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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宋元明]大明海寇 作者:寒風拂劍(已完成)


第四十一章 主導權
        
        
         「唉!于老弟這話說的實在是在理的很!聽了于老弟這話,俺馬臉都臉紅,這幾十年簡直就像是白活了!于老弟說的不錯,這事兒卻是不能急,要謀劃謀劃之後才能動手,要不然的話,咱們這就是去送死!拿自己的脖子朝人家刀口上撞!于老弟,你接著說吧,這次的事兒俺馬臉說了,大傢伙都聽你的便是!你說該怎麼辦,咱們就怎麼辦好了!」馬臉這會兒微微搖著頭,嘆息了一聲接過了話頭大聲的說道。..

        劉老六這會兒聽了于孝天的話之後,也漸漸的冷靜了下來,連連點頭稱是,他其實這會兒已經逐步的冷靜了下來,雖然他們想要救二丫,但是像剛才那麼亂鬨哄的,根本就不是辦法,幸好于孝天冷靜,要不然的話,這次他們什麼都幹不成,弄不好還都要因為二丫搭進去。

        於是劉老六點頭道:「幸好今兒個于老弟在,要不然的話真的會釀成大禍!那麼的話俺劉老六就等於把大傢伙給害了!馬臉說的不錯,這事兒確實不能胡來,要好好謀劃一下才行,既然老馬都說了,俺也聽于老弟的吩咐好了!這次就煩勞于老弟多給大傢伙出出主意,到底該怎麼辦才行!」

        有了馬臉和劉老六的話之後,趙麻子、李狗子、孟瘋子三個人也都點頭稱是,表態願意聽于孝天的招呼,這次的事兒就全讓于孝天來進行謀劃,在他們看來,躲是躲不過去了,倒還不如找出個能當事的好好謀劃一下,省的什麼都沒幹成,反倒都栽了進去。

        老傢伙們都點頭了,年輕後生們就更沒啥可說的了,現如今就連黑頭都因為被于孝天救過命,對于孝天感激不盡,第一個吆喝願聽于孝天的吩咐了,其他人就更沒有跳出來表示反對的可能了。

        于孝天很滿意眾人的這個態度,經過剛才一番話之後,這會兒他已經控制了主導權,如此一來,事情就要好辦一些了,於是便開始坐下來仔細謀劃了起來。

        第一他提出既然這次去救二丫,他們今後就沒打算繼續留在這小黃島上,這蔣百戶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們,鐵定事後要來報復,所以留下來是等死,倒不如提前做好準備,先將小黃島村子裡面的糧食以及各種東西轉移到大黃島上去,以免在辦完事之後回來,蔣百戶的人隨後趕來,到時候他們撤離都來不及。

        對于于孝天提出的這一條,眾人都沒有表示反對,只是多少有點捨不得這個他們已經生活了多年的小島,還有島上那幾十畝田地裡面種下的糧食。

        「田裡面的東西大家也不必擔心,咱們去了大黃島,這裡的糧食該怎麼長,還怎麼長,閒來沒事的時候回來照看一下,等熟了之後,咱們趕回來搶收了便是,還是咱們的東西,即便是姓蔣的來,也不會吃飽了撐的把地裡面這些東西給鏟了!」于孝天開口說道。

        馬臉點點頭答應了下來,表示馬上便開始收拾東西,把島上老弱婦女先轉移到大黃島上安置,其它財物也都運到大黃島去。

        接下來于孝天提出來,這一次去以自願為主,去蔣百戶家的人,都必須是膽子大,手頭上有點力氣功夫的,至於膽小的則還是免了吧,省的到時候去了也嚇得手軟腳軟淨添倒忙,如果人手不足的話,即便是去,膽子小點的人也只能留在船上接應或者看守船隻,這樣反倒是成功的機會多一些。

        對于于孝天提出的這一條,眾人也沒有異議,不過說是自願,但是這會兒年輕後生們誰也不願意在人前承認自己乃是膽小怕事之輩,一些膽小的後生,即便是咬著牙硬撐著,也報名要去,這一來事情似乎有點麻煩。

        但是于孝天才不幹這種得罪人的事情,他推說自己初來乍到,對於島上眾人的脾氣還不瞭解,讓馬臉和黑頭站出來代他選人。

        於是馬臉和黑頭都欣然答應了下來,把島上的人劃拉了一番,指名道姓的將幾個平日裡便窩窩囊囊膽小怕事的後生以及李狗子給挑了出來,另外孟彪現在身上的蛇傷還沒有徹底好,所以把孟彪也留了下來,另外還有跟著于孝天的趙四,他傷口癒合的比較慢,直到現在腿上的傷口還沒有完全癒合,根本動不了手,所以也被于孝天指名留了下來。

        如此一來,最後挑選過之後,包括于孝天在內一共留下了十幾個人,都是島上膽子大,而且有把子力氣抑或是會點拳腳之人,本來于孝天也打算把劉老六和劉旺留下,可是他們二人說什麼都不答應,這是去救二丫,他們倆死活都要一起去,最終于孝天便指定劉老六到地方靠岸之後留下看船,劉旺可以跟著他前往蔣百戶家裡救人。

        人手選定之後,眾人本以為就可以了,但是于孝天卻還是叫住了眾人,告訴他們接下來才是重點。

        「蔣百戶住在什麼地方?距離海邊有多遠,附近的人家多不多,附近有沒有可以停船又不容易被人發現的地方,他家有多少家丁家奴,他家的院子是什麼結構,還有二丫現在是不是在他家裡面,這些事情我們都必須要搞清楚,這叫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否則的話我們即便是去,也可能什麼都幹不成!」于孝天用嚴肅的語氣對眾人說道。

        黑頭撓撓頭接口道:「乖乖!于大哥這麼一說,俺才知道搞了半天,去救二丫還要知道這麼多事兒呀!」

        馬臉佩服的看了于孝天一眼,點頭道:「于老弟果真是厲害,這些事兒俺們就沒有想到!幸好今兒個有你在,要不然的話咱們去了估摸著也是抓瞎!

        也罷!這些事兒俺倒是知道一些,以前都是俺去蔣百戶家交佃租,那廝是福寧州靠海邊這一帶的一霸,除了霸佔了千多畝良田之外,他姓蔣的還是個漁霸,所以這廝可以說是家財萬貫,蔣家的院子就有三進,最前面是姓蔣的收租的地方,家丁和家奴都住在第一進院子裡,第二進是丫鬟婆子住的,最後一進才是姓蔣的家眷們住的地方,蔣家大院佔地就有兩畝多地,是福寧州沿海大戶人家。

        他們蔣家大院就在離海邊六里多地的東山村,從海邊到他們家用不了半個時辰便可以走個來回,而且這廝因為霸道,自己在村外起的獨院,還不許村裡面的人在他大院旁邊建房,所以倒是好找!

        聽說早年的時候蔣家的祖上曾經遭過倭寇的襲擾,所以後來蔣家便擴建了他們的院牆,在院子四角建了箭樓,圍牆也加高到了一丈多高,而且蔣家有錢,家裡面豢養了七八個家丁,另外還有幾個家奴供他們使喚。

        而且蔣家還有不少丫鬟婆子,單是老婆姓蔣的就娶了六個,所以要是咱們真的去搶二丫的話,還真就不太容易!單是他的那幾個家丁,一旦動起手就不是咱們能應付過來的!

        如果蔣百戶把二丫搶回去沒有送交官府的話,估摸著便會被他關在二進院子裡面,咱們從前面不解決掉他的家丁家奴,就別想進到第二進!……」

        于孝天聽著馬臉的話,眉頭漸漸鎖在了一起,他沒想到蔣百戶這麼一個小小的百戶,居然家勢就這麼大,居然就豢養了一二十個家丁家奴,如果硬碰硬的去打蔣家大院,即便是他們把船上的兩門大碗口銃都給抬去,也不見得能輕易攻入蔣家大院。

        于孝天按照馬臉所說,拿了個木棍在地上畫出了蔣家大院的粗略平面圖,因為馬臉僅進過蔣家最外面的一進院子,對於後面兩進院子的情況並不清楚,所以根本無法將二進和三進的院子情況說明白。

        于孝天大致瞭解了一下之後,用手搓著下巴,現如今他穿越來到這個世上,已經快小一個月的時間了,古人有蓄鬚的習慣,很少有人刮鬍子,所以于孝天在剛被救上來的時候,因為短髮無須,顯得很是扎眼,現在經過小一個月的時間,他的頭髮也長得長了一些,但是離能盤起來還差得很遠,估摸著沒有個一兩年時間,他很難把頭髮蓄長到盤起來的狀態,倒是下巴上的鬍子也變得鬍子拉碴的,使得他的臉看上去更粗獷了許多。

        搓著下巴上的胡茬,于孝天琢磨了一陣,忽然開口問道:「對了,剛才忘了問了,姓蔣的家裡面可養的有狗沒有?」

        馬臉仰著頭也不由自主的學著于孝天摸著下巴上的鬍子,想了一陣之後搖頭道:「這倒是沒有見過,俺去了幾次,都沒見到,好像也不記得聽見狗叫!」

        于孝天丟下手中的小木棍,接著問道:「那麼蔣家大院附近有沒有山頭或者高一些的地方?」

        趙麻子聽到之後不等還在回想的馬臉說話,便搶過去答道:「有有有!有個山頭!就在蔣家大院的東北角外面沒多遠就有個小山頭!俺跟馬臉去過兩次,都是馬臉去蔣家交租,俺在外面等,倒是注意過蔣家大院周邊的情況!東山村有個小山,就在蔣家大院後面沒多遠,聽說這廝祖上就是看上了哪兒的風水,才把他們大院建在哪兒的,還不許旁人再在他們院子外面建房!」

        于孝天拍拍手上的土,從地上站了起來……

        (多謝諸位弟兄們的強力支持,昨天終於重返分類新書榜第二的位置!你們的支持,永遠都是我寫作的動力,朋友們,繼續頂起吧!今天特別鳴謝南昌明月、何須追命二位朋友的不吝打賞!)

   
第四十二章 偵查
        
        
         船悄然無聲的緩緩靠在了岸邊,天上有一輪彎月,使得即便是晚上,也能看清相當遠距離之外的景物。..

        海浪拍打著海邊的礁石,不斷的發出嘩嘩的聲音,正好遮擋住了船隻靠岸的聲響,使得于孝天的船靠上岸的時候,幾乎沒有可能會引起什麼人的注意。

        船上按照于孝天的吩咐,沒有點一盞燈,全憑著馬臉等人對這一帶海域的熟悉,將船隻駛到了這裡,並且借助著月光,將船隻停靠在了這處僻靜之地。

        他們是傍晚時分出發的,經過一段航行之後,天便逐漸的黑了下來,船就是在夜幕的掩護之下,悄然靠近了陸地,並且駛向了這個地方。

        馬臉他們對於這一帶沿海的地形非常熟悉,劉老六更是對福寧沿海的情況瞭如指掌,所以找一個僻靜之處靠岸,對於他們來說根本不是什麼難事。

        船隻靠岸之後,于孝天立即便跳下船帶著黑頭等人將船隻繫牢在了岸邊,但是他們卻沒有落錨,一旦遇上情況可以很快斬斷纜繩,將船駛離岸邊。

        于孝天檢查了一下身上的東西,又將腳上的草鞋綁緊,還有水囊乾糧等物,都沒有什麼問題,這才扭頭對送他的劉老六說道:「你們一會兒便離開這裡,在海上找個地方等著,明天這個時候再來這裡接我們好了!」

        劉老六嘴唇哆嗦著拉著于孝天的手,半晌才說道:「你們可要小心一點!俺們明天這個時候準時來接你們!」

        于孝天笑了一下,露出了他的一排漂亮的大白牙,點點頭道:「不礙事,這次我和馬叔去只是先查探一下蔣家大院的情況,打聽打聽二丫是否在蔣家大院裡面關著!只要小心點不會有啥事!六叔就放心好了!」

        說罷之後于孝天也不廢話,和馬臉、黑頭還有趙麻子打了個招呼,便大踏步的上岸朝著陸上走去。

        雖然這是他在來到這個世上第一次踏足到大陸上,但是于孝天卻沒有一點高興的感覺,相反倒是有點像就要上拳台之前,腎上腺素開始增多分泌,精神變得抖擻也緊張了起來。

        他這次不是來陸上觀光,而是要和馬臉他們一起先來查探一下蔣家大院的情況,然後再回到船上確定下一步的行動方案。

        別看他沒當過兵,但是不代表他沒吃過豬肉便不知道豬是咋走的,後世充斥著屏幕還有各種軍事題材的小說,讓他也從中瞭解了不少有關軍事行動的東西,所以即便是照貓畫虎,起碼也比馬臉他們這些土包子們考慮問題縝密的多!

        這次他登陸的計劃是僅帶著馬臉等幾個熟悉這一帶陸上情況的人,先到東山村一帶打探一下有關二丫的消息,另外他要找一個地方,仔細觀察一下蔣家大院的情況,為下一步行動做好充分的情報準備,然後爭取能一舉進入蔣家,將二丫救出來,並且找到一條安全的道路,以最快的速度撤回到海邊登船,退回到海上去。

        這個計劃說起來簡單,但是干起來並不是很容易,畢竟他體貌異於常人,並不適合出現在陸上普通人的眼中,否則的話很容易驚動控制著這一帶的蔣百戶,到時候弄不好就打草驚蛇不說,連他都可能會在這一帶被抓。

        所以他要加倍小心一點才行,但是于孝天又不能不來,畢竟這次是由他來主持這次事情,這對於他今後非常重要,做得好的話他將會一鳴驚人,徹底成為這夥人的主心骨,但是如果失敗的話,他便要負起全部責任,今後想要再取得這些人的信任就不容易了,而且計劃是他提出來的,如果他不上岸的話,那麼一是他心裡面沒底,二是怕這幫人不服,這件事他決不能假他人之手來完成,所以他必須要冒這個險才行。

        這一帶是沿海比較偏僻的地方,而且周邊基本上都是山地丘陵,加上明代的禁海政策,還有早年倭患的影響,這一帶的人口比較稀少,雖然名義上是備倭要地,但是實質上卻防備疏鬆,對於久居於此的馬臉他們來說,想找個通道進入,根本就不是問題。

        附近也沒有山村,更沒有明軍駐防,是個非常適合潛入的地方,眾人在馬臉的帶領下,很快便在山地之中找到了一條羊腸小路,然後藉著頭頂的月光照明,快速的朝著內陸方向進發。

        于孝天一聲不吭的走在幾個人中間,不斷的借助月光朝著四周打量,觀察這一帶的地形,並且儘可能的默記在心中,以備不時之需。

        在記路方面,于孝天自以為還是不錯的,很多時候只要他走過一次的路,即便是隔上幾年時間再走,他也能找到原來走過的路,但是今天對於他來說有點困難,周圍都是山地,地形很是類似,而且還是夜間,視線不能及遠,加上基本上小路上也沒有什麼標誌物可供他記憶,所以轉了一陣之後,他便有點轉向,好在天上還有月亮,這讓他多少克復了轉向的問題,但是想要強記下這條小道,很顯然有點難為他了。

        最終在走了大致一個小時之後,于孝天終於放棄了想要記住道路的想法,任憑馬臉在前面帶路,這個時候天上一片云又遮住了月光,天地間變得一片昏暗,于孝天一行人只得開始抹黑,深一腳淺一腳的朝前行去。

        「就是這兒了,再往前便是東山村了,蔣百戶家就在前頭,看見沒有,哪兒就是東山,上去之後便可以看到蔣家大院,咱們就在這兒分手吧,俺和趙麻子去找人打探消息,黑頭帶你上山,明個天黑俺們過來找你們,還在這兒會面,咱們回去船上!你們要小心點,別讓人看到了!」又走了一陣之後,眾人繞過了一片林子之後,馬臉忽然停了下來,指著前面對于孝天小聲說道。

        于孝天立即收住了腳步,藉著天空時隱時現微弱的月光朝著前面望去,一座小山呈現在了他的眼前,靠著山腳下的一棟大院如同一個怪獸一般的盤踞在山腳之下,隱約之間可以看到大院之中似乎有微弱的光線。

        這座大院應該就是蔣家大院了,距離它不算遠的地方,黑漆漆的山坳之中似乎隱藏著一座小山村,但是卻沒有一點燈光。

        這個時代的晚上,對於平民來說幾乎是沒有什麼娛樂的項目,有老婆的做床上運動恐怕就是唯一的娛樂項目,沒老婆的也只能躺著吃自己了,很多窮人家連燈都點不起,天一黑下來,普通人家便早早的熄燈上床休息,第二天清晨早早起床開始一天的耕作。

        只有大戶人家夜晚才會在院子裡面點燈籠,所以晚上很容易分辨出誰家是有錢人家,蔣百戶在方圓幾十里之內,是數得著的大戶,故此他的家不但院子大,排場也比較大,雖然這個時候已經到了夜半時分,可是院子之中還是點著燈籠,讓人遠遠便能確定他的家。

        于孝天鄙視了一下姓蔣的這個傢伙,要不是這幾年倭患減輕了不少,蔣家這種做派,根本就是在給倭寇指明道路。

        不過于孝天還是立即點了點頭答道:「好吧!你們也小心一點,儘量不要打草驚蛇,該花點銀子,就花一點,儘可能打聽出來二丫現在被關在什麼地方!我們這邊你們放心好了,白天我們就藏在山上,不會被人發現的!明天晚上九點……哦!不是,是晚上二更,咱們還在這裡會面!保重!」

        說罷之後,于孝天立即和黑頭一起朝著東山村後面的小山上行去,而馬臉和趙麻子則也立即轉身沒入到了黑暗之中。

        海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黑頭帶著于孝天深一腳淺一腳的攀上了東山村後面的小山上,待到他們登上小山之後向下望去,山下黑漆漆的一片,只有蔣家大院的前院之中露出一絲燈光,除此之外便再也看不清太多東西。

        于孝天帶著黑頭在山上找了一個最適合觀察下面蔣家大院和東山村的位置,坐了下來,夜間這個時候氣溫已經開始變得比較涼了,兩個人身上都結了露水,潮乎乎的貼在身上,很不舒服,而且夜間山上蚊蟲比較多,不停的有蚊子圍著他們嗡嗡叫,惹得人不勝厭煩,被咬的滿身是包,但是于孝天也強忍了下來。

        因為距離較遠,加上後半夜之後月亮被云層遮擋,天地間像是被扣上了一口大鍋一般,黑漆漆的一片,除了遠處蔣家大院裡透出的微弱燈光之外,于孝天雖然極盡目力,但是也無法看清整座蔣家大院的情況。

        黑頭到了後半夜之後,靠在樹上早已是昏昏欲睡,于孝天也沒有管他,而是攀上了一棵大樹,仔細的觀察下面,無奈光線實在是太暗了一些,使得他的努力也都白費了。

        忽然間于孝天心中一動,滑下大樹拍醒了黑頭,黑頭可能正在做夢,被拍醒之後猛然一驚,激靈一下便蹦了起來,張嘴便要大叫,結果被于孝天一把摀住了嘴,按在地上。

        「別睡了!你在這兒盯著點,我下去看看!蔣家大院裡面有沒有狗對咱們很重要,我先摸到他家的院子外面聽聽,你在這兒等我!」于孝天鬆開手之後對黑頭小聲吩咐道。

        黑頭這會兒已經清醒了過來,連忙說道:「俺跟你一起下去,這天也太黑了,在這兒什麼都瞧不見,這會兒太黑,俺怕你上來找不著俺!還是一起去的好!」

        于孝天聽聽也有道理,這會兒山上真是太黑,而且山上據說還有狼,福建本來就是號稱八山一水一分田,山地很多,野生動物也比較多,開發程度遠沒有中原高,一個人在山上確實有點危險。

        於是他便答應了黑頭的要求,兩個人收拾一下立即開始朝山下摸去,好一陣子才摸到了蔣家大院的外面。

        于孝天仔細聽了聽院子裡面的動靜,夜很靜,院子裡面只要有動靜便可以傳出來很遠,所以這也正是他們打探蔣家大院的最好時機。

        可是院子裡面很安靜,沒有一點聲音,似乎所有人都已經睡下了,于孝天快步竄到院牆下面,抬頭看了看,院牆確實很高,足足有四米左右,而且院牆修築的很結實,表面也修整的十分光滑,如果不憑藉工具的話,根本無法進行攀爬,所以也不要想輕鬆的便可以翻、牆進入到大院之中,可見的蔣家財力是相當雄厚的,否則的話單是這樣的院牆,他們就很難修築起來。

        仔細接著天空的背景,于孝天觀察了一番蔣家大院,從他所在的這個位置,可以知道他們現在正處於蔣家大院的後院外面,在院子的一角有一個箭樓,單是這個時候卻並沒有留守有家丁,箭樓中黑漆漆的,沒有半點燈光,也聽不到任何聲響。

        黑頭這個時候也小心翼翼的湊了過來,大概是山路不好走,太消耗體力的緣故,黑頭有點氣喘吁吁,靠在院牆上大口的喘著氣,貼在了于孝天的身邊,黑暗之中只能看清他的眼神,于孝天從黑頭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緊張,於是對他點了點頭以示鼓勵。

        于孝天這會兒也有點緊張,畢竟這次事關他們性命,即便是他膽子很大,也不能說一點都不緊張,但是他還是強自穩住了情緒,在仔細聽了一陣之後,伸手在地上摸了一粒石子,振臂便將石子丟入到了大院之中。

        寂靜的夜色之中,可以清晰的聽到石子落在院子裡面的聲音,但是隨後卻沒有再聽到任何聲音。

        于孝天這一下放心了許多,心道這蔣百戶還真是夠自大的,這麼大一份家業,居然院子裡面一條狗都沒有養,這真是給他幫大忙了。

        于孝天對於偷襲蔣家大院,其它的倒是不十分擔心,在他看來,只要能潛入到大院裡面,打蔣家一個措手不及,他們是十分可能得手的,最難的就是在不驚動蔣家人之前,進入大院,如果蔣家養的有狗的話,那麼想要再輕鬆潛入他家院子,就會變得十分困難。

        雖說對付狗,他有很多辦法,但是想要沒有一點動靜的收拾掉看家狗的話,那麼以他目前的能力,卻很難辦到。

        現如今當確定蔣家沒有養狗之後,于孝天便有了更足的把握,於是立即帶著黑頭圍著蔣家大院小心的轉了一圈,仔細的觀察了一番蔣家大院之後,便悄然再次退回到了山上。

        雖然他這會兒很擔心二丫,恨不得立即翻、牆進去,將二丫救出來,但是因為他還不能確定二丫現在就在這座院子裡面,為了不打草驚蛇,于孝天還是強忍住了這種衝動,打消了這個念頭。

        在做著一切的時候,黑頭都屏住呼吸沒敢出一口大氣,小心翼翼的跟著于孝天圍著蔣家大院轉了一圈,看著于孝天膽大心細,黑頭這會兒更是不得不佩服起他來,在黑頭看來,雖然之前剛見到于孝天的時候,他很是不服氣他,可是經過這麼多天的熟悉之後,他才發現,自己有太多地方都比不上于孝天,雖然為此有點感到洩氣,但是他還是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眼看著快要天亮了,于孝天和黑頭都爬上了一棵大樹,用布條把自己綁在大樹上,有用枝葉遮擋住了他們的身體,這才都眯了一會兒。

        當陽光透過樹葉之間的縫隙投在于孝天眼皮上的時候,于孝天從睡夢中醒了過來,此時天光已經大亮,山下也已經開始出現了人聲。

        于孝天解開了綁在身上的布條,喝了口水,摸出了一塊乾糧吃了一點,扭頭看到黑頭這會兒居然還正在留著口水,趴在一根大樹杈上睡的香,不由得笑著搖了搖頭,心道這傢伙神經也算是真夠大條的,什麼情況下他都能睡得著,像黑頭這樣的人,別看平時咋咋呼呼的,其實正兒八經不是那種胸有城府之人。

        撥開濃密的枝葉,于孝天居高臨下的開始朝山下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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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謀定而後動
        
        
         當于孝天和馬臉等人再一次回到船上的時候,船上的劉老六等人早已等的是亟不可待了,一看到于孝天等人在海邊打出的火把,便立即將船駛近了岸邊,靠在了岸上,並且飛快的放下了一塊跳板。 ..

        「馬臉!情況如何?快說說吧!二丫那個丫頭現在怎麼樣了?」劉老六不等馬臉上船站穩腳跟,便衝上來一把抓住了馬臉的胳膊,一臉急切的的對馬臉問道。

        馬臉呲牙咧嘴的拉開劉老六的手,說道:「老六你別急,俺們都已經打聽清楚了,二丫眼下還沒啥事,就關在蔣百戶的家裡面。

        這次俺和趙麻子去東山,正好找到了在蔣百戶家打短工的那個馬悔,給他了二兩銀子,他便什麼都說了!

        蔣百戶從咱們小黃島回去之後,便把二丫帶到了他家裡關了起來,他倒是沒有報官,而是還在打主意,想要再去小黃島找咱們的這條船和貨,想要把這船和貨都給吞了。

        就連那個李矬子,都被他一起關了起來,生怕李矬子將風聲走露給了劉家,讓劉家先他一步找到咱們這條船還有貨!

        再有馬悔說了,蔣百戶正在派人找這段時間活動在雙峰島的一夥海賊,想要假借他們之手,將咱們的船貨找到之後吞掉,原來這蔣百戶明裡是官,暗中卻和海賊勾結,殺人越貨,上一次南面的李家被海賊抄家,就正是蔣百戶暗中指使人幹的,李家的小妾現如今也被蔣百戶收入到了家中!

        另外還有件事,你聽了先別急,馬悔那傢伙還偷偷告訴俺,這該死的蔣百戶,近來不知道是從啥地方聽說,吃陰棗可以壯陽,想要用二丫……不過二丫這丫頭聽馬悔說抵死不從,整日哭鬧以死相抗,為此蔣百戶打了二丫兩次,二丫依舊不從,現如今還沒有讓蔣百戶成事!」

        聽到這裡,劉老六身體一晃,險一些摔倒,但是被扶住之後,便立即大怒了起來,罵道:「這該死的姓蔣的,真是個畜生!居然還想暗中勾結海賊對付咱們倒也罷了!居然還想如此作踐俺的二丫!

        幸好這次咱們聽了孝天老弟的,棄了小黃島,要不然的話弄不好就被他們給抄了!

        對了,孝天老弟,這次你過去打探的情況如何?你看咱們這次能不能救出二丫?這不能再等了呀!咱們得趕緊把二丫救出來才行!」

        于孝天也是一臉怒色,扶住劉老六之後說道:「六叔先不要著急,孝天這次也沒有白去,昨個一天已經把蔣家大院看了個通透,雖然不敢說救出二丫十拿九穩,但是起碼也算是心中有底了!先回到海上去,大家且聽我安排,咱們明天晚上就動手……」

        許多後生有點不明白什麼是陰棗,更不明白蔣百戶怎麼會讓二丫為他做陰棗,都是一臉的迷糊,但是劉老六和馬臉都見識比較多,聽說過這種事情。

        而于孝天在舊時空的時候,無意間也在網上聽說過陰棗這種事情,知道所謂的陰棗其實是陝西那邊地主老財們發明的一種淫邪之物,有錢人和達官貴人們娶的有三妻四妾,男女之事自然沒有節制,時間一長便有精力不濟。

        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玩意兒發明了這種東西,就是選一個年輕女子,而且最好是處女,將紅棗放入女人下面,第二天一早泡開之後供有錢人服用,據說有大補壯陽之用。

        回來路上的時候,馬臉便把這件事給于孝天說過了,本來于孝天還沒有動殺機,之前還想著只要能將二丫救出來就行,但是聽聞了這件事之後,于孝天頓時氣得七竅生煙,雖然他不敢說喜歡上了二丫,但是二丫對他的那份情誼,他卻還是承情不盡,最最不濟他也將二丫視為了自己的妹子,現如今蔣百戶居然想這麼作踐二丫,以他的性子還哪兒容得了蔣百戶這廝,現如今回來之後,于孝天早已是殺意頓起,之前打的主意也隨之改變了。

        當夜幕再一次籠罩在這片天地之間的時候,于孝天的船也再一次緩緩的靠在了岸邊,十幾個人收拾停當之後,立即一個個踩著跳板飛快的跟著于孝天走到了岸上。

        于孝天轉身對船上揮了揮手,然後在劉老六的目送之下,轉身帶著這十幾個小黃島的弟兄們沒入到了黑暗之中。

        依舊是馬臉在頭前帶路,所有人都默不作聲的緊隨其後,一個緊跟著一個疾行在山間的小路上,該交代的于孝天都提前在船上反覆的交代過了,現如今出來的這十幾個後生還有馬臉和孟瘋子都很清楚他們該做什麼。

        所以路上沒有人多說什麼,但是每個人都既緊張又有些興奮,這些後生們別看平時老實巴交的,但是常年在島上生活,對於沿海的海賊們打家劫舍的事情,他們卻耳聞目染,以前他們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也會幹這種抄家劫舍的事情,但是今天他們卻踏上了這條路。

        有人緊張的幾乎快要連步子都不會邁了,在黑暗的山路上,幾步一個趔趄,弄不好還被絆個跟頭,可是不管怎樣,這會兒他們都明白既然已經踏上了這條路,已經不容他們再回頭了。

        于孝天在出發之前說的明白,今天他們出來之後只能依計行事,要麼救出二丫並且搶了蔣百戶的家,要麼他們便可能會死在這裡,誰要是打退堂鼓的話,提前說,只要上岸便沒有回頭路可走,別到了地方卻尿了褲子,那樣的話就等於把所有人都給害了!

        這些被點出來參與的後生們這個時候已經知道他們沒有了退路可選,一旦他們這會兒再打退堂鼓的話,他們自己也很清楚,今後恐怕是再也沒有機會留在這群人之中了。

        他們每個人身上這會兒都帶了兵器,小黃島的老傢伙們本來就是老海狼出身,再加上他們在小島上討生活,平時都有防備,故此島上之前便藏有不少的刀槍,劉老六和于孝天帶船來了之後,又帶來了不少的傢伙。

        這些兵器在這幾天裡,全部被拿了出來,進行了一番仔仔細細的打磨保養,船上的弓也被取出上油重新檢查,並且進行了試射,甚至於連幾桿三眼銃和火銃也被于孝天請了出來,拿了魚油裡裡外外的進行了一番清擦和保養,原來船上存的火藥也重新進行了分裝,使之可以隨時裝填使用。

        這些兵器都成了他們這一次行動的基礎,每個人身上全都帶上了一把單刀,並且按照分工不同,一些人還帶上了鐵棍、撬棍、繩索、匕首等物,在出發之前,都進行了仔細的檢查。

        一路無話眾人在馬臉的帶領下繞過了兩處村莊,專挑一些小路在山林裡面繞行,所以基本上沒有遇上任何人,便輕鬆的抵達了東山村外。

        當看到黑沉沉的蔣家大院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于孝天一抬手止住了所有人,一揮手將所有人帶到了一個可以藏身的僻靜之處。

        于孝天抬頭看看天,這會兒他沒有手錶可供參考,只能按照老辦法看天色來估算時間,馬臉開口道:「別看了!這會兒已經到二更天了,咱們啥時候動手?」

        于孝天裝模作樣的看了看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不過大致算一下他們出發時候的時間,這一路上走到這裡沒有用一個時辰,也差不多應該是二更天之後了。

        於是他點點頭,蹲下身,一群人立即都全跟著他蹲在了他的四周,藉著天上昏暗的月光,于孝天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眾人。

        「到了這兒,就是最後一個機會了,大傢伙誰不想幹,或者害怕,現在說出來不丟人,要是一會兒動起手來,再想臨陣退縮的話,那就是害了所有人!又沒有人現在想說不干?」于孝天將聲音壓低,對周邊的這群人問道。

        雖然他們這些人都是窮人,平時營養不好,但是因為畢竟是在海邊,時不時的還可以吃掉一些海魚之類的肉類,所以沿海地帶的人們倒是可以比內地的普通人得到更多的維生素a的補充,故此沿海一帶很少有人出現夜盲症的現象,要不然的話,想要組織一次這樣的夜間偷襲行動,于孝天也只能抓瞎。

        眾人聽了于孝天的話之後,都相互看了看,明顯有一個叫李滿囤的後生,這個時候有點撐不住了,身體由於過度的緊張,一直在顫抖著,嘴唇也似乎在哆嗦著,雖然他極力想掩飾自己的恐懼和緊張,但是他肢體的表現卻還是出賣了他。

        于孝天僅僅是掃視了一圈之後,便看出了李滿囤的懼怕,於是伸手拍了拍李滿囤道:「別怕!一會兒你留下給我們觀風,這兒有個竹哨,你拿著,要是萬一看到有人過來,就吹響這個竹哨通知我們!」

        黑頭鄙視的看了一眼李滿囤,小聲罵道:「真是個窩囊廢,跟你大伯一個德行!廢物!」

        李滿囤哆嗦著接過了于孝天遞給他的那個竹哨,聽到黑頭這麼說他,又想把竹哨還給于孝天,張著嘴想要為自己辯解一下,但是嘴張了幾張,卻沒有說出話,只能頹然坐在了地上,抱住了腦袋,肩膀聳動了起來,似乎是哭了起來。

        于孝天瞪了一眼黑頭,小聲道:「閉嘴黑頭!大傢伙都是第一次幹這個,誰不害怕那他就是神仙,我看你剛才也緊張的想哆嗦,一路上尿了三次,別說你是喝水喝多了尿憋的!廢話少說點好!

        連我這會兒手心都出汗,滿囤能跟著來就算是好樣的!別說這麼傷人的話!滿囤,你也別介意,黑頭說笑的!你記住我的話,瞪大眼把這邊的路給我瞧緊了,別讓人撞破了咱們的事兒就算是大功一件!」

        眾人聽到于孝天的話之後,都忍不住想笑,黑頭張了張嘴想要辯解,但是忽然間也笑了出來,因為剛才他確實是因為緊張,所以路上連尿了三次,于孝天確實沒有屈說他什麼,這會兒被于孝天點破之後,他有點不好意思,但是也沒有辦法否認。

        有了于孝天這麼一打岔,剛才眾人之中壓抑的氣氛頓時緩解了不少,所有人心情都多少放鬆了一些,紛紛跟著偷笑了起來,這也正是于孝天想要得到的結果,因為憑著他之前參加拳賽的經驗,他非常清楚,人越是緊張,就越容易出錯,唯有讓眾人先放鬆下來,再動手的時候才能更順利一些,這也是無意間達到的效果。

        看來這周第二是坐穩了,啥時候才能上第一呀!很是期待!弟兄們請繼續幫頂!我儘可能穩定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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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LV:13 首相
發表於 2015-2-8 21:44
46樓
第四十四章 潛入
        
        
         算了算時間,于孝天接著說道:「這會兒時候還早,蔣家的人還都沒有睡熟,咱們還有時間再歇一會兒,大傢伙也都別圍著了,該說的在船上都說過了,誰該幹什麼,自己都清清楚楚,這會兒找地方躺下,能睡的睡一會兒,睡不著的就在回想一下我給你們交代的!別到時候動起手來,卻手忙腳亂失了分寸!」

        于孝天揮揮手對眾人說道,讓眾人都散到了周圍的小樹林中,而他自己則帶著黑頭溜出了樹林,朝著蔣家大院摸了過去。..

        蔣家大院依舊是靜悄悄的,但是在前院卻還是傳出有人說話的聲音,另外似乎有人在喝酒,聲音不大,于孝天蹲在院牆外面一顆皂角樹下,聽了聽之後,找了個地方和黑頭藏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院子裡徹底的安靜了下來,黑頭這會兒又一次在于孝天身邊開始昏昏欲睡,腦袋一下接著一下的朝下栽,有點扛不住濃濃的睡意。

        于孝天拍了他一下,站起身來,黑頭立即跟著他也站了起來,清新的夜風頓時讓人清醒了許多,他們再一次按照原路摸回到了眾人藏身的地方。

        于孝天儘可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這對於他來說,也是開天闢地的第一次,他以前從沒有想過自己會有朝一日組織這樣的行動,說實在的他信心並不足,因為跟著他來的這幫傢伙們完全可以說是一群烏合之眾,之前沒有接受過任何的訓練,僅僅是聽他詳細的闡述了兩次行動的計劃,至於一旦一會兒動手,會不會出什麼亂子,他真是沒有足夠的信心。

        但是現在是箭在弦上已經不得不發,二丫還被蔣百戶關在這座大院裡面,單憑二丫為了給他做這套新衣服,幾個晚上都熬到大半夜的情分上,他也不能坐視不管。

        再者說今後他需要這群人成為他在這個世上立足的本錢,不管眼前這件事有多困難,他都必須要冒這個險。

        俗話說富貴險中求,現如今他要帶著這些人攫取他在這個世上的第一桶金,成則今後的道路好走許多,敗則搞不好今天小命就交代在這兒了,可是于孝天卻不是那種會臨陣退縮之人,越是這個時候,他反倒是越發變得冷靜了下來。

        隨著于孝天一聲低聲的招呼,所有人都立即紛紛爬了起來,再一次圍到了他的身邊。

        馬臉也是一臉緊張的蹲在于孝天身邊問道:「于老弟,是不是該動手了?」

        于孝天最後一次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眾人,儘量平復了一下心中的緊張情緒,低聲說道:「弟兄們!你們這些年都是吃足了姓蔣的苦頭之人,恐怕沒有人不恨這廝的!今天他招惹了咱們,是他自己找死,咱們這是為民除害,而不是咱們想要作奸犯科,這都是姓蔣的逼得!

        所以說了,一會兒動起手,都別手軟,你們下不了手,他蔣百戶的家丁可是不會對你們手下留情,記住我之前對你們說過的話,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想痛痛快快活下去,就不能心軟!」

        眾人聽罷了于孝天的話之後,都用力的牢牢將他這些話記在了心中,就連馬臉和孟瘋子兩個人也都連連點頭稱是,覺得于孝天這個後生雖說年紀不算太大,但是見識卻還是遠超過他們這些老傢伙不少,此言實在是太有道理。

        對於殺人這件事,如果換做舊時空的話,于孝天是想都不敢想,更是根本不要說讓他去做了,但是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了這層顧慮,在海上的時候,他已經是大開過殺戒了,當時他便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想要在海上討生活的話,心慈手軟是活不成的,不是他想要殺人,而是有些人逼得他不得不殺!

        蔣百戶是個惡霸,早已在此為虐多年,現如今去對付這樣一個人,于孝天起碼在道德觀上沒有什麼負罪感,更何況這次他是去救人,他不殺人,就會被殺,所以在打定主意之後,于孝天便再也沒有為殺不殺人而感到糾結。

        一行人悄無聲息的穿過一片林子,靠近到了蔣家大院,蔣家大院四個角樓只有對著路的那個角樓上有一盞燈籠,照亮了很小一片區域,這也算是蔣家唯一值夜的地點了,其餘的地方在到了夜半時分的時候,早已都是一片漆黑,可見的蔣百戶這幾年安穩日子過習慣了,憑著他橫行一方的勢力,加上近期很少有海盜襲擾,於是便放鬆了警惕,這正好給于孝天他們製造了機會。

        當眾人抵達蔣家大院外面之後,于孝天再一次蹲了下來,跟著他的眾人也都紛紛蹲在了他的身後,一個個神色緊張的盯著眼前這座大宅,每個人的腎上腺素都大量的分泌,連夜露打濕了衣服造成的那種寒意都感覺不到了,而且各個都手心出汗,有些人禁不住還有點尿急的感覺。

        于孝天觀察了一下蔣家大院,又豎起耳朵仔細聽了一番,在確定沒有發現異常的情況下,扭頭對馬臉點了點頭,伸手指了指大院的前門。

        馬臉立即會意的點了點頭,畢竟他和孟瘋子這幾個老傢伙是見過血的人,真的到了這個時候,比起那些後生們來說還是要鎮定許多,看到了于孝天的手勢之後,馬臉立即點了四個個提前安排好的後生,帶著他們立即竄了出去,躲在角樓燈光找不到的黑暗之處朝著前門方向摸去。

        而于孝天看到馬臉帶人離開之後,又立即對孟瘋子打了個手勢,孟瘋子也立即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弓著腰站起來,點了三個後生跟他一起朝著蔣家大院的北側偏門摸了過去。

        于孝天又看了看剩下的人,然後伸手從身上解下了一盤繩索,繩索前面是一個不大的三齒鐵鉤,這東西是海盜留在他們船上的東西,本來是在海上拋出去鉤拉對方船隻所用,現如今被于孝天帶來充當了飛虎爪。

        幹這種事他們不可能抬著一副長梯招搖過市來攀爬蔣家大院的高牆,所以最合適的便是這種繩鉤了。

        不過用這個東西也要有一些技巧,于孝天為了確保用的時候不出岔子,白天時候在船上用這東西練了很多次,另外為了在拋上牆頭的時候,不發出太大的聲音,他還特意將鐵鉤用破布條纏上。

        看到于孝天開始準備動手,其餘的人也都繃緊了身體,跟著于孝天竄到了圍牆下面,他們選擇的這個位置是蔣家大院的二進和三進院子的結合部位,另外這裡也是那個亮著燈籠的角樓觀察的死角,光線最暗,是一個最不容易發現的地方。

        昨天白天的時候,于孝天在山上的大樹上整整對這座蔣家大院觀察了一天,除了將蔣家大院內所有房屋的佈局都銘記於心之外,還仔細觀察了院子裡人們的活動規律,甚至於還抵近到了山腰處,爬上了一棵大樹,以使得他可以觀察的更清楚一些,為此他和黑頭二人還險一險被東山村上山砍柴的村民給發現。

        入夜之後在他們撤離之前,于孝天還仔細的觀察了蔣家大院點燈的情況,所以做這一切的時候,他早已是胸有成竹。

        隨著繩索輕微破空的聲音響起,牆頭上發出了一聲並不算大的悶響,即便如此,夜晚之中這個響聲還是讓所有人心中一緊,于孝天停住手又仔細聽了一下院子裡面的動靜,確定沒有什麼異常之後,這才開始緩緩的拉繩子,直至繩子扥緊,並且確保鐵鉤已經鉤牢了牆頭之後,他這才兩手並用,用力拉住繩索,兩腳蹬住牆面,嗖嗖嗖的便爬了上去。

        于孝天沒費多大力氣,便輕鬆的爬上了牆頭,強悍的臂力給他提供了足夠的動力,使得他完成這件事兵沒有什麼難度。

        他兩隻手搭上了牆頭之後,並未立即翻身上牆,而是小心翼翼的將腦袋伸過牆頭,探頭朝著院子裡面仔細的觀望了一番。

        二進和三進院落之間有一條迴廊,二進的屋簷處點著一個小燈籠,微微的晃動著,這是因為二進住的都是丫鬟婆子,時不時的要有人值夜,隨時應付後院裡面蔣家人的招呼,所以才點了一盞燈籠。

        三進院子裡面很暗,沒有點什麼燈籠,整座院子裡面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沒有一間屋子亮燈,這會兒三進院子裡面的蔣家人已經都睡下了,估摸著這會兒都已經進入到了深度睡眠之中。

        確定了院子裡面沒人之後,于孝天這才一發力翻身坐在了牆頭上,這個時候他發現在高牆的內側居然還有一道板子,估計是蔣家人在御賊之時,供人蹬踏趴在牆頭上抵禦賊人所用,于孝天立即翻身站在了這塊木板上,木板很厚實,承受他的重量沒有問題,只是在受力的時候發出了一聲吱呀聲,聽到于孝天耳中,有點驚心動魄的感覺。

        當得到于孝天的信號之後,黑頭第二個抓住繩索,在下面人的幫助下,開始奮力朝上攀爬,于孝天趴在牆頭上一伸手,抓住了黑頭的手腕,一用力便將黑頭給提溜上了牆頭,隨後其他人也都開始紛紛抓住繩索,一個接著一個的在下面推上面拽的幫助下,爬上了牆頭。

        直至最後一個人爬上牆頭之後,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氣,他們雖然爬牆發出了一些悉悉索索的聲音,甚至於還有一個人爬到一半,脫手又掉了下去,但是幸好所有人都咬著牙沒有出聲,倒是也沒有驚動院子裡面的人。

        不過于孝天卻在把所有人拉上來之後,也累的滿頭大汗,坐在牆頭上好一陣休息,胳膊才緩過來勁。

        走到這一步,事情基本上已經成功了一小半了,于孝天也不說話,再一次放下繩索,抓住繩子溜了下去,落在了院子裡面,一招手剩下的人也都跟著一個個的抓住繩子溜了下來,他們沒敢跳,怕落地發出的聲音太大,所以動作雖然慢了點,卻保證了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

        一直到所有人全部都下到院子裡面,蔣家大院的人依舊是沒有任何反應,于孝天這個時候心中暗自高興了起來。

        隨著他一揮手,黑頭立即帶著幾個後生直撲向了前院和二進院子的大門處,蔣家為了防止前院的男人晚上摸到二進或者後院裡面,在第一進的前院和第二進院落之間還留下了一道門,這樣做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賊人一旦攻破了前院大門,他們還可以退到二進院子裡面繼續關上門死守。

        所以于孝天提前安排好了人手,先看住這道內門,防止一旦出現問題,前院住的家丁一股腦的衝入二進院落之中。

        而他在黑頭帶人守住了內門之後,便立即也開始在二進院子裡面搜索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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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震怒
        
        
         按照于孝天原來的計劃,他們第一步要做的是先找到二丫,將二丫保護在手裡面然後再動手開搶,因為蔣百戶這次惹毛了于孝天,于孝天已經改變主意,既來之則搶之,能殺了蔣百戶最好,即便是殺不了他,起碼也撈一把再走,補償一下二丫的損失再說!

        一扇門虛掩著,于孝天輕輕推開門,另一隻手則拔出了腰間的一把匕首做好了準備,屋門被推開的時候微微發出了吱呀聲,于孝天一閃身便進入到了房中,屋子裡面很黑,一時間于孝天看不清室內的情況,閉上眼稍微讓眼睛適應了一下這種黑暗之後,再次睜開了眼睛之後,便基本上適應了室內的黑暗,隱約間看到室內有一張床,似乎有人睡在床上。..

        于孝天悄無聲息的摸到床邊,平抑了一下緊張的情緒,一把死死的摀住了床上人的口鼻,床上的人應該是個女人,猛然間睡夢之中被人摀住了口鼻,立即便被驚醒,感覺到呼吸不暢,趕緊用力的扒拉于孝天的手,想要把于孝天的手給扒開。

        于孝天壓低了聲音湊過去用威脅的口吻說道:「別出生!我要是鬆手你敢叫的話,老子便一刀宰了你!聽清楚沒有?老子有話問你!」

        那個女人似乎弄明白了狀況,立即便停止了掙扎,瞪著眼睛看著黑暗之中的于孝天,再也不敢出聲了。

        于孝天這才小心翼翼的先鬆開她的鼻子,讓她可以喘息,在基本上確定這個女人不會叫的時候,他這才緩緩的鬆開了手。

        女人急促的喘息著,躺在床上一動都不敢動,等著于孝天問話。

        「前些天被你們老爺抓來的那個叫二丫的女孩子現在何處?老實告訴我,我不殺你!」于孝天開始了逼問。

        女人這會兒被嚇得夠嗆,哆哆嗦嗦的小聲答道:「好漢饒命呀!那個丫頭被老爺抓來之後,一直關在西廂房最外面的一間房裡,您可不要殺俺呀!」

        于孝天在問出了二丫的下落之後,也懶得跟這女人廢話,調轉刀柄,重重的在她的頭上敲了一下,這個女人只來得及發出咯的一聲,便被他打暈了過去。

        于孝天轉身立即竄出了屋子,揮手讓幾個後生看住了各個房門,防備意外出現,而他則直奔西廂房最頭的那一間屋子而去。

        當他來到這間屋子門前的時候,屋門從外面掛了個銅鎖將門鎖上了,但是鑰匙這會兒在誰手中,于孝天不清楚,想找也沒地方找去,於是當機立斷,將匕首插入到鎖栓之中,一發力嘎嘣一聲,鎖栓便硬生生的被他給撬斷,可惜的是他手中的短刀鐵質不佳,雖然撬斷了鎖栓,但是刀也應聲而斷。

        于孝天顧不得太多,立即丟了這把斷刀,推開門便衝了進去,室內同樣也是黑乎乎的一片,只能看到屋中有一張極為簡陋的床,一個人躺在床上,但是卻沒有發出聲音。

        于孝天來不及多想,撲到床邊仔細觀看,室外這會兒那盞燈籠就在房門外面,多少透過窗紙射入到室內一點微弱的光線,于孝天夜間視力不錯,很快便看清了床上的情況。

        床上果真躺的是二丫,瘦弱的身軀還被繩子綁著,甚至連薄被都沒有蓋,就這麼躺在光板床上,人沒有一點聲音。

        于孝天推了一下二丫,小聲道:「二丫!快醒醒!我們來救你了!」

        但是讓于孝天意外的是二丫居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繼續靜靜的躺在床上,于孝天心中頓時一緊,趕緊伸手探了一下二丫的鼻息,幸好感覺到了二丫這會兒還有呼吸,這才多少放心了一點。

        他動手為二丫解開了身上的繩子,觸手之間忽然感覺到二丫身上似乎有黏糊糊的東西,而且這會兒他還聞到了一股血腥的氣味,而二丫在他動手解開繩子的時候,依舊沒有甦醒,於是于孝天趕緊在一張桌子上找到了一個油燈,摸出了事先準備好的竹筒,從中倒出了一個火摺子,短促的一吹,火摺子立即出了火苗,伸手將桌上的這個油燈給點亮了起來。

        再回頭藉著燈光一看,于孝天的鼻子頓時一酸,二丫這個時候真是有點慘不忍睹,渾身上下的衣服都破破爛爛,露出了下面的肌膚,而且身上到處都是血痕,明顯是用皮鞭抽的,可以說是遍體鱗傷一點也不過分,而這會兒二丫則是處於一種昏迷的狀態,根本不會立即甦醒。

        于孝天的心中頓時升起了一股強烈的怒火,像是要爆炸了一般,他在這個世上沒有親人,只有劉老六一家,被他代入到了親人的範疇之中,特別是二丫那天早晨把新衣服交到他手中之後,他更是將二丫視作了自己的親人,可是現如今二丫這麼一個乖巧的丫頭,卻被姓蔣的打成了這樣,于孝天這會兒恨不得立即便殺了蔣百戶,為二丫出這口氣。

        不用想肯定是蔣百戶將二丫搶回來之後,逼著二丫給他做陰棗的鼎爐,二丫不從才會被他打成這樣,于孝天這會兒氣的是七竅生煙,上前輕輕托起二丫,又叫了兩聲,可是二丫還是沒有甦醒。

        于孝天感覺到事不宜遲,要趕緊將二丫救回去救治,於是這會兒也顧不上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了,轉身一把扯下了床上的布幔,坐在床邊,解下背上背的那把單刀,放在一邊之後,將二丫背在了背上,又用布幔將二丫的身體緊緊的捆在了背上,紮緊了布條之後,試著活動了一下,感覺到還算是相當結實,這才抓起了刀,站起身準備出屋。

        這時候一個頭上纏著黑布的後生也閃身進入到了房間裡面,當看到于孝天將二丫綁在背上,正要出去的時候,他驚呼道:「于大哥!二丫咋了?」

        于孝天藉著燈光看到進來的正是二丫的哥哥劉旺,於是趕緊噓了一聲道:「小聲點!二丫被他們打了,這會兒昏過去了!咱們要趕緊走!」

        這個時候劉旺已經撲到了近前,當看到二丫的慘狀之後,劉旺的眼淚唰的一下便流了下來,抱住二丫哭道:「二丫!你醒醒呀!俺是劉旺,俺們來救你了!」

        于孝天心中一驚,劉旺這會兒心裡太難受,有點失控,這會兒一旦要是驚動院子裡面的人,招來了前院的家丁的話,他們恐怕就麻煩大了,於是他揮手給了劉旺一個耳光,壓低聲音道:「別哭!小聲點!咱們這會兒不是哭的時候,二丫只是昏過去了!暫時沒事!快跟我出去!準備離開這兒!」

        劉旺突然挨了這一耳光之後,頓時清醒了許多,擦了擦眼淚趕緊點了點頭,一把拔出了于孝天送他的那把腰刀,一邊扶著二丫,跟著于孝天便朝門外走去。

        院子裡面的後生們這時候看到于孝天出來,又都看到他將二丫背在背上,也都紛紛吃了一驚趕緊圍了上來,想要打聽一下二丫怎麼了。

        于孝天也來不及跟他們解釋,揮手低聲道:「朝前院走!先干掉那些家丁再說!」

        一眾人立即便跟著于孝天朝著前院和二進院子的內門走去,就在他們要離開的時候,一個房門突然間打開,一個睡眼惺忪的女人走出了房門,似乎是起夜或者是干什麼的,她抬起頭朝院子裡面掃了一眼,兩隻眼睛突然間睜大,張嘴便驚叫了一聲。

        黑頭剛好就走到這個門口附近,一看到房門打開也有點愣神,當聽到那個女人發出短促的驚呼聲的時候,這才意識到大事不好,於是立即便撲上去,掄起手中的一根木棍,二話不說一棍便重重砸在了這個女人的頭上,女人的尖叫聲劃破了夜空,但是立即便在他的這一棍下戛然而止。

        女人就像是個破麻袋一般,噗通一聲便摔倒在了地上,但是她的尖叫聲還是起到了作用,一個男人的聲音在房內傳了出來:「秀兒!咋了?你叫什麼呀!想讓人都知道老子在你房裡不成?」

        院子裡面包括于孝天在內的所有人聽到這個男人的聲音之後都不覺有點發愣,但是馬上便又意識到屋裡的男人弄不好是和這個女人偷情,不是個家奴就是個家丁。

        于孝天轉身對正瞅著地上倒著的女人發愣的黑頭揮了揮手,扥出了單刀,背著二丫舉步便朝著屋門走去。

        這個時候有腳步聲從屋裡傳出來,有人正在朝屋門處走過來,于孝天於是立即舉起了刀,就在屋中那個男人走到房門處一眼看到栽倒在門口的女子的時候,于孝天閃身出現在了房門外,一刀便刺入到了這個男人的咽喉。

        男子也不知道是什麼身份,但是這一刀肯定是要了他的命,他兩隻眼瞪得大大的,驚恐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于孝天和插在他喉嚨的這把刀,雙手緩緩抬起,抓住了刀,有點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可是又不得不相信,因為他的脖子傳給他一股劇痛。

        于孝天一臉的凶相,這會兒因為二丫的傷情,他早已是怒火中燒,雖然他也知道,不一定是這個人幹的,可是這會兒他的怒火已經燒遍了他的全身,加上他很清楚現在還不能驚動前院的家丁們,所以毫不留情的便殺了這個男人。

        中刀的男人來不及慘叫,也沒法發出慘叫聲,在于孝天拔刀之後,他喉嚨處開了一個大口子,鮮血像箭一般的標出老遠,直接噴了于孝天一臉,身體很快便軟倒在地,抽搐了幾下之後便寂然不動了。

        這個時候女人的尖叫聲還是引起了前院人的主意,有腳步聲在前院響起,朝著內門處走來,接著有人拍打著二進院的內門,在外面叫道:「裡頭是誰在叫?出啥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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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痛下殺手
        
        
         幾個站在門內的後生,聽著內門外傳來的拍門聲,一個個神色都顯得緊張慌亂了起來,紛紛攥緊了手中的傢伙,面面相覷的對望著,剛才于孝天毫不留情殺人的一幕他們也都藉著院子的燈籠光線看到了,心中對于孝天的凶辣手段充滿了震撼的感覺。..

