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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宋元明]大明海寇 作者:寒風拂劍(已完成)


第一百九十三章 攔江鐵索

    韋特聽罷了手下船長們的意見之後,最終妥協了,因為手下船長們的想法也很有道理,海狼的主力船隊現在不知去向,如果他們在這裡拖的越久,那麼海狼的主力船隊就越可能趕回來。

    雖然他對自己帶的船隊很有信心,但是蟻多咬死象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就算是他最終能擊敗海狼的主力船隊,想要不付出一點代價,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況他也見識到了海狼的炮台中,有不少西式大炮,海狼並沒有他想的那麼容易對付。

    所以他要的是有限懲戒海狼,而不是在這裡跟海狼進行決一死戰,能盡快完成炮擊淡水城的行動的話,還是盡快完成比較好,只要他回到大員,到時候背後依托大員港,就算是海狼到時候想要報復他們,他們也可以依托大員港擊敗海狼。

    於是最終他還是同意了這些船長們的意見,下令立即展開行動,派出三條炮艦駛入淡水河,進逼淡水河內的淡水城,對淡水城發動一次懲戒性的炮擊行動。

    而其餘四條荷蘭人的炮艦,則在韋特的指揮下,在河口外呈扇形散開,控制住了河口外相當大的海域,只要海狼的船隊出現,不管他們從什麼地方過來,都會立即被荷蘭人發現。

    三條荷蘭人的炮艦小心翼翼的駛入了淡水河,他們還提前解開了拖在他們船後的三條大型舢板,讓三條划艇走在前面,一邊觀察兩岸的情況,一邊不斷的放下鉛錘對水道進行探查,以防他們的船隻擱淺。

    這三條荷蘭戰船,在划艇的帶領下,慢慢的駛入河口,兩岸靜悄悄的,但是可以看到沿著河岸,不斷的有濃煙升起,向著遠方傳去,應該是海狼在通知他們的淡水城那邊,荷蘭人已經進入了河道。

    進入淡水河之後,三條荷蘭人的戰船始終沒有遭到阻擊,而他們也沒有觀察到岸邊有什麼炮壘或者炮台。

    入目之處,到處都是鬱鬱蔥蔥的灌木林或者樹林,有些地方則是深深的茅草,於是他們多少放心了一些,感覺海狼雖然在河口外面設置了堅固的炮壘,但是大概是他們太過自信了,卻並未在河口內設置炮台。

    所以駛入河道之後,相反倒是安全了一些,於是三條船都加快了一些速度,朝著淡水城方向駛去。

    不過在他們駛入到淡水河口內四五里左右之後,還是遭到了海狼的阻擊,在岸上出現了海狼的一些人員,架起了一些輕型的火炮,朝著他們開了火。

    這些海狼的火炮都不算大,雖然打的挺準,但是卻對荷蘭船隻並未造成多大的威脅,炮彈打在荷蘭人的戰船上,多被彈落在了水中,很少有炮彈直接擊穿船體,只是在他們的船帆上製造了一些窟窿罷了。

    荷蘭人也反應速度很快,立即便進行了反擊,兩舷火炮火力全開,立即開始對岸上的海狼部眾開始齊射。

    大量的炮彈呼嘯著落在了岸上,這些海狼部眾並未構建起堅固的炮壘,所以遭到了荷蘭人的炮擊之後,立即便出現了潰散,沒多久便逃了個乾淨,幾門輕型火炮也被掀翻在了岸邊,惹得船上的荷蘭人紛紛狂笑了起來,覺得這些中國海盜們不過如此罷了。

    接連幾股試圖阻擊荷蘭人船隊的海狼部眾,都無功而返,紛紛被荷蘭人擊潰,於是海狼換了戰法,乾脆開始從上游朝下放起了火船或者木筏。

    這些火船都是小船,上面堆滿了柴薪,還澆上了火油,從上游放下之後,在接近了荷蘭人的船隻以後,便立即被水手點燃,順流朝著荷蘭人的船隻飄來。

    而一些木排也是一樣,前端釘上了不少大鐵釘,木排上堆滿了柴薪和澆滿了火油,順流放下之後,點燃朝著荷蘭人的船隻飄來,試圖釘上荷蘭人的船隻,將他們的船隻燒燬。

    這樣的做法讓荷蘭人開始緊張了起來,因為這裡畢竟是河道,雖然淡水河很寬,但是卻對於這些大船來說,還是顯得很逼仄,沒有足夠的騰挪空間。

    一不小心要是被這些火船火排釘上的話,那麼他們的船隻很可能會被燒燬,所以荷蘭人也不敢怠慢,趕緊令前面的三條划艇阻擋這些火船,將其撐開,另外船首的艦炮也火力全開,兇猛的朝著飄來的火船開火。

    這些火船和火排在荷蘭人的阻擊之下,要麼是被撐開,離開了荷蘭船隻的航道,要麼直接便被荷蘭人的艦炮摧毀,成為了飄在河面上的碎片。

    讓荷蘭人慶幸的是海狼似乎對他們來襲準備並不充分,雖然進行了各種阻擊,但是卻都不算猛烈,不管是岸上的炮擊,還是放下的火船,數量都不是很多,河面上也沒有設置阻攔他們行動的障礙。

    於是攻入淡水河的荷蘭人認為,他們此次到來,應該是超出了海狼的預料,這才達到了突然襲擊的效果。

    隨著他們的船隊距離淡水城越來越近,海狼的阻擊也越來越強,這個時候岸邊開始有更多的海狼部眾,朝著河道中的荷蘭人開火,火力也變強了許多,偶然開始出現大口徑的火炮,對著荷蘭人的船隻開火。

    而且順流而下的火船數量也開始增多,使得荷蘭人的情緒再次變得緊張了起來,一邊要不斷的對岸上的海狼部眾進行反擊,一邊還要小心著上游飄下的火船,所以行進速度也越來越慢。

    從淡水河口到淡水城,總共不過十多里的距離,但是因為海狼不斷的阻擊,使得荷蘭人行進的速度很慢。

    這段路他們足足走了三個多小時,還沒有駛到淡水城,但是這個時候天色卻已經越來越暗了下來。

    荷蘭人看著天色漸晚,也開始更加緊張了起來,他們知道,夜色會給海狼提供更好的保護,敵人很可能會採取夜間襲擊的辦法來對付他們。

    但是他們卻不敢停下來,因為在狹窄的河道之中一旦停下來,就是活靶子,而且失去了機動能力,一旦上游大量放下火船的話,他們便不好對付了,所以他們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前進,一邊從船上放下了幾條小型划艇,令水手劃著划艇,走在前面,防止火船攻擊。

    但是在天漸漸黑下來之後,海狼的火船數量卻越來越少,這讓荷蘭人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算了一下,從他們進入河口之後,海狼已經放下了幾十條火船,另外還有幾十個火排,這些火船火排要麼被他們摧毀了,要麼就是偏離了航道,失去控制之下,朝著河口或者岸邊飄去,最終漸漸的燒燬在了河面上。

    現在海狼很可能已經沒有足夠的小船或者木排來充作火船,使得這幾條荷蘭船隻上的荷蘭人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他們最怕的不是海狼的大炮,因為在他們看來,海狼準備並不充分,除了河口外炮台有幾門重炮之外,進入河口之後,他們並未遭到重炮的攻擊,偶然有一兩門大一些的火炮,對他們威脅也不大,他們船堅炮利,可以輕鬆的應付這些海狼的火炮攻擊。

    他們最怕的就是火船,在河道之中一旦被大量火船攻擊的話,他們是非常危險的,如果剛才海狼不是添油一般,一批批的放下這些火船的話,而是一次性放下幾十條火船甚至上百條火船的話,他們還真是不好應付,弄不好就會被火船引燃。

    可是海狼似乎是準備不足,只是一批批的朝下放火船,這才使得他們可以較為從容的應對,並未遭到致命的打擊。

    現在海狼的火船放下的越來越少,有時候只是一兩條火船放下,已經對他們構不成任何威脅了,這也使得荷蘭人自以為是的判斷為,海狼已經沒有足夠數量的小船可以充當火船使用,這一下他們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於是三條荷蘭戰船,在天漸漸黑下來之後,並未主動撤退,相反倒是加速了朝著淡水城行去。

    可是就在天黑下來不久,情況似乎開始發生了改變,黑乎乎的兩岸上,開始有越來越多的人活動了起來。

    這些人也不去管這幾條荷蘭戰船,而是在岸上不知操作著什麼東西,夜間發出一片吱吱呀呀的聲音,岸上時不時的還會響起一些輕型火炮的炮聲,騰起一團團的炮口焰,將炮彈打向了河道中行駛的荷蘭船隻。

    而這些火炮對荷蘭人的威脅並不大,夜間射擊精度也不高,炮彈大多落在了河面上,就算是擊中荷蘭人的戰船,也對荷蘭人的戰船構不成足夠的殺傷。

    但是這些炮聲,卻有效的掩蓋住了岸邊那些吱吱呀呀的聲響,荷蘭人根本看不到,在他們背後的河面上,這個時候河水之中開始慢慢的升起了幾條粗大的鐵鏈,如果荷蘭人看到的話,便可以立即認出來,這是幾條封江鐵索,專門用來在河道和江面上攔截船隻用的。

    可是讓人不解的是在荷蘭人駛過之前,它們並未被海狼升起來,卻在荷蘭人駛過之後,才被升起來,如果他們提前升起這些封江鐵索的話,荷蘭人的這三條船根本無法靠近淡水城。

    不過在這幾條攔江鐵索升起之後,它們還是掐斷了荷蘭人撤出河道的退路。

   



第一百九十四章 虛張聲勢

    一個身材高大的人站在河口的岸邊,在夜色的掩護下,腰桿挺的如同標槍一般筆直,一些人環侍在他的身邊,都默默的望著淡水河口外面的海面上。

    這個人始終持著一支單筒望遠鏡,默默的在海面上搜索著,透過目鏡,他可以看到遠離岸邊的幾條荷蘭人的戰船上升起的燈光,直至看罷了整個海面的情況之後,他才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

    于孝天轉過身來,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屑的神色,對身邊的劉旺說道:「荷蘭人實在是狂妄之極!居然在沒有足夠的小船掩護下,就敢自己跑來找咱們的麻煩!

    我怕的就是他們不來,現在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了!他們到底還是忍不住跑來這裡了!

    不過這個韋特還是比較小心的,居然只派了三條船進入河口,留下四條船在河口外面,這給咱們製造了一些麻煩!

    不過也罷!想要一口就吃下他們全部也不太現實,這紅毛主將,也不是傻子!還知道留一手!不過有三條船就足夠了!接下來就看劉一刀和獨眼龍他們了!發信號吧!開始行動!」

    劉旺臉上洋溢著一種難以遏制的興奮,立即點頭道:「遵命!傳大當家的命令,發信號!」

    沒一會兒工夫,三顆紅彤彤的信號彈便從岸邊疾飛了起來,直衝向了夜空,而且飛起了很高,才緩緩的開始下降。

    夜色中的紅色信號彈的光線可以在極遠的地方就能清晰的看到,這種信號彈其實就是一種火箭。

    對於早就掌握了火藥生產技術的海狼來說,他們很早就開始試制這種火箭,在添加了一些原料之後,並且可以產生出各種耀眼的顏色,其實就是一些大號的禮花彈而已,不過燃燒時間更長一些罷了。

    在夜間這種東西,自然是傳遞信號的極佳的東西,在沒有無線電的時代,這種東西無疑是最好的夜間傳遞信號的辦法。

    這種火箭可以飛到百米多高的天空,然後爆出一團耀眼的光芒,就算是在一二十里外面,也可以輕易的觀察到這些火箭的光亮。

    當然荷蘭人也都不是瞎子,在這三顆紅色信號彈升空之後,他們也立即發現了這三顆信號彈,但是他們卻不知道這是代表著什麼意思,不過韋特還是立即產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夜間發信號,肯定不是好事情,海狼弄不好會有什麼行動,他也不敢怠慢,趕緊下令掛起信號燈,召集其它幾條船朝著他所在的位置匯合,準備應付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情況。

    對於海狼的夜戰能力,他是有所瞭解了,在他護送俞咨皋船隊到南日島途中,海狼就曾經夜襲過俞咨皋的船隊,並且取得了相當大的戰果,搞得俞咨皋灰頭土臉,損失了不少船隻,還嚇得俞咨皋停止了夜航,只敢在白天航行。

    所以他對海狼的夜戰能力還是頗為忌憚的,現在突然間海狼在夜間發出了這樣的信號,弄不好可能會對他們採取什麼行動。

    而夜色卻成了海狼最好的掩護,使得他們荷蘭船隻上的瞭望手根本無法看到遠處的海面,雖然這些瞭望手在天黑之前,已經被命令必須要嚴密的觀察周邊海面上的情況,以防海狼船隻偷襲,可是就算是他們把眼睛瞪的再大,也無法看到更遠的地方。

    而天氣也給荷蘭人造成了不小的麻煩,今夜天空有些薄雲,遮住了月光,使得海面上更是顯得黑洞洞的一片。

    在河口外的岸邊,這個時候開始點亮了一堆堆篝火,勾勒出了很長一段海岸線,僅僅是看著這些火光,便可以判斷出海岸線在什麼地方,這樣的篝火一支延續出了很遠,足足有一二十里還多。

    岸邊出現的這些篝火,更是讓韋特感到了緊張,他立即想到了海狼為什麼會在岸邊點燃這麼多篝火,這其實應該是為他們的船隊提供導航,避免他們的船隊在夜間不小心駛近海岸,造成觸礁或者擱淺。

    於是他立即命令瞭望手趕緊加強對周邊海面的觀察,搜索可能出現的敵船蹤影,可是海面上依舊還是黑洞洞的一片,彷彿一個可以吞噬一切光線的怪獸一般,使得他們看不到海面上任何東西,只能聽到海浪拍擊他們船體的嘩嘩聲,還有岸邊海水沖擊礁石發出的轟鳴聲。

    突然間出現的情況讓所有荷蘭人都感到緊張了起來,船長命令船上的水手立即打開所有炮門,並且命令炮手立即就位,做好隨時裝填發射的準備。

    四條荷蘭人的戰船開始主動彙集到一起,組成了一個菱形的方隊,抱成一團做好了戰鬥準備。

    可是他們左等右等,卻沒有發現任何異狀,倒是岸邊的篝火開始接二連三的熄滅了下去,最終整個海岸線又恢復了安靜,並且再次被黑暗所籠罩。

    「這些該死的海盜到底想要做什麼?」這是所有荷蘭人的想法,他們緊張的要死,等了半天卻沒有任何動靜。

    「會不會是這些狡猾的中國人在故意嚇唬我們?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將我們嚇退?」於是有人開始自作聰明的尋找原因。

    韋特還是不敢大意,繼續領船隊保持警惕,但是又過了大約一個小時之後,海面上依舊是靜悄悄的,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這一下包括韋特在內的所有荷蘭人都開始產生出一種被人戲弄的想法,剛才海狼這麼做,根本不是在召集船隊來偷襲他們,而根本就是在嚇唬他們。

    於是所有荷蘭人都忍不住產生出一種想要破口大罵的感覺,這半夜三更,人嚇人會嚇死人的!神經都快要崩斷了,結果屁事也沒有發生。

    就在他們剛剛想要放鬆下來的時候,海邊卻突然間又升起了三顆紅色的信號彈,緊接著沿著海岸線,一溜篝火再次被點燃了起來,勾勒出了一條漫長的海岸線。

    剛剛放鬆下來的荷蘭人於是再一次緊張了起來,趕緊瞪大眼睛朝著四周的海面搜索,結果一個小時過去之後,海岸線的篝火又一次熄滅了下去,而海面上依舊是屁事也沒有發生。

    這一下荷蘭人終於忍不住開始破口大罵了起來,他們船上自然少不了極品人渣,把能想到的髒話都罵了出來,對著海岸上污言穢語噴薄而出。

    連續兩次這麼折騰,這根本就是在玩兒人嘛!這半夜連續這麼折騰,不是擺明了要他們繃緊神經嗎?一次倒還罷了,居然連續兩次,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連續折騰幾個小時,對於這些荷蘭水手們來說,可不是好玩兒的事情,這麼折騰下去,一晚上都別想休息了。

    可是繼續等了一陣之後,他們卻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海面上依舊還是靜悄悄的,沒有一絲動靜,這一下荷蘭人開始鬆懈了下來,畢竟這個時候距離天亮,已經沒有多長時間了,他們隱隱間聽到了從淡水河內傳來了一陣隆隆的炮聲,在他們感覺中,他們派進淡水河的三條船,大概應該已經開始了對海盜們的城堡炮擊了。

    而偏偏在這個時候,海邊第三次又升起了三顆紅色的信號彈,緊接著篝火又被點燃了起來,火光勾勒出了漫長的海岸線。

    這一次連韋特自己,都懶得再保持警覺了,心中暗罵這些該死的海盜,嚇唬人的本事也就這麼多了,一晚上連續三次這麼做,似乎不知疲憊一般,一次兩次也就罷了,現在還來,真是混帳到了極點。

    所以韋特的船隊到了這個時候,從上到下都再沒有緊張起來,幾條船上的水手東倒西歪的躺在船艙甲板上,有些人乾脆已經呼嚕大睡了起來,就連船舷的炮門,也被關閉了起來,取出的火藥,也被重新放回到了彈藥庫之中。

    既然該死的海盜願意折騰,就讓他們折騰去吧,這連續多日的航行,已經讓這些水手們很疲憊了,昨天又跟岸邊的炮壘進行了一番炮戰,更使得他們感到疲勞,加之一晚上海盜們連續這麼折騰,幾乎所有人都沒有睡覺,到了這會兒,就連韋特自己,也感到十分疲憊,讓手下軍官接替他繼續指揮,自己轉身回船艙之中休息去了。

    韋特一躺在柔軟的床上,便幾乎立即睡著了過去,發出了一陣鼾聲。

    海水拍打著船身,發出有節奏但是卻十分枯燥的聲響,讓人聽著昏昏欲睡,甚至緊張了一晚上的瞭望手,也開始在瞭望台上打起了盹,懶得繼續瞪大他們酸澀的眼睛,去海面上搜索了。

    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兩支數量龐大的船隊卻出現在了他們不遠處的海面上,這些船隻全部都保持著燈火管制,只是在船尾點燃了一盞單方向透光的玻璃燈,使得只有跟在前船後面的船隻,才能觀察到前船的位置,其他方向根本無法看到他們的燈光,也不要說發現他們的行蹤了。

    劉一刀和獨眼龍各自率領了一支船隊,從南北兩側朝著淡水河口駛來,其實從昨天晚上天還沒有黑下來的時候,他們便開始了航行,已經接近了淡水河口,但是他們天黑之後,卻停了下來,靜靜的保持著靜默狀態,在海面上等候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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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傾巢攻之

    從岸上第一次升起信號彈,他們就已經開始繼續航行,但是卻並未直接駛到淡水河口這邊,只是拉近了一些距離,便再次停止了下來。

    第二次信號彈升起,他們依舊保持著低速航行,繼續拉近和淡水河口的距離,甚至於他們船上的上斗已經可以通過望遠鏡,清楚的看到幾條荷蘭人的戰船,但是他們卻並未發動進攻。

    時間就這樣在他們緩緩的航行之中流逝著,直到第三次他們看到岸邊升起信號彈,點亮了篝火之後,兩人才開始下令,用信號燈打燈語,通知船隊中所有船隻,開始行動。

    最先扯起船帆,加速衝向荷蘭人船隊的,自然是幾條飛字號快船,這個時候他們的船上早已做好了一切戰鬥準備,每一門炮都已經被裝填完畢,推到了炮門處,只待接近敵船之後,略微調整一下,便可以開火。

    另外還有幾條猙獰的船隻,也開始加速,這幾條船滿身像是刺蝟一般,佈滿了帶倒鉤刺的大鐵釘,任何船隻只要和他們碰上,就會被它們勾掛住,想要脫身都難。

    這幾條船緊隨飛字號快船,衝向了黑暗中的荷蘭人的船隊,其餘的船隻則從南北兩面,緩緩的包圍住了這四條荷蘭人的戰船。

    海狼這一次動用了六十多條各型船隻,其中大型雙桅船有三四十條,其中不乏經過深度改裝的幾條大福船,甚至包括俘獲的兩條西班牙人的戰船,另外還有多大十二條飛字號快船,實可謂是海狼的精銳盡出,沒有一點保留。

    這些船隻雖然並不是海狼的全部戰船,甚至連三分之一都沒有,但是卻可以說都是海狼戰船之中的精銳,這次被于孝天拿來對付荷蘭人的戰船,可謂是下足了血本。

    數量上來說,十比一,如果這樣還拿不下荷蘭人的這幾條船的話,那麼以後海狼還怎麼混?

    所以對海狼來說,這一次他們也算是孤注一擲,不做任何保留,船隊從南北兩面,以幾條荷蘭戰船為目標,都紛紛加速衝了上去。

    本來已經懈怠的荷蘭船隊之中,桅桿頂上的一個瞭望手有些打瞌睡,偷偷的從懷裡面掏出了一個小酒壺,裡面裝的是朗姆酒,仰脖喝了一口,現在畢竟是冬季,趴在桅桿頂上吹海風,是件很辛苦的事情,雖然他們半夜的時候已經輪換了一次,但是上到桅桿上以後不久,還是會被冰冷的海風吹透,難以遏制的產生出一種寒冷的感覺。

    所以這些瞭望手多偷偷的準備了一點朗姆酒在身上,冷的時候喝一口,總算是能頂一下,這個瞭望手喝了一口酒之後,把酒壺重新揣入了口袋裡面,精神好了一些,習慣性的朝著海邊上望去。

    突然間他的眼睛開始瞪大,夜色掩護下的海面上他似乎看到了幾團黑影正在朝著他們駛來,這些黑影完全沒有燈光,如果不是背景天空這個時候微微和海面有一些色差的話,幾乎無法看到它們的存在,就連這個瞭望手自己,都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於是他趕緊用力揉了揉眼,定睛仔細朝著海面上望去,這一次他終於看清楚了,確確實實是幾條船正在朝著他們快速接近,已經駛入到了他們船隊幾百米之外了,馬上就要衝到他們船隊跟前了。

    「敵襲!」他突然間發出了一聲淒厲的驚呼聲,緊接著轉身一把抓住了掛在望斗上的一個警鐘,拼了命的敲擊了起來。

    「噹噹噹……」刺耳的警鐘聲頓時響徹了整個海面,船隊之中的那些昏昏欲睡的水手們立即都打了一個機靈,趕緊繃緊了身體,紛紛開始朝著四周望去。

    「右舷出現不明身份船隻,快做準備!」那個瞭望手趴在桅桿頂上的望斗之中,拚命扯著喉嚨對下面的水手們狂叫著,一邊繼續不停的敲打著警鐘。

    水手們這才趕緊都蜂擁到了右舷,朝著黑乎乎的海面上望去,接著天際間微弱的光線,他們這一次終於看到了海面上快速駛來的這些黑影,雖然隱隱約約看不清,但是可以確定的那確實是一些船隻。

    於是所有已經清醒的荷蘭人都頓時感到緊張了起來,因為那些船隻距離他們太近了一些,已經完全駛入到了射程之內,距離他們最多也只剩下了二三百米的距離,於是他們紛紛狂奔向了船甲板的各個炮位,拼了命的去揭開遮蓋大炮的帆布,準備開始作戰。

    可是這個時候還是太晚了一些,直衝過來的這些船隻,根本沒有給他們留足夠的準備時間,幾乎立即就開始開炮,船舷處閃爍出了一溜的火光,接著便聽到了隆隆的炮聲,炮聲響起的同時,一顆顆炮彈便呼嘯著砸到了他們的船上。

    而且缺德的是這些偷襲者並未使用實心彈,而是直接便使用了葡萄彈,另外還夾雜了不少鏈彈,這些炮彈雖然對於船體攻擊能力不強,但是對於人員殺傷能力和船面上桅桿、帆索船帆的破壞能力卻是絕佳的。

    結果是最右側的那條荷蘭人的戰船,頓時便如同遭遇了一場冰雹一般,炮彈在他們的甲板上橫掃而過,剛剛在甲板上忙活著的水手,當即便如同被割草一般的割倒了一片,一個個死的是慘不忍睹,葡萄彈只要是沾住他們,就沒好,不是手腳被當場扯掉,就是腦袋被當場轟碎,有些人甚至直接便被腰斬,一下被炮彈撕成了兩段。

    更可怕的是幾乎瞬間,一群鏈彈便從他們甲板上橫掃過去,這些鏈彈主要目標並不是殺傷人員,而是直奔船上的那些桅桿和帆索而去,西式戰船上最多的就是各種各樣的帆索,這些帆索控制著船上的所有帆裝,密密麻麻的像是樹林一般,而鏈彈雖然不見得足以能將桅桿一下切斷,但是對付這些帆索卻非常有效。

    鏈彈離開炮膛之後,立即便從中間分開,兩片半圓的炮彈被一根一米多長的鐵鏈連接著,在空中呼嘯著飛旋,沿途不管任何東西只要阻擋住它們,便會如同被鐮刀一般切割開,帆索根本無法阻止它們前進,頓時便被割斷了很多,霹靂啪嚓繃緊的帆索被割斷之後,立即像鞭子一般的抽打起來。

    有些人倒霉,雖然沒有被炮彈擊中,但是卻不小心被割斷的帆索抽在了身上,粗大的帆索重量絕對不輕,只要抽住人,頓時便能把人給抽飛出去,個別人甚至直接便被抽的飛出了甲板,慘叫著一頭跌入到了冰冷的大海之中。

    而他們船上的船帆就更不用說了,被炮彈一下就扯得七零八落,開始失去了給船隻提供動力的能力。

    更可怕的是這些快船雖然火力不是很猛,但是速度很快,用極快的速度一邊開炮,一邊繼續靠近荷蘭人的戰船,就在雙方距離拉近到了一百多米的時候,從他們船上開始呼嘯著騰起了一叢叢的火焰,成百上千支火箭發出著震人肺腑的呼嘯聲,像一叢叢火雨一般的飛向了荷蘭人的戰船。

    這些火箭正是海狼很少用的一窩蜂火箭,雖然海戰之中,這些一窩蜂平時並不被于孝天看好,以前使用的並不算多,但是他們卻還是通過繳獲和製造,儲存了一批這樣的一窩蜂火箭,而這一次也被投入到了戰鬥之中。

    但是海狼的一窩蜂火箭,是加了料的,在箭桿上不單單只有一個催動的火箭,在這些火箭前方,還加了一個藥筒,不過噴口卻位於前方,只要催動火箭燃燒完,便會點燃前端的這個藥筒,這個時候火箭如果正好命中目標,藥筒前邊的噴口便會噴出一團火焰。

    這其實就是一種加強版的燃燒火箭,專門用來縱火之用,木船上本身具有很多可燃物,不管是纜繩還是木船本身,乃至是船上的船帆,都是可以被點燃的東西,只要火箭釘在目標物上,前端便會噴出烈焰,火藥燃燒的溫度是非常高的,往往可以把前方阻礙他們的東西點燃。

    所以兩條荷蘭人的船隻成為了它們的目標,火箭像是下雨一般的灑在了他們的船上,雖然這種一窩蜂準頭實在是欠佳,但是成百上千支火箭,總是要有一些落在敵船上的,故此一經開火,這兩條荷蘭人的船隻便立即騰起了一團團的火光,雖然這些火頭並不大,但是架不住多呀!

    火箭可是碰哪兒就釘在哪兒,一時間兩條荷蘭人的船隻上如同開花了一般,頓時變得火樹銀花,霎時璀璨,驚得荷蘭人雞飛狗跳,趕緊想辦法撲滅這些火頭。

    而直到這個時候,荷蘭人還沒有準備好開炮反擊,他們的炮門這個時候還沒有都被打開,船艙之中的炮手和水手們一個個還迷迷糊糊,一時間搞不清狀態,只知道他們挨揍了,船體上不時的落上炮彈打的他們船艙裡面像是被敲鼓一般咚咚作響。

    這些首先發動的飛字號快船,並不戀戰,一通猛揍之後,連續炮擊了兩三輪,放空了船上的那些一窩蜂火箭,便立即開始脫離戰場,駛入到了黑暗之中,這個時候,一些荷蘭人才看到這些海狼的船隻後面,那種單向透光的燈籠。

    而韋特直到這個時候,才慌慌張張的從船艙裡面奔到了甲板上,在僕役的攙扶下,跌跌撞撞的爬上了艉樓,朝著海面上趕緊望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水鬼

    韋特瞪大了雙眼,極目朝著海面上望去,希望能看到敵蹤,可是黑乎乎的海面上根本看不清敵人的蹤跡,只能大致看到海面上似乎有不少影影綽綽的船影,正在朝著他們靠近。

    韋特這才意識到,今天他們還是上當了,海狼其實並不是無的放矢的在嚇唬他們,而是在通過連續不斷的發出信號彈來麻痺他們,使得他們先是緊張,接著開始懈怠,就跟一直在喊狼來了一般,搞得他們已經開始麻痺的時候,而海狼卻在這個時候,才真正的開始發動了夜襲。

    韋特的頭一下大了很多,夜戰並不是他們擅長的作戰方式,這個時代因為條件的限制,極少有人採取海上夜戰的方式來作戰,因為那樣風險太大,也不容易控制,更容易造成混亂,所以他們極少練習夜間海上作戰,對於如何應付夜戰的能力也不足。

    這個時候他無法判斷敵人來了多少船隻,更看不清海面上的情況,只能被動的進行應付,下令幾條船都全力開火,阻止敵船靠近他們。

    可是這個時候敵襲實在是來的太過突然了一些,幾條船上的水手和炮手們都陷入了混亂之中,黑燈瞎火的船艙之中,根本看不清東西,裡面的水手和炮手們一個個是到處亂竄,四處碰壁,所以短時間之內,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反擊。

    而就在他們遭到第一次打擊之後,緊接著又有一些船隻開始朝著他們順風衝了過來,黑暗之中也看不清楚這些船隻的狀況,只能大致看到這些船隻直挺挺的便朝著他們衝了過來。

    荷蘭人於是慌忙開始發炮阻擊這些船隻,可是他們因為倉促應戰,無法火力全開,只有少量的火炮開始發射,並不能有效的阻止這些船隻靠近,甚至連有效命中敵船都很難做到,因為敵船上幾乎沒有燈光,他們黑暗之中無法進行校射,只能盲目的朝著敵船衝過來的方向射擊,趁著大炮炮口噴吐出火焰的一瞬間,他們才多少可以看到衝過來的敵船的情況。

    這些船隻並不大,但是速度卻比較快,荷蘭人本身一直處於緩慢的巡航狀態,保持著很低的航速,在淡水河口以外進行遊蕩,大部分船帆並沒有掛起,而是處於收起狀態,被守在船桅的橫桅上面,想要馬上加速也很不容易,更何況剛才海狼的第一輪偷襲,已經擊傷了他們一條船,破壞了那條船上大量的帆索,使得那條船短時間根本無法對船帆進行操作。

    所以雖然這些衝過來的船隻速度並不是很快,可是荷蘭人的大船一時半會兒也無法加快速度躲避,於是這些小型的帆船,便很快接近了荷蘭人的船隊,並且似乎要包圍他們。

    荷蘭人根本看不到這十幾條輕型帆船的詳細情況,但是近處卻可以看到它們的情況,這些船隻看上去很是猙獰,船身上到處都佈滿了一些鋒銳的大鐵釘,而且鐵釘上還有倒刺,不管它們任何地方撞上了其他船隻,都會立即鉤掛住敵船。

    更讓人感到驚詫的是這些船隻並不是單獨行動,而是採用的兩條船為一組,兩條船之間,有一根比較粗的鐵鏈相連,使得他們航行的時候,始終兩船並行,分開一段距離扯緊了鐵鏈,誰也甩不脫誰,只能一起行動。

    而這些船隻相互分開,形成了一張碩大無比的大網,順著風朝著荷蘭人的船隻罩了過去,最尾部的那條荷蘭船隻當即便中了招,兩條船隻快速兜住了他,從它的兩側衝了過去,船速高於荷蘭戰船的這兩條奇形怪狀的船隻,之間連著一條鐵鏈,一下便掛住了荷蘭戰船。

    正在快速航行的船隻,突然間被勾掛住之後,立即便不由自主的開始朝中間會和,結果兩條船都立即從側面撞上了敵船,船側釘滿的大鐵釘,一下子便深深的釘在了荷蘭船上,就如同跗骨之蛆一般,貼敷在了荷蘭戰船上。

    荷蘭人都被嚇壞了,這兩條船貼上來太快,他們沒有來得及阻止敵船靠近,便被敵船撞上了,這個角度他們的船上火炮根本無法朝他們開火,不少荷蘭人趕緊紛紛舉著火槍或者刀斧,做好了抵禦敵人要跳幫白刃戰的準備。

    可是讓他們奇怪的是敵船在撞上他們之後,並未攀附而上,來和他們進行白刃戰,反倒是一個接著一個的敵人,從他們的船上跳入了水中,立即開始游向了遠方,脫離了他們的船隻。

    而且他們看到這些海狼部眾身上穿著一種很奇怪的緊身衣服,似乎是皮質的,將他們的身體包裹的嚴嚴實實,就連腦袋也被包裹住了,只露出了一張臉。

    這時候畢竟是冬天,海水很冷,任何人跌入水中,如果不很快被撈起來的話,都會很快失溫造成休克,所以這時候掉在海裡面,還是夜間,基本上是九死一生,可是這些海狼部眾在撞船之後,不想辦法攀上敵船,和敵船進行白刃戰,卻紛紛毫不猶豫的跳入海中,就讓人想不通了。

    但是對於這些船上的水手們,他們卻很清楚自己的任務,他們的船隻並不是火船,而且他們的老大于孝天,也沒有要求他們一定要摧毀敵船,更不要求他們去跟敵人進行白刃戰,而他們的任務只有一條,那就是把他們的船想辦法撞上敵船,牢牢的勾掛住敵船,接下來他們便可以棄船逃生了。

    可是在這種季節裡面,跳海逃生在沒有保暖措施的情況下,基本上跟自殺差不多,跳入冰冷的海水之中,如果不很快被救出水的話,人會被活活凍死在海水裡面,或者被淹死在海水之中。

    而于孝天從來不會逼著手下去做自殺的事情,所以提前自然會有準備,海狼本身就喜歡用奇襲的方式來攻擊敵人,不單單陸地上可以用奇襲的方式,這個時代海上也可以同樣使用奇襲的方式,來攻擊敵人。

    雖然這個時代沒有潛水員之說,但是卻早就有了水鞏說,水鬼其實就是一些水性極好的水手,他們多會在可能的條件下,游泳或者短時間潛水接近敵人的船隻,鑿沉敵船或者潛入敵人的控制區進行破壞。

    這樣的一支力量,于孝天自然不會輕易棄之不用,所以海軍之中,也早就有了一支善於水戰的水下特種作戰力量,都是挑選的水性極好的水手,而且身手還相當不錯,他們主要負責對敵人港口和碼頭進行偵查和破壞等作戰任務。

    為此于孝天對他們同樣也很重視,給他們配備了一些後世潛水員擁有的裝備,當然這時代他弄不出現代的潛水設備,只能因陋就簡來製作一些腳蹼、水刺、水靠等東西。

    而今天擔綱這樣突擊任務的這些船上,多是一些水鬼組成的,他們身上穿的那種緊身皮衣,其實就是水靠,算是古代的一種潛水服。

    這些水靠都是使用的鯊魚皮製作而成,差不多能覆蓋全身,因為沒有拉鏈,所以只能用扣子來替代,防水性能沒有後世潛水服好,但是卻還是可以起到良好的保溫作用,另外在水裡面穿上鯊魚皮水靠之後,也不怎麼影響活動,游泳速度還可以更快一些更省力一些。

    這裡距離岸邊並不算太遠,只有幾里地左右,船上的水鬼們早就穿好了水靠,並且還在腳上套上了腳蹼。

    腳蹼是用鯨須作為支架製成的,覆蓋上了薄薄的一層堅韌的魚皮,很具有彈性,穿上之後,使得水鬼們在水中游泳的速度可以提升很多,也省了很多力氣,故此雖然看來這些海狼的水手毫不猶豫的跳入海中,像是自殺行動,但是對他們來說,依靠著身上的水靠,還有腳蹼,他們直接游上岸,對他們來說根本沒有什麼難度。

    而且岸上也早就有人做好了接應他們的準備,準備好了熱水還有干的棉衣以及熱騰騰的薑湯肉湯來等著他們,上岸就可以馬上恢復過來。

    荷蘭人緊張的等著跟撞上來的敵船上的海盜進行白刃戰,但是卻沒有想到他們紛紛跳海逃走,於是一時間弄不清發生了什麼,可是這會兒越來越多的敵船也緊隨其後,朝著他們撞了過來,直到這個時候,聰明一點的荷蘭人才發現了問題所在。

    「他們想要困住我們的船隻!快點頂住他們,不要讓他們撞上來,開炮,快點開炮!」有人驚慌失措的開始大喊大叫了起來。

    因為他們已經發現,撞上他們船的那兩條敵船,在他們使用撐桿,想要將它們撐開的時候,卻根本是紋絲不動,就像是和他們釘死在了一起一般,船上的船長趕忙派出身手利索的人下去檢查,下去之後才發現,這些船確實都釘滿了大鐵釘,撞上了他們的船之後,立即便死死的鉤在了他們的船上,一時半會兒根本無法將它們摘掉。

    直到這個時候,荷蘭人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拼了命的開始開火,來阻擋這些船隻靠近他們。

    幾條船隻在荷蘭人的炮火之下,很快便被撕成了碎片,當場被擊沉在了海水之中,但是還是有幾條船最終撞上了兩條荷蘭人的船隻,並且牢牢的鉤掛在了荷蘭人的船上。

    這些船隻只要一撞上荷蘭船,便立即斬斷帆索,放倒桅桿,失去了航行能力,死死的掛在荷蘭船上,頓時使得荷蘭戰船變得更加笨拙。

    荷蘭人這會兒驚出了一身冷汗,如果這幾條船都是火船的話,那麼只要敵人點火,他們的船就會被一起引燃,可是他們卻想不通為何這些船上沒有堆放柴薪,也沒有被敵人點燃,只是這麼掛在他們的船上,使他們無法脫離。

    韋特這個時候已經有點懵了,因為他發現海面上四面八方都開始出現了影影綽綽的敵船的身影,已經徹底將他們包圍在了海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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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甕中捉鱉

    而且就在這個時候,敵船上紛紛開始升起了燈籠,從燈籠的數量上他便可以看出,敵人這一次調動來了十倍於他們的船隻,而且其中居然還有不少大型的中式戰船,正在朝著他們靠近。

    韋特也沒有想到,海狼短時間之內,居然能調來這麼多的戰船,這一下他們的麻煩大了,於是他趕緊下令,升行,就算是採取衝撞的戰術,他們也要趕緊離開這片水域。

    現在韋特已經徹底後悔了,他沒有想到海狼居然如此難以對付,而且會如此凶悍,居然在夜間,還能組織起幾十條船隻,來對他們發動夜襲。

    這種戰術的組織難度有多大,作為一個老船長出身的韋特,是非常清楚的,就算是讓他來組織這樣的作戰,他也沒有信心能完成的這麼好,甚至不知道該怎麼組織,可是這些海狼部眾,卻愣是做到了這種幾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在黑洞洞的夜裡,居然悄然聚集起來了這麼多船隻,將他們包圍了起來。

    韋特當看到這些敵船之後,便知道自己玩兒的太大了,這一次恐怕是要玩兒完了,且不說擊敗這些海狼的船隊了,現在就連能不能逃走,都已經是個大問題了。

    至於已經被他派出駛入到淡水河的那三條船,他已經不去關心了,因為既然敵人已經到了這裡,那麼肯定是會封住淡水河口,僅憑那三條船想要突圍出來,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而這個時候他早就聽到了淡水城那邊的炮聲一直就沒有停下來,便猜得出估摸著那三條船現在的情況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韋特的猜測是很正確的,在入夜之後,這三條闖入淡水河的荷蘭戰船,便開始遇上了麻煩,在他們的後面,先是升起了兩條粗大的攔江鐵索,緊接著在他們的前方,也升起了一道攔江鐵索,正好將他們困在了一段河道之中。

    這三條荷蘭戰船,駛抵這裡之後,在攔江鐵索面前,是進退不得,他們在發現去路被攔住之後,便意識到事情不妙,於是帶隊的那個船長,當即便放棄了繼續前去炮擊淡水城的任務,立即下令調轉船頭,駛出淡水河回到海面上去。

    但是他們掉頭之後,卻發現背後也已經升起了攔江鐵索,堵住了他們的退路,這一下他們開始慌了神,三條船最後同時加速,想要用衝擊的辦法,撞斷這攔江鐵索,結果是他們僅僅只撞開了第一條鐵索,卻因為失去速度,被第二條鐵索攔了下來。

    失去速度之後的荷蘭戰船,根本無力再突破攔江鐵索的攔截,只能被堵在河道之中,於是他們趕緊又讓水手駕駛小船,去想辦法斬斷攔江鐵索,打通撤退的通道。

    於是一些水手趕緊駕著小船駛到攔江鐵索旁邊,用斧頭砍,用刀剁,試圖將鐵索弄斷,甚至還用了鋸,想要把鐵索鋸斷。

    可是這些鐵索都是用胳膊粗的鐵條鍛造而成,接口還用鐵水焊接了起來,豈是容易弄斷的,唯一的辦法就是把鐵索架在爐子上燒紅,然後才能將其截斷,可是海狼可能給他們這樣的機會嗎?而且他們也沒地方弄爐子呀!!

