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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歷史]我是木匠皇帝 作者:獨坐池塘 (完)


第七十五章   朝議


天啟元年一月二十一日,早朝。這一天的早朝天啟皇帝準時的出席了,因為屢次不上朝,禦史言官已經是頗有微辭了。天啟皇帝也覺得因為這件事情被禦史言官罵一頓不值得,所以不得不做一些樣子。

    老套的開場,老套的模式,一切都和每天的早朝一樣,聽著下面的大臣說著雞毛蒜皮的事情,天啟皇帝昏昏欲睡,不住的點著頭。

    “臣有本奏。”就在天啟皇帝覺得是不是應該退朝的時候,忽然一個人站了出來,大聲的道。將原本昏昏欲睡天啟皇帝嚇了一跳,這個人卻沒有說話,似乎在等著天啟皇帝開口。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將桌子上的茶水拿起來喝了一口,用手揉了揉皺巴巴的臉,天啟皇帝才將目光落到了站在下麵的人身上。

    站出來的是一位禦史,這個人長的倒是不錯,四方形的臉膛,濃眉大眼的,很有官威,看起來就像是清官一樣。可是天啟皇帝的眉頭卻皺了起來,這一段時間,天啟皇帝對這些禦史言官是厭煩不已,此時看到站出來是一位禦史,頓時頭如鬥大。

    這些禦史言官無時無刻不在盯著天啟皇帝,好像能夠找到天啟皇帝的毛病才對得起自己的職責一樣。每次都是犯顏直諫,要不就是要痛哭流涕,要不就是要撞死在大殿上,讓天啟皇帝毫無辦法。

    如果天啟皇帝大發雷霆,將這些人拉出去廷杖,或者貶斥,那麼這些人第二天就成了英雄。仿佛這樣做才是大明的忠臣一樣,隻要貶斥了一個人,第二天就會有無數個人上來討打。天啟皇帝此時看到站出來的是一位禦史,頓時心就有些沒底。

    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天啟皇帝緩緩的道:“馮愛卿,有什麼事情就說吧!”

    “臣要參劾一個人,這個人就是遼東經略熊廷弼。熊廷弼在任遼東經略期間,在邊地假名增稅,勒索小民,聲言築城禦敵,實是誤國欺君。臣請罷免其官職,嚴加問罪。”馮三元看了一眼天啟皇帝,緩聲的說道。

    整個大殿隨著這句話安靜了下來,很多人都是面面相覷,有的人將目光投向了站在最前面,內閣首輔大學士孫承宗的身上,可是這位老大人卻是一副至不關己的神態。這樣所有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這位禦史風大人怎麼會參劾熊廷弼?這兩個人根本就沒什麼交集嗎!

    天底下聰明人總是有的,比如兵部的都給事中楊漣,此時這位楊大人的眉頭皺的很緊,心中也在不住的盤算。熊廷弼和馮三元的恩怨他是知道的,其實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就是熊廷弼罵了馮三元而已。這在這個時代本就算不得什麼,官員互相謾罵,甚至大打出手也是常有的事情。

    馮三元雖然記仇,可是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提出來啊!身為兵科的都給事中,楊漣知道很多事情。遼東的局勢很緊張,後金一直都有奪取沈陽的心思,因為這個熊廷弼在,沈陽才能保住。這個時候這些人將目光盯上了熊廷弼,事情肯定不是馮三元安排出來的,這個人恐怕就是一個馬前卒!

    楊漣還有些不知怎麼辦的時候,上面的天啟皇帝卻是滿身的冷汗了,臉色蒼白的可怕,身體都在不停的顫抖。前幾天,天啟皇帝就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事情,此時聽到熊廷弼的名字,他終於想起來了。

    熊廷弼被押解進京,然後就被天啟皇帝下獄,在接下來的這一年,遼東戰事不斷,陸陸續續的將沈陽,遼陽等地方都丟了。後金在遼東徹底的站穩了腳跟,擁有了和大明一較高下的實力。

    看著站在下面的馮三元,天啟皇帝忽然笑了起來,只是笑聲有些奇怪,嘶啞而乾澀,似乎這位少年天子在極力的壓制著什麼。

    半晌,天啟皇帝才緩緩的道:“馮愛卿身為禦史,本就有監察百官的責任,這一本奏的也沒什麼,不知道眾位愛卿有什麼看法?”天啟皇帝的語氣雖然平和,可是他藏在袖子的兩隻手不斷的互相掐著,只有這樣的疼痛才能讓他穩定下來,而不是下令將這個馮三元拉出去砍了。

    “陛下,臣有本奏。”天啟皇帝的話音剛落,又一個人站了出來,這個恭著身子道:“陛下,臣曾經在遼東呆過一段時日,深知熊廷弼的為人。此時性格暴躁,時常打壓下屬,帶領兵卒外出巡視,實則借著巡視之名,勒索當地百姓,臣那時沒有證據,臣請將熊廷弼下獄,並徹查此人。”這次站出來的是兵部尚書姚宗文,說出的話也是絲毫不留情,看的出來對於熊廷弼的也是非常的不滿。

    楊漣此時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兵部尚書姚宗文的為人楊漣很清楚,此人志大才疏,而且貪得無厭。曾經因為內閣首輔方從哲器重而巡撫遼東,不知兵事,且貪汙勒索。熊廷弼不齒姚宗文的為人,將其大罵一頓,並上書參劾。

    方從哲為了安穩人心,將姚宗文調回了,這位姚尚書應該就是在那個時候將熊廷弼恨上了。看來熊廷弼此時的處境非常不妙啊!楊漣不禁將目光看向了天啟皇帝,心中不斷的問自己,是不是應該站出來為熊廷弼說幾句話呢?