        他們之前只是聽說于孝天殺過人,那是是一回事,現在親眼見于孝天殺人又是另一回事,也就在這一瞬間,于孝天的果決手段再一次給他們留下了一個極為深刻的印象。

        殺掉了這個屋中的男人之後,于孝天帶著一臉的血點,擦也不擦一下,轉身便走向了二進院的大門,依舊是滿臉的凶相,冷冷掃了門口幾個後生一眼,把手一揮。

        幾個後生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趕緊拉掉了門閂,于孝天再一揮手,其餘人也紛紛躲在了牆邊,而他自己也閃身躲在門後,再一次握緊了手中的單刀。

        事到如今于孝天已經沒工夫多想了,剛才殺人的時候,他心中其實也頗為震撼,特別是帶著血腥味的人血噴濺在他臉上的時候,他依舊產生出一種噁心的感覺,可是他如果不這麼做的話,只要讓這個男人驚呼一聲,便鐵定會馬上便會驚動外院的那些家丁,那樣的話事情會發展到什麼程度,他就無法預料了。

        這一次他的計劃就是要打蔣家一個措手不及,因為他帶的人除了馬臉、孟瘋子和劉通、韓顯是見過血的之外,其餘島上的那些後生們則都是標準的菜鳥,別看平時在島上咋咋呼呼的歡,但是要正兒八經的直面蔣家豢養的那些家丁的話,這些人鐵定都是白給,一動手肯定便會傷亡慘重。

        所以他要儘可能的在對方發覺不對之前,多干掉一些人,這樣才能保證他們全身而退,否則的話即便是他們最終硬碰硬打贏了,損失也會非常大,這種環境下,要帶大量傷員死者撤回海邊,並且救治他們是不可能的,死傷太重的話,就等於還是失敗,今後這些人肯定會對他的能力產生懷疑。

        想到這些的時候,于孝天甚至感到自己的這些心機有點可怕,可是轉念一想,這也不能怪他,因為這都是事實,如果他稍有不慎考慮不周全的話,那是要死人,而且死很多人的,這干係到他今後還能不能繼續在這個世上混下去的問題,所以他不敢有半點大意。

        就在門閂被拉開,院門被緩緩打開的時候,一個家丁打扮的男人試探著把頭伸了進來,這個家丁很顯然並未太警覺,只是有點好奇,出於本能過來問一下,沒想到院門忽然間打開了。

        這個家丁名叫劉通,其實他知道今晚另一個家丁李三偷偷的溜進了二進院子,偷偷私會院子裡面的丫鬟秀兒,所以他既有些好奇,又有點嫉妒。

        剛才院子裡面戛然而止的女人驚呼聲,他內心中其實是以為李三辦完了好事之後想要溜回前院的時候,有丫鬟或者婆子發現了李三,肯定是李三趕緊堵住了女人的嘴,現在弄不好是李三開門,想要出來。

        所以這個劉通還露出了一臉的奸笑,伸著頭打算嘲笑一番溜出來的李三,可是沒想到他的腦袋剛剛伸入院門內,一把刀便從空而降。

        劉通只覺得脖子一疼,眼中這才看到院門內居然躲著一群黑乎乎的男人,緊接著他發現地面距離他的眼睛越來越近,噗通一聲他的頭便撞在了地上,並且立即天旋地轉了起來,他直到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腦袋已經從脖子上被人用刀剁掉了下來,大張著嘴想發出慘叫或者驚呼,可惜的是沒了身體的腦袋無論如何是不可能再發出聲音了。

        劉通無頭的屍體緩緩的朝前傾倒,于孝天一伸腳挑住了這具無頭屍體,沒有讓他的屍體直接摔在地上發出聲響,但是這具無頭屍體腔子裡面的血箭還是立即噴出了很遠,灑的遍地都是。

        一個站在門邊的後生嚇得差點驚呼出來,趕緊一把摀住自己的嘴,轉身便乾嘔了起來。

        這個時候二進院子裡面有一間房裡面已經開始響起了啪啪的火鐮打火的聲音,並且開始亮起了光線。

        于孝天這會兒也顧不上太多了,一把拉開院門,低聲叫道:「都別愣著,先干掉前院的家丁們!」

        話音一落他便一馬當先背著二丫衝向了前院。

        這個時候其餘的那些後生們也都意識到事態危險,當看到于孝天身負著二丫,連殺兩人卻面不改色之後,膽氣頓時也都為之一壯,更加上看到于孝天已經操刀衝到了前院,於是紛紛一起拔腿,緊隨著于孝天撲向了前院。

        前院之中這個時候並沒有多大的動靜,剛才二進院那個女人的尖叫聲並未引起前院人的足夠重視,一些人甚至依舊處於沉睡之中,壓根就沒有聽到什麼異常的響動。

        蔣家按照馬臉他們打聽來的消息,家中一共豢養了八個家丁,輪班值守蔣家大院,平時跟著蔣百戶在這一帶為虎作倀,壞事都沒少幹,另外蔣家還有六個家奴,他們平時都住在前院裡面。

        但是守夜的家丁卻只有兩個,一個在角樓上負責觀望院子外面,一個在大門處負責看門,但是這會兒看門的那個劉通因為好奇心太重,已經被于孝天剁了,只剩下了東南角的角樓上一個家丁還坐在角樓裡正在打瞌睡。

        于孝天按照馬臉打聽來的消息還有他昨天在山上觀察到的情況,基本上已經摸清楚家丁們大體所住的位置。

        當他帶人衝入前院之後,一腳便踹開了東廂房的一間屋子,而劉旺、黑頭這會兒緊隨著他,一起衝入到了屋子之中,這個時候他們已經不再顧及什麼聲響了,最重要的就是要盡快的解除這些家丁們的抵抗能力。

        屋子裡面一共放了三張竹床,兩個家丁在于孝天踹開門的時候,還在呼嚕大睡,猛然傳出的踹門聲將他們驚醒,兩個人迷迷糊糊的坐起來,抬眼一看頓時大吃一驚,趕緊想要翻身起來,可是這個時候于孝天帶著劉旺、黑頭已經殺入了房間,撲到了床前。

        只聽得屋中頓時響起了一片鬼哭狼嚎的慘叫聲,兩個家丁沒有來得及抵抗,便被于孝天他們給亂刀剁翻在了床下。

        這個時候其餘的幾個後生也紛紛踹開了前院的各個房門,揮舞著手中的刀槍衝入到了房間之內,頓時前院便如同開鍋了一般,響起了一片的慘呼驚叫和怒罵的聲音。

        前院的動靜立即還是驚動了正在角樓上打瞌睡的那個家丁,那個家丁慌忙朝院子裡面看去,藉著角樓上和門樓內的燈籠光線,他這才看到有一群人衝入了前院,雖然一時間他搞不清這些人到底是怎麼混入蔣家大院的,但是第一時間他還是立即敲響了角樓上的一個銅鑼。

        銅鑼聲在寂靜的夜空中顯得是那樣的突兀,聲音頓時傳出了很遠,那個家丁這個時候也扯開破鑼般的嗓子,大叫了起來:「賊人來了!賊人來了!快來人呀!……」

        這個時候前院已經是亂成了一片,一間間的房門被小黃島的後生們踹開,衝入了房間,各個房間都響起了打鬥聲和慘叫聲以及怒罵、求饒的聲音。

        猝不及防的蔣家的家丁還有家奴們真真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大多數家丁和家奴都是剛剛甦醒,便被這些凶神惡煞般衝入房間的人們殺翻在了地上。

        只有兩個家丁反應比較快,加上衝入他們房間的人動作比較慢,抑或是因為緊張不敢下狠手,結果讓這兩個家丁抽了空子衝出了房間。

        于孝天這個時候一不做二不休,帶著黑頭劉旺殺了兩個家丁之後,反身再次衝回到了院子裡面,正好碰上了那兩個家丁。

        一個家丁已經受傷,胳膊上正在滴血,驚呼著朝著後院逃去,于孝天背著二丫大步流星的追了上去,這時候于孝天已經有點殺紅眼了,反正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多殺一個也算不上什麼,於是瞪著通紅的眼睛,一個健步追上了這個家丁,手起刀落一刀便劈在了這個家丁的後背上,這個家丁發出了一聲殺豬般的慘叫,踉蹌著一頭便栽倒在了地上。

        就在于孝天想要下手了結他的時候,韓顯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衝了過來,二話不說搶在了于孝天前面,一刀便砍在了這廝的肚子上,血光迸濺之下,生生將這廝的肚子劃開,腸子肚子流了出來,疼的這廝更是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

        于孝天也來不及多話,轉身便開始尋找下一個目標,這時又有兩個不知道是家丁還是家奴,從房中慘叫著竄了出來,一個人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連連磕頭大叫道:「好漢饒命呀!好漢饒命!俺就是個家僕,好漢爺別殺俺呀!」

        于孝天沒有對這個人下手,而是開始大聲呼喊著招呼人對付剩下的兩個傢伙。

        剩下的一個家丁不知道從哪兒抓到了一把長槍,在院子裡面一邊大叫著,一邊舞動長槍,上下揮舞了起來。

        你還別說,家丁到底是家丁,這些人平日吃飽了沒事幹,就是練練手藝看家護院,手頭上功夫還真是相當紮實,在他奪了一桿長槍之後,雙手一抖,還真是不賴,愣是逼得幾個小黃島後生們連連驚呼著後退,一時間居然拿他沒有辦法,一個後生一個不小心,便被他炸了一槍在大腿上,慘叫了一聲大罵著滾翻在了地上,要不是有人手疾眼快拉著他趕緊後退的話,估計就要被這廝接下來的一槍給釘在地上了。

        這個家丁一邊舞動著長槍,一邊破口大罵著:「你們這群該死的賊人,有種的上來呀!老子今天見一個殺一個!來呀!有種的來呀!」

        看著這個家丁凶悍異常,小黃島的這群烏合之眾們還真是被嚇住了,剛才突襲的時候他們還咋咋呼呼看起來很是威風,但是一遇上扎手的料,他們便立即都有點下尿了,紛紛走避不敢上前,只有黑頭還算是有點勇氣,揮刀逼了過去,但是兩下便被那廝逼了個手忙腳亂,險一些還被紮了個透明窟窿,嚇得黑頭驚呼連連,連躥帶蹦的退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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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LV:13 首相
發表於 2015-2-8 22:15
49樓
第四十七章 遇阻
        
        
         于孝天身負著二丫,行動不是太方便,本以為跟著進來的這群傢伙膽子夠大的話,只要一擁而上,對方只有一個人,他們淹也能淹死這廝,可是沒成想這些傢伙別看來的時候一個個雄心萬丈,看上去好像各個都是好漢一般,可真到拚命的時候,卻還是一個個都下了軟蛋。..

        於是他也顧不上跟這夥人客氣了,忍不住破口大罵了一聲:「都是廢物!幾個人對付不了一個,要你們何用?都給我退下!老子來收拾他!你們趕緊把院子清理了,黑頭帶幾個人先去後院,把姓蔣的給抓了!」

        眾人這會兒早已都以于孝天馬頭是瞻,無形中已經把于孝天當成了他們的老大,雖然被于孝天罵了,但是也沒人敢放個屁,當看到于孝天要親自出馬對付這廝,於是紛紛鬆了一口氣,立即又答應了一聲之後,開始咋咋呼呼的開始按照于孝天的吩咐忙活了起來。

        于孝天盯住持槍的這廝,伸手將二丫從背上解下來,交給了一直跟著他的劉旺,讓劉旺先照顧好二丫,伸手接過了劉旺手中的那把他送給劉旺的那柄鋒利的單刀,緩緩的在手中舞了幾下,然後一步步的朝著院中持槍的那個家丁逼了過去。

        那個家丁看到于孝天人高馬大,腳下步子十分沉穩,便知道于孝天是個硬點子,看上去像是這夥人之中做主的,這樣的人一般情況下,都是有點本事的,所以他趕緊靜氣凝神,收起了剛才的狂妄,臉色凝重的將注意力鎖定在了于孝天身上。

        眼看于孝天越逼越近,這個家丁首先沉不住氣了,大吼一聲,兩臂一震,手中長槍抖出了一個槍花,撲棱一下便如同毒蛇出洞一般,朝著于孝天胸口猛紮了過來。

        于孝天這會兒精神也保持著高度的緊張,因為這可不是在拳台上跟人過招,挨兩拳幾腳不會要命,對方眼下手裡拿的可是鋒銳的長槍,只要紮上輕則受傷,重則要命,而他也沒學過刀術,全憑的是他自身的反應速度,所以他不得不小心一點。

        當看到這廝一槍扎來的時候,于孝天擰身趕緊躲閃,拿刀去格擋對方的長槍,想用刀將他的長槍給削斷,但是沒想到這廝動作相當快,一刺不中立即撤手收槍,沒有絲毫的猶豫,結果讓于孝天未能得逞,而且這廝趁著于孝天還沒有收刀,連半分沒有停頓,緊接著便又是一槍朝著于孝天紮了過來。

        結果把于孝天搞了個手忙腳亂,趕緊奮力擰身退讓,好不容易才閃過了這廝這一槍,但是也險一些閃了腰,還把他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同時也嚇得旁邊觀戰的劉旺和韓顯都發出了一聲驚呼。

        于孝天心中汗了一把,現在他知道了古人不可欺的道理,這個傢伙別看不過只是一個蔣百戶的家丁,手頭上功夫便這麼好,一桿長槍使得如此犀利,今後要是遇上真正的高手的話,他如果還憑著耍小聰明的話,弄不好就把小命給玩兒丟了。

        於是他更不敢大意,活動了活動手腕,又原地蹦跳了幾下,舒展了一下筋骨,再一次全神貫注的將精神鎖定了對面這個傢伙。

        他的動作很奇怪,這是他在拳台上養成的習慣,但是落在對面那個傢伙的眼中,卻讓那廝覺得很是可笑,於是那個傢伙開始小瞧了于孝天幾分,覺得于孝天這傢伙不過如此,並沒看出他到底有多厲害,頓時變得再次囂張了起來,把長槍一抖,狂妄的大吼道:「來呀!你這個賊人倒是來呀!老子今天不捅死你就跟你姓!」

        于孝天壓住了急躁的情緒,再一次緩緩的提刀逼了上去,這一次他又加了幾分小心,將所有精力都鎖定在了這個敵手身上。

        隨著于孝天集中精神之後,這一下那廝有點不好受了,他感覺一股無形的壓迫力量撲面而來,身體彷彿被鎖定了一般,而對面這個高大的賊人,彷彿一瞬間變成了一頭即將要撲上來的黑豹一般,令他打心底裡面產生出一種駭然的感覺。

        為了對抗這種壓力,這廝覺得不能再等下去了,眼看著于孝天已經逼近到了他長槍可觸及的範圍之內,於是厲聲大吼了一聲,然後再一次抖手振臂,跨步上前,擰槍朝著于孝天閃電般的猛刺了過去。

        于孝天這會兒腦子裡面一片空明,彷彿除了這個敵手之外,外界所有的東西全部都消失了一般,鎖定了這廝的一舉一動,一切忽然間彷彿變得慢了下來,這個時候于孝天忽然腦海中閃過了周星馳電影《功夫》中那個火云邪神說過的一句話,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似乎突然間又有了一層感悟。

        隨著這個傢伙跨步擰身出槍,他幾乎看清了這個傢伙每一個細微的動作,就在長槍的槍尖距離他越來越近幾乎快要觸及他的身體的時候,于孝天這才開始動了,他一個墊步擰腰,僅僅是微微一個錯身,身體便讓過了刺向他的長槍,讓那桿長槍便從他的腋下穿過。

        如果不仔細看的話,這一瞬間給人的感覺彷彿就像是于孝天被這桿槍給刺穿了一般,驚得周邊幾個觀戰的後生紛紛都驚呼了起來。

        剛好這會兒二丫不知在什麼時候甦醒了過來,軟軟的靠在劉旺身上,也朝著于孝天望去,當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二丫猛然發出了一聲驚叫,隨後便立即又暈了過去,軟倒在了劉旺的懷中。

        于孝天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以至於連那廝都沒有看清他的動作,還以為這一槍刺中了于孝天的身體,於是臉上閃過了一絲猙獰的笑容,但是他的這份歡喜也僅僅是持續了不足零點一秒的時間,便轉換成了驚愕。

        于孝天讓過了這桿長槍之後,讓長槍從他的腋下刺過,然後猛然收攏了左臂,一下夾住了長槍的槍桿,隨即一轉身,用腋下夾住槍桿之後用力一擰,那個傢伙只感覺到長槍險一些便脫手而出,被于孝天用胳肢窩給奪了去,嚇得他驚出一身冷汗,趕緊兩膀一叫力,使出吃奶的力氣抓緊了長槍,想要將長槍奪回來。

        于孝天一擰沒有能將對手的長槍奪下,立即改變主意,右手猛然揮起,一刀斜著劈在了這桿長槍的槍桿上。

        長槍槍桿是用白蠟木所制,既結實又有彈性,是製作槍桿的不錯材料,但是何奈卻無法承受住于孝天這麼大力的斜劈,只聽咔嚓一聲,他的長槍槍桿當即便被于孝天懶腰削斷。

        這還不算,于孝天這一刀下去,還險一些將那廝的右手給削掉,要不是他見勢不好,右手撒手快的話,估摸著這會兒他的右手跟著半截長槍,也都掉在地上了。

        槍桿一斷,這廝一隻手還正用力朝回奪槍,只覺得手上一空,一下便被閃的摔了出去,仰面朝天的翻倒在了地上,再看他手中的長槍,這會兒已經只剩下了小半截木棍。

        嚇得這廝臉色都白了,扭頭不管不顧連滾帶爬的便朝著大門撲去,想要從大門處逃出蔣家大院。

        于孝天一招得手,正待追上去砍了這廝,以洩他剛才被逼出糗之憤,但是這時候猛然間聽到一絲什麼東西破空的聲響,不等他找到聲音的來源,一支箭便噗的一聲射在了他的左臂上,疼的于孝天悶哼了一聲,趕緊停下腳步尋找這支箭的來源,也不得不停下了追擊那個家丁。

        這時候他才看到角樓上值夜的那個家丁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止了鳴鑼示警,而且還抓起了一張弓,正在搭箭朝著院子裡面發射,他胳膊上中的這一箭便正是剛才這廝偷襲他所為。

        于孝天心中一緊,他帶著進入院子的人因為沒有打算強攻,所以雖然在出發前準備了弓箭還有火槍,三眼銃,但是島上卻沒有人箭法高明,用火槍的話動靜又太大,而且還要點火,很容易暴露目標,更沒有幾個人熟悉用這種東西,所以最後被于孝天否決了,只帶了刀劍等易攜帶的短兵器。

        現如今這個角樓上的傢伙,居高臨下朝院子裡面放箭,一時間還真就不好對付,眼瞅著那廝再次搭箭瞄準了他,于孝天強忍著胳膊上的劇痛,立即放棄了追殺那個家丁,縱身閃到了房簷下面,並且呼叫其他人趕緊躲開,劉旺和韓顯也趕緊拖著二丫跑到了屋簷下。

        這個時候整個院子裡面都熱鬧了起來,後面二進和三進院子裡面的人也都被鳴鑼示精聲驚醒,大人哭小孩叫,亂成了一團,而且還傳出了黑頭等幾個後生的喝罵聲,威脅聲甚至有慘叫聲。

        于孝天心急如焚,現在他最擔心的就是外面東山村的兵戶們聽聞了示警聲之後,會趕來這裡救助蔣百戶,一旦是來的人多的話,他們恐怕就很難全身而退了。

        這個時候前院裡面已經基本上清理乾淨,前院住的那些個家丁和家奴不是被殺,就是被綁了起來,只剩下角樓上的那個家丁還有斷了槍桿的那個家丁尚沒有被收拾掉,眼瞅著斷了長槍的那個家丁已經逃到了大門口,正在慌亂的拉開門閂,試圖逃出大院。

        而角樓上的那個家丁則站在上面,不時的朝著下面放箭,逼得他們不敢露頭,于孝天看了一眼左臂,一支箭正深深的插在他的大臂上,幸好那廝箭法還不夠高明,再稍高一點的話,就能把他的脖子射穿,那樣的話他穿越之旅恐怕也就到此為止了。

        箭傷的傷口很疼,于孝天拔了一下箭桿,疼的臉都走形了,左臂更是連抬都抬不起來了,箭桿卻還是沒有能拔出來,估計箭頭有倒刺,這麼生生拔下來肯定會帶出一大塊肉,于孝天情急之下一把抓住箭桿,一下將箭桿掰斷,只留了很小一段箭桿在胳膊上。

        接著他從屋簷下迅速伸頭朝著角樓看了一眼,只見那個家丁還在角樓上大呼小叫,拿著一張弓瞄著院子,一看到于孝天伸頭,便立即撒手一箭射來,于孝天趕緊一縮頭,躲過了這支箭。

        「媽的!這下麻煩了!」于孝天心裡面暗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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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賭命
        
        
         于孝天這會兒都被這個家丁用弓箭給壓制在了屋簷下面,不敢亂動,而眼瞅著院內院外的動靜越來越大,如果短時間不能控制住局面的話,事情很可能會朝著不可想像的方向發展。..

        于孝天有心衝出去攻上角樓,宰了那個持弓的家丁,但是他卻還是怕不等他衝到角樓處,便會被那個家丁用箭將他釘在地上。

        雖然這會兒他又驚又怒,可是卻還沒有喪失理智,他可不想這麼就英年早逝,眼看著今天他就要大功告成,這個時候要是被那廝給射死的話,可就太冤枉了!但是手頭上卻沒有可以及遠的長射程兵器還擊,一時間于孝天居然急出了一身冷汗。

        「蔣福!快衝出去先到村上招呼軍戶過來,招呼人再趕緊到鎮上報信李把總帶兵過來幫忙呀!」這個時候角樓上的那個家丁一面張著弓,瞅著院子裡面,準備隨時射殺于孝天等人,一邊扯著脖子對著下面大門口的那個家丁大叫道。

        而正在門口拉門的那個家丁這會兒嚇得夠嗆,一心一意想要趕緊趁著這個機會逃出院子,於是趕緊答應一聲,手忙腳亂的將沉重的大門拉開了一條縫,不管不顧的擠出了大門。

        于孝天心中越發著急了起來,腦子裡面急轉著想辦法,低頭剛好看到了地上那根帶著槍尖的半截長槍,於是靈機一動,將刀交到受傷的左手中,彎腰閃電般的一探身從地上撿起了那支斷槍。

        于孝天大口的深呼吸了幾口,靠在牆上平復了一下緊張焦慮的情緒,心中暗罵道:「媽的!怎麼次次都要老子玩兒命才行?該死球朝上!今兒個成不成都要拼一下了!」

        在穩定了一下情緒之後,于孝天全身肌肉猛然繃緊,突然間抓緊了斷槍,憋足了一口氣猛的從屋簷下竄入到了院子裡面,只朝著東南角的那個角樓狂奔了過去。

        他雙眼死死鎖定了角樓上的那個家丁,右臂的肌肉卯足了力氣,一邊狂奔一邊暗自計算著距離。

        而就在于孝天突然竄出來的同時,那個角樓上的家丁這個時候也同時發現了他,趕緊張弓瞄向于孝天,手指一鬆一支箭嗖的一聲便朝著于孝天射去,但是沒想到于孝天的速度實在是太快,這支箭到了于孝天的位置之後,于孝天已經又朝前躥出了幾步,結果這支箭嗖的一下便從于孝天頭頂飛了過去,釘在了他背後的青磚地面上,很顯然他緊張之下沒有算準提前量,結果把這支箭射的高了一些。

        於是這廝慌忙再次抽出一支箭,想要搭在弓弦上再一次瞄準于孝天發射,可是于孝天這會兒已經不能再給他發箭的機會了,只見他狂奔到了院中之後,口中爆喝一聲,猛然右臂奮力揮出,一振臂便將手中的那根斷槍當做標槍用,朝著角樓上投擲了上去。

        這支標槍如同流星一般,嗖的發出一聲破空之聲,眨眼間便飛上了角樓,角樓上的那個家丁猝不及防,沒想到于孝天會向他投擲斷槍,當看到了這支斷槍朝他飛來的時候已經是躲閃不及了。

        只聽得這個家丁慘叫了一聲,那支斷槍便刺穿了他的肩胛骨,當即便將那廝放倒在了角樓上,向一頭瀕死的野獸般,發出了非人的慘嚎聲,與此同時,在院子大門外也發出了一聲慘叫,緊接著馬臉便帶著兩個後生提著傢伙推開大門也衝進了大院之中。

        于孝天暗呼僥倖,今天他這麼做其實就是在賭命,如果他投擲的斷槍不能傷到那個家丁的話,估摸著等不到他沖上角樓或者再退回屋簷下,便會被那廝射中,不過不管怎麼說,他還是賭贏了這一局,搶在了那廝射中他之前,先將他幹翻在了角樓上,不過想想剛才一幕,于孝天還是不禁有些後怕,整個後背的衣服都被冷汗給浸濕了。

        當看到了馬臉帶人衝進來之後,于孝天也終於放鬆了一些,剛才外面的那聲慘叫,估摸著就是逃出去的那個家丁發出來的。

        不用猜他也能想得到,肯定是剛才那個家丁急著逃離這裡招呼幫手,沒有防備著這些偷襲蔣家的人在大門外面還留了人手,所以一出門毫無防範之下,便被馬臉等人放翻在了大門外面。

        馬臉一進院子,便看到了于孝天,大叫道:「好樣的于老弟!裡面咋樣了?」

        于孝天捂著受傷的左臂,立即回答道:「前院已經差不多清理乾淨了,黑頭正帶人去後面抓姓蔣的,馬叔你留下代人看住大門,先關上大門再說!千萬別讓人從外面衝進來了!我這就去後面幫忙!」

        馬臉聽罷之後也不敢怠慢,趕緊扭頭招呼跟著他的兩個後生去關上大門,並且把粗大的門閂再一次給插上,又找來了頂門槓將大門從內頂死,防備萬一有東山村軍戶過來,把大門撞開衝進來幫忙。

        于孝天也來不及看自己的傷勢,在馬臉進來之後,立即便轉身去看二丫的情況,劉旺抱著二丫坐在屋簷下面,還是兩眼含淚,抬頭看著于孝天道:「二丫沒事!于大哥,你受傷了,還是趕緊裹上傷口吧!」

        于孝天低頭看了看小臉蒼白的二丫,心中一陣心疼,搖搖頭道:「我的傷不要緊!咱們趕緊收拾了姓蔣的再說!不能便宜了姓蔣的,今天老子非要給二丫出這口惡氣不行!」

        說罷之後他招呼了韓顯和另外兩個留在前院的後生,一起朝著後院奔去,後院基本上都是蔣家的丫鬟婆子和蔣百戶的家眷,已經沒有什麼抵抗的能力了,大約用了十幾分鐘的時間,他們終於算是將蔣家大院給控制了起來。

        二進院的一個個婆子丫鬟們都被趕到了院子裡面,被小黃島的人用刀逼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有膽小的甚至已經嚇得屁尿橫流的癱在了地上。

        而最後面的院落之中,蔣百戶的老婆小妾還有姓蔣的幾個孩子這會兒也都被抓了出來,一個個趕到了院子中間,瑟瑟發抖的摟在一起跪在地上。

        但是讓眾人有點奇怪的是唯獨他們沒有找到這裡的正主蔣百戶,這會兒問誰都不肯說出蔣百戶的下落。

        于孝天坐在屋簷的台階上,咬著牙讓韓顯用一個小刀和一個銀質的小勺將他胳膊上的箭頭起出來,對於起倒鉤的箭頭,韓顯有點經驗,這種箭傷,不能硬把箭頭朝外拔,否則的話會對傷者傷害更大,只能先用小勺插入傷口,別住傷口中的箭頭之後,才能把箭頭拔出來,另外還要將傷口切開一點,否則的話很可能拔出箭頭的時候會帶下一大塊肉。

        但是這麼做對於傷者來說疼痛也非常劇烈,于孝天也是強咬牙關才忍著疼,才沒有當場慘叫出來,但是當箭頭拔出來的時候,還是疼的流了一臉的汗,渾身肌肉都跟著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直到韓顯將一個血淋淋的小半截箭頭呈在他的面前,于孝天這才微微鬆開了牙關,心中大罵了一番。

        雖然從蔣家家丁鳴鑼示警到現在已經有段時間了,但是事情暫時沒有像于孝天想的那麼壞,雖然蔣家大院裡面又是打又是殺的,鬧的是天翻地覆,動靜大的嚇人,可以肯定聲音早已傳出去了很遠,而且也可以肯定近在咫尺的東山村居住的那些軍戶們,都聽到了蔣家大院出事了,但是讓于孝天他們有些意外的是東山村的軍戶們居然連一個人都沒有前來蔣家大院打探情況,更別說抄傢伙結夥來救援蔣家了,相反東山村的村民們卻各個都關緊了屋門,沒有作出一點反應。

        于孝天這才知道,這姓蔣的人品有多差,他們家出這麼大的事情,居然村裡面的鄉鄰連瞅都不瞅一眼,可見的這姓蔣的算是把周邊的人都給得罪光了,弄不好這會兒有人正在偷笑,巴不得他們趕緊把姓蔣的給殺了拉倒。

        在韓顯幫他裹好傷口之後,于孝天輕輕活動了一下左臂,雖然傷口還是疼的讓他呲牙咧嘴,但是可以感覺到這一箭並沒有傷到他的骨頭和韌帶,只是在他的上臂肌肉上開了一個洞,胳膊除了疼之外,活動起來也沒有什麼問題,于孝天這才放心了許多,暗叫一聲僥倖!

        掃視了院子裡面的這些女人孩子之後,于孝天站了起來,臉上像掛了冰霜一般,姓蔣的找不到,他實在是不甘心,前門側門都有人守著,蔣百戶肯定不可能逃出去,這會兒他挨了一箭之後,火氣正大,於是站起身來,對黑頭罵道:「黑頭,你真是個笨蛋!連姓蔣的下落都問不出來嗎?要不要我親自來問?」

        這會兒于孝天已經毫不客氣的將黑頭這幫後生們當做了自己手下看待,所以說話很不客氣。

        黑頭似乎也默認了于孝天的地位,臉色鐵青答道:「用不著!他娘的俺就不信了!會問不出來這姓蔣的下落!」

        說罷之後黑頭也狠下了心,便走到了人群前面,稍微掃視了一下便將目光鎖定在了一個中年婦人身上,上前二話不說,一把抓住了她的頭髮,拖死豬一般將她拖到了人群外面。

        這個中年女人穿的是衣服質地不錯,一看就應該是蔣百戶的老婆,被黑頭拉出來之後,立即發出了鬼哭狼嚎的求饒和哭聲。

        于孝天這會兒正在怒火中燒的時候,對這女人根本興不起半絲的憐憫,冷冷的看著黑頭審訊這個女人,黑頭抓住這個女人的脖領子,左右開弓連扇了她幾個打耳光,打的這個女人更是大聲的慘叫了起來,然後又將刀架在了這個女人的脖子上,怒喝道:「臭婆娘!快說,姓蔣的這會兒藏哪兒了?再不說的話,老子現在就宰了你!」

        這下這個女的算是被嚇住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道:「好漢爺饒命呀!賤婦真的不知道呀!昨晚我家老爺睡在了五房哪兒,你們來了之後賤婦真的不知道老爺這會兒去哪兒了!」

        「五房?誰是五房?給老子指出來!」黑頭繼續逼問道。

        婦人戰戰兢兢的扭頭在人群中看了一下,哆哆嗦嗦的把手指向了其中一個年輕女人。

        那個年輕女子看到這個婦人指向她,頓時也大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罵道:「我就知道你這個臭婆娘不是好東西,天天想要害我!」

        不等她罵完,黑頭上去便一把抓住了這個女人的頭髮,也像拖死狗一般的從人群中拖了出來,蹲下身用鋒利的刀鋒貼在她細皮嫩肉的臉上,一臉陰森的逼問道:「臭婆娘,你還嘴硬,快說姓蔣的藏哪兒了?再不說老子一刀一刀割了你的臉!看看你還怎麼活!」

        還真別說,黑頭居然能把握住女人的心理,知道拿女人的臉皮來威脅,女人這會兒已經嚇得成了鬥雞眼,哆哆嗦嗦的看著眼前的刀鋒,趕緊答道:「好漢爺饒命呀!千萬別!我說我說!老爺剛才聽到前院鳴鑼聲之後,就拿了把刀衝出了門,後來聽你們來的人多,已經到了後院,就跑了回來,躲到了後院的柴房下面一個地窖裡!」

        聽到這個蔣百戶的五房小妾的回答之後,于孝天二話不說扭頭立即便帶著劉通和韓顯二人衝向了柴房的位置。

        (今天特別鳴謝gx9282朋友的不吝打賞,剛才在書評區看到一個朋友說作者敢不敢一天更新百萬字,寒風真是暴汗呀!別說我不敢,估摸著眼下還真就沒有寫手敢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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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首惡受縛
        
        
         咣的一聲之後,柴房的門便被踹開,韓顯挑著燈籠走入柴房,很快便在角落的地上找到了一個地窖的洞口,彎腰拉開了蓋著地窖的木板,露出了下面黑洞洞的地窖。: ..

        如果不是有人招供的話,于孝天還真就不容易找到這個地方,按理說有錢人家後院裡面不應該有這麼一個柴房,但是蔣家卻在後院裡修了這個柴房,這明顯不合常理,但是因為于孝天他們都不太瞭解這時代有錢人家的佈局,以至於都忽略了這個可疑之處。

        「姓蔣的,老子知道你在下面!快出來!」于孝天先是一把拉住了要提刀下去的劉通,接著怒聲對著打開的地窖洞口大聲吼道。

        于孝天之所以不讓劉通下去,自己也沒有下去,是因為下面情況不明,而且蔣百戶很可能手中有刀,一旦下去的話,保不準會被他暗中偷襲,不小心就可能中招。

        所以于孝天這才大聲喝令姓蔣的自行出來投降,但是吼聲過去之後,卻不聽下面有人回答,也不見有人上來,地窖裡依舊是靜悄悄的沒有聲音。

        于孝天扭頭看了看柴房裡面堆放的稻草和柴禾,立即心生一計,嘴角露出了一絲殘忍的微笑,對劉通和韓顯說道:「好!既然這廝不肯出來,那麼你們點把火丟下去,把這廝熏出來!再不出來的話,就把他烤成燻肉!」

        韓顯一聽便壞笑了起來,趕緊抱來了一堆柴草,劉通也呲牙怪笑著,用火把點燃了柴草,轟的一下便丟到了地窖裡面,並且接連又抱了些干草丟了下去。

        不多會兒地窖裡面便火光閃閃、煙氣騰騰,有人在下面大聲的咳嗽了起來,並且驚呼道:「好漢爺饒命!好漢饒命呀!余出來便是!不要殺我呀!……」

        一會兒工夫,一個肥豬一般的傢伙冒著煙便從地窖裡面鑽了出來,躺在地窖口處大聲的咳嗽著,臉上也熏得是烏黑烏黑的,幾乎看不到他的眉目了,下巴上的鬍子似乎也被燒了一些,顯得狼狽不堪。

        劉通和韓顯二話不說,撲上去便用繩子把這廝給綁了起來,拖死豬一般的拖出了柴房。

        蔣百戶是個胖子,體重起碼有一百七八十斤,如果是在于孝天舊時空裡,他這樣的體重大概算不上什麼,但是在這時代已經算是大胖子了,劉通和韓顯廢了好大力氣,才把他給拖到了後院之中,丟在了地上。

        這廝這會兒被嚇得夠嗆,掙紮著爬起來,狼狽不堪的癱軟在地上,然後趕忙又到處磕頭求饒,求于孝天他們饒他一命。

        于孝天蹲下身,湊到蔣胖子面前,冷笑著對他說道:「姓蔣的,你不是很凶嗎?前些日子你不還留話說要抓我嗎?現在老子來了,你倒是起來抓老子呀?哼哼!」

        蔣胖子驚懼的看著于孝天,又看了看周邊的那些圍著他的後生們,很快藉著燈籠火把的光線認出了其中幾個後生,驚道:「你們……你們是小黃島……!大膽!你們可知道我是誰嗎?你們難不成想要造反不成?余可是百戶,不是我看你們可憐,讓你們住在小黃島,你們不知恩圖報也就罷了,怎敢還前來攻入余的家裡殺人?

        快放了余,還則罷了!要不然的話回頭官府定饒不了你等!……」

        「啪!」不等他威脅的話說完,一個大嘴巴的脆響便響徹了後院,于孝天輪圓了巴掌,使足了力氣,重重的給了這廝一個大嘴巴,打的蔣胖子一下便摔在了地上,像滾地葫蘆一般滾出了老遠,再看這廝的胖臉,眨巴眼的工夫便腫了起來,嘴裡面更是一口一口的吐著血吐沫,估摸著連大槽牙這會兒都被于孝天給打活動了。

        挨了這一巴掌之後的蔣胖子頓時再次明白了他的處境,這下囂張不起來了,躺在地上殺豬般的慘叫了起來,趕緊求饒道:「好好好!打得好!也罷!今兒個我服了便是!莫要再打了!現如今你等人也殺了,還要做什麼?那個丫頭還與你們便是,還能怎地?」

        于孝天走到他近前,一腳踩住了他的胖臉,死死的將他的頭踩在腳下,冷笑了一聲道:「你這混蛋倒是想簡單!你把二丫搶來,險一些折磨死她,現如今說了這麼一句話也就罷了?你橫行鄉里,魚肉百姓這麼多年,欺男霸女,強霸漁市,還勾結海賊殺人越貨,官府對你不管不問也就算了,難道不怕天罰嗎?

        今天實話告訴你吧!老子們來了,不單單只是救了二丫就算是拉倒,你搜刮的那些民脂民膏,不義之財老子也要一塊帶走!」

        于孝天腳下用力一擰,踩得蔣百戶在腳下立即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聲,臉皮也被他腳上粗糙的草鞋給擰掉了一大塊皮,連耳朵也被撕裂了一塊,疼的他是涕淚橫流,慘叫道:「好漢饒命!饒命呀!輕點,再踩的話我就要死了!」

        「快說!那個李矬子這會兒被你藏到哪兒了?為何沒見到李矬子?」于孝天忽然間想起了一件事,於是踩著蔣百戶對他喝問道。

        「輕點輕點!我說……我說!那廝被我帶回來之後,便一直關在前院的馬廄裡!」蔣百戶這會兒氣焰囂張不起來了,一邊慘叫一邊趕緊回答。

        于孝天一回頭,對黑頭使了個眼色,黑頭點點頭立即便帶著倆後生朝著前院奔去,剛才他們雖然清理的前院的各個廂房,但是卻忘了去搜馬廄等地方,這會兒一聽說李矬子那個罪魁禍首在馬廄裡面,於是便立即帶人撲了過去。

        不多會兒時間,黑頭便連踢帶打的押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人來到後院,于孝天定睛一看,可不正是李更李矬子,而且這會兒李矬子一路走,一路哀求,不斷的和黑頭等人套近乎,說他都是迫不得已如何如何,看在他和劉老六的交情的份上,讓黑頭饒他一命,可是當看到于孝天的時候,這廝頓時臉色又是一變,立即跪在地上以膝蓋著地,蹭到了于孝天面前,對著于孝天叫道:「于大哥!于大哥饒命呀!是小的該死,小的該死!求于大哥放過小的這一次吧!下次小的再也不敢了!這件事都是姓蔣的所為,怨不得小的呀!這廝把俺抓來之後,便把俺綁在馬廄裡,連頓飽飯都沒讓俺吃過呀!是他!是他想要貪劉家的船貨,這不關俺的事呀!求求于大哥饒命呀!下次俺再也不敢了!」

        於是真可謂是恨極了李矬子這廝,如果不是這傢伙出賣的話,二丫怎麼也不會受這樣的罪,他也不會和小黃島上的眾人,被逼無奈之下冒著掉腦袋的風險來這裡,而且還讓他挨了一箭,胳膊上的疼痛感讓他十分生氣,他十分生氣的後果很嚴重。

        看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李矬子,于孝天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兩眼圓睜死死的瞪著李矬子,怒吼道:「你還有下次嗎?」話音剛落抬腿上去照準李矬子便是一大腳,李矬子身材本來就瘦小,哪兒受得了于孝天這一腳呀!被于孝天一腳踹在胸口,當即便像是被火車撞了一般,慘叫一聲騰空飛了起來,重重的落在了幾米外的地上,身子滾了幾下之後,立即便趴在地上沒了動靜。

        黑頭俯身下去探了一下李矬子的鼻息,抬起頭有點驚詫的望著于孝天,小聲說道:「于大哥,這廝居然死了!」

        于孝天這一次沒有太多驚訝,對李矬子這樣的人,他現在一點都同情不了,而且是恨透了這廝,所以剛才他盛怒之下這一腳踹過去,沒有留一點力,以李矬子的小身板,哪兒受得了他這一腳呀!結果是被當場踹死,也不算是什麼意外的事情,有了當初一個提膝就弄死了馮疤瘌那件事之後,于孝天便知道自己現在力氣可不是一般的大!

        蔣百戶也看到了于孝天一腳踢死李矬子的這一幕,更是當場嚇了個屁滾尿流,雙手被反綁著,掙紮起來跪在地上對于孝天連連磕頭求饒不已,吵吵著這都是李矬子這廝惹出來的事兒,不能怪他什麼,他願意補償小黃島上的眾人,今後小黃島就給他們住了,從今以後再也不收佃租了!

        于孝天也懶得再打理這廝,立即吩咐眾人趕緊收拾一下蔣家的細軟之物,把值錢的東西帶上準備撤離這裡返回海邊,另外為了穩妥起見,又派人上角樓監視外面的情況。

        剛才家丁鳴鑼示警的聲音,在寂靜的深夜會傳出很遠,這一帶是福寧千戶所的防地,離此不遠還有一個駐有官兵的鎮子,保不準鎮上的官兵會聽到示警聲之後跑來探聽消息,所以他們最好還是趕緊離開為妙。

        於是蔣家大院頓時又是一陣雞飛狗跳,後生們不用怎麼交代,便立即歡呼著衝進後院的各個廂房,開始了一場大搜查,將各種值錢的東西都給丟到了院子裡面,然後找來被單之類的東西打包,單是從蔣百戶的庫房裡面,他們便搜出了不少的銀錠,另外他家裡還藏有不少的綾羅綢緞以及金銀首飾等物,看得眾人各個都眼前只發亮。

        蔣百戶和他的一眾妻妾哭哭啼啼的看著于孝天帶著手下抄他們的家,滿眼都是不捨和恨意,但是又沒有一點辦法,只能乾瞪眼,特別是在他的大老婆的首飾箱被人抄出來的時候,那個婦人居然捨生忘死的站起來撲了過去,雙手拉住她的首飾箱死活不肯放手。

        結果是蔣百戶的大老婆被一個後生一刀便砍翻在了地上,頓時又惹得院子之中一片驚叫之聲。

        于孝天看著這種場景也有點頭皮發麻,雖說他剛才十分憤怒,但是也沒想到這些後生們在看到這些財貨之後,會如此瘋狂,眼瞅著越來越亂,照這麼亂下去不知道要折騰到什麼時候,他看看天覺得時候已經不早了,於是于孝天大吼一聲道:「好了!帶上貴重之物,咱們離開這裡!拿不動的就不要再拿了!」

        可是讓于孝天鬱悶的是這會兒他的話似乎有點不管用了,這幫傢伙看到蔣家這麼多好東西,一個二個都跟打了雞血一般,興奮的難以自控,根本沒有幾個人聽于孝天的招呼,依舊是上躥下跳的到處蒐羅著財物。

        于孝天正氣的想要罵人的時候,劉旺卻突然間攙著二丫從前面走入了後院……

        剛才在前院因為看到于孝天遭遇危險而受驚再次昏過去的二丫,這會兒在劉旺的照顧下,又再次甦醒過來,得知了于孝天沒事之後,二丫多少恢復了一些精神,非要劉旺攙著她來後院看看。

        于孝天看到二丫過來,趕緊迎上去攙住二丫,對劉旺喝道:「你這傢伙,怎麼把二丫給攙過來了?咱們馬上要走,還帶二丫過來幹嗎?」

        劉旺為難的看了看二丫,又看了看于孝天,無奈的說道:「是二丫非要過來看看你,她說要親眼看看蔣胖子的下場!」

        于孝天低頭看了看二丫蒼白的面容,心中頗有點心疼,低頭說道:「二丫!哥知道你恨這蔣胖子,放心吧!大哥不會輕饒了這廝!」

        二丫這個時候看到了于孝天胳膊上裹著的傷口,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伸手顫抖著輕輕的摸了一下于孝天的傷口,虛弱的問道:「多謝于大哥救命之恩!二丫本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沒想到……于大哥,你的傷重不重?」

        于孝天強作笑容道:「不要緊!只是皮外傷罷了!沒什麼大事,過幾天就好了!現在還說這些做什麼?你還是趕緊坐下休息,等一下大哥就帶你走!」

        這個時候早有人將守在側門處的孟瘋子等人也放進了院子,孟瘋子這個時候找到于孝天道:「于老弟,時候不早了,咱們要趕緊走!這蔣胖子該如何處置?」

        滾在地上的蔣百戶剛才只顧著心疼他的銀子和家財了,居然忘了他的小命這會兒還懸著呢,一聽到孟瘋子問如何處置他,這才再次緊張了起來,連連大叫著饒命。

        于孝天正考慮該怎麼對付這蔣胖子的時候,二丫卻忽然間開口說道:「于大哥!給小妹一把刀,小妹要親手殺了這個……這個王八蛋!」

        于孝天沒想到柔柔弱弱的二丫居然會提出這種要求,於是吃了一驚道:「二丫……你!」

        二丫看了看于孝天,眼神中透出了一絲異常的堅定,表情十分嚴肅,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那個蔣胖子,更是露出了滿臉的恨意,咬著牙說道:「是的!俺就是要親手殺了這廝才能解恨!」

        于孝天看得出二丫這些天肯定在蔣家受夠了委屈,要不然的話也不會對蔣百戶如此痛恨,本來他也沒有打算留下蔣百戶的性命,談不上下不了手,只是怕二丫現在身體虛弱的很,殺不了這廝,另外二丫畢竟是個小姑娘,讓她親手手刃一個人,對她來說會不會造成什麼心理陰影,所以于孝天並不想讓二丫親自動手去殺蔣百戶。

        但是當看到二丫看著蔣百戶流露出的那種痛恨,他還是最終答應了二丫的要求,將手中的刀調轉,刀柄遞向了二丫。

        二丫在劉旺的攙扶下,兩隻手接過了于孝天的刀,搖晃著艱難的朝著蔣百戶逼了過去,于孝天也趕緊攙住了二丫的一個手臂,生怕二丫堅持不住再暈過去。

        蔣百戶這會兒嚇得是屎尿橫流,褲襠裡面濕了一大片,坐在地上兩腳蹬著地滿臉的驚懼,朝後退縮著,大聲的求饒著。

        而二丫則努力的挺著手中的刀,一步步的逼了過去,直逼到蔣百戶的近前,蔣百戶眼看躲不過去了,於是破口大罵了起來:「你這個小賤人!大爺不過就是打了你幾下,又沒有毀了你的身子,為何你非要殺老爺我?你要是敢動手,就是殺官謀反,誅九族的大罪!老爺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他的聲音十分淒厲,似乎是想要嚇住二丫一般。

        二丫雙手不知道是因為太過虛弱還是太過緊張,抑或是還有點害怕的緣故,刀抖得十分厲害,雖然逼到了蔣百戶的身前,但是卻有點遲疑著扎不下去。

        于孝天也不催她,靜靜的等著,二丫猶豫了幾猶豫之後,還是斥道:「姓蔣的,你不把俺當人看!非要逼死俺!現如今俺饒不了你!去死吧!」

        說罷之後她鼓起了所有的勇氣,用盡了全身力氣將手中的利刃朝著蔣百戶紮了過去,刀尖晃動的十分厲害,雖然紮住了蔣百戶,但是卻沒有捅到他的心口處,倒是一刀淺淺的扎入到了蔣百戶滿是肥油的大肚子上,疼的蔣百戶又是一陣鬼哭狼嚎的慘叫聲響起。

        二丫畢竟沒有殺過人,這會兒身體也虛弱的厲害,紮了這一刀之後,立即便搖晃著想要摔倒,雙手也鬆開了刀柄,兩眼中露出了驚恐的神色,轉身便不管不顧的將頭藏到了于孝天的懷裡,似乎是不敢再看蔣百戶了。

        于孝天小心的呵護著二丫,像對待親妹妹一般摟著二丫,扭頭看了看還在慘叫不已的蔣百戶,眼神中寒光一閃,一抬腳便踹在了那把插在蔣百戶肚皮上的刀柄。

        只聽得「噗」的一聲,那把鋼刀便直接貫入到了蔣百戶的大肚子中,直沒到了刀柄,刀尖從他的後背處透了出來。

        蔣百戶的慘叫聲頓時戛然而止,蜷縮在地上,低頭看著肚皮上露出的刀柄,似乎有點不敢相信一般,半晌才又一次慘叫了起來。

        劉旺也恨極了這廝,看到二丫都干動手扎這廝一刀,這會兒也不害怕了,見二丫有于孝天扶著,於是鬆手過去,一把抓住了那把刀的刀柄,用力一把將刀從蔣百戶的大肚子中拔了出來,大叫一聲:「去死吧王八蛋!」

        隨著他吼聲落地,手中刀光一閃,便重重的再次將刀捅入到了蔣百戶的心口中,這一下蔣百戶再也叫不出來了,像瀕死的魚一般猛烈的抽搐著,隨著劉旺把刀拔出之後,他的心口噴出一股血箭,不多會兒的時間便蹬腿榮登極樂世界去了。

        二丫偷偷用眼看了一下死了的蔣百戶,兩眼一翻,再一次軟綿綿的滑了下去……

        (五千字大章奉上,今天就這一更了!我要出去辦事了!抱歉弟兄們!別忘了紅票和收藏!)

   

第五十章 烏合之眾
        
        
         一行人繼續抹黑行進在山路之中,一些人連拉帶拽的拖著幾頭牲口,牲口身上堆滿了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有幾個女人被繩子綁著手腕,穿成一串哭哭啼啼的夾在隊伍中間。..

        在他們的背後夜空中一團火紅色映亮了夜空,還有亂鬨哄的人聲在很遠的地方傳來。

        于孝天臉色鐵青著背著二丫走在隊伍前面,胳膊上的傷口不時被牽動一下,疼的他時不時會倒吸一口涼氣。

        看著亂糟糟的隊伍,于孝天這會兒是滿臉黑線,心中既生氣又有點無奈,就在剛才他要撤離蔣家大院的時候,他帶來的這幫人卻發生了一些不愉快。

        雖然于孝天很著急趕緊返回海邊登船,但是這幫傢伙們卻在院子裡面繼續亂作一團,我行我素,不聽他的號令。

        大概真是窮怕了,這些小黃島上的後生們甚至於包括馬臉和孟瘋子在內,看著滿眼蔣家的財物,這也想要,那也想要,什麼都放不下,什麼都想帶走,所以他們儘可能的將各種東西都堆在牲口身上,牲口身上裝不下了,就朝自己身上綁,結果是每個人身上都綁的跟逃荒一般,叮鈴桄榔響個不停不說,一個個還搞得都有點舉步維艱。

        于孝天招呼完這個,去叫那個,卻還是無法將他們趕出蔣家大院,這幫人只顧著劃拉東西,根本不聽于孝天的招呼,氣的于孝天只想跺跺腳自己走了拉倒。

        最後幸好還是說動了馬臉和黑頭,在他們的幫忙下,連踢帶打的才將這幫傢伙們從蔣家大院中趕了出來,許多人還戀戀不捨的嘀咕著還有許多東西沒拿。

        于孝天本來是想要騰出一頭牲口來駝昏迷的二丫和另外一個受傷的後生的,可是最終卻只騰出了一頭驢,不得已之下只好讓那個腿上受傷的後生騎在了驢背上,即便如此,那頭可憐的驢子身上還是堆上了不少的東西。

        二丫在用刀刺傷了蔣百戶之後,很可能是再次受驚,另外加上她身上的傷,心力交瘁再一次昏迷了過去,于孝天無奈的將二丫再次綁在了自己的背上,背著二丫踏上了返程的道路。

        更可氣的是這幫後生門居然見色起意,看到蔣百戶家幾個年輕丫鬟還有三個小妾長得比較美貌,捨不得將她們留下,死活要將她們也帶回去當老婆。

        結果隊伍中便又多了幾個哭哭啼啼的女人,這一切實在是讓于孝天十分無語,之前他心裡面暗自將這幫人定義為烏合之眾,實在是沒有小看他們,事實是這幫人比烏合之眾還要烏合之眾十倍!

        就在他們撤出蔣家大院的時候,黑頭居然又自作主張的回頭進去,拿了火把給蔣家的房子點了一把火,結果很快蔣家大院便成了一片火海,像是一個超級大火炬一般照亮了方圓數里的天空,好像怕人家不知道蔣家被賊人襲擊了一般。

        在黑頭趕上來之後,結果被于孝天痛罵了一番,這才知道他又幹了一件蠢事,只能灰溜溜的躲在了隊伍後面,不敢跟于孝天照面了。

        不是于孝天覺得燒了蔣家大院太可惜,而是他們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回到海邊登船離開,點這把火,其實是有點多餘,只能讓更遠處的人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旦有人追捕他們的話,估摸著很容易便追上他們。

        而眼下瞅瞅周圍這幫人,一個個身上扛的像小山一般,走路都吃力,要是一旦有人追上來的話,他們恐怕連還手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這讓于孝天非常生氣,但是又無可奈何,只能背上二丫儘可能走在隊伍之中,催促這些人加快一點步伐,盡快趕回海邊。

        事情到了這一地步之後,周邊很遠的地方都已經知道東山村蔣家出事了,就在西北方向十里不到的地方,便有一個福寧州的巡檢司,福寧州還有明軍海防兵馬一千多人,要是隨便來個幾十個,那麼他們就倒霉大了。

        所以于孝天這會兒心急火燎的催促著眾人趕路,但是何奈這會兒不管是誰,都扛了不少死沉死沉的東西,加上不敢點火把照亮道路,只能抹黑在山裡面轉悠,艱難的一步步向海邊進發,不管于孝天再催也不濟事。

        後半夜天上的月亮再一次被云層遮擋,使得天地間一片黑暗,在山路上行走起來,更是瞧不清腳下,不時有人驚呼一聲摔倒在地,但是身上東西太多,一旦摔倒,沒人幫忙都爬不起來。

        「馬叔!這麼走不是個辦法!太慢了!現在已經是四更天了,再有一個時辰天就要亮了,天亮之前咱們要是還趕不回海邊登船的話,那麼就很可能會被人發現,咱們眼下這樣子,不要來得多,只要來幾個捕快,咱們就應付不了!」于孝天實在是看不下去,算了一下時間之後,拉住了正氣喘吁吁的馬臉對他說道。

        馬臉扶著腰,大口的喘著粗氣,點頭道:「老弟說的不錯,這麼下去確實不是個辦法!照這麼走,天亮估摸著也回不到船上!你說該咋辦,這次出來大傢伙都是聽你的,你說吧!」

        于孝天這會兒非常想罵人,開始的時候大家聽他的倒是不假,但是回來的時候又有幾個人聽他的招呼了?這會兒馬臉站著說話不腰疼,說都聽他的,早點幹嘛去了?

        于孝天忍著怒氣,看著馬臉嚴肅的說道:「馬叔說的是真的嗎?大傢伙可真是聽我的嗎?」

        馬臉也聽出了于孝天口氣不善,知道于孝天可能是怒了,想想今天于孝天的表現,他也不得不承認他這個年輕後生確實是個心思縝密,能幹大事的人,自己雖說在小黃島上說了算,但是今後這幫後生們肯定是要以于孝天馬頭是瞻了,這讓他心中多少有點不太舒服,但是考慮到今後他們還要在海上討生活,小黃島已經不能呆了,以後就要靠著于孝天帶著這伙子人混下去了,於是他趕緊點頭稱是,並且拍胸脯說道:

        「于老弟,看你說的,這次不是你的話,咱們哪兒能這麼順利的救出二丫,還殺了蔣百戶,大傢伙不就是聽你的,才做到的嗎?你說了不算,誰還能說了算?誰要是不聽你的話,俺第一個就不答應,看俺不大耳刮子搧死他!你說吧!你說咋辦咱們就咋辦!」馬臉拍著胸脯保證道。

        于孝天這一下放心了,現如今他最擔心的就是馬臉這個老傢伙的態度,就怕馬臉倚老賣老不聽他的招呼,畢竟島上這些後生們跟他們幾個老傢伙不沾親就帶故,他們幾個老傢伙要是不聽他的,那麼後生們即便是服他,以後他想要做點什麼,也會受很多牽制。

        聽罷了馬臉的保證之後,于孝天大踏步走到了隊伍前面,伸手攔住了所有人,對他們說道:「都停下!聽我說!」

        現在這幫年輕人們,對于孝天那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之前別看劉老六替于孝天吹,但是畢竟眼見為實,沒看到于孝天的手段之前,他們也僅僅是相對來說比較佩服于孝天,但是當今天抄了蔣家大院之後,他們算是徹底知道了于孝天的厲害。

        每個人都很清楚,今天要不是于孝天帶著他們,並且居中策劃,還身先士卒連續幹掉了幾個家丁的話,他們這幫人即便是來,也是白給,別說救出二丫,搶這麼多東西,就算是想進蔣家的大門,估計也是白日做夢。

        所以現如今于孝天在他們心目中的份量,那就不用說了,當于孝天攔住他們,有話要說的時候,所有人都自覺的站定腳跟並且圍了上來。

        于孝天寒著臉,看了一下這幫傢伙們,雙手一抱拳對眾人問道:「諸位叔伯、弟兄們,敢問一下大傢伙,可還願意聽我於某的話嗎?」

        話音一落,眾人便立即嗡嗡了起來,都小聲答道:「當然願意聽了!于大哥有啥只管說便是,誰要是不聽的話,就他娘的不是人生娘養的!」

        「好!有了大傢伙這句話,那麼我於某也不廢話了!大傢伙都瞧瞧自己,咱們是來做什麼的?現如今天就要亮了,而咱們卻還在這裡磨嘰,照這樣天亮之前大傢伙肯定回不到船上,一旦是讓人追上,咱們別說發財了,就算是保命,估計也萬難!