    就在這三條荷蘭船被困住之後,岸邊的海狼這才開始有了動靜,原來岸邊那些矮樹叢紛紛倒下,枯草堆也紛紛被推開,露出了後面隱藏的一座座炮壘。

    這些炮壘之中,都放置的是二十四磅重炮,甚至還有三十二磅卡隆炮,當看到荷蘭人被困住之後,他們得到了開火的命令,白天炮壘中的海狼部眾眼睜睜的看著這三條荷蘭戰船耀武揚威的從他們面前駛過,卻不能開火,早就一個個憋足了氣,只等著這個時候了。

    兩岸幾乎一瞬間便火力全開,十幾門重炮集中了火力,開始砸向了被困在河中央的這三條荷蘭戰船。

    荷蘭人萬萬沒有想到,在岸邊居然會集中了這麼多重炮,只是一輪齊射下來,他們之中的一條船便被擊傷,損失了不少水手。

    但是這三條荷蘭戰船並未就此服軟,也立即還以顏色,開始反擊,調動了船上所有的火力,開始炮擊岸上的海狼的炮壘。

    雙方就此開始展開了一場激烈的炮戰,上百門大炮在河道之中和兩岸不停的怒吼著,朝著敵方傾瀉著炮彈。

    雖然荷蘭人在火力上佔據著優勢,他們船上裝載的火炮數量遠比河岸上海狼炮壘之中的重炮數量多,可是他們的劣勢是他們是船,是木頭製成的,雖然很堅固,但是畢竟還是木頭。

    可是岸邊的海狼炮壘,卻都是用夯土和石頭築成,為了防炮,還在炮壘外面,用柳條編成的筐子,裝了土堆砌在炮壘外面,這樣的辦法可以吸收大量炮彈的動能,使其根本無法摧毀炮壘。

    更何況荷蘭人現在已經被困在了河道之中,完全失去了機動的能力,淡水河雖然很寬,足足有兩里多寬,可是卻全部還是在海狼重炮的有效射程之內,甚至是直瞄射程之內,完全就是三個好的不能再好的活靶子。

    所以在開始炮戰之後,荷蘭人雖然火力旺盛,但是卻始終被海狼壓著揍,三條船被打的是碎片亂飛,不斷的有人員傷亡,還有火炮被摧毀。

    這場激戰一直持續到了天亮時分,才算是徹底結束,三條荷蘭戰船這會兒已經是被打的千瘡百孔,一條船乾脆已經坐沉在了河道之中,剩下的兩條船眼看著無法脫身,再打下去也是被擊沉,最終還可能被這些中國海盜屠殺,於是他們只得最終選擇了投降,在桅桿上掛起了白旗。

    而與此同時,在淡水河口外面的戰鬥,也基本上接近了尾聲,雖然這場海戰開始的要比河口內的炮戰晚很多,但是卻集中的是海狼海軍的精華,以獅子搏兔的方式,全力對四條荷蘭人的戰船展開了進攻。

    這個時候海上的交戰比例高達十幾比一,即便是荷蘭戰船火力旺盛,但是也餓虎架不住群狼,更何況海狼之中還有兩條同樣的西式戰船,加上經過深度改裝過的幾條大型福船,另外還有海狼自造的各種品質優良的大炮,就算是拼純火力,荷蘭人的船隊也一點不佔優勢。

    更讓荷蘭人感到無力的是海狼一上來就耍流氓,不按照常理出牌,趁著荷蘭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使用了十幾條襲擊船去撞擊敵船,並且成功的掛上了三條敵船,使得敵船一時之間無法脫身,根本上喪失了機動能力。

    在海面上一旦一條戰船喪失了機動能力的時候,就算是他火力再強,也等於成了俎上之肉,等待的只能是任人宰割。

    最後只有韋特的那條旗艦因為處於船隊保護之間,而沒有被襲擊船撞上,還保持著機動能力,在反應過來之後,韋特的這條座船立即便開始升帆加速,並且火力全開,兩舷的火炮開始不停的齊射了起來。

    但是不管他們火力如何旺盛,又豈能擋住海狼如潮一般的攻勢,幾十條大小船隻,圍著他們同樣也是火力全開,更何況海狼歷來重視部眾的訓練,火炮操作極為嫻熟,在近距離海上交戰的情況下,甚至免去了瞄準的過程,直接裝填完畢之後,便將火炮推到炮門處,對著敵船便開始發炮。

    海狼的炮手操炮速度之快,連老牌的海上馬車伕的炮手們也無法相媲美,海狼炮手開炮的速率,達到了荷蘭人的一點五倍到兩倍之多,對方往往放一炮的時間,海狼部眾甚至可以連放兩炮。

    相較之下荷蘭人的火力完全便被海狼的火力所壓制,數百門火炮在海面上同時開火,而且還是夜間,這樣的景象何其壯觀,整個海面上在開始交戰之後,幾乎都被炮火的閃光所籠罩。

    海面上如同突遭了一場雷暴一般,分分秒秒都在閃爍著炮火的光芒,雙方都拼盡了全力,朝著對方猛烈發射。

    隆隆的炮聲甚至讓人無法聽出單一的炮響,所有人耳中都充斥的是連續不斷的爆炸聲,炮彈更是如同暴雨一般的在海面上橫掃而過,天地都為之變色。

    交戰之中,海狼的幾條戰船被荷蘭人的戰船齊射的炮火擊中,頓時便被摧毀了數條戰船,有的戰船甚至是當場便被轟的在海中解體,另外有幾條戰船也遭到了致命打擊,不得不撤出戰鬥衝向海邊,在海邊尋找地方沖灘擱淺自救。

    但是荷蘭人也一點都不好受,海狼的火力實在是太過旺盛,雖然單船火力不足,但是何奈人家數量眾多,以數量彌補了質量,不停的齊射之下,荷蘭人的戰船也被打的是千瘡百孔。

    其中一條戰船更是倒霉到了極點,它成了海狼一種新炮的試驗品,這種新炮是一門四十八磅卡隆炮,在海上素有開膛手的稱號。

    這門炮被裝在了一條加固的二號福船上,全船除了只有首尾兩端佈置的兩門四十八磅卡隆炮,其餘的只剩下了兩門舷側的十二磅短炮。

   

第一百九十八章 全殲

    像這樣一條戰船,這條船上的火力遠射肯定不行,四十八磅卡隆炮平射距離,不足百米,就算是調高仰角炮擊,最大射程也不會超出四百米,而且精度很差,作戰的時候,必須要抵近敵方二百米之內才能較為準確的命中敵船,但是這種炮本來追求的就不是遠射能力,而是近戰的巨大破壞力,一顆實心彈便有四五十斤重,緊靠著重量砸在敵船上,就足夠破壞敵船的船板了。

    所以別看它裝的火炮不多,可是近戰的時候,卻十分可怕,這條船在其餘船隻的掩護下,一直抵近到一條荷蘭戰船的舷側不遠處,才顯露出它的猙獰嘴臉。

    首先是船首的那門四十八磅卡隆炮開火,一炮便命中了敵船船舷左後方,四十八磅炮彈如同撕紙片一般的便將這條荷蘭戰船左後舷撕開了一個碩大的窟窿,直接給這條船的炮艙開了膛,炮彈在這條船的炮艙之中橫穿而過,愣是又從這條船的右前方船舷出穿出,才落在了海水之中。

    而這一炮過去,那條荷蘭戰船炮艙之中的人員和大炮便損失慘重,四散的船板碎片在船艙之中到處疾飛,不少船員和炮手便慘叫著撲倒在了甲板上,甚至還掀翻了三門炮艙之中的大炮,個別水手當場就被炮彈碎屍,撕得殘肢斷臂四處亂飛,內臟腸子更是粘的到處都是。

    不等船上的荷蘭人反應過來,緊接著這條福船船尾那門四十八磅炮便接著開了火,而這門卡隆炮卻並未裝填實心彈,而是裝入了整整一大桶幾十斤重的散彈,足足有幾千顆鐵子,對著開了膛的這條荷蘭船便一炮轟了過去。

    幾千顆大概有小拇指大小的鐵子就如同暴雨一般的疾飛向了荷蘭戰船,大量的炮子直接便從開膛的地方射入到了荷蘭戰船的炮艙之中,另外還有大量的霰彈從甲板上疾飛而過。

    這一下荷蘭人可就倒霉大發了,不管是炮艙還是甲板上,都如同被鐵掃帚掃了一遍一般,當即船上的人員便被大量殺傷,僅僅是一炮過去,這條荷蘭戰船上的水手便被消滅了一半還多,頓時便徹底失去了戰鬥力。

    這一炮的效果還不止如此,甲板上指揮作戰的船長,包括船尾操舵的舵手,在這一炮之中,也全部當場殞命,原本就已經笨拙不堪的船體,失去了指揮和舵手之後,頓時像條死魚一般,便橫在了海面上,船上的大炮也全部被打啞了下去。

    看到這條荷蘭戰船失去了反抗的能力,立即有兩條海狼的戰船便衝了過去,貼在了這條船兩舷處,船上的兵夫在軍官的一聲令下,立即便飛速的拋出繩鉤抑或是用鉤桿勾掛住了敵船船舷,並且掛上去了幾條軟梯。

    大量的兵夫隨即用嘴叼著單刀或者是腰間別著斧頭抑或是短矛,便開始攀上了這條荷蘭戰船,展開了奪舷白刃戰。

    荷蘭船上本來就已經死傷慘重,傷亡人數已經超過了半數以上,現在船長和船上的軍官也基本上全滅,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抵抗,幾乎沒有經過多長時間的戰鬥,海狼便奪佔了這條船,徹底將其控制俘獲。

    而其它幾條荷蘭船也不好過,在海狼的群狼戰術的圍攻之下,苦苦招架,船上的炮手雖然也竭盡全力,但是始終無法壓制海狼的炮火,反倒是接二連三的出現火炮被毀的情況,使得他們的火力越來越弱。

    激戰持續的時間並不是很長,天邊便泛起了魚肚白,韋特的臉色慘白,看了一下戰場的形勢,現在他的船隊已經全部被海狼分割包圍,相互根本無法照應,戰至此刻他比誰都清楚,他們荷蘭人已經沒有任何反敗為勝的機會了,而且再打下去,他們便可能會全軍覆沒。

    眼看著他們的一條船已經掛起了白旗,退出了戰鬥,明顯是已經被敵人控制,剩下的另外兩條船也基本上喪失了機動能力,被海狼困的死死的,被擊沉或者被俘獲只是時間問題,他根本無力去給他們解圍,將他們救出來了。

    於是在這個時候,韋特痛苦的下了命令,命令他的座船不再停留,立即全速衝出包圍圈,逃向大員港,現在他唯一的可能,就是退守大員港,依托大員港來給他的船提供一定保護,因為他的船這會兒也已經受了傷,逃回巴達維亞已經不可能,只有先在大員港簡單維修之後,才能返回巴達維亞。

    所以他只有趕緊撤出戰鬥,逃離這裡才是上上之策,於是在他的指揮下,他坐下的這條近八百噸的大船,開始升起了全帆,吃上了風之後,逐漸的開始加速,並且同時兩舷的大炮發揮出了超出平時水平的發射速度,拚命的朝著圍上來的海狼船隻發炮,阻截這些船隻圍攻他們。

    但是這個時候海狼豈能再放走他們,兩條俘獲的西班牙戰船,這個時候立即便趕了過來,左右夾擊向了韋特的座船,這兩條西班牙戰船,雖然遠沒有韋特的戰船大,火力也沒有他強,可是卻同樣不可小覷。

    在這兩條戰船的幫助下,海狼立即又奪取了主動權,獲得了炮戰的優勢,打的韋特的座船碎片亂飛。

    韋特不時的第一下頭,躲避開船上四處橫飛的碎片,嘴裡面苦的像是吃了黃連一般,他現在已經徹底的後悔了,後悔不該輕視這伙海狼,原本他以為,憑著他船隊的實力,就算是打不贏海狼,起碼全身而退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經過這次交手之後,他才知道,這伙中國海盜們,不管是在勇氣還是訓練以及裝備方面,都已經遠遠的超出了他以前的認知,這一仗他已經徹徹底底的失敗了。

    就在韋特還在想著突圍逃走的時候,數條飛字號快船,也圍了上來,他們徹徹底底的堵住了韋特逃走的去路。

    而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居然有一條海浪的戰船,不管不顧的冒著韋特座船的尾炮的轟擊,直挺挺的從後面朝著韋特的戰船撞了過來。

    這條船不過只是一條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鳥船,排水量不過只有幾十噸罷了,放在韋特這條大船的面前,簡直就如同嬰兒面對巨人一般,可是它卻還是義無返顧的朝著韋特的座船尾部撞了過去。

    韋特這個時候也注意到了這條敵船的行動,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雖然他知道敵人的這條船撞上來不可能撞沉他的座船,但是他們選的位置實在是戰船的最關鍵的地方,這個地方也是他們戰船最薄弱的位置,更是船舵安裝的位置,一旦被撞傷的話,他的船就算是受損不大,船舵也會被撞壞。

    一旦船舵被撞壞的話,那麼他的這條船就會徹底失去操控,接下來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於是韋特慌忙命令舵手轉向,並且命令尾炮立即擊沉這條敵船,可是他下達命令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雖然他的船隻也開始笨拙的轉向,試圖躲避這條敵船的撞擊,船尾炮也再次開火,並且準確擊中了這條船,把這條船的甲板上開了一個大洞,炮彈甚至一直穿過整條船,連船底都被擊穿了,可是卻還是沒有能阻止這條船直撞了上來。

    只聽卡嚓一聲,韋特頓時被震得一個趔趄摔倒在了艉樓甲板上,而那條海狼的戰船上的人們,更是一個個全都摔成了滾地葫蘆,頓時船頭破裂,大量的海水湧入到了船體之中,只是一會兒的工夫,這條船便開始下沉,船上的船長大吼一聲下令棄船,所有人都立即毫不猶豫的跳入到了冰冷的海水之中,朝著附近的友船拚命游去。

    表面上來看,韋特的座船似乎受損不大,但是在撞擊之後,他們的舵桿操舵機構,卻立即便遭到了破壞,船舵被卡在了一個位置上,再也無法活動,於是他的船立即開始在海面上打橫了過來,徹底失去了操作能力。

    所有荷蘭人都頓時洩了氣,船舵被毀意味著什麼,他們自然十分清楚,他們最後逃離戰場的可能,在這個時候已經是完全覆滅了。

    「掛起白旗!告訴海狼,我們投降了!落下船帆,關閉炮門!所有人放棄抵抗!」韋特從船甲板上爬起來之後,看了一下戰場,臉色變得更加慘白,咬了咬牙之後,最終還是下達了這個命令。

    于孝天並未親自接見被俘的韋特,只是命令將所有俘虜全部暫時關押在俘虜營,俘獲的荷蘭戰船暫時拖往淡水船寮,等待下一步修復。

    這一戰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居然全殲了荷蘭船隊,連一條荷蘭戰船都沒有放過,而且是俘獲了其中五條戰船,包括韋特坐下的最大的那條戰船。

    另外兩條戰船一條被擊沉在了淡水河之中,另外一條在淡水河口外的戰場上,因為船體內的彈藥艙被命中,大量彈藥殉爆,當場便被徹底炸毀,沉入到了深水之中,完全沒有打撈修復的可能了。

    而海狼在這一戰之中,也損失了七條二號福船以下的船隻,其餘船隻各有損傷,傷亡海軍人員二百餘人,不過對於這樣的損失來說,海狼還可以承受,並不會讓海狼傷筋動骨。

    他之所以沒去搭理那個荷蘭的韋特指揮官,是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這些天他幾乎徹夜不眠,一直在關注著整個台灣海峽之中的局勢,不斷的分析著敵方的形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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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直撲南日島

    于孝天並未親自接見被俘的韋特,只是命令將所有俘虜全部暫時關押在俘虜營,俘獲的荷蘭戰船暫時拖往淡水船寮,等待下一步修復。

    這一戰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居然全殲了荷蘭船隊,連一條荷蘭戰船都沒有放過,而且是俘獲了其中五條戰船,包括韋特坐下的最大的那條戰船。

    另外兩條戰船一條被擊沉在了淡水河之中,另外一條在淡水河口外的戰場上,因為船體內的彈藥艙被命中,大量彈藥殉爆,當場便被徹底炸毀,沉入到了深水之中,完全沒有打撈修復的可能了。

    而海狼在這一戰之中,也損失了七條二號福船以下的船隻,其餘船隻各有損傷,傷亡海軍人員二百餘人,不過對於這樣的損失來說,海狼還可以承受,並不會讓海狼傷筋動骨。

    他之所以沒去搭理那個荷蘭的韋特指揮官,是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這些天他幾乎徹夜不眠,一直在關注著整個台灣海峽之中的局勢,不斷的分析著敵方的形勢。

    原來他也沒有想到,韋特居然會膽大如斯,居然敢於在沒有官軍戰船配合的情況下,獨自率領他的荷蘭船隊直接攻打淡水城,幸好他在南日島留守了人員,及時發現了荷蘭船隊的動向,並且海面上的飛字號快船也及時發現了荷蘭人的預謀,並且第一時間用信鴿通知了他。

    于孝天在得知了這個情況之後,這才及時的調整的戰略部署,從海軍三大艦隊抽調了精銳力量,在淡水河口一帶,給荷蘭人佈置了這麼一個天羅地網。

    原來他對如何對付這支荷蘭艦隊是很有點頭疼的,以他目前海軍的實力,如果單獨對付荷蘭人的船隊的話,倒還不是多大的問題。

    可是問題是荷蘭人的艦隊到了永寧衛之後,便一直跟官軍船隊在一起,讓他和手下們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因為荷蘭艦隊雖然有弱點,可是一旦他們獲得官軍水師的配合的話,那麼想要殲滅他們就要付出很大的損失,同時也不見得就能一戰而盡全功,甚至可能會導致他們戰略上的失敗。

    所以于孝天一直在等機會,想要等荷蘭人獨自行動的時候,再想辦法幹掉他們,可是沒想到韋特居然狂妄到了這樣的地步,在沒有官軍水師的配合下,居然會率領他的船隊,直撲海狼在台灣島的老巢淡水城,試圖給海狼來個黑虎掏心。

    這一下事情就好辦多了,于孝天怕的就是他不來,現在韋特居然這麼幹,這就等於自尋死路了。

    他之所以下達命令,不許淡水河口的炮壘全力阻擊試圖入犯淡水城的荷蘭船隊,就是要麻痺韋特,讓韋特和他的手下荷蘭軍官們以為,海狼的主力不在淡水城,他們可以有機會炮擊淡水城,給海狼造成巨大的損失,迫使海狼最終跟他們妥協。

    韋特果真上當,冒冒失失的便分兵,派出了三條戰船駛入淡水河,只要他們一進入淡水河,那麼再想出來,就難比登天了。

    因為海狼為了保護淡水城,早就在河道之中安排了幾道攔江鐵索,加上兩岸也佈置了重炮炮壘,不管是誰,只要敢闖入淡水河之中,除了一個死字,再無其他可能。

    韋特如果不分兵的話,倒是還好一些,海狼就算是在淡水河口外面,對他們完成了包圍,也很難將他們一口吃掉,可是韋特這個傢伙,實在是狂妄到了極點,居然連續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最終才導致了他的艦隊徹底被海狼覆滅。

    但是現在于孝天可沒有心情去做什麼慶祝活動,因為幹掉荷蘭艦隊,對他來說,只是這一仗的開始,接下來他要做的事情還更多,根本沒有時間去為了這場大捷搞什麼慶祝活動,更沒有時間去欣賞這些荷蘭失敗者的嘴臉。

    所以當淡水河大戰剛一結束,他便立即命令船隊做好準備,受損船隻嚴重的留下進行維修,只是稍微受損的船隻,在航渡期間進行簡單維修。

    海狼的主力船隊,在南日島東部海域進行集結,開始第二階段收復南日島作戰。

    在此之前,海狼收復南日島最大的麻煩,就是荷蘭人的艦隊,如果荷蘭人的艦隊不離開南日島的話,海狼就算是集結全部海上實力,恐怕也不容易輕易解決官軍水師,將官軍徹底堵在南日島上關門打狗。

    但是現在荷蘭人這個威脅已經解除,那麼接下來官軍水師就不是問題了,雖然表面上看官軍水師實力不弱,可是那也要看他跟誰比了,現在要是讓他們和海狼的艦隊相比,官軍水師根本就是菜,所以于孝天這才決定,開始第二階段的作戰行動,徹底收復南日島,將南日島上的官軍來個關門打狗。

    於是在海狼結束淡水河之戰的第二天一早,集結在淡水城的海狼艦隊便再一次開始行動了起來,以飛字號快船為首,兩條俘獲的西班牙戰船居中,還有數條深度改裝的大福船為副,開始朝著南日島方向駛去。

    航渡期間沒有發生任何事情,這個時候正值冬季,海面上風浪不大,正合適海狼進行大規模的海上作戰行動。

    所以僅僅是一天的航渡之後,于孝天便親率艦隊趕到了南日島東部水域,和已經提前到達的其它船隻會和在了一起。

    海狼這一次可以說是傾巢而出,集中了海軍幾乎所有戰力,集結起了各式戰船一百七十餘條之多,其中甚至包括了商船隊之中的一些大型沙船,上面裝載了一個營的陸兵,配合艦隊接下來的登陸行動。

    就在俞咨皋認為可以奏捷的時候,海狼的艦隊卻突然出現在了南日島附近,官軍水師也在南日島周圍佈置了一些巡船,在海狼艦隊駛向南日島的時候,他們便發現了海狼的艦隊,當看到過百條高懸著海狼戰旗的船隻開始匯聚在南日島東部水域的時候,官軍哨船上的那些官兵們頓時被嚇得肝膽俱裂。

    一條條官軍的哨船,就如同喪家之犬一般,驚慌失措的一邊放煙一邊發響鏑,放火箭,把能報警的手段全都用上了,一個個夾著尾巴朝著南日島亡命逃竄。

    而海面上則出現了一條條飛字號快船,在海狼部眾的操作之下,線條優美的船體,在海面上乘風破浪,劃出了一道道的白色航跡,直撲向了那些官軍的哨船。

    這些飛字號快船的速度,是它們的撒手鑭,它們的船速超出了正常中式帆船一倍有餘,非常適合進行海上追擊戰,加之火力較強,全面壓制敵船火力,對付這些輕型的官軍水師哨船,更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幾條官軍哨船,還沒有來得及逃回南日島,便被它們截住了去路,幾炮轟過去,這幾條官軍哨船立即便毀的毀降的降。

    不過這幾條官軍哨船,還是提前給俞咨皋提供了預警。

    當聽聞親兵稟報之後,本來正在帥帳之中和手下幕僚商量事情的俞咨皋手一哆嗦,頓時便將手中的茶碗跌落在了地上,騰身便站了起來,驚問道:你說什麼?哨船發現大批海狼戰船正在朝南日島駛來?」

    親兵臉色非常不好看,趕緊跪下答道:啟稟大帥!南日島東面接連升起狼煙,乃是哨船傳回的消息,肯定是發現了大量敵船正在駛來,而且已經聽到海上傳來炮聲!請大帥早作安排!」

    俞咨皋仔細聽了一下,這才隱隱聽到了很遠的地方,確實似乎正在響起一聲聲的炮聲,於是再也不敢怠慢,立即大聲喝令道:傳令水師,立即起錨升帆出海備戰!」

    原來大帳之中的和諧氣氛,在聽到了親兵的稟報之後,頓時蕩然無存,所有人都立即變得緊張了起來,甚至有人已經開始感到害怕,甚至有人說道:海狼賊人不是已經棄了南日島,現在為何又回來了?」

    俞咨皋這會兒的心情同樣既緊張,又感到憤怒,搖頭道:這個時候還說這個作甚?我早就覺得,這於賊不會輕易這麼棄了南日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果不其然,他還是賊心不死,想要來跟本帥示威!

    既然如此,本帥就會會他去!我倒要看看,這於賊有何本事,還能拿回南日島不成?傳我將令,所有人開始備戰,陸師也立即趕赴岸邊,以防賊人登島!」

    原本已經漸漸平靜下來的南日島上,在聽到了島東海面上傳來的炮聲之後,頓時便又一次雞飛狗跳了起來,大批官軍立即便行動了起來,紛紛奔向了海邊。

    原本在岸邊休息的水師官兵,更是不敢怠慢,在軍將們的喝罵聲之中,趕緊紛紛開始登船。

    而停靠在南日島幾個泊地的官軍水師戰船,這個時候更是不敢怠慢,得到了俞咨皋的將令之後,紛紛開始趕緊拔錨起帆,一條條的開始動了起來,朝著海面上駛去。

   

第二百章 硬著頭皮硬上

    雖說官軍水師訓練不足,可是在這個時候,有俞咨皋的將令之下,誰也不敢怠慢,居然很快大部分船隻都使出了泊地,開始在海面上集結。

    包括俞咨皋在內的軍將們,也都紛紛登上了他們的座船,開始駛離岸邊,並入到了在海面上集結的船隊之中,開始居中指揮船隊聚集,並且緩緩調轉船頭,朝著南日島島東方向駛去。

    在官軍尚未完全在海面上完成集結的時候,一支龐大的船隊便開始出現在了南日島的東北角海面上,並且乘風破浪,朝著官軍水師駛來。

    俞咨皋雙眸猛然一縮,心彷彿被攥住了一般,按理說現在他率領的官軍水師船隊,數量上並不比海狼少,而且還要多一些,達到了兩百多條,質量上似乎也不算差,其中過半都是福船。

    可是在看到了海狼的船隊之後,他還是不由自主的感覺到一陣心悸,他趕緊取出了高價購得的那個單筒望遠鏡,這種望遠鏡倍率並不高,最多也就是只有兩三倍的倍率,但是在這個時代的大明,這種東西還是少之又少的神器了,湊到眼睛前面,他開始仔細觀察了起來。

    但是越看,他的臉色就越差,因為通過這個望遠鏡,他居然看到了海狼的船隊之中,出現了兩條高大的西式大夾板船,作為他們的核心,正在朝著他的船隊駛來。

    俞咨皋多次和紅毛人打交道,更曾經因公去過澳門那邊,當然也見過一些佛郎機人的大夾板船,對於大夾板船的威力他是非常清楚的,這些船設有兩層甚至是三層炮艙,船體高大堅固異常,可以裝載大量的火炮,一條堪比官軍水師戰船十條之多,極其難以對付。

    前兩年官軍和紅毛人多次交手,面對這種大夾板船的時候都被揍得毫無還手之力,可是沒想到今天他居然在海狼的船隊之中,也看到了兩條這樣的戰船。

    現在他一下就開始後悔了,後悔前幾天不該輕易的放紅毛人的船隊離開這裡,現在他幾乎可以肯定,海狼已經發現了紅毛人的船隊離開了這裡,這才會興師動眾前來這裡。

    而且他感覺到,這一次事情恐怕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海狼弄不好根本沒有打算就這麼放棄南日島,而這個南日島說不好聽的話,保不定又是海狼丟給他們的一個誘餌,海狼並不是怕了他們,很可能海狼這是在等著他們大軍齊聚南日島之後,才對他們發難的。

    一想到這裡,俞咨皋頓時便大吃一驚,並且感到心中哇涼哇涼的,像是墜入冰窟了一般,全身上下都出了一層冷汗。

    而跟著俞咨皋的那些軍將們,在看到了海狼船隊的陣勢之後,頓時也都震驚了,他們雖然早已聽聞,海狼的實力之強,可是卻也沒有想到他們居然強到這樣的程度。

    看似他們的船隊數量似乎並不很多,但是仔細看過之後,他們才知道,這樣一支船隊的實力,要遠比他們的船隊實力還要強。

    別看曾經褚彩老還有廣東那邊幾個海賊大佬號稱擁有船隻過千,部眾上萬,其實真正的可以稱之為大船的雙桅以上的船隻數量,並不是很多,幾百條船之中,能有幾十條到上百條大一些的雙桅船就算是相當不錯了,其餘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單桅的小漁船或者乾脆就是大點的舢板。

    而今天他們看到的海狼船隊,卻幾乎全部都是雙桅大船,正兒八經可以出海的那種海船,最小的恐怕也要是一些二百料的船隻,就不用說其中那幾條看上去起碼六百料以上的大船了,更讓他們心驚肉跳的是其中居然還有兩條西式大夾板船。

    這一下所有軍將們的心一下都被提到嗓子眼了,他們很清楚自己船隊和對方的差距在哪兒。

    先不說訓練方面的事情,就說這些船隻,他們的船隊之中,有不少船都是舊船,真正新造的福船只有十幾條,另外一些就是強行釘封被官府徵用的大一些的商船。

    而且他們雖然近來裝備了不少紅夷大炮,可是這些船上,真正裝上紅夷大炮的卻並不是很多,因為紅夷大炮實在是太重了,每每要裝上一條船,這條船就必須要進行大幅度的改裝,才能承受住這些紅夷大炮的重量,往往一條船只能裝一門,還不能隨便朝著船側開火,為了配平船隻的重心,船體下部尾艙下面還要加上上千斤的石頭,使得船隻變得又蠢又笨。

    說起來紅夷大炮威力不小,可是他們並未演練過多少次在海上放炮,炮手的準頭如何,誰也不清楚。

    可是海狼不同,因為海狼據傳自己能鑄炮,這一點在他們登上了南日島之後,檢查了一番被燒燬廢棄的工坊區,便有人從廢墟中一些痕跡上,看出了海狼原來設在這裡炮作,從這些被砸碎的熔鐵爐還有鑄造台上,他們可以判斷出,海狼確確實實擁有自鑄火炮的能力。

    從一座拆毀了一半的鑄造台上,他們更是判斷出,海狼所鑄造的大炮,肯定不是一些輕型的小炮,而是一些相當大的重炮。

    如果海狼能自行鑄炮的話,那麼他們手中擁有的大炮數量肯定不少,之前他們還暗自慶幸,幸好海狼知難而退,放棄了南日島,沒有和他們在這裡死扛,要不然的話他們肯定會很難看。

    可是沒成想就在他們已經超京師奏捷的時候,海狼卻又大舉殺了回來,居然還糾集了如此多的戰船,直撲向了他們。

    所有留在這裡的軍將們這個時候心都一下沉到了海底,變得冰涼冰涼的,心知今天恐怕是要麻煩了。

    就在俞咨皋組織官軍水師出海應戰的時候,于孝天也在船隊中那條新海浪號上,冷冷的用望遠鏡觀察著官軍水師的船隊。

    遠遠望去,可以看到南日島北部海域的海面上,這個時候出現了大批官船,上面掛著各色的旗幟,有大明軍旗,也有軍將的認旗,居中一條船上掛起的則是一面帥旗,中間大書著一個俞字,便可以得知,這是俞咨皋的座艦。

    而官軍的戰船雖然看上去數量很龐大,但是實際上和海狼的船隊數量相差並不多,只是少佔一點優勢。

    不過如果比質量的話,那麼那就有點可笑了,因為海狼的戰船,全部都是挑選出來的船況好的船隻,而且除了那些飛字號單桅縱帆船之外,絕大部分都是雙桅船,最小的也是近二百料的船隻。

    而且這些船隻都經過精心的維護和一定程度的改造,使之可以承載更多的火炮,其中主力戰船還都換了舵輪操舵機構,使得船隻操作性能和航海性能都得到了很大的改善,火力也遠比一般的中式戰船要強出幾個檔次。

    在雙方數量相差不大的情況下,海狼的船隊實力其實要超出對手一大截,這也是他為何這一次沒有再採用奇襲的方式,來對付官軍水師的原因。

    既然他要做大他的海軍,那麼就不能只想著出奇制勝,以前他對付褚彩老的時候,那是因為他的實力還沒有褚彩老強,不得不採用奇襲的辦法,來解決褚彩老的船團。

    對付荷蘭人,是因為荷蘭人戰船火力旺盛,硬拚的話會導致他們海狼損失很大,另外接下來他還要有更大的行動等著他,他不能讓主力船隻受損太大。

    可是現在荷蘭人的船隊已經被他幹掉了,他就沒什麼好顧忌的了,官軍水師雖然貌似數量不少,但是在他看來,實際上卻是標準的外強中乾,中看不中用。

    如果連對付這樣的對手,他還要採用奇襲的辦法的話,那麼就實在是太小看他自己的艦隊了。

    一支海軍的成長,必須要讓他們堂堂正正的和敵人放手大干幾場才能打出他們的精氣神,豎立起他們的精神,單憑出奇制勝,是無法凝聚成真正的海軍的精神的。

    所以這一次他才決定,不再搞什麼小動作,直接集結了所有艦隊主力,浩浩蕩蕩的朝著南日島殺了回來,就是要讓海軍上下官兵,都通過這一戰,認識一下他們自己的實力,也通過這一戰,豎立起一個對官軍必勝的決心,這對於以後他和大明作對,是有著很大的必要性的。

    雙方的距離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近,即便是不通過望遠鏡,雙方將士也都可以清楚的看到了對方的船隊情況,這個時候官軍的船隊明顯的開始出現了一些混亂的情況,在外圍的一些船隻,有的開始轉舵,試圖離開這裡,也有些開始收帆,把船速降低了下來。

    俞咨皋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了心中的恐懼情緒,他畢竟是此次進剿海狼的主帥,不管怎麼說,他都沒有理由,現在就認輸,雖然他必須要承認,海狼的實力確實超出了他的預料之外,但是如果現在他就夾尾而逃的話,那麼以後他也就別想再在大明混下去了。

    就算是他有著跟魏忠賢一黨的關係,這種事一旦傳出去的話,他也必定會遭到天下士人的口伐筆誅,讀書人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是他們的嘴卻是可以殺人的。

    所以就算是魏黨,恐怕到最後也不得不跟他劃清界線,那時候恐怕誰都保不住他了,還有一點是他的面子問題,要知道他老爹可是當初的抗倭名將俞大猷,作為名將之子,尚未和敵軍見陣,就先來個腳下抹油溜之大吉,這樣做的話,恐怕連祖上都會被徹底抹黑。

    所以不管怎麼說,他都必須要戰,至於戰勝戰敗,那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

    (今天還要繼續鳴謝鐵手有情兄弟的打賞!太給面子了!多謝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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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一戰潰之

    俞咨皋在收拾了一下心情之後,挺直了腰桿,左手按住了腰間的刀柄,右手用力朝前揮去,大聲喝令道:「傳我將令,擊鼓升旗,迎戰海賊!違令者軍法從事!……」

    官軍船隊之中不多會兒工夫,便開始響起了一陣隆隆的戰鼓之聲,俞咨皋的座船上,也升起了一面紅色的戰旗,這面旗代表的意思,就是全軍出擊,於是官軍水師雖然驚懼,但是還是勉強開始升帆加速,朝著海狼的艦隊迎了上去。

    而于孝天也冷冷的說道:「傳令!全體都有,以主力船隻排成縱列隊形,其餘船隻兩翼襲擾,從中路直接突破他們!海狼能否崛起,就看今日一戰……」

    桅桿頂上的吊斗之中,一個旗手迅速的開始揮舞起手中的兩面小旗,將于孝天的命令傳達了下去,海狼的船隊開始變陣,漸漸的以大船為主,形成了縱列隊陣,輕型船隻則分列於兩翼,形成了一個箭簇一般的隊形,只朝著官軍船隊衝了過去。

    不多會兒工夫,海面上便開始響起了一陣隆隆的炮聲,于孝天雙眼的瞳孔猛然一縮,臉上不由得流露出了一絲不屑的微笑,冷然笑道:「看來官軍的老毛病是改不了了!見陣就先放炮,打完就跑!這樣的對手實在是讓人無語呀!哼哼……」

    兩個時辰過去之後,海面上的炮聲開始漸漸的稀疏了下來,整個南日島北部海面上,這個時候變成了一片水上的火海。

    無數船隻的殘骸飄在水面上,其中不乏一些船隻還在熊熊的燃燒著,近二百條官軍水師戰船,在這兩個時辰不到的激戰之中,有三分之一的船隻已經沉入到了這一片水域的海底之中,其中不少船隻乾脆直接便在海面上解體,化成了一大片碎片。

    而剩下的大部分船隻,則選擇了掛起白布投降,昨天還看上去雄壯的福建水師,僅僅是在兩個時辰之中,便化為了烏有,僅剩下了不足三十條戰船,護著俞咨皋的帥船,狼狽逃入到了南日水道,轉向之後吃足風,朝著泉州方向逃去。

    但是他們能否逃出海狼船隊的追擊,那就是未知數了,因為這個時候,有十幾條海狼的飛字號快船,已經銜尾追去,估計只要海狼不故意放水,那麼俞咨皋殘餘的船隻就很難能平安逃回到泉州那邊去。

    大量的投降官船,這個時候都已經落下了船帆,所有投降的官兵,都抱著頭被海狼部眾刀槍威逼著趴在甲板上,等候接下來的處置。

    海狼的船隊以摧枯拉朽一般的氣勢,在于孝天座船的率領下,如同一把巨斧一般的直劈入了官軍船隊。

    俞咨皋率軍也進行了一番抵抗,何奈不管裝備還是訓練水平,他們都和海狼根本不是一個檔次上的,在海狼密集的炮火之下,他們甚至連靠上去打接舷戰都無法進行,便有大量的戰船被海狼的猛烈炮火轟成了渣。

    在遭到如此猛烈的迎頭痛擊之下,官軍水師幾乎可以說是瞬間崩潰,完全不再聽從俞咨皋的指揮,成為了一盤散沙。

    大量官軍戰船,完全不顧俞咨皋的軍令,紛紛調轉船頭試圖逃離戰場,使得整個官軍船隊徹底失去了有效的組織。

    僅僅是一個對沖,官軍水師便全盤崩潰,俞咨皋眼瞅著龐大的船隊,在海狼的船隊面前,就如此不堪一擊,轉眼之間便成為了一盤散沙,幾次下令試圖收攏船隊,可是卻根本沒有多少船隻聽從他的命令。

    俞咨皋氣的是目眥欲裂,有心要用軍法,可是這會兒海上亂成了一團麻,他對誰用軍法呀!多次指揮無人聽從之後,俞咨皋差一點當場拔刀自刎,最後被親兵攔下,這才沒有自殺成功。

    眼看局勢不可挽回,俞咨皋也顧不上太多了,只得下令撤退,糾集了一些直屬他旗下的官軍船隻,趁亂開始逃走。

    海狼幾乎沒有費多大的力氣,便把官軍的水師徹底擊敗,如果不是混亂的官軍戰船阻礙了他們的話,俞咨皋根本無法逃離戰場,也幸好海面上局勢太亂,海狼雖然看到了俞咨皋掉頭逃跑,但是卻因為不少嚇破膽的官軍戰船,堵在他們前面,阻礙了他們的航道,使得他們一時半會兒無法追擊,這才讓俞咨皋逃入到了南日水道之中。

    這一場海戰可以說是在毫無懸念的情況下就這麼結束了,海狼的船隊在擊潰了官軍船隊之後,也自行解散,以三到四條船尾一個小隊,開始清理戰場,追擊敵船。

    官軍水師戰船這會兒四面八方的逃散,但是他們卻還是無法逃出海狼的掌心,越是這樣,越是被幹掉的快,海狼可是有不少飛字號快船,船速比官軍的戰船速度要快得多,想跑豈是容易的事情,所以在于孝天下令分頭追擊之後,很多官軍戰船迅速的便被海狼船隻追上。

    早已失去戰意的官兵,在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掉的情況下,只能垂頭喪氣的宣佈投降,在海狼部眾的喝令之下,紛紛降下了船帆,投降了海狼。

    但是海戰的結束,不代表著南日島第二次大戰的落幕,因為這個時候,在南日島上,還駐守著足足有七八千官兵,這些官兵都是陸師,此次前來是準備控制南日島,並且清剿南日島上的海狼。

    這些人在開戰的時候,可都是在島上瞪大眼睛看著呢,當他們看到海狼船隊出現之後,便都嚇呆了,緊接著雙方水師的交戰,更是讓這幫島上的官兵嚇得是魂飛魄散,差點當場就在岸上崩潰。

    眼瞅著他們龐大的官軍水師,就這麼如同滾湯潑雪一般的在海狼船隊進攻面前,冰消瓦解,這對於岸上的官兵們的心理打擊之大,那就自然不用提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在他們背後東部山中,卻響起了一片喊殺之聲,一支一千多人的軍隊突然間就從山中衝了出來,朝著他們的背後快速的推進了過來。

    而這支軍隊,全部都是一身靛青色的服裝,正是海狼的陸軍的標準軍服,在衝出山谷之後,只用了一個衝鋒,便將最靠近他們的一支千多人的官軍兵馬衝散,甚至只打了三輪排槍,緊接著一個刺刀衝鋒,這一支千多人的官軍便成了一盤豆腐渣,被徹底打散。

    這個時候在島上坐鎮統兵的乃是福建參將陳文燦,當他在岸上看到水師作戰失利的時候,其實也已經被嚇到了,但是想到在俞咨皋不在的情況下,島上已經是他最大,而且陸師也歸他統帶,於是還是強打精神,下令部將們收攏兵馬,趕緊退入島內。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在島東山中,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藏著這麼一支海浪的兵馬,雖然數量不多,但是卻突然出現,一下就打散了他們官軍一支隊伍,當場還擊殺了兩個千總,連帶兵的一個游擊,也被他們當場生擒活捉。

    於是陳文燦趕緊率軍加快速度撤入島內,準備擇地固守待援,因為他知道,一旦留在海邊,他們根本不可能阻擋海狼大批部眾登陸。

    海狼的炮火之猛烈,他已經親眼見識過了,雖說有擊敵於半渡之說,可是那也要看什麼情況。

    以他們目前的士氣還有裝備,在他們的水師全滅的情況下,守在岸邊想要阻擋海狼登島,那是純粹找死。

    海狼的船隊擁有大量的火炮,只需要靠近岸邊,對著他們一通炮擊,他這些兵馬就馬上會被打的潰散,根本別想頂住海狼的登島。

    這個陳文燦可不是一個酒囊飯袋,他和俞咨皋以及張嘉策不一樣,俞咨皋、張嘉策都是將門世家,身上的官職從出生就世襲,而陳文燦則是一個正兒八經通過武舉晉身的武將,一路算是打出來的身家。

    所以這樣的人作戰經驗相當豐富,絕不是好對付的,福建多次大規模的進剿山賊的行動,多是陳文燦率隊,並且取得了一個又一個勝利,對於戰場的把握,他甚至要比俞咨皋還強出很多。

    今天當他看到俞咨皋的船隊大敗的時候,便立即作出了決定,毫不猶豫的開始收攏岸上的兵馬,立即撤往島內,以防騰出手的海狼船隊,抵近岸邊對岸上的官兵進行炮擊。

    這次對海狼進剿,雖然官軍帶了不少紅夷大炮,包括陸師也攜帶了四門紅夷大炮,可是因為他們登陸南日島的時候,沒有遭到任何海狼的抵抗,所以他們的紅夷大炮也沒有起到作用。

    官軍怎麼都沒有想到,海狼居然會在這個時候殺回南日島,並且一舉擊敗了官軍水師,而他們之前沒有任何準備,這四門紅夷大炮尚在營中沒有被拖出來。

    官軍的紅夷大炮重量很大,每一門都足足有三千斤以上,而且他們的炮車也很原始粗笨,更是加大了大炮的重量,移動起來非常緩慢,調動四門大炮,起碼要好幾百人,還要徵用一些民夫來幫忙才行。

   
第二百零二章 腹中開花

    今天事發突然,島上駐守的陸師官軍根本就沒有來得及準備,所以四門大炮也沒有被拖到岸邊,只是放在官軍營燦一發現官軍水師情況不妙,便趕緊派人去調四門大炮。

    而他們的營地設在之前商棧區的東面平坦之地上,距離東部山區很近,海狼陸軍第一營從山中衝出來,便直奔官軍大營而去,途中雖然遭到了一支千人左右的官兵阻攔,但是僅僅是一個照面,他們便將這伙官軍打散,毫不猶豫的撲向了官軍大營。

    這幾天的偵查,李大嘴早已將官軍在島上的佈置看的通透,現在海狼的海軍已經擊敗了官軍水師,那麼接下來便要對付島上的官軍陸師。

    當初于孝天在率眾撤離南日島的時候,留下李大嘴帶著第一營撤入山中隱蔽起來,就是等的這一天的到來。

    于孝天這一次目的很清楚,就是從根本上削弱福建官方的軍事力量,使之在未來幾年之內,無法再對海狼構成任何威脅。

    幹掉官軍的水師只是其中一部分,現在他們已經基本上達成了這個目標,接下來就是島上被困住的這數千官軍。

    這一次官軍為了對付海狼,可以說是把福建官軍之中的精銳盡數動用,才湊齊了這次的兵力,既然要干,那麼這一次就不能讓這些官軍再回去,海狼現在正需要大量的人力,這幾千官軍,各個都是青壯,正是最好的勞動力,所以決不能讓他們跑了。

    現在海狼幹掉了官軍水師,其實就已經宣告了這些陸師的敗亡,就算是不用武力對其進行打擊,只需要封鎖南日島周邊水域,那麼這支官軍也沒法逃掉。

    可是于孝天並沒有打算這麼困死這支官軍,他還有更多事情要做,簡單的圍困肯定要消耗不少時間,這會拖延他接下來的計劃開展。

    所以于孝天給陸軍的命令很明確,那就是在海軍動手之後,陸軍要用最短的時間,將島上的這幾千官軍解決掉。

    對此命令,李大嘴自然不敢拖延,這邊海軍一動手,他那邊就率領一營開始出山,憋了很多天的這些士兵們,一個個都摩拳擦掌只等這一戰了。

    所以他們在衝出山口之後,頓時便如同下山猛虎一般銳不可當,正好一支官軍堵住了他們的去路,官軍本來就已經嚇得心驚膽戰了,沒想到島上居然從他們背後突然殺出這麼一支海狼的人馬,所以只是一個照面,便被李大嘴率兵打散。

    李大嘴也不急著去追擊潰兵,打散了這伙官兵之後,立即便率部撲向了官軍陸師大營,這個時候正好陳文燦派人去大營提這幾門紅夷大炮,準備將其拖入島內,構築工事抵抗。

    李大嘴自然也知道這四門紅夷大炮會給他們造成不小的麻煩,所以不敢耽擱,率部直撲大營,不給官軍一點機會。

    鎮守大營的是一個游擊,這個時候只率領了大概五百多官兵鎮守大營,而他們的大營因為登島之後,沒有找到海狼部眾,所以很是鬆懈,只是草草的建起了一座大營,連任何工事都沒有,只有一圈單薄的營柵。

    李大嘴率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撲向大營,這個游擊頓時被嚇得手軟腳軟,帶兵僅僅是稍作抵抗,便在海狼的排槍之下被打了個稀裡嘩啦,潰不成軍的棄了大營逃向了島內。

    至於陳文燦派出去調取大炮的幾百官兵,連大營都沒進,便跟著一起潰散了,結果天海沒有黑下來,整個官軍大營就易手,被李大嘴率兵奪佔了過去。

    大營之中物資堆積如山,裡面堆積了大批糧食、彈藥、器甲還有營帳,這一下便全部被李大嘴奪取。

    李大嘴眼看著天黑下來,他為了穩妥起見,也沒有繼續發動夜戰,而是迅速的命令手下一營陸兵們,將大營給牢牢的控制了起來,並且迅速的構築各種工事,加強了大營的防禦能力。

    于孝天天黑之前,也乘船靠岸,上到了島上,並且進駐到了大營之中,看著大營裡面這些堆積如山的物資,于孝天樂的是眉開眼笑,忍不住誇獎了李大嘴一番,讓李大嘴很是高興。

    但是接下來誰都清楚,官軍水師雖然已經完了,但是島上畢竟還有幾千官兵,那個陳文燦在大營失守之後,肯定少不了會對大營進行反撲,他應該很清楚大營之中的這些物資對他們的重要性。

    現在官軍水師已經大敗,他們離島的退路已經被切斷,如果再失去這些物資的話,他們恐怕連三天都支持不住,斷糧對幾千大軍來說,是極為可怕的事情,所以李大嘴判定,如果是他的話,明天肯定會不惜代價的對大營進行反撲,爭取奪回大營,搶回這些物資。

    但是對於這一點,不單單是于孝天沒有擔心,海狼上下都沒有一點擔心的感覺,雖然他們陸師人數不多,但是他們的背後卻還有兩三千海兵,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準備和訓練,加之這麼好的武裝,如果連這幾千官軍都沒有辦法解決的話,那麼他們這些年也就白混了。

    陳文燦看到大營失守,這心一下就徹底沉入了谷底,水師覆滅對他們這些陸師來說,已經是致命打擊了,這意味著他們已經沒有了退路,想要撤回陸上已經不可能,只能在島上堅守待援,這樣還有一絲希望。

    希望福建巡撫能盡快派出船隊前來救援他們,可是這個希望基本上是渺茫的,因為海狼的船隊今天給他們展現了強大的實力,而且俞咨皋的船隊,已經是讓福建水師精銳盡出,還被打成了這幅德行,就算是朱一馮知道,他們被困在這裡,恐怕也沒有能力再組織起來一支水師力量,來把他們救走了,可是就算是這種希望渺茫,也總算是有一點希望,多少還能讓他們堅持一些日子。

    可是現在如果大營丟了,裡面的物資特別是糧食,是他們在島上堅守一段時間的最後希望,連這個都沒有的話,那麼他們也就連最後一點希望也沒有了。

    所以陳文燦不敢有半點懈怠,當晚便在臨時構築起來的營地之中召集了所有千總以上的軍將,將眼下的情況告知了他們,陳文燦也不加任何掩飾,將眼下的局面毫不隱瞞的告知了這些部將們。

    所有軍將們在聽罷之後,這臉色都變得是鐵青鐵青的,他們在白天水師覆滅的時候,便已經知道他們恐怕是要完了,但是沒想到更糟糕的是他們的大營居然也眨巴眼的工夫,就丟給了海狼。

    這些海狼部眾們爆發出來的戰鬥力他們也都見識到了,不光是他們的水師厲害,他們的陸上的部眾居然也如此凶辣。

    同樣數量的官兵,對上他們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只是轉瞬之間,便在他們的排槍射擊之下被打的落花流水,雖然他們人數並不多,可是卻讓每個人都感到無比的恐懼。

    火器對於明軍的軍官們來說,並不算是陌生,他們多參與過攻打澎湖一戰,紅毛人的排槍射擊,讓他們都體驗到了厲害。

    可是這伙海狼居然也裝備了這麼多的火槍,在火力上絲毫不比當初紅毛人弱,大明雖然也裝備了不少鳥銃,但是眼下裝備最多的卻是遼東那邊的關寧軍,南方這邊相反倒是裝備的比較少。

    加之軍器監製造鳥銃的時候,中間不少太監和官吏都要從中剋扣,不單單是只剋扣工匠的工錢,還對原料下手,打造一支鳥銃,必須要用上好的熟鐵,而且要反覆的錘打,原料消耗很大。

    結果是到了工匠手中的原料根本不夠用,只能偷工減料打造鳥銃,這樣打造出來的鳥銃質量自然可想而知了,開火的時候,經常炸膛,以至於火槍手根本不敢輕易使用,就算是非要用,也只能少裝火藥,但是少裝火藥威力就會大減,以至於現在明軍之中,很多官兵寧可用刀槍,也不願意使用鳥銃。

    所以福建明軍官兵裝備的鳥銃數量很有限,上次澎湖之戰,俞咨皋親自率軍攻打紅毛城的時候,官軍也只從福建搜羅到了一千多火槍手,但是依舊無法攻破紅毛城。

    現在他們看到海狼部眾居然也持有如此多犀利的鳥銃,這讓他們每個人都感覺到非常棘手。

    「大營乃是我們的關鍵,雖然海狼部眾確實凶辣,但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明日一早,諸位都從手下選一批死士,但凡出戰,就賞銀五兩,戰死加賞五兩,誰第一個衝入大營,賞三十兩銀子!如果能奪回大營的話,每個人再賞二十兩!」陳文燦咬著牙說道。

    諸將一聽,現如今既然事已至此,如果他們不肯拚命的話,那麼恐怕全軍都要覆沒在這裡了,想明白這一點之後,也都沒話可說了。

    於是天剛剛亮,陳文燦便將六千官軍都帶了出來,朝著他們丟掉的大營走去,並且在大營外面開始列陣。

    而海狼一營也沒有躲在大營之中等著官軍進攻,官軍剛到,他們便也在李大嘴的率領之下,開始出營列隊。

    雙方列陣完畢之後,陳文燦定睛朝海狼的隊列望去,頓時又倒吸一口涼氣。

    (今天要特別鳴謝玖愛婷兒、風是我的魂二位兄台的打賞,多謝多謝,讓打賞來的更猛烈一些吧!這樣我動力更足,下個月還每日兩更如何?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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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兩軍對陣

    陳文燦自認為他所率的一千多直屬他的鎮軍已經算是精銳了,其中還有二百親兵,絕對都是善戰之士,可是當他看罷了海狼的陣列之後,卻產生出一種嚴重的挫敗感。

    雖然海狼的兵力並不是很多,只有區區一千多人,不足兩千人,雙方兵力數量四比一左右,可是這些海狼的人馬列隊之後,卻讓人產生出一種難以抗拒的壓力。

    這一千多海狼部眾,全部身著統一的靛青色勁裝,腰間紮著一根皮帶,上面左右兩側都有一個皮包,可以猜出裡面可能裝的是彈藥,其中大部分人身穿著一件皮甲。

    這種皮甲式樣很簡單,並不是全身覆蓋,只覆蓋了人體的軀幹部分,像是一件背心,但是脖子處有立起來的護頸,身上四肢部位並不著甲,這就省了不少料子和做工。

    這些海狼部眾,絕大部分都持的是一桿火槍,部分兵卒則持的是長達四米的長槍,出營的時候全部扛在肩膀上,隊列極其整齊劃一,在出營列陣完畢之後,隨著一聲令下,所有人的長槍和火槍都下肩立於右腿之側。

    整個海浪的隊陣,橫平豎直,就如同切出來的豆腐塊一般整齊,橫成排豎成列,從任何角度看過去,都是那麼的工整。

    陳文燦也自認為知兵,是個善於統軍練兵的好手,但是當看過了海狼的陣列之後,還是忍不住歎息了一聲,和他自以為是精兵的這些帶來的鎮兵一比,官軍的隊列就根本沒法看了。

    且不說他們穿的鴛鴦戰襖一個個破舊不堪,有些人的衣服破的到處是洞,很顯然很多年都沒有換過了,只說這兵卒們的精氣神,這一比之下,他們官軍的就沒法看了,官兵們大多數人面黃肌瘦,穿上這身軍服之後,還能知道他們是當兵的,但是脫了這身衣服之後,說他們是叫花子也不算過分。

    至於武器方面,就更不用說了,官軍裝備的武器很顯然要比海狼部眾裝備的武器龐雜許多,長槍有之,刀牌有之,三眼銃有之,鳥銃也有之,甚至還有鉤叉這樣的武器,排布也很是凌亂。

    這些官兵都不是來自一個地方的,各自有各自的軍將率領,雖然列陣,但是也各自一堆,根本無法跟海狼的兵將相比。

    而海狼的兵卒一眼望去,一個個面色紅潤,明顯吃的很好,才顯得如此精壯,一個個腆胸迭肚,朝哪兒一站,大有一種不動如山的感覺。

    更讓陳文燦感到動容的是這些海狼部眾,各個臉上都冰冷冰冷的,沒有一絲表情,雖然相貌各異,可是卻給人產生出一種如同一個模子裡面澆鑄出來的一般,無形中散發出一種殺氣。

    作為統軍多年之人,陳文燦立即看出,這些海狼部眾非但是經過嚴酷的訓練之外,其中還有不少人參與過實戰,標準見過殺陣的人,這樣的兵是最難對付的兵,他們一旦上陣的時候,會拋棄一切想法,不但視敵人的生命為無物,包括他們自己的性命,也不在他們的考慮之中。

    雖然還未見陣,陳文燦的心就已經虛了幾分,知道今天是徹底踢到鐵板了,他想不通為何這伙海賊,怎麼可能練成這樣一支兵馬,這樣一支兵馬,可以說是他平生僅見的一支悍兵,其精銳程度,甚至遠超過他身邊所率的那二百親兵。

    陳文燦不由得開始有些惶恐了起來,雖然他手上還抓了六千官軍,但是他很清楚這些官軍的斤兩,這幫人訓練很少,雖然算是福建的精兵,但是見過陣仗的人卻並不是很多,除了各軍將身邊帶的一些親兵之外,真正堪稱能戰的人不足兩成,其餘的則大部分都是屬於兵渣。

    他們還能打得贏這場仗嗎?包括陳文燦在內的所以官軍軍將們這個時候都已經未戰先怯了。

    可是事已至此,不打也不成了,現在他們手頭上幾乎已經徹底斷糧,如果今天奪不回這座兵營的話,那麼到晚上他們就要斷炊了,困在這座南日島上,他們現在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唯有一拼了。

    於是陳文燦只得深吸一口氣,強自壓住心中的不安,提了一下馬韁,讓戰馬走到了隊列的前面,轉身過來高聲叫道:「弟兄們都聽了!海賊雖然凶厲,但是他們到底還是賊人,雖然我軍水師戰敗,可是咱們還有這麼多人,遠超過他們的人數,論行軍打仗排兵佈陣,他們豈能是咱們的對手?