    天啟皇帝此時臉上的表情很奇怪,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哭,總之很複雜。見楊漣看向自己,天啟皇帝微微搖了搖頭,緩聲道:“馮禦史參劾熊廷弼,姚尚書也這麼說,不知道眾位愛卿還有誰有話說?”

    下面的大臣則是面面相覷,很多人都在心中不住的盤算,熊廷弼是楚黨的人,而馮三元等人是東林黨人。此時內閣首輔方從哲已經被東林黨人弄下馬了,這次的事情會不會是上一次東林黨人沒占到便宜,想要扳回一局呢?

    很多人的目光再次看向了內閣首輔孫承宗,這位朝廷剛剛興起勢力的首腦,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麼奇怪,依舊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

   


第七十六章 罷官


     此時的朝堂上安靜的可怕,所有人都靜靜的看著天啟皇帝,等待著這位少年天子的決斷。

    天啟皇帝的臉色此時也是陰晴不定,不由將目光看向了站在下麵的孫承宗,見這個老家夥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天啟皇帝不由有些氣惱。

    “眾位愛卿,不知道熊廷弼現在在哪?”天啟皇帝這就屬於明知故問了,這段歷史他還是知道了。此時的熊廷弼已經被押進來,只差天啟皇帝的一道聖旨,就直接下獄了。

    “回陛下,熊廷弼已經被遼東督師楊淵逮捕,此時已經被押解回京了。”這次站出來的人是最有份量的一個,因為他是內閣大學士顧慥,沒有理會周圍差異的目光,顧慥接著道:“臣以為熊廷弼乃是大明的罪人,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斬不足以正國法。”

    顧慥的話已經是誅心之言了,也就是最後的圖窮匕見,所有大臣都看向了天啟皇帝。

    “好吧!朕想問問,愛卿們有什麼證據?這麼言辭鑿鑿。難道熊廷弼做的這些都是眾位愛卿親眼看見的?眾位愛卿身在朝堂,居然對遼東的事情這麼了解,難道你們有千眼順風耳不成?”天啟皇帝終於壓制不住心的火氣,狠狠的甩了甩袖子,大聲的道:“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將遼東經略私自押解進京,就算遼東督師可以節製文武,可是這樣不明不白的就抓人,這是什麼?這是專權。”

    冷冷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顧慥,天啟皇帝大聲道:“身為內閣大學士,不辨是非,人云亦云。朕問你,你是怎麼知道熊廷弼的這些罪過的?”

    “臣,這個。”見天啟皇帝大發雷霆,顧慥臉色頓時蒼白如紙,趕忙跪下道:“陛下,這個,是遼東督師楊淵給臣來信說明的。”

    “楊淵給你來信?你是什麼人?遼東經略有罪,遼東督師不是上折子給朕,居然寫信給你?你以為你是誰?”這是天啟皇帝登基以來,第一次當著這麼多的人發脾氣,也是第一次這麼大聲的斥大臣。

    “身為內閣大學士,居然因為別人的一封信,就要將朝廷大員斬首,你是幹什麼吃的?回家哄孫子吧!屍位素餐!”沒有在理會顫顫巍巍的顧慥,天啟皇帝將目光看向了下面的大臣,大聲道:“沒有真憑實據,朕不會濫殺一位朝廷大員,有功於朕的,有功於國的,朕都會記得。”

    “吾皇聖明!”所有的大臣都跪在了地上,大聲的喊道,此時他們的心已經慢慢的對這位少年天子有了歸屬感,這可能就是被護的感覺吧!

    “將熊廷弼釋放回家,三日後的早朝,朕會欽此詢問於他。至於顧慥,身為內閣首輔大學士,罔顧君恩,識人不明,免職歸家,永不敘用。”用力的揮了揮袖子,天啟皇帝怒氣衝衝的離開了乾清宮,留下了百味陳雜的大臣。

    緩緩的站起身子,顧慥的神情很是落寞,他沒想到這樣一個官司,自己居然就被解職回家了。同樣失魂落魄的還有兵部尚書姚宗文,這位老大人此時已經全然沒有了當初的精神,一臉的頹然。

    “陳公公,留步!”就在陳洪想要跟著天啟皇帝離開的時候,一個人趕忙來到陳洪的身邊,拉住了想要走的陳洪。

    “楊大人,不知道楊大人找咱家有什麼事情?”看了一眼楊漣,陳洪輕聲的笑了笑,滿臉揶揄的道。

    絲毫不在意陳洪的語氣,楊漣小聲的在陳洪的耳邊道:“陳公公,勞煩您給通稟一聲,就說楊某有要事要見陛下!”