        要是大傢伙還當我於某說話算數的話,那麼今天就聽我的!現在都立即收拾一下身上的東西,挑一些貴重的留下,其餘的不太值錢的東西都就地立即丟掉,今後咱們發財的在後面,犯不著如此為了些不值錢的東西連命都送了!

        現在我給你們最後一個機會,誰要是真捨不得,那麼就只管帶著好了,但是我醜話說前面不醜!一會兒上路之後,我不會再等任何人,跟上的話,就跟上,跟不上你們就自求多福,今後靠著你們身上的那點家當去過活吧!別說於某不夠朋友義氣,我為的是所有人好!不能因為個別人,而害了所有人!

        還有這些女人你們可以帶著,但是小腳的要留下,想要老婆,今後還有多得是機會,帶個小腳女人,今後咱們在海上還怎麼討生活?這話我擱這兒了,聽不聽你們自己掂量!現在歇息一會兒,馬上咱們就繼續趕路!」于孝天冷著臉壓低聲音,用略帶威脅的口吻對所有人說道,說完之後也不廢話,逕自走到一旁,讓劉旺幫他把二丫從背上解下來,用竹筒給二丫灌了點水喝。

        二丫這個時候喝下水之後,再一次悠悠的轉醒了過來,當看到于孝天之後,便又流下了淚,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是卻沒有說出來,只是柔弱的靠在于孝天身上,默默的摟住了于孝天的右臂。

        眾人聽罷了于孝天的話之後,都面面相覷了一陣,覺得有點肉疼,但是又不能說不照于孝天說的辦,因為他們也都不是傻子,都清楚于孝天說的這是為了他們好,於是只得紛紛卸下身上的東西,開始挑挑揀揀,將一些他們認為貴重的東西留下,一些不太值錢的東西便丟在了路旁的溝裡面。

        許多人都一臉的糾結,不知道該丟什麼,看什麼都覺得值錢,捨不得丟了,折騰了好一陣子,一些人還是沒有丟掉多少東西。

        于孝天也不搭理他們,招呼黑頭令他將兩個小腳女人找出來,用繩子綁結實,又找了破布將她們倆的嘴堵上,丟在了路旁,其餘的那幾個女人,于孝天走到他們面前,露出一臉的凶相,對她們說道:「你們都聽仔細了,今兒個不管你們願不願意,都要跟著老子走!我們不會虧待你等!會把你們當人看,不會糟蹋你們,接下來誰要是大喊大叫,或者故意磨蹭不肯走快的話,那麼老子的手段你們也看了!

        姓蔣的老子都敢殺,也不在乎多殺幾個你們這樣的女人!想活的話,就老老實實快點走,誰要是不想活了,現在說出來,老子送她一程!給她個痛快的!」

        說罷之後他故意威脅一般的揚了揚手中的刀,然後便走回到了二丫身邊,再一次將二丫背在了背上。

        (很遺憾,這周還是沒有上到分類第一,不過在弟兄們的幫頂之下,坐穩了分類新書榜第二的位置,也算是不錯,下周估計還能再在新書榜上呆上兩天,希望弟兄們幫我最後衝刺一下!多謝!感冒了,感覺暈暈乎乎的!狀態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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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脫險
        
        
         就在天邊再次泛起魚肚白的時候,于孝天一行人終於回到了他們登岸的地方,這個時候他們身後已經開始傳來了人聲,隱約之間已經可以聽到有人群正在吵鬧著朝著他們追來。 ..

        當看到于孝天一行人出現在岸邊的時候,劉老六險一些癱在地上,因為于孝天他們整整比最初計劃返回岸邊的時間晚了一個時辰,這會兒眼看著已經是天光要放亮了,如果天光大亮他們還沒有回來的話,按照事先于孝天的計劃,劉老六和留守船上的人便要起帆離開這裡。

        所以這一個時辰對於劉老六以及留守在船上的人們來說,無疑也是一場煎熬,劉老六幾次都想下船,親自去來路上接一下于孝天他們,但是都被趙麻子給勸住了,眼看著天就要亮了,于孝天他們終於出現在了海邊,不管是劉老六還是趙麻子等留守船上之人,這會兒都激動的差點掉淚。

        劉老六甚至差點就出溜在地上,但是還是強打精神在一個後生的攙扶下向著于孝天他們迎了上去。

        當看到被于孝天背在背後的二丫還活著的時候,劉老六禁不住再一次老淚縱橫了起來,可是這會兒不是說話的時候,眼看即將天光大亮,後面遠處已經傳來了追趕的人聲,於是留守的人立即幫忙,七手八腳的將這些人還有幾頭帶出來的牲口拉上了船。

        幾個女人也聽到了背後傳來的人聲,到了岸邊之後想要拖延時間不肯上船,結果被後生們七手八腳的給拖到了船上,甚至於來不及等他們收回跳板,船上的人便解開了纜繩,升起了船帆,並且用撐桿將船隻緩緩的撐離了岸邊。

        跳板啪嚓一聲落在了岸邊的海水裡,這個時候天光已經開始放亮,遠遠的山坳處一群身穿明軍官兵服飾的人也出現在了岸邊小路上,大呼小叫的朝著岸邊衝來。

        船隻緩緩的離開了岸邊,隨著風帆開始吃風,加上持撐桿的眾人的努力下,負責操船的趙麻子扳動了船舵,船隻開始駛離了岸邊。

        一個軍官摸樣的人手持著一把單刀,帶著二三十個官兵衝到了岸邊,指著于孝天的這條船厲聲大吼著,威脅他們趕緊停船受縛,可以免他們一死。

        但是船上的這些人這會兒豈能聽他的吩咐,一個個加緊升帆轉舵,將船隻朝著海上駛去,眼看著船隻就要駛離海邊,那個明軍軍官情急之下開始指揮部下放箭。

        他所帶的那些官兵之中十幾個弓手立即衝到岸邊,紛紛彎弓搭箭瞄準了海船,噼噼啪啪的開始朝著船上放箭。

        但是這些官兵很顯然算不上什麼精兵,雖然開弓放箭,但是他們射出的箭支卻射程有限,精度更是不咋滴,大半箭支連船都沒有射到,不是射高便是射偏,都落在了海水裡面,只有很少幾支箭落在了船上,但是卻也未能給船上的人造成什麼殺傷。

        於是于孝天一行人便如此在這伙追兵眼皮底下漸漸的駛離了海邊,朝著大海深處行去。

        而那些追來的官兵們則只能站在岸邊望洋興嘆,除了跳腳破口大罵之外,什麼都做不了,這會兒他們手頭沒有船,到了這裡便再也沒有可能追上于孝天他們了。

        所有跟著前往蔣家大院的人直到這個時候,才紛紛鬆了一口氣,東倒西歪的癱在了船板上。

        如果他們再慢一點的話,估計幾天就不可能這麼安然全身而退了,他們也僅僅只是快了一步,這才甩掉了背後的追兵。

        直到這個時候,這幫人對于孝天的怨氣才算是徹底消散,剩下的也只有欽佩和感激的心情了。

        在半路上于孝天令這些人丟下不值錢的東西,加快速度趕回岸邊的時候,有些人心中還對于孝天有滿肚子的腹誹,覺得這黑更半夜的,根本不可能有官軍會來追擊他們,這麼白白將到手的好東西給丟掉,實在是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甚至連兩個漂亮的小腳女人也丟掉,更是讓幾個後生大呼可惜。

        所以一些後生雖然得了于孝天的命令,但是卻還是捨不得丟掉一些東西,繼續將大包小包的東西扛在身上。

        可是于孝天再一次背上二丫上路之後,卻開始踐行了他之前所說,甩開了大步,不管不顧的加快了步伐朝著岸邊趕去。

        這一下可苦了身後這幫傢伙們,特別是那些不願意減輕負擔的傢伙們更是趕不上于孝天的步伐,一個個累的跟蠢驢一般,氣喘吁吁,踉踉蹌蹌的追在于孝天等人的背後。

        眼瞅著于孝天帶著黑頭、馬臉、劉通、劉旺等人越走越遠,絲毫沒有打算停下來等等他們的架勢,後面的這幫後生們這才慌了神,他們深知如果離開了這個團隊的話,對於他們來說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於是連忙哀求于孝天和馬臉等等他們。

        可是于孝天卻心如鐵石一般,絲毫不留情面的斷然拒絕了他們的請求,並且也不許馬臉和孟瘋子等老傢伙停下,繼續毫不停留的朝前趕路。

        于孝天僅僅留下了一句:「想跟上來的話,就把沒用的東西丟了!要不然你們自己留下想辦法回去吧!」

        看著于孝天和馬臉等人越走越遠的背影,這幫後生們這才真的害怕了,為了加快步伐,他們不得不紛紛開始減輕身上的負擔,一路走一路丟,個別人等到了最後,甚至於將身上所有的東西都丟了個精光,這才勉勉強強的追上了于孝天他們,跟著回到了岸邊。

        為此開始時候幾個人對于孝天這麼不近人情的做法還頗有怨言,但是在快到岸邊的時候,他們開始聽到了遠處傳來的人聲,以及在他們背後山道上出現的火把,這幫人才意識到了于孝天的這個決定是如何的英明。

        雖然那些好不容易拼了命搶來的財貨丟了實在是可惜,但是比起丟了性命來說,孰輕孰重這幫傢伙們還是能判斷出來的。

        現如今看著越來越遠的海岸,以及那些變得越來越小的官兵的身影,這幫傢伙們算是打心眼裡面朝外徹底服了于孝天了。

        雖然暫時甩開了追兵,但是對於他們來說現在還不算是安全,因為蔣百戶在這一帶勢力很大,福寧鎮守千戶所的千總是蔣百戶的姐夫,執掌著沿海備倭之事,手頭有兵有船,這會兒追兵已經到了海邊,也不知道有沒有官軍的船隻出海,所以眼下他們還沒有算是脫離危險,必須要盡快離開這一帶海域,在沒有返回大黃島之前,他們都不能說已經高枕無憂了。

        所以劉老六和趙麻子這會兒根本來不及細問于孝天他們這次去蔣家的情況,全部精力都投在了駕船方面上了。

        而于孝天在上了船之後,也累的有點脫力的感覺,畢竟他這一路上,一直背負著昏昏沉沉的二丫,二丫雖然體重不算重,但是起碼也有七八十斤,而且道路難行,于孝天胳膊上還有傷,這一路走來,他要付出比其他人更多的力氣。

        這會兒于孝天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在劉通和劉旺的幫忙下將二丫從背上解下來,趕緊將二丫送到了船艙裡面。

        二丫的傷勢也不算輕,身上佈滿了鞭痕,皮膚上到處都是青一塊紫一塊,許多傷口還有些出血,加上幾天她都沒有好好吃東西,身體也十分虛弱,眼下情況並不樂觀。

        于孝天在安置好二丫之後,先給二丫喂了一些水,又讓人趕緊為二丫去煮一碗魚粥,躊躇了一番之後,去叫來了劉老六。

        看著虛弱的二丫,劉老六不禁再一次老淚縱橫,蹲在小床旁邊,伸出粗糙的手,輕輕的撫摸著二丫的額頭,嘴唇哆嗦著說道:「閨女!是爹不好!讓你受苦了!」

        二丫這會兒已經恢復了神智,看到劉老六之後,也禁不住熱淚盈眶,躺在榻上微微搖著頭道:「爹!俺沒事!你別傷心了!倒是讓于大哥你們辛苦了,冒著這麼大的險還來救俺!于大哥還受了傷,您還是趕緊看看于大哥的傷吧!今兒個是于大哥一路把俺給背了回來,要不是于大哥的話,俺估摸著就再也見不到爹了……」

        說到這裡,二丫禁不住在艙裡面用眼睛找尋著于孝天,當看到于孝天就站在艙門處的時候,二丫居然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對于孝天謝恩。

        但是于孝天趕緊過來,勸住了二丫道:「妹子!說這些作什麼?誰讓你是我的妹子呢?大哥這麼做,都是應該的!你身上傷也不輕,還是趕緊躺著安心休息吧!」

        劉老六轉身不管不顧的咕咚一下,雙膝便朝著于孝天跪了下去,雙手扶著船板就要磕頭,嘴裡面說道:「孝天!你對俺們劉家的大恩大德,俺劉老六即便是粉身碎骨也無以為報!今兒個俺替二丫拜你一拜!」

        于孝天哪兒能受劉老六這一拜呀!趕緊伸出一隻手,拉住了劉老六苦笑道:「六叔!你這又是做什麼?孝天是你晚輩,豈能受得了您這一拜?趕緊起來,咱們都是自家人,你要是再這麼的話,就是不把我當自家人看待了!起來起來!」說著便硬生生把劉老六拉了起來。

        劉老六看于孝天不以恩人自居,於是只能站了起來,把劉旺叫過來,按著劉旺道:「來!旺仔,跪下!從今以後你給俺記住,以後你于大哥就是你親哥!你要把你于大哥當親哥哥看待,要是你有半點對不起你于大哥的地方,老子即便是有一天死了,也繞不過你!」

        劉旺趕緊便跪在了船板上,二話不說便對于孝天拜了下去,說道:「于大哥受俺一拜!爹你就放心吧!以後于大哥就是俺親哥!誰要是跟于大哥過不去的話,俺劉旺拼了命也饒不了他!」

        于孝天被這父子搞得是哭笑不得,但是也沒有奈何,古人就是這樣的禮節和脾性,你不讓他拜還不行,於是他只能生受了劉旺這一拜,這才拉著劉旺道:「劉旺,別的都不說了,你以後也是我的親弟兄了!」

        于孝天先是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傷口,在劉旺和韓顯的幫忙下,對傷口從新進行了一番清理,又上了一些傷藥之後,重新用乾淨並且經過蒸煮的布條把傷口綁紮了起來,當時于孝天全身肌肉繃緊,加上家叮噹時很慌亂,可能沒有拉滿弓抑或是用的是輕弓,所以這支箭射入胳膊並不算太深,傷口在經過仔細清理之後,于孝天感覺好了不少。

        接著于孝天又為船上另外一個後生仔細處理了一遍腿上的傷口,也仔細的為他包紮了起來,讓他在艙中臥床休息。

        這一次偷襲蔣家大院,一是因為蔣家防備鬆懈,另外一個是因為于孝天計劃周密,所以事情進行了還算是相當順利,一場偷襲戰打下來,蔣家幾乎全滅,而他們這邊僅僅是只有幾個人受了點輕傷,只有那個腿上中槍的後生傷勢略微重了一些,但是也估計要不了命,好好休養一番之後,還能活蹦亂跳。

        雖說出了一些不算如意的亂景,但是整體來說這次營救二丫的行動還算是功德圓滿,同時從蔣家搶來了不少的財物。

        上船之後,馬臉便主動找到于孝天和他商議,這些從蔣家搶來的財貨如何分配的問題,經過這一次事情下來之後,于孝天這個時候已經隱然之間成了所有人的頭領,馬臉也收起了他之前充老大的做派,開始主動充當了于孝天的手下。

        對於馬臉的這種態度,于孝天很是滿意,他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今後他要擁有這個團隊之中絕對的話語權,馬臉無疑是一個障礙,現在如果馬臉不向他低頭的話,今後他想辦許多事就會有很大阻礙,現在他和馬臉沒有衝突,不代表著今後就沒有衝突。

        但是馬臉也算是個聰明人,知道今後他們要靠著于孝天這條船討生活了,所以便主動向于孝天低頭,這便讓于孝天好辦多了。

        在聽了馬臉問的事情之後,于孝天坐在船尾,想了想之後對馬臉說道:「馬叔!這倒是小事,先不急著說!財貨嘛!都是大傢伙拚命拿來的,自然今後都要用到大傢伙身上才是!現如今咱們還是先回到大黃島,至於其它的事情,咱們還是等回到大黃島之後再說不遲!」

        馬臉聽罷之後連連點頭稱是,招呼了眾人趕緊升滿帆,調帆加快速度離開這塊是非之地。

        (又是週一,這可能是這本書在分類新書榜的最後兩天時間了,希望弟兄們幫我再衝一次,紅票,我要紅票!讓紅票來的更猛烈一些!謝謝弟兄們了!另外特別鳴謝青羽之翼朋友的不吝打賞!))

   


第五十二章 殘酷的旖旎
        
        
         海面上波濤起伏著,只有偶然會在海平面上看到帆影,但是在趙麻子和馬臉等人的操作下,船隻立即改變方向,避開了這些海面上的船隻,躲躲閃閃的在海上航行著,等到了這裡之後,他們基本上已經脫離了危險,船上所有人都稍稍放鬆了下來。 ..

        于孝天習慣性的坐在船頭上,靠著船舷假寐了一陣,連續幾天勞心勞力,現在的他已經十分疲倦了,當精神一放鬆下來,他便覺得有點撐不住了,不知不覺便靠在船舷上昏昏沉沉的有點泛起了迷糊。

        但是不知為何,他卻始終只是處於一種似睡非睡的狀態,始終沒有能徹底進入到深度的睡眠之中,大概是因為這段日子的生活太過緊張刺激了,使得他的神經還是處於一種比較緊張的狀態,所以于孝天始終沒有徹底睡熟。

        腦海中這些時日的種種情景,不時的像過電影一般,在他的腦海中閃現著。

        但是就在他似睡非睡昏昏沉沉的時候,劉老六憂心忡忡的在船頭找到了于孝天,蹲下身叫醒了于孝天。

        于孝天強打精神坐了起來,奇怪的看著劉老六,不知道他這會兒叫醒自己有什麼事情,而劉老六卻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幾次試圖張口,都沒有說出來。

        于孝天看他似乎有什麼話不太方便說,於是拉著他走到了一個沒人關注的地方,小聲問道:「六叔,是不是有什麼事想跟我說?我早就說過了,咱們都是自家人,又有什麼話不好說的?您要是有事,只管對我直說好了!」

        劉老六看了看于孝天,這才一臉難色的對于孝天說到:「孝天呀!二丫……二丫這會兒腦門有些發熱,人也似乎一會兒清醒,一會兒糊塗,本來俺還想著等回到島上再說,可是看二丫這樣子,恐怕是不敢等到回去之後再說了!她身上的傷……

        這船上也沒個女人能幫忙,即便是俺這當爹的也不方便,再加上這船上也只有你通一些醫術,所以俺……」

        說到這裡,劉老六停了下來,搓著手一臉的為難,但是于孝天還是聽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那就是二丫身上的傷情不容樂觀,肯定是經受了這麼多苦之後,昨晚又連續受了幾次驚嚇,這會兒身上的傷有點發作,所以劉老六過來,估計是想要請他過去為二丫處理一下身上的傷口。

        但是現在的他已經知道了這個時代男女之防的厲害之處,二丫受的傷基本上都在身體的軀幹上,要是想要為她處理傷口,就必須要脫了她的衣服,方能處理,可是他一個大老爺們,又怎麼方便把小丫頭身體看光呢?於是于孝天也不禁露出了難色,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劉老六看了看于孝天為難的表情,於是咬了咬牙接著說道:「俺也知道你在擔心什麼,男女授受不親,要是讓你看了她的身子,今後恐怕二丫也難以為人,可是要是現在不趕緊給二丫治傷的話,俺又怕……

        也罷!今兒個俺就厚著臉皮,實話實說吧!別看二丫這丫頭跟著俺這個當爹的時候也不算多,可是這丫頭的心思俺也多少知道一點,前段日子島上的後生們都想找俺提親,想要娶二丫為妻,可是二丫都不肯答應。

        後來俺看出來,二丫自從遇上你之後,便有些魂不守舍,連著晚上搭夜偷偷給你縫衣服,那天看你穿上了這套衣服之後,俺便猜出來了二丫其實喜歡上了你!既然如此,要是你不嫌棄二丫的話,俺就把這丫頭許配給你好了!

        要是你願意的話,打今兒個之後,咱們就徹底算是一家人了!這麼一來,也就沒啥忌諱不忌諱的了!不知道孝天你可看得上俺這個丫頭?」

        劉老六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把這話說了出來,當他說完了之後便似乎變得輕鬆了許多,兩眼盯著于孝天的臉,等著于孝天答覆。

        于孝天聽罷劉老六的這番話之後,有點目瞪口呆的感覺,說實在的他沒想到劉老六在這個時候會提出這樣的事情,這簡直就算是逼親了!

        他之前從未考慮過短期之內在這個世上娶妻生子的事情,雖然通過那次二丫送他衣服,他也多少看出了一些二丫對他的心意,但是在他眼中,二丫年紀還小,放在舊時空之中,標準還是個少女,根本不會考慮婚嫁的事情,所以他更多的是把二丫當做妹妹一般的看待,倒是沒有對她有過半點的非分之想。

        但是沒想到,今天倒是讓劉老六主動提出,要將二丫嫁給他,這一下讓于孝天有一種措手不及的感覺,想想他目前的處境,他有心拒絕劉老六的這個提議,但是轉念一想,卻發現拒絕劉老六存在很大的問題。

        他在這群人之中立足的基礎其實就在劉老六的身上,劉老六是他鏈接這群人的紐帶,不是劉老六的話,他便在這群人之中什麼也不是,一旦拒絕了劉老六的話,不但得罪了劉老六,而且還大大的傷了二丫的心,這還不說,更嚴重的是很可能造成他和劉老六的隔閡,今後對他控制這群人來說,會有很大的隱患。

        再者說了,劉老六剛才說的其實很明白,二丫現在身上傷勢不樂觀,需要趕緊救治,但是二丫身上的傷許多都在軀幹上,要想清理傷口,就要脫了她的衣服,船上這會兒沒有女人,在這種時代,即便是作為她親爹的劉老六和親哥哥的劉旺,也不能輕易看二丫的身體。

        否則的話二丫即便是得到了救治,今後恐怕也要背上一個污名,再嫁的話,就不太容易了,而且會讓她未來的丈夫心懷芥蒂。

        更重要的是眼下船上只有他粗通一些「醫術」,這種衛生條件的環境下,如果不仔細清理二丫身上的傷口的話,那麼二丫很可能會因為傷口感染,而丟了性命。

        眼下劉老六能對他說出這樣的話,肯定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之後,才鼓足勇氣說了出來,於情於理現在他都不能拒絕,否則的話不管對誰,都會貽害無窮。

        于孝天想到這裡之後,趕緊抱拳躬身對劉老六施禮道:「承蒙六叔厚愛,孝天豈能拒絕,二丫的傷不容等到回去之後再說,眼下也唯有從權了!至於我和二丫的婚事,現在二丫年紀尚小,倒還不著急,一切等二丫身體好了之後再說不遲!」

        聽到于孝天這麼說之後,劉老六也露出了笑容,趕緊催促于孝天進艙中給二丫救治……

        一具算不上突兀有致,甚至可以說有點瘦弱的女體,同時也是一具佈滿傷痕的身體隨著衣物被緩緩除去,而呈現在了于孝天眼前,二丫這會兒神智還算是清晰,所以在于孝天為她解衣的時候,還是羞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嘴唇緊緊的抿著,似乎想要哭出來,可是又強忍著,於是只能勉強抬手一手摀住了雙眼,一手遮掩著胸前的春光,身體僵直的躺在榻上任于孝天為她除去身上的衣物。

        二丫的身體剛剛發育,胸前一對乳鴿,尚還算不上飽滿,兩顆粉色的小櫻桃點綴在上面,但是一道殷虹還滲著血的鞭痕卻橫貫在二丫的胸脯上,徹底破壞了所有的美感。

        看著二丫身上縱橫交錯的鞭痕,于孝天心裡面就一陣陣抽動著心疼,二丫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如果是在他來的舊時空裡,肯定還在家中父母懷中撒嬌,可是在這裡,她卻要早早的擔負起太多的事情,洗衣、做飯、做衣服、幹農活樣樣都不能少。

        可是現在二丫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卻被蔣百戶那廝打成了這樣,他居然也下得了這樣的狠手,只為了他想要獲取一個可以為他炮製陰棗的鼎爐,便如此狠心的殘害這樣的少女,那廝實在是該死到了極點。

        一想到這裡,他便覺得即便是將那個蔣百戶千刀萬剮也不為過,所以更為能親手殺了那廝,替二丫出這口惡氣而感到一絲欣慰。

        看著二丫這斑斑傷痕的身體,于孝天趕緊強自收住心神,不去多想其它亂七八糟的事情,在褪去了二丫的衣服之後,用煮過的一塊棉布,沾上放涼的開水,輕輕的為二丫擦拭著身上的一處處傷痕。

        二丫的傷口不時一次毒打造成的,有些傷口上面還摞著傷口,許多傷口皮膚被皮鞭抽爛,個別傷口已經有潰爛的跡象,要進行仔細的清理消毒。

        于孝天用了很長時間,才將二丫身體上所有的傷口清理完畢,在這期間也把二丫的身體看了個通透,二丫既疼,又感到十分難為情,雖然她內心很喜歡于孝天這個英俊硬朗的男人,但是畢竟受的是傳統的教育,即便是她內心中真心的喜歡上了于孝天,而且她爹也提前告訴了她,今後于孝天會娶她為妻,可是在他們二人尚未成親之前,她便要讓于孝天看遍她的全身上下,還是有點無法接受,所以只能強忍著疼痛和羞澀之感,讓于孝天為她清理完了傷口,敷上了傷藥,並且用乾淨布條,將她的傷口包紮起來。

        于孝天滿頭大汗的將二丫的身體用乾淨的棉布蓋上,雖說他集中精神,為二丫處理傷口,但是時不時的要看到二丫身體上一些私密之處,而且還會時不時的必須要接觸到二丫的肌膚和隱秘之處,于孝天又不是什麼專業醫師,加上他眼下也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所以時不時也會有點心馬意猿,生理上產生一些反應。

        好不容易之下,他才將二丫的傷口全部處理完畢,於是趕緊便將二丫的身體給遮擋了起來,省的看在眼裡讓他出糗。

        即便如此,他還是感覺到身體某處產生了反應,膨脹了起來,現在他可沒有什麼高彈內褲可以遮擋,下身穿的可是一條大襠單褲,隱隱想要搭起個帳篷,於是趕緊轉過身用力的深呼吸,儘可能不再多想剛才看到的二丫的身體。

        二丫直到這個時候,才偷偷的放下了捂著臉的雙手,偷眼看了看于孝天寬厚的身軀,既害羞又有點暗自歡喜的小聲說道:「于大哥!謝謝你!……」

        于孝天好不容易壓下了身體的那種生理反應,轉過身略顯尷尬的說道:「不要客氣了二丫!大哥這是萬事從權,不得不這麼做,不過你放心吧,大哥不會推卸,等你傷好了之後,再長大一些,大哥便娶你為妻!

        我剛才為你處理傷口的時候也想了想,你爹為你起的二丫這個名字不好聽,我想給你再取個新名字,以後叫你若蘭如何?若蘭的意思是比喻你就像是一朵蘭花!不知道你願意不願意?」

        二丫聽罷了于孝天這話之後,頓時放心了下來,嘴裡面念叨了一下若蘭這個名字之後,蒼白的小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趕緊小聲答道:「好呀!俺喜歡這個名字!整日裡二丫二丫的叫,真是難聽死了!以後于大哥就叫俺蘭兒吧!」

        因為船隻還返回大黃島,就要走小黃島方向的海面,那裡正是福寧沿海漁船和商船常出沒的地方,而且他們在偷襲蔣家的時候,也已經暴露了身份,一旦福寧官軍方面要是派船追擊他們的話,肯定會直撲小黃島,所以追上他們的幾率便會比較高。

        故此劉老六他們在選擇航線的時候,也來了個聲東擊西,先是離開海邊,沿著海岸線向北行駛了一段距離之後,繞過了小黃島和大黃島,然後再從東面折返大黃島,如此一來即便是有船隻追趕或者堵截他們,也找不到他們的蹤跡了。

        但是這麼做會耽擱一些時間,不過于孝天他們還是覺得這麼做更為穩妥一些,所以他們在返回海上之後,用了一天多的時間,才返回到了大黃島那個藏身的海灣之中。

        留在大黃島的那些人,當看到了船回來之後,一個個也都歡喜異常,將他們接到了岸上,特別是見到出去的人一個不少的都回來了,而且還把二丫也帶了回來,這些人更是歡喜的要死,眾星拱月一般的將二丫接到了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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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舵把子
        
        
         大黃島比起之前馬臉他們所在的小黃島可是大多了,島的面積起碼是小黃島的十幾倍還要大,距離小黃島大概只有十幾海里,本來這裡應該是一個非常適合居住的海島,但是因為明初之後,海上倭寇橫行,大明又實行禁海政策,所以原來島上的居民都已經遷走,這裡再次變成了荒島。 ..

        島上從明初到現在,據劉老六說,也曾經斷斷續續的有漁民居住過,但後來不是被海盜給禍害的沒法活,就是被官府強行給遷到了內地,於是這麼多年來,便成了海上海盜們常常落腳的地方。

        十幾年前的時候,大黃島還被一夥規模不小的海盜佔據,島上修了山寨,還修了碼頭水寨,海盜人數最多的時候有近千人,但是後來這伙海盜在襲擾浙江的時候,被官軍設伏幾乎全殲,島上的海盜也就沒落了,福州水師又派兵來此進剿了一次之後,殘餘的海盜便棄了這裡,自此再次成為了荒島。

        這次他們小黃島眾人棄了小黃島之後,正好便就近遷到了這個大黃島作為臨時落腳之地倒是也相當不錯。

        就在于孝天和其他人想辦法上岸救二丫的時候,李狗子等人也沒有在大黃島上閒著,他們利用島上的樹木,砍伐了一些樹木,另外收集了一些茅草,在灣子裡靠岸的山坡上修了幾個棚子,供島上的人們臨時遮風擋雨,另外他們還在附近山上發現三個小山洞,也可以用來囤積物資之用,而且還找到了附近一處水潭,發現水潭中的水是淡水,完全可供他們使用。

        所以這次于孝天帶船回來的時候,這裡已經出具生活條件,起碼不用讓于孝天再為這些瑣事操心了。

        李狗子這個人雖然膽小了一些,但是卻也有他的強項,那就是人比較心細,而且為人做事很勤快,之前在小黃島的時候,島上許多雜事便都是由他負責打理,這裡把他留在大黃島上看家,其實也算是選對了人。

        于孝天安頓好了二丫,將她交給了幾個女人照料之後,跟著李狗子在島上這一片轉了一圈,對於李狗子帶人做的這些事情還是頗為滿意的,心中微微一動,感覺到李狗子這個人幹別的也許不成,但是負責個後勤之類的事情,倒是個不錯的人選,而且聽馬臉他們說,李狗子小時候讀過幾天書,也認識幾個字,寫寫算算倒是也能行,於是便暗中記了下來。

        眾人安頓好之後,當晚便在臨時駐地來了一次慶功宴,經過他們回來之後仔細盤點,這一次他們從蔣百戶家裡面帶回來了白銀一共七百六十多兩,黃金五十餘兩,另外女人用的金銀首飾若干,除此之外燈台、銅盆、香爐等銅器也有一些,本來眾人還帶出了一些綾羅綢緞和上好的瓷器,但是因為在路上走得急,這些東西又比較笨重,便又被丟棄了不少。

        除了這些財物之外,他們還從蔣百戶家帶回來了兩匹馬,一頭騾子和兩頭驢,另外還有五個女人,其中一個是蔣百戶的妾室,其餘四個都是他家的丫鬟,起碼讓島上這幫光棍後生們看到了可以娶老婆的希望。

        只可惜他們在蔣家動手太倉促了點,他們急於離開,沒有老的及仔細的蒐羅,所以回來之後仔細回想一下,可以確定蔣家不會只有這麼不足千兩白銀的家藏,但是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後悔了,否則的話,估計他們還能抄出更多真金白銀帶回來。

        不過即便如此,這放在以前的話,島上的這幫人想都不敢想,他們有朝一日會弄來這麼多白花花的銀子,所以回到島上之後,包括馬臉這幫老傢伙在內,所有人看著這些所獲之物,無不歡喜異常,笑的是見牙不見眼,恨不得一個個都摟著這些東西睡覺。

        現在他們有了這麼多銀子,所以也就不再像之前那樣小氣了,照著馬臉他們的吩咐,島上將藏得有限的酒肉都給拿了出來,又就近在海邊用那條破陋的小漁船下了一網,打上來了幾條海魚,在海邊來了一場慶功宴。

        眾人一邊大吃大喝,一邊對留守的那些人吹噓著他們如之何的進入到蔣百戶家,又如之何的干翻了那些蔣百戶家的家丁家奴,接著又怎麼搜出的蔣胖子,最後二丫和于孝天又怎麼殺了蔣胖子……,好像他們各個都成了英雄好漢一般,但是卻沒有人說他們出糗的事情。

        只把島上留守的那幾個後生們一個二個聽得羨慕的要死,直暗自後悔,當初沒有被選上一起跟著于孝天前去陸上,現如今只能乾瞪眼,聽人家的吹噓了。

        不過這幫人還算是沒有忘了這次他們之所以能成事,是為了什麼,開口閉口都沒忘了把他們見到的于孝天如之何的大發神威給活靈活現的描述一番。

        總之凡是參與這次偷襲蔣家大院的人,無不對于孝天的心計還有悍勇表現交口稱讚,特別是那些後生們更是徹徹底底的將于孝天視作了他們的老大,不停的站起來向于孝天敬酒。

        但是于孝天在酒宴開始之後,卻並沒有流露出多少歡喜的神色,從上船之後到這個時候,他的臉色始終都不是很好。

        馬臉端著一碗米酒,敬于孝天道:「于老弟,今兒個咱們大傢伙大功告成,不但把二丫給救了,還殺了那該死的蔣百戶,又搶回來這麼多錢財,你為何又始終悶悶不樂?來來來,幹了這杯酒,俺馬臉這輩子說實在的,敬佩的人還真就不多,但是今兒個俺算是服了你了!要不是你的話,這次漫說是救回來二丫,殺了蔣百戶,估摸著咱們這些人即便是去了,也都是白給!」

        于孝天接過馬臉敬的酒,苦笑了一下看了看周圍的這些人,又把酒碗給放了下去,馬臉看于孝天臉色不好,於是接著說道:「于老弟,你這是作甚?要說今兒個可是高興事兒,你為啥這麼不高興呢?是不是有啥不痛快的?說出來讓大傢伙聽聽!」

        不待于孝天說話,劉老六倒是先站起身,雙手抱拳對在場的所有人說道:「馬臉,你先別急著問孝天為啥不高興,俺有話要說!還有諸位都聽了!大傢伙可否聽俺劉老六一言?」

        眾人看劉老六這會兒滿面春風,站起來說話,於是都安靜了下來,把目光投在了劉老六的身上。

        劉老六看到眾人都安靜下來之後,這才緩緩的移步到了圈子裡面,先是看了看于孝天,接著又掃視了所有人一眼,這才接著說道:「諸位後生爺們!俺劉老六說起來也算是多吃幾年飯的人!今兒個既然事已至此,有些話就不得不說清楚了!

        這次大傢伙幫俺姓劉的把俺閨女給救出來,俺劉老六在此謝過大傢伙了,俺劉老六對大傢伙感激不盡!

        可是大傢伙不知道想了沒有,咱們昨晚殺了破了蔣百戶的家,殺了蔣百戶,還搶了蔣家,這蔣百戶是什麼人?他好歹也算是個官!咱們幹的這事兒就是殺官造反的事兒,要是被官府抓住,那可是要殺頭誅九族的!」

        說到這裡,劉老六頓了一下,在場所有人聽了之後,都頓時表情有點僵硬了起來,最初他們憑著一腔之勇,熱血上頭幹了這件事,但是大傢伙卻並未仔細的考慮這件事的後果,現如今聽了劉老六這話之後,這才又想到他們幹的這件事,那可真是掉腦袋的大事,不由得回想一下,都又有點擔心後怕了起來。

        劉老六看眾人臉色,於是接著說道:「所以說了,現如今的咱們,就不是像當初在小黃島的時候,只是個普通老百姓那麼簡單了!說白了,現如今咱們幹罷了這事兒之後,說不好聽點,咱們便成了賊人!說好聽點,咱們這就算是下海了!

        俺劉老六之所以要這麼說,是想要給大傢伙提個醒,既然事已至此,想後悔也沒退路了,大傢伙今後就要在這海上討日子了!

        可是這在海上討日子,也不是光嘴上說說就算了!即便是落草為寇,也起碼要先鬧明白,打今兒個起,咱們該咋辦!是找個人投靠去給別人幹呢?還是乾脆咱們自個幹!

        不管是咋樣,咱們今後都得有個說了算的,誰來挑這個大梁,咱們打今往後又要聽誰的吩咐?誰來帶著咱們幹事?

        要是連這件事大傢伙都稀里糊塗的話,不是俺劉老六笑話大家,別看大傢伙這會兒這麼高興,也只是瞎樂呵罷了!恐怕咱們也樂呵不了幾天工夫就樂不出來了!

        故此藉著今兒個這個機會,俺劉老六打個頭,就說說這件事!大傢伙也都心裡面掂量掂量,這家該讓誰當,誰才能擔當得起!」

        說到這裡,劉老六又停了下來,環視了一圈周圍的這些人。

        眾人一聽,都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因為劉老六說的不錯,他們現在高興的確實有點太早了,現在他們犯下了這樣的案子,從今以後再想洗白做人,恐怕已經晚了。

        今後他們該怎麼辦,確實是他們要考慮的一個事情,於是眾人立即便都交頭接耳了起來,紛紛討論起了今後的出路。

        半晌之後,馬臉代表眾人搖頭道:「依俺看,眼下咱們有人有船,為啥還要找人投靠?咱們難不成把這船,這貨,還有咱們這三十多個腦袋都投效別人,便宜了別人不成?乾脆,咱們就也扯起大旗,自個干拉倒!這買賣誰不是從小到大干起來的?為啥咱們就不能自個干?」

        眾人聽罷之後紛紛點頭稱是,一時間都吆喝乾脆自己幹,可是說了半天,大家的話頭便都又集中在了該讓誰來當他們的舵把子這件事上,總體上眾人的意見比較傾向於馬臉和劉老六這兩個老傢伙身上。

        可是馬臉卻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去去去!少讓俺趕鴨子上架,這舵把子俺幹不了!光這份心,俺就操不起,俺還想多活幾天呢!這舵把子,俺是干不來的!」

        劉老六也搖頭笑道:「你們省省吧!少來拍你們六叔的馬屁!這舵把子可不是你六叔能挑得起的!不過俺倒是有個人選!只是不知道大傢伙願意不願意!」

        說完之後劉老六緩緩的將目光投向了居中而坐的于孝天身上,而在場的所有人也都跟著他把目光集中到了于孝天身上。

        「俺想其實這件事不用太多商量,以俺劉老六的眼光,現在咱們之中,恐怕也只有孝天老弟才能當這個舵把子,不知道諸位有啥意見沒有!」劉老六把手指向了于孝天大聲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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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勉為其難
        
        
         當劉老六說出這句話之後,一些人有點沉默了下來,但是也有一些人立即便跟著點起了頭,最高興的恐怕就算是韓顯、趙四和劉通等跟著于孝天過來的人,另外劉旺這小子也同樣露出了一臉的喜色,連連在一旁大聲叫好起來。: ..

        馬臉和孟瘋子以及趙麻子等幾個小黃島的老傢伙最初並沒有表態,而是相互之間用眼神交流著什麼。

        但是黑頭在聽罷了劉老六的話之後,在短暫的猶豫了一下之後,站起來悶聲悶氣的說道:「六叔這話在理兒!要是換做半個月前,六叔說這話,俺黑頭肯定是第一個不答應,俺黑頭肯定不服!

        但是這段時間經歷這麼多事兒,俺黑頭算是明白,咱們這幫人比起于大哥,那差的不是一星半點的!要不是于大哥伸手相救的話,恐怕這會兒俺黑頭早他娘的就去海裡餵魚了。

        再說了,咱們這些人都算上,論拳腳,島上沒人是于大哥的對手,論心眼,大傢伙也都想想,誰能比于大哥更有眼界?即便是論義氣,于大哥的人品也沒話說,先是在海上救了六叔,接著又救了俺黑頭,後來還救了孟彪!這次救二丫,更是前前後後都是于大哥在策劃,而且一馬當先衝到頭裡,才讓咱們成事。

        所以今兒個六叔提要于大哥當這個舵把子,俺黑頭第一個沒啥話可說的!」

        見到連黑頭這號愣頭青都對于孝天服服帖帖了,其餘的那些後生們自然也沒人敢說不成,何況跟著于孝天第一次幹事,他們就撈的盆滿缽滿,這不由得讓這幫後生們都對未來看到了一絲希望,於是後生們紛紛跟著點頭稱是,表示願意讓于孝天當這個掌舵的。

        看著越來越多人站起來,表態願意聽于孝天的吩咐,馬臉等幾個老傢伙也終於不得不表個態了,馬臉輕咳了一聲,裝模作樣的抬起手讓後生們都安靜下來,這才站起身走到了劉老六身邊,拍了一下劉老六的肩膀,開口說道:

        「要說走多見廣的話,俺姓馬的還真就不如老六兄弟,也難怪還是老六考慮事情周全呀!老六說的不錯,咱們今後就算是下海也干海賊這行當了,沒想到呀!俺們這些人居然有朝一日還干回這個老本行,也罷!這他娘的都是姓蔣的給逼得!

        既然以後要干咱們這行,那麼沒有個掌舵的還真就不成,老六看人准,而且孝天老弟的本事大傢伙也都看了,這幫人沒有不服的!所以讓孝天老弟來當這個掌舵的,俺姓馬的也沒屁可放!

        正好今兒個大傢伙都在,那麼趁著這個機會,咱們就順便歃血為盟,打今兒個往後,大傢伙便都奉孝天為大掌舵的如何?」

        于孝天對於劉老六站出來挑明讓他當掌舵的這件事,其實在下午回來之後,便已經知道了,有了二丫這層關係之後,劉老六和于孝天的關係便似乎更拉近了許多,回來的路上,劉老六便和于孝天暗中商量了一下今後的出路問題,提及了要于孝天當這個掌舵的。

        于孝天當時只是假意推辭了一下,並未表態,但是內心之中于孝天其實是早已覬覦上了這個位子。

        這倒不是于孝天喜歡當這個賊頭,而是在他看來,命運更多的時候,最好還是掌握在他自己手中,與其被人當槍使,倒不如自己抓著槍桿子來的痛快,而且論心智論武力,現在他在這個群體之中,都當仁不讓的有資格坐這頭把交椅。

        當然他也考慮過馬臉會出來競爭這個舵把子的位置,以馬臉在這群人之中的人脈,他具備這個實力,但是于孝天認為,馬臉即便是有這個能力,也不會出來跟他爭這個位子,因為馬臉自己也很清楚,他自己的深淺。

        故此這會兒于孝天對於這件事,是有著充足的心理準備的,當看到連馬臉也都站出來表示支持他來當這個舵把子之後,于孝天這才站起來,笑道:「六叔和馬叔實在是說笑了!在下才疏學淺,又是初來乍到,有何德何能來當這個舵把子!依我看,還是六叔或者馬叔你們倆來當這個舵把子合適一些!我不過是個後生晚輩,如何好當這個舵把子呢?這不成,絕對不成!」

        劉老六聽罷之後立即搖頭道:「孝天,說這話就是你的不對了,俺和老馬有多大的本事,俺們自己清楚,群龍不可無首,你不來當這個舵把子,誰又能挑得起這個大梁呢?你的本事在這兒放著,大傢伙的眼都不瞎,都睜著眼看得清楚。

        至於你說你是晚輩,這不是啥問題,今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你當了這舵把子,那麼咱們不管老少,都要聽舵把子的招呼,這是規矩,誰也壞不了!誰要是壞了這個規矩的話,那麼不管是誰,哪怕就算是俺,照樣該咋辦就咋辦!誰也沒屁可放!

        你看看,這會兒大傢伙都願意讓你當這舵把子,這乃是眾願所歸,你又何必推辭,俺劉老六別看別的本事沒多大,但是這看人的本事,要說還是有點的!當初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俺劉老六就覺得,你不是個普通人,現如今看來,果真沒有讓俺看錯,這件事依俺看就這麼定了吧!你就莫要再推辭了!你說是不是老馬?還有孟瘋子、趙麻子,李狗子,你們也說說,到底是不是這個理?」

        于孝天心中暗自汗了一把,自己這個未來的老丈人,為了讓他當這個舵把子,還真是不遺餘力呀!這擺明了是要逼著這幾個老傢伙表態,當眾把這個牙印給咬下來再說!

        果不其然,馬臉等幾個老傢伙被劉老六這麼一逼,真就沒法再多說什麼,於是幾個老傢伙一咬牙,走出來站在一起,紛紛一抱拳,對著于孝天單膝跪下大聲說道:「我等願奉你為舵把子,還望掌舵的不要推辭!」

        看到老傢伙都跪下了,其餘的眾人也都趕忙紛紛跑到了他們背後,呼啦啦跪了一地,亂七八糟的喊了起來,不外乎也是表明,今後他們願意聽從于孝天這個掌舵的吩咐,還有人發誓道如若反悔,天打雷劈,落海餵魚……等等。

        于孝天裝作一臉為難的乾笑了一聲道:「這如何使得?這可如何使得!既然如此,那麼在下也就勉為其難,先擔起這挑子好了!諸位快快請起,快快請起!」說著便趕緊上前,一一將馬臉、劉老六等人給拉了起來。

        于孝天在內心中暗自鄙視了一下自己,今天他可算是如願了,這些天來,他沒明沒夜的又是合計,又是計算,還提著刀砍人,不就是求的這個結果嗎?現如今還要表現的勉為其難,實在是有點太虛偽了吧!

        于孝天大馬金刀的坐在上首位置,掃視了一下下手的眾人,這種做老大的感覺還真是不錯,雖然手下目前為止還沒有多少,但是好歹他現在也是一個頭領了!這比起他剛剛來到這個世上的時候,地位可算是高的太多了。

        不過這種得意也僅僅是在他心中一閃而過,同時于孝天還多少有點鄙視了自己一把,不過是個小小的匪首罷了,居然也能讓他偷著樂的屁顛屁顛的!他這志氣還真是夠大的!但是緊接著,于孝天便感覺到肩膀上的擔子重了許多,現如今他好歹也算是一夥人的頭腦了,今後要考慮的便不單單只是他自己如何混下去的問題了,而是要肩負起這一群人的未來,帶著他們在這茫茫的大海上討生活。

        未來的道路到底有多艱難,現在他還想不出來,但是可以預見的是,今後走上這條路,就意味著他們要踏上一條不歸路,從此之後要過那種刀口舔血的日子。

        如果順利的話,他可能會成為海上的一個強大的勢力,但是假如上天不作美的話,他們這一撮人,很可能會很快便成為可悲的犧牲品。

        茫茫大海上像他們這樣的海盜群體,可以說如同過江之鯽一般,多如牛毛,其中絕少有人能成為呼嘯大海的梟雄,而即便是有些人混的相當不錯,但是也都很快像流星一般的在這片大海上一閃而過,真正算得上是成功的海盜又有幾個呢?

        這個時候于孝天腦海中劃過了一個人的名字「鄭芝龍」,明末如果說真正在大海上最終稱霸的,恐怕也只能算是這個人了!

        現如今他帶著這些人,踏上了這條路,未來有機會成為像鄭芝龍這樣的人物嗎?想到這裡于孝天不禁又有點啞然失笑了,這麼想會不會有點太遠了點?

        于孝天想到這裡,於是用力搖了搖頭,將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甩到了腦後,現在可不是考慮這麼多事情的時候,他眼下要考慮的是怎麼才能踏出良好的第一步的問題。

        昨晚在劉老六的舉薦下,于孝天以全票通過,登上了這個舵把子的位置,被這裡所有人奉為了掌舵的,于孝天假意勉為其難接受了這種安排,事後又是歃血為盟,又是斬雞頭,淋雞血,焚香磕頭,劉老六搬出了一整套的儀式,指揮著所有人忙活到大半夜,鄭重其事的將于孝天扶到了這個位子上。

        于孝天對於這些規矩可以說是一竅不通,只能像木偶一般被劉老六他們折騰,好不容易才算是完成了所謂的儀式,事後又和眾人喝酒喝到了後半夜,才算是散開休息。

        今天一大早起來,于孝天便將眾人再一次招到了面前,他們這會兒連一間像樣的草棚都沒有,所以也就不用說什麼聚義廳了,大傢伙只能在海邊一塊乾淨的地方席地而坐,來召開于孝天當上舵把子之後的第一次全體大會。

        因為昨晚睡得太晚,直到這會兒不少人還有點睡意惺忪,不過念在這是于孝天當了舵把子之後,第一次招他們議事,所有人還是相當給面子,都聚齊到了這裡,聽候于孝天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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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我們叫海狼
        
        
         于孝天將思緒拉回來之後,再一次掃視了一遍在場之人,輕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之後開口說道:「諸位兄弟!」說這幾個字的時候,于孝天還真是有點不太習慣,不過既然他當了這個舵把子,那麼今後就要端起點架子才行,所以他儘可能的穩定了一下情緒,接著開始說道:

        「既然在下蒙大傢伙抬愛,當了這個掌舵的,那麼於某不才,在其位就要謀其事,就要想辦法帶著大傢伙討個好的出路,不能讓大傢伙再像以前那樣過苦日子了!

        眼下咱們犯下了這個案子之後,想來官府方面肯定也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定會想辦法追剿我等!所以咱們這段時間,要小心為上!

        另外消息肯定會很快傳開,周邊海上據馬叔所說,也有幾股子勢力,當這幫人得知消息之後,難保不會嫉妒,保不定會想辦法來個黑吃黑,把咱們給吞了!

        所以今兒個我招大家過來,就是想要提醒一下大傢伙,到了這裡,並不是刻意高枕無憂了,相反,咱們還要更加幾分小心才行!有銀子賺,咱們必須要先有命花才行!要是一不小心的話,保不準咱們就連怎麼栽的都不知道,那可就冤枉大了!」

        說到這裡,于孝天停頓了一下,看到下面眾人都漸漸的打起了精神,開始仔細聽他說話,馬臉等人更是聽罷之後連連點頭,很顯然是表示同意于孝天的意見。 ..

        於是于孝天話鋒一轉接著說道:「既然咱們幹了這行,那麼在商言商,為盜言盜,咱們就不再是之前那樣,閒閒散散,想幹什麼就干什麼了!

        這次去蔣家,雖說有于某居中帷幄的功勞,但是也有大傢伙齊心協力的功勞!要不然的話,咱們也成不了事,也不可能安然返回這裡,有吃有喝有說有笑!

        但是!平心而論的話,於某說句不客氣的話,這一次咱們偷襲蔣家之所以成功,更多的卻是運氣!大傢伙聽清楚了,我說的是運氣!」說到這裡,于孝天開始加重了語氣,下面眾人聽到這裡,都立即打起了精神,紛紛將目光集中在了于孝天身上,一些人還露出了一絲不解的神色。

        于孝天這個時候站了起來,背著手來回踱了幾步,然後轉身看著眾人,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冷了下來,緩緩的在眾人臉上掃視了一遍。

        隨著于孝天拉下臉之後,眾人不由得都微微有點緊張了起來,當于孝天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的時候,都不由自主的心中一凜。

        「你們可認為我說這話是在危言聳聽嗎?那麼你們就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這次咱們之所以偷襲蔣家能得手,除了蔣家這兩年因為海盜登岸襲擾很少,而自己太過鬆懈之外,其實更多的是咱們運氣不錯!

        你們可以回想一下,咱們在潛入院子的時候,假如前院家丁們被驚動的早了一點,那麼僅憑咱們這些人,還能不能拿下前院,將蔣家的家丁和家奴給一舉成擒?

        我想說,不能!因為當時你等許多人也都看到了,對方僅僅是一個家丁衝了出來,便逼得你們好幾個人都無法近身,甚至於還被他傷了一個弟兄!要是我們動作稍慢一點,多了兩個家丁,讓他們逃脫的話,憑著你們的本事,又還能不能得手?

        這還不算!昨天馬叔問我,為何悶悶不樂!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們,正是因為你們,所以我很是擔憂!

        因為在我的眼中,其實咱們不過只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于孝天說到這裡的時候,口氣已經變得十分嚴厲,臉色也變得更加嚴肅了起來。

        眾人聽罷之後,都覺得有點很不舒服,在他們昨天看來,他們能一舉將蔣家大院拿下,搶了蔣家大院,還殺了蔣胖子,應該說是一舉成名了!這事兒即便是放眼周邊那些海盜們,那些人也不見得就能幹的比他們幹的漂亮。

        可是沒想到現在卻被于孝天說成了烏合之眾,於是幾個後生立即便有點不服氣了起來,鼓著腮幫似乎想要爭辯一下。

        于孝天冷笑了一下,看了看幾個一臉不服的後生,走到他們面前,盯著他們問道:「怎麼?不服氣嗎?是不是覺得我說的話不好聽?哼哼!」

        黑頭正好就是其中一個,脖子一梗說道:「于大哥這麼說,俺確實有點不服氣!咱們即便是運氣好點,但是能一舉搗了他蔣胖子的家,就算是再不濟,也總不能說咱們是一群烏合之眾吧!換做其他人的話,即便是給他們多一倍的人,他們恐怕也不敢說能幹的比咱們漂亮!」

        于孝天轉身走到黑頭面前,低頭以俯視的姿態盯著黑頭的雙眼說道:「哦?你真是這麼以為嗎?你們不覺得我們是烏合之眾,那好!今天我就不妨說說看!

        第一!在去之前,我便一再給你等交代過,只要動手,便不能容情,可是你們呢?在對方毫無準備之下,衝入房中,卻還是沒有將所有家丁給幹掉,愣是讓幾個家丁、家奴衝出了房間!是誰不敢下手?

        第二!那個使槍的家丁在衝入院子之後,你們又有誰能將其拿下?為何幾個人圍著他,非但沒有將他放倒,卻還被他傷了咱們一個人?

        第三!你們明知道我已經說了,要盡快離開!但是又有幾個人按照我的吩咐,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了?

        第四,你們明知道可能會有追兵,卻還是捨不得身上所攜之物,不少人寧可不要命,也放不下身上的東西!險一些害得大傢伙被官軍追上!

        這還不夠嗎?要膽量沒膽量,要功夫沒功夫,不聽號令,貪戀錢財!而你黑頭!雖然你這次干的不錯,但是臨走卻不管不問,擅自反身回去放了一把火,你可知道,很可能就是你那把火把附近鎮守千戶所的官兵招來的?幾乎害了所有人!

        難不成咱們還不算是烏合之眾嗎?」于孝天盯著黑頭的眼睛,大聲的對他喝問道。

        黑頭脖子梗了一梗,連臉都被憋紅了,張了幾下嘴,但是卻沒有找到可以反駁于孝天所說的話的理由。

        于孝天也不搭理黑頭,轉身對著所有人說道:「別以為我是在嚇唬你們,你們先要明白,咱們從那天決定去蔣家的時候,便已經不再是以前的你們了!之前你們可以靠著打漁種田過日子,但是今後你們要憑的是手中的刀片子討生活!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你們肯定有人覺得橫豎咱們今後都是個海賊了,既然是賊,那麼爛不爛都無所謂,烏合之眾又怎麼樣?還不照樣是混一天,當兩晌?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奉勸你們,最好現在就別再幹了,直接洗手上岸,看看能不能找個合適營生活下去!

        但是只要留下來幹,我便不能讓你們這麼混吃等死的混下去!這命是咱們自己的,要是連咱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就永遠都別想讓別人瞧得起咱們!