    今日我們定要一戰將其趕回海中,奪回大營,朱軍門定會盡快調集船隊,前來擊敗這伙海賊,將我等接回陸上去!

    各部昨晚選出的死士出列!你們只要衝亂他們的陣型,那麼本將便隨後率部壓上,定能將大營奪回!

    只要拿回大營,本將絕不食言,定會重重有賞!」

    隨著陳文燦的聲音落下,各部軍將都立即將昨晚已經從各自手下招募起來的一批死士喚了出來,令其出列在軍前列隊。

    這一次各部軍將都下了血本,將手頭能挑出來的堪戰之士拿了出來,甚至連他們手頭部分親兵,也被他們選派了一部分出來,以期能在這一陣之中,將大營奪回,事到如今,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退路可選,如果今天拿不回大營的話,那麼他們就必將全軍覆沒在這裡。

    所以誰也不敢再耍心眼,把能拿出的實力都給拿了出來。

    這麼一來他們居然湊出了六七百人,這些人可以說都是官軍之中曾經見過陣仗,而且算是凶狠之輩,雖然不來自一支軍中,但是作為突擊力量,一旦發起狠來,倒是也相當厲害。

    這些人全部不使用火器,每個人披了一件棉甲,手裡面持的是他們最善用的兵器,有手持盾牌的,有手持長槍的,也有手持長刀的,甚至還有使用大斧的。

    這些人出列之後,立即由一個千總出列,親自率隊,將帶盾的人佈置在了隊列前面,其餘人也不仔細列隊,全部歸於刀牌手之後,列隊之後,倒是也頗有點殺氣騰騰的感覺。

    隨著戰鼓聲響起,這些人開始聞聲而動,他們並未馬上跑步朝前衝鋒,而是在刀牌手引導之下,先是慢步朝著海狼陣前推去。

    而陳文燦則率領其餘官兵,緊隨其後,保持著一定距離,隨時做好準備,等這些死士衝亂敵陣之後,隨後便壓上進行掩殺,最終一舉奪回大營。

    看著官軍的行動,于孝天站在陣中忍不住冷笑了起來,官軍的想法太幼稚了,僅憑著這樣的辦法,就想擊破他的陸兵兵陣,簡直就是笑話。

    但是他並沒有干涉李大嘴的指揮,繼續靜靜的觀察著戰場上的局勢。

    李大嘴扭頭看了看于孝天,似乎在徵詢于孝天的意見,但是看于孝天沒有任何表態,便知道于孝天這是讓他來負責指揮,於是他點了點頭,轉身過來大聲叫道:「大炮準備!」

    這個時候海狼的左側後方,已經排布了數門十二磅山地榴彈炮,這些炮屬於營一級的直屬炮兵,主要負責戰場壓制,因為重量輕,就算是畜力不足的情況下,也可以靠著人力來牽引隨軍一起行動,很適合做野戰炮使用,比起明軍常用的那些佛郎機還有虎蹲炮,都厲害很多,完全可以壓制明軍的火力。

    更何況今天的明軍雖然看上去人數不少,可是因為準備不足,大營被奪,根本沒有大炮,所以海狼在火炮方面,更是全線佔優。

    炮兵們這會兒早已準備好了大炮,只等下命令了,八門十二磅炮一字排開,開始在他們的炮兵連連長的指揮下,給火炮進行裝填了起來,一顆顆實心炮彈被裝入到了炮膛之中,炮桿連續輕輕的搗了幾下之後,有人將炮尾火門用錐子扎破炮膛內的藥包,倒入了引藥。

    「目標距離標定三百步……急促射!放!」炮連連長一臉的興奮,手中揮舞著一個小紅旗,高高舉起大聲下令,當聽到各炮完成瞄準之後,然後振臂猛朝前面一揮。

    只見炮兵陣地上八門火炮從左到右猛然間炮口依次開始噴出烈焰,隨即便響起了一連串的炮聲,大炮也隨之開始劇烈後坐出了一段距離。

    八顆十二磅炮的炮彈呼嘯著便飛出了炮膛,直朝著已經推進到海狼兵陣三百步左右的敵軍飛去。

    只聽官軍之中響起了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一些人甚至驚呼了起來,他們當看到海狼的大炮開火的時候,感覺到一陣揪心,誰都知道,就算是他們披的甲冑再怎麼精良,面對著這樣的炮彈,都跟紙糊的差不多,碰上就是個死。

    幾顆炮彈準確無誤的落在了敵群之中,炮彈落地立即被堅實的地面彈起,繼續朝前疾飛,幾乎瞬間便在官軍陣列之中開出了幾條血胡同,炮彈所經之處,頓時騰起了一片血霧,殘肢斷臂以及人體的內臟當即便四散飛起。

    官軍之中頓時便開始騷動了起來,似乎馬上就有崩潰的危險。

    「穩住!臨陣脫逃者殺!止步不前者殺!惑亂軍心者殺!……」陳文燦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大聲吼道。

    在陳文燦還有各部軍將的大力彈壓之下,官軍的騷動才算是稍稍緩和了下來,也不去管那些被炮彈擊傷打死的同袍,大軍軍陣繼續朝前推進。

   
第二百零四章 出乎意料的鳥銃

    于孝天看罷之後微微點點頭,一是對炮擊的精度表示滿意,二是對對面統兵的陳文燦表示滿意,好歹這是福建最強的官軍了,雖然迎頭挨了一通炮彈,但是好歹沒有當場出現潰亂的情況,這也算是難得了。

    官軍繼續緩步朝前推進,陳文燦依舊沒有下令開始突擊,因為他知道,在這樣的距離上,人力是有限的,一旦提前發動突擊的話,不等官軍衝到敵陣前面,便已經開始洩力,衝鋒將會失去衝擊力,必須要等到抵近敵軍百步左右的距離,才可以發動突擊,就算是騎兵,也必須要在二百步到三百步的距離上,才能縱馬狂奔,這樣才能保證衝到敵陣面前的時候不會力竭而衰。

    炮兵連的陣地上,當開始開炮之後,便沒有再停下來,展開了一輪急促射,以每分鐘兩發的速率,開始朝著官軍炮擊,最初他們先猛擊走在隊列前面的那些官軍的死士,在連續幾發之後,看並未將其擊潰,於是便轉而在李大嘴的命令下,調高炮口,開始炮擊後面緊隨的那些官軍主力。

    官軍主力之中烏合之眾很多,並不能像那些死士一般,在炮擊面前,保持隊形,兩輪炮擊過去,官軍主力隊陣便開始有些混亂了,個別膽小怕死之輩,已經調轉身形,撒丫子朝後奔去。

    但是陳文燦這會兒豈能讓隊伍散了,他把親兵放在了陣後,親自率部壓陣,當看到有人掉頭要逃,立即便喝令親兵放箭。

    親兵之中有部分人是弓手,射箭水平還是相當不錯的,只是一輪攢射過去,十幾個挑頭要逃的官兵便被射殺在了當場。

    「誰敢臨陣脫逃,這就是爾等下場!繼續前進,今日不拿下大營,絕不撤兵!」陳文燦厲聲吼道。

    眼見當逃兵也是個死,於是這才壓制住了不少官兵逃走的慾望,只得繼續硬著頭皮朝前推進。

    幾千人同時壓上,氣勢還是相當大的,不可避免的也給海狼部眾產生出一些心理壓力,個別沒見過陣仗的新兵,這個時候已經開始緊張,渾身上下變得僵硬,手用力的攥著武器,額頭有點見汗。

    但是對於老兵來說,這種情況對他們的壓力並不算什麼,因為他們很清楚自己的實力,也見過陣仗,所以倒是沒有什麼反應。

    當官軍已經推進到海狼隊陣前面大概二百米左右的距離時候,李大嘴忽然喝令道:「一連前出十步,三排橫列排布!準備射擊!」

    一營一連,其實就是于孝天最先組建起來的第一支全部使用狼牙步槍的火槍連,這個連是海狼陸軍之中的精銳,全部裝備了線膛米涅燧發步槍,也就是海狼稱之為的狼牙步槍,這樣全部裝備狼牙步槍的連隊,整個海狼陸軍也僅僅是組建了兩個連隊,另一個連隊則配置在了二營之中,這一次是他們第一次在陣前露臉。

    李大嘴為了檢驗一下全部使用狼牙步槍的一連的實戰能力,所以也不敝帚自珍,直接便將他們拿了出來,放在了陣前。

    一連出列之後,只用了很短時間便在陣前散開,排列成了三排橫列,每一排有七十個士兵,另外還有三十名擲彈兵在後面列隊候命。

    這樣一個連隊排開之後,橫列大概只有五十米左右的寬度,每個士兵之間大概有兩拳左右的距離。

    「裝彈!」一連連長抽出腰間的雁翎刀高舉過頭,大聲吼道。

    嘩啦嘩啦一陣聲響,一連士兵們迅速的在命令聲中,將長槍槍托放在了腳下,槍口朝上從腰間取出了彈藥,裝入到了槍膛之中,並且隨即抽出槍管下面的搠杖,插入槍口輕輕的搗了幾下,將彈丸和火藥搗實,插還搠杖拿起槍,將竹管中剩下的一點火藥倒入到了火門之中,蓋上了火門,並且卡吧一聲扳開了燧發裝置。

    「標尺二百步,瞄準!」連長再次大聲吼道。

    狼牙步槍在試製成功之後,于孝天又要求槍作,對狼牙步槍進行了小改進,那就是將原來固定照門,改裝成了可挑的活動照門,上面加上了標尺,可以根據距離,調整照門的標尺,這麼一來就大大提高了狼牙步槍的準確性,另外也減少了訓練的麻煩,使得士兵更方便的掌握這種槍的瞄準射擊技能。

    二百米是狼牙步槍的絕對有效射程,雖然不能保證絕對的精度射擊,但是在這個距離上採用集火齊射的時候,精度還是可以保證的,另外彈丸的穿透力也沒有一點問題,非常適合射擊敵方集群目標。

    本來以狼牙步槍的性能,它完全可以保證在三百米之內有效殺傷敵人有生目標,但是為了穩妥起見,李大嘴還是決定,在二百步的時候,對敵群進行齊射。

    得到命令的士兵們立即將照門標尺調整到了二百米的位置,隨即舉起槍將槍托抵在了肩膀上,穩穩地穩住了槍身,將槍口對準了正在朝著他們推進過來的那些官兵。

    陳文燦一直都在隊後的馬背上關注著前面海狼的動向,當看到他的死士們距離對方還有二百步左右的距離,海狼的部眾就開始列隊舉起了「鳥銃」先是愣了一下,但是馬上臉上便露出了一絲不屑的神色。

    作為軍將出身的他,對於鳥銃的性能當然十分瞭解,這時代的鳥銃,就算是最精良的鳥銃,有效射程也不會超出七十步,往往只能打五十步,想要準確的擊中人一樣大小的目標,還很困難。

    可是海狼在二百步之外,就開始舉槍瞄準,這簡直就是笑話,除非他們不開槍,否則的話根本不可能打得到自己的人,要是他們真的不開槍的話,二百步到七十步,也要不短時間,他們托著鳥銃,能堅持多長時候?

    所以陳文燦認為,海狼表面上看上去訓練有素,其實也是菜鳥,跟官軍一個德行,看到敵軍接近,就先只管放槍,至於打得著打不著,先給自己壯壯膽再說,等他們開了火之後,這火槍再裝填可是很麻煩的,只要趁著這個機會衝過去,他們手中的火槍就成了燒火棍,就算是他們隊列排的再好,也不愁被自己派出的死士衝散。

    所以陳文燦看到這裡的時候,便開始有點放心了下來,自以為海狼其實也並不是那麼厲害,他還是有可能打贏這場仗的。

    陳文燦這麼看,他手下的不少人也這麼看,原本心中惶惶的那些軍將們,這會兒也都露出了會意的冷笑。

    甚至於走在最前面的那些敢死之士們,這會兒也看到了對面海狼的舉動,一個個一點都沒有感到緊張,他們也許會怕那些大炮的炮彈,但是對於這些火槍,他們卻並不擔心,畢竟為了一戰建功,陳文燦和手下軍將們這次不惜血本,把軍中有的棉甲都給他們披上了。

    這些人都有經驗,對鳥銃的性能多少有所瞭解,在他們看來,只要穿著棉甲,就算是五十步被鳥銃打中。不是倒霉的話,銃子也打不穿他們的棉甲,更何況在二百步距離上,海狼更不可能打得中他們。

    所以他們當看到海狼的部眾開始列隊舉槍的時候,非但沒有感到緊張,反倒放鬆了一些,甚至還囂張的大聲叫喊了起來,為自己打氣。

    帶隊的那個千總,當看到海狼部眾舉槍之後,更是覺得機會來了,二百步雖然有點遠,可是這會兒只要對方一開火,就給他們製造了機會,他們完全可以在對手開完火之後,尚未完成再次裝填之前衝過去,一下衝散對方的隊陣。

    於是這個千總立即舉起腰刀,狂吼一聲道:「給我衝!殺呀!殺一個夠本,殺倆賺一個!攻入大營,還有重賞!弟兄們衝呀!」

    這些敢死之士們,聽聞這個千總的吼聲之後,也都跟著一起發出了一聲大吼,紛紛舉起了手中的武器,嗷嗷叫著開始發足朝著前面狂奔了起來。

    幾百官兵黑壓壓的如同潮水一般的開始加速湧向了海狼的隊陣,這時候那個一連的連長,嘴角露出了一絲殘酷的冷笑,大吼一聲道:「開火!」吼聲響起的同時,他將手中的單刀重重的朝前揮去,刀尖直指向了衝過來的那些官兵。

    前排的火槍手這個時候早已完成了瞄準,只等開火的命令,命令聲一下,他們隨即便扣動了扳機。

    只聽海狼陣前立即便響起了一陣如同爆豆般的火槍聲,每個火槍手的身體在開火的時候都微微一震,肩膀朝後閃了一下卸掉了槍支射擊時候產生的後坐力。

    幾十顆銃彈頓時疾飛出了槍口,朝著對面的官軍便打了過去。

    只見官軍衝在最前面的那些刀牌手突然間就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一般,手中持的盾牌上紛紛飛起了一些碎片,傳到了胳膊上一股巨力。

    不少人吃了一驚,低頭檢查,頓時看到自己手中的盾牌上出現了一個個的窟窿,再看他們的身上,也騰起了一團血紅。

    這些人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怎麼可能呢?他們手中的盾牌可是實木所製,有些上面還覆了一層生牛皮,甚至有的人的盾牌上還包了一層鐵皮,怎麼可能會被鳥銃打穿呢?

    這可是足足將近二百步的距離呀!更何況他們感覺到身體上傳出一股劇痛,很明顯這些銃子不但擊穿了他們手中的盾牌,甚至連他們身上穿的棉甲也沒有擋住對方的銃子。

    有些人痛苦的發出了一聲慘嚎,帶著不相信的目光還有不甘,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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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正面擊潰

    突然發生的情況,驚呆了所有官兵,他們都覺得自己眼花了,這怎麼可能呢?這些海狼部眾們手中拿的到底是什麼鳥銃?為何居然能打的這麼遠?還這麼厲害,二百步穿甲,甚至還穿透了盾牌之後又把人打倒?

    這令正在發動衝鋒的這些官兵死士們都有點傻眼了,一時間居然沒有反應過來,繼續發足朝前狂奔,甚至是踩著前面倒下的同僚的屍體,保持著前奔的速度。

    第一排開過槍的海狼士兵們在槍響之後,毫不猶豫的轉身一側身,便從後排的士兵之間走到了最後面,第二排士兵則立即朝前一步,二話不說便舉起了手中早已裝填好,並且已經調整過標尺的狼牙步槍,再一次冷冷的用照門和準星套上了一個敵人的身形。

    只聽又是一聲厲吼,接著便又是一連串的火槍聲響起,這一次更多的官兵當場便被打翻在了衝鋒的道路上。

    緊接著不等官兵做出反應,第三排士兵便又朝前邁步,接替了第二排士兵的位置,舉起了火槍,這時候最先開火的第一排火槍手,已經在隊後再次完成了裝填,正在把火藥倒入火門之中……

    標準的三段擊,幾乎是無懈可擊的完美展現,這一營一連的火槍手們,開始綿延不絕的對著對面的官軍放出了一排排的火槍。

    正在衝鋒的官軍死士們,這一次不少人真的是變成了死士,被海狼的火槍像是割稻子一般的一排接著一排的割倒在了陣前。

    二百步……二百步居然能把人打死,而且還是披甲之士!雖然明軍的棉甲質量十分低劣,但是好歹也是棉甲呀!普通銃子並不容易將其擊穿,更何況是在二百步呢?

    一時間官軍的軍將們包括當兵的一個個都傻了眼,根本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他們弄不明白歸弄不明白,可是這些正在衝鋒的死士可是一個接著一個的被打倒在地,起初他們在震驚之中,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還是你推我搡的繼續朝前衝,可是當幾排槍打過去,大批同僚被打死在身邊的時候,這些人就明白過來了。

    這仗沒法打了,二百步雖然看上去不算太遠,可是等他們這幾百人衝到人家面前的時候,恐怕早就被人家打死完了,到時候還沖個屁呀!

    這些傢伙為了賞錢,出來應募,是為了博一個富貴,真刀真槍對著捅,他們倒是不怕,能殺一個就夠本,殺倆賺一個,被人殺了也沒話可說,只怪自己命不好。

    可是像這樣,連人家的臉都還沒有看清楚,就這麼被割草一般的割倒在地,被火槍打死,卻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這不是在打仗拚命,而是在被人屠殺,任誰神經就算是再大條,也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衝在最前面的人不斷的被打死,後面的人終於頂不住壓力了,不知道是誰起了個頭,尖聲大叫了一聲,丟了傢伙掉頭就跑,一個帶一群,一群帶一片,整個正在衝鋒的隊形,轟的一下就散了,所有還沒有被打死的人,都掉頭開始朝著本陣狂奔而去。

    而他們逃回去的速度,甚至比他們朝前衝的速度要快得多,所有人臉上都帶著恐懼的神情,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只恨爹娘少給他們生了兩條腿,發足低頭狂奔,甚至有人跑得快,發現前面有人擋住了他們的去路,連想都不想,就用手中的刀槍朝著前面的人砍殺了過去,只想著趕緊逃離這片恐怖之地。

    陳文燦這會兒臉色蒼白,看著崩潰的那些死士,心知今天恐怕完了,他們整個官軍的士氣,在這一通排槍的射擊之下,已經全然崩潰了,看到前面的人開始掉頭逃了回來,這邊又有人開始不管不顧的掉頭逃走。

    陳文燦大聲疾呼,喝令軍中任何人不許亂,並且在此下令放箭射殺那些掉頭朝著後面逃走的兵卒,一叢箭雨射過去,頓時又射殺了十幾個逃兵。

    但是有的逃兵耍小聰明,不敢朝著後面跑,居然朝著兩邊跑,試圖繞過後面壓陣的陳文燦還有他率領的親兵。

    可是陳文燦作為這次陸師的統領,手頭上帶的親兵之中,卻有二十多個是騎兵,陳文燦一聲令下,這二十多個騎兵便分成兩組,朝著兩翼兜去,雖然他們的戰馬不是什麼好馬,甚至有人騎得還是矮小的滇馬,但是一旦奔馳起來的時候,還是要比人的兩條腿快許多。

    逃兵本來就已經心理崩潰了,根本不敢回頭,結果十幾個騎兵捲過去,一個個手起刀落,只見血光迸濺,這些逃兵不到半刻工夫,便被他們屠殺一空,全部都是背後中刀或者被騎槍捅殺。

    這些親兵的騎術還是可以的,一圈兜回來之後,一個探身,便從地上被捅殺的逃兵屍體上拔下了他們的騎兵長槍,策馬在隊陣後面來回馳騁著,彈壓那些蠢蠢欲動試圖逃走的官兵。

    這一下看到兩翼有騎兵兜截,後面有陳文燦和親兵持弓監視,想逃也逃不掉,這才再一次穩住了官軍的隊陣。

    那些被派出去的死士,這會兒已經逃回到了本隊之中,有些軍將怒其不爭,當場斬殺了幾個逃回他們隊中的部曲,這才將這些逃回來的兵卒們給彈壓了下去。

    但是這會兒再看他們前面,已經是鋪了一層屍體,有些兵卒雖然中槍,但是卻並未被當場打死,倒在地上嗚呼哀嚎,發出淒厲的慘叫聲和求救聲。

    這幾天天氣很冷,呼吸的時候都可以看到人口鼻中噴出的熱氣,在戰場上倒伏的這些屍體傷員之中,熱騰騰的人血,更是冒出了大量的熱氣,各種刀槍兵器以及旗幟,丟的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插在戰場上。

    在官兵潰退之後,一連的連長又下令打了兩排槍,追著那些逃兵,又打翻了不少人,更是加劇了官軍的恐懼。

    所有官軍這個時候,雖然還沒有徹底崩潰,但是心裡面也已經徹底變得冰冷冰冷的了,這一個照面下來,海狼部眾犀利的火槍,給他們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陰影,這仗沒法打了。

    他們搞不清楚為何海狼手中的那些鳥銃怎麼可能打的這麼遠,還如此厲害,但是有一點他們知道,如果他們要繼續打下去的話,只有一條死路。

    整個官軍本來就不怎麼高的士氣,這個時候完全已經沒有了,就像是一具具行屍走肉一般的,呆呆的站在戰場上,甚至包括那些軍將們,這個時候也都傻了眼,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包括陳文燦,這個時候也已經手足無措,心知這仗已經沒法打了,他麾下官軍的士氣已經徹底被打沒了,除非這個時候,他拿出來幾千上萬兩銀子,擺在陣前,估計還能鼓起一點士氣,否則的話僅憑著彈壓的手段,根本沒法逼這些手下官兵拚命。

    但是問題是現在他的大營都已經丟了,昨天晚上招募死士,都是空口白牙許諾,才招募起來的,現在讓他拿出來這麼多銀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想要讓這些官兵繼續拚命,基本上沒有任何可能性了。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海狼居然會如此厲害,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居然還能把他的人給打死,這仗怎麼打?

    想到這裡,陳文燦的心更是涼透了,一時間居然也拿不出一個辦法,接下來該怎麼辦了,這是他自從從軍之後,第一次面臨如此困境,只感覺腦門上不停的在冒汗,腦子裡面亂哄哄的,根本不知道在想什麼。

    而就在陳文燦和官軍人心惶惶不知所措的時候,李大嘴卻沒等他們想出辦法,先行動了起來,在李大嘴的喝令之下,一營兵將們開始行動了起來。

    他們在李大嘴的喝令聲中,迅速的集結成了一個方陣,長槍手在方陣的四個角上,火槍手則列隊於隊伍的四邊。

    方陣被組成之後,看上去人數並不多,橫排不過五十人左右,縱列不過二十多人,形成了一個長方形的隊陣,整個隊陣橫排不過五十米寬,縱深也大概是五十米左右,隨著李大嘴一聲令下,這個步兵方陣便朝著官軍大陣推了過去。

    官軍看到海狼組成方陣朝著他們平推過來,頓時更加慌亂了起來,陳文燦這個時候一咬牙,心知今天如果不死戰的話,用不了三天的時間,他連再戰的能力都完全沒有了,對方既然已經主動出擊,那麼逃是不行的,只要他現在敢下令撤退,那麼肯定就是徹底崩潰。

    到時候被海狼銜尾追殺,那麼他帶的這幾千人就徹底完蛋了,於是他只能狠狠心,咬了咬牙,當即下令兩翼的兵卒朝前推進,把他們的隊陣調整成為了一個內凹的兜形隊陣。

    陳文燦暗自琢磨,你海狼再厲害,也只有這麼多人,你的火槍犀利不假,可是我們人數卻超過你們很多,只要中軍能頂住海狼的方陣衝擊,那麼兩翼兜過去,便可以將敵人包圍在其中。
第二百零六章 槍炮齊發

    陳文燦也看出來海狼的火槍手數量比例很高,這些火槍手遠射的時候,確實很厲害不假,但是火槍手不善近戰,這一點是所有人的共識,只要雙方拉近距離,能打一場近戰的話,他還是相信官軍能佔據優勢的,刀槍和鳥銃近距離對戰,還是要比鳥銃厲害的多。

    所以他下令全軍調整陣型之後,保持不動,中軍將刀牌手調到前面,列出盾陣,爭取頂住海狼的正面攻擊。

    而這個時候,在海狼搶佔的官軍大營之中,突然間又接連響起了幾聲巨大的轟鳴聲,騰起了四團烈焰。

    所有官軍的心頓時又猛然揪了一下,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是紅夷大炮開火了,只有紅夷大炮的聲音,才會如此響亮,而這幾門紅夷大炮,肯定是他們丟在大營之中的紅夷大炮。

    幾顆炮彈呼嘯著便從營中構建起來的陣地中飛了出來,直接便砸向了官兵的大陣之中。

    但是這一次官軍卻有點自以為是了,因為這幾門開火的大炮,並不是他們丟在大營之中的那四門紅夷大炮,而是于孝天昨晚命人從船隊之中卸下來的海狼艦船上使用的十二磅長炮。

    雖然他們繳獲了四門官軍的紅夷大炮,但是于孝天昨天下午上岸之後,親自檢查了這幾門大炮,對這幾門大炮的鑄造工藝是嗤之以鼻,這幾門炮都是仿造的西式艦載半蛇炮,雖然算是遠射程大炮,但是鑄造工藝卻顯得很粗鄙,炮管鑄造的著實很厚實,看上去倒是很敦實,但是實際上鑄造這樣的重炮,他比誰都清楚,其實並不容易。

    越是重炮,鑄造起來越麻煩,因為內外壁冷卻速度不均勻,加之採用的是泥范鑄炮法,官府倉促鑄炮,要速度卻顧不上質量,炮身上到處都佈滿了大大小明泥范在鑄炮的時候,並未完全陰乾,內中的水分在鐵水灌注到泥范之中以後氣化,嚴重影響了炮管的質量。

    鑄炮的工匠也考慮到了這一點,於是便用了加厚炮管的辦法,來增強炮管承受膛壓的能力,可是越是這麼做,卻越是導致外壁冷卻速度快,內膛冷卻速度慢,炮管更容易出現裂紋暗傷。

    所以這四門炮在他眼中,不但又粗又笨,而且還都是標準的廢品,大概可以打幾發,但是一旦裝藥稍多一些的話,絕對可能會出現炸膛的事故。

    而且倉促使用這種大炮,也存在不熟悉其性能的問題,一不小心打死敵人的幾率,可能還沒有炸死自己人的幾率高。

    所以他當時就下令,廢棄這幾門官軍的紅夷大炮,從船上卸下幾門十二磅長炮,加強大營的守禦力量。

    而現在他們在大營之中開火的,根本不是官軍那四門紅夷大炮,而是他們船隊中裝備使用的十二磅長炮。

    這種十二磅加農炮,直射的射程超出六百米,調高仰角吊射的話,最遠可以打二點五公里之外,也基本上就是能打到五里之外,絕對可以夠得著官軍的大陣。

    而官軍這次過來,是在營地外面三里左右列陣,剛才又朝前移動了大概一里左右,進入到了兩里地左右的距離上,正好可以被這幾門大炮的射程覆蓋。

    眼看著李大嘴親率一營兵將開始朝前推進,於是于孝天這才下令,營中的這幾門十二磅長炮開始開火,為陸軍提供一些火力支援,先把官軍打蒙再說。

    幾門十二磅長炮依次發火,雖然艦炮的炮架並不太適合在陸上使用,可是這種情況下,還是能湊合的,只要把炮兵陣地的地面夯實,上面再鋪上一層厚木板,大炮後坐距離也就是遠一些,復位費勁一些,倒也不虞會出現一開炮,就炮響架翻的情況。

    幾顆十二磅炮彈呼嘯著飛出去,雖然並不是直瞄射擊,但是卻還是差不多都砸在了官軍的隊陣之中,即便是沒有正好落在官軍陣中,只要落在他們陣前,也照樣可以借助地面的跳彈效應,殺傷官軍。

    幾顆炮彈落下去,頓時官軍陣中便又出現了幾條血胡同,揚起了一片的血雨,官軍隊陣頓時又是一陣騷動,好不容易才被再次彈壓了下去。

    幾門大炮在海兵的操作下,此起彼伏的開始發炮,幾乎每一顆炮彈,都能收割十幾個官兵的性命。

    官兵膽戰心驚的站在那裡,卻又無可奈何,因為他們手頭沒有大炮,更不要說進行壓制性的反擊了。

    陳文燦的牙恨得都是癢癢的,他認為這些炮本來應該是他們的,可是現在卻成了海狼用來屠殺他們官軍的利器,眼瞅著海狼的步卒方陣,正在朝著他們一步步的緩緩推來,他又不敢下令讓官兵疏散隊形,只能硬挺著站在這兒挨。

    在陳文燦的命令之下,官軍攜帶的有限的幾門虎蹲炮被架在了陣前,這已經是他們手頭上最大的大殺器了,官軍寄希望於這幾門虎蹲炮,在海狼的步兵方陣抵近他們之前,能多少給海狼製造一些麻煩,殺傷一些海狼部眾。

    可是李大嘴豈能讓他們如願,這種官軍使用的虎蹲炮他們也有,而且比官軍的要精良許多,射程上和威力上都要遠超過官軍的虎蹲炮。

    可是即便如此,就連他們的虎蹲炮的射程也絕對沒有他們的狼牙步槍射程遠,靠著這個,就想殺傷大批海狼部眾,根本就是開玩笑,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擺出來也是只能壯壯膽而已。

    隨著海狼方陣的推進,他們距離官軍隊陣也越來越近,炮彈依舊在從營地之中不斷飛起,砸在官軍大陣之中,每一顆炮彈落下,都會給官軍大陣帶來一陣騷動,而整個官軍大陣,似乎隨時都有崩潰的可能。

    而隨著他們的推進,海狼的步軍方陣也帶給了官軍越來越大的壓力,所有官兵都感覺著,這個看上去並不算太大的海狼步兵方陣,似乎像是一塊巨石一般,令人無法撼動。

    直至雙方距離接近到兩百米左右的時候,李大嘴下令停止了前進,方陣暫時停了下來,隨著一聲聲喝令,前排的火槍手再一次舉起了他們手中的長槍,並排對準了正面的官軍隊列。

    當然排在最前列的,還是一營一連,有這麼一支強力的火槍兵,李大嘴才不會輕易推進到官軍正前方幾十步距離開火的。

    只聽又是一陣爆豆般的槍響之後,海狼的方陣前面騰起了一片青白色的硝煙,在海風的吹拂下,硝煙緩緩散去。

    再看官軍中軍那邊,排布在陣前的那幾門虎蹲炮的炮手,當即便被打翻了一片,剩下的僥倖沒有中槍的幾個炮手,也立即大叫一聲丟了他們的虎蹲炮,掉頭逃回了陣中。

    就連他們陣前排列的一些刀牌手,也立即慘叫著一頭栽倒在了隊列前面,大聲的發出了慘叫的聲音。

    李大嘴命令一連將士,採取急促射的方式,連續發射了三輪,官軍因為承受不住壓力,一些弓箭手和火銃手,也進行了反擊,但是二百米的距離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遠了,他們的銃子還有箭支,甚至連一半的距離都沒有飛過,便落在了地上,根本沒有對海狼造成任何威脅。

    倒是海狼這通急促射,頓時把官軍中軍位置的官兵打翻了一大片,整個中軍前面彷彿被剜掉了一塊一半,起碼又有百十個官兵被打死打傷。

    這一下就算燦所率的最精銳的鎮兵,這個時候也承受不住了,隊陣之中,開始混亂了起來。

    陳文燦一邊著令手下強力彈壓中軍,一邊趕緊下令兩翼的官兵朝著海狼的方陣包圍,爭取能包圍住這伙海狼部眾。

    兩翼官軍聞令之後,只能硬著頭皮從兩邊朝著海狼的步兵方陣包圍了過來,這個時候為了避免誤傷,于孝天也下令在營中的炮陣停止射擊。

    整個官軍亂哄哄的像是一個兜子一般,開始朝著海狼的步兵方陣圍了上去,官軍大聲的一邊呼喝著一邊戰戰兢兢的朝前推進。

    李大嘴這個時候相反沒有繼續停止前進,而是命令一連停止開火,方陣繼續保持陣型,朝著前面推進了過去,就像是故意要把自己置身到對方的包圍之中一般。

    于孝天這個時候也暗自捏了一把汗,因為這是海狼第一次這麼大規模的在陸地上,和官軍進行交戰,雖然他對自己麾下的陸兵們很有信心,也對他們組成的步兵方陣很有信心,可是畢竟官軍現在是在做困獸之鬥,數量遠超過一營的兵力許多。

    所以萬一要是官軍這個時候來個人品大爆發,捨命朝著一營的方陣衝鋒的話,說不定還真就會給一營造成很大的麻煩。

    雖然海狼步兵之中,有不少人已經曾經見過陣仗,但是其中還是有相當一部分屬於初次上陣的新兵,一旦承受不住壓力的話,甚至也有可能會出現崩潰的情況。

    這個時候李大嘴這麼做,其實是比較冒險的,不過他並未對此進行干涉,既然他將這一戰交給了李大嘴來負責,那麼就相信李大嘴能擔當的起這個責任。

    官軍在戰鼓隆隆聲中,緩緩的形成了一個半包圍圈,開始圍住了海狼的方陣,但是海狼的方陣卻並未停止前進轉入就地防禦,而是依舊在哨聲中,踏著哨聲的點,一步步的穩定朝前推進,似乎完全沒有看到兩翼正在包圍過來的那些官兵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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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三段擊

    這時候就算是士氣低落的官軍也不由得有點生氣了,海狼這麼做完全就不把他們放在眼裡,簡直就是視他們為無物一般,就這麼直挺挺的朝著他們中間衝了過來,哪兒能這麼瞧不起人呢?

    是人總是要有幾分血性,就算是最膽小的官兵,這個時候也不免有點受不了被人如此蔑視,所以在這個時候,官軍的士氣反倒是有點恢復了一些,兩翼開始加速朝著海狼方陣包抄了過來。

    李大嘴行在隊列中間位置,始終觀察著官軍的情況,默默的計算著兩翼官軍和他們之間的距離。

    隊列中的那些海狼部眾們,雖然表面上看上去很平靜,但是內心還是有些緊張的,畢竟他們今天面對的是四倍於他們的敵人,稍有不慎就可能會吃大虧,大幾千人這麼朝他們圍過來,要說一點都不擔心的話,那麼他們就不是正常人了。

    可是長期高強度嚴苛的訓練下來,使得他們已經潛移默化的對服從命令形成了本能,就算是再怎麼緊張,他們也還是習慣性的聽著隊列中尖銳的哨聲,機械的朝前邁動著雙腿,並且盡量不去看敵人的情況,行進之中,更多的是用眼角餘光觀察著兩側同伴,始終保持著隊列不出現混亂。

    李大嘴直至兩側的官軍已經壓到了他們側翼近百米的時候,才厲聲喝令隊伍停止前進,兩側的軍官隨即便下令他們的手下向左向右轉,包括最後的隊列,也都同時被命令向後轉,整個方陣頓時便停了下來。

    官軍當進入這個距離的時候,終於爆發出了他們最後的力量,不知是誰爆發出了一聲吶喊,頓時兩翼的官軍便朝著海狼的方陣蜂擁而來。

    「槍下肩,裝彈……」軍官在方陣之中歇斯底里的發出了吶喊聲。

    海狼的火槍手隨即把肩膀上扛著的火槍卸下了肩,飛速的開始裝填了起來,雖然兩翼和後列的火槍手裝備的不是狼牙式步槍,可是他們的南日式燧發槍在這個時代,還是堪稱絕對的利器。

    僅僅是片刻時間,火槍手們便都完成了裝填,將槍托抵在了肩膀上,雙手緊緊的持握住了槍身,將槍口指向了他們該指向的地方。

    「開火!」軍官們眼看著官軍已經衝至他們六七十步的距離的時候,終於下達了開火的命令。

    只聽兩軍陣中,頓時便響起了一陣連成片的轟鳴聲,眾多火槍同時齊射的時候,已經無法聽出單獨的槍聲了,所有槍聲幾乎都是在一兩秒時間之內響起,所以槍聲這個時候便練成了片,發出了一陣震人心魄的轟鳴聲。

    整個海狼的方陣瞬間便如同火山爆發一般,朝著三面圍上來的官軍開了火,正在衝鋒的官軍當即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氣牆一般,衝在最前面的人齊聲發出了一片慘叫,一片一片的栽倒在了地面上。

    可是這並未立即阻止住官軍的前進步伐,官軍軍將們自認為還是熟悉鳥銃的,在他們看來,衝上去死人肯定是免不了的,但是只要他們撐得住,那麼只要他們能衝到敵軍面前,那麼敵軍的火槍手就變成了軟腳蟹,再也對他們構不成威脅了。

    鳥銃一旦沒法用的時候,就連燒火棍都不如,只要能近身,那麼這些該死的海狼部眾便只能等待被他們屠殺,他們便可以一舉扳回這一陣,只要能擊潰這伙海狼部眾,那麼他們便可以趁勢一舉奪回他們的大營。

    於是這些軍將們這個時候也不敢怠慢,發了瘋一般的率領部下官兵,甚至身先士卒的殺奔了海狼的大陣。

    可是他們還是有點輕視了海狼的火槍手的裝填速度了,海狼在停止前進之後,立即開始採用了三段擊的射擊方式。

    每一排槍手開槍之後,都毫不猶豫的後退到後面進行再次裝填,第二排的槍手馬上便會上前繼續開火,如此往復之下,海狼方陣中的槍聲便形成了綿延不絕的射擊。

    在海狼方陣三面上的官軍可就倒大霉了,但凡沖的靠前的人,往往根本來不及衝至海狼的陣前,便一批接著一批的被割倒在地,根本就沒有機會能突至海狼陣前,最多也就是更加靠近海狼的方陣一些,但是付出的傷亡代價卻是驚人的。

    雖然南日式燧發槍還是滑膛槍,無法及遠,可是海狼的滑膛燧發槍的口徑大,彈丸重,近距離殺傷力極強,只要沾上非死即傷,打中四肢的時候,甚至會出現直接把四肢打飛的情況,在銃子面前,不管你批著什麼甲冑,只要進入五十步,就絕無倖免之理。

    硝煙不停的在方陣三面騰起,漸漸的籠罩住了海狼的方陣,使得他們的視線也被遮擋住了,漸漸的無法再進行精確瞄準,只能不停的輪流齊射,即便如此,官軍也很難衝到他們的近前。

    陳文燦在大陣後面高坡上立馬駐足,看的要比陣中的人們更清楚一些,只見他手下的官軍如同潮水一般的不停的朝著海狼的方陣衝去,然後如同拍在礁石上一般,騰起一片片的血霧,官兵的屍體鋪滿了海狼方陣的外圍幾十步的地方。

    但是他還是硬著心腸,不停的命令擊鼓傳令,不得停止衝鋒,並且令親兵親將親自到兩翼後面督陣,但凡有人擅自後退,立即便將其斬殺。

    因為陳文燦知道,這已經是他今天最後的一次機會了,如果海狼不是如此囂張的主動出擊的話,憑著他手下的官軍,真是很難攻入大營,但是現在海狼給他們了一個機會,讓他們可以將他們分割包圍在大營之外。

    如果連這個時候,他都無法擊破這支海狼的兵馬的話,那麼今後便再無機會了。

    所以他的心腸這個時候變得鐵硬鐵硬,根本不計代價,死令官軍朝前猛衝。

    可是他雖然這麼想,可是命卻是官兵自己的,剛才他們好不容易鼓起了最後的血勇,朝著海狼飛步陣衝了過去,可是當看到自己的袍澤們一個接著一個的倒在身邊和面前的時候,這種血勇就沒法持續多長時間了。

    於是一些官兵便開始放緩了腳步甚至乾脆停了下來,驚慌失措的擠在了一起,有人甚至已經開始調轉了身子,做好了隨時撒丫子就逃的準備。

    一個千總目眥盡裂,等著血紅的雙眼,狂吼道:「弟兄們,不能退!今日如果咱們擊不破賊軍的話,恐怕全都要死無葬身之地,拼的話還有一分活命的機會,不拼的話,就是十死不生!跟老子衝呀!只要衝過去,就是他們的末日!殺!殺!殺……」

    當看到平時作威作福的千總大人這個時候都已經奮不顧身,揮舞著腰刀朝前撲去的時候,一些官兵也終於把心橫了下來,他們其實心裡面也早就知道,今天是要拚命了,不拼的話被困在這個孤島上,便再無機會回到陸上去了!

    既然事已至此,拼也是死,不拼還是死,倒還不如拼一把,搏一搏這條性命,於是在這個千總的率領下,已經被遏制的衝鋒,頓時便又變得激烈了起來。

    雖然海狼的火槍手依舊在不停的放槍,可是在潮水一般衝來的官軍前面,這樣的火力還是顯得羸弱了一些,一旦官軍捨了命的話,在他們佔據絕對優勢的面前,量變就可能會轉變為質變。

    在不惜代價的衝鋒之下,官軍終於還是突進到了海狼步陣前面二十米左右,到了這個時候,轉眼間敵人就可能會在下一刻衝到面前。

    就在這個時候,方陣之中響起了一陣急促的牛角號聲,所有火槍手隨即便停止了開火,將火槍槍托放在了腳邊,右手探到身後,在腰側飛快的拔出了一把短劍,卡吧一聲便將短劍的尾部卡在了火槍的銃口部位,轉瞬之間他們的火槍便變成了一桿短矛,隨即又被他們端在了手中。

    在海狼方陣四角佈置的那些長槍手,一直都很鬱悶,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火槍手們不停的射殺敵人,但是卻沒有機會參與到作戰之中。

    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終於獲得了一試身手的機會,在長槍兵指揮官的大聲喝令之下,這些長槍手瞬間也同時將長槍放平,指向了衝向他們的那些敵軍。

    「殺……」只聽所有海狼的陸兵們,在這個時候都狂吼了一聲,瞬間便將他們的氣勢提升到了極點。

    兩翼衝上來的官兵,幾乎是瞬間便撞在了海狼方陣的兩翼,響起了一片慘烈的廝殺聲。

    長槍手這個時候根本來不及觀察面前的敵人,幾乎是在本能的不停的朝前猛刺,對於長槍手來說,他們平時的訓練倒是很簡單,就是突刺,突刺,不停的突刺,每個人每天最少最少,也要做出這樣的突刺動作幾千遍,所以長年累月下來,這些人的長槍刺殺速度之快,就算是這個世上最好的武師,接他們這一槍的時候,也會感到頭皮發麻。

    官軍好不容易才湧到了海狼方陣的近前,甚至很多人還來不及舉起他們手中的刀槍,一叢槍尖便閃爍著寒光,刺到了他們的面前,他們甚至連一點反應的機會都沒有,便被這些槍尖刺入到了身體之中。

   

第二百零八章 橫刀自刎

    海狼的長槍手包括火槍手,刺殺動作都十分迅疾,而且在訓練的時候,每個人面前都會有一個木樁,木樁上塗有幾個點,最上面的點正好是人的咽喉部位,中間的一個點代表了人體的心臟部位,下面的一個點則是人的小腹。

    最初他們在突刺的時候,很難準確的刺中要求的點,但是架不住長年累月的這麼訓練,現如今可以說讓他們刺哪兒,他們絕對不會刺偏,現如今既然到了生死之間,他們更是毫不留手。

    一桿桿長槍刺出,一柄柄刺刀閃電般的捅過去,就算是一些官軍之中善武的親兵,當遇上這一槍的時候,也幾乎毫無還手之力,轉眼之間最先衝到海狼陣前的這批官兵,身上的要害處便噴著血,帶著不甘和驚懼的眼神撲倒在了地上。

    一些眼中閃爍著凶狠目光的官兵,好不容易頂著海狼的彈雨,僥倖衝到了海狼的火槍手面前,本以為接下來就該他們報仇雪恨了,被他們近身的火槍手,根本就是待宰羔羊一般。

    可是萬沒想到的是,事情沒有按照他們的想法進行,海狼的火槍手只是眨眼的工夫,就將一柄短劍裝在了他們的銃口上,成了一柄短矛,不等他們動手,便疾如閃電般的刺入到了他們的身體之中,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他們根本無法接受,直到他們的身體被刺穿的時候,他們才意識到他們錯了,這些海狼的火槍手沒他們想的那麼簡單,可是到了這會兒,一切晚矣!等待他們的只是無盡的黑暗。

    兩軍瘋了一般的絞殺在了一起,陳文燦的臉上的表情終於放鬆了下來,因為沒有身在其中,他並未看清海狼的表現,只是認為到了這個時候,海狼的火槍手應該已經沒有作用了,等待他的將是這些海狼部眾的潰敗,他們大部分人都是火槍手,雖然有一些長槍兵,但是數量並不多,如何能架得住他這麼多人的圍攻呢?