    輕輕的揮了揮手的拂塵,陳洪沉聲道:“楊大人,咱家知道陛下喜歡你,可是陛下此時正在氣頭上,咱家勸你還是不要去找這個沒趣。剛剛罷免了一個內閣大學士,咱家覺得一個兵部的都給事中陛下未見得就舍不得。”

    “公公誤會了,楊某不是為顧慥求情的,他是罪有應得。因為一點私人恩怨就置國家大事於不顧,居然陷害朝廷大臣。楊某是有別的事情,勞煩公公了。”楊漣自然明白陳洪的意思,不由笑著道。

    “唉,也就是你楊大人,咱家去給你問問,成不成的,咱家可不敢保準!”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楊漣,陳洪步的向著天啟皇帝消失的方向跑了過去。

    看著跑步過來的陳洪,天啟皇帝眉頭微蹙,沉聲道:“怎麼了?”對於顧慥這樣的官員天啟皇帝並沒有放在心上,這個朝堂上的官員遲早要罷黜一大批,現在拿掉幾個沒什麼大不了。

    “陛下,是這樣的,楊大人想要見一見陛下。”陳洪自然能夠看出天啟皇帝的情緒不高,硬著頭皮道。

    半晌,天啟皇帝深深的歎了口氣,緩聲道:“去吧!將他帶進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天啟皇帝見楊漣的時候,紫禁城的宮門口,熊廷弼正站在車。這位昔日的熊經略,現在更加的狼狽了,看的出來這一路並不是那麼好過的。

    有些擔心的看著走出來的大臣,熊廷弼不知道結果怎麼樣了,自己的命運全部係於這次朝會上。

    對於熊廷弼,很多人是看一眼就走,雖然天啟皇帝沒有將熊廷弼治罪,可是這不並不能讓這些大臣對熊廷弼另眼相看。

    “熊大人,這次你受苦了!不過看你的氣色還不錯嗎?”就在熊廷弼望眼欲穿的時候,兩個人緩步的走到了囚車邊,年紀較大的人笑著道。

    熊廷弼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居然還有人搭理自己,不由詫異的看向下面的人,接著便笑著道:“原來是周大人,好久不見,想不到周大人官運亨通啊!不知周大人此時擔任何職?”熊廷弼沒想到居然是一位故人,不由笑著道。

    “熊大人玩笑了,周某承蒙陛下不棄,現在恬為吏部尚書。”周嘉謨輕輕的鬆了口氣,還有調侃自己的力氣,看來這位熊大人的心情還不錯。雖然受了些苦,可精氣神還是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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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疑惑


    “周大人官運亨通,不像熊某人,落魄至此!”自嘲的笑了笑,熊廷弼的神色無比的落寞,看起來很是有幾分英雄遲暮的味道。

    周嘉謨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感激的看了看紫禁城,緩聲道:“熊大人不要太過擔心,陛下已經下旨將熊大人釋放回家了,至於那些參劾熊大人的事情,三天後的早朝,陛下會親自詢問熊大人。”

    二人的談話的時候,在紫禁城走出了一隊士兵,都是天啟皇帝的禁衛。來到了木籠的前麵,也沒有看站在一邊的周嘉謨和左光鬥,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熊廷弼,領頭的人沉聲道:“熊大人,我等奉命來釋放熊大人。”說完便將木籠打開了。

    在禁衛的攙扶下走下了囚車,熊廷弼對著紫禁城緩緩的跪了下來,此時這位殺場宿將眼圈有些發紅,聲音嘶啞的道:“皇恩浩蕩,臣萬死難報!”

    看著遠去的禁衛,周嘉謨將熊廷弼饞了起來,笑著道:“熊大人,我送你回去,我們邊走邊談!”

    見周嘉謨的神情很是嚴肅,說起話來也是意猶未盡,熊廷弼的眼睛猛地一縮,緩緩的點了點頭,三人便向不遠處走了過去。

    “周大人,不知今日朝堂上?”剛剛走出去不遠,熊廷弼就迫不及待的問道,事關自己的身家性命,熊廷弼自然是擔心的很。

    “熊大人,周某的話可能有些重,希望熊大人不要見怪!”對著熊廷弼告了聲罪,周嘉謨接著道:“今日朝堂之上,第一個出來參劾周大人的就是禦史馮三元,這個人我不說想必周大人也知道。”

    這個人熊廷弼當然知道,當初自己就是大罵了這個人一頓,見周嘉謨說的隱晦,熊廷弼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

    “第二個站出來乃是兵部尚書姚宗文,這個人想必熊大人也不陌生吧!”周嘉謨此時的語氣就有些調侃了,見熊廷弼有些窘迫,便笑著道:“至於這第三位,想必熊大人想不到。”

    “是誰?”熊廷弼知道,自己得罪的人太多,但是大多數人都只會坐山觀虎鬥。在沒有弄明白天啟皇帝的真實意圖之前,很少會有大臣表露自己的想法,畢竟明哲保身不是說說而已!

    “這個人是內閣大學士顧慥!”周嘉謨的神情頗為嚴肅,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也是小心翼翼的。

    “怎麼會是他?熊某雖然得罪了很多人,可是卻沒有得罪他啊?”熊廷弼有些不明所以,自己雖然性格暴躁,喜歡罵人,可是從來沒有罵過內閣大學士,這怎麼還出來一個顧慥呢?