        咱們不做就不做,但是只要做,哪怕是做賊,咱們也要做最好的海賊!」于孝天聲音越來越大,最後甚至於開始揮舞起了他的手臂,來強調他所說話語的份量,他不是什麼演說家,但是偶爾也看過幾本演講與口才,當然知道這個世上其實有許多政客,是靠著成功的演講成功的,而且他也曾經參加過學生會幹部的競爭,多少積累了一點演講的經驗,今天他算是徹底把這些東西都用上了,用手勢和肢體語言來加強演講的效果。

        眾人聽著于孝天激昂的話語,不由得開始激動了起來,劉旺更是在于孝天說完這番話之後,大聲附和道:「于大哥說的不錯!咱們就是要干,就干最好的海賊!……」

        後生們這時候也開始覺得,于孝天這個頭領他們沒有選錯,幾句話便讓他們開始有點茅塞頓開的感覺,另外讓他們也覺得其實當海賊,也不見得就是見不得人的事情,於是也跟著附和了起來。

        于孝天滿意的看了看這幫子後生們,心中暗自有點得意,只要能說到他們心裡,那麼接下來很多事情便好辦多了。

        於是他抬起手止住了眾人的嗡嗡聲,伸手在一旁拿過一根筷子,聚起來對眾人說道:「你們看到沒有?這是一根筷子!」說完便隨手遞給了一個瘦小的後生,對他說道:「趙天,你看看能不能把他掰斷!」

        趙天覺得有點好笑,雖然他個子小,力氣不大,但是掰斷這根筷子卻是很輕鬆的事情,於是立即兩手一掰,便輕鬆將這根筷子掰成了兩段,並且抬手丟在了地上,看著于孝天等著于孝天說話。

        于孝天點點頭,接著他拿起了一把筷子,轉身交到了黑頭手中,對黑頭說道:「你來把這一把筷子掰斷!」

        黑頭覺得有點好笑,兩隻手抓住這把筷子,用力一掰,但是這把筷子卻紋絲不動,他接著又掰了幾下,最後連膝蓋都用上了,憋得臉紅脖子粗,但是卻怎麼也無法掰斷這把筷子,於是只能搖頭道:「不成!這筷子太多,俺掰不斷!」並且瞪著眼看著于孝天,覺得于孝天讓他這麼做,有點吃飽撐著了。

        于孝天這才點頭接著說道:「你們也都看到了,一根筷子就算是趙天也能輕鬆把它掰斷,但是這一把筷子,即便是給黑頭,黑頭也沒法子把他掰斷,你們覺得是為什麼?就因為我拿這些筷子,來比做人,筷子就像是一個人一樣,一個人力量有限,但是要是一群人擰成一股繩的話,力量就大的驚人!

        大傢伙也都知道,這在海上討生活,其實並不容易,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標準的弱肉強食,咱們算什麼?現在的咱們,不過區區二十來個人,一大一小兩條破船而已,充其量在別人眼裡咱們也就是只蝦米罷了!一個不小心便會被人給吞了!

        所以我今天用這個打個比方,第一個想要告訴大家的就是,我們從今往後就是一家人,必須要相互之間信任,少些猜忌,少些紛爭,把勁朝一處使,才能幹成點事情!總之就是兩個字,團結!

        只有大傢伙擰成一股繩,團結在一塊兒,咱們才能保護自己,並且不斷的壯大下去,才不至於被人給一口吞了!即便咱們是一隻小蝦,那麼咱們也要做一隻渾身是刺,而且帶毒的小蝦!讓別人不敢朝咱們下嘴才行!」于孝天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幾乎是可以說是在咆哮,整個海灘上都迴蕩著他的聲音。

        眾人聽在耳中,不由得更是心情激盪了起來,紛紛大聲叫好了起來,好像一瞬間他們充滿了力量,恨不得立即便出去幹點什麼,就連劉老六和馬臉等老傢伙們,在聽罷了于孝天的這番話之後,也忍不住有點心情激盪,彷彿又回到了他們年輕的時候一般,臉色都變得紅了起來。

        「好呀!說得好呀!這話說的在理!沒想到咱們舵把子能知道這麼多事理!好呀!」孟瘋子盯著于孝天,酒糟鼻子都充了血,顯得紅彤彤的,大力的拍著身邊李狗子的背,一邊拍一邊說道,只把李狗子拍的朝一邊閃,趕緊拉住了激動的孟瘋子。

        就連馬臉這會兒也帶著笑,對劉老六說到:「你說老六,說起來咱們幾個也算是活了一把年紀了,這理兒咱們都懂,可是咱們怎麼就說不出這種話呢?咱們這舵把子算是找對人了!有他在,以後還發愁啥?」

        劉老六一臉得意的捻著下巴上的山羊鬍子,看著于孝天笑的臉上皺紋都更深了一些,一副老丈人看女婿的架勢,那是越看越喜歡,他知道于孝天其實口才不錯,但是沒想到于孝天居然這麼能說會道,心裡面琢磨著,于孝天有這本事,今後這幫後生們誰還不老實聽他的吩咐呀!這心裡面算是樂開了花了。

        于孝天緩緩踱步來到了圈子外面一顆松樹下面,轉過身再一次止住了眾人的嗡嗡聲,這才接著說道:「總之今天我想要弟兄們都知道,咱們別自己把自己瞧扁了,當賊又能如何?要是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就永遠也別想讓別人瞧得起咱們!

        這命是自己的,這海上的凶險大傢伙心知肚明,要想活得長,手頭就要紮實,否則的話,想幹什麼都不成!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今兒個我定下幾個規矩,第一個就是以後凡是沒有特殊的事情,大傢伙這懶覺還是不要睡了!要想手頭有點紮實的功夫,睡是睡不出來的,大傢伙從明天一早開始,就要一起操練起來!刀槍棍棒任你選,但是都要練出一身本事,可以保命才行!

        再也不能像前天碰上那個家丁一般,人家一抖手,你們便只有逃的份兒!

        第二個規矩,就是凡是以後做事,要令行禁止,不是我要託大,而是沒有這個規矩,大傢伙便是一盤散沙,誰想幹啥就干啥,那就什麼都幹不成!要是再有人犯了這個規矩,你們也休怪我於某不夠弟兄,輕者三十軍棍,要是還犯的話,那就別怪我刀下無情了!

        第三個規矩,其實昨個馬叔和六叔也已經說了,今後咱們出去做事,抱團聽令是起碼的,要是誰因為貪生怕死,臨陣退縮,那就跟出賣弟兄沒有差別,對於這種人,咱們這裡容不了!我認識他,我這刀可不認識他!」

        于孝天的話音未落,便從腰間閃電般的拔出了腰刀,刀光一閃,旁邊的一棵胳膊粗的松樹便立即咔嚓一聲,被他攔腰斬斷,樹冠嘩啦一聲倒在了地上,揚起了一片土塵,所有人都頓時覺得心中一凜,趕緊大聲答應了下來。

        劉老六看著威風凜凜的于孝天,心中暗自得意,心道這輩子他能遇上于孝天,也算是上輩子積德了,想了一下之後,對于孝天說道:「大當家的,你的話大傢伙都記著了!但是咱們既然打今往後要在這海上幹這買賣,總是也要有個名頭吧!但不知大當家可想好了咱們今後要打出個什麼名號了嗎?」

        于孝天看了一眼劉老六,想都沒想便大聲答道:「這個好說!咱們從今之後便叫海狼……」

        (快過年了,天天都有事兒,真是坐不下了!今天就一更吧!抱歉了!弟兄們可別罵寒風太懶了!呵呵!紅票!)

   

第五十六章 危機四伏
        
        
         一個身穿大明武官官服之人,緩緩的踩在了一塊燒焦了的門板上,燒焦的門板發出咔咔的聲音,空氣中還瀰漫著一股焦糊的味道。 ..

        這個武官服飾的人臉色鐵青,掃視了一圈周圍的情景,偌大一個蔣家大院,在這個時候早已燒成了一片廢墟,就連高大的院牆,也經不住火烤,轟然坍塌了一大段,院子裡面還有個別地方,依舊在冒著煙。

        幾個蓬頭垢面的婦人,跪坐在院子外面哭天搶地,大聲的咒罵著。

        一個文官摸樣的人,在幾個衙役的維護下,走到了院子裡面,看了一眼滿目的瘡痍,不禁皺起了眉頭,轉眼看到了正在院子裡面站著的那個武官打扮的人之後,便抱拳說道:「原來張千總也在這裡呀!」

        那個武官打扮的人一看到這個文官,於是趕緊轉身過來,也抱拳答道:「不知孫知縣前來,在下有失遠迎,還望孫大人恕罪!恕罪!」

        原來這個文官乃是福安縣知縣孫長亭,而這個武官則是福寧鎮守千戶所的千總張大通,這二人都是聽聞了蔣百戶家遭海賊所破,蔣百戶當場被殺,所以一前一後趕到了這裡查探情況。

        在他們這一帶,蔣百戶也算是不小的人物了,忽然間蔣百戶被殺,家產被劫,自然驚動不小,而這一帶又是福安縣的轄地,自然孫知縣也不敢怠慢,要過來看看情況,向上面稟明這件事。

        而張大通張千總則是福寧鎮守千戶所的千總,肩負的則是福寧州這一帶沿海的軍務,主要就是防倭備倭,雖然這些年倭患在經過當年有著俞龍戚虎之稱的戚繼光和俞大猷的進剿之後,已經減輕許多,但是海上卻並沒有徹底平靜下來,依舊有不少小股的假倭還有海盜出沒,所以張大通這些年主要就是負責福寧州一帶對付海盜之事。

        而且明裡蔣百戶還是張大通的手下,私底下張大通還是蔣百戶的姐夫,但是讓張大通沒有想到的是海賊居然會突然間偷襲了他小舅子蔣百戶的家,抄家不說還當場殺了蔣百戶,他這個千總與公與私,都不得不來這裡查探一番,要給蔣家剩下的這些婦孺還有他老婆一個交代。

        「張大人可查問清楚來此殺蔣百戶之賊乃是何人了嗎?」看著眼前破敗的蔣家大院,孫知縣連連皺眉,心道可惜,如此一個家業,就這麼被人給糟蹋了!於是他簡單的看了幾眼之後,便對張大通問道。

        張大通臉色鐵青的答道:「已經問明了!來的這些賊人,乃是早先居於小黃島上的一幫刁民!

        卑職從家奴哪兒得知,這些小黃島上的賊人,暗中勾結海賊,被蔣百戶查知,將其島上的一個賊人之女帶回審訊,沒成想卻招致小黃島上的賊人報復,趁夜偷襲了蔣百戶的家,蔣百戶領家丁奮力抵抗,最後力盡被賊人所殺!

        另外還有蔣家七個家丁以及三個家奴也一同被賊人所害!實在是可憐呀!這些賊人不但殺了蔣百戶,搶走了賊人之女,而且還洗劫了蔣家財物,搶走了蔣家的牲口以及妾室、侍女等七人,還放火燒燬了蔣家的大宅!

        當日聞警之後,卑職鎮上留守的李把總帶人立即趕了過來,並且一路追到了海邊,將被劫的蔣百戶的兩個妾室救了回來,但是賊人卻還是乘船逃到了海上!未能將其一舉成擒,實在是可惜呀!」

        聽到張大通的回答之後,孫知縣點了點頭:「沒想到近來海賊居然又開始如此猖獗,上個月剛剛洗劫了李家,這個月居然又破了蔣百戶的家,如不剿滅,實為大患!張千總你身為本地軍將,當保一方平安,這種事不能屢次發生,你要加強一下沿海的守禦,另外本官也會召集沿海各地鄉紳,組織民壯防倭!

        另外既然已經知道賊人是誰,那麼水寨方面是不是也要派兵去將其剿滅?本官不希望再出這樣的事情了!」

        雖然孫知縣只是一個七品官,張千總也算是武職的六品,但是明朝歷來重文輕武,武人地位低下,所以孫知縣對張大通說話,用的口氣是訓示的口吻,這也不足為奇。

        張大通聽罷之後趕緊拱手答道:「卑職定會盡心竭力,定要將那賊人一網成擒!請孫大人放心!」

        孫知縣在這裡巡視了一番之後,對蔣家的遺孀們安慰了一番,看看他在這裡也沒啥事,剿滅海賊的事情不是他能辦的,所以也就沒有再繼續在此停留,和當地前來見他的幾個鄉紳聊了一陣之後,要求他們要組織丁壯加強防範,隨手又收了點禮,便打道回府,返回了福安縣衙門。

        留下了張大通在這裡處理蔣家的後事,然後招來了當地的那個李把總,又仔細詢問了一番有關此次偷襲蔣家的賊眾之事,最終下定了決心,開始派人回去調來步弓手和長槍兵以及刀盾兵各十人,另外加上招賢裡當地李把總手下的二十來個衛所兵,令他們持令前往烽火門水寨,調兩條船,前往小黃島找尋偷襲蔣家的那些賊人,定要將其一舉剿滅。

        對於陸上官府的這些安排,呆在大黃島上的于孝天自然不會知道,而他在回到大黃島並被推舉為了舵把子之後,便開始忙了起來。

        麻雀雖小但是卻五臟俱全,別看他們眼下只有二十幾個人,但是也不能只有一個舵把子來管事就算拉倒,畢竟許多事情也需要馬臉他們進行打理,所以于孝天在斟酌之後,還是決定不管怎麼樣,他這夥人的架子也要先搭起來再說。

        于孝天仔細的將劉老六、馬臉等人的性情脾氣衡量了一番,然後又跟幾個老傢伙商議了一下,便讓馬臉當了二當家,算是充當了他的副手,輔助他來對這個群體進行管理,畢竟他們這群人之中大部分人都是小黃島出身,馬臉在這群人之中頗有威信,如果不讓他來當這個二當家的話,估計有些事情會不太好辦,同時這麼做,也算是對小黃島的老人一種安撫,馬臉聽罷之後,立即便咧著嘴笑著滿口答應了下來。

        而劉老六則被于孝天任命為了掌刑,也就是執掌他們這夥人的刑罰之事,算是個糾察的角色,有人一旦犯了規矩的話,劉老六便可以依照規矩對其進行懲罰,這個角色是必不可少的一個角色,而且交給劉老六來幹這個,于孝天也放心一些。

        至於趙麻子的性情則屬於那種比較圓滑之人,整日裡笑呵呵的,在小黃島上的時候,凡是到陸上採辦東西,和外人打交道的事情都是他來管,在陸上認識人也多,路子也比較多,三教九流的人物他都認識一些,前段時間去陸上聯絡人出掉劉家船上的貨這件事就是他出面去辦的,雖然後來因為遭遇風暴加上蔣百戶上島抓走了二丫,這件事耽擱了下來,但是總體上來說,在這一帶岸上人脈最寬的還算是趙麻子。

        另外這次于孝天和馬臉等人上岸打探二丫情況,也是趙麻子找到的那個給蔣家打短工的馬悔,才將蔣家的情況打聽清楚,考慮到趙麻子有這方面的強項,于孝天索性便還將他們外協的這塊事務暫時交給了他來打理,今後一段時間他們要把手頭上一些貨給出掉,還要想辦法採辦一些東西,換成其他人去辦,肯定辦不成。

        而李狗子的性格則比較軟弱,不適合干打打殺殺的事情,倒是心比較細,人也比較勤快,之前于孝天便留意了他這方面的能力,於是便讓他當了管倉,也就是負責後勤管理的這塊事務,負責他們這夥人的支出和用度管理。

        還有一個孟瘋子,于孝天比較頭疼,這老傢伙之所以外號瘋子,是因為他脾氣比較火爆,沒啥頭腦,動輒便喜歡動刀子玩兒命,以前沒少給馬臉他們惹事,但是眼下這號人卻對于孝天來說,是個比較有用的人,於是于孝天便讓他幹了掌兵。

        掌兵是這時期海盜船上一個比較特殊的職業,說白了就是主要干那種帶人衝鋒陷陣,跳幫搶船的事情,孟瘋子年紀雖然大了點,但是他的脾氣卻比較適合幹這種事情,對此安排,孟瘋子也立即欣然接受了下來,咋咋呼呼的走馬上任,開始去擺佈起他們手頭的兵器來,一副要挽袖子大干一場的架勢。

        但是僅僅這樣,于孝天還並不算是滿意,因為現在其他後生們還沒有進行分工,他們眼下兩條船,一條大點的雙桅船,一條小單桅小漁船,必須要對現有的人手進行分工才行。

        所以他接下來便對手下這些年輕人進行了一番分工,首先挑出了以黑頭為首的七八個會點拳腳,而且膽子比較大,力氣也比較強的後生,讓其充當船上的兵夫,也就是主要作戰人員,不管是在海上還是陸上,打頭陣的都是這夥人來負責,說白了他們也就是屬於船上所謂幹粗活和干髒活的一群人。

        至於其他那些後生們,于孝天則根據他們的能力,將其分派成了繚手、上斗、碇手、木匠,使之業有所專,如此一來,便為兩條船都配齊了水手,並且明確了每個人主要的職責。

        當然因為他們人手有限,有些時候水手也不能只幹一樣活,日常在船上的工作也會有所交叉,兵夫們在行船的時候,要兼職繚手的工作,靠岸停泊的時候,也要幫碇手幹活。

        至於船上最重要的舵工,劉老六和馬臉等幾個老傢伙都是老跑海的了,基本上都可以充當舵工,不過于孝天還是讓劉旺和李狗子的兒子李滿囤當了見習舵工,讓他們跟著劉老六等人學舵手的技藝,作為今後他們後備舵工的有效補充。

        經過這麼一番分派之後,一個小海盜團體便算是被于孝天等人初步構架了起來,但是即便如此,他們還是有些缺少人手,因為作為一個海盜團體,其中還有許多專業人員,他們目前沒有,比如說鐵匠,就是作為一個海盜團體之中不可或缺的人員,平時要負責打造修船用的鐵釘之類的東西,還要修理打造兵器,一旦船隻在海上受損的話,還要幫著木匠搶修船隻。

        但是目前為止,他們之中卻沒有這樣的人,只能先空缺著,今後想辦法再招納人手。

        當于孝天對人員剛剛做出了安排,孟瘋子和黑頭等人便立即摩拳擦掌,捋胳膊挽袖子的吵吵著要出海小試一下身手,找個商船下手幹上一票。

        但是他們的提議立即便被于孝天給否決掉了,在于孝天看來,現在雖然他們勉強搭起了個架子,但是就憑他這些手下的本事,現在就想出去撈一票,根本就是出去找死,這幫傢伙之中除了劉老六馬臉等幾個老傢伙之外,也只有韓顯和趙四多少算是有一點點當海盜的經驗,其餘的則全部都是剛剛下水的泥腿子,標準還是一群烏合之眾。

        讓他們現在就去幹一票,以于孝天的估計,別說搶人家的船了,估摸著能不被人家給收拾了就算是萬幸了。

        所以他立即制止了這幫傢伙的衝動,叱令他們都老實下來,先不要忙著出去撈,而他們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先把兩條船給修整好。

        看著滿臉不滿意的孟瘋子等人,于孝天不得不苦口婆心的對他們解釋道:「不是我不敢幹,也不是我怕事!之所以我不許你們這麼急著出去撈,那是因為咱們古人有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這句話不知道你們聽說過沒有!但是意思就是說想要干好一件事,先要準備好,並且磨礪好手上的工具才行!要不然的話只能耽誤工夫,還幹不成事情!

        你們也不瞧瞧,咱們眼下這些人的本事如何,你們能使好這條船嗎?這兩條船的狀況又如何,如此便急著出去撈,這豈不是笑話嗎?

        我之前便說過,咱們不做就不做,但是只要做,就要做最好的!這段時間咱們吃喝都不缺,加上剛剛幹了蔣家這一票,估摸著陸上官府肯定會驚動不小,如果不出所料的話,這段時間風頭會很緊!

        咱們殺了一個百戶,不是殺了個平頭百姓,官府豈能與我們善罷甘休,肯定會想辦法派船出海,搜尋咱們,想將咱們一網成擒!

        這還罷了!另外周邊還有幾伙海盜,他們弄不好也會聽聞風聲,估摸著也會想找咱們,把咱們到手的貨給吞了!現在你們就急著出去,豈不是自投羅網嗎?

        所以眼下我覺得,咱們倒是不急於一時,先練好手,把這兩條船給整治好,待到風頭過去之後,咱們的手頭功夫也紮實了,再出去練練手也不遲!但是現在絕對不成!」

        眾人聽罷了于孝天的話之後,大部分人都點頭稱是,覺得于孝天說得有道理,馬臉更是端著他二當家的架子,開口道:「孟瘋子,你這老傢伙還是急脾氣,黑頭他們犯渾,你這老傢伙也跟著起鬨!

        舵把子這話說的在理,你也不瞧瞧,咱們這會兒船也破,人也都是新手,就這麼出去,萬一碰上官軍水寨的船,能跑的了嗎?即便是讓雙峰島那邊的同行碰上,咱們也要抓瞎,出去撈?俺看你還是先省省吧!

        都他娘的別說了,按照舵把子說的辦,該修船的修船,該去搭房子的搭房子去!這幾天下來,你們他娘的都忘了姓什麼了!滾!都滾開!」

        加上馬臉這麼一通臭罵之後,所有人都老實了下來,再也沒人提出去撈一票的事情了。

        不過對于孝天來說,現在他終於可以大展拳腳了,對屬於他的這條雙桅船,他早就看不下去了,之前他沒有人手來打理這條船,但是現在他終於想怎麼收拾就怎麼收拾了。

        考慮到大黃島這一帶也是海賊出沒之地,他們雖然藏身於這個灣子之中,但是也不敢保證不被人發現,所以為了保險起見,他們必須要保證有一條船能用,在經過一番商量之後,在于孝天的帶領下,眾人一起上陣,先把那條單桅小船給拉上了岸。

        這條小船經歷了那場颱風的摧殘之後,早已是破敗不堪了,桅杆也是一根有點彎的矮松樹所制成的臨時桅杆,現如今立即被他們拆掉,在島上選了一顆樹幹直溜的馬尾松伐倒,拉到海灘上削皮去枝,然後豎起安裝到了船上,使得這條單桅船再一次擁有了一根可用的桅杆。

        同時在馬臉的帶領下,眾人一起上陣,對船體進行了一番清理,剷去了船底寄生的那些藤壺、海虹等附著在船底的海生物剷去,並且熬膠加上麻繩生石灰、草木灰將船板的縫隙從新填實,堵住了漏水的裂縫,而且還將幾塊破損的船板給換掉,使之再次可以下海。

        修理這條小船,對於島上的這些人來說,還不算太為難,所以僅僅三天時間,便將這條修復一新的小船再一次推下了海。

        不過美中不足的是他們所用的這根桅杆,還是不太合適,這馬尾松是剛剛砍下的,沒有來得及陰干,便立即扒皮安到了船上,風吹日曬之後,很快便會開裂,所以有機會他們還是要想辦法到陸上弄一根新的乾燥的杉木更換上才行,不過對於臨時湊合一下來說,倒是也基本上可以滿足需求了!

        可是接著當要修整這條雙桅船的時候,所有人站在海灘邊上,都望著這條船開始撓起了頭,不知該怎麼辦才好,而他們卻不知這個時候,小黃島上他們之前所住的小村,已經化為了一片火海……(直接上個五千字大章!今天孩子放假了,帶孩子出去玩兒玩兒,下午看情況吧,如果回來的早的話,爭取再更新一章!謝謝弟兄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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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聞警
        
        
         那個當初帶兵追到海邊,但是眼睜睜看著于孝天一行人的船駛向大海,只能無功而返的的李把總帶著兩條破舊的官軍戰船,停靠在小黃島的岸邊,幾十個官兵搜遍了全島,但是卻一無所獲,只能悻悻的在那個氣急敗壞的李把總的命令下,一把火將小黃島上的小村子給燒了個精光。..

        與之同來的還有福安縣巡檢司的劉巡檢,因為蔣百戶的家也在巡檢司所轄之地,蔣家被屠巡檢司也有推卸不掉的責任,故此這次李把總奉命帶兵前來小黃島剿匪,這個劉巡檢為了顯示一下對此事的重視,故此也帶了幾個差役,跟著李把總一起出海來到了小黃島。

        這一次他們目標很明確,蔣家的人一口咬定,襲擊他們蔣家和殺蔣百戶的人就是小黃島上的那幫刁民,所以他們出發之後便直撲向了小黃島。

        不管是這個李把總還是劉巡檢,都以為這次出來,雖然不見得能將這伙賊人一網打盡,但是起碼也能抓幾個小黃島上的人回去交差,可是沒成想當他們抵達小黃島之後,這裡早已是人去屋空,連個人毛也沒有留下。

        搜查一番之後,他們也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這李把總和劉巡檢暗中想要撈一筆的想法也隨之破滅,不由得都有點惱怒。

        現如今通過蔣家活著的人,他們都已經知道,小黃島的這夥人控制了福寧劉家的船和貨,另外又洗劫蔣家,應該是撈了個盆滿缽滿,所以只要能找到小黃島的這夥人,並且將其剿滅,繳獲他們的賊贓之後,便可以順手牽羊,也大大的撈上一筆。

        這才是他們這些人如此熱心,急匆匆的趕到小黃島的原因,否則的話,福寧州沿海海賊團夥不少,他們根本不會有興趣來做這樣的差事。

        至於蔣百戶的死,對於他們來說,根本就不值得他們同情,那蔣百戶依仗著有張大通張千總的庇護,還有福寧州官府的門路,控制了福安縣沿海大半漁獲,沒少撈取油水,早已讓這些人眼紅的要死了。

        只是之前他們沒有機會也沒有能力和蔣百戶搶奪這樣的財源,只能乾瞪眼,最多也就是多少分潤一些利益,現如今蔣經也就是蔣百戶突然間被其控制的佃戶所殺,這幫人高興還來不及,所以根本不會對他的死,有半絲的同情。

        望著火光衝天的小黃島的村子,劉巡檢乾笑了一聲,對李把總說道:「李把總!看來這次咱們還是白來了一趟!這小黃島的賊眾,肯定是已經提前逃離了這裡,他們這些刁民也不傻,知道做出這樣的大案,官府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們,這會兒估計著已經逃得不知所蹤了!」

        姓李的把總看了看衝天而起的火光,還有滾滾翻騰的濃煙,一臉無奈的轉身又朝著大海望去,苦笑一聲道:「你我只不過是當差的,上面怎麼吩咐,咱們就怎麼做!劉巡檢說的不錯,賊人雖然凶悍,但是卻不傻,肯定知道蔣家的人已經認出了他們,這小黃島肯定是不能呆下去了,只是沒想到他們走的這麼快,收拾的這麼幹淨!如此一來,咱們看來真是白跑一趟了!

        對了,以劉巡檢你猜測,這些小黃島的賊人假如要逃的話,又會逃到什麼地方?此事估計張千總和孫知縣因為此事,肯定不會就此罷手,如果不能將這伙賊人歸案的話,估計他們也不好向上面交代!所以到頭來還是要咱們來頂缸,所以不管怎樣,咱們總是也要想辦法,起碼抓住幾個賊人,也好交差不是?」

        劉巡檢也轉過身眺望著遠處的海面,輕捋著下頜的短鬚想了想之後搖頭道:「這恐怕不好說呀!當日是李把總你追趕的賊人,賊人到底有多少,李把總最清楚,如果他們人數多的話,大可再在海上找個島子就此盤踞起來,避避風頭,過段時間之後再出來行掠也說不定!

        另外他們如果夠聰明的話,犯下這等大案,甚至可能連夜在做完之後,便遠遁到其它地方,再也不敢在福寧海上一帶活動也說不定!

        不過還有一個可能,假如他們人少的話,那麼他們也可能會找其他海賊入夥,總之假如他們棄了這小黃島,想要再找到他們,估計就難了!除非咱們得到可靠的消息,知道他們藏身於何處,否則的話,這茫茫大海上,想要抓住他們,無疑跟大海撈針差不多!」

        聽罷了這個劉巡檢的話之後,姓李的把總不由得也點了點頭,頗有點無奈的感覺,他知道劉巡檢這話說的不錯,如果他想要短時間之內抓住這些小黃島的賊人,基本上希望很小,且不說福寧沿海一帶島嶼眾多,整個福建沿海的海島更是多如牛毛,他總不能一個島一個島的搜下去,那真不知道要找到猴年馬月了!所以他想短期之內抓住這些小黃島的賊眾的話,可能性非常低。

        不過他還是有點不死心,畢竟這次的事情鬧得太大,死的蔣經又是張千總的妹夫,他們這趟出來,連人毛也沒有找到,假如不能抓幾個人回去頂缸的話,他們這趟回去也不太好交差!就算是連頂缸的也抓不到,他們也起碼要做做姿態,在海上盤亙兩三日再回去。

        於是他嘆息一聲道:「劉巡檢所言有理!這賊眾既然棄了這裡,想要再抓住他們,就不容易了!可是咱們就這麼回去恐怕也不成!不管是知縣大人還是千總大人,這次都不好交代,咱們恐怕要拖兩天才能回去!

        既然如此,咱們倒不妨去周邊轉一下,如若不成,再回去交差也不晚!」

        劉巡檢當然也知道姓李的把總想的是什麼,於是乾笑一聲點頭道:「那是當然!這次劉某不過是跟著過來,該怎麼做,張千總有吩咐,都聽李把總的安排!」

        李把總心中暗罵了一聲姓劉的是個滑頭,他這麼說就等於是擺明了要看笑話,反正他跟著來,有功他可以分潤一些,沒功也牽扯不到他什麼。

        於是眼看著手下把小黃島上的那些房子都點了之後,他便吩咐一聲令所有人登船起錨,揚帆駛離了小黃島。

        站在船上,劉巡檢用手遮擋著陽光,瞅了瞅航向之後,對李把總問道:「李把總,既然現在你無意馬上回去覆命,那麼眼下接著咱們該去什麼地方?」

        李把總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了一張地圖,令手下展開,請劉巡檢一起,低頭查看著這張地圖,劉巡檢一看便知道,這是一張手繪的福寧沿海的地圖,上面標註了沿海各個島嶼,並且很快在地圖上找到了他們的位置。

        「劉兄請看!咱們現在小黃島西側,向西就是東衝鎮,向北就是雙峰島、尼姑嶼,現如今據傳,有幾股海賊就盤踞在雙峰島和尼姑嶼一帶,時常出沒於浙江和閩東海上行掠,以咱們目前的實力,即便是去,也估摸著討不了好!

        但是劉兄看這裡,向東不遠就是大黃島!以劉兄之見,假如小黃島眾賊只是想要暫避一時的話,會不會躲到大黃島上?要知道大黃島可是比這小黃島大的多呀!藏他們幾十個人還是沒多大問題的!」李把總指著地圖對劉巡檢問道。

        劉巡檢看了看地圖,微微點點頭道:「倒是也有可能!可是據我所知,自從大黃島的倭寇當年被福州水師剿滅之後,大黃島就是個無主之地,僅有海賊時常會在這裡停靠!而且這裡距離小黃島又近,估摸著小黃島賊眾不敢就藏在大黃島上吧!」

        李把總搖頭道:「既然出來了!先不管他們在不在大黃島上,咱們橫豎現在也不能回去,倒不妨就去大黃島看看也無妨!來人,調帆轉舵!咱們去大黃島!」

        兩條船上的水手在得令之後,各船的捕盜(其實在明代水師戰船上,捕盜一職基本上就算是船長,負責管理船上所有水手兵夫)都立即命令手下舵工和繚手開始調帆轉舵,操作船隻繞過了小黃島的北端,升帆吃風開始朝著小黃島東面的大黃島方向駛去。

        而這個時候的于孝天等人則還在大黃島上忙碌不停,對此情況尚沒有一絲的察覺。

        他們的那條小漁船在經過兩三天整修之後,再次被推入水中,由孟瘋子帶著幾個後生在他們所藏身的海灣外面開始了試航。

        而于孝天則帶著其餘的人,開始琢磨著如何將這條大船拖上岸,也進行一番的整修,一群人望著這條大船,不由得都開始有些犯起了愁。

        畢竟他們充其量只有二十多個勞力,拖小船上岸修理,尚還可以做到,但是想要將重達近二十噸重的這條雙桅鳥船拖上岸,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目前為止,他們剛剛到大黃島立足,一切條件都十分簡陋,工具也不過只是一些斧頭、砍刀和大鋸,除此之外便再無其他稍微像樣點的輔助工具了。

        所以僅憑著他們眼下如此簡陋的工具,便想將這條雙桅船也拖上岸,單靠他們的人力是遠遠不夠的,馬臉等人瞅著這條船,都不住的搖頭,表示不好辦,並且對于孝天提議實在不行的話,這船還是先湊合著用段時間,等到風頭過去之後,他們再南下到福州一帶找個沿海的私家船寮,將船拖上岸進行清理。

        但是他們的提議卻馬上被于孝天給否決掉了,于孝天的意見非常明確,他還是堅持老意見,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條船目前的狀況,如果單單只是用作在海上運貨的話,倒是暫時還不成什麼問題。

        可是他們現如今的身份已經不是普通的漁民了,而是改行要成為一夥海盜,那麼再憑著這樣的船況,想要在海上幹事,就不成了。

        想要當一個成功的海盜,船無疑將是他們最重要的東西,目前這條船雖然船體結構尚還算是堅固,但是這條船的船帆已經非常殘破了,加上船底結滿了亂七八糟的海生物,使得這條船的航行速度受到了非常大的影響。

        既然當海盜,很多時候要追擊其它商船,有時候還要逃避同行抑或是官軍水師的戰船追殺,沒有速度就等於是找死,所以于孝天依舊堅持既然要做,就必須要先將這條船給拾掇好,大幅度提高船的航行速度才行!

        有了他這個掌舵的這話之後,其他人也都認同了他的意見,於是一夥人只得繼續絞盡腦汁,琢磨著該如何收拾這條船。

        就在他們為了減輕船隻重量和重心,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船上的壓艙石和桅杆拆下來的時候,孟瘋子帶著幾個出海試航的後生,一臉驚慌失措的駕著那條小帆船駛入到了灣子裡面,尚未停船便大聲叫道:

        「大事不好了!有官府的人上了小黃島……」

        (今天特別鳴謝gx9282和青羽之翼二位朋友的打賞,新書榜已經下了,下面就是慢慢的更新寫作,馬上就要過年了,別看平時我沒啥事,可是到了這個時候,事情就多了起來,近期要請老岳父他們搬過來住,幫我照顧老婆大人,許多親戚也要走一下,朋友之間也要聚聚,坐下碼字的時間很少了,所以過年期間不敢保證更新很穩定,只能確保一天一更,如果閒暇的時候,我會儘量多更一些!望朋友們見諒!年後我會盡快恢復穩定更新!)

   


第五十八章 備戰
        
        
         孟瘋子不等船靠到岸邊,就跳入齊腰深的海水,踉蹌著衝到了岸上,雙手揮舞著對岸上眾人大叫道:「事情不妙呀!剛剛俺帶著人正在海上試水,忽然間看到小黃島那邊天空冒起了濃煙,於是便稍稍靠了過去一些,結果發現小黃島咱們以前的村子這會兒火光衝天,濃煙滾滾!

        不用想,肯定是官府派兵前來追剿咱們,先放火燒了咱們小黃島的村子!舵把子,你說咱們該咋辦?」

        于孝天聽罷之後也覺得心中一緊,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他們選擇大黃島作為臨時落腳之地是一個比較冒險的決定。 ..

        小黃島距離大黃島不過只有十幾海里的距離,這樣的距離對於\大海的廣闊,可以說是近在咫尺,而他們卻選擇了藏身於大黃島上,假如官軍帶隊的稍有點想法,隨便來大黃島轉一圈,便很可能會發現他們。

        這樣的話,以他們目前的人手和武力水平,想跟前來圍剿他們的官兵對抗,那基本上可以說是在找死,只要來個一二十個職業當兵的,便可以輕鬆將他們全部幹掉。

        於是于孝天也頓時緊張了起來,有心想要現在就帶人出海躲避一下,但是扭頭看了看剛剛被他們拆掉桅杆的那條雙桅船,頓時便洩了氣。

        桅杆卸下來倒是稍微方便一些,但是想要再立即按上,就不容易了!他們這會兒想要乘船出去躲避一下,目前為止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而僅依靠那條小船,根本也裝不下他們這三十多號子人。

        就在這幫人緊張起來的時候,山頭上忽然間閃過了幾道亮光,於是眾人更加驚亂了起來,因為自從他們回到大黃島上之後,于孝天一接過掌控權,便立即以安全的名義,開始輪班在海岸邊一座小山的山頂上安排了瞭望哨。

        站在這座小山的山頂上,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大黃島外圍幾個方向的海面,只要有船隻進入到大黃島附近,山頂上的值哨之人,便可以很快用肉眼發現這些船隻,為島上提供一定的準備時間。

        假如值哨之人手中還有望遠鏡的話,便可以看的更遠一些,可以為島上提供更早一些的預警時間。

        這一次很顯然于孝天的安排起到了作用,山頂上的瞭望哨肯定是發現了有船在接近大黃島,所以才用一面小銅鏡反射陽光,來向他們示警。

        「這可咋辦?來的肯定是官軍的戰船!這可咋辦?」馬臉急的直搓手,接連對于孝天問道。

        這時候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就顯現了出來,雖然不能說馬臉他們沒見過世面,但是他們的心理素質卻很顯然並不咋樣,另外這些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們,對於官府和官軍有著一種天然的畏懼感,一般情況下他們是不太敢跟官軍作對的,所以除了馬臉之外,其餘的很多人也都跟著有點慌神了。

        「要不咱們還是趕緊上船出去避避風頭吧!」李狗子一臉慌張的說道。

        于孝天一聽這話就立即大手一揮道:「絕對不成!眼下大船桅杆已經拆了,壓艙石也搬下來了,一時根本無法出海,僅靠這條小船,只能裝十幾個人,難不成把女人都丟在島上?以後這種話都不要再提!大傢伙現為一體,當生死與共才對!

        都不要慌!先把船拉到灣子最深處藏起來,其餘人都到岩洞哪兒藏身!馬叔、黑頭、孟叔你們準備傢伙!要是一旦官兵登島找到我們,今天大不了跟他們拚個魚死網破也罷!別耽擱,大家一塊動手!」

        隨著島上眾人在于孝天的吩咐下一通忙活,兩條船都被眾人齊心協力拖到了灣子裡面一處隱蔽的淺水灣中,如果從灣子的口部,朝裡面看的話,在雙桅大船的桅杆被拆掉之後,真是不容易發現他們。

        至於更多的隱藏,他們已經來不及做,山頂上值哨的兩個後生這會兒拿著那面小銅鏡,開始接連不斷的朝著下面閃爍,這便代表著他們看到有船正在迅速靠近大黃島。

        簡單收拾了一下海灘,又把海灘上一些零碎東西都拖到島上的林子裡藏起來之後,于孝天便帶著眾人迅速的撤回到了半山腰一個岩洞之中,開始緊張的備戰了起來。

        這個岩洞的位置是于孝天他們提前選擇好的一處藏身之地,這裡比較隱蔽,而且可以俯瞰到灣子外面的海面,同時最重要的是通往這個岩洞的道路只有一條,地形比較險,算是一個易守難攻的地方,比較有利於堅守。

        所以于孝天在回到島上之後,便將這裡作為了他們臨時的老巢使用,從這裡遺存的痕跡上來看,此前這個山洞,也曾經被人利用過,山洞之中還丟棄著不少的雜物,明顯有人在這裡生活過,搞不好很可能就是以前的海盜們的落腳之地,不過現如今卻已經算是他們海狼們的老巢了。

        一門大碗口銃被眾人費盡力氣抬到了岩洞外面,碗口銃的銃口被固定指向了通往岩洞的小道上,一張張弓的弓弦被掛了起來,一捆捆箭支也被放在了洞口處,包括有限的幾桿火槍和三眼銃,也都被他們給請了出來,開始裝填火藥。

        于孝天低頭俯瞰著下面的灣子外面,從這裡可以看到藏在灣子裡面的船隻,但是因為角度的原因,船藏在那裡,即便是站在山頂,也不容易發現,所以當初趙麻子帶人找到的這處小海灣,確實是一個比較好的藏身之所。

        于孝天又扭頭看了看身邊那些手下們,現如今他對於這些手下們並沒有什麼信心,他們雖說現在已經走上了這條路,可是這群人對於服從的意識卻並不強,于孝天也沒有時間來操練他們,所以要是一旦官兵發現他們,讓他帶著這群人去下面跟官兵火並,他可以保證,他們堅持不了三分鐘,便會立即瓦解。

        所以眼下他們唯有先利用地形的優勢,估摸著才能有一拼之力。

        看著亂鬨哄的這幫手下們,一個個上躥下跳根本不知道他們該做點什麼,沒有人吩咐他們,他們便先自己亂了陣腳,對此于孝天頗為無奈,只能好一通忙活,將他們給安排好,有人負責持弓,有人負責火銃,有人負責照看那門碗口銃,剩下的人則準備好長槍短刀,準備近身肉搏。

        總之好一通張羅下來,才算是將這幫人給穩住了神,一個個呆在了他們該呆的位置上。

        而于孝天轉身進到了岩洞裡面,逕自走到了最深處,來到了躺在一個小床上的蘭兒身邊,蹲了下來。

        二丫自從回到了島上之後,便在請示了劉老六之後,將名字正式改成了若蘭,對於這個于孝天為她起的名字,二丫非常喜歡,這幾天回來之後,不管是誰,都要叫他蘭兒或者若蘭,誰都不許再叫她二丫!

        現如今島上所有人都已經被劉老六明確告知,他已經將二丫許配給了于孝天,雖然讓那些暗戀著二丫的後生們大大的失望了一把,但是這幫傢伙們自己在心裡面掂量了掂量之後,也都只能大為洩氣,默認了這個事實,誰讓他們不管是論什麼,都比不過他們這個舵把子呢?所以說也就沒人對此表示什麼異議,畢竟這時代婚配這種事,還是講究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劉老六這個當爹的有選女婿的權力,誰也不能說不成。

        而蘭兒(二丫)在回到島上之後,于孝天便將她交給了馬臉和李狗子的老婆照料,二人看罷了蘭兒的傷情之後,結果發現蘭兒身上的傷口都已經被人給小心仔細的清理過,並且上了藥,還包紮的停停噹噹。

        開始時候她們還有點疑惑,像蘭兒這樣的傷,許多都在身上很隱秘的地方,按理說這次去救蘭兒的都是一幫大老爺們,船上根本沒有女人,誰又能為蘭兒將這些傷口處理的這麼好呢?

        於是她們便小心的試探著問蘭兒,蘭兒當時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支支吾吾的不肯回答,但是卻還是隱隱中透出了她的心意,這才讓兩個老婦人猜到,蘭兒這傷,應該都是于孝天親手處理的。

        蘭兒的傷勢在回到島上之後,並沒有像于孝天想像的那樣,很快好起來,雖然馬臉和李狗子的老婆也照料她的很好,並且按照于孝天所說,為蘭兒仔細的清創傷藥,可是不知為何,蘭兒的傷就是不見好,不得已之下,她們只能還求助于孝天,反正現如今蘭兒也是于孝天未過門的老婆了,讓于孝天看看她的身子也不算是什麼大不了的!

        雖然明代的理教已經深入人心,可是對於沿海一帶的平頭百姓們來說,並未看的像社會上層那些人那麼重。

        于孝天於是這幾天得空就去照料一下蘭兒,屏退所有人之後,親自為蘭兒清創敷藥,說來也怪,蘭兒的傷在兩個嬸嬸的照料下不見起色,但是一經于孝天的手,便馬上見輕,可是再一交給她兩個嬸嬸去照顧,馬上又會反覆,結果搞得乾脆她的兩個嬸嬸只能放手,將為蘭兒換藥的事情徹底交給了于孝天來處理,蘭兒的傷勢這才一天好過一天。

        這兩天蘭兒基本上已經可以下地活動一下,臉色也變得好了許多。

        于孝天豈能猜不到蘭兒的心意,其實他通過為蘭兒換藥,已經看出蘭兒根本不是因為兩個嬸嬸為她換藥,才導致傷勢反覆,而是她在找藉口,讓于孝天多陪陪她罷了,小丫頭的心思其實就這麼簡單,于孝天暗笑了一番之後,乾脆也看破不說破,每天都抽點時間,去陪陪蘭兒,反正天天面對著那幫臭烘烘的傢伙,能偷閒找個藉口,跟二丫私下待一會兒,對於他來說也是一種不錯的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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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誘餌
        
        
         兩個人之間漸漸的形成了一種默契,都不說什麼,蘭兒每次都閉上眼,帶著滿臉的羞澀,讓于孝天脫下她的衣服,為她清理傷口、換藥,然後東拉西扯的閒聊一番。..

        這樣做雖說于孝天也樂得其成,可是卻也帶來了一些負面的東西,畢竟他于孝天乃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天天要從頭到腳的看一遍蘭兒的身體,雖然她年紀還不大,身材尚未發育的很好,可是畢竟她略顯青澀的身體,對于孝天來說,還是有著相當的誘惑力的,特別是她胸口的那對乳鴿,現在已經開始發育,落在于孝天眼中,讓他不上火才怪,每每為蘭兒清理換藥之後,于孝天都要承受一番煎熬,某處地方一柱擎天,好長時間都倒不下去,恨不得乾脆一口吃了蘭兒拉倒。

        當今天眾人將蘭兒抬到山上岩洞的時候,蘭兒也感覺到了緊張的氣氛,心神不寧的躺在岩洞之中,由兩個嬸嬸照看著她,不時的打聽外面的情況。

        這會兒看到于孝天抽空進來,於是蘭兒也顧不得害羞了,一把拉住于孝天的胳膊問道:「于大哥,外面情況如何?官兵會不會找到咱們?」

        于孝天露出了一絲微笑,輕輕拍拍蘭兒的手臂回答道:「你和二位嬸嬸就都放心吧!這裡有我們在,便確保不會有事!官兵又能如何?要是他們敢找過來的話,哼哼!俺于孝天不是吹牛,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

        看著于孝天的笑容,蘭兒不由自主的便安心了許多,但是仔細想想,馬上意識到這是于孝天在故意安慰她,於是咬了咬嘴唇之後,兩隻秀目盯著于孝天小聲說道:「于大哥!俺知道你這是在安慰俺!俺不怕!現在……現在……俺……俺是你的人了!要是萬一……萬一!……俺絕不會讓官兵污了俺的身子!」

        說著便探手在身下摸出了一把不知道在哪兒弄來的小刀,緊緊的握在了手中,貼著心口放在了身前,臉上露出了一臉決絕的神色。

        于孝天心中頓時微微一疼,忽然之間他覺得彷彿肩上的擔子重了一些,在此之前,他總是暗自琢磨,他反正是孤身一人來這世上,一個人吃飽一家不餓,想怎麼活,就怎麼活,只求個痛快就成!

        但是這會兒當他看到二丫手握著小刀,一臉決然的神色的時候,卻忽然間意識到,這個世上他已經不能在算是孤家寡人一個了!突然之間,他發現了這世上已經有人,值得他去保護,去疼愛,不由得一種溫情在他的心底油然而生。

        他伸過手,從蘭兒手中將那把小刀強行索要了過來,看了看之後丟到了一旁,兩眼盯著蘭兒認真的說道:「蘭兒!你要相信大哥!只要有我在,就不會讓你再受苦了!這刀用不上,大哥向你保證!在這兒安心等我!保不準今天那些官兵根本就找不到咱們!呵呵!乖!」

        說罷之後,于孝天伸手在蘭兒的小臉上輕輕的摸了一下,感覺入手倒是非常細膩,壞笑了一下之後,在蘭兒羞澀的注視下,便轉身大步走出了岩洞,吩咐了黑頭一聲,讓他們先聽馬臉和劉老六的招呼,所有人都藏好,不許發出任何聲音,不許點火,然後轉身朝著山頂攀去。

        兩條雙桅船在海上駛近大黃島,但是並未就此靠上大黃島的岸邊,而是開始緩緩轉向,沿著大黃島的西岸開始向島的南端駛去。

        于孝天站在島上的山頂,身體隱在一叢灌木叢之中,極目朝著海上眺望,死死的盯著海面上的這兩條船。

        以前他還沒有見過官軍的戰船,當這兩條船出現在他眼中的時候,于孝天頗有點詫異的感覺。

        在他的印象中,好像歷史上記載大明朝的水師貌似很厲害,鄭和在二百多年前,便率領著成百條大船楊帆大海,遠赴南洋,是何等的威武壯觀。

        但是今天當他看到這兩條福寧水軍的戰船之後,卻不由得大失所望,甚至於都忘了,這兩條船很可能就是來搜剿他們的,不由得嘆息了一聲,暗嘆明朝的海上力量確實是衰落了。

        眼下這兩條前來大黃島的所謂戰船,其實噸位都不大,比起于孝天目前掌握的那條雙桅船來,並沒有強到哪兒去,船型在于孝天看來,應該是一種形制比較小的福船的船型,航速也不高,在海上航行的時候,顯得有點笨拙。

        按理說他們在福寧州殺了蔣百戶,犯下這麼大的案子,當地官府理應派出比較多的人手和船隻出來對他們進行圍剿,但是沒想到他們卻只派出這麼兩條戰船,這是于孝天之前沒有想到的。

        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來,這個時代的大明水師,比起之前早已是沒落了!要不然的話,假如福建一帶的官軍水師力量很強的話,早年也不至於讓倭寇對中國沿海形成那樣大的威脅,以至於後來還是靠著戚繼光和俞大猷等名將,才遏制住了沿海的倭患,所以當于孝天看罷了這兩條船之後,不由得對這時候的明朝水師產生了一絲的輕視之心。

        「舵把子!這兩條船是福寧州烽火門水寨的戰船,剛才就是從小黃島那邊過來的,估摸著應該是專門衝著咱們來的!這下咱們會不會麻煩了呀?」

        今天被派上山充當值哨的正是孟彪,這傢伙在小荒島上被蛇咬傷之後,蒙于孝天和劉老六所救,保住了性命,回來之後身體便逐步的康復了起來,但是還是有點虛弱,所以于孝天便讓他先干一些輕活,來山頂上值哨。

        今天朝下面用銅鏡發信號示警的便是這個小子,當看到于孝天也上來查探敵船情況的時候,孟彪便毫不掩飾他的緊張,蹲在于孝天身後對于孝天說道。

        于孝天盯著下面的兩條官軍戰船,微微搖搖頭道:「不妨!由著他們轉好了!咱們的船已經藏好了,要是他們只這麼圍著島子轉,很難找得到咱們!更何況大黃島這麼大,海邊的水灣不少,只要他們不挨著找,想要找到咱們也不容易!怕他們作甚!」

        于孝天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但是回頭仔細想想,還是覺得也不能太輕視這些官軍了,即便是這些官兵據說很不咋樣,但是畢竟他們是靠吃兵糧過活的,即便是訓練再差,也要好過他目前手下的這幫人,而且對方眼下是兩條船,雖然看不清船上到底有多少人,但是起碼可以確定,對方來的人手要遠超過他們很多。

        一旦要是讓他們發現的話,即便是他們藏在岩洞這兒,估計也很難頂得住這些官兵的進攻,所以眼下他還是很有必要做兩手準備。

        但是到底該如何才能度過這次的危機呢?于孝天心中急轉著,目光緩緩的朝著山下掃視著,最終還是將目光落在了灣子裡面藏著的那條小帆船上。

        當再次看到這條小帆船的時候,于孝天不由得靈機一動,眼下他們其實最好的辦法,並不是考慮怎麼躲,或者是怎麼跟這些官兵拼,以他們的實力,拼是萬萬拼不過的,躲著也不見得就是個好辦法,只要被官兵發現他們,他們照樣最後也討不了好。

        所以說開始時候,他的考慮並不完全對,現如今其實他應該以動制動,利用對方並不瞭解他們實力的情況,可以冒點險,派人先駕小船離開大黃島,故意讓這兩條官兵的戰船發現,然後充分利用小帆船靈活的優勢,將這兩條官船帶離這裡。

        待到甩脫他們之後,這船上的官兵也總不至於一直留在海上,回頭小船再掉頭回來,如此他們便可以暫時擺脫眼下的困境。

        於是于孝天想到這裡,便拿定了主意,轉身拍了拍孟彪的肩膀,對他說道:「你和趙海留在這裡,盯緊了他們,我下去安排一下,把他們給引開!別犯迷糊,也別讓動靜太大,讓他們發現你們了!」

        孟彪現在對于孝天是言聽計從,趕緊連連點頭答應,目送于孝天朝著山下快步行去。

        于孝天回到岩洞處,將所見的情況告訴了馬臉等人,聽說來了兩條官船,眾人都不由得心中打鼓,顯得又有點緊張了起來。

        賊不和官斗,特別是他們這樣剛剛落草的小海盜團體,更是沒膽量和官正面相抗,這裡每個人都對官兵很是懼怕,所以也不能怪他們膽小。

        「那麼以舵把子你來看,咱們眼下又該怎麼辦?」馬臉這會兒又沒了主意,於是拉著于孝天到一旁,小聲對他問道。

        于孝天招手將劉老六和孟瘋子招了過來,幾個人湊在一起之後,于孝天把他剛才想到的辦法說了出來,然後接著說道:「眼下官兵的船還沒有繞過島子的南端,等他們繞過來估摸著還要一個時辰!所以我想咱們單是這麼藏在這裡,也不是個辦法,一旦要是讓他們找到了咱們藏船之處的話,他們大可毀掉咱們的船,然後再慢慢收拾咱們!

        到時候他們即便是不來強攻這裡,只要派人盯住咱們,那樣的話,困也能把咱們困死在這裡!

        所以我想,與其困坐此地,倒不如給他們來個以動制動,主動出去讓他們發現,然後把他們引離此地!

        咱們的船雖小,但是船剛修好,升滿帆之後,速度並不見得慢,最重要的是咱們靈活,而且你們對於周圍的海況也最為熟悉,大可利用周邊的暗礁群,將他們甩脫,如此一來,咱們這裡自然也就安全了!」

        聽罷了于孝天的話之後,馬臉和劉老六等人都立即紛紛點起了頭,連稱這個辦法著實不錯,如此一來,他們便不用擔心會被這些官兵發現了!

        于孝天眼看眾人對他提出的這個辦法沒有異議,便準備安排人去做,本來他是想要親自去的,但是這裡需要他來坐鎮,所以具體該派誰去,倒是成了個問題。

        掃視了一下眾人之後,李狗子趕緊低下了頭,避開了于孝天的目光,很顯然李狗子是不願意幹這種冒險的事兒的!

        趙麻子這會兒也有點目光閃爍,于孝天立即便看出趙麻子其實也有點膽怯,畢竟出去當誘餌這種事,是件冒險的事情,一不小心別釣不到魚,反倒被魚給吞了,所以沒點膽量的人,是不適合幹這個的!

        馬臉倒是膽子大一些,但是他卻沒有主動提出來要出去,于孝天雖然不能全部猜出馬臉的心意,但是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些,馬臉估摸著是不太放心這裡留下的人,弄不好還是對他于孝天有點防範,所以不太願意挑這個大梁。

        于孝天暗嘆了一下,雖說他們共事了這麼些日子,但是想要完全打破人與人之間的隔閡,卻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想到這裡,于孝天正待挺身而出,去幹這充當誘餌的買賣,但是他還沒動,劉老六倒是先他一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悲了那個催了!全家集體感冒,昨天上午兒子高燒,下午我自己也撂倒了!倒霉呀!弟兄們也要注意了,這段時間貌似流感很厲害,霧霾天污染嚴重呀!)

   

第六十章 禍福雙至
        
        
         劉老六不待于孝天站出來,卻先他一步拉住了于孝天的手腕,然後站了起來說道:「這次讓俺去吧!這麼長時候,俺都啥也沒幹過,現如今俺這傷已經沒啥大礙了,也該讓俺出點力了!另外俺對於這一帶海上最熟悉不過,幹這個最合適!」

        不等劉老六把話說完,孟瘋子便搖頭道:「這怎麼成?這事兒還是俺來幹最好!你六哥雖說在海上比俺們熟,可是在這福寧一帶,俺敢說你肯定不如俺孟瘋子!都別說了!俺去好了!」

        說著孟瘋子便站了起來,扭頭對後生們叫道:「我說你們站出來幾個有膽的,跟著俺下去駕船出海!咱們按舵把子的意思,去把官船引開!省的他們跟蒼蠅一般,在這兒轉悠!」

        說話間劉老六說道:「也罷!既然老孟這麼說了,俺也不爭了!不過俺還是要去,今兒個無論如何也要算上俺一個!」

        不多會兒,幾個膽子大的後生便站了出來,其中包括了劉通和劉旺,就連膽子小點的趙四,這會兒也瘸著腿站了起來。: ..

        看到這麼多人願意跟著去冒險,于孝天感覺好了許多,雖說這些人之中,不少人各懷心思,但是還是有不少人是很實誠的人,願意為這個團體付出,那麼今後只要有這種人在,他還有什麼值得擔心的呢?