    可是就在他還沒有喘口氣稍稍放鬆一會兒的工夫,便看到兩翼官軍卻先亂了起來,倒是海浪的方陣,就如同一塊巨石一般,絲毫紋絲不動,愣是承受住了官軍的突擊,轉瞬之間,倒是大批官軍倒在了他們的陣前。

    這一下陳文燦更是有點懵了,定睛仔細觀瞧之後,才發現海狼方陣之中這會兒閃爍著無數冷冷的光芒,火槍手的鳥銃上面,突然間都多了一柄短劍。

    陳文燦的下巴一下就掉了下來,嘴巴張的大大的,一時間腦子陷入了停轉狀態,一個念頭閃過了他的腦海「這也行?……」

    鳥銃居然還能當短矛使?那麼豈不是這些海狼的火槍手既能遠攻,又能近戰了嗎?這不等於海狼的火槍手可以一個頂倆使了嗎?這都是誰想出來的主意呀?

    雖然如果論單兵格鬥的本事,海狼的士卒可能遠不如一些官軍軍將們的親兵,可是海狼從來不要求普通士卒,要有一身好武藝,他們更要求的是兵卒之間的配合,他們只需要直面正面的敵人,完全不需要去考慮左右的敵人,因為他們相信,他們左右的同袍們,會替他們解決掉他們左右的威脅。

    所以他們只需要奮力突刺就足夠了,雖然官軍湧過來的多,可是他們卻只需要往復不停的朝前刺殺足矣。

    而官兵卻不行,因為他們一年到頭,也不知道訓練幾次不訓練,就算是訓練,也只是進行一些陣型的排布和轉換,從來沒有人會把生命交給身邊的袍澤去保護,他們只相信自己。

    當面對這些海狼部眾的時候,他們還要分出精力去觀察四周的形勢,而戰場上哪怕是一點點分神,就足以要了人的性命,此消彼長之下,官軍豈能是這些如狼似虎的海狼部眾的對手。

    雖然他們最終成功的衝到了海狼方陣跟前,等待他們的卻是一柄柄鋒銳無比的槍尖和刺刀,在每一秒之中,都能聽到刺刀和長槍捅入人體的聲音,雖然他們也拼了命的砍殺,可是在他們面前,卻始終都有一排槍林。

    無數長槍和刺刀,就如同機梭一般的往復不停的吞吐著,幾乎每一次吞吐,都要收割一批官兵的性命。

    只是一會兒的工夫,在海狼的方陣兩翼,便撲倒了一堆的官兵屍體,這些屍體堆積在了一起,沒有多長時間,便堆積了起來,漸漸的擋住了官軍繼續前湧的勢頭。

    當官兵們好不容易推到前排的時候,看到的卻是這樣的場景,於是眾多官兵在這一刻,心理最後的一根弦,也徹底的崩斷了。

    有人看著眼前的屍山血海,發出了驚懼到極點的恐怖慘叫聲,突然間丟了手中的兵器,瘋了一般的朝後逃去,寧可撞到自己人的刀尖上,也再也不願朝前去面對那些恐怖的敵人。

    偏偏在這個時候,從海狼方陣之中,又響起了一個人的狂吼聲:「擲彈兵!點火投擲手榴彈!」

    一直都處於方陣中間部位的那些身強力壯的擲彈兵,這個時候終於到了他們發威的時候,一個個飛一般的取出了火折子,鼓起嘴奮力一吹,將火折子吹燃,緊接著從胸前一個個布袋之中,掏出了一個黑乎乎的鐵瓜。

    鐵瓜上留有一條引線,他們將引線湊到火折子上,引線立即便嘶嘶的點燃起來,這些膂力過人的擲彈兵們,將手臂高高揚起直至完全伸展到背後,全身肌肉繃緊,腳尖猛然發力,帶動了小腿,小腿帶動大腿,接著又帶動了腰部,擰腰挺身振臂,這個動作一氣呵成,再看他們手中的那些鐵瓜,隨即便冒著煙如同冰雹一般的疾飛了出去,在空中劃了一個美妙的弧線,瞬間便砸入到了正在衝鋒的官軍陣中。

    只聽官軍陣中瞬間便響起了一連串的轟鳴聲,劇烈的爆炸聲響起之時,在炸點四周的官兵頓時便發出了一片驚懼到極點的慘叫聲,有些人甚至當場便被炸得飛了起來,殘肢斷臂夾雜著人血還有內臟,漫天飛舞了起來。

    每一聲爆炸,幾乎都要收割走幾個官兵的生命,就算是僥倖未被炸彈炸傷的人,也被震得肝膽俱裂,再也沒有勇氣留在這個讓他們視作地獄般的地方。

    本來就已經陷入崩潰邊緣的官兵們,在這一通爆炸聲響起的時候,便真正陷入了徹底崩潰。

    原來那個率隊親自衝鋒的千總,這個時候也早已被一桿長槍刺穿了喉嚨,倒在了陣前,再也沒有人能阻止這些官兵潰敗了。

    這才是兵敗如山倒,大批官軍就如同崩塌的城牆一般,滾滾朝著遠離海狼步陣的方向奔去。

    本來陳文燦還派了幾十個親兵到兩翼進行彈壓,可是當兩翼官兵徹底崩潰的時候,雖然他們接連砍了幾個逃兵,但是他們自己也瞬間便被這些逃兵的狂潮淹沒。

    為了逃命,當看到這些陳文燦的親兵朝他們揮起屠刀的時候,有的官兵開始抵抗,同樣也朝著這些親兵舉起了刀槍,雖然這些陳文燦的親兵各個都是好手,可是餓虎架不住群狼,只是眨巴眼的工夫,他們便被蜂擁而上的潰兵淹沒在了人海之中,直接便被亂刃分屍。

    而正面陳文燦率領的中軍,在這個時候也已經徹底絕望,誰都知道他們敗了,既然敗了,那就逃吧,兩翼的崩潰瞬間也蔓延到了中軍的位置,連帶著中軍也開始跟著朝後逃去。

    陳文燦面色蒼白的看著潮水般開始崩潰的官兵,一時間也傻了眼,雖然他口頭上還在不停的狂叫著穩住,可是這個時候誰還能穩得住呢?

    就連有些軍將,為了不被裹入潰兵之中,也開始轉身逃命,因為他們這些軍將,根本談不上愛兵如子,在他們眼中,這些兵卒,只是他們的奴び,可供他們壓搾的財源,平時可以說是對他們敲骨吸髓一般的進行壓迫,來為自己換取更多的利益。

    一旦兵潰的時候,誰也不敢保證,這些平日裡被他們壓搾到了極點的兵卒,會不會趁亂對他們下手,所以一旦被捲入潰軍之中的時候,被敵人殺死的幾率,遠沒有被自己手下兵卒殺掉的幾率高。

    所以事到如今,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這些軍將們紛紛也選擇了逃走,盡可能不被潰兵捲入其中,而他們的那些親兵,則要保護他們的主人,甚至不惜對湧到他們身邊的兵卒舉起了刀槍。

    陳文燦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和這些官兵今天徹底完了,這一仗敗了,那麼他就再沒有翻身的機會了,於是他停止了吼叫,臉色蒼白的坐在馬上,呆呆的看著潮水般潰退的這些官兵,仰天大叫了一聲:「老天呀!為何陳某會有如此慘敗?皇上!微臣為您盡忠了!」

    話音未落,陳文燦便從腰間拔出了腰刀,幾個親兵這個時候也發現了陳文燦不對頭,立即紛紛縱身撲了過來,大叫到:「將軍不要……」

    可是他們的動作還是慢了一點點,當他們剛撲到陳文燦的腳邊的時候,陳文燦已經拔出了鋒利的腰刀,調轉刀刃,橫過來架在了脖子上,轉瞬之間橫向猛的一拉,鋒利的刀刃便瞬間切開了他的喉嚨還有頸動脈,刀鋒甚至深可及骨,可見他的死志有多麼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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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灰飛煙滅

    鮮血從他被切開的傷口中噴射而出,陳文燦仰頭望著天空,天空的顏色在他的眼中變成了灰色,漸漸的又開始變暗,直至完全陷入到了黑暗之中,他的屍體這個時候才仰面朝天的從馬背上跌了下去。

    陳文燦之所以兵敗自刎,是因為他沒有一點退路,南日島雖然看上去並不算小,可是再大也只有幾十平方公里,現如今海狼已經將水師擊潰,徹底將南日島變成了一座孤島。

    現如今他最後控制的官兵,也已經被海狼徹底擊潰,而他作為主將,率領的官軍還是敵軍數倍之多,居然把仗打成了這樣的德行。

    逃?就這麼大的南日島,他又能逃到哪兒去?現如今他已經兵潰糧絕,等待他的只是滅亡的時間問題,最多兩三天,官軍就徹底完蛋。

    而他不死,最後也要為這一戰負責,背上一個黑鍋,到時候連家人也要被牽連,倒還不如在這個時候當機立斷,自我了結,好歹事後還能落得一個好名聲,事後朝廷多多少少還要給他家人一些撫恤。

    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陳文燦不管是為了名還是為了家人的利益,最終在兵敗之時選擇了橫刀自刎,也成就了他一個忠君的名頭。

    官軍在海狼步兵的進逼之下,徹底崩潰,參將陳文燦自殺殞命,其餘官兵全部作鳥獸散,李大嘴看到官兵潰敗,於是也不再耽誤,當即命令方陣解散,以連為單位,開始追擊官軍,包括于孝天在內,也下令留守在大營之中的兩個步兵連出擊,開始加入到追擊官軍的行列之中。

    頓時南日島上便上演了一場追逐戰,大概兩千海狼的步兵,端著上了刺刀的火槍,漫山遍野的開始追擊幾千官兵,直把官軍追的是狼奔豕突,到處逃竄。『

    雖然海狼沒有騎兵,這對於他們追擊敵軍多少有點麻煩,可是官軍那邊同樣也沒有多少騎馬的人,論起兩條腿來,這世上能跑得過海狼步兵的還真就不多。

    海狼的步兵甚至是包括海兵,平時體能訓練之中,長跑都是最常見的訓練方式,新兵營結束之前,所有新兵都要能達到,負重三十斤,二十五分鐘之內跑完十里路,否則的話就是不及格!

    加之海狼部眾吃的好,營養跟得上,體能肯定也要比常人好很多,耐力更是要強過官軍兵卒很多。

    反之官軍這邊,大部分當兵的一年到頭都在想方設法找錢,混飽肚子,訓練根本一年也沒有幾次,就算是這會兒使出吃奶的力氣逃命,也沒有海狼跑得快。

    海狼步兵們一戰擊潰了官軍,頓時士氣更是升至了頂點,隨著李大嘴一聲令下,幾個連全部解散,在各自連長的率領下,撒開了腳丫子,風捲殘雲一般的朝著官軍追了上去。

    這些海狼的步兵們,對島上的地形熟,加之體力好,一旦開始追擊,果真是氣勢如虹,一口氣便將官兵追出了好幾里遠。

    官兵跑得慢的很快便被海狼的步兵用長槍或者刺刀捅翻在地,腳下更不敢怠慢,發了瘋的到處亂竄,可是他們的體力到底有限,昨晚大營被奪之後,他們便沒有多少吃的,各個都只能隨便找點東西填吧填吧,早晨起來更是每個人只喝了一些稀米湯,這會兒早就餓得腳軟了。

    所以潰逃沒多久,他們便各個跑的是精疲力竭,一個個喘的跟破風箱一般,心跳的彷彿要一張嘴就從嘴裡面跳出來一般。

    而背後則到處都是海狼部眾的吶喊聲,驚得他們更是不知所措,有些人實在是累慘了,實在是跑不動了,乾脆把刀槍一丟,仰面朝天躺在了地上,來個死豬不怕開水燙,隨便海狼追上來處置他們。

    對於這些躺下挺屍的傢伙,海狼部眾倒是也不去殺戮他們,一邊從他們身邊狂奔過去,繼續追擊前面奔逃的官兵,一邊喝令他們回到岸邊大營那邊集結,只要投降,海狼不殺俘虜。

    這些躺下等死的官兵,這才多少放心了一些,仔細想想,這是一座島,他們就算是跑又能跑到哪兒去呢?他們的官軍水師都已經被打沒了,就算是逃到山裡面,吃什麼喝什麼?遲早也是被餓死,所以想明白這一點,既然海狼說了不殺俘,那麼他們也只能認命,當俘虜起碼要好過被殺掉或者活活餓死吧。

    這些官兵們可對大明朝廷沒什麼忠誠可言,他們大部分人當兵只是為了混口飯吃,現如今當官的都已經死了,他們還為誰效命呀!

    所以大批官軍眼看著跑不過海狼部眾,於是便只得跪地投降,紛紛被押往了海邊集結,偶爾倒是有些軍將眼看著跑不掉,帶著身邊的親兵,掉頭過來試圖頑抗,但是在海狼的排槍和刺刀面前,他們就算是武藝高強,也沒有一點作用,一會兒工夫便被海狼步兵屠殺殆盡。

    最終眼看著是跑不掉了,一些千總把總,也乾脆不跑了,跟著當兵的一樣,為了活命跪地求饒。

    整個追擊戰一直持續到了天黑下來,才算是正式結束,登島的七千官兵,最終有五千餘人選擇了投降,另外有一千多人開戰的時候,被海狼打死,只有區區三四百人,暫時逃入了山中。

    對於這些殘餘的官兵,海狼也不去進山搜捕,因為這幫潰兵,進山的時候,連一粒糧食都沒帶,這時候又是冬天,山裡面找不到任何吃的東西,用不了兩天時間,這幫人就會餓的自己出來投降。

    所以這一仗又是以海狼大獲全勝而告終,南日島上的官兵差不多在這一戰之中,全軍覆沒,剩下的被解決也只是一個時間的問題了。

    到了這個時候,海狼和官軍之間的南日島之戰,也算是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只可惜的是作為官軍主帥的俞咨皋,卻最終還是逃掉了。

    俞咨皋率領船隊在和海狼艦隊交手之後,被海狼的艦隊打的是灰飛煙滅,最後僅僅率領了不足二十條船逃到了南日水道,順風而下,朝著泉州方向逃去。

    可是十幾條海狼的飛字號快船,卻依靠著船速快的優勢,銜尾追及,很快便追上了俞咨皋。

    俞咨皋率領殘兵敗將且戰且退,後來眼看著他手下帶的船隻,一條接著一條的被海狼的船隊幹掉,心知想要逃回泉州是不可能了。

    於是俞咨皋把心一橫,乾脆率眾直奔岸邊而去,將船沖灘停到岸邊,然後率領殘兵敗將棄船上岸而逃。

    於是整個留在南日島的官軍水師,在俞咨皋棄船上岸之後,也就宣告了徹底的覆滅,僅僅是有幾十條張嘉策率領的船隻,因為要回陸上運送給養,最終暫時逃脫了覆滅下場。

    可是就在海狼部眾們在南日島歡呼慶祝的時候,于孝天卻告訴他們了一個事情,他們才知道這一次的作戰還遠沒有到結束的時候。

    當官兵水師在南日島全軍覆沒的消息傳到正在巡撫衙門坐等消息的朱一馮耳中的時候,朱一馮當場便差點暈了過去。

    在一天之前,他還在親自提筆撰寫給朝廷的奏捷奏章,準備大書特書一筆,這一次他派兵克復南日島,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起碼不讓魏黨找到他的毛病。

    可是這奏捷的奏章今早才剛派人送出去,中午便接到了興化府送來的俞咨皋的船隊,在南日島遭到海狼船隊的進攻,全軍覆沒的消息。

    這樣突如其來的消息,幾乎一下就把朱一馮給打蒙了,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接連問了報信之人三遍,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報信的是興化府來的一個千總,他在興化府那邊,主要負責保護木蘭溪口部的碼頭,一條官軍的水師戰船帶著傷逃到了那裡,將俞咨皋船隊全軍覆沒的消息告知了他們,這幫兵將一聽,下的是雞飛狗跳,趕緊把消息通知興化知府,興化知府聞聽更是大吃一驚,親自審問了一番船上的官兵,這才確定消息不是假的。

    於是頓時興化府便亂成了一團,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趕緊便派人趕往福州向朱一馮稟報這個噩耗。

    在興化府做出反應的時候,俞咨皋帶著二三百官兵殘部,也逃到了興化府,更加確定了這個消息。

    整個在南日島聚集起來的福建官軍水師,在這一戰之中,幾乎全軍盡墨,二百餘條各式船隻,最終逃走的僅僅不足十幾條。

    這一下陸上的官方更是慌作一團,趕緊命張嘉策加強對興化府沿岸的防禦,防備海狼攜大勝之威,突襲興化府。

    朱一馮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有一種被打了一悶棍的感覺,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海狼居然突然殺了個回馬槍,在先放棄了南日島之後,突然間又殺回南日島,一舉將官軍水師殲滅在了南日島一帶。

    那可是二百多條船呀!可以說是整個福建水師的精華,差不多全部都在南日島,可是就一戰下來,偌大的水師居然就這麼灰飛煙滅了。

   



第二百一十章 報復懲戒

    除了這二百多條船之外,水師船上還有近萬的水軍官兵,這一戰也都完了,這還不算被派駐到島上進行清剿的那七千陸師官軍。

    可以說朱一馮這一次為了對付海狼,已經把福建能拿的出手的精銳都拿了出來,投入到了南日島上,可是這一下就全部都沒了。

    雖然現在他還不清楚南日島上那七千官軍的情況如何,但是據前來報信的人說,在和南日島隔岸相望的陸上,在水師戰敗第二天,島上便傳出了隆隆炮聲,響了很長時間,估計是海狼和島上被困的官兵交了手,但是因為海面已經被海狼的船隊封鎖,無法得知島上官兵的情況.

    朱一馮這心一下就如同被從雲端直接丟入到了深潭之中一般,真真是大起大落,而且一下摔的那個慘呀!一時之間,朱一馮只覺得心口發悶,有一種想要吐血的感覺.

    當這個消息傳到他耳中的時候,朱一馮便知道自己的仕途生涯已經徹底完了,他本來就不受魏黨的待見,現如今他傾盡全力,集中了福建幾乎所有能戰的水師,加上大批的陸師,前去征討南日島,沒想到卻落得了這麼一個結果。

    水師全沒,留在島上的陸師,估計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短時間之內他絕無可能,再集結起一支龐大的水師,去南日島和海狼對決了,只要他拿不出這麼一支可以戰敗海狼船隊的水師,那麼被困在南日島上的那七千陸師,就斷無被救回來的可能。

    他很清楚一旦被斷絕了補給之後的那些陸師,就算是海狼不去打他們,他們也在島上堅守不了多長時間,以他們目前的物資,最多也就是能滿足他們幾天時間的需要,過了幾天之後,他們便會斷糧。

    斷糧之後別說讓他們死守南日島了,估計他們不被活活餓死都很難,海狼不需要去跟他們打,等到他們餓的走不動的時候,估計只需要抬幾筐糙米飯,就能讓全部官兵投降。

    這一次福建的軍力,在這一戰之中,就基本上算是徹底完了,恐怕不經過幾年的經營,都無法再恢復過來,更不要說剿滅海狼了,所以在這一戰之後,起碼福建官方,已經徹徹底底的失去了海上的控制權,整個沿海基本上都陷入到了無水師可用的窘境之中。

    而海狼通過這一戰,則等於是控制住了福建全部沿海的水域,在也沒有人能挑戰他們的權威了。

    朱一馮的嘴裡面苦的厲害,腦子裡面亂糟糟的一片,根本想不出任何辦法來應付眼下的這種情況,幾次他試圖站起來,但是都覺得腿軟的厲害,卻沒有能站起身,最後他雙手撐著桌子,勉勉強強的撐起了身子,可是眼前一黑,便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頓時便人事不省了。

    朱一馮在得知南日島兵敗的消息之後,受打擊太重,當場昏倒不能理事,這一下整個福建官府,都陷入到了群龍無首的狀態,只能暫時由福建布政使司暫時代理。

    但是局勢糜爛到了如此地步,俞咨皋水師全滅,就算是來個神仙,也拿不出一個辦法,去把島上的幾千官兵給救回來,除了下令福建沿海各府加強沿海一帶的戒備之外,他們已經拿不出多少官軍來對付海狼了。

    至於島上那被困的數千官兵,他們也只能視而不見,任其自生自滅了。

    但是幾天之後,他們還是接到了海狼派人輾轉到陸上的消息,被困在南日島上的七千官軍,在海狼的攻擊之下,已經全軍覆沒,率軍的福建參將陳文燦,已經戰敗自殺身亡。

    對於這個消息,雖然福建官方又是大為震動,但是比起前些天得知俞咨皋水師全滅的消息,卻還是顯得冷靜多了,因為這些天,他們早已經有了思想準備,都心中明知這數千官軍的下場,現在這個消息不過只是證實了他們的預料罷了。

    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就讓他們有點無法招架了,海狼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在福建沿海一帶,對官方展開了一系列的大規模軍事行動和報復行動,在南日島戰事結束的第三天,一支小規模的海狼的船隊便駛到了海壇島,並且在海壇島岸上卸下了大概五百左右的人馬。

    這五百人馬登陸之後,以東海村為基地,隨即對海壇島展開了一場清除行動,幾天時間之中,便將海壇島上官軍設立的墩台全部清理掉,並且將島上官府派駐的胥吏全部抓了起來,將海壇島徹底控制在了海狼的手中,成為了海狼的轄地。

    比起南日島來,海壇島的面積要比南日島大得多,足足有二百平方公里的面積,乃是福建第一大島。

    島上淡水充足,可耕地面積很大,但是因為大明開國的時候,採取了禁海的國策,將島上大部分居民內遷到了陸上,使得海壇島變成了一座荒島。

    雖然有明以來,大明禁海政策時緊時松,但是防倭備倭的事情一直沒有落下,雖然有一些漁民自發回到了海壇島定居,但是島上居民數量並不多,只有稀稀落落的十幾個村子。

    萬曆年間島上還駐有一千多名官兵,在島上防倭,但是到了天啟末年的時候,島上僅剩下了二三百官兵,分駐在一些墩台之中,也只有少量的胥吏,在島上進行管理,很長時間之內,這裡都是海賊嘯聚的地方,但是名義上還是官府實際統治,並不像南日島那樣,這些年一直被鯊魚幫和海狼盤踞。

    之前其實于孝天就考慮過將海壇島奪占,但是後來考慮到不想和官府鬧的太僵,也不想招致官軍的大舉進剿,所以他一直沒有拿下海壇島。

    但是這一次朱一馮的行動,卻徹底惹惱了于孝天,南日島一戰下來,福建官軍水師差不多算是全軍覆沒,只剩下張嘉策手頭上還有幾十條船,但是張嘉策肯定也不敢來跟他作對,更何況雙方現在還有一層關係在內呢!

    另外全殲了南日島上的官軍之後,整個福建的軍事力量已經被大幅削弱,別看紙面上福建官軍數量高達六七萬人,實際上可用之兵,絕對不會超出三萬人,這一仗下來,官軍就損失將近兩萬人,而且基本上都是福建的精銳。

    就算是福建方面,現在勵精圖治,全力進行恢復,起碼兩年之內福建方面也沒有實力再來找他的麻煩了,另外就以目前官府的辦事效率,想要恢復實力,真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

    所以在幾年之內,于孝天都不用再擔心福建方面再來跟他正面為敵了,除非這一次朝廷下旨來個幾省會剿,否則的話單憑福建一省之力,已經不是他要考慮的問題了。

    但是據于孝天所知,大明朝廷從未在南方對海盜進行過幾省會剿,就算是當初對付荷蘭人,打澎湖的時候,廣東方面也沒有參與。

    故此他才決定,這一次一舉佔領海壇島,放棄以前的南日島,將海壇島以後作為從台灣到福建的一個跳板,畢竟海壇島的面積足夠大,資源也足夠多,最重要的是海壇島是一個相當不錯的放牧之地。

    在唐宋年間,海壇島就曾經被朝廷當做養馬的牧場,可見的這海壇島用來養馬,還是不成問題的。

    既然現在他已經有心以後參與到逐鹿中原之中,那麼未雨綢繆,就必須要解決戰馬的問題,而台灣島的氣候不適合養馬,暫時他在北方,也沒有根基,南日島面積太小,淡水不能滿足私養大批馬匹,所以海壇島就成了暫時的不二選擇。

    這一次趁著官軍新敗,于孝天毫不猶豫的便在南日島之戰結束以後,派兵奪佔了海壇島,徹底將海壇島納入到了他的轄地之中。

    可是佔領海壇島卻並不是于孝天這次對福建官方報復行動的結束,而只不過是一個順手牽羊的動作罷了,而于孝天背後醞釀了一場更大的行動。

    就在南日島結束之後的第八天,一支船隊出現在了金門島外面,這支船隊足有七十條之多,而且基本上都是雙桅大船,其中有一部分是單桅的西式帆船,正是海狼的飛字號快船,更讓人驚詫的是這支船隊之中,還有兩條西式的大夾板船,從金門島的北面駛入了圍頭灣,並且朝著金門島駛去。

    在海狼的船隊出現在圍頭以外洋面上的時候,陸上沿岸的烽燧便接二連三的開始點燃,沿海一帶是一片嘩然,漁民紛紛駕船逃回了岸邊,村寨莊堡告警鑼聲此起彼伏,紛紛關上了寨門,村內的居民紛紛登上了莊牆緊張的朝著海面上望去,當看到海面上出現的這支高懸著狼頭大旗的船隊之後,不少人都覺得心中大懼。

    這個時候俞咨皋所率的官軍水師在南日島一戰敗北,全軍覆沒的消息,已經傳到了泉州這邊,而泉州又本身是俞咨皋的駐地,所以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傳的是盡人皆知,就連最普通的老百姓,也得知了這個消息。

    這幾天泉州一帶的人們,都在暗中議論,猜測著海狼這一次會不會跑來泉州這邊報復,現在當看到海面上的這支龐大的船隊的時候,所有人都明白,他們這邊恐怕是要大亂了。

    (特別鳴謝2ooodian和鷹之武兄弟的打賞!多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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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兵發圍頭灣

    圍頭那邊的烽燧一點燃烽火,金門島上的千戶所城還有巡檢司城,便立即得知了消息,岸邊的幾座烽燧不久便也看到了出現在島北海面上的海狼船隊,於是立即便也跟著點燃了烽火。

    坐鎮金門島的眼下只是一個巡檢,因為進門千戶所的千總,這個時候並不在金門千戶所城之中,而這個千總,這一次正好被俞咨皋調去,隨軍出征南日島,但是現在卻生死未卜,只能暫時由這個巡檢來坐鎮這裡。

    原來金門千戶所在洪武年間初建的時候,島上還常駐有數百名官軍,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千戶所的衛兵數量越來越少,其中既有逃走的,也有絕戶的,使得金門千戶所到了天啟年間的時候,已經是形同虛設,整個金門千戶所,總共只剩下了不到三百衛兵,可是這次俞咨皋率軍出戰,又從這裡調走了一百多人,使得整個金門島上,僅剩下了不足二百衛兵。

    這些衛兵說起來是當兵的,其實根本上就是軍官的農奴,不過是掛了個當兵的名聲罷了,甚至還不如普通的老百姓,他們世世代代都要受到他們的上司盤剝,而那些衛所的軍官們,經過這麼多年世襲下來,能武的已經是少之又少,根本上已經變成了一些掛了軍職的地主。

    所以衛所制度到了這個年頭,早已經崩壞,使得各地衛所,基本上已經失去了作戰的能力,甚至連一些村鎮自行組建的鄉勇的戰鬥力都不如。

    當得知海狼船隊出現在金門島附近的時候,留守的這個巡檢嚇得是魂飛魄散,趕緊下令關上了衛所四面的城門,召集衛兵上城駐守,他其實根本沒指望這些衛兵能擋住海狼的進攻,他實際上指望的是海狼這一次並不是來攻打金門島的。

    眾所周知,現在的海澄也就是月港,乃是大明唯一官方開放的對外貿易的港口,所以歷來也都是海賊們關注的地方,倒是作為海澄門戶的金門千戶所還有中左所,卻並不受海賊的重視。

    而中左所和金門島,也成為了海賊臨時的歇腳點,甚至平時的時候,海賊的船隻還會到圍頭這邊避風,當地守軍非但不予以驅逐,相反還行予方便,和海賊之間做一些買賣,為海賊提供一些補給和淡水等。

    所以現在鎮守金門島的這個巡檢,壓根就沒想過要死守金門千戶所城,只是暗中祈禱,海狼這一次來這邊,是奔著月港去的,不會來招惹他們。

    但是金門千戶所的人們很顯然算盤打錯了,海狼的船隊並未繞過金門島,直入圍頭灣之內,奔月港而去,而是直撲向了金門島,在岸邊落帆停船,部分飛字號快船,飛快的繞過了金門島,駛入到了圍頭灣之中,開始驅逐清除這一帶海面上的船隻。

    不久海狼便開始從大船上卸下了一批批的海狼部眾,很顯然這些海狼部眾們是一批訓練非常有素的人員,雖然海狼停靠的位置,並沒有碼頭,人員上岸,基本上都是用小船擺渡上岸,可是遠遠望去,卻可以看到,海狼卸載人員組織得力,動作非常迅速。

    而且海狼的幾條運兵船上,船舷兩側都掛了繩網,人員背著各自的裝備,順著繩網攀爬而下,迅速的下到了小船上,然後飛快的擺渡到了岸上。

    先行上岸的人員立即有組織的散開,控制了周圍的制高點,並且迅速的將附近一個烽燧拿下,這個烽燧之中的幾個屯兵絲毫沒有反抗,便被海狼部眾抓了起來,押到了岸邊開始審訊。

    僅僅是片刻時間,海狼部眾便控制了灘頭很大一塊地方,為後續登陸的人員掃清了一切障礙,還有一些船隻,則在沿著海岸線的地方巡邏,隨時準備支援登陸的人員。

    後續登陸人員井然有序的登岸,船隊之中還用大型舢板,卸載下了兩門大炮,一併送到了岸上,由海狼部眾人力拖拽,組隊之後,飛快的朝著金門千戶所城行去。

    海狼登陸人員數量並不多,大概只有三百人左右,也就是海狼的一個步兵連加上了一個炮兵排,可是這樣的兵力,還是遠超過了官軍駐守在金門千戶所城的兵力。

    當看到海狼開始登陸,並且朝著金門千戶所城行來的時候,這個坐鎮的巡檢嚇得是魂飛魄散,趕緊招呼城中官兵還有青壯上城駐守,準備抵抗海狼部眾的進犯。

    可是他們的佈置還沒有完成,兩條海狼的西式大夾板船就已經駛近了金門千戶所城的岸邊,另外還有兩條大福船也配合一起駛向了金門千戶所城,船舷的炮門光當光當紛紛打開,一門門大炮的炮口被推到了炮門處,指向了金門千戶所城。

    而金門千戶所城作為海澄門戶,算是兵家重地,官府也是比較重視的,近期官府購置的紅夷大炮,也給金門千戶所這邊送來了一門。

    而且這門紅夷大炮算是一門重炮,大概算是十八磅加農炮的概念,炮身很重,高達三千斤左右,是一門鑄鐵炮。

    可是問題是這門炮剛運到金門千戶所城才沒有幾天,就在海狼來這裡之前的兩天前,才被想辦法吊裝到了城牆的炮台上面。

    現在這門炮根本還沒有完成整訓,炮手還沒有來得及試炮,海狼便殺奔到了金門島,看著海狼這麼多船,甚至還來了兩條西式大夾板船,這裡的駐軍早就被嚇麻爪了,雖然那個坐鎮的巡檢高呼著讓手下官兵準備開炮,可是那些官兵們一個個都畏畏縮縮,卻沒有人敢去碰這門紅夷大炮。

    因為所有人都看到了,海狼抵近岸邊的那幾條大船,上面裝了很多大炮,他們可用的也只有這麼一門紅夷大炮,其餘的幾門炮最大的也就是兩門銅發熕,說起來銅發熕不算小,可是射程有限,威力也不大,再剩下的就是幾門破舊的滅虜炮,和海狼的船隊一比,他們的火力實在是太羸弱了。

    平時嚇唬嚇唬小股海賊的話,他們這些炮還能起到一點作用,可是想要跟海狼炮戰的話,他們是完全沒有一點信心的。

    海狼登陸的人馬迅速推進到了金門千戶所城外面大概距離三四里左右,暫時停止了前進,開始就地整隊休息,但是卻派出了一個人,飛奔到了千戶所城的南門處,站在城門外對著城上拿著一個大喇叭大聲叫道:「裡面的人聽了,我們是海狼,現在來取這裡,限爾等兩刻鐘之內,決定是戰是降,兩刻鐘之後,如果爾等不開城獻降的話,我們將開始進攻,到時候攻入城中,殺爾等一個雞犬不留!

    只要爾等投降,我們可以保證不殺一人,你們的財產也將會得到保護,海狼做事說到做到!休要猶豫,快快投降!我們只等你們兩刻鐘,過時不候!」

    話音一落,這個海狼部眾毫不猶豫轉身就走,連給城內駐守的官兵反映的時間都沒有,便奔回到了海狼登陸部隊的本陣之中。

    城上的巡檢這個時候臉色鐵青,一邊是害怕,一邊是生氣,他覺得海狼雖然勢大,但是也太過囂張了一些,居然讓他們兩刻鐘之內開城投降,這簡直是無法接受的!畢竟他們代表的是官,海狼是賊,哪兒有當官的這麼輕易投降賊呢?

    可是不投降又能怎麼辦?他剛才派出了幾個人,逃去岸邊駕小船,令其速速前往陸上同安縣城求救兵,並且到月港報信,請月港那邊的同僚派人來援。

    但是很快他便聽到了千戶所城的西南面海面上響起了幾聲炮響,有眼尖的人立即指著海面大叫到:「大人!海狼把咱們派出去的船給轟沉了!」

    眾人定睛望去,果不其然海面上騰起了幾團硝煙,那條快速逃離金門島的小船,這個時候已經傾覆在了海水之中,眼瞅著船上的人活命的機會不大。

    再看整個金門島周邊,這個時候都已經被海狼的各種船隻封鎖了起來,在金門島西面碼頭的地方,也出現了海狼的船隻,幾條海狼的船隻開始在那邊接連開炮了起來。

    在金門島的碼頭上,還停了三條中小型官軍的戰船,另外還有十幾條漁船和兩條商船,海狼正在對這些船隻發炮轟擊。

    碼頭上的這些船有的想要拔錨起帆逃離這裡,但是不等他們離開碼頭,便接連中炮,不得不再次拋錨掛起了白旗,停靠在碼頭上的那些船,也不敢妄動,只能老老實實的被海狼派人接管了過去。

    這個時候的金門島,已經徹底被海狼船隊封鎖了起來,成為了一座孤島,想要得到援軍的支援,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因為在南日島大戰結束之後,整個福建現在能拿出來的官軍,也沒有多少了,而圍頭灣四週一帶的金門所、中左所、高浦所、福全所甚至連永寧衛和崇武所現在都已經沒有多少駐軍,這幾個地方的駐兵,加在一起,恐怕也不會超出兩千人。

    所以各處自保尚還不足,加之戰船缺乏,更是沒有一點可能來救援金門所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炮擊金門

    這個巡檢在城頭上急的的腦門上冒汗,但是也拿不出主意,他很清楚金門島雖然不算太小,但是島上住戶很少,除了島上的軍戶,只有兩個漁村,就算是把所有青壯都給集中到金門所城之中,也不會超出七百人,這些人平時根本沒有怎麼訓練,有戰鬥力的統共不過百人。

    而看看海狼的船隊,幾十條大船起碼有兩三千人,還在岸上卸下了這三百多精兵,金門所就算是傾盡所能,也架不住他們的攻擊。

    時間一分一秒的在過去,城內的所有人都面如死灰,他們既不敢輕易說投降,但是也不敢言戰,因為他們都不是傻子,知道這一次官軍對海狼的進剿,算是徹底惹毛了海狼,海狼這一次是擺明了要對官府進行報復。

    而他們金門所則是首當其衝,要被對方拿下,如果不降的話,那麼他們能守住這座衛城嗎?很顯然沒有人有這樣的信心。

    就算是他們打退海狼一兩次進攻,但是又能堅持多久?看看海上虎視眈眈盯著他們的那些海狼的炮船,他們怎麼也鼓不起勇氣和海狼死戰到底。

    一旦要是再惹毛了海狼的話,保不准城破的時候,海狼真會把城中所有人屠盡,這一點並無多少人持有懷疑態度。

    所以整個金門千戶所城之中的人們,這會兒都已經是未戰先怯,士氣更不用說徹徹底底的跌沒了。

    這個時候甚至連那幾門大炮的官兵,都不敢輕易去操作他們的大炮,做出一點反抗的動靜。

    兩刻鐘也就是半個小時,在這半個小時的時間裡,海狼又朝岸上卸下了幾部長梯,這些長梯都是組合式的,在船上是分散狀態,卸到岸上之後,用粗大的鐵栓,可以將其迅速組裝起來,形成攻城雲梯,很顯然海狼是鐵了心要攻下這座金門所了。

    隨著限定時間的臨近,這個巡檢的額頭上的汗更多了一些,急的在城頭上到處亂轉,最終還是下決心,派了一個親信手下,用繩子將其放到城下,令其去找海狼進行談判。

    這個巡檢的要求並不高,派手下找到了率兵登陸的劉通之後,告訴劉通,說他們並無意和海狼為敵,如果海狼有需要的話,他們可以僅僅保留衛城,島上其它地方,盡由海狼支配,而且城內可以給海狼提供酒肉一批,另外奉上白銀五百兩,只求海狼放過金門所城,不要佔領金門所城就行。

    但是這樣的要求也被劉通當即斷然拒絕,告訴跑出來談判的這個官兵,海狼要的是整個金門島,也包括這座千戶所城,這個條件沒有商量的餘地,而且海狼對他們提出的條件不感興趣,只要城內的人員投降,聽從海狼的吩咐,他們可以保證所有人的生命安全,絕不濫殺,同時還保證不在城中哄搶城內人員的私人財產,包括那個巡檢的家產,都會給予保護。

    現在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劉通令那個出來的官兵回城,立即告訴巡檢馬上投降,否則的話他們馬上就要對千戶所城發動炮擊行動。

    談判的人員沒有辦法,只能灰頭土臉的跑回城下,被城上的守軍用繩子拔上了城牆,將劉通所說的話又對那個巡檢說了一遍。

    那個巡檢心裡面這個惱怒呀!他雖然官職卑微,但是好歹也是大明的官,現在千戶不在島上,就算是他最大了,他可是負有守土職責的,一旦降賊的話,以後他就再也沒法混了,一旦賊兵有朝一日退去,就算是他留下性命,今後也會被上峰追責,到時候輕則掉腦袋,重則可能會被滿門抄斬。

    所以這個巡檢左思右想,也不敢下決心投降,而就在他還在猶豫的時候,海狼限定的時間卻已經到了。

    只見海面上那幾條海狼的大船,突然間一條接著一條,開始噴吐出了一道道烈焰,瞬間海面上騰起了一團團的硝煙,各種炮彈呼嘯著便朝著金門所城飛了過來。

    城上的人員驚呼了起來,紛紛到處亂竄開始避炮,頓時便亂成了一塌糊塗,許多當兵的嚇得當場就丟了手中的兵器,掉頭就逃下了城牆。

    海狼艦隊的火力,現在縱觀整個中國海上,甚至包括荷蘭人和葡萄牙人,都不見得能超過海狼的艦隊火力,而且這一次還有兩條西式大夾板船參戰,幾條船同時開火,一共有二十餘門十二磅以上的火炮開火。

    炮彈雖然也都是實心彈,威力不算太大,但是聲勢卻非常嚇人,炮彈呼嘯著便散落在了金門所城之中,在城內外激起了一片片的塵土碎石。

    落入城中的炮彈,更是當即便摧垮了不少房屋,打的金門所城內外是磚石亂飛。

    那個巡檢驚慌失措的狂叫著穩住,並且下令城上的官兵發炮還擊,可是這些官兵這會兒嚇得是手軟腳軟,戰戰兢兢的在城上忙活著開始裝炮,海狼的船隊直到齊射了三輪之後,他們才好不容易裝填好了大炮。

    城上的幾門大炮,這個時候也轟鳴了起來,只聽幾聲巨響過後,炮彈飛出炮膛砸向了海面,但是準頭卻讓所有官兵都感到洩氣不已,因為這幾炮轟出去之後,他們沒有打中任何海狼的船隻,炮彈甚至連海狼船隻的近處都沒有落到,便紛紛落在了距離海狼船隻很遠的水面上,只是激起了幾團海水。

    金門所城之中的還擊,頓時更惹惱了海狼,幾條炮擊船的火力更加兇猛了起來,不但不後退,反倒是朝著岸邊又靠近了一些,開始採用直瞄的方式,直接對金門所城炮擊了起來。

    金門所城本身就建在海邊不遠處,南門更是距離岸邊只有區區三四百米,完全處於海狼重炮的直瞄範圍之內。

    又是一輪齊射之後,幾顆炮彈便準確的擊中了衛城的南門樓,只聽轟隆一聲轟響,南門樓處便騰起了一大團的塵土,好端端的那座城門樓,在海狼的重炮轟擊之下,當場便垮塌了下去,成為了一片磚石廢墟。

    城上指揮作戰的那個巡檢,幸好當時沒有在城門樓之中,僥倖沒有被當場活埋,但是這會兒也被嚇得半死,他更是跳著腳的大吼大叫著,命令官兵發炮還擊,官兵炮手慌的手忙腳亂,對火炮進行重新裝填。

    等他們好不容易再次開始發炮的時候,終於還是出事了,一門銅發熕在點炮的時候,突然間轟然爆裂,一聲巨大的轟響之後,炮位上便響起了一片慘叫之聲,兩個炮手甚至當場便被爆炸的氣浪掀飛到了半空,屍體四分五裂的便直接摔入了城中。

    再看那門銅發熕,這個時候整個炮身都被炸裂開來,炮口成了菊花狀,炮位更是已經當場被崩開,碎成了碎片,炮位上的炮手們,更是非死即傷,連一個站著的人都沒有了。

    大炮的突然炸膛,讓本來就毫無士氣的官兵,更是徹底陷入了混亂之中,嚇得另外幾門炮的炮手,這個時候也不敢再裝炮了,包括那門倉促上陣的紅夷大炮,也徹底啞巴了下來。

    海狼的艦炮轟擊時間並不是很長,在于孝天的命令之下,便停止了開炮,而岸上那些登陸的早已枕戈待旦的海狼陸兵們,則在劉通的率領下,齊聲發出了一聲巨大的吶喊聲,迅速組隊朝著衛城開去。

    這一支登陸的海狼,于孝天專門給他們配備了一個全部使用狼牙式步槍的步兵排,整整裝備了五十支狼牙式線膛步槍,這些人抵近到了城牆下百步左右,便停止了前進,一字橫陣排開,端起了他們的狼牙式步槍,對準了城牆上面。

    城牆上還有少量的官兵,在巡檢的命令下伸頭伸腦,似乎是要進行抵抗,甚至還抬出了兩門虎蹲炮,架在了城垛上面,對準了城下,準備阻止海狼部眾攻城。

    而登陸的海狼那個炮兵排,這個時候也拖著兩門十二磅山地榴彈炮抵近了城牆,立即在城下一百五十米左右,開始構築起了一個簡易的炮兵陣地,將兩門十二磅山地榴彈炮架設在了陣地上,飛速的完成了裝填。

    兩門炮揚起了炮口,對準了城牆上,正好照准了城上那兩門官軍的虎蹲炮所在位置,不一會兒工夫,便開始發炮。

    兩門炮僅僅是各自開了兩炮,再看城牆上那兩門虎蹲炮,就已經失去了蹤影,包括它們所在的垛口,這個時候也被轟塌了,兩門小炮都被轟飛到了城內之中,連幾個官兵炮手,也當場被轟殺。

    只聽海狼的軍官一聲厲吼,那一排持著狼牙步槍的火槍手們,當即便開始了齊射,本來在城上還探頭探腦準備抵抗的幾個官兵,開始還懷疑海狼是不是有病,居然在百步之外,就開始放鳥銃。

    但是當他們身上噴出一道道血箭的時候,他們才明白過來,海狼的鳥銃居然能在百步之外打死人,可是這會兒一切都已經晚了。

    大概有六七個還試圖抵抗的官兵,當場便被海狼的火槍射殺在了城頭,不是腦袋當場開花,就是胸腹中彈,基本上是碰上就死,絕無倖免之理。

    整個城牆上這個時候跟被掃了一掃一般,官兵被嚇得更是不敢抬頭,剩下的海狼部眾,立即抬著幾架長梯,狂吼一聲朝著城牆衝了過去。

    (今天特別鳴謝海訣朋友的打賞!什麼都不說了,好好寫,對得起弟兄們的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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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進擊滸茂城

    金門所城因為建在海邊,並未在城牆外面開挖護城壕,所以海狼部眾連渡河都不用,便可以直接抬著長梯攻至城牆下面。

    就在海狼部眾抬梯對衛城發動攻擊的時候,城牆上終於揚起了一面白旗,幾個官兵也不知道從哪兒找了塊髒兮兮的百步,挑在了長槍上,躲在城垛後面,瘋狂的開始搖晃了起來。

    「別打了!咱們投降了!投降了!當官的已經死了,咱們不打了!求求好漢爺饒命呀!……」

    原來剛才就在海狼排槍齊射的時候,那個在城上指揮的巡檢,因為一個不小心,當場挨了一槍,這一槍正好穿過了他的脖子,立即便把他打死在了城牆上面,其餘的那些守軍,一看到當官的已經死了,便再也無心抵抗下去,於是幾個當兵的撲上去,將一個還試圖抵抗的把總七手八腳的掀翻綁了起來,然後挑起了白旗。