    “這個周某也不知道,不過想來是有原因的。遼東的督師楊淵,禦史馮三元,兵部尚書姚宗文,內閣大學士顧慥,如果把這四個人串連起來,不知道熊大人會想到什麼?”周嘉謨雖然知道這樣不對,可是卻真的想不明白這些人究竟要做什麼,等到楊漣出來了一定要好好問問他。周嘉謨相信政治嗅覺敏銳的楊漣肯定能猜到一些什麼,至於一邊緊皺眉頭的左光斗,壓根就不在周嘉謨的考慮之內。

    “這個,算了吧!熊某對於朝堂上紛爭,一項是沒什麼辦法,既然周大人都想不明白,我就更想不通了。”苦笑著搖了搖頭,熊廷弼便和周嘉謨二人緩步的向遠處走去了。

    此時被周嘉謨記掛在心上的楊漣,正一臉恭謹的站在與書房的龍書案前面,臉上掛著的是一絲苦笑。

    “來人啊!給楊大人那個凳子來,別讓楊大人累著。”皺著眉頭看了一眼站在下面的楊漣,天啟皇帝又好氣又好笑的道。

    “臣,謝主隆恩。”對著天啟皇帝恭敬的拜了拜,楊漣也不客氣,接過太監手的凳子就坐了上去,站了一早上的朝了,楊漣真的有些累吧!

    “既然來了,就說說吧!你找朕有什麼事情?”天啟皇帝揉了揉發脹的眼睛,笑著看著楊漣,輕聲道。

    楊漣的心不斷的琢磨,這話到底該怎麼說呢?半晌才道:“陛下,臣覺得今天的事情有些蹊蹺啊!”

    見楊漣一副馬上就要天下大亂的模樣,天啟皇帝笑罵道:“有什麼話趕緊說,朕沒時間看你在這演戲!”

    “那臣要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陛下可要赦臣無罪啊!”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天啟皇帝,楊漣緩聲道。

    “有話就說,有......,朕要治你的罪,還能等到現在。”狠狠的瞪了楊漣一眼,天啟皇帝笑著道。

    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楊漣有些不好意思道:“陛下的愛護臣自然知道。”接著便嚴肅的道:“只是今天的事情臣覺得很不尋常,楊淵將熊廷弼押解進京,這沒什麼,不過是為了楊鎬的事情。當年楊鎬被下獄,熊廷弼就是將楊鎬直接押解進京,不過熊廷弼那個時候是欽差,身份是不同的。”似乎想起了天啟皇帝在朝堂上說的話,楊漣又把話收了回來。

    見天啟皇帝的神色不變,楊漣接著道:“馮三元和姚宗文也不過是和熊廷弼有隙,他們兩個人出來參劾熊廷弼也在情理之中。不過在陛下沒有表態之前,這二人就站了出來,顯然是不正常的。顧慥的參劾就更加的沒有道理,這位顧大學士,一項都是謹小慎微,在內閣也是很少發表意見,恪守自己的本分。這次的事情很反常,臣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笑著看了看楊漣,天啟皇帝沉聲道:“有什麼難懂的,或許是老糊塗了,好了,這件事情你不要在攙和進來,過幾天朕有事情交給你辦,現在回家吧!”

    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天啟皇帝,楊漣實在不知道這位少年天子在想什麼,雖然滿腹疑竇,卻只能躬身道:“臣告退。”

    見楊漣離開了,天啟皇帝緩步的走出禦書房,看到外面有些陰鬱的天空,輕聲道:“有些人總是閑不住,要不是時機不到,朕絕對不會容忍你們,希望這次你們能記住,手不要伸的太長了!”

    回頭看了一眼陳洪,天啟皇帝嚴肅的道:“把駱思恭和魏朝給朕找來!〞




第七十八章 博弈


    乾清宮,禦書房。

    天啟皇帝看著跪在地上的兩個人,努力的將紛亂的心緒壓了下去,緩聲道:“朕有一件事情交給你們去辦,不知道你們能不能辦好?”

    “臣,定當不負陛下的期望!”兩個人同時以頭觸地,大聲的道。

    “這次的任務你們兩個各有分工,但是總體來說還是一件事情!駱思恭。”天啟皇帝的語氣雖然不嚴厲,但是兩個人都能聽出天啟皇帝話,那份別樣的凝重。

    見天啟皇帝叫自己,駱思恭連忙道:“臣在,陛下有什麼事情經管吩咐!”他的語氣很堅定,自從天啟皇帝登基以來,交給東廠和錦衣衛的事情其實並不多,很多也並沒有直面文臣武將,可是這次的事情讓駱思恭看到了一絲希望。只有和那些當朝的文臣鬥,錦衣衛和東廠才有存在的必要。

    “禦史馮三元,兵部尚書姚宗文,這兩個人你給朕好好的查一查。這第一,是查一查他們有什麼不妥的地方,第二是要弄清楚這二人參與這次的事情,是因為一己之私,還是因為別的原因。當然最重要的是要保密,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天啟皇帝的語氣越來越嚴厲,看向駱思恭的眼神也是越來越詭異。

    沉吟了一下,天啟皇帝接著道:“還有就是那個顧慥,你給朕看住了,看他這幾天都做什麼,和什麼人聯係。顧慥參與這件事情的目的非常的不簡單,你要把這個給朕弄清楚,這兩件事情,你能辦好嗎?”