        於是于孝天一抱拳道:「既然如此,那麼就這麼辦好了!孟叔你們出去,要加點小心,不要讓官船靠的太近!只要將他們帶離這一帶即可,速速甩脫他們,最遲明天晚上之前要趕回來!否則的話大傢伙都會為你們擔心!諸位保重!」

        孟瘋子看了看站出來的這些人,也很是滿意,隨手點了三個後生道:「要不了這麼多,算上六哥,再有你們三個就足夠了!小瘸子,沒瞧出來,你居然還是個好樣的!不錯!你這腿還瘸著呢!這次你就別去了!」

        說著孟瘋子拍了拍趙四的肩膀,很是滿意的說道。

        趙四憋紅了臉,結結巴巴的說道:「俺這命是舵把子救得,這麼長時候,都是舵把子照顧著俺,現如今俺雖然還有點瘸,可是也能動彈了,孟叔就帶上俺吧!俺真的不怕!」

        人性的高低這個時候便彰顯了出來,看到連瘸著腿的趙四都要去,李狗子和趙麻子都有點不好意思了,於是也跟著假惺惺的表態,願意跟著一同前往。

        但是于孝天馬上攔住了他們,說道:「既然如此,就這麼辦好了!去的人多也無益,只要能使船,把官船帶離就足矣,用不著去太多人冒險!孟叔,六叔,你們保重!」

        有了他這個舵把子發話之後,其餘的人們這才安靜了下來,趕緊幫著給孟瘋子他們收拾了一下,一行人便立即朝著山下灣子走去,再晚的話,他們怕官船繞過島的南端,發現這個他們藏身的灣子。

        就在眾人正要下山送孟瘋子和劉老六等人出海的時候,山上的孟彪二人再一次用銅鏡朝著他們急閃了起來。

        于孝天抬頭看了看山頂,有點奇怪,這會兒所有人都知道官船來了,這倆傢伙為何還頻頻示警呢?

        沒一會兒時間,腿腳便利的那個趙海便氣喘吁吁的從山上跑了下來,衝到眾人面前,上氣不接下氣的叫道:「北面……呼呼……北面……」

        于孝天看著這傢伙,立即問道:「北面怎麼了?你喘口氣再說!」

        趙海大口的喘了幾口氣,平復了一下心跳之後,這才趕緊答道:「別下去!北面也來船了!」

        眾人於是都有點愣住了,于孝天一聽,馬上便拔腿朝著山上跑去……

        當于孝天再次回到山頂,立即舉目朝著大黃島東北方向的海面上望去,果不其然一眼便看到了一條雙桅船,這會兒正在從東北方向的海面上朝著大黃島駛來。

        但是因為距離比較遠,一時間也分不清來者到底是何身份,只能遠遠的看到這條船的桅杆頂端,飄著一塊黑旗,再詳細的便看不清了。

        這個時候馬臉和孟瘋子也氣喘吁吁的跑到了山頂,跟著于孝天一起舉目朝著東北方向的海面望去。

        「娘的!是雙峰島的人!這黑旗是肖大嘴的旗號!這下他娘的熱鬧了!」馬臉在仔細觀瞧了一下之後,臉上露出了一副怪異的表情,開口對于孝天說道。

        于孝天趕緊問馬臉具體的情況,馬臉這才告訴于孝天,福寧沿海一帶,靠東面雙峰島歷來是個海賊聚集的地方,不單單只有一股海盜盤踞在雙峰島上,在那裡以混江龍陳九為首,幾伙海盜都在那裡駐足,總數有三四百人之多。

        他們之所以會聚在一起,其實一是平日裡可以壯大聲勢,抵禦朝廷對他們的進剿,二是有時候要干票大的,一夥海盜力量有限,便可以糾集起來一起行動,這樣成算也就會大一些。但是平時還是各自干各自的,只是一個鬆散的聯合形式。

        而這個肖大嘴就是其中一股海盜,平時以掛黑旗為號,而且以心狠手辣著稱,在福寧沿海一帶凡是看到掛黑旗的船,基本上便可以確定是肖大嘴手下的船,最重要的是這個肖大嘴正是蔣百戶暗中勾結的那股偷襲了李家的海賊,其實蔣百戶就是他們在陸上的後台。

        而今天不知為何,肖大嘴居然也會跑到大黃島這邊來,不過他們是從北邊過來的,而兩條官船則是從西面過來的,之前兩方離得遠,相互之間都看不到對方,到了大黃島這邊之後,雙方又被大黃島阻隔,更是誰都看不到對方。

        于孝天趕緊轉頭朝南面望去,看了看已經快要走到大黃島南端的兩條官船,接著又打量了一下東北邊過來的那條肖大嘴的船,計算了一下雙方的航速,忽然間也露出了一副壞笑。

        「嘿嘿!有福不在忙,沒福跑斷腸!真是老天有眼呀!不想讓咱們倒霉,給咱們派來瞭解圍的!下去告訴六叔,讓弟兄們都歇了吧!坐下一會兒看熱鬧!」于孝天一臉壞笑的對身邊的人們說道。

        說罷之後,他便大模大樣的找了個乾爽的地方坐了下來,帶著一臉的壞笑,看起了好戲。

        眾人也都跟著露出了一臉的壞笑,紛紛找個地方坐了下來,將目光投向了山下的海面上。

        肖大嘴敞著懷大馬金刀的一隻腳蹬在船舷上,眼睛死死的盯著沿途經過的大黃島的海岸,對於一些小海灣,更是觀察的仔細。

        眼看著他從島的北端已經快走到了南端,但是卻依舊沒有任何發現,於是抬起頭對著攀在桅杆頂上的一個手下吼道:「上面的把招子放亮點!給老子瞧仔細了!別他娘的漏過一點地方!那伙小黃島的混帳東西,殺了咱們的窩家,搶了咱們的貨,這事兒不能就這麼完了!讓老子抓住他們,非剝了他們的皮不可!」

        這個時候一個嘍囉小心翼翼的湊過來,對滿臉橫肉的肖大嘴問道:「當家的,您咋就覺得這夥人會藏到大黃島呢?」

        肖大嘴翻了翻白眼,瞪了一眼這個手下,冷哼一聲道:「廢話!老子也不能斷定他們就在大黃島!不過用豬腦子想想,也大致想得出來,那小黃島離大黃島最近,他們動手倉促,殺了咱們窩主之後,小黃島肯定是不敢呆了,換做是咱們,也要挪挪地方,弄不好他們就會先跑到這兒來落腳,不來找找怎麼能成?去招呼一下,把帆落下點,走的慢些,都瞪大眼瞧仔細了,總之不能放過那伙小黃島的混帳東西!」

        嘍囉答應了一聲之後,趕緊招呼船上的繚手把船帆落下了一些,降低了船速,然後陪著笑臉拍了肖大嘴一通馬屁,讓肖大嘴露出了一副得意的神色,然後接著說道:「那麼當家的,既然咱們來,為啥當家的就帶著咱們這麼點人?何不乾脆把咱們的人都帶上?要知道那伙小黃島的混帳們,能把蔣百戶家給抄了,人手肯定也不會少,萬一咱們要是找到了他們,也不見得能把他們給滅了!」

        肖大嘴瞅了瞅這個手下,冷笑道:「事兒沒你想的那麼簡單!老子這叫先禮後兵!知道嗎?現在咱們還不能斷定他們就藏在大黃島上,這次出來,當然不能把人都帶來!那樣的話太招眼了!要知道姓蔣的事兒已經傳開了!混江龍他們也都聽說了,現在都琢磨著想找這夥人,咱們要是把人都帶出來,肯定會驚動那些傢伙,到時候都一窩蜂的湧過來,即便是滅了這夥人,咱們也撈不到多大的好處!

        所以這次俺才先帶著你們過來找找,要是找到他們的話,就先跟他們談!讓他們把貨吐出來也就罷了!要是他們不答應的話,咱們只要知道他們在這兒,又知道了他們的虛實,回頭再帶人來把他們一鍋端了也不遲!」

        聽了肖大嘴的話之後,幾個圍著他的嘍囉們,於是再一次馬屁如雲,猛拍了肖大嘴一番!讓肖大嘴好不舒坦!滿臉都是得意之色。

        「當家的,前頭就是鷹嘴灣,哪兒是個不錯的藏身之地,咱們是不是進灣子瞧一下?」這時船頭一個傢伙手指著前面一個灣子對肖大嘴叫道。

        肖大嘴手搭涼棚朝著前面瞅了瞅,點點頭道:「大黃島就數鷹嘴灣這兒最方便藏船!要是他們跑到這兒的話,弄不好會藏在這兒,過去看看!轉舵!」

        隨著肖大嘴一聲令下,船上的嘍囉們紛紛開始行動了起來,調帆的調帆,轉舵的轉舵,操控著他們的座船,開始朝著鷹嘴灣的外面駛去。

        于孝天坐在一塊石頭上,透過灌木叢看著肖大嘴的那條船緩緩的駛向他們藏船的灣子外面,似乎想要駛入灣子,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時候他才意識到,其實他們選的落腳的這個地方,並不是個好地方。

        雖然這個小海灣是個小型的天然良港,水深合適,而且較為方便藏匿船隻,岸上也比較適合居住,條件十分優越,可是畢竟大黃島也是周邊海寇們時常落腳之地,像這樣的好地方,他們能選中,那麼對於那些海寇們來說,也當然會知道這個地方不錯。

        從肖大嘴直接便駛向這裡,便可以看出來,他們肯定是把這裡當做重點來進行搜索,所以當初他們選擇這裡的時候,覺得這兒還算是個不錯的容身之地,其實現在看來,這個大黃島對於他們這樣的人來說,卻是一個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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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糊塗之戰1
        
        
         假如他們目前的實力夠強的話,那麼把這裡充當老巢,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眼下他們只不過只有區區二十來個男人,根本不可能有效控制住這裡,所以像這樣的好地方,反倒對他們來說,成了燙手的山芋。 ..

        於是于孝天便暗自下定決心,等這次事情過去之後,他馬上便離開這裡,再找一個地方落腳去!等有朝一日他實力強了之後,再回來佔據這裡也不遲!

        在山上眾人的注視下,肖大嘴的船緩緩的開始駛入鷹嘴灣,所有人的心都開始提了起來,如果再讓肖大嘴的船朝裡面進一些的話,他們藏的船便會很快被肖大嘴發現。

        于孝天不知道在哪兒拔了一根草,叼在嘴裡面緩緩的嚼著,兩眼目不轉睛的盯著下面的海面,嘴角的笑意卻越來越明顯了起來。

        因為這個時候,在山頂上的人,都已經看到,另外兩條官船,這個時候已經繞過了大黃島的南端,也出現在了鷹嘴灣外不遠處。

        肖大嘴全神貫注的瞪著他的小眼睛,掃視著鷹嘴灣內的所有地方,搜索著任何可疑的地方,試圖找到可能藏在這裡的船還有人的蹤跡。

        而他船上的其它海賊們,這個時候絕大多數也跟肖大嘴一樣,正在仔細的朝著鷹嘴灣內張望著,突然之間,有人大聲驚呼了起來:「快看!有船!」

        肖大嘴聽到有人驚呼之後,先是心中一喜,然後趕緊扭頭尋找發聲之處,結果看到一個手下的嘍囉卻把手指向了南面的海面上,肖大嘴於是又趕緊順著那個手下的手指方向極目望去。

        當看清了那兩條出現在他們眼前的船的時候,肖大嘴的嘴徹底張開了,下巴險一些掉在了甲板上。

        整船的海盜們,這會兒腦子似乎都瞬間短路了一般,一個個目瞪口呆的望著出現在灣子外面的那兩條船。

        也不知道是誰猛然間驚叫道:「他們是官府的船!」

        這一下肖大嘴的船上才像是開鍋了一般,頓時一片雞飛狗跳,只聽得肖大嘴歇斯底里的大叫到:「風緊!扯呼!轉舵!快轉舵!咱們走!……」

        而與此同時,在另一邊的一條官船上,李把總還有劉巡檢,也有點驚訝的看著灣子裡面的那條掛著黑旗的船,一時間有點沒有反應過來,也是過了一會兒之後,才有人驚呼道:「船!海賊的船!」

        於是兩條官船上的那些官兵們,頓時也是一片雞飛狗跳的景象,不少人在船上四處亂竄,有人去取弓箭,有人奔向了船上的弗朗機炮,也有人抓起了藤牌,更有人幹脆一頭紮到了船艙裡面躲了起來。

        「李……李兄!這……這船又是何人的船?」劉巡檢一緊張,居然有點結巴,不由自主的抓住了身邊李把總的手腕,急切的問道。

        李把總這會兒也從震驚中清醒了過來,心中暗罵了一句,雖然他們這次過來大黃島,目的是要尋找小黃島那些賊人,但是轉了小半圈下來之後,他們都已經鬆懈了下來,潛意識之中,並沒有覺得他們來這一趟,便能真的找到海賊,更多的還是覺得,這一趟不過是來轉一圈,然後回去好向上面交代就可以了。

        可是沒成想剛剛轉過大黃島的南端,居然一頭便撞上了一條海賊的船,不過他暫時也不能確定,這是不是小黃島的那夥人,不過憑著他當初追趕小黃島的那些人到海邊的時候,所見的那條船,這條船並不是小黃島的那些賊人的船。

        可是有一點可以確定,這條船肯定不是普通的商船,而是一條地道的經過改裝過的海盜船,今天他來此的目的是為了剿賊,既然碰上了,就不能這麼不了了之。

        於是他只得硬著頭皮叫道:「升帆!衝過去堵住它!別讓它跑了!準備接戰!」

        官船上的那些兵丁們得令之後,各船捕盜也立即下令升帆加速,朝著鷹嘴灣加速駛去,而船上的那些兵丁們,則紛紛趕緊抄起傢伙,一個個被軍官的指揮下跑到了船舷處,做好了接戰的準備。

        鷹嘴灣這一下可就熱鬧了,肖大嘴在毫無防備之下,進入到了鷹嘴灣內,轉眼便被兩條官船堵在了鷹嘴灣之中,這裡水面比較狹窄,而且官船和他們的賊船處於二比一的優勢,肖大嘴這個後悔呀!

        本來他是來找小黃島那些人的麻煩的,興沖沖的跑過來,居然在一點防備都沒有的情況下,碰上了兩條官府的戰船,而且還把他們堵在了海灣裡面,假如他不能趕緊衝出鷹嘴灣,被兩條官船堵死在這裡的話,他們就麻煩大了。

        於是肖大嘴扯開了嗓子,歇斯底里的破口大罵著,指揮著手下的嘍囉們一邊趕緊準備應戰,一邊趕緊掉頭朝鷹嘴灣外面駛去,爭取在兩條官船尚未封死灣口之前,先衝出鷹嘴灣,那樣的話他們估計還有逃脫升天的可能。

        猝不及防之下,肖大嘴手下頓時大亂了起來,有人忙活著去調帆、升帆、轉舵,有人去準備各種傢伙,做好戰鬥準備,每個人都在大呼小叫,也不知道他們都叫一些什麼,總之每個人都很慌亂,一時間船居然有點失去了控制,開始在灣子裡面打起了轉。

        肖大嘴見勢不妙,一邊破口大罵,一邊疾奔到了船尾,一腳將船上的舵工踹到了一旁,抓住了舵桿,同時大聲的喝罵著船上的繚手們,令他們趕緊調整船帆角度,好歹算是控制住了船身方向,開始緩緩的朝著灣口駛去。

        而兩條戰船這個時候明顯要比肖大嘴佔有優勢,他們本來就是出於上風頭,船速比較快,升帆加速之後,很快便駛近了鷹嘴灣的口部,並且做好了接戰的準備。

        眼看著兩條官船要堵住他們的去路,雙方的距離拉的越來越近,肖大嘴這下真是急瘋了,大吼著將舵桿交回到舵工手中,衝回到了船頭處,帶著手下的嘍囉們,將一門鏽跡斑斑的鐵炮架在了船頭上,招呼手下趕緊裝填。

        現在的官船雖然不咋滴,但是比起他們普通海賊的裝備質量,還是要高出不少,好歹一些官船上都備有小型的弗朗機炮,而這種炮一般情況下普通海賊是很難仿造或者買到的。

        就在肖大嘴忙的是上躥下跳的時候,官船那邊卻已經做好了準備,一門弗朗機炮在幾個兵丁的操作下,炮口轉向了船舷左前方,有兵丁將一個鑄鐵的子銃敲入到了弗朗機炮母銃的尾部。

        隨著一個兵丁將小火把點燃,杵在這個輕型弗朗機炮子銃上的時候,官船上立即發出一聲沉悶的轟鳴,立時騰起了一團硝煙,幾十發子銃中裝填的炮子疾飛出了炮膛,直奔肖大嘴的船打了過去。

        這個時候兩方的距離僅剩下了百餘米遠,官兵的炮子幾乎小一半都打在了肖大嘴的船上,一個正站在船頭位置的海賊猝不及防,當即中招,身上噴出一道血箭,慘叫著翻滾在了船板上,還有一個海賊驚呼一聲,仰面朝天便跌下了船,掉落到了海水之中,轉眼間便沒了蹤影。

        一些炮子沒有打住人,卻在肖大嘴的船帆上開了幾個窟窿,惹得肖大嘴船上的海賊們又是一陣驚呼,紛紛都趴在了船舷下躲了起來。

        官兵方面得理不饒人,一炮打過接著弓手們便噼裡啪啦的開始朝著肖大嘴的船上放起了箭,二十多張弓此起彼伏,把一支支箭射向了敵船,聲勢頗為不小。

        看的山上于孝天等人都有點發毛,今天幸好是肖大嘴誤打誤撞的替他們擋了災,要不然的話,今天他們要是被發現的話,肯定是落不到好上,不管怎麼說,大明的官兵好歹還是有點水平的,起碼第一輪接觸戰打出了威風。

        經過一輪銃箭的洗禮之後,肖大嘴這伙海賊雖然蒙受了一定的損失,但是卻並未將他們嚇趴下,到底這幫人是久行於海上之輩,即便不能說各個都是亡命徒,可是也都多少經歷過一些陣仗,這起碼的心理素質還是有的。

        這個時候他們也都意識到今天要不衝出去,恐怕都要玩兒完在這鷹嘴灣裡,在經歷了最初的混亂之後,他們反倒是冷靜了下來,開始變得有序了許多,一個個都找好了躲避的位置,紛紛擎起了藤牌,開始在肖大嘴的組織下,展開了反擊。

        海盜船上的火力不如官兵,但是他們卻不乏近戰的勇氣,在被官兵那邊劈頭蓋臉的射了一通箭之後,他們之中的弓手也開始反擊,大概有六七個弓手站了起來,在同夥的掩護下,也開始朝著距離他們最近的官船放箭。

        隨著兩方距離越來越近,雙方的弓箭也射的越來越準,幾支海盜射出的雕翎箭飛灑到了官兵船上,一個兵丁沒有躲開,結果當場被一支箭貫胸而入,慘叫一聲便摔倒在了甲板上。

        官兵剛才看上去還有點秩序,打的有模有樣,可是當一個兵丁中箭撲倒之後,頓時便被壓住了氣焰,弓手們紛紛驚呼一聲,躲到了船舷下面。

        趁著官兵這邊火力一弱的機會,肖大嘴的船便開始轉向,並且逐漸加速,朝著灣口衝去,試圖從官船前面切過去,衝出灣子,回到寬闊水域之中,兩方越來越近,很快便將距離拉近到了二三十米。

   


第六十二章 糊塗之戰2
        
        
         當看到肖大嘴的船已經衝出灣子,這個時候另外一條官船上的一門弗朗機炮也開了火,轟的一聲,又是一片炮子,撒向了肖大嘴的船,這一次肖大嘴船上的海盜們有了防範,官兵船上火光一閃,他們便紛紛趴下避炮,結果船上雖然被打的劈啪作響,但是卻沒有人受傷,只是船上的船帆,被開了更多的窟窿。 ..

        官兵船上炮聲一過,海賊便立即站起來,大呼小叫的拚命的放箭反擊,還有人抄起了標槍,振臂朝著官船擲去,結果愣是把距離他們最近的那條官船上的官兵丫的一時間不敢冒頭了。

        這一下雙方的士氣高下立判,那些當兵的別看人多勢眾,可是他們很顯然卻沒有肖大嘴這伙海賊凶悍,幾支箭落在他們船上,這些官兵便紛紛走避,居然愣是被肖大嘴的海盜們給壓住了風頭。

        那個帶隊的李把總倒是還有點小本事,一看到手下兵丁們不敢露頭,便厲聲呼喝了起來,命令兵丁們馬上繼續發炮發箭,並且催動坐船,轉向攔截肖大嘴的船。

        雙方就在鷹嘴灣的口部展開了一場廝殺,從上百米的距離,迅速的拉近到了一二十米的距離,這時候兩方肖大嘴的船上的那門破鐵炮也終於發火了,隨著一團濃煙騰起,炮口火光一閃,一顆大石彈夾雜著幾十顆小炮子,一下便砸在了官船上面。

        大石彈重重的擊在了官船的左舷上,將一處船舷當場砸了個窟窿,打的官船上木屑連飛,聲勢倒是也頗為驚人,這就顯出了肖大嘴這群海賊的經驗了,他們知道自己的炮不好,所以憋著一直逼近到了這麼近的距離,才點火發炮。

        結果是這一炮果真威力驚人,不單單打壞了迎面官船上的船舷,其餘的小炮子也都幾乎無一例外的打在了官船上,結果兩個官兵當場便中炮,被打的仰面朝天慘叫著倒在了甲板上。

        不過雖然肖大嘴這一炮打的夠狠,但是官船這邊在李把總的指揮下,也成功的用船身攔住了肖大嘴的船,使得他們沒有能從官船前面衝出海灣。

        如此一來,便將肖大嘴的船給夾在了兩船之間,這一下肖大嘴的麻煩來了,前面有官船攔路,他們不得已之下只得轉舵向右,結果正好將右舷也亮在了另外一條官船的面前。

        這一下另一條官船上的官兵們得理不饒人了,兩門弗朗機炮一起發火,轟轟兩聲炮響,砲彈立時便還以顏色,重重的砸在了肖大嘴的船上,這一下肖大嘴有點受不住了。

        船上的海賊們一下便被放翻了三個,就連船尾掌舵的一個舵工,也中了炮子,吐血撲倒在了舵桿上。

        賊船一下失去了操舵之人,舵桿被舵工壓住,立即開始朝著右邊轉向,左舷也暴露在了另一條官船面前。

        李把總一下便看到了機會,趕緊命人抓緊時間開炮,同時號令部下兵丁們加緊放箭,一時間兩條官船堵住了肖大嘴的船,銃箭齊發,打的肖大嘴的船上慘叫驚呼聲連連響起。

        肖大嘴趴在甲板上,手持著一把鋼刀,扭頭望去,一眼便看到了舵工趴在了舵桿上,驚得他出了一身冷汗,這會兒要是讓船失去控制,被官船夾住的話,他們就算是完了,於是他再也不敢怠慢,大吼了一聲,從甲板上跳了起來,飛速的冒著兩邊打來的炮子和箭矢,像兔子一般朝著船尾飛奔了過去。

        只見他衝到船尾,一下將那個受傷的舵工掀到了一旁,抓住舵桿猛的朝左一扳,將船打橫過來,避開了一條官船,瞅準了對面一條官船,兩眼充血大罵道:「都他娘的給老子站起來拼了!要不然今兒個咱們都他娘的要栽在這兒了!拿火罐!給老子砸!咱們今兒個撞也要撞出去!」

        叫罷之後,他便操著船,調轉船頭,朝著李把總所在的那條官船攔腰撞了過去,拉出了一副魚死網破的架勢。

        李把總正在得意,正待指揮兩船繼續夾擊這條賊船,可是賊船卻來了個突然掉頭,只朝著他所在的這條船撞了過來,於是也被嚇了一跳。

        在他身後站著的那個此船上的捕盜驚道:「李把總!賊人拚命了!他們這是想要撞上咱們呀!」

        李把總一臉的怒氣,叫道:「余的眼沒瞎,看得到!還不快快避閃!」

        那個捕盜也不敢怠慢,趕緊喝令舵工轉舵避讓,他們不比肖大嘴,他們是來抓賊,不是來玩兒命的,肖大嘴要拚命,他們犯不著跟他硬拚,更何況這會兒他們船身對肖大嘴的船頭,一旦撞上,他們要吃大虧!即便是能把這船賊人留下,他們估摸著也討不了多大的好處,所以滿船的兵丁,沒有人願意當真玩兒命。

        於是這條官船趕緊轉舵,這個時候肖大嘴的船便已經到了跟前,兩船幾乎可以說是擦肩而過,李把總的官船堪堪躲開了肖大嘴這條船拚死一撞。

        即便如此,兩條船的船舷還是擦碰到了一起,瞬間兩船都劇烈的抖動了一下,官船上的人霎時紛紛摔倒,在船上滾了一片。

        這時候兩船上的兵和賊的素質差距便顯現了出來,海賊這邊的人都是長時間生活在海上的傢伙,經驗老道,兩船相碰之前,他們便基本上都做好了準備,所以碰撞的時候,雖然也都趔趄了一下,但是跌倒的人卻不多。

        而官船上有一半的兵卒,則是陸上臨時調來,跟著李把總前來追剿小黃島的眾人,雖然也都生在海邊,但是畢竟不是跑海的出身,不暈船就不錯了,遇上這樣的不要命般的衝撞,一個不提防,便在船上摔成了滾地葫蘆。

        就連那個劉巡檢,也沒能倖免,腳下一震,便當場摔趴在了甲板上,狼狽不堪的被手下給趕緊扶了起來,抓住船舷不敢動了。

        這一下肖大嘴這夥人得理不饒人了,他們趁著這碰撞的瞬間,幾個藏在船舷內的海賊,突然間站起來,點著了幾個火罐,振臂便隔著船舷,將火罐丟在了對面官船上。

        火罐之中裝的是桐油或者其他油脂,摔碎之後立即油脂四濺,又迅速的開始燃起了大火,這一下官船算是熱鬧了,船上的兵丁見到火起,於是大呼小叫紛紛走避,倒是船上水手們經驗比較多,趕緊撲上去用沙子和澆了水的麻布將火撲滅。

        另一條官船見到肖大嘴的船拚命撞向李把總所在的那條船,於是也趕緊轉舵過來夾擊,看到友船火起,於是立即再次發炮發銃,猛擊肖大嘴的海盜船。

        雙方就在灣子的口部,打了個難解難分,官兵一方想要堵住這條海賊的船,而肖大嘴一方則拼了命的想要衝出去,而且雙方距離很近,只要能用的傢伙他們都用上了,官船上也備有火罐火磚之類的火器,在吃了虧之後,也馬上還以顏色,丟到了肖大嘴船上。

        肖大嘴的賊船上頓時也冒起了火苗,一通亂糟糟的景象,但是也雖然他們損失比較大,可是剛才他們拚命一撞,卻還是起到了作用,官船不敢和他們硬碰,結果轉舵閃出了一條路,另一條船又沒有及時配合,以至於讓他們的封鎖出現了一絲空隙。

        肖大嘴對此似乎很有經驗,就抓住了這轉瞬即逝的機會,命手下不管不顧,拚命操船衝過了兩條官船的封鎖,冒著滾滾濃煙,終於逃出了灣口。

        這一下局勢開始朝著肖大嘴這邊傾斜了過來,雖然他眼下依舊是以少敵多,船隻也受損了,船上甚至還著起了火,但是關鍵是他拚死這麼一撞,破開了兩條官船對他的封鎖,成功的從灣子裡衝到了外面。

        這一下他們不用再擔心會被兩條官船在灣子裡面關門打狗了,當看到他們的船已經衝出灣子,肖大嘴立即狂笑一聲,趕緊下令升滿帆轉舵,加速逃離這裡。

        看著那條海賊船就這麼跟自己擦肩而過,到嘴的肥肉眼看就要飛了,李把總氣的是臉色鐵青,立即大聲喝令兵丁們掉頭轉向,兩條船一起追擊那條海賊船。

        可是先機已逝,他們想要再抓住肖大嘴就不容易了,剛才他們都堵在灣子口部,船頭方向朝的是灣子裡面,猛然間讓他們掉頭,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兩條船的捕盜都忙著指揮手下船伕調頭,但是卻沒有配合好,兩條船一船向左,一船向右,結果還沒有調過頭,兩條船便自己擦碰到了一起。

        結果是讓船上的兵夫們再一次發出一片驚呼之聲,好不容易他們才調轉船頭,再一次駛出灣子,但是這時候再看肖大嘴的那條海盜船,已經是升起了滿帆,加速朝著北面逃去,已經距離他們越來越遠。

        李把總氣的只跳腳,大聲呼喝船上手下們發炮,兩條船上的兵丁們於是趕緊調轉炮口,轟轟隆隆的朝著前方逃離的賊船開炮起來。

        于孝天緩緩站起身,看著兩條官船追著肖大嘴的船沿著大黃島東岸,一路炮聲不斷駛離了大黃島,想著北面的雙峰島方向而去,輕輕的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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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棄島
        
        
         從內心來講,雖然他很高興肖大嘴這廝稀里糊塗的替他們頂了缸,但是他內心裡卻並不希望肖大嘴就這麼被堵在灣子裡,然後被官兵幹掉在這裡。 ..

        倒不是他因為肖大嘴是同行,便同情肖大嘴,而是因為肖大嘴只有成功衝出去,才能真正幫他們把這兩條官船給引開,要不然的話,肖大嘴被幹掉在灣子裡,官兵打掃戰場肯定會發現他們的船,那樣的話,接下來就該是輪到他們大事不妙了。

        現在看來肖大嘴這廝干的還算是相當不錯,在完全處於弱勢的情況下,居然還是成功的衝了出去,這就說明肖大嘴和他手下的那些海賊們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灣子裡的這一戰,盡數都落在了山上觀戰的眾人眼中,看的眾人不由得都有些心驚肉跳,雖然時間不長,但是這次的衝突卻相當激烈,讓他們每個人都更加直觀的瞭解到了在海上當海盜的風險。

        于孝天看罷了這場小規模的海戰之後,可以說是受益匪淺,他仔細居高臨下觀察了整場交戰,雙方船隻的每一個動作,都被他深深的印在了腦海之中,現如今既然他已經下定決心走這條路,那麼他就必須要儘可能的多積累一些這方面的經驗才行,而今天肖大嘴誤打誤撞的,正好給他上了一堂生動的實習課。

        眼看著那三條船越走越遠,最後只能微微聽到遠處傳來的炮聲,再也看不到三條船的帆影之後,所有人都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再一次開始有說有笑了起來。

        「舵把子,您快瞅瞅,剛才咱們抓了個人回來!」一個後生飛奔到于孝天面前,一臉興奮的對于孝天說道。

        于孝天正在和馬臉等人商討著下一步該怎麼辦,扭頭望去,看到黑頭帶著兩個後生押著一個渾身赤裸的男子踉踉蹌蹌的朝著他們走來。

        「你們在哪兒抓住的他?」于孝天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被擒獲的男人,對黑頭問道。

        「舵把子,剛才你讓俺帶幾個兄弟下到灣子哪兒看看,俺們發現沙灘上居然有人留下了腳印,於是便抄了過去,結果在北邊的小樹林裡面抓住了這傢伙。

        這傢伙身上有傷,估摸著就是剛才肖大嘴跟官兵交手的時候,掉到海裡的那個傢伙,俺們問他,他卻什麼都不肯說!這不就把他給你帶了回來!」黑頭興奮的有點眉飛色舞的將他們如何抓住這廝的情景給眾人說了一遍。

        于孝天低頭看了看這個跪在地上的男子,看了看他的打扮,確實不是什麼官兵的打扮,於是走到了他近前盯著他問道:「你到底是不是肖大嘴的手下?」

        這個傢伙倒是硬氣,朝著地上吐了一口吐沫,脖子一梗道:「正是!咱就是跟著肖當家做事的!識相的話,好好款待爺爺!回頭老子……」

        于孝天不等他囂張完,一腳便踹在了他的臉上,將他踹的倒翻出去了老遠,罵道:「作死!你也敢在老子面前自稱爺爺!真他娘的不見棺材不掉淚!」

        那個傢伙本來以為報出了肖大嘴的名號之後,應該能嚇唬住這些人,沒想到不等他把話說完,臉上便重重的挨了一腳。

        等他被再次拖起來的時候,這張臉看起來就精彩多了,于孝天這一腳將他踢得口鼻竄血,疼的他涕淚橫流,胳膊又被兩個後生用力的反剪在背後,疼的似乎像是要斷了一般,這一下這廝知道了厲害,發現他當家的肖大嘴的名號似乎沒有起到震懾住這幫人的作用,於是一下便軟了下來。

        「好漢爺饒命!別打了!別打了!是小的有眼無珠!小的再也不敢了!」這廝一邊吐著嘴裡的血沫子,一邊連忙尖叫著求饒了起來。

        于孝天這才微微點點頭道:「這才像話!現在老子問你一句,你答一句,要是你敢不老實回答,老子今天就把你剁了餵魚!」

        這廝吃了虧之後學乖了很多,於是趕緊練練點頭稱不敢。

        經過一番訊問之後,這廝老老實實的將他們這次來大黃島的目的都給供了出來,眼看著這廝已經把知道的東西都倒了個乾淨,再也沒有什麼利用的價值,而且這傢伙身上有傷,更是看上去一臉的痞相,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于孝天於是便再也沒有興趣跟他多說什麼,對黑頭使了個眼色,手立起來做刀狀,在自己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黑頭立即便明白了于孝天的意思,趕緊點了點頭,一把拖起這廝,便朝著島上的樹叢中拉了過去。

        這廝馬上也明白了要面臨什麼樣的下場,於是先大聲的叫喊著,求饒著,眼看著沒有效果,居然開始破口大罵了起來,用他所知的最難聽的話,詛咒著于孝天和島上的這些人,不多會兒便聽到黑頭罵道:「去死吧!」隨即那個傢伙的罵聲便戛然而止。

        沒多會兒黑頭帶著一臉血走出了樹叢,擦了擦臉上的污血,對于孝天說道:「舵把子,俺已經把那廝宰了!」。

        于孝天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道:「殺得好!夠種!」

        于孝天如此處置,讓眾人再一次看到了他狠辣的一面,不由得也更是對他尊重了起來。

        轉過頭來,于孝天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了看馬臉和劉老六他們道:「大家也都聽見了,現如今不單單是官府在找咱們,雙峰島的那些海盜恐怕現在也在找咱們!看來這大黃島雖好,卻不是咱們久留之地呀!」

        劉老六點點頭接口道:「舵把子說的不錯!看來此地確實不宜久留!咱們殺蔣百戶這件事在福寧這兒鬧大了!現如今都知道咱們抄了蔣百戶的家,認為咱們肯定發了大財,所以肖大嘴他們才會來這裡找咱們!想要逼咱們吐出來!這下有點麻煩大了!」

        馬臉聽罷之後也嘆息一聲,苦笑道:「這世道都是他娘的什麼世道!想幹點啥都不得安生!好不容易抄了蔣百戶的家,現如今跟捅了馬蜂窩一般,都亂他娘的在找咱們!也罷!舵把子你們說的對,這福寧一帶咱們是呆不下去了!

        這大黃島看上去不錯,可是卻不是咱們能佔的地方!不成的話,咱們就換個地方吧!老六,你這些年都在海上跑,肯定知道有地方能讓咱們落腳,你說說,下一步咱們該去啥地方落腳呢?」

        劉老六摸著下巴上的鬍子,琢磨了一下之後,點點頭道:「咱們想要找個地方落腳倒也不難,這福寧州咱們暫時呆不下去,大不了就到福州那邊去!這海上的島子多的是,俺就不信了!還能找不到個落腳的地方?

        當下咱們最重要的還是先弄好船再說,這船眼下這幅德行,不拾掇好的話,咱們那兒都去不成!就是這船太大了點,不好拉到岸上呀!」

        眾人於是都又把目光投向了靠在海邊的那條已經被拆了桅杆的雙桅船上,一個個都有點犯愁。

        于孝天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腰桿把手一揮道:「這不是啥問題,把船拉上來,我有辦法!咱們別耽擱了!動手干吧!……」

        幾根粗木被固定在了岸上,用粗大的麻繩綁在了岸邊的礁石上,另外還有一些原木被組合起來,上面來來回回穿上了繩子,在海邊的沙灘上,一排圓木被擺放好,形成了個可以上岸的滑道。

        如此一來一套非常簡陋的滑輪組便算是被組裝完成,于孝天干這個還是相當拿手的,他利用手頭可以利用的木料,臨時拼湊起來了一整套的滑輪組,雖然極其簡陋,可是卻可以有效的使用,如此一來他們便可以依靠他們有限的人手,將船拖到岸上了。

        看著于孝天忙前忙後的指揮著眾人折騰,馬臉等人都有點將信將疑,不知道于孝天的這個辦法管用不管用,但是現如今于孝天是他們的舵把子,而且見識也比他們多,他們也只能聽他的吩咐了。

        在開始幹這件事的時候,島上所有人都被動員了起來,甚至包括那幾個從蔣家擄來的女人,也被拉出來用上,除了山上的值哨的不能動之外,其餘的人全部都投入到了對這條船的修復之中。

        繩索的一端已經被牢牢的固定在了船上,十幾個後生抓住了粗大的繩索,老傢伙們則拿著撬槓站在一旁準備,所有人都等著于孝天下令。

        于孝天最後檢查了一下滑輪組之後,確定沒有什麼問題了,這才也回到繩子處,站在了排頭的位置,大聲對所有人吆喝道:「都聽了!我說用力,大傢伙一起用力拉!六叔你們幾個負責不要讓船走偏!都有了!開始!」

        于孝天兩臂繃緊,用力的拉住了繩索,胳膊上的傷口又跳著疼了幾下,他胳膊上的箭傷,在這幾天裡,雖然已經開始癒合,但是卻還沒有完全好,不用力還好,但是一用力傷口還是疼的厲害。

        本來眾人不讓他來幹這活,可是于孝天還是堅持親力親為,畢竟他的力氣大,足可以一個頂仨,少了他的話,他還真就有點擔心,眾人把這船拉不上來。

        隨著于孝天一聲令下,十幾個後生們都一起沉聲大喝了一聲,全身肌肉繃緊,奮力開始拉動了繩索,李狗子更是綴在繩子最後面,一邊幫忙拉,一邊大聲的喊起了號子。

        穿在滑輪組上的繩索在他們的拉動下,立即開始動了起來,而那條在海邊的船隨即也跟著開始動了起來,船頭吱吱呀呀的碾在了鋪在岸邊的滾木上。

        「動了動了!上來了!」孟瘋子手舞足蹈的舉著撬槓,頂住船頭,保持住船頭的方向,使之不會偏離滾木滑道,一邊放聲大叫了起來。

        眾人一邊用力拉動繩索,一邊扭頭觀看,果不其然在他們的拉動下,船隻開始緩緩的被拖到了岸上,本來他們這幫人還對于孝天這辦法有點將信將疑,現在當看到船開始動了,而且逐漸半個船身都出水,移動到了岸上的滑道上,於是所有人都不再心存半絲懷疑,更是號子聲連天,拚命的拉動起了手中的繩索。

        經過幾次調整繩索之後,這條雙桅船最終終於被他們成功的拖到了岸上,並且用墊木阻住船隻下滑,眾人藉著一起用力,將船給反扣在了沙灘上,使之保持住了穩定。

        所有人這才呼啦啦的躺下了一片,每個人身上都像是剛從水裡面撈起來一般,渾身的汗水濕濕的,可算是把這幫人都給累壞了。

        雖然很辛苦,但是大傢伙心情卻不錯,原本以為弄不上來的船,到底還是被他們給拖了上來,每個人都對此興奮不已。

        于孝天也累得夠嗆,左臂傷口蹦著疼,讓他站在那兒呲牙咧嘴,不過看著船被拖上來,還是心中很是高興。

        這條船對於他目前來說,就是他的一切,沒有這條船,他弄不好什麼都不是,這是他生存的根本,所以于孝天對於這條船給予了最高的重視。

        雖然看到眾人都累得不輕,但是于孝天也沒讓他們休息,稍微喘了口氣之後,他便立即招呼眾人抄傢伙開始大干了起來。

        之前他們只是大概知道船底結了不少藤壺之類的東西,但是當拉出來之後卻發現,情況比他們想的還要嚴重一些,船底的海生物囤積的已經很厚了,也難怪他們之前在海上感覺這條船走的很吃力,這次如果不是于孝天堅持要將船底清理一下的話,他們還沒有發現這條船已經到了必須要清理船底的時候了。

        一時間灣子內叮叮噹噹的聲音開始此起彼伏,所有人都趴到了船身上,開始奮力的鑿了起來,一塊塊厚重的海生物被他們從船底上鑿了下來,逐步的露出了船底的木料。

        因為于孝天他們無法預料,那兩條官船在追擊肖大嘴之後,還會不會回大黃島,所以這些人不敢怠慢,從把船弄上岸之後,便開始兩班倒連夜的幹了起來,累了就在一旁靠著歇一會兒,渴了就喝幾口水。

        幾個女人被于孝天命令提供飯食,所有人都不能休息,全力投入到對船隻的修復之中,如此一來,整整兩天兩夜,他們終於將整個船底的雜物都給清理了下來,使得船隻再次可以看到原來木料的顏色。

        經過檢查,這條船的木料還算相當結實,雖然船底的木料上生了一些海蛆,但是並不算太嚴重,而且在沙灘上暴曬了兩天下來之後,船板上的海蛆也已經死了個七七八八,故此不需要再進行什麼加固處理。

        本來按照修船的慣例,船底清理完畢之後,還是要上一層桐油或者大漆,用以保護船底木料少受海水腐蝕,可是眼下他們手頭既沒有桐油,也沒有大漆,所以這道工序只能作罷!

        第三天一早,于孝天便帶著眾人再次將船翻轉過來,再一次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將船隻下到了海水之中,將壓艙石搬回到了船上,放在了底艙之中,並且開始架設桅杆。

        這修船的事情,說起來簡單,但是干起來卻相當不容易,別看于孝天以前沒少鼓搗過船模,但是做船模和修真正的船,之間還是有著天壤之別。

        這方面于孝天根本沒有發言權,只能全憑著劉老六他們這些老傢伙們的經驗,來做完這件事。

        這裝桅杆的活,也不簡單,桅杆要首先扶正,準確的立在船上,然後用木楔將桅杆固定牢靠,他們眼下工具有限,只能因陋就簡,用最簡單的工具,靠著人力將桅杆裝回到了船上。

        眨眼之間,便又是幾天過去了,眾人雖然提心吊膽,但是那兩條官船卻沒有再回到大黃島,到底他們追沒有追上肖大嘴,這會兒誰都不清楚,所以他們唯有盡快的修好船,離開這裡才是正事兒。

        當船帆再一次被弄上船,並且穿好帆索之後,所有人都再一次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事情到了這裡,這條船基本上便已經恢復了航行的能力,那麼他們便不用再擔心會被堵在這裡了。

        回頭看看他們生活了不少天的大黃島,眾人都有點不捨的感覺,這裡生存條件比較好,而且島也大,有更多的地方可以讓他們開墾成田地,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現在放棄這裡,無疑都有點戀戀不捨的感覺。

        可是不走也不成,畢竟眼下這一帶對他們來說是危機四伏之地,稍有不慎不是落在官府手中,便是落在那些雙峰島同行的手中。

        于孝天也扭頭看了看大黃島,又看了看站在船舷處的那些手下以及女人們,笑了一下大聲說道:「都聽我說,你們用不著舍不掉這裡!當初咱們出來的時候,連小黃島咱們都棄了,離開這兒又算什麼?

        我於某向你們保證,別看今天咱們要離開這兒,遲早有一天,我姓于的還會帶著你們回到這裡!到時候咱們回來,就什麼都不用怕了!

        好了!升帆吧!咱們走!」

        在于孝天的一番鼓動之下,船上的人們都收回了目光,在繚手們的一起動作之下,兩幅破爛的船帆緩緩的被升了起來,與此同時孟瘋子則帶著幾個人操作著另外那條小船,也升起了船帆,並且先於這條大船駛向了灣子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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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金銀島
        
        
         當眾人再一次踏足在一片堅實的土地上的時候,這已經是他們離開大黃島第四天了,這一路上,他們又在海上遭遇了一場風浪,雖然沒有危及到他們的安全,但是卻讓船上的那些女人們遭了很大的罪。.. :

        這時候在海上跑船都是男人的事情,女人是不會時常跟著船出海的,所以在出海遇上了風浪之後,船上的那些女人們便都暈船暈的厲害,一個個吐得是一塌糊塗,甚至有的女人恨不得跳海死了的心都有了,可見的常年在海上混,的確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這次他們碰上的風浪不算太大,而且他們兩條船也都經過了一定的檢修,船況還算是不錯,所以倒是也沒有出現什麼危險。

        在劉老六指引下,他們離開了大黃島之後,便開始一路向南航行,逐漸的駛離了福寧州外海,進入到了福州一帶的外海上。

        眾所周知,福建沿海一帶島嶼眾多,即便是老跑海的,都恐怕很難說清沿海到底有多少海島,所以這也為他們重新找到一個立足之地創造了良好的條件。

        劉老六從年輕起到現在已經在海上混跡了二十多年,幾乎走遍了福建廣東的海上,所以對於福建廣東一帶沿海的情況相當熟悉了,故此才會胸有成竹的帶著眾人來到了福州外面。

        一路上他們小心翼翼,儘可能的避開一些大的島嶼以及常有官船巡弋的航道,來到了這麼一個小島上。

        「就是這兒了!這個島沒人知道它叫什麼,但是三年前一次俺出海的時候,跟著東家的船,走到福清這一帶,遇上了大風,船被吹到了這兒!才知道這兒還有個島子!

        俺趁著船在這兒避風的工夫,上島上看了看,發現這兒是個荒島,而且還是個不錯的地方,島子雖小,弄不好比小黃島還要小點,可是島上卻有泉水,起碼不會缺水喝!所以正合適咱們先在這兒落腳之用!

        在這個島的北面,就是海壇,素來南北兩邊的船都要走這個島的西面,所以咱們要是能在這兒站住腳的話,倒是個不錯的地方!」劉老六下到了海灘上之後,開始給于孝天他們介紹起了這個島的情況。

        于孝天聽到他說北面就是海壇島,便大致確定了這個島的位置,這裡後世應該是平潭縣管轄的地方,具體叫什麼名字,于孝天不太清楚,不過對於這個島,他還是比較滿意的。

        這個時候船上的人也都陸續開始走下了船,蘭兒身體本來就比較虛,暈了兩三天船之後,更是這會兒連走都快走不成了,被兩個女人攙著才走下了船,坐在一塊礁石上,半晌才緩過來勁,臉色變得稍好了一些。

        于孝天讓劉旺給她送了點水過去,又招呼幾個女人下船準備做飯,讓船上的人先吃飽再說,而他則帶著馬臉等人登上高處,仔細的打量起了這個小島。

        待登上了高處之後,朝下俯瞰,整個小島的形狀便映入到了眾人眼簾之中,這個小島呈馬蹄狀的不規則圓形,朝東北的位置,有一個凹陷,形成了一個天然的海灣,而小島的東面和西南角,目力可及範圍內,還有三個更小的小島,整個小島的地形比較平緩,小島上長著一些黑松,岸邊則是細膩的金色沙灘,在清澈的海水襯托下,風光倒是非常優美。

        如果是在舊時空之中,于孝天相信這樣的地方,肯定會被開發成旅遊景點,絕對是個旅遊度假的好去處,但是現在的情況是,他們暫時要以這個風景秀美的地方,充當他們的老巢了。

        想想他來這個世上,一眨眼便兩個多月過去了,這兩個多月的時間,他感覺有點像是在做夢一般,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先是當個編外船伕,接著碰上海盜打劫,後來好不容易找個落腳地方,又險一些命喪大海,緊接著便是殺官造反,……

        現如今他卻以一夥菜鳥海盜的舵把子的身份,出現在了這裡,于孝天想到這裡,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這大概就是造化弄人吧!但是不管怎麼說,他現在還活著,這一點就算是不錯了!

        「于大哥,你快看,那邊有幾間石頭屋子!」這時候劉旺忽然指著下面幾顆黑松遮擋的地方對于孝天叫道。

        眾人走到了這幾間石頭屋子旁邊,看了一下發現這裡的屋子,也不知道是什麼年代建造的,用的是島上石頭壘成,但是早已被人廢棄了,連門窗都早已腐化消失了,可見的這裡曾經也是有人生活過的,但是後來被放棄了。

        接下來他們又在島上的岩縫中發現了涓涓流出的淡水,嘗了嘗之後眾人發現這裡的淡水味道還不錯,起碼比起他們以前在小黃島時候的那口井裡面的水要甘甜許多。

        「好了!六叔這次又立了一功!帶著咱們找到了這麼一塊寶地!咱們打今個起,就先在這裡落腳吧!」于孝天貪婪的用手掬起清水,大口的喝了幾口,又用清水洗了把臉,站起來把已經開始有點長了的頭髮朝腦後抹了抹,對眾人說道。

        「那咱們這島總是也該有個名字吧!大傢伙說是不是呀?」有個後生這個時候發言道。

        眾人都抬舉于孝天,讓于孝天給這個島起個名字,于孝天看了看海邊金燦燦的沙灘,還有泛著銀光的波浪,忽然靈機一動開口道:「也罷!既然大傢伙讓我起名字,那我就不客氣了!這裡將是咱們今後在海上討生活的起點,為了大傢伙今後都能發財,那麼不妨討個吉利就叫金銀島吧!」

        眾人聽罷之後,紛紛念叨了一下,覺得于孝天給這個島起的名字還真不錯,於是從此這個島便被他們稱作了金銀島。

        初到這裡的眾人將船上的物資都再次卸到了島上,又在島上轉了一圈,最終還是將他們的住所選定在了島上被廢棄的幾間石屋處,當天便開始大興土木,利用手頭可以用的東西,搭建起了一座座的茅舍,又將一個比較大的廢棄石屋收拾了一下,充作了他們議事之所,做出了要紮根此處的架勢。

        金銀島雖然風景優美,但是資源卻十分匱乏,島上最多的就是石頭,樹木也只有為數不多的一些黑松,其餘的便是一些灌木和荒草了,但是這對於新成立的海狼這幫人來說,早已是習以為常了,他們充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居然短短幾天,一個初見規模的小村子便出現在了這個荒僻的金銀島上。

        看著一間間搭建起的茅屋,于孝天輕嘆一聲,不管怎麼說,他們這次總算是又找到了一個可供他們暫時立足的地方,那麼今後呢?

        想到這裡,他便將劉老六、馬臉等人找了過來,開始商量接下來的行動,孟瘋子一聽于孝天問接下來要幹什麼,於是立即便蹦起來叫道:「這還用說?當然是出去搶他娘的了!咱們不就是干這個的嗎?不搶又能作甚?」

        于孝天看著咋咋呼呼的孟瘋子,有點又好氣又好笑的感覺,既然他選擇了這條路,出去搶是理所當然的,對此他已經沒有什麼心理障礙,現在他要和眾人商量的可不是該怎麼出去搶的問題,而是更關係著他們今後生存發展的問題。

        「孟叔先不要著急著出去撈,出去劫船是理所當然的!但是眼下我想和諸位商量的卻是如何出貨的問題!

        你們也都是過來人,當然都很清楚,咱們劫了財,總是要找個地方出手才行!干咱們這行的,在陸上肯定都要有個窩主,否則的話咱們總不能自己拉著貨到陸上去吆喝著買吧!

        所以今天在下找你們過來,就是想商量商量這件事!畢竟咱們手裡頭還有一批劉家的貨,總不能一直這麼壓在咱們手裡,還是要盡快先將這些東西出手才行!」于孝天招呼孟瘋子坐下,開口對眾人說道。

        于孝天說的這件事算是一下說到了正處上,自從劉老六帶著于孝天等人回到小黃島上之後,本來他們便打算在福寧一帶找個下家把劉家船上的這批貨給出掉,可是後來因為突生變故,這件事便拖了下來,現如今這批貨之中的部分不值錢的已經被他們丟在了小黃島和大黃島上,剩下的多是一些稍微值錢的東西,還壓在他們手中。

        另外于孝天說的一點都不錯,他們現在干回這一行,重要的不是怎麼出去搶,而是必須要先在陸上找一個下家或者幾個下家,專門負責替他們銷贓,這樣才能將他們所劫的財貨變現成錢,另外也可以通過下家,今後在陸上為他們採辦一些必需之物,否則的話,他們在海上根本就無法長時間生存。

        馬臉和劉老六以及趙麻子相互交流了一下眼神,都點頭稱是,從于孝天提出的這件事來看,他們更是看出來,這個年輕後生要比他們原來想像的還要心思縝密許多,在沒有行事之前,便知道先準備後路,跟著他幹下去,起碼應該不會錯。

        (縱橫是不是被誰黑了?早晨起來一直登錄不上,到現在才剛剛可以打開!更新晚了,大家包涵一下!今天特別鳴謝jcoogle、神幻一族二位朋友送的紅包!明天就是除夕了,預祝大家新年快樂,給大傢伙拜個早年,祝大家在新一年裡,身體健康,萬事如意,愛情事業兩豐收,工資翻番,生意興隆,年終獎成倍增長!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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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定規
        
        
         於是馬臉和趙麻子、劉老六合計了一下之後,趙麻子開口說道:「這事兒當家的說的在理兒!咱們眼下幹這個,確實不能不在陸上找個下家!這件事俺看還是包在俺的身上好了!

        當初俺去福安本來是想找那李家,把貨給出了!可是沒成想去了之後,李家卻遭了難,被蔣百戶勾結肖大嘴給襲了他家的莊子,李家上下幾十口,被肖大嘴當場殺了一十四口,李掌櫃雖然僥倖活了下來,但是也不得不暫時把家遷到了連江縣。..

        後來就遇上了颱風,之後蔣百戶上咱們小黃島,這件事就拖了下來,今兒個舵把子既然又提出這件事,那麼俺再跑一趟連江,去找一下李掌櫃,看看能不能成事!」

        于孝天聽罷之後,點頭道:「如此最好!但不知這個李掌櫃是做什麼買賣的?怎麼他在連江也有宅子?趙叔你又如何跟他有交情呢?」

        趙麻子搖搖頭道:「此事說來話長呀!不瞞舵把子你說,當初其實俺本來就是李家的一個家奴,這李家祖上就是做買賣出身,家底殷實,傳到現在,他們幾乎什麼生意都做,從江浙的生絲、綢緞,到福建的糖、瓷器還有茶葉,都有他們的買賣!

        可是當年他們李家撈掌櫃的不善經營,吃喝玩樂還喜歡賭錢,結果家業便衰落了下去,俺當時就在李家,服侍當時的少爺,他們李家家道中落之後,日子過的不痛快,常有債主上門討債,大多都是討的賭債,一次俺陪著李家少爺出門,有人想要綁李家少爺肉票索債,幸好俺當時還算機靈,把李家少爺給救回了家。

        如此一來,當李家老掌櫃死了之後,李家少爺就接管了李家的生意,可是當時李家的家底已經被老掌櫃敗光了,為了維持家裡的生意,李家少掌櫃就將一些生意轉手賣掉,填上了當初他爹欠的債,家裡面的奴僕也都遣散了。

        當時李家少掌櫃念在俺對他有救命之恩的面子上,除了俺的奴籍,還了俺一個白身,沒想到後來……不說也罷!

        但是這些年來,李家在現在的掌櫃的打理下,又富了起來,而且據說他也在暗中做出海的買賣,前兩年,李家掌櫃知道了俺在小黃島討活,還專程派人給俺送來了十兩銀子,說明他也是個念舊情的人!俺這才想,找李家把咱們的貨給出了!」

        聽罷了趙麻子簡單的介紹之後,于孝天這下放心了許多,這個李家的掌櫃應該是個精明之人,最起碼應該是個很會做買賣的人,要不然的話被他老爹敗光的家業,他也不可能再重振起來,而且趙麻子和他當初是主僕關係,對他有恩,他在得知趙麻子混的不好之後,還能派人送錢給趙麻子,說明此人還是個念舊之人,不是個冷血的傢伙。

        再加上趙麻子說他本身也暗中做跑海的買賣,那麼這就更加是專業對口了,他們手中的貨,完全可以交給他出手,不用發愁這李家吃不下他們的貨!

        現如今他們有更好的條件,那就是他們無意之中打聽到了抄了李家大宅的幕後黑手乃是蔣百戶,並且殺了蔣百戶也算是為他們李家報了仇,再加上這條交情,估計著打通李家這件事就不是什麼難事了。

        於是于孝天當即點頭說道:「如此甚好!沒想到趙叔和李家還有這麼深的淵源!那麼這件事就還要都拜託趙叔您了!只要咱們能說動李家當咱們的下家也好,窩主也罷,那麼今後咱們的路就好走多了!眼下事不宜遲,連江應該是歸福州所轄,咱們雖然在福安犯了事,但是估摸著不會牽動福州這邊!所以就有勞趙叔你這兩天再辛苦一下,跑一趟連江縣,去拜會一下那個李掌櫃!盡快將咱們這批貨給出了手,順便再採辦一些糧食回來!