    整個對金門島的進攻,海狼僅僅用了一天的時間,便宣告了結束,其中還包括了對島上金門所城還有四個巡檢司城的進攻,在金門所城被破之後,其餘的四個巡檢司城,都沒有再做任何無謂的抵抗,海狼部眾一到,便紛紛開城投降。

    海狼也遵守了他們的承諾,入城之後,並未殺人,只是把部分在城中趁亂哄搶並且姦淫婦女的亂兵抓起來砍了腦袋。

    至於那個率兵抵抗的巡檢,雖然他已經被打死,但是卻因為違背了海狼的意思,家財被全部抄沒,還有兩個抵抗的把總,也被抓了起來砍掉了腦袋,並且抄沒了他們的家產。

    除此之外,海狼僅僅是入城控制了千戶官署和城中庫房等重要的地方,將其中財物抄沒歸公,對於城內普通士卒還有百姓,海狼並未侵犯他們的財產,但是命令他們留在家中,沒有命令不得擅自出門,等待接下來的安排。

    于孝天命令島上留下了三個排的陸兵,在金門島休息一晚之後,便再次率隊殺往了中左所。

    中左所就是廈門島,有明之後,官府在島上設立了中左千戶所,び屬永寧衛管轄之下,也同樣是漳泉的門戶之地,以前頗受官府重視,在這裡駐軍數百。

    可是跟其它地方一樣,中左所現如今實力早已不如當年,整個中左所僅剩下不到三百衛兵駐防,舟師戰船也僅剩下兩條。

    這樣的實力在海狼的進攻面前,簡直就是如同虛設,同樣還是一天的時間,中左所便也宣告陷落。

    而岸上的高浦千戶所以及同安縣城,在得知海狼大舉進犯的消息之後,立即都關閉城門,閉門不出,嚇得是心驚肉跳,只能暗自祈禱,海狼就此打住,不要再對他們發動進攻了。

    于孝天率部將金門所和中左所拿下之後,兩天之中便將整個圍頭灣一帶包括九龍江入海口全部島嶼控制在了手中,並且徹底封鎖了九龍江口。

    在他們控制了九龍江口之外之後,于孝天終於下令,開始進攻海澄,也就是此時大名鼎鼎的月港。

    而這個時候,因為官府前期對海狼南日島用兵,大批釘封商船,禁止任何商船出海,在月港之中,已經聚集了各種商船數百條之多。

    這個時候商賈們都已經得知了官軍在南日島戰敗的消息,更是得知了海狼大舉來犯的消息,一個個早就嚇得是屁股尿流。

    在海狼攻打金門和中左所的時候,不少商船便已經不再聽從官府的命令,擅自開始起錨升帆,駛出了江口,試圖逃離這一帶,到其他地方暫時躲避。

    但是這些先一步逃離的商船,並未就能逃出去,在他們駛出九龍江口之後不久,便在海面上紛紛被海狼的戰船堵住了去路,海狼命令這些商船,不得離開這一帶,全部暫時駛往金門島碼頭停駐,落錨收帆等候海狼的發落。

    任何試圖逃走的船隻,都將會遭到海狼的攻擊,並且沒收船隻和船上的所有財貨。

    於是被堵住的這些商船,只得老老實實的被押送到了金門島碼頭暫時被看押在了那裡,等候海狼下一步的處置。

    于孝天這幾天親率船隊,馬不停蹄的在圍頭灣一帶展開行動,徹徹底底的將月港封鎖了起來,但是這一次海狼攻打月港,同行們卻沒有人敢表示不滿,包括一直以來將海澄視作禁臠的褚彩老都沒有做任何表態,就像是完全不知道這件事一般。

    而顏思齊居然在海狼兵抵圍頭灣之後,派出了十條船也趕到了圍頭灣這邊,幫助海狼封鎖海面,標準的一幅僕從軍的樣子,一切以海狼馬頭是瞻。

    在于孝天徹底控制住了整個圍頭灣之後,便開始對月港展開了行動,月港其實地理條件並不優越,因為地處在九龍江口內部,航道較窄,水深也不是很大,這對於通海港口來說都不是好條件。

    但是明朝之所以選擇月港作為唯一的對外海上貿易口岸,是有著他們的深思熟慮的,正是因為月港出海條件不好,比起任何沿海開放的港口都更容易被官府控制,所以官府才將這裡選為了開埠之地。

    而且還有一個好處,就是這裡深入九龍江之中,地處陸地之內,除了容易控制之外,也比較容易防護。

    雖然月港自開埠以來,很多海盜都想打月港的主意,可是真正能突入到月港之中大肆搶劫的海盜卻並不多,褚彩老算是一個,鄭一官只能算是半個,現在海狼來了,那麼自然不會有多大問題。

    在于孝天這次決定攻打海澄的時候,其實海狼已經來過月港一次,上一次鄭一官打算奇襲月港,被于孝天聯合褚彩老和顏思齊,將其堵在圍頭灣之中,痛打了一頓,海狼和褚彩老還有顏思齊也順手牽羊,在月港大撈了一筆。

    所以海狼對於這邊的情況很熟悉,這次過來之後,先是封住了九龍江口,進而開始對海澄展開了行動。

    因為九龍江月溪水深和航道寬度都有限,像大福船和西式大夾板船是無法直接駛入到月港的,就算是可以進入,也要冒很大的風險,所以于孝天也不讓這幾條重火力船隻參與,而是將其留在外面,只命令其它船體稍小一些的船隻駛入月溪。

    為了保護駛入九龍江的船隻,于孝天命令孟飛和劉通二人,各率領一支陸兵,孟飛率領一支陸兵,從南溪河口西面登陸,然後沿著江岸一路隨同江上的船隊,直撲海澄。

    而另一路則由劉通率領,在船隊的護送下,登陸到江口內的滸茂島,因為在滸茂島上有一座滸茂城,是嘉靖年間所建,為了防倭備倭之用。

    這個滸茂城,擁有一些大炮,可以直接威脅到江上航行的船隻安全,一般海盜之所以不敢進入月港搶掠,就是因為滸茂城的原因,怕遭到滸茂城守軍的炮擊。

    褚彩老以前攻打海澄的時候,也曾經吃過滸茂城的虧,但是上一次海狼進入月港,因為勢大,滸茂城守軍沒有敢輕舉妄動,但是這一次考慮到海狼這一次是大舉進犯,滸茂城守軍應該不敢坐視不見,所以他們肯定會採取一些行動,來阻礙海狼船隊進入月港。

    故此這座滸茂城就交給了劉通負責解決。

    在準備妥當之後,劉通先行在滸茂島登陸,他這一次帶領了兩個步兵連,其中包括一個精銳的全部裝備狼牙步槍的連隊,另外還是配備了一個炮兵排,攜帶了兩門十二磅山地榴彈炮。

    而孟飛則率兵在南溪河口西岸隨後登陸,率領了一個營的兵力,直撲向了海澄,其餘的船隊則在江面上,緊隨兩邊陸兵,在陸兵的掩護之下,朝著月港駛去。

    因為是逆流而上,而且風向也不利於行船,他們進入九龍江之後,航速很慢,正好也配合了兩岸陸兵的行動。

    這時候海澄縣早已接到了消息,得知大批海狼大舉來犯,原本在月港之內耀武揚威的那些當官的還有胥吏們,頓時都蔫了下來,一個個都逃入到了海澄縣城之內,只有大約五百多官軍守軍,負責鎮守月港。

    這點守軍和他們手中的那些火器,根本對海狼來說構不成任何威脅,所以海狼進攻月港基本上沒有多大的阻力。

    關鍵就看劉通在滸茂城的行動是否順利了,而這個時候滸茂城之中,還駐守了大概四百左右的官兵,坐鎮的乃是一個姓曹的千總,這個曹千總心知這一次他們的麻煩大了。

    海狼大舉入犯月港,他作為滸茂城主將,有著守土職責,如果再像上次那樣,任由海狼攻入月港的話,他這個千總恐怕就不要再想幹下去了,上一次的事情還沒有人給他算賬,這次如果他再視而不見的話,那麼他的腦袋恐怕就要換個地方了。

    於是在得知海狼船隊要駛入九龍江口的消息之後,曹千總趕忙把滸茂城之中的駐兵,都拉到了城牆上面,開始操持城牆上的那些大炮,準備彈藥隨時炮擊進入九龍江的海狼船隊。

    這一仗不管他打得了還是打不了,都必須要打,哪怕只是做做樣子,也必須要打幾炮才行,當然曹千總也沒有自以為是,認為他這麼做就可以阻止海狼進入月港,可是這麼做,卻是必須裝裝樣子的事情。

    這邊還沒有等他做好準備,那邊就聽聞手下稟報,說一支數百人之多的海狼部眾,居然登陸了滸茂島,朝著滸茂城開了過來。

    曹千總一聽就慌了神了,趕緊跑到東門處對外面打量了起來,這一看他的頭皮就發麻了,只見數百軍容整肅的海狼部眾,隊列整齊的已經在滸茂島東部登陸,朝著滸茂城開了過來。

    滸茂城說是一個城,其實並不大,城牆的周長總共不過一千多米,每一面城牆的長度都只有四百多米,城牆高度也只有三米多不到四米,雖然是磚石壘砌,但是年久失修之下,許多地方的城牆已經開裂,甚至前些年因為洪水的緣故,一段城牆還被洪水泡塌,現在只是用沙包簡單的補上。

    這樣一座小小的破城,嚇唬嚇唬小海盜還差不多,但是要想頂住海狼的進攻,那就是開玩笑的事情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兵破滸茂城

    這邊劉通率部毫不休息的直抵滸茂城東門,那邊幾條海狼的戰船就已經到了滸茂城外面的江道之中。

    海狼的船隻是二話不說,便立即開始炮擊滸茂城,炮彈呼嘯著便砸入到了滸茂城的城牆上還有城中。

    滸茂城就建在九龍江中道的岸邊,這些戰船雖然不是重型炮艦,每條船火力也不算太強,但是船上最差的也是裝備的十二磅山地榴彈炮,個別沒有換裝的,還裝備有一些六磅輕炮,其中一條船上,還裝備了一門三十二磅卡隆炮。

    這種卡隆炮別看射程近,可是威力卻相當強大,近距離炮擊的時候,三十斤的炮彈咋砸過去,就算是磚石構建的城牆,也有點架不住。

    一時間江面上炮聲響成了一片,硝煙烈焰充斥了整個江道之中,炙熱的炮彈呼嘯著紛紛落在了滸茂城之中,砸的滸茂城內外是磚石橫飛。

    更可怕的是海狼在炮擊滸茂城的時候,那條裝載了三十二磅卡隆炮的炮船,居然是用了並不太常用的榴彈。

    現在因為火藥和炮彈鑄造的原因,榴彈的威力並不算很大,碩大的炮彈之中,只能裝填少量的火藥,炮彈落地之後,也一般都是一炸幾瓣,殺傷力並不是很大,但是因為炮彈可以爆炸,對於敵人的心理壓力卻很大。

    當一顆榴彈落入滸茂城之中,並且轟然炸響之後,當場炸得一個倒霉的兵丁飛起老高,內臟也被炸的四散橫飛,這一下可把官兵們給嚇傻了,一個個嚇得是抱頭鼠竄。

    正在曹千總忙活著四處彈壓手下的兵卒們,指揮他們發炮還擊,並且做好抵禦海狼步卒攻城的時候,劉通這邊也開始行動了起來。

    先是他們攜帶的兩門十二磅山地榴彈炮對準城頭髮火,這次他們冒險直接抵近城牆,採用了霰彈射擊,每一炮過去,城牆上都跟下了一場暴雨一般,稍有不慎就會被當場打成篩子。

    最先在這邊抵抗的一些官兵,猝不及防之下,便被打成了碎肉,嚇得活著的官兵,只能躲在女牆後面,驚慌失措的大喊大叫,甚至亂放火銃和弓箭,打的是毫無章法,根本對海狼構不成任何威脅。

    劉通緊接著便命令半個連的火槍手,對城牆上進行精確射擊,只要發現有人活動,便對其進行射殺,甚至連躲在女牆後面,從射孔之中,朝外放銃的人也不放過。

    官兵起初還敢躲在女牆的垛口的射孔朝外觀望,時不時的還放一下火銃,或者放幾支箭下去,可是當海狼的鳥銃開火之後,他們發現這麼做照樣也不安全。

    好幾個官兵正趴在射孔朝外張望,突然間腦袋便被開了花,還有一些官兵,在垛口露出了身子,也馬上便中彈撲倒。

    官兵們才發現海狼的鳥銃居然可以在很遠的地方,還打的非常之準,甚至於能直接穿過狹小的射孔,將銃子射入射孔,將躲在後面的人給射殺。

    這一下官兵徹底就崩潰了,一個個在城牆上矮著身子,只差趴在城牆上了,到處亂爬,有些人乾脆丟了傢伙,就逃入了城內。

    剩下的海狼部眾,也不去強攻城牆,抬了幾個火藥桶,在火槍手們強力掩護之下,直接便舉著盾牌,衝入到了東門的門洞之中,將其堆放在了城門處。

    隨著幾個士兵狂奔出城門洞之後不多會兒工夫,只聽得城門那裡突然間便發出了一聲震天的轟鳴聲。

    一大團塵土硝煙,夾雜著大量的磚石沖天而起,本來就不算很結實的城門,頓時便被炸得四分五裂,朝著城門洞內部飛散而去,甚至連城門洞上面的小城樓,也同時轟然坍塌了下去。

    躲在城門洞之中的一些官兵,當場便被炸得是粉身碎骨,屍體碎片飛的老遠老遠,甚至有的碎肉乾脆直接便糊在了牆上。

    「弟兄們,上刺刀!衝呀!」劉通眼看著城門被炸開,將鋒利的腰刀高高舉起,朝著滸茂城猛然一揮,大聲的吼了起來。

    一柄柄刺刀卡嚓卡嚓被士兵們卡在了槍口上,在東門外面同時響起了山呼海嘯一般的喊殺之聲。

    數百名海狼步兵,端著刺刀在各自的連排長和班長們的帶領下,狂叫著如同潮水一般的便灌入到了滸茂城之中。

    在海狼部眾強力進攻之下,原來看似堅固的滸茂城僅僅在海狼部眾的進攻下堅持了一個時辰的時間,便宣佈告破,攻入城中的海狼部眾,遠處用火槍射,近處用刺刀捅,又用了不到一個時辰的工夫,便將整個滸茂城控制在了手中。

    城中那個曹千總倒是忠君,眼看城門被破,還是義無返顧的率領著他手下的二十餘名親兵,對城門發動的反撲,可是在海狼部眾犀利的火槍面前,他們的反撲僅僅是曇花一現,迅速的便被海狼部眾淹沒,曹千總尚數彈,當場被打死,所率親兵也大部陣亡,只有幾個被生擒活捉。

    曹千總一死,城內更是群龍無首,守軍官兵見勢不妙立即打開西門狂奔而出,紛紛逃往了岸邊,有些水性好的人乾脆脫了衣服,直接跳入江中,朝著對岸游去,但是大部分人因為不諳水性,在海狼的追擊之下,最終跪地投降。

    滸茂城被破,也就宣佈了月港失去了最後的屏障,整個月港就如同被扒光了衣服的女人一般,接下來海狼想怎麼上就怎麼上了。

    雖然在月港東部岸邊,官軍還有一處炮台,留了大概一二百官兵鎮守,也佈置了幾門大炮,可是不等海狼的船隊到,鎮守這裡的官兵便已經聞風而逃,甚至連大炮都直接丟在了炮台上。

    可笑的是官軍跑的實在是太快,以至於連大炮的炮桿之類的附屬用品,都乾脆丟在了炮台上,這要是換成別人的話,直接就可以將大炮調轉炮口,對準月港開始炮擊。

    幸好海狼並不喜歡用這些官軍鑄造的大炮,因為這玩意兒安全性實在是值得懷疑,但是讓于孝天高興的是,這幾門大炮之中,居然有三門是五百斤的銅發熕,這可是好東西,於是在步兵奪佔了炮台之後,他下令將這裡的大炮全部拆除,裝船回頭運回淡水城回爐再造。

    這個時候月港一帶到處都停滿了商船,足足有數百條之多,這些商船的主人們,一個個都如喪考妣一般,雖然各個急的跳腳,可是卻沒有一點辦法,只能乾瞪眼看著海狼的船隊緩緩駛來。

    而這個時候鎮守月港的官兵,在剛剛見到海狼的船隊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之中,便當場來了個哄堂大散,一個個撒開了丫子,落荒而逃,使得月港頓時失去了最後的保護。

    但是海狼的船隊抵達這裡之後,卻並未對這裡的商船下手,于孝天立即便派出了多條舢板,由水手划船駛向了那些江邊碼頭停靠的商船。

    這時候商船的船東們,早已各個都嚇破了膽子,眼瞅著船貨都要完蛋了,卻沒有一點辦法,反抗是不敢的,因為這個時候反抗只能說是找死,所以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海狼將月港控制了起來。

    商船之中,有幾個大船東,每個人都有十幾條各式海船,當看到海狼並未馬上對他們下手,作為精明的商人,馬上意識到事情可能還有一線轉機。

    於是他們趕緊便湊在一起商量了一下,紛紛派出管家或者手下的管事,大傢伙每家湊了幾百兩銀子,有的船東船比較多,乾脆拿出了一兩千兩銀子,一共湊了大概一萬兩銀子左右,又趕緊置辦了幾十頭豬,幾十隻羊,還有幾百隻雞鴨,另外又湊了一百多罈好酒。

    這些被派出來的人,戰戰兢兢的駕著十幾條小船,打著白旗,小心翼翼的朝著海狼的船隊駛去。

    他們在半道上便被海狼的長龍快舟攔住了去路,問清楚了他們想要做什麼之後,將他們押送到了船隊那邊。

    于孝天讓他們上到了他臨時的座船上,在船上接見了他們,對於這些人湊出來的這些勞軍的東西,他自然毫不客氣的照單全收。

    而這些船東們派來的人,則順勢提出,希望海狼能放過他們的船貨,對此于孝天點頭答應了下來。

    但是于孝天也提出了他的要求,命令這些船東,立即將他們的船駛出九龍江,先在中左所和金門島停駐,等候下一步的處理,但是于孝天也給他們吃了一個定心丸,那就是海狼不會強行沒收他們的船隻還有貨物,但是前提是他們必須要先按照他的吩咐做,如果有人想要趁機開溜的話,那麼對不起,船和貨都是海狼的了,但是只要他們聽從安排,那麼便保證他們船貨安全。

    于孝天這樣的承諾,頓時讓這些船東們鬆了一口氣,現在人家海狼是老大,當然是他們說了算的,現在逃跑肯定是不成的,他們能跑得過海狼的那些快船嗎?既然跑不了,那麼只有聽人家的吩咐了。

    只要能保住他們的船貨,那麼他們就還有翻身的機會,要是船貨都沒有了的話,那麼他們也就徹底傾家蕩產了,要知道這些海商們做通海貿易,可不單單只是用自己的錢,他們的船貨很多是採用的合股的方式,集合了不少人的銀子才能做這樣的大買賣。

    往往每條船出海的時候,都要採辦很多貨物,這些貨物要動用大量的資金才行,僅憑他們手頭的流動資金,是很難做到這一點的,所以這些海商便會採用招股的辦法,來解決資金缺口的問題。

    不少有錢人手頭有閒錢,但是又不敢冒險去自己做這樣的通海貿易,可是銀子放在地窖裡面不能生錢,他們就要想辦法找到生錢的門路,正好有海商缺少流動資金,於是他們很樂意將這些閒錢交給這些商人用。

    就連許多當官的自己,暗中也把銀子放在海商手中,來吃紅利,或者是拿利息,一旦要是這些海上的船貨都沒的話,他們這些出錢的人可不會管這些事情,他們肯定會堵住門去找海商討債。

    許多海商在出海的時候,遇上海盜劫船,船貨兩失之後,最終落得一個傾家蕩產的下場,不少人甚至被債主活活逼死,連家眷都被人奪去抵債充當奴僕。

    所以于孝天答應他們,不會強行奪取他們的船貨,這一點已經讓這些船東們很是感激了,現在要他們暫時去中左所和金門島等候下一步的處置,他們自然不敢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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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火焚月港

    於是這些船東趕緊招呼船上的船夫們,拔錨起帆,順流而下,在海狼的押送之下,駛往了九龍江口外面的中左所和金門島,按照指定的聞之停泊。

    當然這些船之中,有一些船隻,這個時候因為船東包括船上的船夫,因為害怕的緣故,已經棄船而逃,無人操作,海狼自然也就不客氣,將其立即沒收,派人上去將船隻駛出月港。

    另外在這裡還停泊了大大小小二十多條官船,他們主要是官府的巡船,一些是戰船,但是大部分是水卒和官府差役用來在港口一帶巡視收取稅金的船隻。

    這些船隻上的官兵和差役,這個時候也早已逃入了海澄縣城甚至直接撒丫子便逃往了漳州府。

    所以這些船隻海狼挑選了一下,可用的留下派人駛走,實在是看不上眼,又沒有什麼用的船隻,便直接放火燒掉。

    接下來海狼雖然兵圍了海城縣城,但是卻並未攻打縣城,而是分出一部分人手,開始掃蕩碼頭一帶。

    月港因為是大明唯一的合法通海口岸,天南海北的各種商人,也都跑到了這裡來建起商舖經商做買賣,他們不見得都是海商,但是卻做的都是海商的買賣,海商有時候就地就可以採辦到大量海貿的商品,所以月港雖然屢遭入犯,被摧毀過很多次,但是因為有足夠的商人和資金,這裡賊人退去之後,往往很快就能恢復過來。

    而小小的海澄縣城,肯定是容納不下這麼多商舖的,所以在月港碼頭周邊,形成了佔地非常大的商棧區,林林總總的各種商舖還有在這裡做第三產業的服務類的店舖鱗次櫛比,非常繁華。

    但是當海狼到這裡的時候,這裡卻已經很冷清了,能跑的人都跑掉了,捨不得逃的人,也都躲到了店舖之中,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海狼陸兵們進入店舖區之後,以排位單位開始分散開來,分片包干開始進入這些店舖,將店舖之中的人都驅趕出去,命令他們帶上可以帶的細軟,馬上離開這裡,否則的話格殺勿論。

    這些留在這裡的人一個個是哭爹喊娘,但是卻沒有一點辦法,在海狼陸兵和水兵們明晃晃的刺刀長槍和快刀之下,他們只能服從,將能帶的細軟之物,都帶在了身上,然後被驅趕著離開了他們的店舖。

    至於他們沒法帶走的東西,海狼自然不客氣,都收歸自己,派人從商棧區抓了一批勞力,還有先前準備好從海狼地盤上帶來的一些民兵鄉勇,將這些從店舖中抄沒出的財貨,運往碼頭裝船,運回到淡水城那邊去。

    在海狼第一批船隊抵達圍頭灣,並且攻佔了金門島和中左所,掃清了圍頭灣一帶官方的水上力量以及各種勢力之後,第二批船隊開始駛入到了圍頭灣,這些船隻則都是海狼的商船,還有一些是強征來的私人的商船,全部空載,只裝了一些海狼的部眾和民兵。

    在他們抵達圍頭灣之後,便開始駛入到九龍江之中,朝著月港駛去,這時候月港停靠的商船,已經分批逐步駛出了月港,在金門島和中左所附近拋錨落帆,等候海狼下一步的處理。

    碼頭上漸漸的空曠了下來,一條條海狼的貨船停靠在了碼頭的棧橋邊,開始接收從商棧區源源不斷運送出來的各種物資。

    整個行動進行的井然有序,為此于孝天提前早就做好了安排,由專人負責這些事情,並未出現大量的混亂情況。

    而官府方面,在海狼進入九龍江之後,像是啞巴了一般,漳州府以及各縣都關門自保,沒有派出一兵一卒前往月港驅逐海狼。

    海狼這個時候已經在岸上集結起來了兩個營的兵力,還有大批的民兵鄉勇,將整個月港的商舖區都包圍了起來,在外面設置了臨時的陣地,保護他們在月港的行動。

    這樣的抄收行動,整整持續了三天時間,海狼既不攻打海澄縣城,也沒有繼續朝四周進行攻掠,只是在忙活著將能月港商舖區之中能搬走的東西,都打包搬走。

    商舖區在經過幾天的驅趕之後,所有人都被趕離了這裡,至於他們去哪兒,海狼管不著,也不去多管,甚至於對他們身上攜帶的財物,也沒有進行任何干涉,只要能帶走的讓他們都帶走,還護送他們一段距離,不許任何人搶劫他們,但是他們離開之後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這幾天周邊一些強人,在得知海狼來的消息之後,先是躲了起來,不敢露頭,但是看海狼只專注於月港這一片地方,對其它地方並不進行搶掠之後,他們的膽子就大了起來,開始試探著活動了起來。

    一些強人地痞看有些人從月港被海狼趕了出來,有的跑去附近投靠親友,有的逃往了漳州府,這些人身上都攜帶了不少財貨,於是便動了心思,開始在一些路上大肆搶劫起來了這些人,一時間月港周邊亂的比月港還要厲害,路上經常會看到因為被搶劫殺死的人的屍體,可是現在根本沒有人對此過問。

    官府是鐵了心守住他們的城池,半步都不出來,大戶人家也都糾集了村寨之中的青壯緊閉寨門自保,更沒有人去管這些事情,一時間月港周邊到處都是流匪強盜,四處趁亂搶劫過路人員,甚至於還有一些大股的強人趁機去攻打一些寨堡,試圖大撈一筆。

    可是這些事情,于孝天才懶得管呢!現在他鐵了心的要效仿另一個時空之中,歷史上鄭芝龍的做法,徹底將月港摧毀,並且把圍頭灣徹底控制在他的手中,使得月港失去作為通海貿易基地的作用。

    所以他只專注於將月港徹底搬空,但凡有用的東西,全部都先拉走,即便是臨時運力不足將這些東西運回淡水城,也暫時將其運到金門島儲存起來,下一步再考慮轉運的問題。

    月港簡直就是一座金山,雖然海狼沒把事情做絕,准許這裡的人離開的時候盡可能帶上一些他們的財物,可是被丟棄的貨物還有財貨,還是堆積如山,整整三天時間,幾十條大船來回轉運,還是沒有將這裡的東西轉運完。

    僅僅是初步的估算,這一趟下來,他們所獲的財貨折合成銀子的話,起碼要有幾十萬兩白銀之多,這些銀子足夠海狼用上很長一段時間了,特別是其中一些金屬,更是海狼急需的東西,其中既有日本的紅銅,也有福建和廣東運來的鐵料,這對於下一步海狼打造武器,提升自己的武力,有著極大的幫助。

    另外這裡還是各種好木材的集散地,從其它地方運來的很多造船用的硬木,在這裡也堆積很多,福建一帶的船寮,經常會來這裡採購木料,所以這一次攻打月港,他們也獲取了大量的造船用的木材。

    至於其它那些出海貿易用的商品,比如各種瓷器、茶葉、漆器、生絲、絲綢、布匹……等等亂七八糟的商品,更是數不勝數,只能先運走之後,再做清點歸類了。

    在第四天的時候,漳州府和泉州府終於才做出了反應,福州布政使司終於收到海狼大舉進犯月港的消息,從汀州府、延平府調集了數千官軍,另外漳州府和泉州府也調集了三千官軍,開始朝著月港這邊行來。

    雖然官府這一次在南日島被打的大敗虧輸,但是福建畢竟還有一些官軍,現如今海狼大舉進犯月港,他們如果連一點動作都沒有的話,實在是也說不過去,所以怎麼也要裝裝樣子,派出一些官軍趕赴海澄,最好是能將海狼逼離這裡,實在不行的話,起碼保住漳州府和海澄縣等城池不失。

    月港被搶了倒是不重要,但是萬一于孝天發飆,趁勢攻下了漳州府或者幾個縣城的話,那麼整個福建上下,恐怕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而這個時候,海狼對整個月港一帶的搶劫行動,也算是基本上結束了,該拉走的基本上都已經裝船拉走,剩下的都是一些他們用不著的東西和房屋了。

    直到這個時候,于孝天才下達了新的命令,放火!

    大量海狼陸兵和水兵開始從岸上撤回到了船上,在他們撤離的時候,在月港到處開始縱火,所有月港周邊商舖全部被一把火點燃起來,在人員撤到船上之後,包括碼頭也被放了一些火藥炸毀,但凡是木質的棧橋等可燃物,全部都潑上一些火油,點燃起來。

    在海狼船隊撤出九龍江的時候,還能感覺到背後熱浪朝他們撲來,整個月港在海狼撤離的時候,火光沖天,甚至在夜色之中,幾十里之外,都可以看到從月港升騰起來的火焰,在濃煙之中翻滾著。

    海澄縣的官吏還有守軍,目瞪口呆的看著碼頭那邊燃起的沖天大火,感受著火場那邊撲面而來的熱浪,一時間都徹底無語。

    他們沒想到海狼會這麼做,而且做的這麼絕,雖然月港這也不是第一次被海賊擊破了,可是上幾次海賊前來這裡,大肆搶掠一番之後,並未把事情做的這麼絕,他們退走之後,月港在充足的資金支持下,無數的商賈湧回來,還是很快恢復了繁華。

    可是這一次當看到月港這邊沖天大火之後,他們知道,月港這一次恐怕是真的要很長時間沒法恢復過來了,而他們想不到的是,月港從今以後就此徹底沒落,再也沒有可能恢復以前的繁華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暫時休整

    在中左所城之中的千戶所官署之中,洋溢著一片歡快的氣氛,海狼的諸將這個時候差不多都集中在了這個小小的官署之中,一個個臉上露出的都是興奮的笑容。

    同時這些人臉上流露出的還有一種強烈的自信和自豪的感覺,因為他們現在有這個本錢,想想他們這半個多月做的事情,任何人都不會說他們是一幫烏合之眾。

    他們先是一舉在淡水河口一戰之中,將荷蘭人的船隊打的全軍覆沒,一條船都沒有跑掉,包括那個荷蘭艦隊的司令官,都被他們生擒活捉了。

    接著他們殺奔南日島,又一舉將福建總兵俞咨皋統帥的福建水師,打了個全軍覆沒,那可是集整個福建水師的全部精銳,足足有一二百條船呀!居然被他們拍蒼蠅一般的打的抱頭鼠竄,最終只有極少數得以脫逃。

    接著海狼陸兵在南日島上,以少敵多,一戰擊潰了近七千官軍,而且這些官軍也都是福建的精銳官兵,逼得連福建經制參將當場自殺。

    現如今他們又橫掃圍頭灣,將金門、中左所全部掃平,將圍頭灣全部收入囊中,進而擊破月港,搶了個盆滿缽滿,想讓他們不高興,這會兒都難。

    在結束了月港的破壞行動之後,于孝天將海陸兩軍都暫時撤回了金門和中左兩地,暫時在這裡進行休整。

    連續這麼長時間的作戰和備戰,就算是鐵人也會感到疲倦了,雖然現在還遠沒有達到他的目的,可是讓手下們適當的休整一下,還是很有必要的。

    另外這段時間他們連續作戰獲得了大量的物資,也不愁吃喝,在作戰間隙,讓所有人都放鬆放鬆,更有利於下一步的繼續行動。

    所以眾人才齊聚在中左所城中,小聚一下,順便也對這段時間的行動做一下總結和分析,討論一下其中的得失。

    于孝天讓這幫人暢所欲言,想說什麼只管說,有書吏在一旁專門做記錄,于孝天最後做總結點評,書吏會根據這些記錄,來形成一個完整的書面材料,留底備案以後作為戰例在教學之中使用。

    這樣的情況已經是海狼的慣例了,但凡每次作戰之後,甚至連極小規模的衝突,都會專門事後整理一個記錄,除了要作為戰功備查之外,還可以總結得失,作為教例使用。

    一個上午的時間,眾將在這個千戶所官署之中,對這段時間每一場作戰行動,都發表了各自的意見,並且毫不避諱的指出了一些失誤之處,為此有些人之間還爭執了起來,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們的關係,因為自從海狼成軍之前,于孝天就已經讓自己手下們形成了這樣的傳統。

    如果大家一團和氣的話,那麼對於他們軍隊的成長肯定沒有什麼好處,而且他也從不去主動借鑒陸上官軍的治軍之法,完全採用的是他自己搞出的一套練兵和作戰的方法,其中很重要的一個辦法,就是讓手下們,從每一場作戰之中,都能學到一些新東西。

    認為戰例之中存在的問題,直接當面提出來,大家進行分析,討論這麼做的優劣之處,使得這些手下軍官們,可以通過這樣的爭論和討論,來明白問題所在,並且知其然還要知其所以然。

    所以雖然海狼的眾將以前都是泥腿子出身,可是這些年來,通過不斷的和人交戰,都成長的非常迅速,早已不是當年的吳下阿蒙了,現如今這幫傢伙,身上已經都養成了軍人的氣質,辦事果斷,雷厲風行,敢說敢做,有什麼說什麼,倒是在公開場合之中,也不會因此得罪人。

    經過一天下來,他們將近期的各場作戰都進行了一次徹徹底底的總結分析,從中每個人都又頗有收穫,包括于孝天自己,也從這一次幾場交戰之中,又總結出了一些新的經驗。

    特別是在淡水河口外和荷蘭船隊交手的那一戰之中,于孝天和海軍諸將們,都又學到了不少新的東西,對於該如何對付這些西式大夾板船方面,又總結出了不少有用的經驗,這對於以後他們再遇上類似的情況的時候,將會起到很好的幫助。

    而目前看來,這連續大半個月的軍事行動下來,海狼的收穫之豐,超出了他們以前任何一次大規模的軍事行動。

    僅僅是目前,他們已經獲取到的戰利品之中,便包括了五條荷蘭人的西式大夾板船,另外繳獲各種大小不一的官軍水師戰船一百多條,僅僅是這兩項,就足以讓海狼的海軍整體實力擴充一倍以上。

    除此之外,這一次還在月港這邊繳獲了幾十條官船民船,就算是將這些船隻之中部分舊船淘汰掉,剩下的船隻數量也相當可觀。

    船多了就意味著海狼的海軍可能又要大幅度擴編,海軍方面的人自然是興奮異常,一個個樂的是眉開眼笑有點快要找不到北了。

    至於陸軍方面,這一次收穫也頗豐,南日島一戰,他們俘獲了近六千官軍,這些天在金門、中左等地的行動,又俘獲了近千官兵,戰果同樣相當輝煌,特別是繳獲了大批陸上的財貨,這一點是以前陸軍從沒有過的,現在陸軍方面,通過這一戰起碼擁有了更多的話語權。

    更重要的是陸軍方面,都看出來,于孝天這一次是下了狠心了,南日島肯定是還要拿回來的,海壇島今後也要收入海狼的囊中。

    關鍵是這次來圍頭灣這邊,于孝天下令一口氣拿下了中左所和金門等地,這說明了這一次于孝天不再單單只是想要搶劫一番月港就拉倒了,這一次弄不好是要長期保持在這邊的存在。

    只要海狼不撤離這一帶,那麼陸軍今後就大有可為,鎮守金門中左等地,光有海軍不成,也必須要擁有陸軍的配合才行,另外他們也看出來,于孝天還沒有就此就準備罷手,下一步肯定還會在陸上有更大的行動,那麼這就更需要陸軍方面來做這些事情。

    一直以來陸軍方面,都始終在海狼軍事系統之中居於劣勢,不管是人員還是投入都遠沒有海軍的多,這讓陸軍方面對此頗有微詞。

    但是以前他們主要負責鎮守的也只是南日島、淡水、雞籠等地實際情況是有了海軍之後,確實不需要太多的陸兵,他們就算是不滿意,也只能暗自腹誹,卻沒辦法提出大量擴編他們陸軍。

    但是現在情況有所轉變了,他們老大似乎要插手陸上之事,這光憑海軍就不成了,在陸上行動,還是要以他們陸軍為主,幹這個他們比海軍更專業。

    所以只要于孝天想要控制住圍頭灣這邊,就少不了陸軍參與,下一步陸軍肯定是要進行擴編的,這讓陸軍方面的人也都各個暗自偷笑。

    于孝天豈能看不出這幫傢伙心裡的小算盤,只是暫時看透不說透罷了,作為軍隊的將領,如果不想擴充自己的實力的話,那麼這個將領一定不是個好將軍,海狼的軍隊現在依舊算是初創階段,必須要弘揚這種尚武之風,讓每個人都有希望,才更能努力的做事情。

    「好了,今天就先總結到這裡!接下來咱們說說下一步的行動計劃吧!之前很多事情並未都告訴你們,現在你們也該知道知道我的打算了!」于孝天看著一天的總結也差不多了,於是便止住了這些手下們的喧鬧聲。

    在廳中的書吏聽到這裡,趕緊起身整理了他們的記錄,告退離開了大廳,接下來說的事情,就不是他們這一級人員可以聽的了,所以他們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全部退出了大廳。

    眾人一聽于孝天的話,於是都頓時又來了精神,趕緊紛紛站起來準備接令。

    「用不著這麼緊張,今天我只是說說計劃,並不是下命令!大家坐下吧!」于孝天揮手讓眾人歸坐。

    眾人於是紛紛又坐下,都用熱切的目光注視著于孝天,等著于孝天給他們揭開底牌。

    看著眾將的目光,于孝天輕咳一聲這才朗聲說道:「這次從外面開始準備,到現在,大家只是在按照我吩咐的,走一步說一步,但是我卻並未將全部計劃都告訴諸位!

    但是今天,我覺得是時候該告訴諸位,這一次我們要做到何種地步為止吧!

    咱們海狼自初創至今,在福建沿海也已經三年有餘了,于某自問這三年多來,並未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相反我們還給了福建沿海一個太平,讓沿岸百姓日子好過多了,包括海商們在福建沿海行船也安全多了!

    可是官府卻屢屢想要將我等置於死地,我們屢屢退讓,不願意讓他們難堪。

    但是福建官府卻毫無自知之明,居然還是亡我之心不死!既然這樣,那麼也就不能怪咱們不客氣了!

    先前南日島之戰,滅了他們的水師船隊還有登島的那些官兵,只是一個開始,現在我們燒了月港,攻克了金門中左等地,也不是我們的目的!

    恐怕這兩天諸位還在想,咱們什麼時候退回去,那麼今天我便告訴你等,這次既然咱們來了,就不會再走了!這圍頭灣,我于某要了!

    馬上我還要打下高浦所還有同安縣城,如果官府還不服的話,咱們就把他們徹底打服,接下來我就打下泉州和漳州!直到官府認輸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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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四面開花

    說到這裡,于孝天暫停了一下,大廳之中鴉雀無聲,所有人都仔細的聽著于孝天每一句話,當聽到于孝天豪氣如雲的說到要把官府打服的時候,所有人都興奮了起來。***

    如果這話是于孝天一兩年之前說的話,那麼估計在座之人即便是不說于孝天瘋了,起碼也會覺得于孝天有些自不量力,但是當于孝天今天說出來這些話的時候,卻沒有人認為于孝天是在吹牛,因為他們現在都很清楚他們海狼目前的況。

    如果于孝天說把整個福建都拿下的話,他們大概覺得會比較難,可是如果于孝天說只打下泉州和漳州的話,他們認為這一點對他們來說,並不算難做到。

    同時他們也意識到,這一次他們對福建的打擊,不再像是以前那樣,一擊即走,撈一把就撤回他們的老巢去,而是不但要打,還要留下來站穩腳跟,讓官府知道,于孝天的決心。

    所以意識到這些之後,這些諸將們都忍不住徹底興奮了起來。

    「太好了!哈哈!這該死的當官的,確實他娘的不收拾收拾他們,他們不知道咱們的厲害!這次大當家做的對,既然來了,就不能再輕易回去,這兒圍頭灣可是個好地方呀!

    誰佔了這兒,以後這在海上做買賣就是誰說了算,以後不管誰要出海做買賣,沒咱們的點頭,誰他娘的都別想做成這買賣!紅毛人只要還想做買賣,以後就得老老實實聽咱們的招呼!」最先沉不住氣的就是獨眼龍,立即哈哈大笑著說了出來。

    其他人也都紛紛跟著一邊笑一邊連連點頭稱是,因為他們作為在福建活動的海盜,誰不知道圍頭灣的重要性?因為有月港的存在,加之前往日本的航線,要走這裡出,圍頭這一帶在海貿方面的重要性,是誰都清楚的。

    現在于孝天決心要將這一帶控制在他們手中,對他們來說,無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以後只要福建的海商,想要出海做買賣,沒有他們的准許,誰也別想出海。

    「你們也先不要太高興,雖然現如今福建水師已經不是什麼問題,但是福建官軍的數量還在哪兒放著,他們雖然在南日島損失很大,但是實力猶在,我們想要控制這裡,福建官方恐怕也不會坐視不管。

    據我所知,現如今朱一馮已經在官軍南日島大敗之後,因病不能視事,可是現在福建布政使司還有按察使司以及都指揮使司聯合視事,他們正在調動官軍趕來這一帶佈防,所以接下來陸軍方面,恐怕壓力不小!能否在打下高浦千戶所和同安縣城,還要看你們的本事!」于孝天看到眾人有點得意忘形,於是便給他們打了一針預防針,讓他們先清醒一點。

    但是聽了于孝天的話之後,李大嘴立即便站了起來,挺直腰桿大聲答道:「請大當家放心,末將敢以人頭擔保,只要我們的後勤補給跟得上,我們陸軍一定可以拿下高浦所和同安縣城!」

    「好!就如你所說,那麼我就等你們的好消息了!你們準備何時動手?」于孝天等的就是李大嘴這句話,當李大嘴說出來之後,他馬上便一拍桌子大聲問道。

    李大嘴側身和身邊的孟飛、劉通商量了一下,轉身到:「啟稟大當家,現在我們陸軍弟兄們需要短暫休整一下,補充一些彈藥和物資,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三天之後,開始先行攻打高浦城,拿下高浦城之後,便可以進攻同安縣城!」

    于孝天點頭道:「可以!這次攻打高浦所和同安縣城,就交給你和孟飛二人負責,劉通明日返回南日島,負責處理戰俘的事!

    至於海軍方面,第一艦隊留守圍頭灣,第二艦隊和第三艦隊沿著海岸線向北一直到閩江口一帶,也展開行動,我對你們的要求是,摧毀沿岸福建官方重要水寨,摧毀殘餘的官軍水師戰船,我的要求就是,兩年之內,我不要再在福建沿岸,看到有官軍水師戰船出沒!」

    眾將一聽,都立即抖擻精神,全體站了起來,大聲說道:「末將遵命!……」

    三天之後,大批海狼的戰船開始駛離了圍頭灣,從圍頭灣向北,展開了行動,最先遭到攻擊的便是福全所。

    馬梟和獨眼龍分頭行動,獨眼龍負責率領第三艦隊對付福全所,而馬梟則率領第二艦隊主力,繼續沿岸北上,開始攻擊永寧衛。

    二人約定,交錯前進,沿著海岸線,一路向北,逐一拔除沿岸的官軍水寨還有沿岸官軍衛所的港口碼頭。

    兩個艦隊的兵將們暗中開始較勁,都卯足了勁,準備比試比試,到底誰幹掉的官軍戰船數量多,誰毀掉的水寨多。

    於是一場波及整個福建沿海的大規模軍事行動就此徹底開始展開,在接下來的兩個多月的時間裡,海狼的兩支艦隊,你追我趕的開始沿著福建的海岸線,一路北上,一直殺到了閩江口,接連拔掉了官軍十二個水寨,七個軍港碼頭,炮擊了十個衛所的衛城。

    兩個月時間之中,兩個艦隊一共摧毀俘獲官府水師戰船近百條之多,又俘獲了官軍兵將一千五百多人。

    除此之外,他們還摟草打兔子,以艦隊中的水兵為主,同時在福建沿岸展開了一次大規模的襲掠行動。

    他們兩個月時間之中,一共攻克了沿岸四十餘座莊堡,這些莊堡都是沿岸地區出了名的大戶,非官即貴,平時都是當地響噹噹的人物,並且素有惡名。

    這些人早就在海狼的黑名單上了,只是以前海狼不願意輕易的去碰他們,但是這一次既然徹底跟官府撕破臉了,那麼海狼也就不再跟他們客氣。

    在攻打沿岸的衛所水寨的時候,順手牽羊,也把他們給收拾了。

    雖然這些戰鬥並未讓陸軍方面參與,但是海軍的水兵裝備水平也不差,雖然在陸戰的時候,他們可能沒有陸軍那樣配合協調,但是平時水兵也要接受一些陸戰的訓練,攻堅能力大概比不上陸軍方面,但是對付這些沿岸的莊堡,以他們的裝備水平還有戰鬥力,還是綽綽有餘的。

    雖然沿岸的大莊大戶們都組織有團練鄉勇,結寨自保,也購置了不少兵器,但是他們的裝備水平,現在又豈能和海狼相媲美,海狼水兵裝備的可是一水的燧步槍,就算是短版的,射程威力也遠超過他們手頭那幾根破爛的火銃。

    拼大炮就更不用說了,海狼的海軍裝備的大炮,現在可是這世上最頂尖的水平,就算是拿到歐洲去跟歐洲列國所造的大炮相比,也毫不遜色,又豈是這些結寨自保的寨堡可以相比的?

    海狼也不跟他們採取什麼陰謀、陽謀,只要選定目標,就採用一力降十會的辦法,從船上拆下兩門大炮,拖到莊堡外面,先是一通大炮轟過去,接著水兵上去一通排槍,就算是戰鬥力再強的團練,也立即作鳥獸散。

    雖然有些團練也有那麼些悍不畏死之輩,有一些死拼到底的勇氣,可是他們武功再高,也擋不住排槍齊射,所以攻下這些寨堡,基本上都是一天的工夫,從來沒有一座寨堡堅持過一個晚上的。

    而馬梟和獨眼龍也按照于孝天的吩咐,只要攻下寨堡,只殺村寨之中惡,對於村寨之中,依附這些大戶生存之人,只要不反抗,就不加殘害。

    這些有錢人家的財產,著實驚人,最不濟的也在其家中,可以抄出幾千兩銀子和大批銅錢沒有任何問題。

    其中在湄洲灣後龍鎮一帶的一個姓鄭的大戶人家,更是一舉就抄出了兩萬多兩白銀,和上千斤的銅錢,起獲這些錢財之後,連率兵的馬梟等軍將,都不由得為之咂舌。

    這些人攢下這麼多財富,放在平時簡直不可想像,要知道一個中人戶家一年下來十幾兩銀子就可以過的差不多了,可是這一個大戶家,就積攢了數萬兩銀子的財富,這需要多少年的積攢才行呀!