    “臣定當不負陛下之托,一定將事情辦好!”雖然事情有些難度,可是錦衣衛就是做這個的,如果不行的話那還留著錦衣衛做什麼。

    魏朝此時的神色就有些難看了,這次的事情參與的總共就這三個人,現在這三個人都交給了錦衣衛,那麼自己做什麼?

    “魏公公,朕交給你的任務要困難一些,你要是完不成,朕就交給駱愛卿去辦!”魏朝胡思亂想的時候,天啟皇帝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不帶一絲感情,那聲音聽起來讓人覺得後脊梁直發涼。

    “陛下,廠臣乃是陛下的家奴,只要陛下有吩咐,廠臣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完成。”這個時候魏朝自然不會露怯,看了一眼笑吟吟的駱思恭,眼中冷光一閃而過,斬釘截鐵的道。

    輕輕的點了點頭,天啟皇帝接著道:“朕希望你能夠派一個得力的人到遼東去,將熊廷弼一案的來龍去脈給朕查清楚,主要查一查楊淵這個人,以及遼東此時的情況。這件事情一定要在暗中進行,不可走漏一點風聲,東廠能不能辦到?”

    這個時候魏朝已經沒有了退路,雖然事情有些困難,東廠也不是吃乾飯的,不由深深的點了點頭,大聲的道:“廠臣自當盡力而為。”似乎覺得這麼說少了些什麼,魏朝接著道:“一定將事情辦好!”

    滿意的點了點頭,天啟皇帝看著二人,警告道:“朕告訴你們,這次事關重大。朕知道你們私下的小動作,但是這次絕對不允許,誰也不準給對方找麻煩,如果誰做了,那麼就要看看朕的刀,還是你的脖子硬了!”

    天啟皇帝話中充滿了威脅的意味,對於這二人不光要拉攏,恩威並施才是關鍵。

    “這次的事情你們好好的給朕辦著,如果辦的好了,朕重重有賞!”要想馬兒跑,就得喂點好草,這個道理天啟皇帝可是非常的明白。

    “臣一定不負陛下所托!”兩個人對著天啟皇帝施了一禮,互相對視了一眼,快步的離開了。每次那爭鬥的一嘴,這次也全都不見了。

    “陛下,要不要老臣找兩個人盯著他們?”陳洪緩步的來到天啟皇帝的身邊,小聲道。

    天啟皇帝詫異的看了一眼陳洪,眼睛微縮,知道陳洪額頭滲出冷汗,才緩緩的道:“你跟在朕的身邊,應該知道朕的脾氣,這樣的事情朕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依舊是一個池塘,水車還在不但的轉動,一把木椅,一根魚竿,一個老者。一切都顯得安靜和和諧,老者躺在椅子上,輕輕的眯著眼睛。

    “老爺,廄的消息來了!”一個老僕人緩步的走到老者的身後,恭敬的道。

    輕輕的睜開眼睛,看了看水被嚇跑的魚,老者輕輕的搖了搖頭,緩聲道:“說吧!”

    “剛剛傳來的消息,皇帝剛剛罷免了顧慥,將熊廷弼放回了家。”老僕人從懷拿出了一封書信,想要遞給老者,見老者揮手,便沉聲道。

    “預料之中的事情,顧慥的年齡不小了,回家享享清福也好。年紀那麼大了,也幹不了幾年了,這個時候出些力也不是什麼壞事。至於熊廷弼,弄倒熊廷弼也不是我們的目的,畢竟那對我們沒有什麼好處。楊淵想要將借助我們的手為他的侄子報仇,我們可沒那麼蠢。”老者似乎對顧慥的事情絲毫不在意,好像那位內閣大學士壓根就沒在他的心上。

    “老爺,兵部尚書姚宗文也參與了進來,不過皇帝倒是沒有追究他的責任。”老仆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老者,有些猶豫的道。

    “什麼?姚宗文個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當年的一點小事,到現在居然還記得,誤了我的大事。”老者似乎很生氣,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大聲的道。

    似乎沒有想到老者會發這麼大的脾氣,老仆人苦笑著搖了搖頭,接著道:“老爺,這沒什麼吧!皇帝不也沒追究嗎?”

    “你知道什麼?上次的事情輸的糊糊塗,我就想通過這次的事情,將上次的事情弄清楚。到底是誰搶了我的東西,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次我就想找出這個漁翁。我要告訴他,漁翁不是那麼好做的,順便在我那個不爭氣的學生鋪鋪路。一個顧慥的我們還輸得起,如果在搭進去一個兵部尚書,那這次可就不劃算了。”老者的情緒似乎很是激動,在老仆人的手拿過那封信,仔細的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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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審問


    雖然事情過去一天了,天啟皇帝罷免了一位內閣大學士,可是朝廷上下似乎都忽略了這件事情。那些直言敢諫的文臣也很安靜,也沒有人給顧慥求情,似乎整個朝廷都默認了這件事情。

    廄有四門,每天的早晨伴隨著太陽,城門都會緩緩的打開。朝堂上的雖然都是大事,可是對老百姓的影響卻是不大,他們關心的不是誰做內閣大學士,那和他們沒什麼關係。他們關心的是今天的菜價漲了沒,鹽是不是又貴了!