        眼下咱們存糧不多了,不能坐吃山空,要想辦法趕緊再採買一些回來,總不能讓大傢伙餓肚子!」

        趙麻子一聽,趕緊站起來插手道:「舵把子有吩咐,在下理當盡力!俺這就拾掇一下,明兒個一早,就去連江!」

        于孝天謝過趙麻子,接著對馬臉和孟瘋子說道:「這幾天在船上過來的時候,我為咱們的人定了一些規矩,這兩天也都給你們說過了,不知道幾位意下如何?可是妥當?」

        馬臉聽于孝天問他,於是趕緊點頭道:「當家的客氣了,你先前定的那些規矩,俺們琢磨了一下覺得有道理,這幫後生小子們懶散慣了,是該使勁的修理修理才能堪用!該怎麼辦,你只管把規矩立下,照辦就成了,這幫混小子要是誰敢不服,俺們幾個老傢伙打斷他們的腿!」

        于孝天聽罷之後,臉上露出了笑容,他等的就是馬臉他們的這句話,通過在大黃島觀看肖大嘴和官船的那一仗,他已經看出來,在海上跟人交手,確實不是件簡單的事情,除了要有一個有勇有謀的掌事之人之外,全船的人都要有效的相互配合才行。

        而他們最缺乏的就是這個,這幫傢伙都是泥腿子出身,各個都是懶散慣了,不好好的收拾收拾他們,這幫傢伙根本就不堪大用。

        所以在前來金銀島的路上之前,于孝天便開始暗自合計了起來,初步先編出了一套操訓條例,打算今後給這幫傢伙上套,把他們朝一個正規的團體上引導,他不敢說今後將他手下徹底軍事化,但是這個根子,他確還是要先扎牢了。

        一個團體,沒有規矩不成,僅憑著之前劉老六他們拿出來的那種類似幫會的條款是遠遠不夠的,他需要更正規的規則,來約束這些閒散慣了的傢伙們,使之以後成為他于孝天私人武裝的基礎,否則的話,不管他當海盜的事業發展多大,今後也不過還是一群烏合之眾。

        故此這幾天利用在島上修建屋舍的機會,一有空他便將他編製出來的一些條條框框說給馬臉等人聽,他很清楚要想收拾好這幫年輕人,就必須要先徵得這幾個老傢伙的支持,否則的話,得罪人的事兒都讓他幹了,回頭這幫傢伙要是不干,又得到幾個老傢伙的支持,他這個舵把子的位子弄不好就坐不穩。

        所以今天問起這件事,馬臉當場表了態,劉老六自不用說,鐵定會極力支持他這個未來女婿的,孟瘋子是只要能讓他發瘋,讓他幹什麼都成,李狗子根本沒有發言權,直接可以無視他的意見,這一下他的計劃可以推行了。

        于孝天扭頭朝著石屋外面的那群還在嘻嘻哈哈的幹活的傢伙們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了一絲奸笑,心道小子們,你們就再樂呵半天吧!等到了明天,你們恐怕就樂呵不出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劉旺忽然間衝進了石屋之中,氣喘吁吁的對于孝天和屋裡的人叫道:「于大哥!你們快去看看吧!打起來了!他們打起來了!……」

        (寒風給所有朋友拜年了!今天是除夕,祝大家都過一個祥和溫暖的春節!另外要特別鳴謝麥芽曄曄、一醉人二位朋友昨天的打賞,還有大柳樹鎮長朋友送的紅包!這章字數少了點,下午爭取再更新一章!)


第六十六章 整治
        
        
         看著兩個鼻青臉腫的傢伙,于孝天這氣就不打一處來,現如今他們剛剛來到這金銀島,屁股還沒坐穩,這倆傢伙便開始溫飽思淫、欲,為了個女人大打出手了起來。..

        當于孝天帶著馬臉、劉老六趕過來的時候,兩個傢伙正在海灘這兒打的不可開交,一個是後生叫做馮德,一個叫羅賢彬,嘴裡面還罵罵咧咧,於是于孝天一聲大吼,才算是讓二人都停下了手。

        經過一番詢問之後,于孝天才知道,這倆傢伙居然是為了爭一個從蔣家搶來的丫鬟而大打出手。

        他們在襲擊蔣家的時候,從蔣家的丫鬟之中帶回了五個年輕丫鬟,年紀都不算大,正好可以緩解一下島上後生們對老婆的需求。

        而島上的後生們也都看出來了二丫對于孝天的那份情誼,回到大黃島之後,二丫乾脆連名字都依著于孝天,改成了蘭兒,再加上于孝天為蘭兒療傷的事情也已經傳開,這幫後生們心知自己和于孝天搶蘭兒,絕沒有一絲算,於是也都只能在蘭兒身上死了心,將注意力轉到了這五個從蔣家帶回來的女子身上。

        但是回到了大黃島之後,他們便一直忙著修船的事情,至於如何分配這幾個女子的問題便擱置了下來。

        本來依著孟瘋子他們的性子,覺得反正女人不夠分,倒不如任著島上的後生們「用」就行了!

        但是這樣的提議馬上便被于孝天給斷然拒絕,他被迫可以殺人,可以越貨,甚至可以下海當賊,這已經是他做人的底線了,現如今要讓他把女人不當人看,隨便讓手下們去當做玩物淫辱,這對於他來說,是絕對是一條不能踰越的鴻溝。

        他雖然很清楚在這個時代,根本不存在什麼女權主義,女人的社會地位也大大低於男人,女人是標準的弱者,可以隨意作為犧牲品任人欺凌!可是這不代表著他就可以接受這個時代的這些觀念。

        其實內心之中于孝天對於什麼女權主義也沒有什麼好感,而且他對於後世的那些囂張的女人,剛剛推翻壓著她們的三座大山,便想翻過來騎在男人頭上為所欲為,對於那種女人,他實在是沒有興趣。

        可是做人是要有底線的,他的底線是女人可以搶,可以把她們做老婆,但是卻不能將她們作為眾男人們的洩、欲工具。

        所以他才會斷然拒絕了孟瘋子當初的提議,理由是他在路上答應過這些女人,會把她們當人看待,他做人的準則是言出必行,決不食言,所以島上的後生們可以娶他們為妻,但是卻不能將她們作為集體洩、欲的工具。

        雖然手下們對此有點不以為然,但是眾人懾于于孝天的強勢,只能點頭作罷,所以這些女子在被擄到島上之後,這些天來並未被誰糟蹋,這也讓幾個女子安心了一些,變得恭順聽話了許多。

        可是這幫年輕人們,卻因為這幾個女子的到來,暗地裡較起了勁,閒來無事的時候,便私下裡嘀咕,討論哪個女子最漂亮,誰的屁股大,誰的胸脯大,誰可能更好生養,一個個打著自己的小九九,合計著這幾個女人,輪不輪到分給他們。

        于孝天不讓手下去糟蹋這些女人,而他自己也對這些女人沒有動一個手指頭,他這些日子幾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修船和找落腳的地方上,有時候還要分心為下一步做打算,即便是抽出點時間,也都放在了蘭兒身上。

        所以上行下效,有他這個舵把子作為表率,其餘那些年輕傢伙們,倒是也沒敢晚上偷偷的摸到女人睡的地方。

        不過暗地裡他們卻還是在較勁,合計著該娶誰為好,結果這兩天穩住神之後,這種情況便越發嚴重了起來,而今天正是因為馮德和羅賢彬都瞧中了一個女子,聲稱非要娶那個女子不可,結果一言不合,倆人便掐了起來。

        于孝天看著這兩個傢伙,到現在倆人還都觔斗雞一般,氣鼓鼓的瞪著對方,似乎一副絕不善罷甘休的架勢,只要抽空,還要繼續掐下去。

        「哼哼!好呀!咱們這才來金銀島幾天工夫,你們就閒得慌了嗎?屋子都建好了嗎?住的地方都安頓好了嗎?就有力氣幹架了?好!真是不錯!」于孝天沉著臉背著手在兩個人面前來回踱步,冷笑著說道。

        馮德氣哼哼的說道:「這事兒怪不得俺!是這廝先動的手!」

        「放屁!姓馮的,你他娘的血口噴人!明明是你先動的手!現在反倒污俺!」羅賢彬馬上便罵了回去。

        「都給我閉嘴!你們眼裡面還有沒有我這個舵把子了?」于孝天猛然一揮手,一聲斷喝便打斷了兩個人之間的口舌之爭。

        眾人還真就沒見過幾次于孝天發火的樣子,他們也僅僅是在蔣家大院的時候,見到了于孝天殺人不眨眼的惡相,但是這麼長時間來,在他們之間,于孝天卻很少對任何人大發雷霆,今天于孝天突然間發火,倒是真將一幫傢伙都嚇了一跳,馮德和羅賢彬也都馬上閉上了嘴,趕緊低頭道:「請大當家息怒!」

        于孝天面沉如水,盯著二人怒道:「告訴你們,還有其他人也都聽仔細了!既然大傢伙推我坐這個大當家、舵把子的位子,那麼我于某便要挑得起這副擔子!

        我于某做事,最講公平二字!我知道你們這幫傢伙也都到了該娶老婆的時候了!所以上次去蔣家,你們要帶回來幾個女人,我姓于的沒有攔著你們!

        但是眼下咱們這兒只有這五個女人,後生爺們卻有二十幾個,本就是僧多粥少,想要每個人都雨露共沾,那是不可能的!我于孝天今天即便為賊,但是也要當個講道義的賊!

        我答應過那幾個女人,只要他們老實跟著走,回來便不會不把她們當人看!所以我于某說到做到,而且我會把他們許配給你們之中一些人為妻!

        只要你們跟著我姓于的好好幹,現在咱們雖然還能給你們每個人都討上老婆,但是接下來,我於某保證,絕不會虧待了你們!不但要讓你們個個都娶妻生子,而且還要你們大傢伙今後都能過上好日子!

        今天你們兩個就為了還沒看到的事情便自家兄弟之間,動起了手,為什麼不把你們的狗腦子給打出來?打出來的話倒是也讓我省心了!

        既然你們都有使不完的力氣,那麼好吧!本來我于某明天才想要開始操練你們,那麼今天既然趕上了,那麼你們兩個,就先圍著小島,給我跑五圈再說吧!等你們跑完了,要是還有力氣打,我隨便你們打便是!

        還有,這次分配老婆的事情,你們兩個就都不用想了!等下一輪吧!現在聽我的口令,跑!跑不夠十圈,就別想吃晚飯!」

        眾人看著于孝天站在沙灘上大發雷霆,居然都被嚇住了,一直到于孝天把話說完,也沒人敢替這倆倒霉蛋說句好話。

        倆傢伙面面相覷,扭頭看了看腳下的金銀島,羅賢彬訕笑道:「那……那舵把子!這島雖然不算大,可是要是圍著跑十圈,估摸著也要把俺們給累死了!您不是說笑的吧!」

        于孝天冷哼一聲雙眼一瞪盯著羅賢彬反問道:「你覺得我是在跟你說笑的嗎?」

        羅賢彬被于孝天的眼神給嚇得一縮脖,趕緊求助的朝著馬臉他們望去,羅賢彬是馬臉的外甥,所以這會兒第一個想到了馬臉,想讓馬臉替他說說話。

        馬臉咳嗽了一聲,看了看于孝天,但是當看到于孝天的鐵青的臉色之後,把話又給嚥了回去,罵道:「你這個小畜生,一點也不給俺長臉!該!這兒是舵把子說了算,他讓你咋滴你就照辦!」

        于孝天看羅賢彬和馮德二人還在猶豫,忽然扭頭對劉老六問道:「六叔!你是掌刑!你給大家再說一遍,違抗舵把子的命令者,該當何罪?」

        劉老六看出來今天于孝天是成心立威,於是很配合的厲聲大喝道:「違抗舵把子之命者,輕則抽二十鞭子,重則破腹挖心以儆傚尤!他們二人如果不做的話,那麼就要抽二十鞭子!」

        于孝天聽罷之後扭過頭來,看著羅賢彬和馮德二人,冷聲問道:「你們認罰還是認打?不想跑也成,挨二十鞭子就可以了!你們自己選吧!」

        倆人一聽,腦袋都搖的跟撥浪鼓一般,趕緊說道:「認罰!認罰!俺們認罰!」

        于孝天眼一瞪厲聲喝道:「既然如此,那你們還等什麼?給我開始跑!跑不完就永遠別想吃飯!」

        倆傢伙這下知道害怕了,屁也沒有再放一個,掉頭一個朝南一個朝北,便分頭狂奔了出去,圍著金銀島開始了他們的受罰之旅。

        于孝天端著碗,一邊朝著嘴裡面扒拉著飯,一邊坐在石頭上看著羅賢彬和馮德兩個傢伙踉踉蹌蹌的在不遠處的沙灘上緩緩的跑動著。

        至於島上其他人,這會兒也都端著飯碗,一邊吃一邊看著兩個傢伙在跑步,一個個有幸災樂禍的,有表示同情的,也有打賭看誰先跑完的,總之他們今天都上了一課,那就是別惹毛了于孝天這個他們的舵把子,否則的話估計著下場很慘。

        金銀島雖然不大,但是要圍著跑一圈下來,也足足有兩公里的距離,五圈下來,就是十公里,走也讓人走大半天了,跑的話,體力不好的還真就堅持不下來。

        兩個傢伙跑到大傢伙吃晚飯的時候,才跑了三圈,但是倆人到這個時候,已經徹底是沒了力氣,說起來是在跑,其實已經跟走差不多了,腳下像是沒了根一般,腿軟的發飄,一不小心那個羅賢彬便滾翻在地上,像一條被撈出水的魚一般,嘴巴張的大大的,大口的喘息著,好半天他才叫道:「不成了……要死了!……俺快累死了……舵把子!……于大哥……俺知道錯了!以後……以後俺再也不敢犯錯了!求求你,就算是拿鞭子抽,俺也認了,別讓俺再跑了!……俺真是……真是撐不下去了!」

        不多會兒從馮德從另一邊跑了過來,看到羅賢彬躺在地上,兩腿一軟也滾翻在了地上,同樣露出了一副將死的魚的架勢,喘的像是破風箱一般,同樣也是大聲哀求,求于孝天饒了他,以後他再也不敢犯錯了。

        馬臉這個時候小心翼翼的湊到于孝天身後,小聲說道:「于老……大當家!對是該叫大當家才對!你看看這倆小子,今兒個也幹了一天活,又跑了這麼長,是不是今兒個就到這兒算了?要是再讓他們跑的話,俺擔心真會把這倆混帳給累死了!」

        于孝天聽罷之後,將碗裡面的飯扒拉到嘴裡面,嚥了下去之後點點頭道:「今兒個既然馬叔替他們求情,那麼我也不能駁了馬叔你的面子!剩下兩圈不跑也罷!」

        馬臉一聽就露出了笑容,覺得于孝天還是很給他面子的,正要道謝,于孝天卻接口說道:「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一會兒我要再教訓教訓這兩個傢伙!」

        馬臉的笑容於是僵在了臉上,訕訕的乾笑了一下之後,點點頭道:「那是那是!不能輕饒了這倆混帳!」

        (二更到,再次給大家拜年,晚上大家都要好好吃一頓年夜飯,祝大家閤家歡樂,吉祥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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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耍賴
        
        
         當兩個傢伙累的像死狗一般,被架回到村子之後,于孝天不知道從哪兒,像變魔術一般的,弄來了兩根竹竿,每個竹竿前端綁著一個木勺,還讓人端來了一個大碗,裡面盛著他們吃的鹹魚糙米飯擺在了兩個傢伙面前。..

        于孝天低頭看著兩個累岔氣的傢伙,冷笑一聲道:「你們不是有力氣沒地兒用嗎?現在還有力氣打架嗎?」

        兩個傢伙這會兒都累慘了,聽到于孝天問他們,於是趕緊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般,連稱不敢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于孝天一臉促狹的掰著指頭算了一下,點點頭道:「要是我沒數錯的話,剛才你們跑了三圈是吧!還要兩圈沒有跑完!今兒個二當家替你們求情,念在你們初犯的面子上,這兩圈也就算了!現在你們可以吃飯了!」

        兩個傢伙一聽剩下兩圈可以免了,還可以吃飯了!於是立即都喜出望外,趕緊練練磕頭稱謝,又轉頭對馬臉稱謝,便想爬起來去接過碗開吃。

        說實在的,他們幹了一天活,又打了一架,接著便被于孝天罰跑幾公里遠,這肚子早就餓的前心貼後心了,看到別人都吃過飯了,他們這會兒恨不得喉嚨裡面伸出隻手,把飯抓到嘴裡,趕緊填飽肚子再說。

        不等他們去接過飯碗,于孝天一伸手便用竹竿啪啪兩下,將他們兩個的手給敲開,開口道:「先別急!想吃飯可以,但是要按照我吩咐的辦!來人,把這兩個勺子用竹竿給他們倆綁在右手上!」

        黑頭和劉旺現在都是于孝天的親信跟班,一下扒拉開了正要上來幫忙的韓顯和趙四二人,上來用繩子便把連著木勺的竹竿綁在了馮德和羅賢彬的右手上,而且臉上都帶著一臉的怪笑。

        馮德和羅賢彬看了看手上綁的竹竿,比劃了一下,發現竹竿連上木勺之後,足有兩三尺長,用這麼長的傢伙怎麼吃飯?還不給筷子!

        「你們倆聽好了!想吃飯可以!但是要按著我定的規矩吃才行!你們不許用左手幫忙,也不許趴在碗上直接用嘴吃,看到沒有只能用勺子來把飯送到嘴裡面!不許壞規矩,誰要是犯規的話,那麼就接著去把剩下兩圈跑完再說!好了!規矩說完了,你們倆開始吃吧,不夠還有,管飽!」于孝天這時候也露出了一臉的壞笑,退到一旁抱起了膀子。

        大飯碗就放在馮德和羅賢彬之間的地上,旁邊還有一大碗水,倆傢伙面面相覷的看著手中的長柄木勺,伸過去舀起一勺飯,可是然後想要送到嘴裡面,可是不管他們怎麼弄,這勺子就是送不到嘴裡,因為勺子太長了,他們伸長了脖子,也搆不著勺子,所以只能乾著急,卻沒法把飯送到嘴裡面。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圍了過來,把這倆傢伙圍在中間,看著兩個傢伙拿著長勺子,卻乾著急吃不到飯的樣子,所有人都哄笑了起來。

        馬臉和劉老六等人也圍了過來,他們不知道于孝天這又是在幹什麼,看了看倆人手中的長柄勺子,都合計了一下,覺得于孝天這簡直就是在故意為難這倆犯錯的傢伙,誠心不想讓他們吃上飯,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又有點覺得于孝天這麼做有點過分。

        但是畢竟于孝天現在是他們的大當家,他們也不好出來說于孝天的不是,只能在一旁跟著看熱鬧。

        馮德和羅賢彬努力了好一陣子,但是卻始終沒法用勺子把飯送到嘴裡面,羅賢彬是個急脾氣,眼看著不管他們如何努力,都無法做到,於是乾脆一抬頭對于孝天怒道:「舵把子!平時俺都服你,今兒個俺和馮德幹架確實是俺的不對,俺認錯便是!你罰也罰了,為何卻還要如此折騰俺們?這勺子這麼長,根本就送不到嘴裡,你讓俺們咋樣才能吃到飯?不想讓俺吃飯,你明說便是,俺不吃也罷!你要是有本事的話,就拿這勺子吃給俺們看看,要是你能吃上飯的話,打今兒起,以後你讓俺羅賢彬幹啥,俺就干啥,哪怕是讓俺去死,俺要是皺皺眉頭,都不是個人!」

        說著他便氣哼哼的站了起來,解開繩子把長柄勺子摔在了地上,而馮德膽子稍小一點,不過看羅賢彬都扔了勺子,於是也趕緊站起來,戰戰兢兢的解下了勺子,丟在了地上。

        于孝天翻了翻白眼,掃了倆人一眼,冷笑了起來,彎腰撿起了兩把長勺子,用衣角擦了擦勺子上沾的土,挑起眉頭看著羅賢彬和馮德問道:「此話當真?要是我用這勺子吃上了飯,你們兩個以後我說什麼,你們便都照辦?」

        羅賢彬把脖子一梗,大聲說道:「大傢伙都在,可以給俺做個見證,要是舵把子你用著勺子吃上了飯的話,那麼打今兒個起,你讓俺做啥,俺就做啥,要是俺放個屁,都不是俺娘生的!」

        馮德也連連點頭稱是,表示他也同意羅賢彬的話。

        于孝天蹲下身,招了招手讓劉旺也蹲在了對面,把一個長勺交給了劉旺,用繩子學著剛才的樣子,也把長勺綁在了右手上,抬頭看了看周圍的人,冷笑道:「好了!我賭了!大家今天都看著!我姓于的是怎麼把這飯吃到嘴裡的!要是我吃不到飯的話,那麼打今兒個起,這舵把子我就不干了!」

        所有人看罷了剛才馮德和羅賢彬的狼狽相之後,這會兒都認為,如果用這長勺的話,不管是誰,都不可能吃到飯,於是都為于孝天捏了把汗,因為于孝天的話已經說滿了,要是他吃不到飯的話,從今以後就不當他們的舵把子了,那麼以後他們還能聽誰的呢?

        馬臉也不想事情鬧僵,趕緊出來打圓場道:「算了算了!這事兒算了!大當家肯定是在跟你們說笑呢!這事兒今兒個就到這兒算了!都散了吧!你們兩個混小子,想死不成?看老子今兒個不打斷你們的腿!」說著便找了根棍子,作勢要去追打羅賢彬和馮德二人。

        「二當家,你不要攔著,我不是跟他們說笑,今天我就要讓他們看看,我是怎麼用著勺子吃到這飯的!」于孝天開口叫住了馬臉,一臉鄭重的對周圍的人們說道。

        馬臉這一下沒法再攔著了,於是只能訕訕的退到一旁,心道見好就收吧,你這個傢伙到底還是年輕,要是一會兒你吃不到的話,看你的臉朝哪兒放!這可不能怪俺不給你台階下了!

        眾人再一次將目光都投在了于孝天和劉旺身上,于孝天點了點頭道:「吃到這飯又有何難!看著吧!」

        說罷之後,于孝天用長勺在大碗之中舀出了一勺飯,直接便送到了劉旺的嘴邊,劉旺馬上便明白了于孝天的意思,張嘴吃了這勺飯,接著有樣學樣,也用手中長勺舀了一勺飯,送到了于孝天嘴邊,于孝天同樣也張嘴吃了這勺飯。

        所有人的下巴都一下掉在了地上,羅賢彬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指著于孝天結結巴巴的急道:「你……你……這不能算……你們這是耍賴!」

        于孝天這才站起身,冷笑一聲將手中長勺丟在了地上,大聲問道:「怎麼?你不服嗎?我剛才可說過不許相互之間喂對方吃飯了嗎?我只是說用著勺子吃飯,可從未說過必須用你們自己手中的勺子吃!」

        羅賢彬臉都憋成了豬肝色,想了半天才答道:「舵把子確實沒有說過!可是……可是……」但是他可是了半天,也沒有找出可以反駁于孝天的話,只能頹然蹲在了地上。

        于孝天這才轉過身,緩緩的掃視了周圍所有人一眼,然後開口說道:「其實許多事情就這麼簡單,今天我要羅賢彬和馮德用著長勺子吃飯,並非是故意為難他們,而是要大家都記住一件事,那就是我們是弟兄,是親人,只要外面多為其他人想想,許多時候只要稍微伸伸手,便可以幫上其他人,當然其他人也自然會投桃報李,如此一來我們還怕什麼事做不成?

        而今天羅賢彬和馮德,只是為一個沒影的希望,便同室操戈!今天你們可以為這種事情打架,明天便會有人為了其他事情朝自己兄弟舉起刀!那麼我們今後還能幹成什麼?恐怕不用別人來找咱們麻煩,咱們自己就把自己人給殺光了!

        羅賢彬、馮德,你們兩個可知錯了嗎?」說到這裡,他突然轉身,怒視著羅賢彬和馮德二人,大聲的對他們吼道。

        聽罷了于孝天的這番話之後,有的人若有所思,有的人連連點頭,有的人則露出了一臉的愧色,而羅賢彬和馮德這會兒心中的不服氣早已是消失無蹤,剩下的只有滿心的慚愧,當被于孝天這大聲一吼的時候,兩個人都不由自主的雙膝一軟,一起跪了下去。

        「舵把子!小的服了!小的知錯了!請大當家責罰!」二人一起叫道。

        于孝天直到這個時候,緊繃的表情才算是放鬆了下來,上前緩緩將他們二人拉起來,將他們兩人的手放在一起,牢牢的握住,這才露出了笑容:「好!古人云朝聞夕死!你們倆這麼快能知錯就改,我于某便知足了!記住,咱們是兄弟,任何時候都不要把刀指向自己人!握握手還是好弟兄,今天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好了!今天大傢伙都在,我今天再說一件事,從明天開始,天亮之前,大家便要跟著我早早起來操練起來!只有咱們練出一身好本事,才能縱橫大海之上!什麼混江龍,什麼肖大嘴,都他娘的算是狗屁,咱們有朝一日回去,別說福寧一帶,就算是再遠的地方,咱們也都去得!……」

        一群後生們被于孝天這番話激得立即跟著一起大聲叫了起來,連聲稱是。

        看著一群後生們跟著于孝天嗷嗷直叫,馬臉微微搖著頭對劉老六說到:「老六呀!我說咱們這舵把子你這是打哪兒撿回來的呀!怎麼這麼簡單的事兒,咱們就想不到呢?老了!咱們真是老了呀!看來以後這幫後生們,交給舵把子,咱們也沒啥不放心的了!」

        劉老六一臉得意的神色,輕輕的捋著下巴上的鬍子笑道:「那是當然了!後生可畏嘛!能碰上咱們這舵把子,算是咱們的福氣呀!咱們這幾個老傢伙,以後等著享福吧!俺敢擔保,只要孝天在,咱們遲早有一天,想去哪兒都成!……」

        (新的一年,新的開始,祝大家在這蛇年裡,各個都龍馬精神!萬事如意!寒風在這裡再次給大傢伙拜年了!)

   

第六十八章 海狼出獵
        
        
         平靜的海面上突然間響起了一聲炮響,炮膛中亂七八糟的炮子噼裡啪啦打在一條船上劈啪作響,海面上也有炮子落下,激起一片水花。: ..

        又經過半個月的操練之後,年輕的海狼們終於第一次踏上了他們的海盜之旅,在福州外海的南部海面上,總算是找到了他們第一個下手的目標。

        船上的所有人都既興奮又有點緊張,一個多月之前,他們之中大部分人要麼還是一群只會種地打漁的民夫,要麼就是只會操船之人,可是一個月之後的他們,卻轉身變成了這大海上海盜的一份子,並且擁有了一個海狼的名號。

        在他們歷經千難萬險,找到了金銀島之後,剛剛安頓下來,于孝天便開始對這幫傢伙進行了一次為期十天的地獄般的訓練。

        這十多天裡,這幫人要天不亮就起床,先是跟著于孝天一起,圍著金銀島的沙灘,進行兩圈以上的跑步,以鍛鍊他們的體能,接著早飯之後便要登上他們的那條雙桅船,在劉老六以及胡成的指導下,按照之前的分工分班輪換對船隻進行操作訓練。

        下午的時候這些人還要回到島上,進行基礎的格鬥訓練,至於那些被指定為兵夫的傢伙們,他們的主要職責就是干最危險的近身搏戰的活,所以對於他們的要求,于孝天更要嚴苛一些,不分上午下午,他們都要在船上或者海灘上捉對手持木槍或者木刀盾牌,進行廝殺訓練,每個人還被強令要求,必須要選弓箭和火銃之中的一項進行習練,短時間之內于孝天也不指望能把他們訓練成神射手,但是起碼要求拿起弓箭,要回射,操起火銃,要會裝填和發射,這已經是最基本的要求了。

        另外為了鍛鍊這群傢伙們在搖晃的船上保持身體的穩定性,于孝天根據之前看過的一些影視之中的東西,在海灘上還弄出了一些吊在繩索上的木板,逼迫這些人站在木板上抓著繩索相互之間進行拚殺。

        總之在這十來天的時間裡,島上包括幾個老傢伙在內的所有男人,都被于孝天給折騰了個半死。

        每個人在訓練的時候都被摔打磕碰的身上一塊青一塊紫的,晚上別說還跟以前一樣沒事湊在一起閒聊打屁了,所有人吃罷晚飯之後,都還要集中在一起,對當天的訓練情況進行一番總結,訓練情況好的人會受到點名表揚,但是訓練情況不好的人則會受到懲罰,起碼是要圍著島子跑一圈以上。

        等讓他們休息的時候,所有人都幾乎是一躺下,便立即呼嚕大作,再也沒有人有閒工夫去想女人的事情了。

        對此幾乎所有人都有些苦不堪言,有心想要抗議一下,但是馬上便會被于孝天以各種大道理說的他們無言可對,只能繼續老老實實的跟著操練。

        唯一讓這幫人感到多少有點欣慰的是,于孝天答應他們,兩個月之後,他們之中訓練最出眾的五個人,將會得到他們夢寐以求的老婆,這樣的懸賞對於這幫後生門來說,可謂是一個非常具有誘惑力的獎賞。

        所以年輕後生們為此都不得不咬著牙堅持,憋著一口氣,想要成為島上第一批擁有女人的幸運兒,故此十幾天下來,居然沒有人被于孝天操練趴下,都咬著牙撐了下來。

        另外于孝天還決議改善了眾人的生活,將之前他們習慣的一天兩頓飯,改成了一天三頓,頓頓有干的不說,而且還有魚肉可吃,反正在金銀島東面,就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天然漁場,加上明朝禁海,漁船數量很少,海上的漁業資源非常非常豐富,每天上午操船訓練結束之前,他們都會在海上下上一網,每每都能打上來不少的魚,而且他們現在反正也不打算用魚來換錢了,故此便都被于孝天拿來,改善了眾人的生活質量,以此來保證眾人大負荷運動所需的能量,同時也改善他們的體質。

        當然這幫傢伙之所以能撐下來,也跟于孝天事必躬親有著分不開的關係,他于孝天眼下身為這群人的大當家,卻沒有因此搞一點特殊,從早晨起來,他便一直跟著這幫傢伙,他們做什麼,于孝天便跟著做什麼,而且要付出的比他們還多,消耗的體力比他們還要大出兩三倍。

        人其實就是這樣,有當頭的作為表率,其餘的人即便是很累,也沒什麼好說的,事情在這兒擺著,人家當頭的都能做到,他們這些嘍囉們還有什麼不能干的呢?於是雖然這樣的操練,讓這幫傢伙們大呼受不了,但是還都算是堅持了下來。

        運氣最好的恐怕只有趙麻子和李狗子以及兩個後生了,他們在那天商定好之後的第二天一早,便駕上了小漁船,再次離開了金銀島,前往了連江縣,找那李家商議出貨的事情去了。

        所以他們幾個人才躲過了這十幾天金銀島的地獄訓練,不過于孝天有言在先,他們回來之後,除了趙麻子和李狗子之外,那兩個後生照樣也要補上之前他們缺的訓練。

        如此十幾天下來之後,雖然這幫人基本上還是一群烏合之眾,但是最起碼他們還是比起之前有了很大的進步,特別是對於這條雙桅船,他們已經基本上熟悉了操作,加上有劉老六、胡成、劉通這幾個老船員在,他們已經基本上可以有效的操作這條雙桅船了。

        另外七八個被選作兵夫的傢伙,經過這十幾天的操練,手頭上功夫也長進了不少,捉對廝殺的時候,開始有模有樣了起來,而且熟悉了于孝天制定了口令,知道了該依令行事,不再像以前那樣亂鬨哄的一片了。

        本來以于孝天的想法,如果要出海行掠的話,他們起碼還要經過兩個月的嚴格操練才行,但是島上的這些傢伙們,卻為此反對聲很大,覺得他們現在已經可以了,天天這麼操練也不是辦法,紛紛要求出去試試身手。

        就連一直不怎麼幹涉他的馬臉居然也對于孝天的計劃提出了反對意見,認為他們既然做這行,總是什麼都不干,就這麼天天在金銀島操練,不是辦法,可以出去試試手,另外他們眼下存糧已經快要告罄,不出去幹一票的話,估摸著今後只能靠著吃魚過活了。

        于孝天考慮了一下之後,這才不得不答應了他們的要求,因為雖然名義上現在他是舵把子,但是他的這個位子,還不能說就徹底穩固了,馬臉和孟瘋子等人在這群人之中還是有很大的影響力,他有時候不得不去考慮這幾個老傢伙的想法,必要的時候他也必須要做出一定的妥協才行。

        另外眼下這幫傢伙們,特別是年輕人,正是處於一種一瓶水不滿,半瓶水咣當,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階段,總是壓制他們的欲望,也不見得就是一個好事,必要的時候可以讓他們自己去檢驗一下他們的水平。

        於是于孝天綜合考慮了一下之後,這才答應了眾人的要求,才有了這次出海的行動。

        近期海上又經歷了兩場風雨,天氣剛剛轉好,而且天氣也隨著秋天的到來,開始涼快了下來,海上的風向也逐漸的開始轉為了西北風多一些,所以正是南面的船隻北上的最好時機。

        於是在劉老六的指點之下,他們出了海,直奔了一條時常有商船出沒的航線,經過了一天的搜尋之後,這天天剛亮,爬在桅杆上充當上斗的劉旺,便指著遠處的海面,對船上的眾人大聲叫了起來。

        「有船!前面有船!在咱們的西南方向有一條船!哈哈!快看呀!」

        眾人聽到之後,立即便蜂擁到了船的右舷處,紛紛伸長了脖子朝著劉旺手指的方向望去,過了一陣之後,果不其然發現了一條帆船的帆影出現在了他們的眼中。

        于孝天心道他們的運氣還算是不錯,於是大聲下令調帆轉舵,開始迎向這條帆船。

        在雙方靠近之後,經過劉老六這個老海狼的一番辨認之後,他們確認了這條船確實是一條海商的商船,於是于孝天這才下令,升起他們的旗號,開始再次轉舵,撲向了這條倒霉的商船。

        為了打響他們的名號,按照海盜們的習慣,每一夥海盜都會有一面屬於他們自己的旗號,肖大嘴的旗號是一面淨面的黑旗,也有人會掛綠旗或者其他顏色的旗旛,于孝天琢磨了一下之後,本來他是想要干脆就做一副西方海盜常用的那種骷髏旗的,可是轉念一想,他可是地道的中國人,為啥非要學西方海盜呢?

        於是他詳細考慮了一下之後,便選擇了他們手頭所擁有的一種靛藍色的布,作為他們的旗號,但是為了區別他們和其他人的身份,他親自動手繪製了一個狼頭,雖然他繪畫功底一般,但是仔細修改返工,再修改了多次之後,還是讓他畫出了一個比較惟妙惟肖的狼頭形狀。

        之後他便讓島上的那些女人,用金線將他手繪的狼頭繡在了一塊靛藍色的藍布上,如此一來,一個醒目的金色狼頭便躍然在了一塊藍布上,就此製成了一副屬於他們自己的旗號,而且仔細觀看一下之後,于孝天也很滿意,這樣藍底金色狼頭的旗號,看上去也相當威風,呲牙咧嘴張著血盆大口露著獠牙的狼頭很凶悍,讓人可以過目不忘,如果他幹的足夠好的話,那麼今後他相信,這面金狼旗肯定可以名聲大作,於是便徹底確定了他們之後很長時間會以這面旗作為他們的旗號。

        當這第一面代表著他們海狼的狼頭旗在船上主桅升起的時候,島上的所有人都不由得都十分激動。

        從他們出生到現在,很多人從未集中到一面旗幟下面成為一個團體過,而這面狼頭旗,則成為了凝聚他們的一面旗幟,這讓所有人都產生出一種莫名的歸屬感,甚至有人覺得,這面旗已經在那一瞬間成為了他們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于孝天更是大聲宣佈,當他們擁有這面海狼旗之後,便將永遠聚在這面旗幟之下,旗在人在,旗亡人亡!這就更加重了他們每個人對於這個團體的依賴感。

        當這面海狼旗被升起之後,船上的所有人的振奮了起來,一個個立即按照于孝天這個舵把子的吩咐,開始奔向了各自的位置。

        孟瘋子這個掌兵,更是興奮的嗷嗷直叫,直接甩去了身上的衣服,露出了他精瘦的排骨,抓起了一把單刀,大聲喝令手下的兵夫們抄起傢伙,準備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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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拙劣的表演
        
        
         而那條商船這個時候也已經意識到了事情不妙,認準了朝著他們駛過來的這條船肯定是海盜船,於是趕緊調帆轉舵,開始亡命般的逃竄了起來。 ..

        這條商船是一條小型雙桅福船式樣的船隻,船隻船體也比較陳舊,船帆基本上也是破破爛爛的,打著不少補丁,可見是一條久行與海上的商船,船體維護情況也是一般,所以當他們發現于孝天這夥人來意不善之後,立即掉頭想要逃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雙方於是便在海上展開了一場追逐,于孝天的船剛剛清理過船底,而且修補了船帆,各項性能眼下都基本上處於良好的狀態,加上他們處於輕載狀態,所以船速要稍高於那條商船一些,在追逐之中處於優勢地位。

        但是那條商船很顯然也不是好相遇的,他們雖然船隻吃水深一些,但是船伕操船技術不錯,幾次被于孝天的船追近,他們都能很好的利用風向調整方向,加速又甩開追逐他們的海盜船。

        結果幾次于孝天這幫新海狼們試圖靠近他們,都被他們成功的甩脫,氣的船上的眾人紛紛破口大罵,卻一時間也奈何不了這條商船什麼,只能在劉老六的喝罵聲中,繚手們跟著胡成忙著調帆轉舵,繼續追趕這條商船。

        于孝天冷眼看著船上的這幫手下們緊著忙活,也沒有出言斥罵他們,而是將指揮操作船隻的權力暫時移交給了經驗豐富的劉老六,這樣的情況也是他預料之中的。

        這幫傢伙們剛剛熟悉他們的這條船時間還不長,根本還做不到同心協力熟練的操控這條船,遇上這樣的長時間在海上討生活的商船,他們想要一下便追上這條船,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倒是很樂意讓這幫人先吃吃癟,知道知道他們自己的深淺,所以他乾脆便站在船頭位置,來了個不管不問,只盯著前面的那條商船。

        整個追逐的過程持續了半天時間,一直快到中午時分,他們才再次靠近了這條商船,雙方的距離拉近到了百米左右。

        于孝天這才下令準備接戰,令船首的黑頭等四個兵夫開始為那門大碗口銃裝填彈藥,同時下令弓箭手和火銃手準備。

        一通忙活之後,兵夫們總算是完成了大碗口銃的裝填,其餘人員也都各自做好了準備,咋咋呼呼的開始對著前面那條商船喊話,令他們立即停船,可以饒他們不死。

        但是那條商船卻對他們的威脅不為所動,依舊繼續調帆轉舵,試圖再次甩脫他們,可是這一次他們沒有能成功,因為海狼們這會兒對於操船已經有了一些經驗,對方一調帆,他們便也趕緊調帆,提前預料到了對方的行動,並且轉舵繼續黏住了對方的船,使之這次的行動沒有能成功。

        于孝天這才多少滿意了一些,抄起了一個臨時用木板拼湊的大喇叭對著那條商船大吼道:「對面船上的人聽仔細了!咱們是海狼!今兒個瞧上你們了!你們跑是跑不掉了,老子只求財不殺人,只要你們停船,讓咱們取了貨,便放你等離開!如若不然的話,就休怪我等不客氣了!」

        他的嗓門很大,再借助這個木頭喇叭的幫助,吼聲傳出了很遠,確保對方可以清晰的聽到他的威脅聲。

        但是對方卻還是沒有落帆停船,而是再次轉舵,試圖朝著海邊逃去,劉老六在船尾罵道:「奶奶的!前面就是平海水寨,他們想逃到平海水寨!不能跟他們客氣了!」

        于孝天這會兒也有點上火,畢竟這是他們第一次出來打劫,雖然他也知道自己這幫人水平有限,可是他還是想最好能得手,否則的話可能會影響到他們這幫人對於今後的信心,於是他這會兒也不客氣了。

        他一邊盯緊前面逃竄的那條商船,一邊開始親自動手,幫著黑頭等人調整碗口銃的炮架,爭取瞄的准一些。

        碗口銃這玩意兒是老式的火炮,有效射程很近,裝藥量小,而且根本沒有瞄準的照門和準星,炮架也調整十分困難,所以在海上更多時候只是嚇唬人用的傢伙,指望他擊沉敵船,于孝天沒有這種奢望。

        眼看著雙方距離越拉越近,對方這會兒才開始有點慌了,有人也趴在船尾,對著他們大叫:「在下乃是福州趙家!跟南日島的馬大當家是有交情的!今兒個走到這兒,冒犯了諸位,是在下的不是,諸位還是高抬貴手,讓俺們過去吧!這兒有三十兩銀子,要是諸位好漢給臉的話,就拿了去,算是對好漢們的孝敬!還望好漢爺們高抬貴手了!」

        于孝天已經知道規矩了,但是他對於這三十兩銀子並不感冒,眼下他需要的是一次成功的劫船,來提振一下手下們的士氣和信心,所以他抄起木頭喇叭大聲吼道:「廢話少說!我不管你是誰,認識誰!今兒個你船上的貨,老子要定了,快點停船,要不然大爺就開炮了!」

        對面船上一聽這交涉已經失敗,於是也不再答話,又一次試圖甩脫他們,兩條船就這麼在海上來回走蛇形,不斷的交錯著。

        于孝天目測對方距離已經拉近到了五十米左右,這才大聲下令手下點炮,黑頭膽子大,抄起火把便杵在了船首的碗口銃的火門處。

        于孝天下意識的閃了一下,並且堵上了耳朵,只等著碗口銃發出轟鳴聲了,但是扭頭一看,碗口銃火門騰起一股白煙,但是卻沒有如同預料中那樣發出轟鳴,於是臉立即便拉長了下來,原來他們這一炮點了之後,居然是個啞炮,氣的于孝天直翻白眼。

        「早就告訴你們了,裝藥要囤實了,一動手你們便忘了個乾淨!這倒好!啞炮!快再檢查一下,娘的!」于孝天一臉黑線的爆出了粗口,以前他倒不是這樣滿嘴爆粗的人,可是現在跟這幫粗人混了兩三個月之後,他已經養成了爆粗口的習慣,動輒便喜歡罵人。

        但是還別說,這幫人還真就吃這一壺,于孝天要是天天客客氣氣的,他們反倒覺得他好說話,但是于孝天一動粗口,他們便會老實許多,如此一來,文的不成,就來武的,這也讓于孝天越來越喜歡罵人了。

        黑頭也是一臉的黑線,趕緊低頭去檢查碗口銃,一番檢查之後,發現火門的引藥沒有能引燃炮膛的火藥,炮膛的火藥還在,於是他趕緊喝罵著一個後生,令其趕緊再搗實炮膛的彈藥,一番折騰之後,又一次做好了準備。

        于孝天這時候小心翼翼的挪開了一段距離,暗自捏了一把汗,心道奶奶的,看見這玩意兒點火,老子就心寒,這次等趙麻子回來,說什麼都要想辦法改進改進火藥,有可能的話就想辦法買幾門新炮!省的整天為這兩門破炮提心吊膽了。

        又是一陣追逐,雙方的距離基本上維持在了五十米左右,于孝天等不下去了,再一次下令開炮。

        這一次這門碗口銃沒有辜負他的期望,終於如期打響,隨著一聲炮響,炮子便撒向了前面的商船。

        五十米的距離,對於這碗口銃來說,還是有點遠了點,但是好歹還是夠著了前面的那條商船,一些炮子劈啪作響的打在了他們船體上。

        這一下商船上的人知道怕了,驚呼連連的趕緊趴在了船舷下,可是他們依舊沒有落帆停船,還是在繼續奔逃。

        雖然這一炮並未殺傷對方什麼人,但是卻還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逼得對方船上的船伕們不敢起身,所以他們也就沒法連續調帆,利用風向了。

        趁著這個機會,劉老六大聲吼著胡成,帶繚手們趕緊調帆,吃足了風之後,迅速的衝了過去,一下將雙方的距離拉近到了二十米的距離上。

        于孝天一邊令黑頭等人繼續裝炮,一邊衝到左舷,對船上的眾人叫道:「放箭!放銃!不要讓他們抬頭!」

        這時候海狼們的船已經切到了趙家商船的內側,如此一來便可以逼著他們必須朝外海航行,無法繼續靠近海岸,這就等於讓于孝天他們掌握住了主動權。

        這時趙家商船的人也意識到事情不妙,有人尖聲大叫著讓船伕們起來調帆轉舵,可是不等他們站起來,這邊海狼們便開始呯呯砰砰的放起了火銃,幾個弓箭手也開始朝著趙家船上放起了箭。

        但是在搖晃的船隻上,想要用火銃或者弓箭射中二三十米外的目標,卻是一個很有難度的事情,特別是讓這幫菜鳥們幹這個,還拿著原始而且粗陋的火銃,更是基本上要靠撞大運了。

        所以雖然看到對面船上有船伕站起來,可是這邊又是放銃,又是放箭的,卻依舊沒有能傷到對方任何人,僅僅是又嚇唬了對方一下。

        如此低劣的水平,于孝天頗有些無語,他也知道這幫傢伙的水平如何,可是當真格動手的時候,看著滿天飛的銃彈和箭支,落在對方船上的還沒有掉在海裡的多,就實在是讓他鬱悶了。

   
第七十章 險勝
        
        
         對方似乎也看出了他們這幫海盜應該是新手,漸漸的開始膽大了起來,一些繚手站了起來,趕緊奔去調帆,還有幾個船伕可能是護船的,居然站起來也拿出了弓箭和火銃,開始朝著他們放起了銃箭。..

        一支箭嗖的一下從于孝天身邊飛過,釘在了另一側的船舷上,于孝天心裡面抽了一下,額頭微微有點冒汗,但是他還是強自努力,沒有躲閃,冒充好漢站在船舷上大聲的喝令手下們繼續發箭還擊。

        拿著火銃和弓箭的後生們這會兒也都有點汗顏了,眼瞅著他們人多居然還沒有壓住對方人少,反倒被對方幾支箭射來,嚇得他們紛紛走避,一顆對方船上射來的銃子,居然還打在了一個後生身前的船舷上,鉛子兒深深的嵌入到了木頭之中,嚇得這個後生臉都白了,要是對方這一銃再稍稍抬高一點的話,他估計就小命歸西了,嚇得他一下便丟了手中的那桿三眼銃,抱頭趴在了船舷上。

        孟瘋子看到這傢伙如此不濟,氣的嗷嗷直叫,飛奔過去一腳踹在了他的屁股上,大罵道:「混帳東西,真他娘的是個廢物!快給老子起來,再不起來老子就把你小子丟海裡去!看看咱們舵把子,都他娘的怕什麼?咱們現在干的就是這個買賣,不敢的話就滾蛋!」

        有了孟瘋子這通大罵,後生們這才趕緊站起來,看到于孝天標槍一般的挺立在船舷處,臉上是毫無懼色(于孝天自己知道,其實這會兒他也很緊張,生怕一不小心,就挨了一下小命玩兒完了!)於是這些傢伙這才又一次鼓起勇氣,抄起傢伙又朝著對方發射了起來。

        雙方對射了一陣之後,終於還是有人掛綵了,孟彪運氣不好,一支箭擦過他的肋下,在他肋下劃出了一條口子,立即便見了血,嚇得孟彪慘叫一聲便滾翻在了船上,捂著傷口大聲的叫道:「哎呀!俺中箭了!救命呀!快救命呀!」

        孟瘋子最疼孟彪這個侄子,看到孟彪受傷倒地,趕緊便撲過去,為他檢查傷口,當撕開他的衣服看了傷口之後,孟瘋子啪的便照著孟彪頭上給他了一巴掌,罵道:「滾蛋!娘的,你小子想嚇死老子?就這麼點屁傷,你叫的跟殺豬一般!滾一邊去!」

        于孝天這會兒臉已經快要拉成驢臉了,手下們糟糕的表現,讓他實在是汗顏不已,帶著這幫貨出來劫船,簡直就是在丟人,打了這麼長時間,沒有放翻對方一個人,自己這邊倒是有人掛了彩,還叫的跟殺豬一般,這要是傳出去,他們這金色海狼旗就算是丟人丟到家了。

        眼看著雙方距離還在靠近,于孝天轉身奔到黑頭身邊,看到他們好不容易才又完成了一次裝填,立即吼叫著令幾個人開始轉動死沉死沉的炮架,又對準了對面那條船,一支箭嗖的一下,又從于孝天身邊飛過,一下紮在了一個後生的大腿上,疼的這個後生哭爹喊娘的便滾到了一旁。

        于孝天的臉更黑了許多,這次真是丟人丟大了,人家這是在射活靶子呀!於是他趕緊幫忙把炮口調整好,裝作轉身去指揮其他人放箭,扭頭對黑頭叫道:「給老子狠狠的轟他們這些王八蛋!」

        黑頭也頭上冒汗,抓著火把一下便杵在了碗口銃上,這次碗口銃挺給力,轟的一聲再次鳴響,炮膛裡面裝填的幾十顆亂七八糟的炮子,隨著炮膛噴出的火焰,暴雨一般的打在了對面商船上。

        但是這門碗口銃,這次裝藥似乎多了點,後坐力讓這門炮一下蹦了起來,連帶著粗木炮架一下翻倒在了甲板上,炮身也震裂了炮架,一下滾落在了甲板上,眼看是短時間沒法再用了。

        于孝天躲的遠遠的心中暴寒,娘的,這黑頭瘋了,不知道裝了多少火藥,幸好沒有炸膛,要不然的話周圍的人都要遭殃。

        不過這一炮也算是立了功,對面船上幾個護船的人正在咋呼著朝著海狼們的船上放箭,放銃,猝不及防下被這一炮劈頭蓋臉打去,結果三個護船當場上半身重炮,慘叫著翻倒在了船上,這才出了于孝天一口惡氣,也同時讓其他人精神大為提振了起來,一起跟著高聲叫好了起來。

        不過于孝天還是心裡面抽了一下,這次他下令殺人,和前幾次不同,前段時間不管他為何殺人,總是有足夠的藉口,要麼是為了保命,要麼是為了救人,殺人的時候他還能心安理得,可是今天當看到對面船上的人被他下令擊殺的時候,良心還是讓他有點自責,因為這一次他殺人,全都是因為他要圖謀別人的錢財,才殺的人。

        但是這樣的內疚,也僅僅是只持續了一會兒時間,便被于孝天丟到了腦後,眼下他根本不是內疚的時候,既然他選擇了幹這個,一將功成萬骨枯,總是要有無辜者成為他前進道路上的鋪路石,這怪不得他什麼,他想要活下去,就必須殺人!

        就在這個時候,對方的船隻不知為何,突然間猛的一下打橫過來,本來兩船已經靠的很近了,他們的船一打橫,船尾正好幾乎接觸到了于孝天的船,趁著這個機會,于孝天從船舷處一把抄起一根鉤桿,探身便勾住了對方的船尾,大聲叫道:「快用鉤桿勾住他們,拋繩鉤,捆牢了,別讓他們跑了!」

        直到這個時候,這幫傢伙們才算是多少恢復了一些秩序,趕緊依照于孝天的吩咐,紛紛抓鉤桿鉤,拋繩鉤抓,叮叮咚咚幾聲響之後,鉤住了對方的船,隨即孟瘋子發揮了他瘋子的作風,嘴裡面罵著娘,光著膀子提著一把刀嗷的一聲蹦到了船舷上,帶頭便朝著對方船尾跳了過去。

        幾個兵夫看到孟瘋子都跳了過去,於是也趕緊抓傢伙跟著跳,一個傢伙嗓門夠大,動作也看上去夠犀利,單手操了一把利斧,縱身而起,一腳蹬住了船舷,狂吼著踩住船舷發力起跳,可是沒成想船這個時候一晃,只見他腳下一滑,先是撒手丟斧,然後發出一聲驚呼,居然一頭便栽到了海裡面去,落海之後,當即便在海裡面掙紮著叫起了救命,氣的于孝天差點沒有吐血。

        這就是他訓練了這幫傢伙十幾天的效果嗎?這簡直就是出來丟人現眼嘛!氣的于孝天恨不得丟個魚叉下去,把這廝乾脆插死算了!

        眼看著帶上孟瘋子在內,只有四個人跳到了對面船上,而對面船上尚有十來個船伕,于孝天生怕孟瘋子吃虧,於是撒手丟了鉤桿,大喝一聲令人接替他,繼續鉤牢對方的船,一把拔出了腰刀,左手抄了一塊藤牌,長腿邁開,蹬住了船舷,也奮力一躍,縱身便躍到了對方船上。

        這時候對方船上已經混亂,突然間三個護衛被炮擊傷倒地,船隻又突然打橫過來,使得他們根本來不及阻擋于孝天這幫海賊突上他們的船,猝不及防之下,結果船尾馬上便被海賊佔據。

        趙家商船上一個掌事的人見勢不妙,立即招呼所有人湧向船尾,試圖將孟瘋子等人再趕回他們的船上,並且斬斷兩船之間連接的鉤掛之物。

        一時間湧上來的船伕們個個手持刀槍,又是捅又是砍,把孟瘋子等幾個人逼了個手忙腳亂,一個後生一不小心,便被一槍戳在了腰眼上,當即慘叫著倒在船尾甲板上,血流如注,驚得孟瘋子等人連連後退,眼看著這個受傷的後生便要被這幫船伕剁成肉醬,卻無力去救。

        于孝天跳過來的可以說正是時候,見勢不妙持盾撲了上去,一手用盾護住了地上躺著的那個手下,一手持刀瘋了一般猛揮了出去。

        于孝天本來就身高臂長,力氣巨大,加上鋼刀也是剛剛經過仔細打磨的異常鋒利,這一刀過去,兩根遞過來的長槍被他便當場斬斷,逼得幾個船伕不得不趕緊後退,他們這才穩住了陣腳,那個受傷的後生也被孟瘋子等人搶了下去,拖到了船尾欄杆處保護了起來。

        見到于孝天已經帶頭殺了過去,黑頭等人這會兒也都不敢耽擱,從船上各處紛紛抓起傢伙跳了過來,有人更是抓住了桅杆上的繩索,一下蕩了過來,加入到了戰團之中。

        雖然這群菜鳥們操練時間不長,可是畢竟練過了一些配合,有人抄的是長兵器,有人拿短傢伙,很快便逼退了趙家商船上的船伕們,隨著越來越多的人跟著跳過來之後,趙家商船上的人終於明白,今天他們已經徹底栽了,於是在那個掌事之人的招呼下,這些船伕們紛紛丟下了手中的兵器,一個個退到了船首位置,抱著頭帶著滿臉的驚恐蹲在了船頭位置。

        于孝天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帶人立即衝過去持械看住了這條船上的船伕們,孟瘋子這會兒火大,破口大罵著衝過來,不分青紅皂白一刀便將那個船上掌事的給剁翻在了船上,他的刀深深的斬在了這個掌事的肩膀上,鮮血頓時噴湧而出,疼的這個趙家掌事的大聲的慘呼了起來,其餘的那些船伕們也一陣騷動,紛紛想要站起來,見到孟瘋子都動手砍人了,其餘的跟著衝過來的兵夫們也都紛紛便要抄傢伙大開殺戒。

        (特別鳴謝信離和豬太帥二位朋友的打賞!祝你們和所有朋友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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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無力感
        
        
         這幫人看上去之前還算是老實巴交,沒想到一見了血之後,對付手無寸鐵再無反抗能力的人的時候,居然一點都不手軟,于孝天見勢不好,一下抓住了孟瘋子的手腕,大吼一聲道:「都給我住手!」

        在于孝天的怒喝之下,其餘的那些菜鳥海狼們,這才不得不停下了舉起的傢伙,紛紛看著于孝天。..