    而這個姓鄭的大戶人家,祖上曾經為官,而且據說還是京官,官職著實不低,其家人便仗著他的勢力,在當地大肆為惡,地方官平時巴結還來不及,對他們家根本不敢干涉,在當地跺跺腳都要三級地震的人物。

    這些年他們家強佔良田,欺男霸女的事著實沒少做,所以在當地絕對算是惡,這一次便被海狼盯上,一舉將其莊園攻破,將他們好不容易幾代人攢下的財富一股腦的席捲一空。

    當然海狼做這些事的時候,也不是自己全部獨吞,他們往往只取貴重之物,至於一些不易搬走的笨重東西,則棄之不要,乾脆就地分給了當地的窮人,特別是眼下馬上就到了春天青黃不接的時候,福建一帶降雨較少,眼看弄不好會出現大旱饑荒的況。

    所以海狼便攻破一莊,則就地放賑,周邊的窮人家,每家每戶都可以分得一些糧食,這就讓當地百姓對海狼產生了很好的印象,覺得海狼雖然身為海賊,但是卻算是義賊,幹的是劫富濟貧的事,所以有些跟這些大戶人家有仇的窮頭百姓,乾脆在海狼來的時候,主動跑來給海狼充當帶路黨。

   

第二百一十八章 兵抵高浦

    這些帶路黨帶著海狼給海狼充當眼線、嚮導,在海狼攻打莊堡的時候,還充當搬運工,甚至有些膽大的青壯,乾脆捨得一身剮,直接便選擇投了海狼,跟著海狼一起攻打寨堡。

    這麼一來,雖然海狼的這種大舉襲掠岸上的行動,得罪了不少有錢人,但是卻獲得了大批窮頭百姓們的擁戴,為海狼掙得了一個義賊的好名聲。

    這兩個多月的行動下來,海狼在福建沿岸各府之中,居然又招募了近萬的移民,還招募到了千多名身強體壯的青壯,加入到海狼的軍隊之中。

    他們如此做法,使得福建官府方面是頭疼欲裂,幾乎每天各府以及三司當官的都能收到壞消息,還沒有按下葫蘆,這邊又起了瓢,搞得福建官方是狼狽不堪,幾乎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三司的當官的聯合起來,要求現在福建官方還唯一保持了一定水面戰鬥力的張嘉策,率領船隊出擊,阻止海狼在沿海的大舉襲掠行動,但是張嘉策卻陽奉陰違,帶著幾十條戰船,在海面上轉悠,總是不和海狼正面交手。

    他們往往受命之後,趕往出事地點,總是能趕在海狼已經撤離的時候才抵達出事地點,而這個時候,海狼所過之地,早已是被火燒成了殘垣斷壁,張嘉策帶兵趕到之後,也只是斬殺一些還在趁火打劫沒有來得及跑掉的當地的刁民,以此來向上面報功邀賞,實際上根本沒有起到阻止海狼行動的作用。

    對此福建官方雖然對張嘉策頗有微詞,但是現在張嘉策手中控制著一支唯一可以在海面上活動的戰力,他們也不能拿張嘉策怎麼樣。

    至於俞咨皋,在南日島大敗之後,手頭已經沒有多少兵馬,只能灰溜溜的跑回了泉州府閉門不出,也沒人去關注他了。

    而海軍在展開行動的同時,陸軍方面在李大嘴和孟飛的率領下,在圍頭灣一帶,集結起來了兩個營的兵力,雖然這些兵力並不算很多,只有區區兩千多兵力,但是海狼的陸兵現在放眼整個大明,絕對屬於精銳之師。

    他們的裝備質量,甚至超出了京師三大營任何一營的裝備質量,火槍已經徹底成為了海狼的主戰武器,冷兵器已經徹底淪為了輔助作戰的兵器,只有在近戰的時候,冷兵器才能發揮一定的作用。

    在休整三天之後,按照李大嘴的命令,兩個營的海狼步兵大部分被運送到了岸上,直接便將高浦千戶所城包圍了起來。

    高浦所城也是一座臨海的衛城,城池的建築情況和金門所城以及中左所城,乃至是滸茂城都差不多,城牆乃是石頭壘砌而成,部分地方採取一些夯土結構,城牆高一丈七尺左右,寬一仗,設有四門,但是這座高浦城卻在四門,都建有甕城,所以相對來說防禦能力更強一些。

    單單採用炮擊的方式,對付這種甕城,很難將其城門攻破,另外高浦所城駐兵數量,也相對較多,城內駐有官兵大約八百人左右,而且這次俞咨皋抽調兵馬前往南日島的時候,未抽調高浦所城的兵馬,使之建制比較完整,擁有較強的戰鬥力。

    另外高浦所因為居於岸上,並未首當其衝遭到海狼的進攻,所以當他們得知金門和中左所失陷之後,立即從城周圍徵召青壯鄉勇以及附近鄉紳的團練入城協防。

    這麼一來,高浦城之中,在海狼對其開始進攻的時候,除了自身的兵力之外,加上助戰鄉勇團練,以及從泉州派來的增援的五百官兵,城內已經集中了兩千官兵鄉勇,著實實力不弱。

    高浦所現在坐鎮的是泉州方面派過來的一個姓賀的游擊,這個賀游擊乃是俞咨皋的麾下,當初俞咨皋率軍進擊南日島,留其坐鎮泉州,現如今海狼大舉進犯海澄,攻佔金門中左等地,泉州方面為了阻止海狼繼續上岸攻掠,便將這個賀游擊派至了高浦所坐鎮。

    這個時候高浦所集中了一個游擊,四個千總,還有十餘個把總,連日忙活著在高浦城之中加強防禦工事,修葺破損城牆。

    這個賀游擊雖然表面上鎮定自若,但是實際上內心之中早已恐慌的要死了,他已經從俞咨皋帶著逃回泉州的兵將哪兒瞭解到了海狼的厲害,另外也得知了不少有關海狼進攻金門和中左以及滸茂城的消息。

    整體上賀游擊對海狼的陸戰能力,已經有了相當的瞭解,雖然眼下貌似他手頭兵力不少,小小的高浦城之中,集中了兩千多兵力,可是對於能否守住這裡,他卻心中沒有一點底。

    如果來的是一般的海寇的話,他自以為以他目前的兵力,雖然不見得能將其出城擊潰,但是守住高浦城還是沒有一點問題的,只要城中兵將自己不亂,那麼普通海寇拿他這高浦城只能乾瞪眼。

    但是今天他面對的卻是海狼,海狼不管是水師還是陸師,據說都相當能戰,而且火力兇猛,極難抵禦。

    反觀他手頭上的兵馬,說起來是兩千多人,其中有千多人都是臨時從各鄉各村之中拼湊出來的鄉勇團練,這些人雖然守家衛土還很是凶悍,可是助戰協防高浦城,對他們來說,卻不是本職。

    另外剩下的一千多官兵,裝備訓練水平他比誰都清楚,這幫衛所兵脫了號坎的話,就是叫花子,戰鬥力極其低下,唯一可以仰仗的,也只有他從泉州帶過來的五百官兵,算是泉州的鎮兵,相對來說裝備質量還有戰鬥力比較讓人放心一些。

    但是這也要看跟誰比了,他已經知道海狼陸師之中裝備了極多的鳥銃,這些鳥銃射程高達兩百步,而且還極為精準,另外海狼還擁有大量大小不一的紅夷大炮,更是犀利異常。

    而他看看高浦城之中,總共只有十幾門大炮,其中只有一門紅夷大炮和三門五百斤的銅發熕,剩下的則都是一些滅虜炮和碗口銃這種舊炮,射程短威力小,根本不足以對抗海狼的犀利大炮。

    至於遠程武器,官軍主要還是以弓弩為主,夾雜著裝備了少量的火銃和三眼銃,鳥銃總共只有幾十桿,而且質量堪憂,沒幾個人願意用這玩意兒。

    所以能否擋住海狼的進攻,賀游擊心裡面一點底都沒有,但是他又不敢表露出來,生怕他自己表現出驚慌失措的話,手下人的士氣就一下徹底完蛋了。

    於是他這幾天在高浦城之中,到處親自去檢查守備情況還有火炮的放置情況,另外親自檢查官兵們的裝備,還有城內儲存的彈藥糧食等物資,為了增強防禦,他下令拆除了城中不少房屋,將磚石和木料運到城牆上面,作為滾木礌石使用。

    還下令找了不少口大鍋,在城牆上架起來,隨時準備燒開水,到時候潑下城牆,阻止海狼的進攻。

    如果按照以前的話,作為衛城,一般情況下並不讓海賊感興趣,海賊圖財,更喜歡攻打一些有錢的莊堡,對於攻打衛城和縣城這樣的城池,他們一是能力不逮,而是油水不大沒什麼撈頭,所以海盜即便是襲擊岸上,也一般不會攻打衛城。

    只有多年之前倭寇橫行的時候,曾經出現過倭寇攻擊縣城和衛城的情況,但是自倭患漸漸減輕之後,這樣的情況就很少發生過,就算是褚彩老最強盛的時候,也只是攻打過海澄縣,但是也從未攻擊過衛城。

    但是這一次賀游擊卻不再抱任何幻想,因為他已經看出來,這一次海狼來此,絕不像以前那樣,撈一把就走,因為他們已經先攻取了金門島,進而又攻下了中左所,甚至將滸茂城都給打了下來,毀掉了滸茂城,接著徹底摧毀了月港。

    雖然賀游擊看不懂海狼這次這麼做是要幹什麼,但是隱約之間,卻還是感覺到這次海狼來意不善,恐怕絕非是簡單的報復一下官府,搶一把月港就算是到底了。

    而高浦所和中左所隔海相望,近在咫尺,從高浦所城頭便可以看到,這幾天海狼在中左所島上大批集結兵馬,這擺明了是要有更大的行動。

    海狼下一步要做什麼呢?他猜不出來,但是他可以猜到的是,海狼肯定會打他所在的高浦所。

    果不其然沒幾天工夫,大批海狼的兵馬就開始登陸,並且迅速的朝著高浦城圍了過來,賀游擊當然不敢率兵出城跟海狼的兵馬野戰,當即趕緊把所有人都收入城中,緊閉四門做出了要死守高浦城的架勢。

    城內所有的官兵乃至是鄉勇,都被他趕到了城牆上駐防,做出一副櫓胳膊挽袖子,準備死戰的架勢。

    可是他的這種努力,卻在海狼的進攻面前,顯得是那麼蒼白無力,在海狼的炮火面前,雖然這個賀游擊做出了十分的努力,可是卻並未能取得多少有效的成果。

    數條海狼的大船,一字在高浦城外的海面上抵近了岸邊,用船上的重炮開始朝著高浦城開火。

    (特別鳴謝南南之語、gzg1972二位兄弟的打賞!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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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輕鬆克之

    幾十門重炮發射出的炮彈,呼嘯著落在了高浦城之中,打的高浦城內外灰石亂飛,原本好不容易才被賀游擊調動起來的士氣,隨著長達半個時辰的炮擊之後,城內的守軍便徹底失去了鬥志。

    技術上的代差,使得這種戰鬥顯得是那麼不公平,要說這個賀游擊也算是傾盡了所能,在海狼開始炮擊的時候,死令城上的炮手進行了反擊,可是在海狼兇猛的炮火面前,他們的這種反擊顯得是那麼的羸弱。

    城上唯一的一門兩千斤紅夷大炮,僅僅只打了三發炮彈便被海狼的艦炮發射的炮彈徹底摧毀,連帶著操炮的幾十個官兵,也被打死打傷了近半。

    至於另外幾門大點的火炮,同樣也沒有發揮出多少作用,它們的射程根本夠不著海狼的戰船,只能被海狼的艦炮騎著揍,絲毫沒有一點還手之力。

    也許有些官兵,並沒有想像中的不堪,如果給他們一個公平的機會,讓他們拿著刀槍,跟海狼一刀一槍的硬拚的話,這些官兵估計表現應該不會太差,可是因為裝備方面的代差,使得他們根本沒有這種公平決戰的機會。

    海狼也從未想過要公平和他們進行對決,海狼的理念就是只要能用大炮解決的問題,就盡可能用大炮解決,大炮解決不了的就用火槍解決,實在不行的時候,海狼才會上刺刀,用刺刀和對手拚殺,而且海狼部眾也並不缺乏這樣的勇氣。

    所以這邊海狼的艦隊炮擊高浦城的同時,海狼陸軍也在城北方向開始了行動。

    他們的作戰方式很簡單,憑藉著手頭上擁有的眾多遠射程的狼牙式步槍,在城外百步之外列隊,配合上隨軍攜帶的山地榴彈炮,先逐一將城頭上的幾門有威脅的官軍火炮敲掉,進而用狼牙式步槍對城牆上面的守軍進行猛烈射擊。

    在這樣的進攻之下,雖然城上守軍數量不少,可是卻根本沒有反擊的機會,成批的守軍便被打死在了城牆上面,從未體驗過這種戰術的官兵,被打的是毫無還手之力,許多人甚至是在垛口後面,被穿過射孔的銃彈打死的,所以官兵各個被嚇得都不敢在城牆上冒頭。

    一些官兵的弓箭手憑著藝高人膽大,還試圖進行抵抗,但是不少弓箭手只是剛剛在城頭上放了一箭,便被劈面而來的銃彈穿體而過,當場打死在了城頭上,結果沒多一會兒工夫,城牆上便如同被掃了一遍一般,不少守軍都被嚇得逃下了城牆,當官的連壓都壓不住。

    除了這些使用狼牙步槍的步兵之外,李大嘴還調集了陸軍之中的狙擊手,在城外搭建了幾座木質的高台,讓狙擊手登上高台,高台的高度最低和城牆平齊,甚至超出城牆的高度,狙擊手可以居高臨下的對著城牆上的守軍進行逐個點名。

    官兵甚至趴在城牆上,都會被海狼的狙擊手射殺,所以原本賀游擊的各種佈置,在海狼的這種戰術之下,都宣告無效,如果連人都沒法在城牆上呆的話,那麼這進行守禦的事情也自然無從談起了。

    所以在大量火槍手的掩護下,其餘的海狼步兵,則有條不紊的在城外清除掉了原先守軍在城下構築的各種阻礙的東西。

    賀游擊為了抵禦海狼的進攻,這兩天在高浦城外開闊地形上,佈置了不少拒馬,鹿砦,還在一些地方插了不少的竹籤。

    可是因為海狼的戰術緣故,這些提前設置的各種障礙,在海狼的進攻面前,卻沒有能起到任何作用,被海狼的步兵輕輕鬆鬆的便掃了個乾淨。

    至於攻城戰,更是沒有多少懸念,李大嘴和孟飛也沒有採用什麼詭詐的戰術,一切都是中規中矩,上岸之後,製作了一批攻城長梯,並且在攻城的時候,也是派兵魚貫攀附長梯朝城牆上進攻。

    但是他們派出打頭陣的士兵,卻是軍中的那些擲彈兵,這些當兵的每個人背了三顆鐵殼手榴彈,每個人還帶了一面盾牌,一把單刀或者短矛,開始攻城的時候,每個人嘴裡面叼了一根點燃的火繩。

    城下火槍手用火槍壓制城上官兵,這些擲彈兵便開始攻城,輕步兵和長槍手則緊隨其後,有序的開始攀著長梯朝著城上攻去。

    見到海狼開始蟻附而上,賀游擊親自跑到了城北的城牆上督戰,督促官兵上城牆抵抗,這些官兵持了一些重型的木盾,試圖遮擋海狼射上來的銃子。

    可是他們還是太不瞭解海狼的狼牙步槍的威力了,這些木盾對普通的鳥銃射出的銃子確實可以有效的擋住,可是卻擋不住高速飛行的米涅彈。

    米涅彈集中木板之後,可以直接穿透木板,還能保持足夠的動能,殺傷躲在木盾後面的官兵,一旦被擊中的話,傷害甚至更大,破碎變形的彈頭雖然無法穿透人體,但是一旦被命中,會更慘一些。

    所以官兵好不容易被趕上城牆,便再次被接二連三的打翻在地,甚至持盾還披上甲冑的一些當官的親兵,也被打死在了城牆上。

    這麼一來,官兵在城牆上的抵抗顯得十分微弱,雖然在賀游擊的督戰之下,也抵抗了一番,但是卻根本無法阻止海狼的進攻。

    這些海狼的擲彈手,在接近城頭之後,都迅速的點燃了手榴彈,抖手拋上了城牆,只聽一聲聲的轟鳴響過之後,城牆上便被立即清空一片,這些擲彈兵馬上便趁機躍上城頭,抽出腰刀開始擴大戰果,控制住城牆垛口一帶,掩護後續的人員搶上城牆。

    海狼的步兵們幾乎沒有費多大力氣,便很快攻上了城牆,並且很快站穩了腳跟,後續的進攻部隊,於是蜂擁而上,如同螞蟻一般,快速的衝上了城牆,並且朝著城牆兩翼開始擴展。

    火槍手一旦登上城牆之後,官軍的反擊就受到了更大的遏制,海狼的火槍手上城之後,立即開始被軍官組織起來,進行排槍射擊。

    大約僅僅是兩個時辰的時間,海狼便攻佔了差不多整個高浦城的北面城牆,將官軍壓到了城內。

    賀游擊也受了傷,肩膀上挨了一槍,被親兵拚死救了下去,這個時候官軍的抵抗意志已經基本上徹底崩潰,不少官兵眼看海狼已經攻佔了城牆,於是再也不敢在城中待下去了,紛紛打開了西門,從城中蜂擁而出。

    包括那個賀游擊在內,大批潰兵從西門逃出,直奔同安縣城方向逃去。

    接下來攻城的海狼步兵們,沒有費多大力氣,就控制住了整個高浦城,高浦城就此徹底宣佈告破。

    但是那些試圖逃往同安縣城的潰兵,也沒有能跑出多遠,因為孟飛和李大嘴,早已判斷出一旦潰城之後,官兵肯定會從西門逃走,逃往同安縣城方向。

    所以李大嘴指揮攻城的時候,就命孟飛帶了兩個連的步兵,先行在距離高浦城西北方向十里左右的必經之路上埋伏了下來。

    當高浦城潰兵逃到這裡的時候,孟飛率部對著他們迎頭猛擊,幾排火槍齊射過去,官兵潰兵便被打死了一片,這一下官兵算是徹底沒戲唱了,前面有海狼的部眾堵住去路,後面高浦城又已經陷落,他們只能就地瓦解,朝著四面八方潰逃而去。

    而孟飛得理不饒人,率部分頭狂追下去,一直追擊到了天黑才收兵,這一戰下來,高浦所集結起來的兩千官兵,最終除了被打死打傷的三百多人之外,剩下的差不多都被海狼陸軍俘虜,只有不到三百潰兵得以趁夜逃脫。

    雖然海狼攻城作戰次數很少,但是以前他們也多次進行過模擬攻城的訓練,利用他們的武器的特點,總結出了一套比較行之有效的攻城經驗,這次攻打高浦城,算是對他們訓練的一次檢驗,目前看來,效果著實不錯,在對付這樣的城池的時候,他們採取的這樣的戰術,非常有效,完全可以壓制住城頭上守軍的抵抗。

    這一次攻打高浦城,海狼陸軍陣亡的兵將數量不足三十人,受傷的也只有幾十人,卻基本上殲滅了整個高浦城之中的守軍,可謂是戰果相當輝煌了。

    就連坐鎮高浦城的那個賀游擊,最終也未能逃脫,保護他的親兵被孟飛率部屠殺殆盡,生生將這個賀游擊生擒活捉回了高浦城。

    高浦城陷落的消息當天晚上就傳到了同安縣城,同安縣城也是一片嘩然,雖然他們覺得這次海狼來攻,勢頭很猛,但是畢竟官府已經派兵增援高浦城,加上高浦城本身的駐軍,還有臨時召集起來的鄉勇團練,城內足足有兩千官兵駐防。

    在這些當官的看來,就算是再不濟,有賀游擊坐鎮之下,高浦城堅守一段時間還是沒有問題的,何況海狼會不會冒著損失巨大的代價,去攻打高浦城還是未知數。

    所以他們認為,只要高浦不失,那麼海狼就不會輕易來攻打同安縣城,可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海狼居然只用了兩天時間,便輕鬆攻克了高浦城,幾乎全殲了高浦城的守軍,那麼接下來他們同安縣城就危險了。

   


第二百二十章 徵收供奉

    於是同安知縣一下就慌了手腳,一邊命人趕緊到城外召集各鄉各村的鄉勇團練入城協防,一邊命令城中駐軍趕緊加強防禦,同時還派人星夜趕往泉州府求援。

    而同安縣城雖然是個縣城,但是駐兵數量還不如高浦城多,整個同安縣城只有區區三百多官兵駐防,就算是加上同安縣的差役,能湊起來的也只有幾十個人,總共也只有幾十個弓手,想要守住同安縣城幾乎不太可能。

    就算是將周邊各鄉團練和鄉勇都招入城中協防,他們也召集不起來多少人手,因為這些各鄉的團練鄉勇,平時都是有錢的大戶出錢養的,他們主要是負責保護各鄉的村堡,各鄉各村之間進行聯防。

    現如今海狼大舉來犯,這些鄉紳們自顧不暇,有點人手,還要留著保護他們自家的寨堡,哪兒願意將手中的團練鄉勇們派到縣城裡面協防呀!

    所以就算是同安知縣去派人召集,這些鄉紳們也只會陽奉陰違,強勢的乾脆不理不睬,就算是看在面子上,派一些鄉勇來縣城協防,也只會派出一些老弱,到城裡面也就是屬於打醬油白混飯的罷了。

    故此當得知高浦城陷落的消息之後,整個同安縣城之中的當官的還有士紳們,都頓時慌了手腳,有些有錢的士紳,乾脆天一亮就帶著家眷細軟,蜂擁出了同安縣城,逃往了泉州府暫避一時。

    就算是沒有逃走的,也惶惶然不知所措,紛紛跑去找知縣大人,讓知縣大人拿個主意,到底該怎麼辦。

    而這個知縣大人這會兒也早已是嚇得六魂無主了,哪兒還能拿出什麼主意呀!於是眾人湊在一起商議,最後拿出一個主意,就是讓城中有錢人家出錢,招募城中青壯上城守城,另外士紳家的家奴家丁,也都拿出來,也派到城上協防,先解決人手的問題。

    另外有錢人家還有商人都要出一些錢,來作為賞金和餉錢使用,先給城中那三百守軍還有差役們發一些銀子,調動一下他們的士氣,然後另外懸賞,殺一個海狼的賊人,賞銀五兩,以此來刺激城中的官兵還有鄉勇們振作士氣保衛縣城。

    這麼一來,倒是東拼西湊的湊出了千把人,算是暫時先把城牆給守了起來,另外知縣分派了一下,他親自守東門,城內的巡檢坐鎮西門,至於南門則由縣丞負責,北門則請城內的一個有名望的士紳坐鎮。

    如此一來,好歹是先穩住了縣城內的局面,城牆上多出了一些巡守的人員,讓人多少安心了一些。

    不過就算是如此,他們照樣心中沒底,因為他們都清楚,高浦城可是足足有兩千守軍駐防,可是在海狼的進攻之下,卻也連兩天的時間都沒有能堅持下來,就宣告了被克,而他們同安縣城,東拼西湊湊出來的這一千多一點的烏合之眾,難道就能做的比高浦城還好嗎?

    故此他們唯一指望的,還是泉州府能趕緊派出大批援軍,來同安縣城協防,這樣的話大概還能守住縣城。

    果不其然,就在海狼攻克了高浦城之後的第三天,便開始出現在了同安縣城周邊,而同安縣外面有東溪和西溪兩條河,同安縣城就在兩河交匯處的夾角位置,從地勢上來說,對縣城形成了天然的屏障,使得同安縣城易守難攻。

    海狼如果從海上來的話,不管從哪個方向,都必須要渡過河,方能進逼到同安縣城下,對此如果官軍數量比較足,戰鬥力比較強的話,大可在城外沿河設置防禦,將海狼的兵馬堵在河對岸,便可使得海狼的人馬無法威脅到同安縣城。

    就算是海狼想要把船隊駛入西溪之中也不行,因為西溪水深有限,只能走小船,大船無法駛入到西溪之中,所以海狼只能從陸上對同安縣城發動進攻。

    對此地形上來說,對同安縣城的防禦很有利,可惜的是同安縣卻沒有足夠的兵力,派出城去阻擊海狼的人馬。

    而海狼似乎也並不急於攻打同安縣城,在他們拿下了高浦城之後,先將主力步兵運送到了西溪河口一帶登陸,對同安縣周邊一帶展開了一場掃蕩。

    于孝天打定主意,吃掉圍頭灣,今後將圍頭灣當做他的海上貿易的集散地,但是想要在這一帶站穩腳跟,這一帶的地方勢力以後將會很可能給他造成不少麻煩,所以既然如此,倒不如趁著現在,就對這些地方勢力進行一次清理,於是海狼的陸軍在西溪河口登陸之後,便開始了對這一帶的掃蕩活動。

    同安縣的地理位置,很適合做通海貿易,加之又毗鄰月港,這些年來受惠很大,當地有錢人多做通海貿易,不少人都發了大財,別看同安縣不算大,但是這裡的有錢人卻相當多。

    有些大戶人家有錢了之後,便在城外大量置辦土地,然後建起他們的莊堡,結寨自保,故此同安縣一帶人口相當密集,寨堡更是比鄰相望。

    這些寨堡之中,有很多寨堡都擁有團練鄉勇保護,地方武裝力量很強,海盜屢犯月港,但是卻在這邊一般討不到多大便宜,就是因為同安一帶的這些村寨之間聯保聯防,一村有事,毗鄰的各村都會派人支援,以至於小股海盜在這一帶很難取得多少戰果。

    但是這一次海狼卻不是小股海盜,他們的實力之強,是一般海盜絕對難以企及的,特別是攻堅能力,更不是普通海盜可以望其項背的。

    而且海狼陸軍此次在同安縣一帶的活動,雖然彈藥物資需要海軍從淡水城那邊運送過來,可是糧食給養卻還是要就地進行解決的。

    在攻打同安縣城之前,李大嘴和孟飛都認為,有必要先把同安縣城周邊的一些大型的村寨拔除掉,就地進行糧食補給,順便也將當地一些大戶打掉,省的以後這些大戶結伙跟海狼為敵。

    於是他們便根據當地的帶路黨的供述,從當地選擇了七個大村寨作為他們的目標,這七個大莊,都是當地一些有錢的士紳的宅院所在。

    而且這七個鄉紳在當地也素有惡名,仗著有錢有勢,在當地平時沒少作惡,即便是官府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只要打掉他們,就等於基本上把同安縣周邊的地方勢力掃清,至於其它那些小一些的村寨,根本無力再聯合起來跟海狼為敵。

    當地的村寨當看到海狼的陸軍雄赳赳氣昂昂的出現在他們村堡外面的時候,一個個都嚇得是噤若寒蟬,根本產生不出一點要和他們為敵的想法。

    許多村堡一看到海狼的兵馬,就連忙在村子裡面組織了豬羊雞鴨,還準備了酒水和幾十幾百兩不等的銀子,慌忙送出村堡,擺在村子外面送給海狼。

    對此李大嘴他們也不客氣,盡數收入囊中,但是對於這種收穫,他們並不敢輕易私自收取,全部由隨軍同行的理事堂人員登記在冊之後,可以直接使用的就地撥給軍中使用,像銀兩和酒水之類或者多出的豬羊雞鴨等物,則派人用小船運回到中左所那邊,入庫統一處理。

    另外海狼派出人員,到各鄉村外面喊話,令他們今後每年要向海狼提供一定數量的銀子,其實就是收保護費,按時交納的,以後海狼不會對他們進行襲擾,保護他們的既得利益,其實就是將當地今後也納入到海狼的管理範圍之內,形成海狼的勢力範圍。

    這些村寨自然不敢不答應,連連表示沒有問題,畢竟海狼提出的要求並不算太苛刻,每個村一般每年也就是繳納百八十兩銀子,最多的也就是交幾百兩銀子,很顯然海狼對他們的情況很瞭解,這樣的勒逼不算是太過分,各鄉各村都可以承受,掏錢買個平安也是可以接受的。

    另外這些鄉村的人們,也暗自有他們自己的小算盤,他們認為海狼雖然提出這樣的要求,但是不見得他們年年都要交,因為現在看海狼囂張,可是一旦官軍大軍前來的話,海狼還能在這一帶盤踞一輩子不成?

    只要官軍大軍一到,這些海狼遲早還是要走的,他們一走,這錢就自然不用再交了,現在先答應下來,也沒有什麼損失,如果海狼不走的話,那麼到時候照交就是了。

    另外海狼在上岸之後,要求一些村堡出一些民夫,供他們調用,幫海狼運送物資,對此要求,各鄉村也不敢不答應,於是便將村中一些獨戶人家的青壯抽出來,派他們去給海狼幫忙。

    這樣的要求同樣也不算過分,海盜登陸之後,不燒殺搶劫,已經算是好的了,現在海狼只是要求他們出點人工,實在是算不上多大的事情,反正各村之中,都有一些外來戶,這些外來戶在村裡面沒有根基,也沒有親戚,自然是可以被拋棄的,於是不管他們願意不願意,都只能被各村派出去給海狼當勞力。

    但是這些人被派到海狼那邊之後,才發現事情沒有他們想的那麼壞,海狼雖然名義上是海賊,但是做事很規矩,對他們這些人也不算壞,飯給管飽,不要他們自帶吃的東西,每天還每個人發給幾十個大錢,作為給他們的酬勞。

    (哇!多謝鋒芒畢露之心兄弟的打賞,對了也同樣要謝老兄弟胡嚕呼嚕的打賞!你們的支持我銘記於心,什麼也不說了,下個月依舊保持每天兩章更新!決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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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藩台使臣

    這事兒就稀罕了,這些百姓從來沒聽說過海盜強征他們幫忙,還管飯給工錢的,不少人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懷疑自己幻聽了,連續確認幾次之後,才明白這不是做夢,因為最先被村子丟出來,來給海狼幫忙的那些民夫,已經證實了海狼這話不假。

    他們出來之後,海狼確確實實的管他們吃飽,每天晚上,還會有人給他們發當日的工錢,於是這下被各村丟出來的這些民夫,都樂壞了,他們既然被丟出來,基本上都是村裡面最窮的人,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個大錢,現在給海狼幫忙幹活,每天除了能吃飽之外,還能賺幾十個大錢,而且給的錢還是黃橙橙的好銅錢,就算是給有錢人家幹活,也沒這種待遇。

    於是這些民夫頓時都來了精神,給海狼幹活也賣力了起來,很是聽招呼,讓他們幹什麼就幹什麼,雖然很累,但是卻都干的很起勁,甚至不少人主動給海狼當帶路黨,告訴海狼各種當地的信息。

    誰誰誰在當地素有惡名,什麼人跟官府胥吏勾結,哪個村裡面最有錢,只要他們知道的,都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倒給了海狼部眾。

    所以沒兩天工夫,李大嘴他們便把當地的情況摸的通透,下一步行動也更方便了許多,有這些帶路黨人的幫忙,他們登陸第三天的時候,便將一個大莊給打了下來。

    這個莊子裡面有一戶劉姓人家,家裡面世代都是在縣城裡面當胥吏,屬於標準的地頭蛇,當官的還時不時的會換,但是這些在衙門當差的胥吏,卻都是世襲,他們實際上才是當地最大的地頭蛇,欺上瞞下的事情都沒少干,就算是知縣老爺也拿他們無可奈何,甚至要受他們的左右。

    這個劉姓人家靠著在縣城裡面當戶房,憑著他們家掌控著同安縣的戶籍、土地、田賦等事情,大撈特撈不說,還私下裡用見不得光的手段大肆強行兼併老百姓的土地,積年累月下來,攢了一個龐大的家業。

    所以他們家在同安一帶,惡名最大,提起來他們劉家,普通百姓無不暗中破口大罵,既然是同安縣的首惡,那麼海狼自然對他們不客氣,孟飛親自率兵,到了劉家堡之後,命令他們給海狼交孝敬銀子一萬兩,另外再輸給海狼一百名青壯幫忙。

    這樣的條件劉家肯定不能答應,集合村中的幾百青壯,試圖進行抵抗,結果被孟飛一通猛攻,一天下來便打破了他們的莊子,將劉家滿門男丁除了孩子之外,全部殺光,女人和孩子全部押出莊子,運回淡水城為奴。

    至於他們的家產,也被海狼全部抄沒,單是從他們家中,就抄出了白銀兩萬多兩,銅錢數量不計其數,足足裝了幾車,除此之外,其它的瓷器、綢緞、布匹更是足足裝了好幾大車。

    如此一來,幾天之中,海狼在同安縣城周邊,連拔了四座大莊,撈的是盆滿缽滿,期間幾個莊子試圖聯手對抗海狼,集結了不少鄉勇,試圖擊退海狼,但是在海狼的火槍齊射之中,立即便被打的屍橫遍地,就地潰散,沒有起到一點作用。

    消息傳入同安縣城,更是讓同安縣內的人們嚇得是手軟腳軟,特別是那些躲入城中的有錢人,更是惶惶不可終日,不知道一旦海狼打下同安縣城的話,他們的性命還能不能保住。

    於是同安知縣,更是一天派出幾個人,奔往泉州府那邊求援告急,哀求泉州知府,速速派兵來援同安縣城,將海狼從同安縣地頭上逐離。

    現在的泉州府也整個都亂了套了,因為本次官府進剿海狼,泉州府出兵最多,其次就是漳州府,兩地原來是有些兵馬的,但是這一次大部分被派往了南日島,結果卻只有俞咨皋帶了區區二三百人逃回了泉州府,其餘的差不多都丟在了南日島。

    雖然永寧衛下面各衛所尚有一些駐軍,但是這些留守的官兵多是一些老弱殘兵,根本不堪大用,加之海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攻下了金門中左等地,又打下了滸茂城,進而僅用了兩天時間,又攻克了高浦所。

    整個泉州現在剩下的官軍,總共也只有兩千多人了,還分部在其它不少地方,泉州城之中,也只剩下了區區千餘兵馬,自保尚還不夠,哪兒還有兵力派往同安縣去呀!

    現如今他們只怕海狼會殺到泉州城這邊,根本無暇顧及同安那邊的事情,只能派人快馬加鞭,趕往福州請援。

    可是派去福州請援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雖然之前因為海狼大舉進犯海澄,福建三司已經著令延平府,汀州府派兵趕往海澄,現如今這些兵馬還在路上磨磨蹭蹭,沒有十天半個月,恐怕都到不了海澄,更何談去救同安呀。

    如果說打南日島,福建官軍一敗塗地的話,這些當官的還能把責任推到朱一馮和俞咨皋身上的話,那麼一旦要是讓海狼打下同安縣甚至是泉州府的話,那麼恐怕這件事想捂都摀不住了,又不知道要有多少當官的為此要擔責。

    事到如今,三司官員實在是想不出退敵的良策,於是只能祭出最後的法寶,那就是招安。

    就在海狼的陸軍在同安縣一帶四處橫行無忌,眼瞅著就要兵圍同安縣城,對同安縣城發動攻勢的時候,一條小船出現在了圍頭灣之中,駛向了眼下暫時是海狼臨時大本營的中左所,也就是廈門島。

    這條小船一經出現,就被在海面上巡弋的海狼的巡船發現,立即便上前進行堵截盤查,結果發現船上居然是一個泉州府派來的一個使者,要求上中左所,求見于孝天,說有要事相談。

    海狼的巡船上的人員聽聞之後,也不敢擅自做主,於是便押送著他們駛往了中左所,將其帶到了中左所城中,求見于孝天。

    于孝天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和林易陽等人商討近期接下來的行動計劃,另外也在關注著李大嘴率領陸軍在同安縣一帶的行動情況。

    當聽聞親衛稟報說有福建左布政使兼海道副使蔡善繼派來了一個手下幕僚,要求見於他的時候,于孝天和林易陽對視了一下,頓時露出了笑容。

    「該來的還是來了,看來福建官方這是要下軟蛋了!呵呵!那好吧,既然他們來了,那就見見無妨,林先生,你先派人去通知李大嘴和孟飛二人,令他們兵圍同安縣城,可以發炮轟城,但是先不要攻下同安縣城!事情不能一下做絕了!要不然的話,以後就不好玩兒了!呵呵!」于孝天聽罷親衛的稟報之後,對林易陽笑著說道。

    林易陽這個時候也笑了起來,點頭道:「一切都果真如大當家所料,福建官方這次看來確實是招架不住了!」

    于孝天微微有些得意的說道:「這是當然,南日島一戰,福建水師基本盡毀,陸師雖然只損失了七千兵馬,但是卻都是福建的精銳,現如今我們大舉進攻這一帶,向南可以直接威脅到漳州府,向北可以輕鬆進逼泉州府,福建官方眼下根本抽調不出足夠的兵力,來對付咱們,所以他們唯有走招撫或者和談這一條路!

    如果他們現在還不來的話,那麼我不介意讓馬梟他們,率船隊直入閩江,直接進逼到福州城外,給福州城來那麼幾炮,到時候恐怕他們想要和談,也有點晚了!

    現在看來,他們還不算笨蛋,知道孰輕孰重,現在派人過來,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那麼咱們不妨就見見他們也無妨!」

    不多時一個大概身穿文士衫,留著一副漂亮鬍子的四十來歲左右的男子在親衛的帶領下,走入到了于孝天所在的廳中。

    這個人看上去神色有點緊張,但是卻還是強自做出了一副鎮定的樣子,只是于孝天從他僵直的身軀上可以看出來,他這會兒應該非常緊張。

    「在下溫流芳!暫在蔡大人門下聽用,今日特來見過于當家!」這個中年男子倒是頗有風度,站在于孝天面前,顯得不卑不亢的拱手對于孝天說道,他自從踏入這個門的時候,便看到了居中而坐的身材高大的于孝天,微微有點詫異,沒想到傳說中凶神惡煞的這個于孝天,居然看上去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樣不堪,相反倒是生的儀表堂堂,頗有威勢,不過他還是沒有流露出驚訝的表情,對于孝天拱手說道。

    于孝天坐在大椅上,並沒有站起身,而是冷冷的打量著眼前這個溫流芳,蔡善繼他聽說過,此人在去年的時候,還是泉州知府,今年年初,剛被提拔為福建布政使司左布政使兼海道副使,主要負責管海防之事。

    現在朱一馮因為兵敗病倒不能視事,這個蔡善繼便暫時主持福建軍務,由他出面派人過來招撫或者和談,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換做其他人,也沒有這個權利來做這種事情。

    於是他在觀察了一番這個溫流芳之後,微微點點頭,並未起身,開口說道:「現如今我于某乃是福建官府的大敵,此時不知藩台大人派溫贊畫前來,又有何事?」

   


第二百二十二章 交鋒1

    溫流芳對于孝天如此態度,很顯然有些不滿,雖然他現在只是蔡善繼的幕僚,並未掛什麼官職,但是眼下朱一馮不能視事,因為南日島兵敗之事,任誰都看得出來,朱一馮這巡撫的官算是徹底當到頭了,且不說他以前得罪了魏黨,就算是他沒得罪過魏忠賢一黨,這次捅出這麼大的簍子,朝廷也肯定不可能再讓他當這個巡撫了。

    所以眼下在新任巡撫尚未到任之前,整個福建應該就是蔡善繼說了算的,他作為蔡善繼的幕僚,來此見于孝天,已經算是屈尊了,可是這個姓于的居然連個座位都不給他讓,甚至連屁股都沒有欠一下,這實在是太無禮了。

    可是溫流芳心中暗怒歸暗怒,但是卻也沒有辦法,因為畢竟現在是他來求人家的,這個姓于的很顯然是看得出這一點的,所以人家擺譜他也沒轍。

    於是溫流芳只得乾笑一聲道:「既然于當家知道現在你乃是福建官府的大敵,那麼也當明白,雖然眼下于當家勢大,但是畢竟你們還只是賊身,就算是眼下強勢,但是難不成就不為以後打算一下嗎?

    我們藩台大人也是眼看于當家乃是一個豪傑之人,所以並不願意就這麼看著于當家如此下去,最終落得一個沒有下場的地步。

    藩台大人惜才,所以才會派在下前來,想要勸告一下于當家,做事不可太過分,以免斷了後路!」

    看著溫流芳擺出一副倨傲的神色,于孝天不禁忽然笑了起來。

    「哈哈……好一個惜才!于某真是佩服溫先生如此口才,明明是你們現在舉足無措,實在是拿不出什麼好辦法來對付我于某人了,居然拋出了這麼一個借口!你們早點幹什麼了?如果不是你們處處與我為難的話,又何苦鬧到如此地步?

    想我于某縱橫海上,雖然不敢說是個良民,也不能說是奉公守法之輩,但是于某自問這幾年間,卻也沒有給福建官方填什麼麻煩!

    原本福建沿海的海盜多如牛毛,如果不是于某一力進行整合的話,現如今福建沿海又豈能有此平靖?

    我于某不過只是想要做點通海的買賣罷了,而先是朱欽相試圖置我於死地,最終事敗也就罷了,我于某還是約束手下弟兄,並不多做襲擾沿海之事,已經算是給了你們福建官府一個台階下了。

    可是新來的朱一馮朱軍門,卻絲毫不念我于某處處忍讓,這次居然又集結重兵,想要將我于某置於死地!

    可是你們恐怕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朱軍門煞費心機,好不容易組織起的如此規模的進剿,卻會被我于某打的慘敗,恐怕不是我于某落得沒有下場,倒是這朱軍門先要落得一個沒有下場的地步吧!

    既然于某處處忍讓,不願和官府為敵並無作用,那麼我于某又還為何要像以前那樣,處處忍讓呢?

    這次于某來此地,你們不能怪我,這是你們官府咎由自取,才招至如此難堪!

    溫先生就莫要再提什麼惜才了,要是早點你們明白這個道理的話,又何至於鬧到如此地步?

    溫先生還是直說,這一次藩台大人派你過來有什麼事情吧!我于某也不是不講理之人,倒是願聞其詳!

    這樣說話也不方便,來人,賜座看茶!」

    兩國交兵不斬來使,雖然現在于孝天和福建官府尚處於敵對狀態,可是對於這個官府派來的使臣,于孝天也不打算太過折辱於他,於是命人拿來椅子,並且看茶給他。

    溫流芳這次感覺好了點,總算是混的能坐下說話了,不過剛才于孝天的話,還是讓他很不爽,雖然于孝天說的是實話,可是這話說的太直白了一些,讓他很有點下不來台,心中暗罵賊就是賊,粗鄙不堪!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于孝天把現在福建官府的窘狀看的很明白,說實話這次蔡善繼派他過來,確確實實是于孝天說的那樣,福建官方在遭到南日島一敗塗地之後,確實已經是後繼乏力,海面上現在除了張嘉策還有幾十條戰船,可以充充門面以外,基本上已經拿不出任何可以和海狼叫板的實力了。

    而海舟師雄大,盤踞在海上,後面有台員島的老巢,前面又控制著南日島,進而這次又搶佔了海壇島,直接威脅到了福州的安全,現如今又搶奪了金門島和廈門島,包括湄洲灣的湄洲島,整個福建沿海一帶著名的大島,現如今除了東山島還在褚彩老手中之外,其餘的基本上都落在了海狼的控制之中。

    海狼可以乘其舟船,在海面上來去縱橫,進可攻,退可守,福建官府就算是現在陸師齊全,只要舟師不濟,照樣也拿他們沒有一點辦法。

    說實在的,這一次朱一馮還是太過輕敵了,自以為經過他一年來的整頓,福建水師已經實力恢復,可以和海狼一決勝負了,可是實際上來看,朱一馮實在是錯的沒邊,以福建水師的實力,根本就不是人家海狼的對手。

    而且現在讓他們感到恐懼的是,這于孝天不但率領他的舟師船隊在南日島擊潰了福建水師,而且還提前將紅毛人派來助戰的那支大夾板船的船隊,也早已幹掉,打紅毛人了一個全軍覆沒。

    這一點更讓福建官方感到驚懼不已,因為他們都知道,紅毛人的大夾板船的威力何其厲害,當年南軍門在福建主政的時候,發起的澎湖之戰,福建官方集中了一二百條戰船赴澎湖和紅毛人一戰。

    紅毛人僅憑數條大小夾板船縱橫於澎湖列島之間,官軍水師根本拿其沒有一點辦法,被他們摧毀戰船數十條之多,險一些導致水師崩潰。

    後來還是賴於水師採用了火攻的戰術,才遏制了紅毛人的戰船,但是僅僅是遏制而已,想要將其擊敗,卻還是拿他們沒有一點辦法。

    沒成想在他們看來幾乎是不可戰勝的紅毛人的船隊,居然也被海狼打的全軍覆沒,這海狼的舟師戰力之強,已經超出了他們認知的範圍。

    而這麼一支海上的強賊,原本在福建沿海一帶,並不算是太過囂張,雖然他們控制了大片漁場,還插手陸上的漁市,往來於陸上做買賣,但是這幾年來,並未太多的襲擾岸上。

    這一點他們官方不少當官的還是有共識的,如果不是朱欽相和朱一馮執意要進剿海狼的話,他們這些當官的倒是樂見其成,並不認為海狼的存在對他們有何不可。

    而且自從海狼壯大之後,這些年來先是幹掉了北邊的陳九,平靖了福寧州沿海一帶,進而又剿滅了福建沿海大批小股海盜,要麼將其逐走,要麼將其消滅或者吞併,使得福建沿海一帶的海盜襲岸事件日益減輕。

    如果不是朱欽相想要對付海狼的話,于孝天也不至於當初主動大舉襲岸並且炮擊莆禧所城,火燒南日水寨,攻打崇武所。

    這一次又是朱一馮主動集結福建舟師,並且調集大批官軍陸師,想要將海狼逐出南日島,進而將海狼逐離福建沿海一帶,于孝天也不至於這次如此大動干戈,率部前來攻打海澄等地,並且派出船隊,接連拔掉官府設在沿海的那些衛所港口碼頭。

    所以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一次的事件,還是福建官方導致的,以至於現在搞得他們是騎虎難下,只能灰溜溜的主動服軟,跑來找于孝天說好話。

    想到這裡,溫流芳不禁為自己感到有些悲哀,作為官方,他雖然身無官職,可是畢竟他代表的是大明朝廷,他堂堂一個舉人出身的士子,藩台的幕僚,卻要來這裡低三下四的給一個海盜說軟話,實在是悲哀。

    「好了,剛才多有冒犯,還望溫先生莫要介意,既然溫先生來了,那麼不妨就說說你此行的目的好了!」于孝天待溫流芳坐下之後,收起了剛才表現出的那種狂傲之舉,開始和顏悅色的對溫流芳說道。

    溫流芳看到于孝天態度轉變,心裡面多少舒服了一點,心道今天這次過來,看來事情還是有門的,雖然這個于孝天剛才看上去狂傲無比,但是現在他的態度卻轉變了許多,這應該是先給他一個下馬威,其實他內心還是對官府有所忌憚的。

    於是他清了清嗓子,開口對于孝天說道:「不瞞于當家,此次學生過來,確實是有事要和于當家商量。

    剛才學生說過了,雖然于當家此次闖下了滔天大禍,但是我們藩台大人卻還是愛惜于當家乃是一個人才,並不願意就此看著于當家帶著你手下如此多的弟兄,繼續如此下去,乃至於鬧到事情無可挽回之地!

    于當家既然有如此本事,就該效力於朝廷,為聖上效力,而不是仗著眼下的勢力,為禍民間!

    此次學生受藩台大人所托,來此就是想要規勸于當家,雖然眼下看上去于當家你們暫時橫行無忌,可是以你們的實力,又豈能於大明天下為敵?」

    (實在不好意思,今天出去辦事,回來晚了,兩章一起更了!一會兒就更新第二章!另外特別鳴謝胡嚕呼嚕和釘子在菊花二位老朋友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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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交鋒2

    溫流芳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看了看于孝天的臉色,見于孝天似乎並無多大反應之後,便接著繼續說道:「一旦于當家如此下去,遲早有一天,恐怕會招致朝廷大舉來剿,到時候恐怕就不是眼下這樣,在朝廷大軍兵鋒所指之下,恐怕到時候于當家後悔晚矣!就算是你們兵船再多,到時候在朝廷大軍面前,一樣也要灰飛煙滅!