    隨著城門的打開,早早等候在城門兩側的百姓都步的進城或者出城。因為朝廷這段時間沒有什麼大事,廄的城門處看守的也並不嚴,隻是今天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同。每個城門的門口都有一隊錦衣衛站在這,看著過往的人群,也不上去找誰的麻煩,就那麼靜靜的看著。

    隨著時間的推移,太陽慢慢的升了起來,過往的人越來越多,可是那些錦衣衛依舊那麼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雖然很多人都好奇,可是卻沒有人敢過來詢問,甚至都沒有人敢看一眼。

    一個有些佝僂的身影慢慢的走進城門口,他沒有出城而是緩步的來到了那群錦衣衛的身邊,奇怪的是那群錦衣衛卻沒有攔住他,還把上前的兵丁給叫了回去。

    這個人胡子都白了,眼睛似乎也不怎麼好,手拄著一根木棒,緩步的來到了領頭的錦衣衛身邊。

    “百戶大人,就是那個身穿藍色衣服的人,一行三人,領頭是那個長著胡子的中年人。”這個領頭是一位錦衣衛百戶,看了一眼佝僂的男人,緩緩地點了點頭。

    “他們是哪個府的?”這位百戶並沒有馬上行動,而是對著這個佝僂身影問道。

    “是兵部尚書姚宗文。”佝僂的身影說完便轉過了身,向著原路走了回去。

    對著身後的人使了一個眼色,這群錦衣衛全都迅速的跑到城門外,在拴馬的樁子上解下各自的馬,向著那三個藍衣人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這一幕還發生在西門,只不過西門出去的是一個年老的仆人,只是這個人的身後卻沒有人跟著。來到城門口,老僕人對著錦衣衛的百戶點了點頭,這群錦衣衛便跟了上去。

    三個藍衣人出城之後便來到了一個茶肆,在茶肆裡面牽出三匹馬,一人一匹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走出去二遠,再一個樹林,三個人就被錦衣衛給攔住了。雖然有些不好的預感,可是領頭的人還是硬著頭皮來到前麵,沉聲道:“官爺,不知道攔住在下有什麼事情?”

    沒有理會領頭人遞過來的銀子,錦衣衛的百戶對著身後的人揮了揮手,那些錦衣衛頓時一擁而上將三個人捆綁了起來。

    一個時辰之後,廄外的一個宅院的門外來了一群人,將身下的馬交給宅子的僕人,這群人走進了宅子。

    “屬下劉華參見駱大人。”隨著這群人走進,早早等在院子的那個錦衣衛百戶馬上跪了下來,恭恭敬敬的施禮。

    來人輕輕的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道:“起來吧!人都帶回來了嗎?”

    “回大人,一切順利。”劉百戶馬上站了起來,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房間,恭著身子在前面帶路。跟在領頭人身後的這些人,則是五步便留下一個,不一會兒,整個院子就變成了五步一崗。

    來到後院的一個屋門口,領頭的人對著身後揮了揮手,餘下的那些人速的分開,將整個房子包圍了起來。

    緩步的抬起腿,領頭的人緩步的走上台階,此時跟在他身後的隻有兩個人。一個是三十多歲的中年人,身上穿著白的長袍,手拿著折扇,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像是一個讀書人。另外一個是一個老者,胡子都白了,年歲看起來就不小了,手拿著一個白色的手絹,不時的用手絹捂著嘴咳嗽幾聲。讓人詫異的是老者拿著的東西,在老者的身後背著一個大大的木箱子,這讓老者看起來就像一個郎中。

    來到門口之後,領頭的人緩步的站住身子,那個年輕一些白衣人緩步的走上前,將屋子的們打開。至於那個劉百戶,此時這能恭敬的站在不遠處,似乎上來開門都不夠資格。

    屋子關著的是那三個身穿藍色衣服的人,三個人的手舉過頭頂,手腕子上被繩子拴著。三個人的腳都是腳尖點地,雖然被吊著的時間不長,可是三個人卻是臉上冷汗之流,身子都不住的顫抖。

    沒有理會三個人,領頭的人緩步的走到了屋子中坐了下來,笑著對著身後的兩個人道:“你們誰來?”

    “大人,老朽已經是行將就木,這種體力活還是交給年輕人吧!”那個顫顫巍巍的老者將木箱子放在地上,也沒有看那個中年人,甚至都沒有看那個領頭的,自顧自的坐在了自己的箱子上。

    領頭的人似乎也不生氣,對著老者笑了笑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陳先生乃是我們錦衣衛的能人,自然不好讓你多勞累。”接著這個人將目光看向了一邊的中年人,笑著道:“張衝,你雖然也是能人,可是這年齡畢竟太小了,這件事情還是你來吧!”

    中年人苦笑著搖了搖頭,自己都三十七了,在這二位的眼還是年輕人,卻也沒有推辭。輕輕的搖動著手中的折扇,男子緩步的走到三人的面前,沉聲道:“你們也知道,抓你們的是錦衣衛。我們也知道你們不過是小卒子,所以你們最好識趣一點。”

    對著那位領頭的人拜了一拜,中年人接著道:“看到沒有,那邊坐著的是錦衣衛都指揮使駱思恭,駱大人。你們應該明白事情的輕重,所以還是不要讓我動手了,自己說吧!”