        于孝天扭頭用刀指著那些船伕吼道:「都給老子蹲下!老子求財不求命,蹲下留你們活命!都給老子抱頭蹲好了!蹲下!」

        剛剛因為孟瘋子砍人而騷動起來的那些趙家的船伕們一個個都驚疑的相互對視了一下,又看了看虎視眈眈逼視著他們的那些海賊們,無奈之下這才又一次安靜了下來,紛紛在此抱頭蹲了下去。

        于孝天接著用刀一指地上受傷的那個管事,喝道:「你們出來兩個人,給他裹上傷!誰要是再敢反抗,就休怪咱們殺光你們!」

        掌事的這會兒血流如注,有氣無力的求饒著,兩個船伕過來按住了他,趕緊隨便找了塊布,用力把他肩膀上的傷口給裹了起來,至於止住血沒有,他們就不知道了。

        于孝天這才扭頭瞪了跟著他的這些人一眼,又狠狠的瞪了孟瘋子一眼,怒道:「來的時候咱們就說好了!只圖財,不圖命!既然他們已經降了,那就不能再殺!孟叔先回去,這裡有我來處置!把咱們傷的人趕緊抬回去,先給他止血,一會兒我親自為他處理傷口!」

        孟瘋子怪眼一翻,叫道:「可是他們不聽話,就該殺!」

        「住口!」于孝天突然間爆發了出來,怒目圓睜瞪著孟瘋子大吼道:「盜亦有道!這裡我說了算!退下!」

        孟瘋子也被于孝天嚇了一跳,張了張嘴有心還想頂撞,這個時候馬臉也跟著跳了過來,連忙跑過來拉住了孟瘋子,給于孝天賠了個小臉,對孟瘋子吼道:「你這瘋子,又犯瘋狗脾氣!還不給俺回去?居然還敢頂撞大當家嗎?滾!」

        孟瘋子這才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梗了梗脖頸子,被馬臉拉著退回了他們的船上。

        其餘的那些于孝天的手下們,這會兒看孟瘋子都吃了癟,於是一個二個也都不敢多說什麼,不過臉上卻露出了喜色,畢竟這是他們第一次出來行劫,居然還就成功了,所以人人都覺得有點興奮和高興。

        于孝天接著下令將這些船伕一個個的都綁上了手,集中在了船首位置,使之徹底失去反抗的能力之後,這才趕緊開始搜查船隻。

        這時候劉老六帶著剩下的人,將兩條船緊緊的貼在了一起,有用纜繩捆好,並在兩條船之間搭上了跳板,很快一包包的貨物便被運到了他們的船上,裝入到了幾個貨倉之中,所有人都面露著喜色,顯得喜氣洋洋,可是唯有于孝天面沉如水,自始至終都沒有露出半絲笑容,背著手看著眾人將貨物運回到自己船上。

        這時候桅杆頂上爬著的劉旺忽然間又一次叫了起來:「舵把子!北面有船過來了!還是兩條船!」

        于孝天趕緊快步走到船尾,舉目望去,但是卻沒有在海平面上看到任何帆影,心知劉旺所處的位置高,可以看得遠,目前他們還不能看到來的船,於是他大聲喝令,解開纜繩,所有人退回到他們的船上。

        這條船他剛才已經檢查過了,是一條舊船,船體多處有滲水的情況,已經不算結實了,這種船他看不上眼,即便是搶回去,也要經過一番大修才行,具體還能使用多久,他也說不了,索性便放棄了這條船。

        當所有人都開始回撤到他們那條船的時候,于孝天扭頭看了看那些驚恐萬狀的趙家船上的船伕,說了聲:「抱歉了!今天如果不是你們死扛到底的話,事情也不至於鬧到如此地步!這怪不得我們!」

        這時候那些趙家的船伕之中有個人叫道:「你們走了,俺們又該怎麼辦?可否留下你們的名號?」

        于孝天看了看出口問話的這個人,忽然反問道:「你們之中誰是木匠抑或鐵匠?」

        那些船伕們之間面面相覷,起初都沒有回話,于孝天加重語氣威脅道:「如果你們不說的話,那麼老子就把你們都丟海裡去!」

        他這麼一威脅,立即有人叫道:「是他!他是木匠!俺們沒有鐵匠!」

        于孝天馬上便將目光投向了被指認出來的那個矮墩墩的中年人身上,立即用刀一指他喝道:「來人,帶他走!砍斷他們的前桅,放人!」

        韓顯立即答應一聲,帶著已經傷癒的趙四,奔過去一把拉出了那個木匠,然後黑頭帶了兩個後生過去,輪開利斧,一通猛砍,只聽咔嚓一聲,這條船的前桅便被他們當場斬斷,吱吱呀呀的帶著船帆傾倒在了海水之中。

        有人過去挑開了一個人手上綁縛的繩索,放開了一個人,其餘人立即縱身跳回了他們的船上,于孝天在轉身跳回自己船上之前,扭頭大聲說道:「回去告訴你們東家,劫了你們的乃是海狼!認準了咱們這面旗!今後招子放亮點!你們走吧!」

        說罷之後,他便縱身也躍到了自己的船上,有人立即解開了最後綁著的纜繩,兩條船在波浪的推動下,立即便分開,又被人用撐桿一推,便迅速的拉開了距離。

        這時候海面上已經可以看到北面遠處開始冒出了兩條船的帆影,于孝天一時間無法確定對方的身份,但是穩妥起見,立即下令升帆轉舵,避開那兩條船,開始返航。

        就在船上所有人興高采烈的歡慶他們首次出獵成功的時候,于孝天滿手是血的站了起來,低頭看了看地上躺著的這個後生。

        這個後生臉色異常蒼白,雙眼緊閉,身下浸出了一大灘鮮血,這會兒已經停止了呼吸。

        他名叫趙通,平時是個話語不多的後生,是趙麻子的一個侄子,跟黑頭關係不錯,而且屬於膽子比較大的一個傢伙,年紀不過二十,所以被于孝天選作了船上的兵夫也就是干髒活的。

        今天他跟著孟瘋子跳幫過去,但是一不小心被對方船上的人用長槍捅在了腰眼上,受了重傷,本來眾人以為他傷並不算太重,為他包紮之後,抬回到了他們的船上,可是很快便發現他的傷口血流不止,於是趕緊叫于孝天過去。

        于孝天畢竟不是外科醫生,他所知的也僅僅是有限的醫療常識,眼看著趙通傷口中血流不止,他意識到可能是他體內一根動脈血管被劃破了,可是不管他如何努力,都無法有效為他止住血,而他也沒有止血鉗,更無法找到傷口中出血的動脈血管,最終趙通在堅持了一段時間之後,還是因為失血過多,漸漸的身體各個器官開始衰竭,休克之後不久便停止了呼吸。

        「趙通!趙通!你咋了?你倒是說話呀!趙通!」劉旺跪在趙通的身邊,手足無措的搖晃著趙通的屍體,平日趙通和劉旺關係也不錯,現如今趙通就這麼死了,劉旺很是接受不了,不由得大哭了起來。

        這時候船上還興高采烈的眾人,在聽聞趙通死了的消息之後,都紛紛圍了過來,頓時所有人都安靜了下去,有幾個平日和趙通關係不錯的後生,眼看著上午還活蹦亂跳的趙通,這會兒卻已經變成了一個死人,不由得都跟著劉旺垂淚下來。

        于孝天默默的站在趙通的屍體旁邊,一聲不吭的就這麼注視著趙通,好長時間他才抬起頭,緩緩掃視了一圈周圍的那些手下們。

        「這會兒你們還高興得起來嗎?劫了船又能如何?能換回趙通的性命嗎?都閃開!」于孝天一把推開當著他的眾人,大踏步走到了船尾,重重的坐在了一個椅子上,扭頭望著船後的海面,航行著的船隻,在海面上留下一道水跡,幾隻海鳥上下翻飛的在船尾的尾流之中起落著,捕食被船隻帶出水面的小魚小蝦,可是這樣一道美景,卻看在于孝天眼中,一點也不讓他感到輕鬆。

        這一次雖然他們劫船成功了,但是他們到底是怎麼成功的,回想一下于孝天都覺得有點心寒,如果不是那一炮打亂了趙家船上的陣腳,又無意中打傷了他們的舵工,使得舵工突然將船舵扳動,使得他們船隻打橫過來的話,估計今天他們強攻趙家的船,還會付出更慘重的代價,死的絕不會只有趙通這麼一個人。

        可是這幫沒心沒肺的傢伙剛才居然也笑得出來,現在他們才剛剛起步,這才第一次出來行劫,便死傷了三個人,照他們這樣的弄法,估摸著出來幾次,就沒人可用了。

        于孝天心裡面像是塞了塊大石頭一般,沉甸甸的壓得他有點喘息不出來,雙手抱住了頭,指頭深深的插入已經長得有些長的頭髮之中,看著這段時間天天跟著他操練的趙通,就這麼在他的手下慢慢的死去,于孝天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什麼樣的。

        只覺得他這會兒很無力,也很無能,趙通死的時候,很安靜,沒有哭也沒有求于孝天救救他,就這麼躺在甲板上,默默的看著于孝天手忙腳亂的為他處理傷口,直至休克過去之前,都沒有說話,只是偶爾呻吟一聲。

        于孝天回想著剛才趙通死去之前的那些表現,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嘴巴,這些搶來的貨,他覺得寧可不要,也不願讓趙通這麼靜靜的死在他的身邊,他後悔,後悔不該聽馬臉他們的叫囂,不該帶著他們出來。

        如果他再堅持一下的話,趙通就不會死了。

   


第七十二章 另一種表演
        
        
         就在于孝天滿心悔恨的抱著頭坐在船尾的時候,一隻手忽然間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只聽幾個人走到了于孝天身後,有人開口說道:「孝天!不要這樣!你是大當家的,你如此的話,其他人又該如何?起來吧!咱們幹這行的,生死有命!趙通不會怪你的!大傢伙也都沒人怪你!」

        這是劉老六在說話,于孝天緩緩的抬起頭,眼睛之中有點潮濕,劉老六說的話,他都明白,可是趙通的死還是讓他頗受打擊,扭頭看了看劉老六之後,于孝天有一種想哭的感覺,但是他還是強自忍住了眼淚,深吸一口氣,重重的點了點頭。..

        他于孝天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既然事已至此,他就會面對結果,又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于孝天站了起來,扭頭望向了站在劉老六背後的馬臉和孟瘋子以及黑頭等幾個船上的骨幹之人。

        孟瘋子目光躲躲閃閃,不敢和于孝天的目光接觸,今天他抗命殺人,還當眾頂撞于孝天,被于孝天怒斥的時候,還不服氣,不是馬臉拉著他的話,今天他估計就會耍脾氣,和于孝天當場翻臉,但是這會兒回到他們船上,漸漸的冷靜下來之後,孟瘋子也知道今天他做的過分了。

        回想一下,今天他冒冒失失的帶人跳幫過去,要不是于孝天救援他及時的話,別說只死個趙通了,估摸著他孟瘋子今天也落不了個好,所以于孝天可以說又救了他一次,可是他居然還跟于孝天瞪眼,回到船上之後,馬臉和劉老六都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孟瘋子這才徹底蔫兒了下來。

        當看到于孝天沒能救下趙通的性命,眼睜睜看著趙通死了之後,帶著一臉的悲憤,默默的走到船尾坐在了船尾,良久抱著頭沒有起來,他們幾個人便都偷偷的拉了劉老六,緩緩的走到了于孝天身後,靜靜的看著于孝天。

        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于孝天其實是個情意深重之人,他不過只認識趙通才沒多久,現如今趙通死了,于孝天便如此自責內疚,所有人都看在了眼裡,不由得暗自有些慚愧。

        馬臉使勁的在後面用手搗了孟瘋子一下,孟瘋子的老臉憋得通紅,深吸了幾口氣之後,突然間單膝跪在了于孝天面前,像變戲法一般,從背後拿出了一根皮鞭,捧在手中舉到頭頂,低著頭甕聲甕氣的說道:

        「舵把子!今兒個是俺孟瘋子的錯!先是違令殺人,接著頂撞於你!錯俺認了!請大當家持刑懲治!」

        于孝天微微吃了一驚,本來想要趕緊去攙起孟瘋子,但是卻被劉老六拉了一下,劉老六在一旁說道:「這廝該打!規矩不能壞!他違令不遵,還頂撞大當家!俺是掌刑,理當懲處!按規矩說,孟瘋子今日最少要打三十鞭子,饒他不得!」

        于孝天這才收回了已經伸出的手,再次挺直了身體,看了看低著頭跪在甲板上的孟瘋子,又掃視了一下開始漸漸圍到船尾的眾人。

        這會兒船上的人都開始圍了過來,在船尾看著于孝天,黑頭忽然間帶頭跪下,其餘人也都趕緊跟著跪下,大聲道:「請大當家饒過孟叔!俺們願為孟叔受罰!」

        于孝天沒有搭理這些人,繼續低頭看著孟瘋子,孟瘋子偷眼看了一下于孝天的目光,兩人目光一碰,他便趕緊又低下了頭,把鞭子舉的更高了一些。

        于孝天這才輕咳了一聲,用略帶沉痛的聲音說道:「孟叔!你知錯了嗎?」

        孟瘋子身體微微頓了一下,趕緊大聲叫道:「俺孟瘋子知錯!」

        于孝天接著問道:「那麼孟叔你可知道你錯在何處了嗎?」

        孟瘋子沉吟了一下之後,一咬牙道:「知道!俺為尊號令,便帶人跳幫過去,沒有準備好,險一些被他們打退不說,還送了趙通的性命!

        接著俺又不尊號令,擅自動手殺人!這是其二,其三頂撞大當家,更是該打!今日俺孟瘋子知錯了!請大當家責罰!俺沒話可說!」

        于孝天這才緩緩走到孟瘋子面前,雙手一用力攙住了孟瘋子的胳膊,將他生生從甲板上拖了起來。

        接過那根鞭子,甩手丟在了甲板上,然後扭頭看著所有人道:「今日知錯,不能都怪孟叔!而是我于某籌劃不周!帶著你們出來冒險!即便有錯,也是我有錯在先!所以要是罰的話,也該先罰我這個當家的!

        今天我們雖說最終成功的劫了趙家的船,可是卻傷了兩個,還送了趙通的性命!這就是對我們最大的懲罰!

        是我不該,不該在你們還沒有練成熟手之前,便帶你們出來,結果卻誤了趙通的性命!」

        說罷之後,他放開了孟瘋子,大踏步分開眾人,再一次回到了趙通的屍體旁邊,咕咚一聲,便跪在了趙通的屍體前面,用力磕了一個響頭,大聲說道:「趙通兄弟,我于孝天給你磕頭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在天之靈怪就怪在我身上吧!」

        馬臉和孟瘋子看到于孝天居然跪拜趙通,自認有錯,並且把錯都攬在了他自己身上,一時間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於是慌忙追過來,死命的將于孝天拉了起來。

        馬臉更是連抽自己幾個嘴巴,罵道:「這次都是俺的錯!都是俺非要大當家帶著咱們出來撈一把!結果鬧成了這樣!錯不在大當家身上,都是俺這個老糊塗的錯!誰也不能說大當家有錯!

        今兒個大傢伙也都看著呢,不是大當家的話,死的人還要多,是大當家一馬當先殺了過去,才殺退了趙家船上的人,讓咱們得了手,要不然的話,這次咱們吃了虧,還討不得半點便宜!大傢伙說是不是?」

        其餘的後生們這會兒都沒了興奮的感覺,一個個都覺得是他們有錯,趕緊跟著連連點頭稱是。

        于孝天直到這個時候,才心情多少好過了一些,剛才他跪拜趙通的屍首,確實是有點造作了一點,但是為了能讓這幫人明白,他還是強自那麼做了,現如今看到眾人都已經從興奮中清醒過來,他總算是覺得今天值了。

        雖然這第一次出來劫船,只死了一個人,便收穫頗豐,如果換成其他海盜的話,肯定是高興的不知所以,死個人對於海盜來說,其實根本就不算是多大的事情,他們幹這行的本來就是提著腦袋幹活,活著最好,死了拉倒,每個人其實多多少少都有點死的明智。

        可是對于于孝天來說,他們這趟出來,其實是徹頭徹尾的一次大失敗,在他看來,他們始終都掌握著優勢和主動權,但是最終還鬧得如此地步,即便是成功的劫了船,這樣的結果也是不可接受的。

        他之所以要這麼自責,其實也算是一種表演,就是要喚醒這幫傢伙們,讓他們不要沉醉在成功的喜悅之中,而是要讓他們明白,他們的不足之處,如果是所有人都能明白他們的失敗的話,那麼這一次即便是死了個趙通,那麼他們也算是值了。

        (今天初六了,快該安下心碼字了,這章字數太少,不好跟大傢伙交代,下午再更新一章!多謝朋友們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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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下家
        
        
         當他們返回到金銀島的時候,島上的人馬上都歡呼著跑到了海邊迎接他們的返航,這次出海撈一筆,于孝天在島上留下了幾個後生看家,省的一不小心老窩又被人給抄了,所以他們出去的人也就是二十個左右。..

        待他們返航之後,發現前往連江的趙麻子已經帶著小船也返回到了金銀島上,遠遠的站在岸上對著他們招手。

        于孝天不等船挺穩,便跳下了船,大步奔到趙麻子身邊,不等趙麻子先告訴他這趟連江之行的結果,便單膝跪下帶著一臉的慚愧說道:「趙叔!于某無能,這次出去沒有能把趙通給安然帶回來!請趙叔節哀,也請趙叔見諒!」

        本來趙麻子滿心歡喜的等著他們回來,沒想到卻等到了這麼一個噩耗,當即便傻了眼,半晌沒回過神,就這麼看著于孝天單膝跪在他的面前,好一會兒才顫聲問道:「你們……你們……趙通他?他死了?」

        于孝天一臉的愧色,點點頭道:「請趙叔節哀!這次我們出去,劫了一條船,對方不肯老實投降,雙方動起了手!趙通兄弟勇猛過人,殺到敵船上,但是卻被對方所傷,于某救援不及,也沒能挽回趙通兄弟的性命,結果趙通兄弟便……

        這都是于某的錯!請趙叔責罵幾句!我這心裡也好受一些!」

        趙麻子的老淚一下便流了出來,嘴唇哆嗦了半天也沒說出話,趙通是他侄子,他這趟去連江辦事,沒想到回來這個侄兒便和他人鬼殊途,這確實讓他有點接受不了。

        這個時候馬臉、孟瘋子和劉老六等人,也趕緊下船跑了過來,先是七手八腳將于孝天拉起來,接著趕緊扶住老淚縱橫的趙麻子,好一通解釋趙通的事情。

        趙麻子坐在石頭上,擦了擦眼淚,好一陣子算是緩了過來,拍了拍于孝天道:「舵把子,你別歉疚了!這是趙通那孩子的命不好,怪不得你啥!咱們既然幹了這個行當,也就知道誰都有可能會落得這等下場,趙通走了好!走了也就不受罪了!可惜了呀!趙通這孩子還沒有老婆,也沒留下個孩子!俺對不起俺那堂兄呀!」說著趙麻子深深的嘆了口氣,站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眾人將趙通的屍體抬了下來,這回于孝天沒有讓人對趙通實行海葬,而是將趙通的屍體帶回了金銀島,好歹也讓趙麻子見了見趙通。

        島上這一下沒了喜氣,頓時認識趙通的人們,都神色黯然了下去,很長時間沒人能露出半絲笑容。

        直到眾人將趙通埋在了島子的南面之後,島上才多少恢復了一些,幾個老傢伙再次跟著于孝天回到了大石屋之中,分主次落座下來。

        于孝天再次對趙麻子道歉了一番之後,趙麻子搖頭苦笑了一下道:「事情馬臉孟瘋子他們都說明白了,大當家又何錯之有?此事不提也罷,提起來圖讓大傢伙傷心!這世道不管誰死了,都值不當讓大傢伙傷心太久了,這都是命呀!

        現在趙通能被大當家帶回來安葬,俺趙麻子就知足了!其它啥都別多說了!你們這趟出去能得手,也是好事,平白想要在海上撈沒門兒,總是要會死人的!落在誰頭上都沒話可說!

        咱們還是說說俺這次去連江的事情吧!」

        趙麻子把話說到這等地步,所有人也都沒什麼好說的了,於是注意力立即都集中在了趙麻子這次的連江之行上,把目光都集中在了趙麻子身上。

        于孝天起身給趙麻子倒了一碗水,端到趙麻子面前,趙麻子連說不敢當,喝了口水之後,這才穩了穩心神,強自不再去想趙通死的事情,開始對于孝天說起了這次他們的連江之行。

        「這次俺們去連江,廢了好大勁才算是找到了李家,但是李掌櫃沒在家,我們等了三天,才見到李掌櫃。

        李掌櫃倒是已經聽說了咱們小黃島的事情,一見到俺便大吃一驚,本來並不想見俺,還是俺花了點錢,託人說情,他才總算是答應見了俺一面。

        本來他聽說咱們想要出貨,當場便斷然回絕了,立即便要讓人把俺給趕出去,並且說要是俺再不走,他就要報官讓人抓俺。

        後來俺便把那個從蔣家帶出來的宣爐呈給了他,那個宣爐早年俺在李家見過,就在李家的祠堂裡面,但是卻在蔣家找了出來。

        李掌櫃看到了那個宣爐之後,當場大驚失色,質問俺是在何處得到此物的,於是俺便將蔣家如何勾結肖大嘴一夥人,偷襲李家堡的事兒給李掌櫃從頭至尾的說了一遍,並且告訴了李掌櫃,此爐正是從蔣家找到的。

        李掌櫃這才知道,原來他們家被海賊所破,乃是蔣百戶幕後指使,意在謀奪他們李家的家財,怒極之下當場便摔了茶碗!險一些氣的暈過去!

        後來李掌櫃聽聞舵把子你手刃了那蔣百戶之後,當即便答應了吃下咱們的貨,並且讓俺捎話給舵把子,希望能當面拜謝舵把子您幫他們李家手刃仇人之恩!

        而且俺也將咱們為何偷襲蔣家大院的事情告知了李掌櫃,李掌櫃知道了咱們乃是被逼無奈才下海為盜,便答應,今後做咱們在陸上的窩主,只要是咱們的貨,他全部吃下,必不讓咱們吃虧!

        這次要不是咱們無意中得知蔣百戶乃是襲破李家的幕後真兇的話,這件事還真就不好辦!」

        趙麻子大致的將去連江縣找李掌櫃的事情給眾人說了一遍,最後嘆息了一聲感慨道。

        所有人聽罷之後,都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眼下他們路子很窄,當海盜這事兒好辦,但是要找個穩妥的下家出貨,卻很不容易,現如今趙麻子能通過關係,聯絡上實力比較強的李家作為他們的下家,幫他們出貨,那麼今後他們的買賣便好做多了!

        趙麻子喝了口水之後,接著說道:「另外這次李掌櫃聽聞咱們被逼離開福寧沿海之後,當即還讓人準備了十石好米和兩頭豬四隻羊和十隻雞,送俺們走的時候,親自派人將這些東西送到了船上,這次也一併帶了回來!起碼這些日子,咱們不愁吃喝了!」

        聽到這裡,眾人更是高興了起來,剛才因為趙通的死,所造成的陰霾頓時也減去了不少,所有人都露出了笑容,于孝天更是連連對趙麻子道辛苦。

        「如此一來,有李家甘做咱們的下家,那麼以後事情就好辦多了!眼下當務之急除了加緊讓弟兄們操練船上的功夫之外,咱們也要盡快把手頭的這些貨給出了!但不知趙叔這次可和李家商定好了沒有,咱們如何交貨給他們呢?」于孝天這會兒心情大好,趕緊趁熱打鐵對趙麻子問道。

        趙麻子點點頭答道:「俺好歹以前也是干過幾天這買賣的,當然知道要先約好交貨的地點!俺已經跟李掌櫃商量好了,以後咱們要是出貨,就直接前往大練島去,他們李家就在大練島接貨,要不然的話,咱們到連江風險比較大!」

        「如此說來,李家其實也干的有海上的買賣?」劉老六聽到趙麻子說交貨地點在大練島,馬上便接口道。

        「這個李掌櫃倒是沒有明言,不過照他這麼說,他們李家肯定也干的有跑海的買賣!起碼他們也有船,要不然接了咱們的貨,他們還要再找船倒手,那樣風險就大了!」趙麻子倒是也沒藏著掖著什麼,直接開口答道。

        于孝天聽說過大練島和小練島,這兩個島都應該是後世平潭縣所轄的兩個島,就在海壇島西面不遠處,位於閩江口南側,早些日子他聽劉老六說過。

        這個海壇島其實很早就有人居住,但是大明洪武年間禁海,為了防止島民和倭寇想通,便將島上的島民全部內遷,以至於讓偌大的海壇島就此荒廢。

        早年海壇島曾經被倭寇盤踞,但是後來被朝廷派兵剿滅,海壇島再一次成為了無主荒島,時常也有海盜在這裡出沒,但是因為海壇島太大,又是福建沿海第一大島,故此也沒有那股海盜,有實力再全部控制住海壇島,倒是一些海商會利用海壇島和周邊一些島嶼,作為他們的貨物中轉之地。

        照著趙麻子所說,這個李家的生意肯定不小,而且也肯定做的有海商貿易這一塊,要不然的話他們也不會在大練島上有貨棧,讓他們去大練島交易。

        如此一來,于孝天就更加放心了,李家如果有海上這條線的話,那麼吃下他們的貨就更方便了,轉手便可以將這些貨再販賣出去,獲取更大的利益。

        當初李掌櫃之所以拒絕趙麻子,其實並不是不想吃下他們的貨,而是因為他們在福安縣犯的案子太大,不想被牽連罷了。

        現如今當得知禍害他們李家的正是蔣百戶之後,這才下定決心今後做他們的窩主,要不然的話,他也不會答應的如此爽利。

        (第二章到!順便給弟兄們求幾張紅票,呵呵!)

   

第七十四章 招買
        
        
         于孝天當即點頭道:「如此甚好!那麼今後咱們就不用發愁了!眼下咱們缺的東西不少,也正需要趕緊補充一些!有李家給咱們做這個後盾,以後咱們就方便多了!

        事不宜遲,眼下咱們趕緊把手頭的貨出了,要再補一些東西,這兩天咱們把東西收拾一下,便給他送去,我也去會會這李掌櫃,見見面也好!以後行事也方便一些!

        另外這次趙叔去連江縣,可還聽聞陸上什麼事情嗎?不妨說給在下聽聽,畢竟在下說起來回來大明也有三個多月了,可是卻只踏足過陸上兩次,還是去偷襲蔣家,實在是對陸上的事情知之甚少呀!

        短時間以我這相貌,估摸著也不敢輕易踏足陸上,所以有機會你們誰去陸上,不妨都多打聽一些事情,好讓我也多知道點大明的事情,要不然的話恐怕真會鬧笑話呀!」

        趙麻子這會兒已經漸漸忘卻了趙通的事情,心情也好了許多,畢竟這次于孝天帶船出去,雖然死了個趙通,可是畢竟他們第一次出去行劫,還是得了手,弄回來了不少好東西。..

        而且趙通雖然是趙麻子的侄子,可是畢竟只是他堂兄的兒子,不能算是至親,感情也不算是太深,所以過了一會兒之後,趙麻子也就放下了這件事。

        聽過了于孝天的話之後,趙麻子點頭道:「舵把子這話在理,你相貌堂堂,身材高大,這幅扮相去了陸上想不被人留意都難!短時間還是不去為好!出貨的事情舵把子你看著安排就是,俺到時候跟船一起去大練島便是了!到時請李家的人通知李掌櫃一聲,你們見個面也好!

        至於這次去連江縣,到時也聽了些事情,眼下聽聞川貴那邊有個姓奢的和姓安的宣撫司起兵造反,鬧得川貴一帶大亂,不少川貴的難民逃離了家鄉,有的跑到了咱們福建這邊,街頭常見一些逃避兵禍的難民,流露街頭,煞是可憐呀!另外還聽說浙江那邊,一些地方今年鬧了水災,也有不少難民南下逃到了福建,連江縣那邊也有一些浙江過來的難民,總之這世道總是不太平,苦的都是些老百姓呀!

        倒是咱們殺蔣百戶這件事,雖說傳開了,連江這邊有人知道,可是官府卻並未對咱們懸賞通緝,李掌櫃說這件事被福寧知州壓了下來,僅在福寧一帶,對咱們進行通緝!所以這次俺到連江縣,倒是也沒有人管,直接便進了城!」

        于孝天聽到這裡,心裡一動,趕緊攔住了趙麻子的話頭,問道:「趙叔說在連江縣見了不少難民?」

        趙麻子點點頭道:「不錯!倒也不能算很多,只是見了一些!有四川過來的,也有浙江那邊過來的,算是有一些,據說福寧那邊從浙江逃下來的難民要比連江這邊多一些!」

        于孝天聽罷之後,摸著下巴琢磨了一陣,忽然間笑了起來,拍了拍膝蓋,說道:「這倒是件好事!」

        馬臉沒有聽明白于孝天這話是什麼意思,於是問道:「舵把子這話是啥意思?怎麼難民倒成了好事了?」

        于孝天站起身在屋子裡面踱了幾步,這會兒他已經頗有了點大當家的架勢,經過這段時間之後,不管是年輕的和年老的,現在都對他已經是服服帖帖,總算是沒有讓他的努力白費,逐漸的他已經感覺到,目前他基本上已經可以掌控住手底下的這些人了,至於馬臉他們幾個老傢伙對於這些年輕人的影響力,正在逐步被他削弱,並且被他所取代,這麼一來,今後他行事也就更方便了一些。

        「這對於難民來說,當然不是什麼好事,可是對於咱們來說,卻正是求之不得!諸位叔叔不是總是在為咱們這兒的年輕人們操心婚事的事兒嗎?要是天下太平的話,憑著咱們除了去搶之外,又能去哪兒給他們討老婆呢?

        不給這幫傢伙安置個家室,這幫傢伙總是不安心,所以眼下由難民,咱們何不趁著這個機會,求托李掌櫃暗中幫忙,在陸上買一些適齡的女子,回來給咱們這兒的年輕人成家所用!」于孝天停下腳步對馬臉他們開口解釋道。

        馬臉等人一聽便笑了起來,趙麻子摸著頭笑道:「俺咋就沒有想到呢?為了給這幫傢伙成個家,現在都快成俺們幾個老傢伙的心病了,以前咱們窮的是叮噹響,哪兒有人家願意把女兒嫁給咱們這些人呀!

        還是舵把子想的周全,現如今咱們說來幹了這兩票之後,也不算是缺錢了,靠著搶女人總不是辦法,那麼做總是有點傷天害理了點!花錢買倒是個不錯的法子,也算是順便救了些難民!」

        于孝天搖頭道:「不單單只有女人的問題!男的咱們也要!諸位想想看,咱們為啥要跑到這兒躲著?不就是因為咱們人手太少了嗎?

        眼下這海上也不安穩,干咱們這行的照著六叔所說,福建這邊沿海可以說是多如牛毛,咱們帶船出去,去的人少不行,動起手來不成事,可是把人都帶出去也不行,島上萬一要是有人來掏咱們的老窩,不留點人看家也不成!所以眼下咱們最重要的還是要趕緊招買人手!人多了好辦事,今後咱們就不必再擔心太多了!

        再加上咱們時不時要修船,今後咱們還要立水寨,都缺不了人手,人少的話什麼都幹不成!咱們要木匠沒木匠,要鐵匠沒鐵匠,就算是修補個船帆,也要篾匠才行,不招些人手總是不成的!所以今後咱們出了貨,除了補充兵器糧食、修船之外,多出的錢,存起來也無大用,倒不如趁著陸上有災,多招點人手的好!

        不知道諸位意下如何?」

        馬臉沉吟著,現如今他們剛有了點錢,于孝天便要拿去招買人手,他總是有點捨不得,他們這些人窮怕了,總覺得存點銀子心裡面踏實,這麼快就轉手招買人手,把錢花出去,馬臉等人總覺得不太捨得。

        但是對于孝天的這個意見,劉老六卻很是贊成,每個人的眼界不同,劉老六在海上跑的時間最長,見識也最廣,當然理解于孝天的野心,他早已看出來,于孝天這傢伙心比他們任何人都大,幹了這行,就沒打算混日子,肯定想要干的大一些。

        要不然的話于孝天也不會這麼費心,天天逼著這幫傢伙們操練,這一切都說明,他于孝天天生就是個幹大事的人。

        「舵把子這話說的在理!咱們眼下人手太少了點!在這海上混,靠的就是人多勢眾,誰的人多誰就可以橫著走,大黃島不錯,可是咱們因為人少,不是照樣不敢呆嗎?要是當初咱們人多勢眾的話,大可留在大黃島不用跑到這兒!這事兒能幹!

        再說了,咱們幹這個,圖的就是有吃有穿,囤著銀子又有何用?銀子再多,咱們保不住,還是白搭,眼下趁著咱們手裡面有銀子,多招買些人手,才是正事!

        馬臉,你們還猶豫個啥?」劉老六不管任何時候,總是站在他未來女婿這邊,當即便站起來說道。

        馬臉等人一聽,覺得劉老六和于孝天的話說的也在理,他們囤著銀子,要是保不住,都是白搭,倒不如管飽肚子之後,多招點人手,幹起來更爽利一些。

        於是馬臉當即也點頭表態道:「舵把子說的不錯,這事兒俺看行!就按照舵把子說的辦也好!多招買點人手,以後咱們就能幹的大點!到時候咱們還怕誰呀!」

        既然于孝天這個大當家和馬臉這個二當家都定下了這事兒,孟瘋子自然是人越多越爽利,李狗子沒有發言權,趙麻子主見不強,所以這件事當即便定了下來.

        (今天要特別鳴謝秋天的楓林兄弟贈送我一個富貴紅包,另外也要感謝海邊藍顏兄弟贈送的心意紅包!多謝你們了!下午再更新一章作為答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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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豁然開朗
        
        
         一條雙桅船在海浪中起伏著,藉著風力,在大海上顛簸著前進,一群人在甲板上忙活著,有些人捉對在甲板的空地兒上來回吼叫著廝殺,也有人收拾著船上的索具,更有人在撅著屁股不停的來回在船上擦拭著甲板。 ..

        原來船上的那種骯髒的狀況,現如今早已在這條船上看不到了,所有的地方都被擦拭的乾乾淨淨,包括船艙之中,以前存留的那些垃圾也早已被全部清理了出去,包括船艙壁上存留的污漬,也都被鏟了下去,又用卵石仔細的打磨了一番。

        船艙的地鋪被徹底取消,成排的用麻繩編成的吊床,被懸掛在艙壁上,並且分作上下兩層,有序的懸掛在艙室之中。

        每個人的私人物品也都被整齊的擺放在指定的位置,包括他們穿的草鞋,也都成排擺放在船艙的一側,靠著船艙的艙壁,則是一排武器架,長槍、單刀、利斧都被打磨的雪亮,有序的擺在武器架上,上面還擦上了一些魚油,用來防止這些武器生鏽。

        整個船隻都換了全新的面貌,讓人看上去感覺舒服了許多,于孝天低頭在船上不時的用手擦拭著邊邊角角,劉通和黑頭跟在他的背後,臉上都流露著一種無可奈何的表情。

        「舵把子,咱們犯得著把船弄得跟狗舔了舔一般的乾淨嗎?好歹有地方睡不就成了?為啥非要搞得這麼麻煩?有這功夫還不如躺著歇歇,萬一有事也有力氣跟人幹仗不是?」黑頭實在是憋不住,跟著于孝天發起了牢騷。

        于孝天沒有搭理他,轉身帶著他們走上了甲板,並且命他們吹熄了船艙的燭台,等回到甲板上之後,于孝天才對著黑頭訓斥道:「你這廝牢騷也太多了!該說的我不早就對你們說過了嗎?

        為啥有人說出來跑船,就等於把命交給了龍王爺?為啥常年在海上跑的船,每次跑一趟下來,都會有人死在船上?

        在海上討生活人,最怕遭了颶風大浪,怕碰上干咱們這行的劫船,但是真格死在風浪和咱們這種人手中的船伕,卻並不算多,你去問問六叔他們,死在海上最多的人是怎麼死的?」

        劉老六聽到于孝天提到他,於是便扭頭過來,對黑頭這些傢伙們訓斥道:「你們這幫傢伙都不知道舵把子之所以讓你們這麼做,是為了你們好!出來跑船的,死在海上的十有八九都是害病死的!」

        于孝天再次接過劉老六的話,語重心長的對黑頭他們這幫傢伙說道:「六叔說的不錯,死在船上的人,十有八九都是病死的!但是你們只知道他們是病死的,卻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得病!

        現在我再對你們說一遍,都給我記清楚了,就是因為船上太髒,蚊蟲和老鼠都可以傳播各種疾病,還有跳蚤,更是能要了人的命!

        六叔和馬叔他們以前在海上碰上過一條船,船上的人全部死光,他們既不是被人殺了,也不是遭了風暴,船上的還都在,這又是為了什麼?就是因為船上太髒,傳了瘟疫,不等他們回到岸上,人便都死光了!

        我讓你們這麼做,就是為了大傢伙的身體,咱們誰不想活的長一點?難道把船收拾的乾淨點不好嗎?你們自己說,以前船上住著舒服,還是現在舒服?」

        黑頭撓撓頭道:「那倒是!跟以前一比,還是現在船上住著舒服,剛開始在船上,跳蚤多的要死,一晚上咬得滿身都是疙瘩!現在收拾乾淨了,有用煙熏了之後,晚上睡的也安穩了!省的老鼠在身上亂竄,惹得睡不好覺!

        不過舵把子讓咱們把船艙收拾乾淨點也就罷了,這船面上為啥還要天天擦的跟狗舔了一般,這俺就想不明白了!」

        于孝天站在船尾朝著船上掃視了一下,看著光潔的船甲板,沒好氣的說道:「咱們是靠著船討生活的,船就是咱們的家,咱們說不好聽點的話,被人稱作是海賊,可是我從來沒把咱們當過賊看!

        在我的眼中,咱們應該是兵!要是自己都把自己當做賊來看,這輩子就沒什麼指望了!生個兒子今後還是個賊!

        要是咱們連自己的船都不愛惜的話,就別指望著以後能在這海上混出頭,這甲板擦乾淨之後,一旦動起手來,跑起來不會滑,關鍵的時候會救咱們的命!

        總之你們按照我定的規矩辦,遲早你們會知道,我這麼做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今兒個是該誰值日了?為什麼這裡的甲板沒擦?黑頭你去查問一下,要是有人偷懶的話,今天晚上的飯就免了吧!」

        黑頭他們聽罷之後,不敢再囉嗦,趕緊下去揪出了當值的一個傢伙,提溜過來令他把船尾這塊甲板打上來海水,又仔細清擦了一遍。

        不多會兒便又聽到于孝天在船頭大罵:「混帳!我都說了一百遍了!不管是誰,都必須要尿到海裡面,不許在船上亂撒尿!這又是誰幹的?」

        孟瘋子撓著頭站出來一臉不好意思的說道:「舵把子別罵了!是俺尿的,剛才俺尿急,忘了舵把子定的規矩,俺擦!俺擦!俺把它擦乾淨還不成嗎?」

        于孝天腦門子上拉滿了黑線,這個孟瘋子為老不尊,總是管不住自己,動不動就犯戒,可是又不能真格的打他軍棍。

        「我說孟叔,你是船上的掌兵,我還靠著你幫我管人呢!你說你老是自己管不住自己,還讓我如何管其他人?今天這事兒不能再算了!按照咱們定的規矩,船上的茅廁,今後五天,就歸您老了!」于孝天拉住要跑的孟瘋子沒好氣的小聲對他說道。

        孟瘋子滿臉都是苦瓜相,小聲說道:「俺說大當家,俺們這幫人不是都習慣了嘛!怪俺!這都怪俺!俺以後真不敢了!兩天,就兩天成不?您高抬貴手,俺年紀大了,這胃口本來就不好,連著幹五天,還不要吃不下飯了嘛!」

        于孝天又好氣又好笑,豎起三根指頭道:「三天,不能再少了!」

        孟瘋子一臉的倒霉,搖頭晃腦的說道:「成!多謝大當家了!三天就三天!你們這幫王八孫子,都給老子聽了,今後三天誰要是敢在船尾的茅廁亂拉的話,老子用塞子塞住他的腚溝子!」

        船上的眾人聽罷之後都立即哈哈大笑了起來,後生們連聲答應,說不敢,但是有壞的卻說:「孟叔!俺這兩天鬧肚子,可不能怪俺呀!哈哈!」

        結果說話的那傢伙立即便被孟瘋子一腳踹在了屁股上,落荒朝著船舷另一側逃去。

        于孝天又掃視了一下船體之後,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現如今這條船,在他的大力整頓之下,到處都變得乾淨整潔了起來,原來亂糟糟在甲板上堆著的繩索,現如今變得整齊了起來,滿是污垢的甲板,現在也還原出了原來的木紋顏色,光潔了許多,欄杆和桅杆上,也被人用石頭打磨的光滑了起來,一切看起來都讓人舒服了許多。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于孝天可是下了功夫,制定了一套衛生標準以及值班制度,並且親自帶著這幫人,將船體從內到外的清刷了一遍,指定了各種物品的擺放位置,以及船上的飲水飲食制度。

        這幫人起初都非常不習慣,船髒一點對於他們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習慣了窩窩囊囊過日子的這幫人,猛的讓他們干淨起來,還真是讓他們接受不了,特別是于孝天除了要求船上的衛生之外,對於他們個人衛生也要求很嚴格。

        每個人每天要擦臉,漱口,上岸之後每天要洗頭洗澡,衣服也要常常換洗,這對於這些沒老婆的光棍漢來說,無疑是一種折磨,特別是眼下提那已經涼了,天天讓他們洗澡洗頭,實在是難為他們。

        對此不少人開始時候都得過且過,結果于孝天毫不留情,每天要對船上和他們住艙之中進行徹底檢查,抓住違令之人,第一次便要罰其做二百個伏地挺身,第二次則要打上五軍棍,第三次就要足足打夠二十軍棍,要是還不改的話,以後就不許再上船做事,只能永遠呆在島上看家,娶老婆也想都別想。

        這一下船上的人都被折騰怕了,開始還有人不以為意甚至故意犯規,結果被收拾了一頓之後,便都警惕了起來,漸漸的只得老老實實按照于孝天的要求來做,船變得乾淨了不說,人也變得都乾淨了許多,以前一個個蓬頭垢面的傢伙,現如今頭髮也梳得整齊,紮在頭頂,衣服也可以看見原色了,總之前段時間過去之後,這些人都變得精神了許多,不再讓人老遠便聞到他們身上的汗臭味了。

        如此一來,還帶來了一個好處,就是人人都開始顯得振作了起來,走路似乎都帶著風,之前那種人人身上帶著的散漫氣質,為之都改變了許多,再加上天天不管在船上還是島上,都堅持的出操運動,以及隊列的初步訓練,使得這幫人精神面貌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雖然這些人距離于孝天所想要達到的軍人氣質,還相差很遠,但是起碼這些人已經知道了什麼叫做服從,什麼叫做聽令行事,使得他們之中一切開始變得規矩了許多,這讓于孝天多少有點安慰。

        一個富有紀律感的團隊,比起一個散漫的團隊,更能發揮出戰鬥力,這是顛撲不破的道理,雖然他目前還沒有將手下打造成一幫鐵血軍人,可是起碼目前他已經開了一個好頭,只要今後他繼續沿著這條路走下去,如果他沒有出什麼意外的話,他相信遲早有一天,他會在眾多海盜團之中脫穎而出,成為海盜中的翹楚。

        看著船上這些忙忙碌碌的手下,于孝天開始喜歡上了這種海盜生活,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當海盜又能如何?現如今正是大航海時代,雖然他來了稍晚了一些,但是他比任何人都瞭解這個世界未來的走向,為什麼就不能利用這種身份,也成就一番事業呢?

        于孝天轉身再次將目光投向了茫茫大海,忽然間覺得心中豁然開朗,以前為了被迫走上這條路而積存的那種鬱悶感,在這個時候,望著遼闊的海面,居然一掃而空,開始變得敞亮了許多。

   

第七十六章 途遇同行
        
        
         「當家的,前頭就是海壇島,這一帶勢力很複雜,在這裡出沒的同行著實不少,你看咱們是不是加點小心?」趙麻子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于孝天背後,小聲對于孝天說道。..

        于孝天這時候也看到在船的左舷遠處露出了一線陸地,如果不知道的話,還以為那便是大陸了,原來這裡只不過是海壇島的東側,聽到了趙麻子的提醒之後,于孝天點點頭道:「趙叔說的有道理,都聽仔細了,船上所有人都各自就位,上斗瞪大眼睛瞧仔細了,大傢伙都打起精神,咱們到了海壇島外面,要小心點了!」于孝天提高了聲音,對著全船發出了警告。

        本來閒著無事的眾人,在聽到了于孝天的喊聲之後,都立即紛紛站直,孟瘋子則立即大吼著招呼他手下的兵夫,進入艙室開始取出傢伙,做好準備。

        趙麻子說的不錯,海壇島東西兩側,歷來都是南北船隻必經之地,屬於除了泉州一帶之外,福建沿海航路最繁忙的地方,也正是如此,眾多海盜把目光都集中在了這一帶,故此時有劫船的事情發生,現如今他們海狼也已經成為海盜團體之中的一份子,現在船艙之中,裝滿了各種貨物,要去大練島交易給李家,要是在這裡被同行給劫了,那可就是笑話鬧大了!

        船上的所有人這個時候都緊張了起來,劉旺身體輕靈,眼神又好,所以和另外兩個後生被于孝天安排做了上斗的活,得到警告之後,劉旺立即自告奮勇的招呼上面的一個後生,讓他下來,接替他的位置,像個小猴子一般,噌噌便抓著桅杆上的繩索,朝著主桅的頂端攀去。

        在主桅的頂端,這個時候已經搭起了一個簡陋的小斗,可供人蹲在裡面,對遠處海面進行瞭望,雖說這裡風光獨好,不過沒點膽子的人也幹不了這個,因為在望斗這個地方,是全船晃動幅度最大的地方,海風也是最大的地方,朝下一望恐高的人便會嚇得腿軟,更不要說蹲在這裡,對各個方向進行瞭望了,即便是膽子大的人,上來之後,也都必須要用一根繩子,把自己攔腰綁好,以防風浪太大的時候,被甩下去。

        劉旺年紀不大,之前不能算是膽子大的人,不過這傢伙倒是頗為機靈,通過跟著于孝天幾次歷練之後,這膽子也變得大了,而且有這個未來姐夫照著,這小子也變得開朗了許多,加上本來他就喜歡爬高上低的性子,所以正好比較適合幹上斗這種事。

        于孝天這些天來,一支讓這傢伙主攻弓箭和火槍這兩項,但是現在發現,這傢伙臂力比較小,持弓不穩,開不了強弓,加之以前他也沒有任何底子,所以練弓箭基本上沒戲,於是便讓他放棄了弓箭,專攻火槍手這一項,並且在他們有限的幾隻火槍之中,挑選出了一支相對做工比較好,打起來不會炸膛而且稍微比較準確的一支火槍,交給了他們三個上斗作為他們的專屬武器使用。

        于孝天比任何人都重視上斗這個行當,他們不單單只是可以擔負船上瞭望的工作,同時他們所處的位置,視野最為開闊,也是一個非常適合狙擊的位置,如果上斗能是一個神槍手的話,便可以出其不意的在高處狙殺敵人的頭目,有時候可能因此便左右戰局。

        故此于孝天才令劉旺和另外兩個上斗,集中精力,專攻火槍這一項,目前為止,他們三個已經掌握了如何在高處搖晃的情況下,對火槍進行裝填和發射的技能,但是因為條件有限,他們手頭火藥很緊張,而且他們手中的火槍充其量也只能稱之為火銃,精度很差,所以暫時還不能起到有效的作用。

        以于孝天的打算,如果短時間之內,他們搞不到好一點的火炮的情況下,起碼也要先想辦法搞幾支打造精良一些的火槍或者是鳥銃,起碼在近戰方面,擁有一定的優勢。

        這一次他們前去大練島找李家交易,于孝天已經開列出了一大張需要購置物資的清單,其中便包括了各種各樣的火器,現在當海盜,在大海上混,還靠著簡陋的刀槍和弓箭等冷兵器,已經有些過時了,他琢磨著既然要做這一行,他就爭取要打造一支裝備精良的部下,這樣他們在海上行動的時候,勝算便會更大一些。

        船隻在繼續朝著北面航行,又過了一陣之後,劉旺在桅杆頂部的望鬥上大聲叫道:「前方五里處有兩條船隻出現!正在向海壇島方向行進!」

        聽到了劉旺的叫聲之後,船上的人立即來了精神,紛紛開始伸著腦袋朝著船隻的前方望去。

        「前面兩條船轉向了!朝著咱們迎了過來,看樣子來意不善!」在船隻又行進了一會兒之後,劉旺再一次在桅杆上面大聲叫道。

        于孝天聽到之後,神經立即開始繃緊了起來,抬頭叫道:「看到他們船上有旗號沒有?是什麼船隻?」

        劉旺大聲回答道:「現在還看不清他們有沒有旗號,兩條船一大一小,一條像是三桅的福船,一條像是兩桅的鳥船!跟咱們的船倒是有點像!」

        劉老六馬上對于孝天說道:「這地方兩條船一塊,估摸著不是普通商船,他們肯定是看到了咱們的船,才朝著咱們過來的,弄不好是衝著咱們來的!」

        于孝天暗自也在合計,現在他還看不到對方的船,但是從劉旺反饋下來的情況來看,對方肯定來者不善,於是他將手舉起,大聲下令道:「準備!」

        船上的眾人經過一次歷練之後,這次表現要好了許多,實踐出真知這句話說的不錯,上一次他們劫船的表現,于孝天在回去路上以及這幾天不斷的反反覆覆的跟這幫人進行剖析,讓所有人都明白了他們上一次劫船之中所犯的各種錯誤,並且讓這幫人各個都無話可說。

        所以雖然上一次劫船,他們表現拙劣到了極點,還付出了趙通一條人命,和兩個人受傷的代價,不過經過那天的事情之後,卻讓他們從中汲取到了不少東西,所以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這一點在這兩天,于孝天感到還是比較滿意的。

        這會兒在聽到于孝天下令準備的時候,船上諸人都沒有表現出混亂的跡象,而是顯得有條不紊的開始將弓掛上弦,一捆捆箭支被打開,放在了趁手的位置,火箭也沾上了火油,同時有人拿出了點火的火把,十幾個裝著火油的火罐也被他們放在了船舷下固定的筐中,幾桿三眼銃也被他們一個個的開始拿起來裝填進了火藥和銃子。

        總之上一次的混亂這一次沒有再出現,所有人都迅速的站在了他們所需要站的位置,做好了下一步的準備。

        他們的一門碗口銃這個時候也被掀開了油布,露出了炮身,一個火藥罐被取出,放在了炮架旁邊,有兩個被指定為炮手的後生,取出了杵桿,也做好了裝填的準備。

        現在他們就剩下了一門碗口銃,上一次劫船的時候,那門碗口銃,因為黑頭裝藥太多,打響之後炮架被震裂了,炮口也被崩掉了一塊,現在放在了金銀島上,準備回頭招來鐵匠之後,再進行修復,短時間之內,他們是不敢再用那門碗口銃了。

        所以眼下他們的重火力減半,對於他們來說,搶別人倒是還行,要是萬一被人圍攻的話,他們就比較吃虧了,不過于孝天看罷了手下這幫人的表現之後,非但沒有感到太過擔憂,反倒有點安心了下來。

        戰鬥也許是比訓練更能錘煉人的一種方式,他之前想要靜下心專門對這些手下進行訓練的想法,現在已經有所改變,其實他們上一次的劫船行動,收穫並不算小,起碼讓這幫人知道了他們的不足之處,知道了該怎麼做,這一點比起他們劫獲的那點財貨,更要寶貴許多。

        故此于孝天現在改變了當初的想法,決定今後帶著這些人,一邊出海操練他們,一邊小打小鬧的幹上幾票,不求成功,只求能讓這些人通過實戰多積累一些經驗,比起單純的訓練,可能會效果更好一些。

        今天他們來大練島,于孝天便精銳盡出,將手下大部分得力的人都帶了出來,一是為了保證他們此行攜帶的貨物的安全,二就是讓這幫人通過這次前往大練島往返的途中,再進行一些訓練。

        而今天看來情況不太好,十有八九是碰上了同行,不過他們躲是躲不開的,眼下他們船艙裡面裝滿了要去大練島出手的貨物,船隻處於滿載的狀態,吃水比較深,航速比較慢,與其現在示弱躲避,倒還不如大搖大擺的迎上去,亮明身份的好。

        眼下船上的眾人已經做好了準備,當真要是對方想要黑吃黑的話,他們倒是也不白給,何況海盜們也有規矩,一般情況下只要是同行,不是敵手的話,在海上碰面,多也就是打個招呼,相互之間誰也不願拚命的火並。

        於是于孝天沒有下令轉向,而是繼續大搖大擺的升著滿帆,朝著前方兩條船迎了過去。

        「他們升旗號了!大船上升起的是綠旗,小點的船上升的是藍旗!綠旗上好像還有字!俺看不清!」望鬥上的劉旺又一次在上面大聲通報導。

        這時候于孝天他們也已經可以看到海平面上出現的那兩條船了,船上微微出現了一些騷動,劉老六對此經驗豐富,馬上說道:「孝天,對面兩條船不是一夥的,弄不好是一起結伴出來的兩伙人,但是不知道他們的來頭如何!咱們怎麼辦?」

        于孝天深吸一口氣道:「穩住!咱們只管走咱們的!井水不犯河水!他們只要不想玩兒命,應該不能拿咱們如何!各部只管做好準備!」

        于孝天的沉穩,讓船上的眾人又安靜了下來,繚手稍稍按照劉老六的吩咐,調整了一下船帆,並且做好了隨時準備調帆轉向的準備,兵夫和其它暫時沒事的船員這時候也各自都站直了身體,立在了船舷處,每個人都挺胸疊肚,儘可能的拔高一點,使得他們顯得威風一些。

        隨著兩邊船隻相向而行,雙方距離也越來越近,于孝天已經可以看到對方的船隻一些細節,同時也看到了對方兩條船的旗號。

        過來的兩條船之中,一條大一些的船是屬於福建沿海特有的福船船型,船上有兩根主桅,一個低矮的傾斜前桅,這樣的福船比起他們眼下的這條鳥船的排水量要大出一倍,航速也稍稍高一點,屬於中型的福船,但是和明朝水師的二號福船相比,卻要小一些,堅固程度也不如戰船,是一種福建沿海一帶比較常見的海船,估摸著早先也是商船,現如今成了海盜的座船。

        這樣的福船好處是船舷高大,船體堅固,一般情況下可以和敵船用衝撞的戰術對抗,當然前提是要比它小的船才行,而且在海上的抗風浪能力也比較強,比較適合遠海航行,但是缺點也很明顯,就是靈活程度不夠,遇上輕靈一些的船隻,他們轉向不易,很難有效的追上其他船,故此這樣的船看起來威風一些,但是卻並不太適合作為海盜的座船,也難怪他們會兩條船結夥出來。

        而另一條船則和于孝天的座船規格相似,都是鳥船的船型,同樣也都是雙桅,船的排水量也基本上和他們的這條船相仿,不同的是過來的這條船船頭看起來比較彆扭,似乎不像是原裝的,倒像是在原來船上,又安上了個船頭,看上去很彆扭。

        三桅的福船上升起的旗號是綠色的,旗上似乎寫了個繁體的劉字,但是距離比較遠,于孝天還不能確定,那就是個劉字,只能等再近一些才能確定。

        而另一條鳥船上升的是藍旗,破爛的藍色旗旛上,似乎是淨面,什麼也沒有,具體他們是什麼身份,就無法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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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強勢通過
        
        
         「六叔!大船的旗號似乎寫了個劉字,你聽說過這附近幹這行的誰用這名號嗎?」于孝天扭頭對劉老六問道。..

        劉老六搖搖頭道:「沒聽說過,應該不是什麼大來頭的,打藍旗的那個,更說不了是什麼人了,現如今好多干這行的,都用的是藍旗,只能看得出他們是干這個買賣的,具體是誰,不見面就不知道是誰了!」

        于孝天看到這裡心裡面居然頗有點得意,有文化和沒文化就是不一樣,他也是用的藍底的旗,但是他的旗上可是繡上了一個金色狼頭,看上去一目瞭然,而且還夠威風,對面來的兩條船的當家的,肯定是一些不識字的土鱉,所以隨便弄塊布,拉起來就當是他們的旗號了,實在是沒文化呀!