    所以說,識時務者為俊傑,趁著眼下事情還未鬧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學生要奉勸于當家一句,適可而止,倒不如現在歸順朝廷,藩台大人可以陳明當今聖上,為于當家求個官職,今後為朝廷效力,遠比現如今你們在海上嘯聚為禍要強!」

    聽著溫流芳的話,于孝天開始還忍著沒吭聲,但是越聽越覺得好笑,因為看上去溫流芳說的是慷慨激昂,似乎當今朝廷派大軍來剿他海狼,只是分分鐘的事情,實際上他比誰都看得清楚,現在大明的窘境,眼下大明北有建奴,南有奢安之亂,西邊陝西等地,流民遍地已經是狼煙四起。

    現如今就算是他把福建沿海這邊捅破天,以大明朝廷目前的情況,也萬難調集大批兵馬跑來跟他大打出手。

    更何況當今的京師宮中那個皇帝,這會兒的興趣根本就不在治理國家上面,整日間正忙活著玩兒他的木工活,油漆活,朝廷的大事基本上都抓在魏忠賢那個閹臣手中,魏忠賢現在正忙著跟東林黨鬥,誰有工夫來管他的事情呀!

    所以看上去溫流芳的話說的是很有點道理,實際上他這麼說,只是給福建官方拉一塊遮羞布,嚇唬嚇唬他于孝天罷了!整個是外強中乾,色厲內荏!

    「哈哈哈……」于孝天等溫流芳說完之後,實在是忍不住放聲大笑了起來。

    溫流芳本來以為這番話能震懾一下這于孝天,但是沒想到他的話音未落,于孝天便狂笑了起來,頓時臉色變得鐵青,怒道:「不知于當家大笑又是何故?難道于當家認為學生所說,只是在危言聳聽不成?難不成于當家認為,現在以你們的力量,便可以和整個大明為敵不成?哼哼!」

    于孝天用力收住了大笑,強忍著笑意,對溫流芳說道:「溫先生,你還問我為何發笑?實話告訴你吧,恐怕你不知道的是我于某是從小被嚇大的!

    溫先生說這麼多,說來說去,都是朝廷派大軍來剿我海狼,但是卻未聽溫先生說一句,福建方面要如何對付我!

    不是我于某狂妄,即便是朝廷發大軍來剿我海狼,可是我想問問溫先生,朝廷又用什麼來剿我于某呢?

    難不成百萬大軍游泳來剿滅于某嗎?笑話!

    溫先生口口聲聲說我于某為禍福建,但是請溫先生告訴我,我于某之前如何為禍過福建沿海一帶百姓了?

    在于某建立起海狼之前,福建沿海海賊多如牛毛,幾乎每天都有海賊襲擾岸上之事,沿海漁民不敢離岸出海打漁,漁霸橫行於市,盤剝漁民?官府又做了什麼?

    可是自我海狼成立之後,雖然不敢說還福建沿海一個太平,但是起碼于某敢說,以前多如牛毛的海盜卻少了很多,沿岸百姓被海盜禍害的次數日益減少,漁民可以放心出海打漁,漁市可以公平買賣!沿海流民我于某進行收容安置,讓官府少了多少麻煩?

    商船可以順利安全通過我所控海面,而不必在擔心被海盜侵襲,這些事情本來應該是官府所為,但是多少年來官府又做了什麼?

    現在看到我于某平靖了海上,便將我于某視作眼中釘肉中刺,屢屢試圖發兵來剿,試圖將我于某置於死地!

    幸好我于某並沒有你們想的那樣無能,屢次三番擊敗福建官軍,以至於現在福建官軍水師近乎全滅。

    現在倒好,藩台大人才想起來覺得于某乃是個人才,妄言什麼惜才!那麼請問溫先生,藩台大人想要招撫與我,又能給于某什麼?把總?還是千總?抑或是個守備?哈哈!不瞞溫先生,于某還真就不怎麼看重這個!

    今日溫先生又搬出朝廷大軍,試圖借當今朝廷大軍來震懾于某,實話告訴你好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溫先生請回去好了!

    想要憑著朝廷來壓服于某,溫先生不必再打這樣的主意,于某如果怕的話,也不會幹這行,藩台大人有本事的話,儘管調兵來剿我于某便是!于某在此恭候朝廷大軍前來,我也想看看,溫先生口中的朝廷大軍能奈我何!」

    「你……」溫流芳聽罷了于孝天這方狂妄到極點的話之後,氣的是臉色鐵青,當場便拍案而起,指著于孝天氣的說不出話。

    看到溫流芳蹦起來,旁邊侍立在于孝天後面的劉旺還有趙四都猛然上前一步,將手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用冰冷的眼神盯著溫流芳,擺明了只要溫流芳敢有半點不軌之舉,他們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拔刀揮向他。

    溫流芳本來想要發作,但是當看到于孝天背後那兩個虎視眈眈用冰冷眼神盯著自己的壯漢之後,頓時就嚇出了一身冷汗,這氣勢頓時就弱了下去。

    雖然他惱怒于孝天這傢伙太過囂張,但是仔細想想于孝天的話,卻有些在理,因為他也在福建生活了這麼長時間,對於海狼這幾年在海上的所作所為當然也有所耳聞,甚至可以說相當清楚。

    海狼雖然身為海賊不假,可是他們行事作風,卻跟其它海賊迥然不同,海狼身為海盜,卻善於建立秩序,並且以商為重,並不像其它海盜那樣,經常襲擾岸上,靠著劫掠為生。

    雖然那些海盜同樣也亦盜亦商,但是卻以劫掠為主業,時常襲擾岸上,搶劫財貨綁架肉票,強行裹挾百姓下海入伙。

    海狼在坐大之後,起碼這三年來,福州、福寧、興化府沿海一帶的海面平靖了許多,這一點誰都沒法否認。

    倒是因為朱欽相試圖要剿滅海狼,卻招致了海狼的報復,大舉襲擾岸上一段時間,但是在朱欽相倒台之後,海狼還是收斂了很多,使得沿海再次歸於平靜。

    如果這一次不是朱一馮執意要一雪當初福建官方之辱,一意孤行要集兵清剿海狼,進攻南日島的話,雙方其實可以繼續相安無事下去,海狼在海上發他的財,官府在陸上管官府的事。

    事情絕對發展不到現如今的地步,以至於現在整個福建官方,都陷入到了現如今如此尷尬的局面之中。

    他也不得不承認,于孝天把當今時局看的恨透,現如今大明早已不是以前太平盛世的時候了,現在的大明想要集結大批兵馬,對海狼進剿,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就算是現在大明能集結一批兵馬前來福建助戰,客軍入境,其實不見得比海狼強到哪兒去,客軍一旦進入福建,他們才不會愛惜地方,沿途所過之處,恐怕要比土匪還要厲害許多。

    而且即便是朝廷派兵來了,又能如何?海狼大不了可以一走了之,他們在海上舟船眾多,來去自如,想打什麼地方,就打什麼地方,而福建現在水師幾乎全滅,就算是朝廷派來大批官軍,也只能望海徒之奈何,福建沿海這麼長海岸線,官軍就算是來的再多,難道還能把海岸線排滿不成?

    所以海狼現在是進可攻,退可守,根本就不怕官軍大軍來剿,想要對付他們,恐怕是連廣東那邊的水師都調過來,也不見得是他們的對手。

    更何況現在大明根本沒有足夠的財力,發動一場如此大規模的幾省聯合會剿,萬一要是朝廷發瘋了,真的採取幾省會剿的話,估計最倒霉的還是福建,福建作為地主,肯定要承擔絕大部分軍費,到時候就算是把所有藩庫以及地方的庫房掃乾淨,也拿不出這麼多軍費。

    所以溫流芳剛才振振有詞,說什麼朝廷大軍來剿,只是在嚇唬于孝天罷了,要是真格的這麼做的話,海狼沒完,他們福建就完了!

    想到這裡,溫流芳只覺得身體的力氣彷彿被抽空了一般,底牌既然被人家都看透了,那麼他還能說什麼?另外他剛才說蔡善繼想要招撫于孝天,但是以蔡善繼目前的身份和地位,就算是招撫于孝天,充其量也就是能給他一個千總的官職就算是不錯了,再高的話,蔡善繼估計也拿不出來。

    于孝天把話說的也很明白,他對這樣的官職,根本就沒放在眼裡,區區一個千總、守備根本就不足以將其招安,所以招撫之事,這次估計也沒什麼戲。

    接下來他要麼只能掉頭就走,要麼就只能老老實實的和海狼談判,盡可能將這次的事情壓下去,避免海狼繼續大規模的對福建沿海進行掃蕩。

    現在于孝天只是打下了幾個衛城,這倒還不算是太大的事情,但是一旦這于孝天發狠的話,接下來打下幾座縣城,甚至攻打沿海幾座府城的話,那麼這一次福建恐怕就徹底按不下去這件事了。

    不但是這次朱一馮要倒霉,恐怕三司上下包括地方官,都要跟著一起倒霉,朝廷那邊最忌諱的就是城池被破,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的話,那麼福建的局勢恐怕就誰都沒法控制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停戰條件

    而且這一次蔡善繼之所以派溫流芳來招撫于孝天,也是有私心的,現在任誰都看出來,朱一馮在南日島兵敗的時候,官位已經不保,他這一任巡撫已經算是當到頭了。

    但是接下來由誰來當這個福建巡撫,不少人都很有想法,起碼現在的蔡善繼就對這個位子很有點想法,因為當初朱欽相被罷官之後,朱一馮就是布政使司右參政兼按察使,就地從福建被提拔起來的。

    這一次朱一馮丟官,弄不好朝廷可能還會從福建本地提拔官員接任這個福建巡撫之職,而目前看來,對這個位置最有利的挑戰者,就是蔡善繼。

    而且蔡善繼和朱一馮關係不算很好,朱一馮這次被罷免應該牽扯不到他蔡善繼,黑鍋可以都讓朱一馮背,他只需要在這個時候,能力挽狂瀾,止住海狼之亂,那麼就很有可能因為這件事立下大功,問鼎福建巡撫的這個位置。

    這才是蔡善繼這次派溫流芳前來這裡招安于孝天的主要原因,這個時候如果萬一能將于孝天招安,為他所用的話,他不但可以立功,而且還可以擁有一支可用的軍事力量,今後只要掃平福建海面,這功勞就大大的了!

    別說是巡撫了,如果真的能達到這個目的的話,甚至下一步還有再向上一步的可能性,當個總督也不見得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溫流芳是背著蔡善繼這樣的小心思,前來中左所找于孝天的,但是這才一個照面,溫流芳的底牌就被于孝天看了個通透。

    現在看來,嚇唬于孝天是做不到了,而且招安于孝天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因為于孝天顯然已經看出蔡善繼在招安他這件事上,手頭能開出的條件並不會太高,對這樣的條件,于孝天似乎根本不放在眼裡。

    但是冷靜下來仔細想一想,溫流芳卻又發現,于孝天似乎也沒有徹徹底底要跟官府死耗到底的架勢。

    起碼現在于孝天給他談的機會了,而且雖然他直言不怕官軍來剿,也不願意接受招安,可是卻還是隱約之間,透出了一絲有迴旋餘地的可能。

    想到這一點之後,溫流芳心情多少好了一些,搖頭歎息了一聲,抱拳對于孝天說道:「于當家果真厲害,可謂是目光如炬呀!既然如此,那麼學生還是想要提醒一下于當家。

    雖然于當家眼下勢大,暫時看來福建方面對你們海狼並無太多的辦法,可是接下來如果于當家繼續如此膽大妄為下去,遲早有一天會招致官軍大舉來剿,想必于當家也不願意看到這樣的情況吧!

    所以既然如此,我們不妨就說說該如何了結此事吧……」

    于孝天坐在臨時的書房之中,對面坐著林易陽,兩個人一邊品茶,一邊說話。

    「大當家對這次官府的表態有何看法?」林易陽看著于孝天的眼睛,對于孝天問道。

    于孝天悠然自得的吹了吹茶碗之中水面上一片茶葉,輕飲了一口笑道:「招安之事,暫時我是不會考慮的!

    但是繼續這麼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雖然現在我們掌握了主動權,福建官方確實拿我們沒有辦法。

    可是一直這麼打下去,我們會耽誤很多正事!以我們目前的實力,雖然可以和福建抗衡,但是卻不能和整個大明抗衡。

    我們要靠著做通海的買賣來維持,如果長久處於這種戰爭狀態,官府耗得起,我們反倒耗不起!

    我們的生意貨源主要來自福建陸上,雖然也可以從廣東、浙江進貨,可是畢竟路途遙遠,這麼做並不划算。

    短時間的話倒是無妨,長時間的話,對我們很不利,所以這一次我們到了這一步,也差不多該見好就收了!

    我們的目標其實已經達到,這個圍頭灣已經被我們控制,今後這裡將會成為我們的財源之地!

    如果始終打下去的話,我們可以說是空踞寶山,卻無法攫取半分財源,所以見好就收,眼下必須要讓福建官方,默認我們對這一帶的控制才行!」

    林易陽點點頭道:「大當家想的很周到,但是目前的問題卻是福建官方可能會答應咱們的條件嗎?這圍頭灣乃是福建官府盯著的重地,不管金門還是中左乃至是高浦城,都是官府的衛所之地,官府豈能輕易答應?蔡善繼又如何敢答應?」

    于孝天抬眼看了林易陽一下,放下茶碗說道:「這就要看林先生怎麼幫我想辦法了!這個圍頭灣我不會再還給官府的,但是這仗也要停,具體怎麼做,我倒是想聽聽林先生能拿出什麼主意!」

    林易陽低下頭沉默了一陣,默默的品著茶,于孝天也不催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很享受的品他的茶。

    過了一陣之後,林易陽抬頭苦笑了一下道:「大當家這是給學生出了個難題呀!大當家不願意接受招安,但是又要長期控制圍頭灣,還要福建官方默認這一點,確實著實難辦!

    屬下剛才想了一陣,這件事確實不好辦!不過既然大當家要屬下想辦法,那麼屬下也只能想到,唯有這麼做恐怕才有一些可能!」

    于孝天放下了茶碗,看著林易陽道:「哦?那麼林先生就說說吧!到底該怎麼辦,才能讓官方默認我們對圍頭灣的實際控制呢?……」

    溫流芳在中左所呆了兩天,當于孝天提出條件的時候,溫流芳還是一下就蹦了起來,搖頭道:「不成!這絕對不可能!如果要停戰的話,藩台大人就算是想辦法給你們一些補償,但是于當家你們必須要退出圍頭灣才行!否則的話這件事絕對不能談成!

    至於于當家提出的恢復茂盛源,這件事在下以為不是什麼問題,藩台大人肯定會滿足于當家的要求。

    還望于當家退一步為好,這件事漫說是藩台大人了,就算是新來一任巡撫,恐怕也不敢答應于當家的條件!」

    于孝天搖頭道:「這個圍頭灣我要定了,金門、中左、高浦這幾個地方,我不會再退出來的!如果要讓我退一步的話,福全所那邊我可以不涉足,這已經是我最後的條件了!

    至於藩台大人同意不同意,那就是你們的事情了,請溫先生先回去,將于某的這些條件,給藩台大人說一下,請藩台大人定奪好了!

    我給你們十天時間,同安縣城我可以先不打,但是十天之後,如果藩台大人拿不定主意的話,那麼我就要打同安縣城,並且同時攻打福全千戶所!」

    溫流芳氣的是渾身直哆嗦,瞪著眼對于孝天問道:「難道于當家就沒有一點迴旋的餘地了嗎?」

    「沒有!這已經是我最後的條件了!該何去何從,就看蔡大人的決斷了!」于孝天毫不客氣的搖頭說道。

    溫流芳看于孝天斷然拒絕了他的要求,也知道今天繼續留下來談已經沒有用了,現在他必須要先返回泉州,將這件事告訴蔡善繼才行,這種事必須要讓蔡善繼拿個主意,他是沒法來做這樣的決定的。

    於是溫流芳這能垂頭喪氣的告辭,被人送到了碼頭上,這次他也沒有乘坐來時候的小船,為了快一點回到泉州城,于孝天專門給他派了一條飛字號快船,命船長用最快的速度,將溫流芳送往泉州,並且在泉州灣內的大墜島等候消息。

    溫流芳乘船一刻不敢耽擱,立即便趕回了泉州城,這個時候蔡善繼親臨泉州城,正在泉州城等候他的消息。

    路上無話,溫流芳回到泉州城內,立即便求見蔡善繼,將于孝天開列出的條件一一給蔡善繼說了一遍。

    這一次于孝天給蔡善繼開出了這麼幾條主要的條件。

    第一:福建官方如果想要讓海狼停止接下來的軍事行動的話,就必須要賠償海狼十萬兩白銀,而且必須是官銀,一錢都不能少,這已經是最低限額了。

    第二:福建官方要准許茂盛源恢復營業,歸還當初抄沒茂盛源的財物,如果已經找不到的話,要按價賠償,以後不許干涉茂盛源的生意。

    第三:以後海狼擁有對圍頭灣的實際控制權,包括岸上的高浦城,另外廈門島和金門島也要歸於海狼的實際控制,另外圍頭角也歸於海狼的控制!說白了,就是海狼要對整個圍頭擁有實際控制權,在這裡充作海狼的港口,做通海貿易,官府不得干涉!

    第四:對於這一次福建官方和海狼的衝突中,被俘的官軍軍將以及一些吏員,准許他們家人交贖金將其贖回,每個人官職不同,定出不同的價位,交錢就可以贖人,另外對於一些戰死的軍將的屍體,他們的家人也可以出錢贖回,但是海狼可以將在南日島自刎身死的陳文燦的遺骸,免費交還給他的家人,當然如果當兵的家人願意出錢贖回他們的話,也可以照此辦理。

    第五:海狼的商船,今後可以任意進出福建沿海任何港口,當地官府不得對其進行收稅或者盤查干涉!

    這五條是此次于孝天對蔡善繼提出的最重要的五個條件,只要蔡善繼做到的話,那麼海狼就停止一切對福建的軍事行動,並且以後會約束部下,盡可能的減少對福建沿海的襲擾。

    當溫流芳把這五個條件對蔡善繼說了一遍之後,蔡善繼當時臉就氣白了,直接抓起了桌子上的一個玉石鎮尺,便重重的摔在了青磚地面上,當場把這塊玉石鎮尺摔的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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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延平官軍

    「放肆!無恥!」蔡善繼當場便怒喝道。.

    溫流芳也憤憤的說道:「如何不是!學生在中左所的時候,便苦苦相勸,但是此獠堅決不肯鬆口,並且限定十天之內答應他的條件,否則的話就攻下同安縣城和福全千戶所!」

    蔡善繼一聽更是怒不可遏,起身在書房之中到處來回走動,低著頭臉陰沉的想要滴水一般,實在忍不住自言自語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簡直是豈有此理!」

    蔡善繼連說三聲豈有此理,可見這會兒他心中是如何憤怒了,他畢竟是堂堂福建的左布政使,暫時署理福建軍民兩務,可是現在卻要被一個海賊威脅,逼著他同意海賊開出的條件。

    其它條件倒是還好說,但是對于于孝天提出的要他將圍頭灣一帶,交給海狼控制這一條,他說什麼都不敢答應,這就跟割地是一個姓質,此事如果他答應的話,事後傳出去任誰只要一紙彈章,便可以要他全家姓命,就算是他不想讓這件事繼續下去,也不能答應這個條件。

    至於賠款這件事,他倒是覺得問題不大,福建畢竟有這麼多府,十萬兩白銀看上去不少,但是對於整個福建來說,還是能湊出來的,甚至不需要動用藩庫,只要在夏收和秋收的時候,稍微在賦稅上做點手腳,就可以將帳頭抹平。

    其它的如重開茂盛源和贖人的事情以及各地港口允許海狼商船自由進出,也都不是大事,大不了睜隻眼閉只眼這事兒就過去了。

    獨獨是讓海狼霸佔圍頭灣這一條,他說什麼都不能答應也不敢答應。

    「那麼這個於賊對於招安之事又是如何反應的?」忽然間蔡善繼靈機一動,想起了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趕緊轉身對溫流芳問道,這次這于孝天提出要控制圍頭灣,如果他肯接受招安的話,那麼這件事倒是就好辦多了,只要姓于的接受招安,給他一個千總或者守備的名頭,令其率部屯駐在圍頭一帶,那麼這件事對外就好說多了。

    溫流芳臉上露出了一副苦笑,搖頭道:「回稟大人,這個於賊對於招安之事,並不感興趣,他覺得大人可以開給他的官職太低,所以無意接受招安!」

    蔡善繼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心中更是大罵于孝天是個混帳東西,瞪著眼對蔡善繼問道:「他難道知道本官一旦招安於他的話,會給他何等官職嗎?」

    溫流芳點點頭道:「他大致猜出來了,於賊認為,就算是大人招安於他,最多也就是給他一個千總了不得了!而於賊對於這樣一個官職,根本不感興趣,所以招安之事,最終並未談成!」

    「那麼此次你前去中左所,看到的海狼部眾表現如何?」蔡善繼接著問道。

    溫流芳再次苦笑了起來,毫不避諱的答道:「雖然此次學生到中左所,並未見到多少海狼部眾,但是據學生觀察,海狼部眾各個都十分精悍,而且能做到令行禁止,絕對堪稱是一些精銳,曾經受過很嚴苛的艸練才行,雖然這些人只是海賊,但是卻並不亞於福州的撫標之中的營兵!

    甚至於精神頭還要遠超過這些撫標的營兵!絕對可以和諸將身邊的親兵相媲美!而且學生還觀察到,海狼部眾善使火器,不少兵卒都背著一桿鳥銃,裝備相當精良,恐怕就算是撫標的標營,也達不到他們的水平!」

    蔡善繼聽罷之後,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一時間也沒有了主意,將圍頭灣一帶讓給于孝天控制,這件事他是不敢答應的,但是不答應的話,于孝天就會接著沿著福建沿岸大舉襲擾岸上,現在不但海狼大舉襲擾沿岸一帶,就連那個褚彩老,這些曰子也跟風而上,開始在漳州沿岸大肆活動了起來,甚至波及到了廣東的潮州一帶。

    如此下去,有越演越烈的可能,現如今臨海的許多衛所水寨,都遭到了海狼船隊的攻擊,水寨接連被毀,衛城接連遭到炮擊,不少地方的大戶莊堡,也接連被海狼攻破,短短一個多月下來,海狼便裹挾了數萬百姓入海而去。

    現如今海狼還在同安縣一帶大舉活動,雖然暫時為攻打同安縣城,但是卻連破數座大莊,隱隱間有要把同安縣一帶也控制在他們手中的勢頭。

    同安縣一曰三趟的派人跑到泉州告急,請他派兵前去增援同安縣城,但是這會兒他手頭要是有足夠的兵的話,豈能還派人去找于孝天商量招安的事情呢?

    十天時間,于孝天這是向他示wei,給他十天考慮,十天之後也就意味著海狼會大舉進攻同安縣城,那麼接下來同安縣一旦陷落的話,他的麻煩也就來了。

    當初南曰島大敗的責任可以推到朱一馮的頭上,但是眼下如果同安縣城失守的話,這責任恐怕就要讓他來扛了。

    想到這裡蔡善繼額頭的汗都冒了出來,一時間急的是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正在這個時候,有人前來稟報,說延平府四千官軍,在參將劉武湯率領之下,已經進入到了安溪縣境內,距離同安縣已經不算太遠了。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蔡善繼不由得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之前他為沒有兵的事情感到手足無措,生怕于孝天在十曰之限攻打同安縣城。

    現如今這延平府來的四千官軍,算是給他幫了大忙,雖然這四千官軍可能不足以將海狼逐出圍頭,但是在他看來,只要小心一些,守住同安縣城還是問題不大的,畢竟同安縣城不再海邊,海狼無法利用船上的重炮攻城,四千延平府的官兵,只要接近同安縣城,料想同安縣之危便可以解決。

    只要同安縣不失,那麼事情就好辦,海狼畢竟是海賊,豈能在陸上盤踞時間太長?只要拖下去,局勢對官府就有利,接下來只要他想辦法調集更多兵力到圍頭灣一帶,便可以將海狼趕回到海裡,就算是海狼還佔著中左所和金門這幾個島嶼,接下來事情也就好辦多了。

    於是他立即斷然拒絕了于孝天的條件,決定利用這四千延平府調來的官軍,跟海狼再較量較量。

    雖然安溪和同安的直線距離並不是很遠,只有區區六十多里左右,但是因為沿途多是山路,要繞路才能進抵同安縣城,實際行軍的距離大概要超出二百里還多一些。

    而官軍歷來行軍速度不快,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特別是又要走山路,更是一天走不了多少里路。

    雖然延平府這四千官軍在蔡善繼接連催促之下,率軍的劉參將也督促手下的官兵加快了速度,可是一天依舊也只是能走出三十里路就算是相當快了。

    如此一來從安溪到同安,這四千官軍足足走了六天時間,才總算是進入到了同安縣境內。

    可是他們的行動卻早就被陸上海狼的細作探知,早已先一步報知了于孝天。

    于孝天在中左所等了幾天之後,沒有見到那個溫流芳返回中左所,又獲知了一支大約四五千人左右的官兵,此時正在從安溪方向朝同安進兵,便猜出了蔡善繼在打什麼主意。

    「這個藩台大人還真是賊心不死呀!居然想憑著這區區四千官兵,來和咱們再較量較量!既然如此,那麼咱們也別太客氣了!這送上門的菜,咱們當然是卻之不恭了!呵呵!」

    于孝天看了看地圖之後,直起腰丟下了一支炭筆在地圖上,扭頭對林易陽說道。

    林易陽點點頭道:「應該是這樣的,蔡善繼肯定不敢輕易答應咱們的要求,其它的倒還好說,這將圍頭灣交給咱們控制這件事,在大當家不肯受撫的情況下,他是無論如何不能答應的!

    這四千官軍應該是讓他覺得心中有底了,所以他還是想做一次困獸之鬥,想用這四千官軍來阻止我們攻打同安縣城。

    當官的最怕的就是城池失守,衛城倒還罷了,但是一旦州府縣城被攻克的話,這就是大錯!所以蔡善繼最怕的就是同安縣城失守!

    既然如此,那麼咱們就再敲打他一下也無妨,只要吃掉這四千官軍,那麼接下來他就徹底沒有辦法了!」

    「不!我不單單要吃掉他這四千官軍,而且還要狠狠的教訓教訓他才行!傳令給李大嘴孟飛二人,命他們自行擇地擇機,將這幾千官軍給我吃掉,一個都不能讓他們跑!

    另外讓劉一刀過來一趟!我有事要吩咐他做!」

    下午的時候,劉一刀得知于孝天召見他,從金門那邊來到了中左所,見到了于孝天,于孝天對劉一刀如此如此面授機宜了一番,劉一刀立即挺身答道:「請大當家放心,屬下一定把事情辦好!」

    兩天之後,一路疾行的延平府過來的官兵,終於抵達了同安縣城西北方向大概十幾里左右的羅田村一帶。

    羅田村乃是從安溪到同安縣城的必經之路,處於兩山之間的山溝之中,這裡最寬闊的地方,大概有一里左右,一條官道正好從羅田村的村外經過。

    待到參將劉武湯率兵進抵到羅田村北面五里左右的時候,探馬飛馬回報,說羅田村被一夥武裝已經攻佔,大約有一千二三百人左右的敵兵,這個時候已經堵在了他們前往同安縣城的去路上,在羅田村外紮下了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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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到如此深的地方來阻擋他們去路的,除了海狼部眾之外,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家了。

    海狼確實是夠囂張的,這一次居然膽敢深入陸上這麼深的地方,這根本沒把他們官軍放在眼裡。

    而今天他們選的這個地方也實在是太好了,此地兩山夾一溝,是直通同安縣城的唯一道路,他們在這裡紮下營盤,擺明了是要阻截他們前往同安縣城救援。

    如果今天他不能擊退這伙海狼部眾的話,那麼別說是救援同安縣城了,估計連自己都可能不保,而且這一帶的地形也對他們很不利,因為這裡兩山夾一溝,沒有足夠寬闊的開闊地形可供他們官軍展開。

    現在他如果想要突破對方的攔截,進抵同安縣城的話,那麼只有硬著頭皮率軍突擊,一舉將這伙海賊衝散,方能衝出山口,進抵同安縣城下。

    但是如果他想繞路的話,就必須要先後撤到幾十里之外,繞路到泉州府那邊,才能繞到同安縣城,這一來便又增加了一二百里的路程。

    要知道他們從延平府過來,這一路上走的可並不輕鬆,沿途幾乎都是山路,單是步兵行軍的話倒是還好說一些,可是這四千官兵人吃馬嚼的,每天就要消耗不少糧食,就算是沿途官府給他們進行一些供給,但是大部分時間,他們還是要帶不少糧食的。

    大明的官兵出門打仗,可是不講究,平時在駐地的時候,當官的作威作福欺壓他們也就罷了,但是一旦出門打仗,當官的也要對手下兵卒們好一點,否則的話誰也不敢保證,上陣的時候這些官兵會不會對他們後背來一刀,就算是不調轉槍尖對他們,一旦指望他們上陣廝殺的時候,當場來個哄堂大散當官的照樣沒轍。

    所以在出門行軍打仗的路上,軍官往往都會想辦法讓當兵的吃飽甚至吃好一些,怕的就是當兵的在路上不肯走,耽誤行軍是小,一旦嘩變就麻煩大了。

    但是想要讓官兵吃好吃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們除了沿途要讓所過之地的官府給他們提供一些糧草之外,還慣用的辦法就是對沿途村莊進行勒逼,強迫村莊給他們提供糧食。

    一些當兵的乾脆一路走,一路搶,搞得老百姓只要一聽說他們那兒要過官兵,有些人立即收拾東西逃到了山中躲藏了起來,一些村莊乾脆緊閉寨門,說什麼都不讓官兵進去,官兵逼得緊了,他們乾脆就拿起刀槍,跟官兵干。

    所以這官軍的名聲在老百姓心中可謂是臭到了極點了,包括地方官也都清楚這一點,不是實在沒有辦法,是不會輕易從別的地方調官軍作戰的,怕的就是這些官兵到異地作戰的時候,過境之處搞得老百姓民怨極大。

    可是現在福建官方已經是沒有一點辦法,所以才不得不從延平府和汀州府調兵,要不然的話,他們沿海一帶各府,根本抽不出一點可用的兵馬了。

    這次劉參將率兵從延平府過來,這一路上走的也算是辛苦,手下官兵軍紀敗壞,他也不敢讓這些官兵做的太過分,否則的話事後地方官員少不了要彈劾於他,所以他只能慢慢的走,生怕路上出什麼亂子。

    這幾天臨時替代朱一馮在福建視事的左布政使兼巡海道蔡善繼,每天都派人趕到他的軍前,著令他加速進兵,務必要在五天之內兵抵同安縣城下,現在他已經拖延了兩日,如果再拖下去的話,少不了事後會被這個左參政狠狠的彈劾他一筆。

    現在還沒有徹底到大明末世的時候,雖然軍將們平時很囂張,但是還沒有到他們可以像大明末世的軍將那樣,尾大不掉的程度,武將的地位還是很低,文官依舊是壓他們一頭,所以這個劉參將也不敢太不把蔡善繼的話當成耳旁風。

    今日當得知有這麼一支海狼的兵馬在羅田村一帶攔住他們的去路之後,這個劉參將想了一下,召集手下的千總守備們商量了一番,認為以他們的兵力佔優的情況下,只要卯足勁,擊破這伙海賊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要不然的話,被這麼點賊軍嚇退,還要繞道,耽誤事不說,事後傳出去,估計會被那些文官噴死,所以眼下他們唯有擊破這伙攔路賊人,而且這麼做有好處,就是在抵達同安縣城之前,可以大舉提振一下士氣。

    另外這次海狼襲岸應該上岸的賊兵並不是很多,只要將其擊潰,那麼弄不好他們就是首功。

    所以劉參將在下定決心之後,立即開始整軍列隊,點兵排將,開始做接戰的準備,可是他卻忘了一點,那就是海狼的步軍可不是一般的步軍,前些日子南日島之戰,海狼步軍可是以少勝多,擊敗了福建六千多精銳官兵。

    孟飛嘴裡面叼了一根草,背著手腰桿筆直,來回在陣前踱步,而他的背後,則是一千多整肅的海狼步兵,毫無聲息的結陣肅立,隊列如同刀切的豆腐塊一般,無形之中,散發著一種肅殺的氣氛。

    每個人臉上都不帶一絲表情,只是挺胸站在那裡,各個腰桿挺直,如同標槍一般,隊列之中,長槍如林,火槍手的火槍槍托都放在腳邊,手持著火槍的槍身,彷彿鋼澆鐵鑄的一般,令人看過去之後,產生出一種不動如山的感覺。

    隊列中間位置,一桿一丈多高的旗桿上飄蕩著一面海狼大旗,在旗子邊緣的白色部分,用紅線繡著海狼陸師第二營幾個小字,這面旗乃是海狼陸軍第二整編營的營旗,在隊伍之中,還有稍小一些的幾面連隊旗,和更小的一些軍旗,隨風獵獵飄揚著,山谷中因為有他們的存在之後,更是顯出了一片肅殺的氣氛。

    遠處山道上,這個時候已經傳來了人喊馬嘶的聲音,一些官軍探馬不斷的出現在他們視野之中,遠遠的觀望著他們,按照距離來說,現在如果讓狙擊手使用精度海狼步槍的話,已經可以射殺那些官軍斥候。

    但是孟飛卻禁止營裡面的狙擊手在這個時候開槍射擊,因為一旦這個時候開槍,雖然可以打掉敵軍的探馬,但是卻暴露了海狼步槍射程遠的優勢,他要等,等官軍開始發動衝鋒的時候,再給官軍來個迎頭痛擊,到時候官軍知道厲害了,也已經晚了。

    又過了一陣之後,路的盡頭開始出現大批的官軍的身影,一面面官軍的大旗以及各種軍將的認旗飄揚著,黑乎乎的人群列著並不整齊的隊伍,開到了海狼隊陣的正面大約一里左右的距離上,才緩緩的停止了行進。

    因為這一帶地勢比較逼仄,官軍數千人不能全部展開,正面上官軍只擺了大概兩千步軍,列成了四個隊陣,將整個山谷的填的滿噹噹的,其餘的官兵則在後面列隊,因為劉參將沒打算在這裡宿營,所以他們隨軍攜帶的輜重也跟在隊尾,只等前面的兵馬將海狼擊退之後,他們便馬上繼續前進。

    官軍在列陣完畢之後,劉參將在軍中騎在一匹蒙古戰馬上,腳踩馬鐙,站起身子,遠遠的手搭涼棚,朝著海狼的隊陣望去。

    這個時候正是中午時分,冬季的太陽正值他們的正面,從官軍的位置望過去,正好處於逆光狀態,劉武湯不由有點皺眉,這樣的位置對他們來說有點不利,弓箭手不太容易在逆光的情況下看清楚目標,會一定程度上影響到弓手的射箭精度。

    另外這裡的地形也不好,他無法將全部兵力一下投入到戰場上,只能分批進攻,這麼一來他的優勢兵力多少有點發揮不出來。

    而且仔細看了一番對面的那支海狼的步軍隊列之後,劉武湯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為他畢竟也是帶兵的大將,雖然水平不高,但是起碼的常識還是有的。

    僅僅是這一番觀望,他便感覺到今天恐怕沒他想的那麼簡單,對面的這伙海狼部眾,根本沒有一點賊兵的樣子,整個海狼的兵陣雖然並不算大,人數也不算太多,但是卻給人產生出一種不動如山的感覺。

    這樣的軍容,是他平生僅見,以前就算是到福州的時候,觀看福州那邊的撫標操演軍陣,福建撫標的官兵也沒有能排出眼前海狼賊兵這樣整齊的隊陣。

    作為帶兵之人,他怎麼不知道從一支軍隊的隊列,就可以看出對方的操練水平,海狼的這支隊伍,排列成隊陣之後,實在是給人產生出一種強烈的威脅感。

    劉武湯心中不由得有點緊張了起來,他自問自己帶來的這些官軍,就算是他手頭的那一百多親兵,恐怕也達不到對方的這種水平,這不由得讓他想起了近期聽聞的一些消息,陳文燦率領七千官軍,對外號稱兩萬雄兵,在南日島登島之後,居然被海狼包了餃子打了個全軍覆沒。

    那麼今天看來,海狼能全殲陳文燦所部,看來不是什麼僥倖,他今天弄不好是踢到鐵板了。

    可是事到如今,他已經來不及再調整了,只能硬著頭皮打一場了,因為一旦這會兒他要是知難而退,下令後撤的話,海狼只需要撲上來一通掩殺,到時候他這幾千兵馬就完蛋了。

    軍將們就算是再蠢,也明白在戰場上臨陣後撤的後果,不戰而退對於士氣的打擊很大,稍有不慎後退就可能被人所乘,最終導致崩盤潰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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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對攻1

    所以既然來了,不打一場就走,顯然是說不過去的,於是他強打精神,深吸一口氣暗自給自己鼓了鼓勁,招手道:「馮千總何在?」

    一個身披鐵甲的軍將立即便出列,朝著劉武湯奔來,雙手抱拳大聲答道:「末將在!」

    「馮千總,你率你部兵將,打第一陣,務求一陣破敵!另外劉千總、吳千總何在?」

    「末將在!」又有兩個軍將奔出隊列,來到劉武湯麵前雙手抱拳應道。

    「你們二人率你部兵將,緊隨馮千總隊陣之後,跟上,隨時接應馮千總,一旦萬一馮千總無法突破賊陣的話,接應他們收兵回來,不得讓賊軍追擊!」

    兩個被點到的軍將也都趕緊答應了下來。

    「你們現在就率隊出戰,本將在後面替你們壓陣,一旦你們衝開敵陣,本將便立即率部掩殺賊軍,務求一戰擊潰這支賊兵!不得有誤!」

    被點到的三個軍將,都趕緊大聲應命道:「卑職遵命!」

    說罷之後三人各自轄區開始準備,那個被點名打頭陣的馮姓千總,一邊走一邊心中暗罵,他被點名打頭陣,不是因為他的兵將能打,而是因為他和這劉參將關係不夠近,其它幾個千總,不是他的遠親,就是他的老部下,只有他自己,是這次被抽調過來幫忙的,在劉武湯手下,他算是外來人。

    這打頭陣的事情,劉武湯不讓他手下親近的人去做,點名要他率部去幹,這心眼實在是太壞了。

    但是馮千總也不敢說不去,陣前抗命的話,就算他是千總,劉武湯也能當場下令將他斬了,所以不管他願意不願意,這頭陣他都必須要去打。

    於是他下去之後,吆喝著將他手下的五百多官兵帶了出來,在陣前又是吆喝又是喝罵,調整著隊列,將刀牌手放在了隊列最前面,形成一排盾陣,一百多步弓手都放在刀牌手後面,長槍兵則在後壓陣,他親率二十名親兵,走在隊列最後負責督戰。

    而另外兩個千總,也各自點出了他們的部下,一共湊出了一千多兵力,大概比對面海狼的兵力稍多一些,三隊人馬一千兩後,以品字形隊列,朝著海狼的陣列緩緩推去。

    這一次孟飛率部在這裡阻擊這伙官軍,雖然他昨日趕到了這裡,將這裡的羅田村打了下來,但是卻並未在山谷之中構築什麼工事。

    孟飛對自己和手下的步兵們有著充分的信心,打野戰對他們來說,是平時訓練最多的科目,他非常瞭解海狼的步兵方陣的威力,這種步兵方陣,極為適合進行野外作戰,進可攻,退可守,對付官軍這樣的兵渣一級的敵人,要是還忙活著去構築工事的話,實在是太瞧得起這些官兵了。

    所以他打算這一次就這麼敞開了直接放列,跟這伙官軍幹一場,讓官軍見識見識,他海狼陸軍的厲害。

    在南日島之戰,海狼步兵一戰將島上六七千官軍打了個全軍覆沒,但是消息雖然傳到了陸上,可是卻沒有人見過海狼陸軍是怎麼幹的,所以今天他要讓官軍真正的知道知道,他海狼陸軍的實力。

    當看到官軍開始調兵遣將,在陣前列隊,準備對他們發動攻勢的時候,孟飛噗的一口吐出了嘴裡面叼著的草葉,冷笑了一身轉身大聲喝令到:「方陣隊列,迎過去!讓他們見識見識,什麼叫做列隊行進!哼哼!弟兄們,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了,要是這會兒誰他娘的尿褲子的話,看老子不踢爛他的屁股!」

    原本面無表情的海狼步兵們聽了孟飛的話之後,這才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經過幾次跟官兵的交戰之後,他們現在都瞭解了官軍的水平。

    原本心中對官軍存有的一絲敬畏感,在這個時候早已被他們丟到了垃圾堆裡面去了。

    雖然他們只有一個營的兵力,可是面對對面那些亂糟糟的官軍的時候,他們卻產生不出一點畏懼的感覺,雖然他們也知道打仗肯定會死人或者受傷,可是在他們看來,這並不可怕,因為官軍想要跟他們換命的話,沒有十條命,也休想換他們一條命。

    再說了,海狼有規矩在先,但凡為了海狼出戰,一旦戰死的話,他們的家人不用發愁以後沒人贍養,他們的家屬會受到優待,兒女也會有人照料,大當家給的撫恤絕對可以讓他們的家人過上溫飽的生活,所以死也沒啥可怕的,死後還能被送入陵園之中安葬,享受極高的榮耀。

    就算是受傷,海狼陸軍也帶有隨軍醫官和救護兵,就地就可以給他們救治,萬一落下殘疾,也不會被海狼拋棄,將會給他們安排新的工作,清清閒閒的繼續生活。

    所以海狼的士氣很高漲,聽到孟飛的命令之後,軍中立即便響起了哨聲,所有稍息待命的兵將們,全部都呼啦一下,將長槍和火槍上在了肩膀上,隨著聽到一聲長音之後,第一排的兵卒立即便邁出了左腿。

    隨後每一排士兵,都在前排邁出兩步的時候,開始跟進,邁出左腿向前行去,每個人在朝前邁步的同時,還用眼角的餘光,關注兩側同袍們的位置,始終保持步伐幅度一致,每一步都踩在了哨聲的點上。

    如此一列列的士兵魚貫起步,如同一堵堵人牆一般,朝著前面推進而去,而行進之間,卻沒有一隊人出現歪斜混亂,緊密的隊陣開始突然間變得寬厚了起來。

    海狼的行動讓對面的官軍也感到很是驚訝,像這樣的情況,他們倒是沒有見過,明明看著官軍要開始發動攻擊了,可是他們不但不就地列隊等候,相反卻還迎頭迎上來。

    而且當看到海狼行進的隊列之後,他們更是每個人都心頭重重的抽了一下,這還是賊兵嗎?賊兵哪兒能練出這樣的兵呀!同樣都是列隊行進,他們這邊軍官們是又跳又罵,前後亂竄連踢帶打的才能把隊列穩住,而且隊列也歪歪扭扭,平時看上去倒是沒啥,可是跟海狼的隊列一比,他們這邊官軍的隊陣實在是讓人沒法看了。

    在氣勢上,當海狼的隊列一動,官軍的氣勢便又被壓下了一大截,士氣隨即便開始下跌,有些官兵臉上已經露出了恐懼的神色,走路的步伐也開始緩慢了下來,甚至有些人乾脆干邁腿,就是不朝前走,以至於隊形頓時變得更亂了一些。

    隊中的那些把總、總旗還有小旗官們,眼看著不是辦法,只得又喊又罵,拚命的彈壓手下的兵卒,逼著他們朝前行進,官軍這邊隊列之中這個熱鬧呀!只聽見軍官們的謾罵聲和威脅聲。

    但是反觀海狼那邊的隊陣在行進期間,卻始終沒有多少人聲,只有嘹亮的哨聲,不停的在隊列之中一聲聲的響起,士卒們每一步都踩著哨聲的點,朝前規律的邁動雙腿,一步步的朝著官軍行去。

    在軍將們的賣力彈壓之下,官軍和海狼的步陣越來越近,孟飛也不騎馬招搖,自己主動走到了隊列的第一排最右側,抽出腰刀端在手中,同樣也踩著哨聲,跟著隊列朝前行進。

    孟飛一邊走,一邊暗自計算著雙方隊列的距離,兩百步的時候,他還是沒有下令停止前進,隊伍之中依舊響著哨聲,隊列依舊踩著哨聲在一步步穩定的朝前推進著。

    一百五十步,哨聲依舊未停,海狼的隊陣,依舊發出著隆隆的腳步聲,保持著勻速朝前運動。

    而官軍的三個出戰的隊陣這個時候,隨著兩軍的接近,卻越發騷亂了起來,不等海狼的隊列停下腳步,他們的軍將們自己倒是先大吼著,命令部下停止了前進。

    官軍的刀牌手在軍官們的喝令聲中,在前排蹲了下來,用手中盾牌掩住了他們的身體,只露出眼睛,緊張的觀望著朝著他們如山一般壓過來的海狼步兵方陣,一個個手中的刀微微有些顫抖。

    而軍中的百多名步弓手還有火槍手,這會兒都密密麻麻的排在了刀牌手後面,形成了兩列,紛紛將弓持在手中,從箭囊之中取出了一支箭,手指扣住箭尾,搭在了弓弦上,每個人都緊張的有點哆嗦,雖然那邊軍將們還在吼著,沒有命令不許開弓。

    但是有些弓手眼看著海狼隊列越來越近,這些官軍的心理壓力也越來越大,滿眼只剩下了如山一般壓來的海狼部眾,早已經聽不到軍將的吼聲了,忍不住已經開始扣住了弓弦,舉臂開始拉開了弓弦,將弓箭對準了迎面而來的那個海狼的步陣。

    也不知道是誰先放了第一箭,箭支嗖的一聲飛出了官軍隊陣,朝著海狼的隊陣飛去,不等官軍的軍官看到是誰先放的這一箭,官軍陣中那些弓手和少數火槍手便爭先恐後的一起發射了起來。

    只聽砰砰砰一通銃響,官軍陣中稀稀落落的騰起了幾團硝煙,接著便是飛蝗般的箭支,激射而出,紛紛揚揚的撒向了正朝著他們推過來的海狼隊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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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對攻2

    走在最前排的那些海狼步兵們,臉上的表情一緊,身體稍稍僵硬了一下,但是卻並未影響到他們的步伐,長期以來不斷的嚴苛訓練,讓他們每個人都已經養成了一種慣性,只要哨聲不停,他們便會機械的繼續邁動雙腿,踩著哨聲繼續前進,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他們也不能停下來。

    孟飛作為陸軍的主要將領,又是帶過新兵營的教官,曾經沒少坑過這些士兵們,有時候他故意命令士兵朝河道裡面走,明明前排的士兵已經走到了河邊,可是他偏偏不肯下令停止前進,有些士兵本能的停下了腳步,結果這幫停下腳步的士兵,都被拖出去打了屁股。

    孟飛更是還曾經讓一幫士兵手拿著石塊土塊,站在行進的隊伍正前方,一聲令下讓他們朝著正在行進的隊伍投擲石塊,只要隊列之中有人本能的閃避或者停下腳步,同樣也會立即被揪出去打屁股。