    三個藍衣人此時是如喪考妣,沒想到居然驚動了錦衣衛指揮使,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哭了。有一個甚至已經嚇暈過去了,聽了中年人的話,領頭的藍衣人連忙點頭,哀求道:“大人,小人一定有問必答,求您饒小的一命。

   


第八十一章 出發


    見駱思恭對著自己點頭,中年人微微笑了笑,對吊著的那個人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既然你明白,那就說吧!”

    對於等在外面的人來說,裡面發生的事情是不可能知道的,或許也沒有人想知道。這邊卻有一個例外,這個人就是錦衣衛的百戶劉成。雖然對自己很有信心,可是他總覺得事情似乎太順利了,好像對方並沒有什麼防備。

    其實劉成有些多心了,那些人真的是沒有防備,對於這些無孔不入的錦衣衛,姚宗文他們還真的沒什麼辦法。況且他們也想不到天啟皇帝已經對他們動手,在他們看來,自己的行事還是非常隱秘的。

    時間不長,三個人就從屋子裡出來了,劉成趕忙走上前去,恭敬的道:“大人!”

    滿意的點了點頭,駱思恭拍了拍劉成的肩膀,笑著道:“事情辦的不錯,給你一個是受的錦衣衛千戶,好好辦差!”說完了不理會發愣的劉成,帶著身後的兩個人緩步的離開了。不過在走到門口時,對著一個站在門口的人道:“這幾個人給我看好了,如果出了什麼事情,小心你們的腦袋。”

    錦衣衛這邊的事情似乎辦的差不多了,隻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便將天啟皇帝交代的事情辦好了。這讓駱思恭的心非常的高興,看來這次肯定能壓魏朝一頭了,腳步也輕了不少。

    守在城門口的錦衣衛並沒有留意,在他們走後城門口又來了一群人。一行人大概二十幾個人,全都是騎著高頭大馬,除了領頭的人之外,其餘的人身上都背著刀。

    這群人出城之後並沒有停留,而是迅速的向前跑去,直到正午,這些人才在一個路邊的茶攤前停了下來。

    將茶攤上的客人全部都驅趕了之後,這群人才走進了茶攤,領頭人來到一個桌子邊坐了下來,身邊只有三個人。其餘的這些人在不同的方向散落在整個茶攤上,看起來都是很隨意的站著,可是如果是行家手就能看出來不同了。

    這些人看起來站的都很隨意,可是仔細看去,這些人將茶攤整個都守住了,無論從哪個方向來的人都不能直接走到中間的桌子上。

    “大人,我們這次的事情不知道您想怎麼辦?”看了一眼喝著茶的領頭之人,坐在下首的一個中年人小聲的道。

    “王大檔頭,你是乾爹的心腹,這次的事情還有賴兄弟們出力啊!”領頭人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似乎很是滿足和欣慰,看了一眼下首的中年人,這個人笑著道。只是這個人的聲音似乎有些奇怪,雖然故意裝的粗獷,可是讓人聽起來卻是有些纖細。

    王大檔頭心中暗自道:“整天乾爹長,乾爹短的,沒有那個東西就是不成。原本吆五喝六的公公,這麼大年紀了,也難得這麼恬不知恥!”雖然心這麼想,可是臉上卻絲毫沒表現出來,獻媚著笑了笑,緩聲道:“這次的事情督公既然交代給了魏公公,我等自然是聽從魏公公的話,您的話那就是軍命。”

    似乎很滿意的這位王大檔頭的話,魏忠賢輕輕的笑了笑,卻忽然皺了皺眉頭,沉聲道:“王大檔頭,這個身份的問題我們要定下來,不能總是這麼稱呼,太容易被人發現了。”

    “魏公公果然明鑒,我等愧不能及,不知道魏公公有什麼好辦法?”王大檔頭似乎很敬佩對方,表演的沒有絲毫破綻,一看就是發自內心。

    魏忠賢皺了皺眉頭,這位王大檔頭的話的倒是不錯,就是不知道這本事怎麼樣,如果只是一個嘴上說得好,那這次恐怕就麻煩了。沉吟了一下,魏忠賢才道:“這次的事情有些複雜,先把身份定下來。我們是廄的一家商號,這次到遼東去是為了尋找機會的,我是商號的掌櫃的,你們就稱呼我魏掌櫃的就可以了。”看了一眼王大檔頭,魏忠賢接著道:“至於你,就叫王大吧!”

    “掌櫃的真是有能力,怪不得督公會把這次的事情交給您,真是名副其實。”王大檔頭心不知怎麼想的,可是這嘴上卻是極盡阿諛奉承之能。

    一行人並沒有停留太久,喝了一些茶之後,就再一次大馬上路了。這些自然就是東廠派去遼東的,只是不知道這一行是否會順利。

    東廠的人剛剛出發,錦衣衛這邊的事情已經辦的差不多了,駱思恭此時是迫不及待的來到了皇宮。

    乾清宮的禦書房,天啟皇帝正在翻看著麵前的折子,不過大部分都是內閣遞過來的,很多都已經附屬了意見。有了孫承宗做內閣首輔大臣,每件事情辦的都是非常不錯,這讓天啟皇帝的這段時間輕鬆不少。

    “陛下,錦衣衛都指揮使駱思恭,駱大人來了。”就在天啟皇帝有些無聊的時候,陳洪緩步的來到天啟皇帝的身邊,小聲的道。身為天啟皇帝最信任的太監之一,陳洪對於天啟皇帝的安排自然是知道的,駱思恭既然來了,那就說明事情有了眉目。

    天啟皇帝的臉上也是一喜,笑著道:“讓他進來吧!不知道他帶來的是不是好消息!”