        「來人!升起咱們的海狼旗!讓他們也瞧瞧咱們的旗號!嘿嘿!」于孝天這會兒居然一點也不感到緊張,反倒有點洋洋自得的感覺,讓一臉緊張的劉老六不由得側目看了看他。

        「孝天,不能大意呀!」劉老六小聲說道。

        「我知道!放心!大不了就跟他們動手,怕他們作甚?」于孝天現在經歷的生死多了,居然神經也變得大條了許多,這次路遇同行,居然已經沒有之前的那種緊張感了。

        當他們的那面金色海狼旗冉冉升起的時候,對面過來的兩條船顯然也看到了他們的旗號,很快便落下了半帆,降低了航速,並且轉向做出了避讓他姿態。

        按照劉老六所說的規矩,于孝天也下令降下了半帆,將船速也隨之降了下來,雙方三條船漸漸的接近。

        于孝天從懷裡面掏出了一塊黑布,將頭包了起來,遮擋住了他的短髮,大踏步走到了船首位置。

        其餘船上的眾人,也都立即挺直了腰桿,打足了精神,一個個都按照于孝天教他們的那樣,儘可能的站成標準一些的軍姿,兩腳分開,手持各色武器,跨立在了船舷處。

        三條船終於緩緩的接近,對方兩條船此時沒有表現出敵意,沒有從于孝天他們船的兩側接近,而是都走了他們的左舷處,這樣便表明了他們沒有敵意,同時兩條船也都降下了所有的船帆,很顯然是要跟他們打個招呼。

        于孝天於是也投桃報李,下令落帆,三條船就此湊到了一處。

        一個身穿綠色錦袍的白臉漢子,站在福船的船頭,帶著一臉驚訝的神色,打量著于孝天的這條船,而另外一個身穿大紅顏色的矮墩墩的漢子則走到了那條鳥船的船頭,同樣也是滿臉疑惑的望向了于孝天。

        「幸會幸會!敢問一下,這位兄台如何稱呼?可是也在此打食嗎?」當雙方接近到幾十米的距離的時候,福船上那個身穿綠色錦袍的白臉漢子終於先抱拳大聲對著于孝天叫道。

        于孝天於是也立即雙手抱拳,清了清嗓子,遙遙對那個漢子回到:「幸會!我等乃是海狼!並非在此打食兒,不過只是途經此地而已,沒想到在此路遇諸位!叨擾叨擾!敢問二位兄台如何稱呼嗎?」

        錦袍漢子仔細上下打量了一番于孝天和他的船,以及他船上的這些手下,表情似乎有點詫異,因為在他眼中這個自稱海狼的年輕人顯然是這條船的掌事之人,而且于孝天身材高大威猛,頭裹黑巾顯得頗有威勢,令他不得不暗自叫了一聲好,而且對面船上那些嘍囉們,也一個個腆胸迭肚,看上去相當規矩,無形之中,便把他們給比了下去。

        扭頭看看他們這兩條船上的海賊們,一個個在船上是東倒西歪,嬉皮笑臉,有人趴在船舷上,也有人踏在船舷上,更有人幹脆攀在船帆上,一個個站沒站相,坐沒坐相,這麼一比,便立時把他們給比了下去,這讓那錦袍漢子頗有點慚愧的感覺。

        於是他沒敢小瞧對面這些同行,趕緊抱拳答道:「在下劉一刀,這廂有禮了!」

        但是另外那條鳥船上的紅袍漢子,則撇著嘴,露出了一臉的不屑,也不抱拳答話,而是一隻腳踩在船頭的船舷上,一邊上下打量著于孝天和他的船,一邊冷哼一聲道:「海狼?什麼海狼?沒聽說過!是不是剛下水的?告訴你們,這海壇一帶可是俺周大砲和劉舵把子的地盤!你們打這兒過也就罷了,但是你們今兒個記清楚了,想在這兒撈食兒就要先問問俺們答應不答應!」

        于孝天掃了一眼那個鳥船上自稱周大砲的傢伙,微微一笑又對那個周大砲抱了抱拳說道:「原來是周大當家,幸會幸會!有了周大當家這句話,于某記住便是,以前不知道這是二位的地盤,今兒個知道了,自然不會來此搶二位的生意!我等此次只是路過此地而已,並無要在此搶二位生意的意思!還望周大當家不要誤會!

        今日沒有準備,改日如果有空的話,再遇上二位當家的,于某定要備酒與二位當家的喝上一場,在下還有事,就不在這兒耽擱二位了!告辭!」

        這個福船上的舵把子劉一刀倒是比那個姓周的要客氣一些,聽罷之後抱了抱拳道:「如此就不耽擱于兄弟了!但不知于兄弟你們現居於何處,改日有機會的話,我等可以前往拜訪!」

        于孝天才不會給他說這個呢!笑道:「咱們幹這個的,都是居無定所,以船為家,時下我等下海不久,尚未有落腳之地,讓劉兄見笑了,要是劉兄有地方的話,于某願改日專程前往拜會!」

        劉一刀哈哈一笑道:「原來如此,我等也是下海不久,同樣也是居無定所以船為家,既然今日于兄還有事在身,我等也不耽誤于兄了!請!」說著做出了一個恭送的手勢。

        于孝天也哈哈一笑,對他和那個周大砲抱了抱拳,也不再廢話然後轉身下令起帆,幾個繚手相互配合著,馬上扳動船帆的軲轆,吱吱呀呀的將船帆升了起來,船隻隨即也開始受風,緩緩的動了起來。

        待到于孝天帶船離開之後,看著他們逐漸遠去的船影,姓周的令手下將船靠上了劉一刀的福船,對劉一刀不滿的說道:「劉兄,這廝的船裝的滿滿的,估摸著他的船上撈了好貨,你幹嗎不趁機動手,咱們給他來個黑吃黑,把這廝連人帶船給吞了?」

        劉一刀轉頭看著漸漸遠去的于孝天的船,冷笑了一聲道:「周老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咱們都是干這個的,他又沒壞規矩,在咱們地盤上撈,無冤無仇咱們又何必要壞了這海上的規矩呢?

        而且你也看到了,雖然他們都是生面孔,可是他手下那些人,有規有矩,非一般好相遇的,你我雖然人多勢眾,但是一旦動起手,也不見得就能輕易將他們拿下,咱們出來幹這行,不能一點規矩不講,要不然傳出去的話,誰還敢跟咱們打交道?咱們還怎麼去人家地盤過路?

        看樣子他們也是在南邊一帶混,今後時日還長,少不了還要打交道!多個朋友多條道,犯不著得罪人!咱們還是到西面轉轉,這段日子南面回來的船也不少,何苦要撿這樣的硬茬子下手呢?走吧!」

        那個周大砲有點不情不願的又朝著于孝天遠去的船看了看,吞了口吐沫,搖搖頭頗有點可惜的說道:「也罷!算他命好!這次就放他過去算了!不過這姓于的看上去頗有點囂張,這種人,俺姓周的就是看不慣,別讓老子碰上他們在咱們地頭上撈,要是讓俺知道他敢在這一帶撈的話,老子非做了他不可!都看什麼?起帆!咱們走!」

        兩條船升起了船帆,調整了一下航向繼續朝著海壇島方向行去。

        于孝天和孟瘋子以及劉老六等人站在船尾,看著那兩條船漸漸的朝著遠處駛去,劉老六微微的鬆了一口氣。

        「還好,這姓周的和姓劉的,還算是懂規矩,沒有亂來,要不然今天咱們就有點麻煩了!」劉老六開口說道。

        「怕他們作甚!都是干這個的,他們敢不講規矩?要是他們敢亂來的話,咱們也他娘的不是吃素的,看俺不剁了他!」孟瘋子天生屬於那種不知道什麼叫怕的人,擺弄著手裡的刀,滿臉的不在乎。

        于孝天笑了笑,轉過頭對船上的眾人說道:「大傢伙看到沒有?今兒個不是我不怕他們,而是你們讓我有這個膽子!只要按照我說的做,大家精神頭足一些,即便是碰上同行,他們也不敢小覷於咱們!

        那個姓周的不是個善類,瞅著咱們的船直流口水,要不是姓劉的還算是講規矩的話,估摸著他肯定是看上了咱們的船貨,不會跟咱們客氣!

        以後再遇上這種事兒,大傢伙就照今兒個的辦,只要大傢伙拔直了腰桿,還怕他們個什麼?好了!該幹啥的接著幹啥,咱們走咱們的!這海大著呢!以後等咱們都練成好手,還怕誰來哉?」

        船上的所有人都歡呼了一聲,立即放鬆了下來,紛紛收起了傢伙,剛才說他們不緊張,那是胡說八道,不少人身體繃的這會兒腿肚子都有點疼,抓著傢伙的手心都浸滿了汗水,直到這會兒才算是放鬆了下來。

        不過當看到那兩條船上的同行的表現之後,這幫人又同時從心底油然而生了一種自豪的感覺,和對方一比,雖然大傢伙都是干這個的,可是他們這些人在于孝天的帶領下,卻顯得是精氣神十足,對方的那些傢伙們,卻一個二個鬆鬆垮垮,不比不知道,這一比,他們方才認識到,且先不說他們手頭上的功夫如何,單是比一下雙方精神頭,他們便壓住了對方的氣。

        眼看著對方船多人多,可是愣是被他們唬的一愣一愣的,這一下他們算是徹底嘗到了按照于孝天要求的做的甜頭,黑頭招呼一聲,跟著他的幾個後生,馬上便抄起木盾木刀還有木槍,又在船上你來我往的對練了起來,就連幾個閒著沒事的繚手、碇手,也都加入到了他們的戰團之中,吆喝聲震天,打的是熱火朝天。

        看著這幫上躥下跳的後生們,劉老六和趙麻子等人都笑了起來,扭頭又看了看甩去了衣服,也抄了個木盾和木刀,加入到戰團的于孝天,他們幾個老傢伙都暗暗點頭,覺得心裡面忽然放鬆了下來。

        船隻緩緩駛過海壇島的北端,劉老六下令轉舵,從海壇島北面的東癢島以及小癢島之間穿了過去,向西繞行過海壇島,開始駛向了大練島。

   

第七十八章 李家管事
        
        
         大練島就在海壇島西北方向不遠處,距離它西南不遠是小練島,據說是因為這裡水道翻湧,波濤如練,所得名大練島。: ..

        而大練島距離陸上最近不足二十里,又剛好位於閩江口南面,距離福州也比較近,雖說朝廷名義上在隆慶開海之後,只限於開放了漳州府海澄的月港這一個港口,凡是出海行商者,都必須要從月港報請官府申領船單才能放船出海。

        但是實質上自明代禁海以來,福建這一帶沿海的禁海令都是名存實亡,放船出海行商的船隻,各地都有,只是不那麼正大光明罷了。

        福州作為福建首府,自然經濟比較發達,從商的更是云集在這裡,所以福州一帶從閩江口出海南下的商船很多,商人為了避一避人眼,所以便選了大練島這裡,作為他們的貨物中轉地。

        所以大練島雖然不是官府開放的港口,卻是一個暗中福州一帶海商們中轉貨物的場所,福州官府對此也睜隻眼閉隻眼,聽之任之了。

        結果這些年來,在倭寇被壓制下去之後,大練島這一帶便越來越熱鬧了起來,來來往往的船隻很多,開始還有海賊來此襲擾,後來海賊們也發現這個地方是個出貨的好地方,便逐步形成了一種默契的不再來此襲擾,反而也把這個地方當成了一個出貨之地。

        李家在這裡的碼頭上,也設了一個貨棧,專門倒騰各種海貿的貨物,在于孝天的船到了這裡之後,遠遠的先停在了海面上,從船上放下了一條小舢板,讓趙麻子劃上先上岸聯絡。

        在等了大概有兩個多時辰之後,趙麻子再次劃了那條小舢板,帶著一個人從碼頭方向出來,緩緩的回到了船上。

        來的人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身穿了一套合體的褐色長褂,一看便知道是個精明的人,帶了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上船之後便對船上的眾人連連打鞠,口中連聲道:「諸位辛苦,辛苦了!」

        趙麻子帶著他走到于孝天面前,笑著引薦道:「這位就是我們于掌櫃,這次我們掌櫃的親自帶著小的們過來了!

        掌櫃的!這位是李掌櫃在大練島貨棧的李管事,李掌櫃已經派人傳話過來了,李掌事專門過來見您!」

        在這兒趙麻子不方便稱于孝天為舵把子或者大當家,於是便以掌櫃的相稱。

        于孝天也堆著笑臉,抱拳道:「有勞李管事了!在下來的冒昧,讓李管事費心了!到艙裡面坐吧!來人快快看茶!」

        這個李管事滿臉堆笑連說不敢當,打量了一下于孝天之後,說道:「我們家掌櫃的頭些日子專門派人來知會了小的一聲,吩咐在下讓在下好好招待諸位!今兒個于掌櫃親臨這裡,能見到于掌櫃,是小可三生有幸!

        茶就不喝了,咱們還是辦正事要緊!島上一下去不了太多人,只能請于掌櫃等幾位上岸奉茶,諸位多多包涵!在下馬上安排人準備兩桌酒菜給船上送過來,這裡荒僻,還望諸位千萬不要嫌棄!

        至於這船,碼頭上這會兒沒有空位,要等到明天才能下貨,諸位就先在船上再等上一晚!不知于掌櫃意下如何?」

        這個李管事說罷之後,帶著一臉笑容看著于孝天,船上眾人都頓時有點緊張,因為這裡畢竟不是他們的地盤,大練島上魚龍混雜,既有官面上的人,又有其他道上的人,三教九流之輩云集,而李管事邀請于孝天等少數人登岸,雙方目前還沒有建立起穩定的關係,僅憑著趙麻子一個人所說,萬一……

        於是眾人都齊刷刷的將目光投向了于孝天,等于孝天拿主意。

        于孝天心中也微微一緊,眾人想到的事情,他自然也想得到,眼下他已經是官方通緝之人,是這夥人的首腦,假如李家只是表面上答應,但是卻暗中有其它想法的話,那麼他上岸便有很大的危險性。

        但是轉念一想,于孝天便馬上拿定了主意,現如今的人生對於他來說,其實就是一場豪賭,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假如他連這點膽色都沒有的話,未免會被李家看輕幾分,對於今後雙方合作,肯定只會有不利的影響,所以他只能再賭一把,否則的話他也就不是于孝天了。

        「哈哈!好說好說!如此一來,倒是要麻煩李管事了,一切就依李管事的安排,大家在這裡等我,今日我跟李管事到岸上去,你們這幫傢伙可不要眼饞呀!

        有勞李管事了,就這麼說,請!」于孝天將手一伸,做了個請的姿態,便要跟李管事下船,乘舢板上岸。

        劉老六馬上說道:「既然如此,俺也陪大掌櫃上岸走一趟!孟瘋子,這兒就交給你了!大掌櫃我們不在,你看好這幫傢伙,不要讓他們亂來!」

        孟瘋子立即點頭,雖然他脾氣不好,但是也算是經過場面的人,到了事兒上之後,也是知道深淺的,于孝天和劉老六以及趙麻子上岸之後,船上只剩下他一個老傢伙,非要他留下坐鎮不可,所以他也沒有客氣,連忙點頭答應了下來。

        本來韓顯、黑頭也想跟著去,但是卻被于孝天喝退,以舢板太小,坐不下他們這麼多人為由,讓他們也留在船上。

        李管事看著于孝天,哈哈一笑道:「于掌櫃果真是藝高人膽大!在下佩服!諸位不要擔心,咱們李家做買賣最講究的就是個信字!于掌櫃到島上的安全,全在在下的身上,少了于掌櫃半根汗毛,諸位砍下在下的腦袋便是!請!」……

        大練島上雖然名義上只是一個自發形成的走私基地,但是這裡經過這些年的經營之後,卻已經很是繁榮了,島上的貨棧有幾十家之多,而且酒肆妓院也都一樣不缺,顯得頗為繁榮,而街面上的各色人等也來來往往,車馬穿行,很是熱鬧。

        不大的碼頭上,停靠著大大小小十幾條貨船,不少人正在棧橋上來來往往卸貨,更是顯得一片繁忙。

        于孝天跟著李管事上岸之後,便被他請到了靠近碼頭的一個貨棧之中,這裡出出入入的夥計有十幾個人,基本上都是二三十歲精壯的年輕人,有人在盤點貨物,也有人在搬運整理貨物,很是忙碌。

        看到于孝天他們進入貨棧,也沒有人抬頭仔細打量他們,這些人依舊是各忙各的,好像根本沒有看到他們一般。

        於是于孝天和劉老六以及趙麻子便被李管事帶到了貨棧後面的一個小獨院之中。

        別看這裡僅僅是個貨棧,可是後面的小獨院卻別有洞天,屋舍建的很是精致,室內也裝飾的十分簡潔乾淨,雖然稱不上雕樑畫棟十分奢華,起碼也看上去絲毫不嫌簡陋,反倒有一種雅緻的感覺。

        隨著李掌櫃一聲吩咐,不多時間有人便在居中的廳堂里布下了一桌豐盛的酒宴,而且隨著李掌櫃拍了拍手,很快便又有四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年輕女子跟著夥計走了進來,一進門便對著眾人作揖。

        李管事哈哈一笑,稍微寒暄幾句之後,便伸手請于孝天等人入座,同時一招手,讓幾個年輕女子坐在了于孝天等人身邊,專門伺候于孝天他們幾個,這樣的排場顯得已經是極為隆重了。

        趙麻子和劉老六雖然見識不少,可是這樣的場面卻還是沒有經歷過幾次,平日裡看上去頗為精明的劉老六居然這會兒也顯得侷促了起來。

        反倒是于孝天對於這樣的排場沒有感到太驚訝,後世ktv以及高級會所,這樣的情況多了去了,花錢請客的叫幾個小姐作陪是常事,雖然他經歷也不多,但是也見識過不少次,故此對於李掌櫃這樣的安排,顯得泰然處之,也不客氣,直接便坐在了上手主賓的位置。

        一個年級不大,面向清秀的少女便坐在了他的左手位置,略帶羞澀的為他斟滿了面前的酒杯。

        李管事立即端起酒杯,舉起來對于孝天笑道:「在下先敬于掌櫃一杯,于掌櫃你們遠道而來,這也算是為你們接風洗塵了!這裡地方荒僻,酒菜都算不上精致,改日有機會的話,于掌櫃到岸上,我們掌櫃的定會再好好款待諸位!請幹了這一杯!」

        于孝天端起酒杯,笑道:「李管事太客氣了!我們都是些粗鄙之人,如此盛情已經讓我等承情不盡了,今日叨擾李管事,實在是不好意思,還讓李管事如此破費,更是過意不去!這杯酒我先乾為敬,請!」

        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之下,于孝天一揚手,便將這杯酒一飲而盡,亮出了酒杯的底。

        李管事眼中閃過一絲欽佩的神色,於是哈哈一笑叫了聲爽快,也立即仰脖將他手中的酒水一飲而盡,亮出了酒杯。

        趙麻子和劉老六沒怎麼經歷過這種場面,以前他們幹海賊的時候,都不是頭目,所以到岸上的機會很少,也坐不到這樣的檯面上,所以身邊有美女陪侍,這樣的事情,讓他們有點拘謹,顯得有點手足無措,也都只能跟著喝了起來。

        李管事很知道話該怎麼說,也不過多打聽于孝天他們的事情,只是東拉西扯先說了些風月的事情,並且告訴于孝天他們,這幾個丫頭都是他們李家在陸上收買來的,專門調校過之後,送到這裡陪客之用,讓他們不必拘謹,放心開懷暢飲便是。

        劉老六和趙麻子都對于孝天的泰然感到有點驚訝,以于孝天所說的出身,按理說不會經歷這樣的場面,但是沒想到于孝天上岸之後,對於這樣的場面居然一點都不怯場,談笑風生絲毫沒有緊張的感覺,於是都有點奇怪,覺得于孝天的出身恐怕沒有他們想的那麼簡單,但是這時候也不是問的時候,只能暫時悶在心裡。

        因為李管事是個很知道深淺之人,雙方東拉西扯了一番之後,氣氛便融洽了起來,漸漸的李管事便將話頭引到了他們這次的買賣上。

        「今日于掌櫃前來,但不知都帶來了什麼貨,數量又是多少,這邊我們掌櫃的已經吩咐過了,只要是你們送來的貨,要我等照單全收,價錢上定要公道,決不能讓于掌櫃吃虧,這個請于掌櫃儘管放心便是!」幾杯酒下肚之後,李管事開口對于孝天問道。

        于孝天笑道:「這個自然!我等既然前來,就是信得過李掌櫃,至於價錢上好說,按照規矩來便是了!做生意講究的是雙方都要有利才行,那樣生意才能做的長久!這便宜不能都讓我們佔了!

        至於這次我們帶來的貨,倒是不少,這裡于某拉了一張清單,請李管事過目一二,明日便可對照這個清單下貨,到時自然一目瞭然!」

        說著于孝天便從懷裡摸出一張紙,遞給了那個李管事,上面密密麻麻的羅列了他們這次帶來的各種貨物的名稱數量,很是詳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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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求見正主
        
        
         李管事沒想到于孝天居然識字,還會列清單,於是不敢怠慢趕緊伸手接了過去,低頭看了一下,不由得有點啞然失笑。..

        于孝天這書法就不必說了,從小他用的便是硬筆,基本上沒學過毛筆字,現在他手頭根本找不來硬筆,只能用一根禿毛筆沾著墨汁書寫,這字體別說有多難看了,七扭八歪不說,還到處滴的有墨點。

        而且于孝天所在的時空,從小學的是簡體中文,而現在這時代,用的卻是繁體字,所以在李管事眼中,于孝天這張清單上可以說是錯別字連篇,讓人感到好笑。

        所以李管事看罷之後,也就釋然了許多,覺得于孝天即便是識字,也非常有限,連粗通文墨都說不上,不過對於他們幹這行的,識字的海盜真沒幾個,于孝天能羅列出這樣一份清單,已經算是難能可貴了。

        但是讓他瞧不懂的是這張清單上于孝天寫了不少蝌蚪一般的符號(阿拉伯數字),李管事根本就看不出這些是什麼,所以這張清單落在他的眼中,跟天書差不多。

        於是他皺了皺眉頭,對于孝天問道:「于掌櫃,請恕在下才疏學淺,于掌櫃標註的這些東西,在下實在是不認識,還望于掌櫃指教一二!」

        于孝天聽罷之後,腦門子上拉出了一條黑線,這才想起來,阿拉伯數字在這個時代,根本沒有普及,簡體字也有很多跟繁體字相差很大,他精心編出的這份清單,在人家眼中,根本就是天書一篇,這不由得讓他大汗了一把。

        於是于孝天趕緊讓身邊那個伺候他的丫頭讓開,坐到了李管事身邊,接過這張清單,對著清單給李管事解釋了起來。

        李管事聽罷之後很有點驚訝,趕緊讓人取來了紙筆,按照于孝天所說,從新整理出了一份清單,然後又詳細的問了于孝天這些阿拉伯數字代表的意思,並且另外取來了紙張,一個個將這些阿拉伯數字一一記錄下來,並且標註了一番。

        在弄完這些之後,李管事這下不敢小看于孝天了,驚道:「不知于掌櫃如何學的這種數字的寫法的?實在是太精妙了!這些數字簡單易學,而且書寫極為方便,如果換做用這種寫法來記賬的話,且不說省時省力,一目瞭然,單是這樣的寫法,這世上恐怕就沒幾個人知道,正是密簽的好東西!

        受教受教!今天在下真是開眼了!假如于掌櫃不吝的話,今天無論如何,要多教在下一些,來來來!只顧著說這些了!耽誤了諸位喝酒!咱們先喝酒再說!」

        這個時候有夥計進來,對李管事說道:「管事吩咐的事情已經辦妥,兩桌酒菜已經派人用船送到了于掌櫃船上,而且聚花樓那邊請了三個姑娘也一併送了過去,已經都安排好了!」

        李管事揮揮手道:「辦的不錯,下去吧!于掌櫃放心吧,既然來到這兒了,又有我們掌櫃的吩咐,絕不會虧待于掌櫃的那些弟兄們的!你們就安心在這裡休息,清單在下已經看過,明日下貨之後,便立即可以給諸位結現!但不知于掌櫃是要現銀呢,還是兌換成哪家票號的銀票呢?于掌櫃說一下,明日在下也好提前安排!」

        于孝天擺手笑道:「這個不忙!既然我們來,就是信得過李掌櫃,這船貨不忙著結現,只管放在這裡,等我等用上的時候,再提也不遲!要是這麼急的話,倒是顯得咱們生分了!」

        聽罷于孝天這麼說,李管事微微有點詫異,其實他們也跟海盜打過交道,按照他們對海盜的瞭解,一般情況下海盜們最喜歡的還是現銀,即便是窩主下家有時候手頭不方便,一時不能馬上結現,也都是上打下付款,而他們因為有李掌櫃特別交代,不讓他們壓于孝天他們的貨款,所以本來他以為于孝天肯定會急著貨款兩清,沒想到于孝天居然這麼大大咧咧,對他們如此信任,根本不要他們立即結算。

        如此一來,這就等於對方對他們李家無條件的表示了信任,第一次雙方打交道,于孝天便能這麼做,可見的此人是個非常懂得做生意之人,這麼看來,以後他們再繼續交往下去,就方便多了。

        於是李管事趕緊點頭稱是,笑著說道:「沒想到于掌櫃這麼大度,居然如此信得過咱們李家!既然于掌櫃都這麼說了,那麼以後的事情好辦,在下明日下貨之後,便給于掌櫃打個收條,不管什麼時候,于掌櫃用上銀子,只要拿著這單子,到任何一個李家的櫃面上,都可以立即提現!這個盡請于掌櫃放心便是!」

        雙方這一開頭談的是相當不錯,所以這氣氛也就更融洽了許多,在李管事的敬酒下,雙方推杯換盞,接著暢飲了起來。

        于孝天酒量大,雖然來者不拒喝了不少,但是卻並未表現出醉意,可是趙麻子和劉老六就不成了,兩個人開始的時候侷促,而且又十分緊張,恐怕出什麼事,還不太敢放開喝,現在看到于孝天和這個李管事交談甚歡,而且李家也表現出了極大的誠意,於是漸漸二人便放鬆了下來,也開始開懷暢飲了起來。

        不多時兩個人便都有點喝飄了,再加上他們實際上年紀也不算太大,四十多歲五十不到,這麼多年在海上飄蕩,劉老六和趙麻子都是多年的鰥夫,以前沒有多少機會接觸女人,今天上岸之後,李管事很大方的給他們兩個也都安排了一個年輕女子伺候,所以兩個老傢伙居然先把持不住了,意蕩神搖,藉著酒勁,居然開始跟身邊伺候的女子調笑了起來,後來乾脆為老不尊,對陪他們的女子上下其手了起來。

        于孝天雖然是大當家,可是這兩位畢竟還是長輩,看到他們這幅德行,不由得暴汗了一把,心道難怪說天下烏鴉一般黑,男人不好女色,除非他是基友,這句話可以說是老少皆宜,而這二位,則標準的是這樣的典型。

        倒是于孝天始終沒有得意忘形,雖然李管事給他安排的這個少女長相也最漂亮,年紀也最小,但是于孝天畢竟後世見識廣,電影電視加上現實生活之中,美女可謂是過江之鯽一般的多,即便是身邊這個少女長相不錯,但是也沒有能讓他為此便顛三倒四,所以他僅僅是稍微注意了一下這個少女,但是卻始終沒有亂來,依舊是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一邊喝酒吃菜,一邊和李管事侃侃而談,並未受到什麼影響,這不由得讓李管事又對他刮目相看了許多。

        李管事是見識很多的人,這些年也接觸了不少海盜頭子,時不時也會給海盜頭子安排女人,這幫海盜頭子們上岸之後,各個幾乎都可以說是色中餓狼,有些人在酒桌上就按耐不住色心,幾杯酒一下肚便得意忘形,甚至於在酒桌上便胡來了起來,以至於有些傢伙不等酒宴結束,便扒了身邊女人的衣服,只差提槍上馬大戰一場了。

        有時候有些人正事都忘了說,便亟不可待的拖著女人回房開始了跟女人盤腸大戰了起來。

        為此李管事早已是司空見慣了,本以為今天給于孝天安排這麼一個清秀的少女,于孝天肯定也跟其他人差不多,很快會招架不住,忘乎所以,但是今天于孝天的表現,卻讓他大跌眼鏡。

        在他看來,于孝天這麼年輕的一個後生,長時間在海上,碰不上女人,現如今溫玉滿懷,卻還能穩穩的坐在這裡,雖然不能說對身邊的女人視若不見,可是卻也只是簡單說笑一下,卻並無太多其他的舉動,這樣的人他很少見,起碼說明于孝天是個自控能力很強的人,一般情況下,這種人往往都能幹成點大事兒,於是這更讓李管事對于孝天刮目相看了幾分。

        眼看著酒過三巡,這時候也不早了,李管事也趁機又多請教了于孝天一些有關阿拉伯數字的問題,于孝天也一一道來,讓李管事受益匪淺,於是李管事這才起身,宣佈這酒算是喝完了,請于孝天他們回房休息。

        于孝天沉吟了一下之後,抱拳對李管事說道:「今日多謝李管事盛情款待!恭敬不如從命,今晚就叨擾了!不過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李管事趕緊點頭道:「于掌櫃客氣了!你我一見如故,有什麼話于掌櫃儘管說便是!只要是能辦的,在下定會竭力辦好!」

        于孝天笑道:「如此那麼于某就不客氣了,是這麼回事,之前都是趙叔來來回回跟貴號李大掌櫃聯絡,既然現在我們兩家有意合作,今日于某前來,也想有機會拜見一下李大掌櫃!這也算是在下的不情之請,還望李管事能見諒,如果能安排一下的話,于某感激不盡!只是不知道李大掌櫃可肯賞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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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荒唐一夜
        
        
         李管事稍微沉吟了一下,馬上又露出了笑臉,笑道:「這個好說!不過我們掌櫃的很少在這大練島,既然于掌櫃想要見我們掌櫃的,在下這就派人,明天一早便回連江縣給我們掌櫃的捎信,只是這連江到這裡,恐怕最快來回也要三四天的時間,不知道于掌櫃可能等得?」

        于孝天哈哈一笑道:「那就有勞李管事了!這三四天時間,于某還是等得的!不過恐怕就是會過分叨擾李管事了!」

        李管事連忙說不客氣,這件事他會安排,就看李掌櫃能不能湊出時間了!

        于孝天回到了房間,看著跟著他進了房間的這個面相清秀的女孩子,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

        大概這是窩主的規矩,海賊上岸之後,要管吃管住還要管玩兒女人,對此劉老六和趙麻子都很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兩個人一離開酒桌,便都忙不迭的帶著李管事給他們安排的女人回了給他們安排的住處。

        而劉老六這個為老不尊的老傢伙,居然還扭頭擠眉弄眼的給于孝天呲牙笑了一下,要知道今後他于孝天可是要當他女婿的,這老傢伙對此事情居然沒有半點介意的意思,好像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一般,讓于孝天頗有點無語。

        他有心想要拒絕這種安排,可是他也不是什麼聖人君子,更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如此一個美人坯子擺在他身邊,可以讓他任由處置,一副逆來順受的乖巧模樣,于孝天要是說他一點點都沒有動心的話,那麼他就不是于孝天了,自問一下,他也做不到那種坐懷不亂的程度。

        更何況他現在可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來到這個時代之前的他,其實也不是什麼純情處男,以前他就交過幾個女朋友,都有過那種關係,他的女朋友非常喜歡他這身肌肉線條,非常樂意跟他上床。

        而且于孝天又是練拳出身的,天生男性荷爾蒙分泌就比常人要多,有時候每每打一場自由搏擊比賽下來,他都覺得有一種要發洩一番的欲望,有女朋友的時候,好辦一些,把女朋友弄床上,好一番征伐,期間要是沒有女朋友的階段,有時候比賽下來,他也會偶爾找個小姐發洩一番。

        但是自從他來到這個時代之後,這已經連續幾個月都沒有碰女人了,雖然劉老六已經答應,把蘭兒嫁給他為妻,可是出於尊重蘭兒另外他也覺得蘭兒還是太小了一些,捨不得下手,他即便是把蘭兒全身上下看了個精光,也沒有把蘭兒怎麼樣,充其量也就是偶爾毛手毛腳一下,但是除了把自己搞的上火之外,並未越雷池一步。

        起初他孤身一人,隨時都有朝不保夕的可能,所以欲望上的事情便可以被本能的壓制下去,但是現如今不一樣了,他已經拉起了一干人等,下了海當了海盜,而且還初步找到了金銀島這樣一個可供他們暫時棲身落腳的地方,手頭也有了錢,暫時算是安穩了一些,不用吃了上頓沒下頓了,於是乎……溫飽思淫、欲!對就是溫飽思淫、欲!

        扭頭看著這個小丫頭小心翼翼的為他鋪好床,又為他奉上了茶水,並且垂手侍立在一旁,小聲的問他還有什麼要求,于孝天問道:「你叫什麼?」

        小丫頭趕緊恭謹的答道:「回大爺的話,俺叫秀兒!」

        于孝天接著問道:「那麼你是何地之人?又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回大爺的話,俺家原本在浙江,去年俺家遭了水災,俺爹……俺爹淹死了!俺沒娘的早,俺哥家沒法活,帶著俺逃荒到了福州,後來李家掌櫃的可憐俺,便把俺買了下來,送到了這裡!」秀兒小聲的回答著,說著說著眼圈便紅了起來。

        于孝天皺了皺眉頭,他沒法子因此便指摘李家掌櫃的心狠,拿著小丫頭作為待客的玩物,這世上現如今就是這樣的,這也是窮人的命,秀兒估計還算是好的,被買下來之後,還能吃飽飯,有些窮人估計連這樣的命也沒有,只能慢慢的餓死。

        想到這裡,于孝天微微嘆息了一聲,秀兒身子一抖,趕緊跪下說道:「都是俺不好,惹得大爺不高興,俺再也不敢了!求大爺不要說出去!要不然的話……」

        「要不然如何?」于孝天問道。

        「要不然的話!讓主人知道了俺惹大爺不高興,以後就會把俺賣到窯子裡去!是管事的婆子這麼說的!」秀兒趕緊答道。

        于孝天搖了搖頭,接著問道:「那麼你如果讓我高興又能如何?」

        秀兒微微抬起頭,偷偷看了一眼于孝天,似乎有點不敢說,但是咬了咬嘴唇之後,還是鼓足勇氣說道:「要是……要是大爺高興的話,便可以留下俺!今後妾身便可以不用去侍奉其他人了,家主會把俺送給大爺,或者把俺留在這兒,專門等大爺來!」

        于孝天真是有點無語了,比起他來,秀兒這樣的人更要可憐一些,她們根本無法選擇自己的命運,只能一切聽從他人的安排,等待著命運對她們的裁決,可是他眼下能幫上秀兒嗎?

        于孝天想了想心中搖頭,這樣的可憐人眼下多得是,他不可能全都救下,而且這世道,世風如此,他也沒打算去指責李家的這種行為,畢竟他們買下這些女子,就是要利用她們,來取悅男人之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給這些衣食都毫無著落的女人一條活路。

        但是對於如何幫這個秀兒,他卻沒有什麼辦法,瞧瞧他眼下他自己還沒有一個穩定的生活,混的已經當了海盜,在海上四處漂泊,加上家裡面已經有了個蘭兒,總不能把秀兒也帶回去吧!他虜獲了蘭兒的芳心,已經夠讓手下那幫後生們堵了,現如今再帶回去一個秀兒,真是不好交待。

        即便他是大當家也不行,人不患窮,之患不公!這個道理他還是知道的,他已經佔了蘭兒,雖然名義上還沒有跟蘭兒成婚,可是實際上所有人現在都已經把蘭兒當成他的禁臠了,別的人現在還都是光棍一條,他再弄回去個秀兒,一個人佔倆女人,肯定會引起手下人的不滿。

        他現在還遠沒到多吃多佔的時候,雖然養個小蘿莉貌似不錯,對於什麼女僕,他也是很懷有幻想的,可惜的眼下不是時候。

        於是他微微在心中又嘆息了一聲之後,點頭道:「好的!我知道該怎麼辦了!這裡可能洗澡?你幫我洗澡吧!」

        秀兒連忙答應一聲,面露出了喜色,趕緊帶著于孝天出了房間,走到了一間房子前面,請于孝天進去,于孝天進去之後,才發現這裡居然還有一個浴室,裡面放著一個大大的木質浴缸,而且裡面居然還已經裝好了熱騰騰的洗澡水,這一下可把于孝天給樂壞了。

        從他到這時代到現在,他就沒痛痛快快的泡過一個澡,最多也就是弄點水沖洗一下,可以說做夢都在想,有機會要好好泡個熱水澡,現在到了這兒,他發現李家果真想的周全,居然連這樣的事情都準備好了,於是他也不管那麼多了,當即甩脫了全身的衣服,直接便跳到了大浴桶之中。

        當于孝天甩去身上的那身破衣服,露出下面他那一身結實的肌肉的時候,秀兒本來還有點害羞,不太敢看,但是馬上便又被于孝天的這身肌肉所吸引,忍不住還是偷眼去瞧,心裡面不知道是在想什麼。

        看著秀兒手足無措的站在浴缸旁邊,還偷眼偷看他,于孝天也笑了起來,誰說少女不懷春?秀兒雖然只是李家買來伺候人的,可是還是忍不住被他所吸引,于孝天想到此處,不禁有點暗自得意,再看了看秀兒已經發育的玲瓏的身體,不禁一陣燥熱,忽然冒出了壞主意,也不管那麼多了,既來之則安之吧!

        於是招手道:「還愣著作甚?還不過來為我擦背?」

        這個秀兒聽到之後,趕緊答應了一聲,也不敢再羞澀了,立即跑到浴盆前面,開始為于孝天撩水擦背,並且取來了皂角,幫于孝天洗頭。

        這個時候她才注意到,于孝天去掉了包頭的黑布,露出了下面的短髮,不由得讓秀兒大為驚訝,這個偉岸的男人,為什麼要把頭髮給剪掉呢?可是她也不敢多問,只能繼續賣力的幫于孝天擦背。

        于孝天在浴盆之中洗了個暢快淋漓,搞得是水花四濺,連帶著秀兒也跟著遭了秧,身上的衣服被打濕了,緊緊的貼在了她的身體上,使得她的曲線也露了出來,害得秀兒羞不自勝,可是也沒有辦法。

        于孝天這個時候某個地方早已是堅硬如鐵,享受著秀兒溫柔的擦背,更是讓他難以自己,雖然他並不慶幸來到這個時代,但是現如今他卻頗有點喜歡上了眼下的生活,每天都有不一樣的刺激,每天都有全新的體驗,一個男權社會對於他來說,並沒有那麼糟糕,起碼現在……

        于孝天猛然一伸手,拉住了秀兒的手腕,輕輕一帶,秀兒便立即發出一聲驚呼,腳下一滑便被于孝天拖的跌入到了浴盆之中。

        到了這個時候,于孝天清空了腦子裡面所有的雜念,將注意力都鎖定在了眼前這個依偎在他懷中的女孩子身上,伸手輕輕的脫去了她的衣衫,隨即一間間羅衫便落在了浴盆外面的地上,不多久房中便呈現出一片旖旎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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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幕後之人
        
        
         船上的貨下的很快,在李家貨棧的夥計們的努力下,幾個貨倉迅速被騰空,將貨物卸到了棧橋上,這些夥計們似乎都早已熟悉了規矩,登船之後目不斜視,也不多話,隨著趙麻子的帶領,將貨物迅速的搬出來,又卸到棧橋上。 ..

        然後隨著趙麻子一招手,船隻在卸完貨之後,便馬上再次離開了碼頭,前後不過只用了兩個時辰不到,可見的這裡做生意的效率之高。

        而這些船上卸下的貨,也沒在碼頭上停留多久,很快便又被李家的夥計,用大車裝上,運回了貨棧之中,分類清點入賬,進入到了各個倉庫之中。

        于孝天雖然在島上有溫香相陪,但是卻並未因此便留在貨棧之中,一大早起來,吃罷了早餐,便和李管事打了聲招呼,表示對於昨晚伺候他的秀兒十分滿意,暗示請李管事把秀兒留下。

        李管事試探著問了一下,是否將秀兒送到船上,但是被于孝天拒絕了,於是李管事很知趣的點頭答應了下來,連稱一定會好好安排秀兒。

        至於劉老六和趙麻子,都睡到了很晚才起來,看到于孝天之後,二人都尷尬的笑了笑,兩個傢伙年紀稍大一些,估計精力不足,昨晚都沒有睡好,故此起來的晚了些,大傢伙對視一下,都對昨晚的事情閉口不提,但是李管事卻並未問他們二人,昨晚伺候他們的女子該如何處置,這大概也是上下有別的原因吧!

        等到劉老六和趙麻子起床之後,于孝天也不多在這裡停留,道謝之後,說他要回船上等候消息,便告辭出了貨棧,在李管事的陪同下回到了碼頭。

        看到于孝天和劉老六他們回到船上之後,船上眾人也都立即高興了起來,昨晚于孝天他們上島,船上雖然送來了酒肉,但是孟瘋子卻不讓這幫傢伙開懷暢飲,而是保持了警覺,就連送到船上的妓女,也沒有讓眾人胡來,而是將她們送到了三個艙室之中,分開讓船上的人進去發洩一下,其餘的人都在船上保持著警覺,以免出現什麼事情。

        現如今看到于孝天他們安然回來,而且船也被引導靠上了棧橋,所有人的心這才算是放到了肚子裡面,都知道這趟買賣,他們已經算是和李家做成了。

        卸完貨之後,因為這裡不適合久留,于孝天便按照李管事的指點,帶船離開了碼頭,駛向了大練島以北的一個小島,並且泊在了那裡,聽候李家的消息。

        同時在他們的船隻離開碼頭之前,李管事還將一個標註了紋銀七百二十兩的憑據交到了于孝天手中,告訴于孝天,這是他們這船貨的貨款,都是按照眼下最高的價格進行收購的。

        于孝天立即推掉了這仗憑單,笑道:「李管事太客氣了,我于某豈能這麼佔你們的便宜?咱們是第一次打交道,來日方長,這情我于某心領了!但是這銀子,我不能都收下!

        規矩我都知道,來的時候大概這船貨值多少我也清楚,請李管事給我換個五百兩的憑單足矣,再多的話,于某萬萬不能收的!這已經是讓你們破費了,又豈能讓你們吃虧?」

        雙方來回推讓了一番之後,李管事發現于孝天態度堅決,於是嘆息一聲抱拳道:「沒想到于掌櫃是這麼爽快之人,那麼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以後咱們來日方長吧!這次我們李家就討一個便宜!」

        說罷之後,回去不一會兒便又送來了一個五百兩銀子的憑條,交到了于孝天手中,並且告知于孝天,他們一早便已經派人回了連江縣,最多三天,便給于孝天消息,請于孝天他們在外面稍等。

        看著于孝天帶船駛離碼頭,在一個李傢伙計的帶領下朝著北面小島駛去,李管事微微點了點頭,轉身快步朝著貨棧方向走去。

        在貨棧最後面小院之中,還有一間密室,李管事輕輕敲了敲房門,報到:「掌櫃的,他們已經離開碼頭去等信兒了!」

        裡面傳出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進來吧!」

        李管事立即推開房門,走入了這個房間,一個中年男子坐在案頭,手中拿著那張于孝天所寫的清單,正在上下觀看,見到李管事進來之後,便將這張清單放在了桌上。

        「坐吧!說說看,你對這個於舵把子的看法如何?」這個中年男子揮揮手,馬上便對李管事問道。

        「掌櫃的,以在下所看,這個於當家除了身材高大,顯得卓爾不群之外,看樣子不太像是我們福建當地之人,但是又從口音上聽不出他是何地之人,在下也不方便過多打聽他的事情,故此便沒有多問!

        不過他行為舉止大異於常人,昨晚我們酒宴上交談,在下發現此人談吐不凡,很是見多識廣,許多聞所未聞之事,幾乎都可以隨口道來!所以更是讓人有些看不透他的來歷!

        說他曾是個讀書人吧!可是看看他所羅列的這張清單上的字……呵呵!又不太像!可是說他不是讀書人吧,倒是許多古人之言,卻能隨手拈來!特別是他用的這種所謂的數字,更是不多見,據說紅毛人和弗朗機人才使用這種東西,不知道他又是如何學得,並且昨晚試探他之後,在下發現他十分精於數算之學!如此一來,在下也更看不出他到底之前是作甚的!

        而且此人舉手投足都頗有氣度,自信但是並不囂張,膽大心細,眼神犀利,讓人不敢輕視於他!

        昨晚我故意拿新來的那個秀兒試探於他,可是這個於當家卻在酒席上並不為所動,談笑風生,絲毫不為女色所誘,思維敏捷,不由的讓人刮目相看!

        如此年輕之人,便可讓趙麻子他們那些老傢伙為之效命,可見得此人確實有過人之處,他的手下也對其言聽計從,昨天我登船觀察,發現他的手下對其令行禁止,很是恭順,而且進退有據,船上也乾淨異常,這都非一般人所能做到!

        另外昨晚秀兒陪侍於他,此人倒也不是不近女色,可是一夜下來,他還是早早起床,可見的此人還頗為自律,根本不流連花叢,可謂是個君子!果真十分難得!

        今早我更是示意,將秀兒送到他船上,但是也被他斷然拒絕,只是讓我留下秀兒,這又看得出,此人很在意手下的看法,這樣的人,如果有機會的話,可保成就一番大事!」

        那個坐在案後的中年男子,聽到這裡,點了點頭道:「看來你對這個於當家很是看重呀!難得你能這麼高看一個人!那麼如此說來,此人可交嗎?」

        李管事點點頭道:「在下以為,此人可交!而且今天按照掌櫃的意思,我給他開了一張七百二十兩的提現憑據,可是也被他拒絕,只要求拿五百兩的貨款既可!這個人愛財但是不貪財,比起之前的那些人,要強得多!

        不過此人雖然好處不少,但是在下也發現他對於陸上之事,知之甚少,而且有些規矩不太懂,不知又是為何!不過假以時日,此人只要能在海上不死,這樣的人,遲早總是有出頭之日的!」

        那個中年男人點了點頭,站起身走到窗前,推開了窗戶,轉身過來笑道:「畢竟他還年輕,而且他們這些人剛剛下海為盜時日並不長,照你這麼說,不奇怪,假以時日的話,此子定會幹出成點什麼大事!沒想到趙海居然會碰上這麼一個人,不知是他的運氣好,還是壞!

        從你昨天到今天的觀察看來,此人是可交的,只是他們實力目前太過有限,要不然的話,倒是可用!好吧!余就見見他吧,倒是也看看,到底他有沒有你看的那麼厲害!明天晚上,你派人給他報信,就說後天中午我到這裡,請他過來一敘!

        對了,秀兒你安排好,就暫時留在這裡好了!你還有一點沒有看出來,他並非是被秀兒美色所誘,而是此人心有同情之心,絕非貪戀秀兒的美色,所以才會讓你留下秀兒,不過是給秀兒一個前程罷了!這樣的人心軟,不知會不會成為他的弱點!看看吧!」

        李管事趕緊點頭答應了下來,二人又閒聊了一番之後,李管事退出了房間,而這個中年人背著手在屋裡面轉了轉,又想了些什麼之後,忽然間一笑自言自語道:「這個於當家倒是一個有意思的人,我倒要看看,他能高明到哪兒去!一下便讓出二百多兩銀子,這手筆也算是不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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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正主
        
        
         雖然于孝天帶人先在大練島北面小島等消息,但是卻也沒有讓手下這幫傢伙閒著,這兩天下來,帶著他們繼續在船上不停的操練,並且還是親自帶著他們,加強所有人格鬥的技巧。..

        他們眼下在海上當海盜,因為條件所限,船上火器缺乏,更多的時候他們憑藉的還是跳幫肉搏,來擊敗敵手,所以幹這買賣,手頭上沒點功夫,根本活不長,這一點在之前死的趙通身上已經得到了檢驗。

        所以這幫人眼下都知道了其中的利害,于孝天再讓他們苦練格鬥技巧的時候,便沒人敢偷懶了。

        于孝天也不讓他們練什麼套路,他本身也不會什麼套路,但是他卻是個自由搏擊的高手,在格鬥方面有他天然的優勢所在。

        這些天來,他沒事便和島上後生們試著用各種長短兵器過招,融會貫通下來,倒是也有了點心得,琢磨出了幾招使用的招式,於是便都盡數傳給了每個人,要求每個人進行習練,儘可能的做到對這些招數滾瓜爛熟,動手的時候儘量形成本能。

        不過他也知道,他這樣自己琢磨的招數肯定並不高明,不過在海上幹這行的,高手並不多,動手講究一個快字,所以只要這些人練熟了這些招式,起碼以後混下去,也算是比較厲害了!

        至於下一步該如何繼續訓練他們,于孝天覺得還是要想辦法找人求教一下,不過眼下他沒這種條件,回頭有機會的話,再說了。

        所以他眼下只能另想辦法,來加強手下們的防護能力,在海上,他們穿著鐵甲是不可能的,一旦落水連泡都不會冒幾個,便馬上會把人給淹死,所以在船上披甲,也至多就是穿著皮甲就算是不錯了,多多少少能提供一些防護。

        另外就是盾牌,于孝天也根據之前所瞭解的一些冷兵器的東西,設計了一個小型的臂盾,這種小盾牌直徑大概只有一尺,一般情況下既可以持握,也可以套在手臂上之後,直接用繩子綁牢,如此一來,便可以把左手解放出來,雙手持握長兵器。

        不過眼下他手頭沒有材料,只能先做了一個試驗試驗,他自己親自試用過之後,感覺還行,小盾可以為他們提供一定程度的防護,同時還不怎麼影響他們的行動,十分適合在狹窄的空間裡進行防護,如此一來,他打定主意,以後給船上的弟兄們都配上這種小盾,多少加強一下他們的防護能力。

        當然他也知道,這時代已經開始從冷兵器時代朝著熱兵器時代發展了,如果想要大幅度提高他們的戰鬥力,還是要靠著搞來槍炮才行。

        可是眼下他們還沒有這種能力,想買也沒有太多途徑,自造暫時根本不用考慮,他于孝天有自信可以設計出堪用的槍支,可是目前他們連個鐵匠都沒有,更別說造出來槍支了,槍械的發展離不開工藝技術以及材料和機械的發展,沒有這種基礎,現在他就考慮造槍造炮的事情,根本就是水中望月,所以他只能在有限範圍之內,想點辦法來提高手下的戰鬥力。

        現在他們什麼都缺,這也是他不急於將這船貨的貨款拿到手的原因,這五百兩銀子,他根本就沒打算折算成現銀,主要目的還是要先跟李家這個窩主建立起一個良好的關係,補充一些他們急需的物資再說。

        他這個想法在來之前,其實已經和眾人都商量過了,雖然這幫人有點捨不得,但是考慮到于孝天也是為了他們長遠打算,這些人都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之所以他沒有直接跟那個李管事提出來購買物資的事情,主要還是想和他們的這個窩主先見見面,只有見到這個李掌櫃之後,他才能判斷,這個人可交不可交,是不是值得他們信任,否則的話,今後他還是要再找新的窩主的。

        這時候幹他們這行的,如果不能找到一個堅實可靠的窩主來做他們的後盾的話,他們這樣的海盜團體很難在海上發展,這也是于孝天堅持要在這裡等著親自見一下李掌櫃的原因。

        伴隨著他們的訓練,這等消息的時間也不算難熬,兩天眨眼間便過去了,當他們卸貨之後的第二天晚上,一條小舢板出現在了他們所在的地方,李家一個夥計順著繩梯攀上了船,見到了于孝天,施禮之後告訴于孝天,他們掌櫃的已經在前來的路上,明天上午可以到大練島,請于孝天明天中午前往大練島一敘。

        對於這個消息,于孝天比較滿意,李家掌櫃願意親自見他,說明並沒有太過輕視他們,雖然他們眼下實力很弱,在眾多海盜團體之中,更是初出茅廬名不見經傳,可是李掌櫃還是願意親自來大練島一趟,這就表明了今後李家願意跟他們建立一個長久的關係,而不只是因為他替李家出了一口惡氣,僅僅是一般性的客套。

        有了第一次到大練島的經歷之後,船上的人們對於這次于孝天再去大練島也就沒了多少擔憂,第二天中午不到,他們便再次回到了大練島外面,此時李家的小船已經在碼頭外面等候,一見到他們的船,立即便靠了上來,將于孝天和趙麻子等人接上了小船,駛回了碼頭。

        于孝天剛剛進到李家貨棧之中,便看到一個長得白白淨淨,留著一副漂亮短髯的中年男子快步的從院子中迎了過來,似乎跟他很熟悉一般,雙手抱拳,滿臉堆笑的說道:「這位定就是于掌櫃了!在下李宜,姍姍來遲讓于掌櫃久等,還望恕罪!恕罪呀!」

        于孝天馬上便知道這便是李家掌櫃,於是趕緊也抱拳朗聲笑道:「豈敢豈敢!在下于孝天,今日冒昧,請李掌櫃不遠百里前來這裡,應該是于某抱歉才是!李掌櫃客氣了!」

        趙麻子一看到李宜,便趕緊小跑著來到李宜面前,打躬道:「趙海見過東家!」

        李宜笑道:「不敢!趙海呀!余現在可不是你的東家了!今後萬莫要再如此稱呼余了!如果不是你的話,余也不能認識于掌櫃,余還要對你道謝才是!

        好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于掌櫃裡面請,裡面請!在下已經命人略備薄酒,咱們還是坐下說話的好!請請請!」

        說話間李宜便上前,像是對待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般,抓住了于孝天的手臂,拉著于孝天有說有笑的朝著貨棧後面走去。

        于孝天不由得暗嘆,這個李宜之所以能短短時間,將已經破敗的家再重振起來,這接人待物的水平果真不低,他這樣的人,真乃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難怪能成為大商賈!這第一次見面,便能如此親熱,換做他是萬萬做不到的。

        待到進到上一次他們坐的廳中之後,李宜揮手讓閒雜人等推下,也不請于孝天坐下,倒是忽然間對于孝天一鞠到地口中說道:「請恩公受李某一拜!自從李某得知,于掌櫃代我們李家覓得仇人,並且幫在下手刃仇人,便日夜想親眼面見一下恩公!以當面對恩公道謝一下,沒想到這麼快便見到了恩公,還望恩公受李某一拜!」

        于孝天被李宜搞了個手忙腳亂,趕緊上去一把托住了李宜,說什麼都不讓李宜拜下去,慌忙說道:「李掌櫃太客氣了!太客氣了!于某只是誤打誤撞,才撞破了那姓蔣的暗中勾結海賊,偷襲你們李家之事,並非是專程前往為李掌櫃出氣,一切都是無意所為,李掌櫃豈能如此客氣!這恩公二字,于某是萬萬當不得的!這可是折殺了于某呀!快快請起!」

        說著便強行把李掌櫃拖了起來,並且死死拉住李宜,不讓他再拜下去。

        李宜略作掙扎,發現于孝天力大無比,於是這才放棄,拉著于孝天將他讓到上首位置,按著于孝天坐下,又坐在了于孝天面前,這才招呼趙麻子和劉老六跟著坐下,並且叫李管事趕緊上菜。

        不多會兒一桌美食便流水般的上到了桌上,比起上一次李管事招待他們,這桌菜還要精致豐盛許多,但是今天卻沒有讓秀兒和另外兩個女子過來作陪。

        李掌櫃親自給于孝天斟滿酒,端起來敬于孝天道:「大恩不言謝,既然于掌櫃是性情中人,我李宜也不客氣了,今天就先以水酒一杯,敬于掌櫃三杯!還望于掌櫃不要推辭!」

        于孝天這次也不再客氣,接過酒杯,連幹了三杯,亮出了酒杯的底。

        「好!於大當家果真豪爽!坐坐坐!咱們邊吃邊聊!」李掌櫃再次給于孝天斟滿酒,這才招呼于孝天坐下說話。

        兩方短暫的接觸之後,感覺關係拉近了不少,李掌櫃問起了于孝天他們眼下落腳之地,于孝天也不隱瞞,告訴了李掌櫃,他們眼下暫時在海壇島南面一個小島落腳,對此李宜微微皺眉道:「金銀島?這倒是沒有聽說過!」

        「呵呵!金銀島乃是于某隨口起的一個名字,之前只不過是個小荒島罷了!李掌櫃沒聽說過那是自然!不瞞李掌櫃您,我等在福安縣殺了蔣百戶之後,犯下大案,當地官府和海賊們都在找我們,以我們的實力,暫時無法再在福寧州一帶海面上落腳,於是只得被逼南下,避到了這福州沿海一帶!

        實不相瞞,我們剛剛下海,實力有限,今後還要靠著李掌櫃鼎力相助,我等才能在這海上立足!這次于某冒昧請李掌櫃前來一會,其實就是有求於李掌櫃,還望李掌櫃多多幫忙才是!」于孝天放下了筷子,對李宜抱拳說道。

        李宜搖頭道:「于掌櫃這麼說就實在是太客氣了!你們有恩於我,給你們幫忙,乃是我李某分內之事!有什麼需要,只要余能做到,絕不會推辭!」

        于孝天聽罷之後,點點頭道:「今日得見李掌櫃,實乃于某的運氣!既然李掌櫃如此說了,那麼于某也便不跟李掌櫃客氣了!

        現下于某剛剛下海,各種物資都極為短缺,這次將貨交給李掌櫃你們之後,便想要補充一些物資!但不知李掌櫃可能幫我等搞到這些東西不能!」

        說著于孝天便又摸出了一張清單,雙手交給了李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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