    所以長期如此訓練下來,海狼的步兵已經形成了一種服從命令保持隊列完整的本能,雖然明看著對面官軍已經朝著他們放箭,可是他們依舊還是繼續本能的踩著哨音,一步步的朝前邁進。

    孟飛走在隊列的最右側,看著官軍停下腳步,陣中突然間銃箭齊發,頓時又冷笑了一聲,現在海狼隊陣距離官軍隊陣還有百多步遠的距離,官軍便又犯了老毛病,也不管打得著打不著,便開始銃箭亂髮。

    果不其然,看著官軍射的熱鬧,可是這麼遠的距離,根本就傷不到海狼的士兵,箭支便紛紛揚揚的灑落在了兩軍陣前,至於個別銃子,倒是很爭氣的飛到了海狼步陣前面,甚至於還有的打在了海狼士兵的身上,但是海狼士兵幾乎每個人現在都配上了一件護住胸腹的皮甲,這些銃子就算是打在他們的身上,也像是小石子砸了一下一般,根本沒有任何威力可言了。

    所以看著官軍銃箭放的熱鬧,實際上一同忙活,卻一個海狼士兵都沒有殺傷,海狼的隊陣在孟飛的率領下,依舊滾滾朝前推進,官兵看著弓箭不能射中海狼部眾,更加慌張,弓手們更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不停的開始發箭,就連軍官不斷大喝,也無法阻止他們。

    箭支嗖嗖嗖的落在海狼隊陣前面,插在地面上,很快在海狼的隊列前面形成了一片如同蘆葦叢一般的箭叢,煞是好看但是卻沒有一點用處,幾百支箭就這麼亂蓬蓬的插在地面上,隨風微微的抖動著。

    孟飛率領海狼步兵們,彷彿沒有看到一般,依舊踏著哨聲一步步的朝前邁進,他們的步速並不是很快,可是每一步踏出,都齊刷刷的發出一聲轟響,彷彿催命鼓的鼓聲一般,重重的敲在對面官軍的心頭。

    姓馮的千總在隊尾壓陣,當看到海狼這樣的軍容之後,心已經變得冰冷冰冷了,他從未見過如此堅定而且從容的隊伍,面對著他們的銃箭,居然能如此一個個都面不改色的壓過來,就算是他見過最強的軍隊,也沒人能做到這一點。

    孟飛率軍當抵近到距離官軍大概八十步左右的距離上,第一排的步兵已經快要踏在射的最遠的箭支上的時候,他才舉起了手中的腰刀,狂吼了一聲:「停止前進!」

    在隊列中吹哨的軍官,時刻都在關注著孟飛的舉動,當孟飛把腰刀舉過頭頂的時候,他立即短暫的吹出了兩聲短音,口中的哨聲這才戛然而止。

    整個隊列之中海狼步兵們,在最後兩聲短音響起的時候,迅速的調整步伐,堅定的停下了他們的腳步,再看他們的陣型,雖然走出了二百多步,但是他們的方陣卻絲毫未亂,依舊如同刀切一般的整齊。

    「火槍手瞄準!」孟飛再次喝令道。

    在他們出發之前,軍中的火槍手已經都完成了第一次裝填,扛著槍走過來的時候,他們的槍中已經裝好了彈藥,隨時都可以瞄準發射。

    得令的前排火槍手們,當即便嘩啦一聲,將火槍從肩膀上卸下,完成了一個漂亮的轉換動作,槍托隨即便抵在了肩膀上面,平端起了火槍,將火槍對準了對面的官軍。

    「開火……」孟飛猛然間將高舉過頭的腰刀朝前猛劈了下去,刀尖直指向了對面的官軍隊陣。

    劉武湯被裹脅在亂軍之中,在親兵們的強力維護之下,趴在戰馬上隨著亂軍的人潮,朝前拚命的奔逃著。

    到現在他自己都沒有鬧明白,他到底是怎麼敗的,他派出三個千總,各率一支人馬上去攻打賊軍隊陣,可是賊軍隊陣卻迎面而來,逆著官軍的隊陣,朝著官軍殺來,他只看到自己手下的馮千總的隊陣放了一陣箭,開了幾銃,緊接著便看到海狼的隊陣開始如同火山爆發一般,不停的朝著官軍放起了鳥銃。

    再接下來,他便看到馮千總的隊伍如同雪崩一般的當場崩潰,幾百人呼啦啦的便掉頭朝著自己這邊狂奔而來。

    後面兩隊替馮千總壓陣的兩個隊陣,居然被馮千總的手下一衝而散,也當即成了潰軍,海狼對著他們依舊還在不停的施放鳥銃,越是這樣,官兵跑的越快,最終一千多潰兵,一頭便撞入了他的本陣。

    他本來還在努力的想要約束住這些潰兵,將其重新整隊,可是海狼部眾這個時候,突然間派出了五百左右的兵力,吶喊一聲便端著一支支裝上了一柄短劍的火槍,朝著官軍猛衝了過來。

    不等他重新收拾好這些潰退下來的官兵,海狼的這些賊兵便衝到了官軍前面不遠處,稍停了一下,便馬上對著官軍開始鳥銃齊射,劉武湯只看到站在前面的一些官兵,如同被牛撞了一般,一下就被割倒了一大片。

    而海狼的賊兵們得理不饒人,一排槍剛放過,馬上又是一排火槍齊射,綿延不絕的朝著官軍連續齊射了六七次,而劉武湯率領的官軍這邊,居然連一點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就瞬間崩潰了。

    幾千人在海狼賊兵的追擊之下,狂呼亂叫的掉頭開始逃竄,本來山道就不夠寬,幾千人一起逃命,加上後面還有不少輜重車輛,根本來不及掉頭,有堵住了潰兵的去路,前面的扭頭要逃,後面的還沒鬧清楚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情,結果人擠人人推人,幾千官軍就在山谷裡面擠作了一團。

    而海狼的那一千多人,這會兒也都呼啦啦銜尾追了上來,他們也不追的太近,總是保持在幾十步左右的距離上,不停的一排排的朝著官軍放槍。

    結果落在後面的官兵就這麼一排接著一排的被銃彈割倒在地,其中有些官兵眼看著逃不掉,試圖掉頭死拼,可是不等他們衝到海狼隊列前面,便會被火槍紛紛打翻在地,就算是個別命大的嚎叫著衝到海狼的步陣前面,可是不等他們拚殺,無數支長槍和帶著刺刀的火槍,便捅向了他們,瞬間便把他們捅的渾身噴血,撲倒在地。

    劉武湯當時就懵了,想要收住潰兵,可是在海狼不停的排槍射擊面前,根本無法收攏起來潰兵,最終他自己也只能被亂兵圍在其中,裹挾著一起掉頭逃走。

    親兵們倒是很盡心,圍在他的身邊,替他擋著潰兵,一旦有潰兵可能會威脅到劉武湯的安全的時候,這些親兵們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將其捅殺或者劈翻在地。

    後來潰退徹底演變成了一場自相殘殺,眼瞅著跑不掉,有些急眼了的官兵,乾脆就對擋著他們的同袍們舉起了刀槍,許多官兵眼看著有人要對自己下狠手,也顧不上什麼袍澤之誼了,紛紛都舉起了刀槍,開始朝著身邊的人招呼。

    在官軍的潰兵眼中,身邊的人似乎都是居心不良的敵人,只要稍有人做出一點動作,便會招致其他人的圍攻,眾多官兵為了保命,開始了一場自相殘殺,整個山谷之中,充斥著各種慘叫聲,怒罵聲,還有兵器交擊的聲音,以及一排排火槍齊射的聲音。

    劉武湯率領的這四千官軍,就這麼稀裡糊塗的在孟飛率領的一千多海狼步兵的打擊之下,徹底上演了一場大潰敗。

    孟飛率領二營的步兵們,就如同趕羊一般的跟在官兵的背後,也不追殺上去用刺刀捅,時不時的對著官兵潰兵的隊尾齊射一次,干翻幾十個官兵,始終讓官兵保持著潰亂的狀態,順著山谷呼啦啦的朝著東北方向狂奔。

    整個追擊戰持續了一個半時辰左右,官軍潰兵總算是好不容易的跑到了山口不遠處,眼瞅著就要抵達山口了,出了山口之後,就是開闊地形,到時候他們就可以一哄而散,海狼部眾也就追不上他們了。

    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從他們前方兩側突然間響起一陣排槍聲,山口兩側不知什麼時候,突然間冒出了兩支海狼的隊伍,迅速的堵住了山口,一排槍打過去,跑在最前面的一些官軍潰兵便被劈臉打翻在地,發出了一片驚呼慘叫之聲。

    (倒霉催的!昨天下午兒子說嗓子疼,好像有點發燒,趕緊去醫院,一化驗,得!嚴重感染,也不知道為什麼,血象高的嚇人,直接入院,進口消炎藥直接上!這一下又要一萬多給醫院送去了!兩個月工夫,我兒子住院兩次,這是什麼節奏?不過大家放心,我既然保證了每天兩更,就決不食言,明天一早回來,就趕緊碼字!希望大家月票支持一下!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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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炮擊同安

    這時候官軍的潰兵隊伍,已經稀稀拉拉的拉開了幾里遠的距離,一股一股的湊在一起朝山口逃竄,已經徹徹底底的失去了指揮。

    突然間山口又被海狼堵住,這一下讓官兵們更是驚惶失措了起來,一些跑在前面的官兵,在看到同伴被海狼排槍撂翻在地,嚇得是丟了傢伙掉頭又朝山谷內跑,和逃過來的潰兵撞在了一起。

    劉武湯在親兵的護衛之下,好不容易跑到了山口,又看到跑在前面的潰兵掉頭沖了回來,也聽到了山口傳來的排槍聲。

    「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劉武湯這會兒慌得都已經懵了,急忙大聲對跑回來的潰兵喝問道。

    「山口有賊軍!他們封住了山口!跑過去的都被打死了!咱們出不去了!……」有一個看上去像是個小軍官摸樣的人站定腳跟,驚慌失措的指著背後的山口對劉武湯叫道。

    劉武湯一聽便心中叫苦,暗道我命休矣!現如今是前有堵截,後有追兵,兩邊又都是山嶺,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這時候官兵在這裡越聚越多,有些跟手下失散的軍將看到了劉武湯,於是戰戰兢兢的過來請示該怎麼辦。

    到了這個時候劉武湯也只能咬著牙堅持了,他扭頭看了看背後越來越近的追兵,狠了狠心大吼道:「事到如今還能怎麼辦?跟著本將殺出去,才有活路,要不然的話在這裡都要完蛋!都聚過來,你們跟著本將一起沖,誰要是掉頭逃回來的話,休怪本將的刀不認人!」

    被劉武湯這一通吼之後,潰兵們多少有了點主心骨了,於是亂哄哄的紛紛答應,開始在劉武湯的督促之下,朝著山口湧去。

    現在他們是在做困獸之鬥,如果衝不出去,那麼他們就全都要完蛋,所以這個時候就算是潰兵,也多少激起了幾分火性,一個個咬著牙攥緊了手中的武器,一些人因為剛才逃命的時候,慌張之中,把兵器都丟了,這會兒只能赤手空拳的跟著一起朝前跑,有些人低頭撿起一塊石頭,攥在手中給自己壯膽。

    一千多官兵,在劉武湯的率領下,呼啦啦的朝著山口衝了過來。

    這時候堵在山口的是兩個海狼陸兵的步兵連???但是這兩個連都是海狼步兵之中的精銳,其中一個連還是一營的狼牙步槍連,另一個也是最早組建的一個連隊,多由老兵組成。

    這兩個連在二營的副營長統領之下,其實在昨天晚上,就已經偷偷運動到了山口一帶,找了個地方隱藏了起來,官軍進山的時候,他們悄無聲息的沒有進行任何阻攔,就這麼遠遠的看著官軍進入了山中。

    直到下午斥候傳回消息,說官軍已經在前面吃了敗仗,潰退了回來,這個副營長才率領兩個連,從山口兩邊殺出來,堵住了官軍潰兵的去路。

    五百對兩千,數量上官軍依舊佔據著優勢,而且官軍是一支狗急跳牆要奪路而逃的潰兵,雖然士氣不高,但是這時候也已經拚命了。

    所以這個副營長也不敢太過大意,萬一他們一個不小心,被官軍衝散的話,那麼他們這些人就丟人丟到家了。

    於是他立即命令跟著他過來的狼牙步槍連在中間列隊,排成了三排,站在了山口中間的位置,另外一個連則在這個連隊的兩側列陣,長槍手隨時做好上前的準備。

    眼看著一兩千官軍潰兵們,嚎叫著從山谷中衝出來的時候,這個副營長一聲令下,居中排列的狼牙步槍連便開始排槍齊射了起來。

    這一次他們沒敢將官軍放的太近才開火,眼看著官軍距離他們還有近三百步距離,他們便開始了排槍齊射。

    這個距離上就算是讓狙擊手來進行瞄準射擊,也不見得能有很高的命中率,但是對於排槍齊射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問題。

    狼牙步槍在三百米的距離上,發射的米涅彈依舊還是有相當的殺傷力的,起碼殺傷無甲的人員是沒有任何問題。

    排槍齊射也不追求精確射擊,而是依靠的密集彈幕來阻擊敵人,所以三百米距離,還是已經可以了。

    官軍不明就裡,眼看著距離堵在山口的賊軍尚憛尚有近三百步距離的時候,賊兵就開始排槍齊射。

    衝在前面的官兵,並不感到緊張,依舊是狂呼大喊著舉著刀槍,朝著山口撲去。

    可是瞬間過去之後,他們跑在前面的一些人便突然間一頭栽倒在地,發出了一片慘叫之聲,一些人身上噴出了一道道的血箭,這一下潰兵們才發現,海狼的火槍居然可以打的這麼遠,而且還能把人撂翻。

    這一下把官軍又給嚇了個半死,三百步是什麼概念,就算是讓他們把大發熕拉過來打,也不見得能打到三百步之外去,他們的虎蹲炮充其量也就是只能打三十到五十步之外,而海賊的火槍卻可以在三百步距離上,把他們打死。

    要知道這三百步距離,就算是讓他們全速朝前衝,也要跑好一陣子,海狼的火槍可以打出好多次齊射,這一點一些官軍已經有所體會了,因為剛才他們已經嘗到了海狼火槍齊射的苦頭了。

    海狼的火槍齊射,一分鐘之內單人最高紀錄是三槍,普通火槍手一般可以打兩槍,採用三段擊的時候,三排火槍手交替射擊,可以齊射六次,三百步就算是讓最快的步兵衝鋒,也要五分鐘到六分鐘時間,海狼在這段時間之內,可以足足打出近三十排齊射。

    每一次齊射海狼一個連的火槍手,可以發射出七十顆左右的彈丸,這麼算下在官兵衝到他們眼前的時候,海狼一個連隊就可以發射出兩千多顆銃彈。

    這還不算另一個連隊之中近一百五十名持著滑膛燧發槍的火槍手,當官軍接近到這些火槍手八十步左右的距離上,這些火槍手也可以加入到齊射之中,所以官軍想要衝到海狼隊列面前,根本就沒有多少可能性。

    當然這會兒沒人會計算這個,官兵們在挨了一次排槍之後,並未停止前進,大批潰兵在劉武湯的督戰之下,為了逃命,依舊滾滾向前猛衝。

    而堵在山口的海狼步兵們,也不敢鬆懈,第一槍放過之後,便開始了三段擊排槍射擊,三排火槍手交替上前,不停的對準山谷內衝過來的官軍潰兵展開了齊射.

    整個山口這個時候也熱鬧了起來,排槍聲此起彼伏,官軍一茬接著一茬的被火槍干翻在地,依舊滾滾在朝前推進.

    前面的人被打翻在地,後面的官兵硬著頭皮也只能向前,踩著地上倒伏的屍體和傷者,繼續朝前上,因為他們這個時候沒有退路了,只能咬著牙朝前頂.

    當然也有些官兵不甘心這麼被打死,沖了一陣眼看著前面越來越多的同袍被打翻在地,於是便停住了腳步,有的人掉頭開始朝後面逃,但是後面有劉武湯率領親兵督戰,嘁哩喀喳的又剁翻了一些掉頭逃回來的潰兵.

    這些潰兵們這會兒算是倒了大霉了,前面是密集的彈幕阻擋著他們的前進,朝前走就會被打死,但是掉頭跑,又會被他們的主將的親兵剁翻。

    這一下潰兵們算是更加亂套了,一些聰明點的官兵,眼瞅著朝前是死,朝後跑還是死,於是乾脆也不朝前也不朝後,直接撒丫子朝著兩側的山上爬去。

    在承受了巨大的損失之後,官兵卻始終無法衝到山口,越來越多的官兵開始丟了傢伙,朝著兩邊山上爬,越來越多的官兵被打死在山口之內,於是官軍最後鼓起的勇氣,在這個時候也徹底消耗一空,剩下的千餘名官兵,終於再也承受不住這樣被屠殺,轟然集體再次朝著山谷內逃去。

    劉武湯在隊伍之中這個鬱悶呀!眨巴眼的工夫,他便又被潰兵裹挾在了中間,呼呼隆隆的開始逃命,這時候劉武湯算是明白了過來,他們明軍跟這些海狼的部眾相比,還真是夠菜的!

    這哪兒是海賊呀,這些人簡直就是凶神!這次被調來對付他們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現在翻盤他早就不想了,接下來他唯一要考慮的就是怎麼能保住性命了!至於事後怎麼追究責任,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總之死在這裡,就什麼都完蛋了!

    劉武湯這個時候已經徹底的失去了鬥志,就這麼渾渾噩噩的被裹在亂軍之中,又逃回到了谷中。

    等到了天黑的時候,一隊隊官兵,在山谷裡面放下了武器,脫下了身上的甲冑,被海狼步兵們找來繩子,十人一組捆住手腕,開始押回到了羅田村臨時的營地之中。

    劉武湯本人,也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最終選擇了投降,被孟飛單獨提出來,放在了另外的地方看押了起來。

    就在孟飛率領二營在羅田村打了一場大勝仗的時候,與此同時在同安縣城這邊,也響起了槍聲和炮聲。

    幾門十二磅炮被海狼部眾,從大船上卸到了小船上,然後運送到了同安縣城東側的東溪,在城外被卸到了岸上。

    李大嘴率領著陸軍第一營,在城外構築起來了一個炮兵陣地,就地取材,壘砌起來了一座炮壘。

    六門十二磅長炮被一字排開,炮口揚起對準了同安縣城,在羅田村的戰鬥打響的同時,李大嘴也率兵打響了同安縣城之戰。

    六門十二磅長炮,被架在城北四百步之外的炮壘之中,從上午巳時開始,對同安縣城發起了炮擊。

    六門大炮,先是進行了幾次齊射之後,開始交替射擊,炮彈呼嘯著落在城頭上面,打的城牆上磚石亂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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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揮師泉州灣

    但是海狼的步兵們,卻並未立即發起進攻,遠遠的在城外列隊,看著大炮轟擊同安縣城。

    而同安縣城之中,這個時候也亂作了一團,炮彈時不時的越過城牆,落入城中,一棟棟房屋在轟鳴聲中被炮彈擊穿了屋頂,甚至有的屋舍轟然坍塌了下去。

    同安縣城之中是雞飛狗跳,百姓紛紛躲在家中不敢出門,一群群青壯民夫被驅趕到城牆下面,朝著城牆上運送滾木礌石。

    偶爾城牆上也會響起一聲炮響,那是同安縣城上佈置的有限的幾門大炮,在對城外的海狼炮兵陣地進行還擊。

    可惜的是他們的射程有限,炮彈基本上都砸在了空地上,根本對海狼的炮兵陣地構不成任何威脅,只是徒勞的白白浪費火藥炮彈罷了,還暴露了它們所在的位置。

    其中兩門炮在中午之前,便被海狼的大炮準確敲掉,剩下的一門炮再也不敢開火,就此啞巴了下去。

    李大嘴受命對同安縣城進行圍攻,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兵力並不充足,想要攻下同安縣城,沒有足夠的火炮支援之下,是很難辦到的,另外第一營的狼牙步槍連也交給了孟飛,帶到了羅田村那邊,更使得他的火力不夠強悍.

    所以李大嘴也不急於攻城,只是對同安縣城進行了炮擊,即便是如此,海狼的炮擊,還是重重的打擊了城中守軍的士氣.

    同安縣的知縣早多天就收到了蔡善繼的消息,說有一支四千人的官軍,正在朝著同安縣急進,讓他們死守縣城待援.

    這無疑給同安縣城中的守軍上下打了一針強心劑,要是這個時候來這麼四千官軍的話,那麼他們就不用擔心了,就算是他們打不過海狼的虎狼之師,但是起碼守城應該沒有多大問題了,於是他們都卯著勁,等著援軍到來.

    可是左等右等,也沒見到援軍過來,倒是把海狼的人馬給等了過來,海狼的陸軍在同安縣境內橫掃了一圈,連續拔掉了當地幾個著名的大莊之後,終於進抵到了同安縣城下.

    在海狼的步兵到了同安縣城之後,迅速的封鎖了東南北三面城牆,但凡從這三面城牆出來的人,全部都被擊斃,只有西面網開一面,可以讓同安縣城的少量人出入,但是還是不許大批人逃離縣城.

    海狼的兵馬一到,同安縣城內便頓時大亂了起來,一時間城內是雞飛狗跳,所有人都亂了手腳.

    於是知縣瘋了一般的派人出城,趕往泉州城求援,另外還派人出城,去援軍來路上求援,想請延平府過來的官軍能加快速度趕到同安縣城.

    可是派出去的人很快大部分被擊斃在了城下,只有西門出去的好像沒事,被擊斃的人天亮的時候,都被海狼抬到了城下,只有西門晚上出去的人,沒有被抬回來.

    城內一些有錢人眼看事情不妙,再也不敢在城內呆著了,聽說西門可以走,於是趕緊湧到西門,吵吵著要開城門放他們出去.

    這個時候同安知縣也不敢輕易打開城門,於是整個西門裡面擠得一塌糊塗,有不少人想走,但是卻被守軍擋在城門之內,要求開門的叫喊聲此起彼伏,亂的是不可收拾.

    而李大嘴則率兵在城外,開始朝著城內開炮,更是加劇了城內的混亂.

    至於守城的那些官兵還有助戰民夫鄉勇,更是嚇得不知所措,不少人奔下城牆避炮,就算是勉強呆在城牆上的,也都是戰戰兢兢的趴在垛口後面,連腦袋都不敢露一下.

    有極個別的小軍官在城牆上來回奔走,看上去稍微囂張一些,但是這幾個人很快便莫名其妙的被城下打上來的銃子,撂翻在了城牆上,不是胸口中彈,就是腦袋開花,但是卻又看不到城牆下面有海狼部眾的人影,只看到距離城牆很遠的地方,時不時會騰起一團硝煙.

    這小團的硝煙,並未引起城上人的主意,因為沒人相信,有什麼鳥銃能在那麼遠的地方還能把人給打死.

    幾個狙擊手被李大嘴派到了各面城牆外面,自行選擇地點埋伏,專門盯著城牆上一些敢於冒頭的傢伙,對其進行狙殺.

    這些狙擊手當然使用的都是精度較好的狼牙步槍,經過嚴格訓練之後,基本上可以保證二百米之內有效命中,個別人甚至可以達到三百米左右還能擊殺目標.

    所以他們的存在,更是加重了城上人們的恐慌,嚇得那些守軍更是不敢輕易在城牆上冒頭,偌大的同安縣城的城牆上,在海狼兵抵同安縣城之後,沒多久就變得空無一人,所有人都膽戰心驚的趴在城牆的女牆下面,連大氣都不敢出.

    同安縣城的混亂,對於泉州來說,這會兒根本已經算不了什麼了,因為這會兒泉州城比同安縣城更亂.

    泉州城位於北岸,是一座臨江臨海的古城,自古以來都是出海行商之地,官府對此也是睜隻眼閉只眼,因為不少官吏也要從中牟利。

    所以泉州在整個大明時代,名義上是不許通海,可是實際上一直都沒有停止過海貿的生意。

    近期福建沿海不靖,因為官府惹毛了于孝天這個大佬,招致海狼在福建沿岸大舉用兵,加之官府也在各地釘封船隻,使得不少商船這個時候只能避入到港口碼頭,等待時機繼續出海行商。

    而泉州城外的晉江江道兩岸,也泊滿了各種海船,海商們眼巴巴的等著事態平息,他們好出海繼續做他們的買賣。

    可是等來等去,他們卻沒有等到事態平息,反倒是等來了一支海狼的船隊,就在蔡善繼眼巴巴的等著延平府官軍抵達同安縣城的時候,一支海狼的船隊卻駛入了泉州灣。

    泉州城有限的一些官船,當看到海面上那支海狼的船隊的時候,立即嚇得紛紛掉頭逃入了晉江之中,有些船更是直接逃入了洛陽江內海之中。

    整個泉州城都立即大震,守軍慌忙登城御守,特別是晉江入海口的鷓鴣口,更是警訊齊鳴,在這個地方,有一座鷓鴣口銃台,也就是一座炮台,扼守著晉江江口。

    說起來這座鷓鴣口銃台,目前為止還尚未建成,只是一座臨時的炮台,在海狼的船隊到來的時候,這裡還是一座工地,正有數百民夫還有官兵,在這裡忙活著施工,整個炮台的雛形還沒有呈現出來。

    而這座炮台,也是近期蔡善繼剛剛決定動工修築的,因為他看到了福建沿海海狼勢力日益壯大,而泉州城就在晉江口之內,距離晉江江邊很近,南門也就是德濟門距江邊僅僅只有不到三百步的距離,很容易遭到海賊的入犯。

    以前沒有紅夷大炮的時候倒是還好說一些,就算是用大發熕這樣的重炮,也不見得能轟入城中,但是隨著現在紅夷大炮的出現,蔡善繼和不少泉州官員,發現紅夷大炮射程遠,只要敵船駛入晉江之中,直抵德濟門外的江面上,就可以將炮彈輕鬆打入到泉州城之中。

    所以蔡善繼這才趕忙主持,在晉江口的鷓鴣口擇地修築一座堅固的炮台,以屏蔽晉江口,阻止敵船駛入晉江之中,輕鬆炮擊泉州城。

    但是他們現在剛剛開始修建鷓鴣口銃台,整個炮台的基礎還沒有打好,海狼的船隊便駛入了泉州灣之中。

    雖然福建水師大部分現在已經被海狼擊敗,但是泉州灣之中,還是有那麼十幾條稍大一些的戰船的,不過這些戰船在海狼控制了海面之後,就沒敢再輕易出泉州灣,甚至海狼的船隊在炮擊永寧衛城的時候,這些船隻也沒敢出海,去支援永寧衛。

    當海狼的船隊這一次直接駛入泉州灣的時候,這些戰船還停靠在泉州灣北岸的崇武所的碼頭上,聞之海狼船隊來犯,船上的官軍非但沒有飛奔上船,起錨升帆出海應戰,相反卻都紛紛逃到了岸上,就這麼把這些戰船都丟在了碼頭上。

    海狼的船隊第一站便在劉一刀的率領下,直抵崇武所,原本他還打算教訓教訓這裡僅存的少量官軍水師,可是等他帶著船隊快抵達崇武所,也沒看到官軍戰船出海應戰。

    於是他便只得率領船隊駛抵了崇武所,快到地方才看到,這些官軍的戰船,居然一條並著一條,都老老實實的停泊在碼頭一帶,甚至從望遠鏡之中,都看不到船上有人活動。

    倒是崇武所城這會兒是城門緊閉,做足了一副抱著頭等著挨打的架勢。

    劉一刀當時就在新海狼號上笑噴了,指著崇武所城笑罵了起來,大笑官軍實在是膽小如鼠,居然連出海應戰的膽量這會兒都已經徹底沒了,於是他命船隊直抵岸邊,自己親率兩條西式炮船,加一條深度改造大福船炮船,對著崇武所城就是一通猛烈炮擊。

    崇武所才算是倒了血霉了,半個月前,他們就被一夥海狼的船隊跑來對著城內炮擊了一通,打死打傷城中守軍過百人之多,還摧毀了南門城門樓,打的城牆上垛口女牆坍塌了不少。

    這些天城中守軍還在忙活著修葺那些受損的城牆,城門樓坍塌的廢墟還沒有清理完畢,這海狼船隊居然又來光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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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直入晉江

    崇武所城城中守軍嚇得是屁滾尿流,紛紛走避,抱著腦袋躲在城內,硬挺著被劉一刀率領船隊,又炮擊了一通,結果又有幾十個人被當場打死打傷,城內的千戶所官署正堂的屋頂,都被揭開了蓋子,打塌了一面牆。

    眼看著崇武所守軍做出一副抱著腦袋挨死揍的架勢,堅決不肯發炮還擊,也不敢出城應戰,於是劉一刀派出水兵,劃著舢板駛到碼頭一帶,登上了被遺棄在碼頭的這些官軍戰船上,開始敲敲打打的檢查了起來。

    海狼部眾現在的胃口很高,可不像以前那樣,逮住什麼船,都想要拖回去,現在他們就算是奪船,也要挑揀一番,太舊的不要,質量不好的不要,有破損的不要,只要船體堅固,船齡短,用料結實的船隻。

    於是十幾條官軍的水師戰船被海狼翻了個底朝天,挑揀了一番之後,最終選擇了其中七條船況還算是不錯的戰船,直接拔錨起帆駛離了碼頭,至於剩下的那些船隻,他們連要的興趣都沒有,直接打翻了船上存放的火藥還有一些火油,將船上可用的東西清理一空,裝上了其它船隻,然後放火將剩下的船隻點燃。

    崇武所碼頭本來還有一些商船在此靠泊,這個時候也都被趕走,海狼倒也沒有對他們太過分,每條船收了二百兩銀子,便將他們放走了,至於官船則一條不留,帶走的帶走,燒燬的燒燬。

    在海狼船隊離開很長時間之後,崇武所才又打開城門,派人到碼頭試圖滅火,但是當他們到了碼頭之後,卻發現已經沒有必要了,因為碼頭上那些船隻,早已經被燒的差不多了,就算是撲滅了,也都徹底報廢。

    甚至連木質的棧橋,這個時候也已經被海狼放火燒了起來,想要恢復碼頭的功能,估計又要花費不少時間和銀子了。

    劉一刀先解決了崇武所的官船之後,率領船隊駛往了晉江口,留下四五條船堵住了洛陽江內海,進去開始進行搜剿,但凡發現官軍的戰船和官府的官船,能抓則抓,抓不了就將其放火燒燬,至於商船,只要每條船繳納一定的銀子,就不去管他們了。

    而劉一刀率領第一艦隊的主力船隻,直抵晉江口,這個時候在晉江口正在修築鷓鴣口銃台的那些民夫,當看到海狼的船隊一經出現在海面上,就立即來了個哄堂大散,呼呼啦啦的跑了個精光。

    民夫可以跑,但是官兵卻畢竟還有一定的約束,雖然鷓鴣口銃台剛剛開始建不久,這裡尚沒有建成,但是為了封鎖晉江口,蔡善繼還是想辦法從泉州調集了六七門各型大炮,其中包括兩門從城牆上拆下的紅夷大炮,在鷓鴣口構築了一個臨時的炮壘,將這些位大炮臨時安置在了這裡,炮口對準了江口外的海面上。

    當看到海狼的船隊來勢不善,似乎要試圖直接駛入晉江口的時候,負責率兵鎮守這裡的一個游擊趕緊招呼官兵到炮壘備戰,操作著這些大炮,對準了緩緩駛來的海狼的船隊,做出了要阻止他們駛入晉江口的姿態。

    而岸上鷓鴣口炮壘的動作,都盡數落在了正在用望遠鏡觀察岸上的劉一刀的眼中,不由得讓他冷笑了起來。

    現在的海狼艦隊豈是小小的一座炮壘就可以阻止的,他們可不是當年只有幾條船時候的小海盜了,縱觀整個中國沿海,現如今能和海狼正面對抗的力量幾乎已經不存在了,海上的同行提及海狼,現如今都各個是避之不及,不敢輕易招惹海狼。

    甚至於在南日島大戰之後,消息傳開,海狼的商船甚至敢自行掛起海狼旗,直接駛往廣東,沿途那些廣東的海盜們,也不敢輕易招惹他們,都遠遠的看一眼,搖搖頭駛離了他們。

    而海狼的艦隊現在擁有的火力,也可以說在中國沿海首屈一指,主力戰船上隨便一條船的火力輸出能力,都完全超過了這裡的鷓鴣口炮壘的火力輸出能力。

    當看到岸上炮壘中那些官兵忙活著試圖操炮封鎖晉江口,劉一刀想不笑都難,於是他揮手命令跟著過來的幾條戰船,直接駛向了鷓鴣口炮壘。

    不等海狼的船隻靠近鷓鴣口炮壘,鷓鴣口炮壘之中的幾門官軍的大炮就開始接二連三的鳴響了起來,一團團硝煙騰起,火光從炮壘之中噴吐而出,看上去倒是頗有點威懾力,場面也頗為壯觀。

    可惜的是他們的炮彈準頭卻實在是太差了一些,加之炮壘中重炮只有兩門,其餘幾門炮也就是放個響聽聽聲音壯壯膽罷了。

    炮彈紛紛落在了距離海狼船隻很遠的水面上,激起了一團團的浪花,根本沒有給海狼的船隻造成什麼威脅。

    海狼的幾條戰船魚貫駛近了岸邊之後,船上立即升起了戰鬥旗,炮手們飛速的開始給船上的火炮進行裝填,並且將大炮推到了炮門處,隨著船體的移動,開始對岸上的炮壘瞄準了起來。

    為了提高炮擊的精度,船隻在駛近岸邊之後,都紛紛收帆,甚至乾脆拋錨落定,將船隻停了下來,船體一側對準了炮壘的位置,使得船上的炮手更容易瞄準一些。

    看到海狼船隻紛紛側向炮壘,船上炮門處露出了一門門黑洞洞的炮口,岸上炮壘的官軍更加慌張了起來,拼了命的裝填推炮,居然很快就又打出了一輪炮彈,不過準頭實在是讓人感覺到可憐,這輪炮彈依舊是都落在了水中,連海狼船隻的邊都沒碰到。

    倒是海狼船隊這會兒得理不饒人了,幾條負責炮擊的船隻,這個時候紛紛發炮,炮彈呼嘯著便砸到了岸上,船上的瞭望手狂吼著報出各炮落點,並且指令炮手對火炮進行調整。

    第一輪炮彈落在岸上,精度也並不高,但是也不算離譜,大多數都落在了炮壘周邊,個別準確擊中炮壘。

    而這座炮壘只是臨時性的炮壘,建築的並不堅固,多是由一些沙包土袋堆砌而成,厚度也很有限,更沒有加什麼頂蓋,屬於敞開式的臨時炮壘。

    所以只要炮彈命中,都會給炮壘造成不小損傷,就算是最普通的實心彈,也能砸塌一段護牆。

    經過一番調整之後,海狼的船隊開始對岸上進行急促射,各炮都已經校準了目標,開始了快速射擊。

    海狼的炮手訓練程度要遠超過官軍炮手幾倍甚至十幾倍乃至是幾十倍,不管是裝填瞄準的速度要快很多,而且瞄準精度也高很多。

    雖然在船上炮擊岸上,炮擊精度不如岸上固定的炮台,可是海狼的炮手還是打的相當漂亮,僅僅是在經過一刻鐘之後,再看鷓鴣口炮壘,就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

    臨時構築的炮壘沙包早已坍塌了下去,甚至連炮壘中的火炮也被掩埋了起來,炮壘中的官兵同樣也死傷慘重。

    見勢不妙那個坐鎮這裡的游擊立即就腳底抹油,帶著親兵逃離了炮壘,當官的一跑,當兵的要是還死守炮壘,那就真成了傻瓜了!

    所以幾輪炮擊下去,炮壘中的官兵就跟炸窩了一般,一窩蜂的湧出了炮壘,驚呼狂叫著開始逃往了泉州城。

    各船放下了幾條舢板,裝載了五十名水兵,持著海軍專用南日式滑膛燧發槍,開始登上了岸,朝著炮壘撲去,他們攻下炮壘的時候,甚至於連一槍都沒有放,便輕鬆的佔領了炮壘,這裡除了剩下了幾十具官兵的屍體之外,活著的只有一些無人救治的傷員,能跑的官兵早就跑了個精光,鷓鴣口炮壘也就此宣告失守。

    劉一刀甚至連觀察戰況的興趣都沒有,這邊帶著主力船隊便施施然直接闖入到了晉江口之中,朝著泉州城駛去。

    泉州城內的當官的和守軍當然早已聽到了鷓鴣口那邊傳出了隆隆炮聲,這會兒都心中充滿了驚駭的感覺,守軍在軍將的喝令之下,硬著頭皮登城御守,操炮準備抗擊海狼的進攻。

    蔡善繼在泉州知府衙門之中,和新任的泉州知府趕緊商量對策,但是這會兒泉州府內,只有區區一千多官軍,出城迎戰肯定不可能,他們總不能讓官兵游泳去阻擋海狼的船隊吧,所以只能下死命令,命守軍死守城池,確保泉州城不失。

    現在蔡善繼算是明白了,海狼其實說是要十天後攻打同安縣城,只不過是虛晃一槍罷了,他們真正要打擊的目標,其實是泉州城,只有打泉州城,才能徹底敲打福建官方,因為一座府城被攻擊,影響要遠比一座縣城被攻打要來的震撼的多。

    所以在等不到蔡善繼的答覆之後,那個于孝天這才會大舉派船隊來直接攻打泉州府,擺明了就是要逼著蔡善繼答應他的條件。

    可是雖然看得出于孝天打的是什麼主意,可是蔡善繼卻一點辦法都沒有,現在他最重要的是先保住泉州城不失,一旦泉州城也被海狼攻破的話,那麼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於是他趕緊派人去德濟門那邊打探一下消息,先看看海狼來了多少人馬船隻再說,至於接下來怎麼退敵,先看看情況才能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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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兵亂泉州府

    沒多久他派出的家丁便急急忙忙的跑了回來,跪地稟報道:「稟大人,小的剛去了德濟門那邊看過了,這次海賊一共來了二十多條大船,已經駛抵到了德濟門外的江面上了,都……都……都是大船呀!估計要有兩三千海賊還要多!」

    似乎是在為了加強這個家丁的語氣,不等家丁說完,蔡善繼便聽到了城外傳來一陣隆隆的炮聲,這陣炮聲跟滾雷一般,持續了很長時間,說話間一顆炮彈就落在了泉州府衙南面,聽得一陣嘩啦轟隆的聲響,像是有屋舍坍塌了的聲音。

    蔡善繼頓時驚得站了起來,趕緊走出府衙的大堂,朝著德濟門方向望去,站在府衙之中,看不到外面的情況,但是可以看到德濟門那邊的天空。

    這個時候德濟門方向已經有濃煙升起,顯然已經有地方被點燃了,街面上這個時候傳來了一陣敲鑼的聲音,有人大呼德濟門走水了!

    可見得確確實實是那邊已經遭到賊軍炮擊,開始有房屋失火,事情已經開始鬧大了。

    兩三千賊兵,對於泉州府來說,絕不是個小數字,眼下泉州府包括守軍、差役、壯丁在內,也不到兩千人,海狼的賊兵訓練有素,這一點現如今福建官方已經都有了統一的認識,不管是海狼的水卒,還是步卒,各個都精悍無匹,非常善戰,雖不敢說各個都是萬人敵,但是以一當十應該問題不大。

    兩三千賊兵,對於泉州府來說,這壓力可是實在太大了一些,二十多條大船,這可是實實在在的大船,上面要裝多少紅夷大炮呀!

    以前福建官方雖然也都聽聞過海狼可以自鑄紅夷大炮,但是當初都當成笑話聽,想想他們官府這一年多來,在朱一馮的百般想辦法之下,從廣東購入加上漳泉幾座鐵場,一共弄到了才多少紅夷大炮,海狼不過只是區區一夥海賊,能造多少紅夷大炮。

    可是在經過南日島之戰以後,逃回來的俞咨皋還有那些官兵都親口證實,海狼的戰船上普遍裝了紅夷大炮,有些戰船甚至裝有十幾二十多門紅夷大炮,火力之強悍,官軍戰船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雖然俞咨皋和這些敗逃回來的官兵說話之中,有一定的誇大其詞,為自己的戰敗開脫責任的嫌疑,但是想想官軍水師近二百條戰船,僅僅是一天時間,便被海狼的船隊打了個灰飛煙滅,如果海狼的戰船上紅夷大炮少的話,恐怕也不見得能取得如此戰果。

    官軍水軍再不能打,逼急的時候難道還能不拚命嗎?一百多條戰船,就算是蒼蠅,讓海狼拍也要拍半天呀!

    所以就算是俞咨皋等人所言不實,也不會差距太大,起碼說明海狼的戰船很厲害,戰船上的火炮也很猛,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這個時候又有人奔入知府衙門,對蔡善繼稟報道:「稟藩台大人!賊船剛剛已經開始開火,炮擊泉州城,時下陳守備正在德濟門坐鎮指揮抗敵!陳大人說敵船炮銃極為犀利,城上我方炮銃無力還擊,請大人快招援軍!」

    蔡善繼頭這個暈呀!他這會兒也想趕緊病倒,像朱一馮那樣來個無法視事拉倒,這該死的于孝天,怎麼敢如此囂張大膽?居然敢派船來攻泉州城呢?

    正在他還為此生氣的時候,又有人來報:「報!稟大人!海賊縱火焚燒了江上不少船隻,並且派出了賊兵在江南上岸,不知去向!」

    江南岸?蔡善繼有點糊塗,泉州城在晉江的北岸,海狼部眾登陸南岸去作甚?但是馬上他就想明白了其中緣由,海狼這次過來,恐怕並不是非要攻佔泉州府,但是只要將泉州府周邊給徹底攪亂,其實也夠他喝一壺了。

    現在海狼炮擊泉州城,派人在南岸上岸,其實也是在給他留一個緩衝,讓他考慮考慮接下來該怎麼辦,如果他還不肯答應于孝天的條件的話,那麼接下來海狼說不定還真就可能會派兵來攻打泉州城,那時候他就徹徹底底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想到這裡,蔡善繼更是怒不可遏,心道這姓于的實在是太過囂張了,居然用此手段想要逼迫本官低頭服輸,將圍頭灣讓給他控制,這絕對不行。

    「來人!立即速速派快馬出城,前去截住劉武湯所率官軍,傳本官之命,令他們火速改道前來泉州城協守!遣一千官軍前往同安縣城,其餘的兵馬都趕來泉州城!令他兩天之內,務必率兵趕到泉州城,否則的話休怪本官不客氣!快去!」

    蔡善繼這個時候想起了那劉武湯率領的四千延平府官軍,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已經快到同安縣城了,眼下他可用的兵力,也只有劉武湯率領的這四千官軍,雖然同安縣不能丟,但是比起泉州城來說,同安縣城就不算是什麼了!

    給同安縣城留一千官兵,到同安協守,剩下的三千官軍來泉州,那麼就基本上可以保證泉州城的安全了,你姓于的手下再厲害,只要這三千官軍進入泉州城,難不成你們還能攻下泉州城嗎?

    只要泉州城不失,同安縣城丟也就丟了,你們難道還能控制同安縣城不退走嗎?只要給他時間,接下來他調動福建全省的兵力來同安,海狼再厲害,兵力也不可能太多,到時候只要能把同安縣城克復,將海狼趕到海上去,哪怕是金門和中左所收不回來,這也能給朝廷一個交代了。

    蔡善繼這邊忙的是四腳朝天,在城中到處派人拉壯丁登城協守,另外他曾經是泉州知府,對於泉州城的有錢人很瞭解,於是派人前往這些有錢人家,挨家挨戶的勸捐,令他們都要拿出一些銀子來助餉協守泉州城。

    而且蔡善繼讓派去的人給這些人說清楚,海賊凶悍,如果他們不老老實實的多拿一些銀子出來的話,一旦軍心不穩,海賊是很有可能破城的,一旦海賊破城,到時候大傢伙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跑不掉,他蔡善繼的家沒在泉州府,大不了可以以身殉國。

    可是這些有錢人的家產可都在泉州府,跑是跑不掉的,一旦城破之際,就是他們玉石俱焚的時候,這時候要是還可惜他們的那點銀子的話,城破之後後悔都來不及!

    於是一幫官府的幕僚開始滿泉州城跑了起來,後來乾脆蔡善繼親自上陣,將城內數得上的那些大商賈還有士紳都請到了府衙之中,對其陳其利害,這麼一來,兩天時間之中,各家各戶有出幾百兩的,有出千兩以上的,總之這些有錢人也都被嚇住了,心知萬一要是泉州城破了的話,他們的家財肯定也保不住,倒還不如大方一點,拿出一些銀子助餉,來想辦法守住城再說。

    這麼一來兩天之中,蔡善繼便募集到了好幾萬兩銀子,這幾萬兩銀子,足夠他抵擋一陣子了。

    蔡善繼在城中發招募令,徵召城中青壯登城御守,並且給守軍官兵,都發了兩個月的軍餉,並且懸賞,只要殺一個賊兵,一顆人頭可以賞十兩銀子,活捉一個可以賞十五兩銀子,這可是重賞,如此一來倒是大大的提振了一下城中守軍的士氣。

    不過賞錢這東西,對守軍來說目前還是水中之月,因為海狼來了之後,並未馬上發動攻城,而是將船隊泊在江中,每天輪番對著泉州城發炮轟擊一個半個時辰。

    這樣一來,守軍想要砍幾個海狼部眾的人頭,只能做夢,劉一刀這兩天派出了一個陸兵連,另外各船抽調出了幾百名水兵,在泉州一帶上岸,開始對泉州城外的村寨展開了一場武裝大巡遊。

    數百名海狼的陸海兵排著隊,在陸上活動,隨行拖了兩門山地榴彈炮,另外還弄了十幾頭騾子,馱載了一些虎蹲炮以及彈藥,又就地征發了一些民夫,推著獨輪車,在岸上開始活動。

    他們的主要目的,也不是攻打多少寨堡,而是去宣揚海狼的武力,雖然不少人都聽說過海狼的厲害,但是沒有實際見過海狼的軍容,根本沒有一個直觀的概念。

    海狼部眾到底有多強,他們沒見過當然不清楚,但是這一次他們算是見到了海狼部眾的軍容。

    這大幾百海狼的陸海兵組成的聯軍,以連為單位,組成了三個步兵方隊,軍容整肅的出現在了泉州府地面上。

    他們所過之處,村堡的人老遠就看到了他們,看罷了海狼的軍容之後,一個個都嚇得是噤若寒蟬,有些村寨本來還打算萬一海狼要勒逼他們太甚的話,他們就跟海狼死拼一場。

    可是當真正見到海狼的軍容之後,不少人立即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海狼部眾要他們交多少銀子和糧食,他們屁都不敢放一個,趕緊就給海狼送了出來,要他們輸多少民夫,他們就趕緊選出人,送出莊堡,恭敬的只能這麼恭敬了。

    只有極少數幾座大莊子,憑藉著自己實力很強,莊子很大,莊子裡面鄉勇團練的人數多,覺得自己有一拼之力,起碼守住莊子問題不大,不肯答應海狼的要求。

    於是率隊的海狼軍官也不跟他們客氣,立即便包圍了他們的莊子,開始架炮攻打他們的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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