    時間不長,駱思恭在一個小太監的帶領下走進了大殿,整理了一下衣服,駱思恭恭恭敬敬的拜倒在地上,口中大聲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駱愛卿,起來吧!來人,賜坐。”天啟皇帝看著一絲不苟的駱思恭,輕聲的笑了笑,對著身邊的小太監吩咐道。

    在駱思恭坐下的同時,陳洪緩步的走到大殿,對著那些宮女太監吩咐道:“都出去吧!這不用你們伺候了。”他自己也跟著這些人一起出去了,還將門給關上了,自己親自守在門口。

    “陳公公不愧是陛下看重的人,真是忠於職守啊!”看著出去的陳洪,駱思恭拍了兩個人的馬屁,他相信自己的話陳洪一定也聽到了。

    “陳洪身在宮多年,對朕也是忠心耿耿,是個好內臣。”天啟皇帝也有些感歎的道。

第八十二章 信


    看了一眼有些心不在焉的駱思恭,天啟皇帝輕輕笑了笑,也不再猶豫直奔主題道:“愛卿如此面色,看來事情有些眉目了?”

    駱思恭輕輕鬆了口氣,這位新皇帝還真是沉得住氣啊!這麼久才問自己,琢磨了一下說辭,駱思恭面色嚴肅的道:“陛下,經過臣連夜徹查,事情有了些眉目。”

    天啟皇帝點了點頭,這樣的結果本就在他的預料之中,如果這點事情都辦不好,那麼錦衣衛在歷史上就不可能有那麼大的名聲。沉吟了一下,天啟皇帝麵無表情的道:“先從顧慥說起吧!這個人朕比較好奇,居然不惜內閣大學士的職位,為的不過是扳倒一個遼東經略,朕實在想知道裡面的原因。”

    駱思恭也沒有推脫,輕輕的站起身,從懷拿出了兩封信,將上麵的一封遞給了天啟皇帝,一邊說道:“陛下,這是顧慥準備送出的信,我們錦衣衛的一個校尉在顧慥的府做管家,送信的就是這個人。這封信是今天早上送出來的,臣拿到這封信之後,就迫不及待的進宮來了。”

    伸手接過駱思恭遞過來的信,天啟皇帝看著依舊密封著的信封,滿意的點了點頭。不愧是錦衣衛的指揮使,知道是什麼事情該怎麼做。

    “陳洪,你進來。”天啟皇帝沒有拆開那封信,而是將信封放到了桌子上,對著外面叫了一聲。

    隨著開門聲,站在外麵的陳洪步的來到大殿,恭敬地站在天啟皇帝麵前,道:“陛下,有什麼吩咐?”

    “你把這封信打開看看,一會兒說給朕聽。”又將目光看向駱思恭,天啟皇帝接著道:“這封信是送到什麼地方的?送給誰的?”

    駱思恭有些詫異,他不知道為什麼天啟皇帝要將陳洪叫進來,可是這也不是他該問的。見天啟皇帝問自己,駱思恭連忙答道:“回陛下,據錦衣衛校尉張成稟報,這封信是送到南直隸的,送往的是東林書院。至於這封信是送給誰的,張成卻不知道。隻是知道將這封信送到東林書院交給外面的管家,至於這個管家是誰,叫什麼名字他都不知道。”

    輕輕的點了點頭,送到那才是對的,看來這次的事情和東林黨依舊分不開,這些人還真是不安分。只是天啟皇帝現在也不明白,這些人要做什麼,難道弄倒一個遼東經略,對這些人有什麼好處嗎?更何況為了這件事情還暴露了很多人,在天啟皇帝的意識,沒有人會做賠本的買賣。

    東林黨這些人不可能會做這樣的事情,這麵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沉吟了半晌,天啟皇帝道:“這個張成很不錯,讓他將這封信送到他應該去的地方。另外派人跟著他,到了南直隸之後,將這面的事情給朕摸清楚。”回過頭看了一眼陳洪,天啟皇帝道:“這封信裡寫什麼?”

    “陛下,信裡沒有提到收信人的身份,從內容上來看,這是一封致歉的信。另外就是顧慥想要回老家了,只是說答應對方的事情已經做到了,再留在這已經沒什麼必要了。”陳洪將信看了一遍,顯然他也知道天啟皇帝最關心的是什麼!

    輕輕的點了點頭,這個結果天啟皇帝早就猜到了,這樣的信件根本不會有什麼太有用的東西。不過也知道了一些事情,這次的事情確實和東林黨有些脫不開的關係,也是南直隸的一個人或者是幾個人安排的。雖然還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卻已經鎖定了目標,這就好辦多了。

    不過天啟皇帝疑惑的卻是楊淵和東林黨的關係,這位楊淵其實沒有明確的黨派,他究竟是與東林黨有合作,還是他就是東林黨呢?如果是合作的話,那麼又是為了什麼呢?如果說楊淵是為楊鎬報仇,那麼東林黨的這些人又是為了什麼呢?

    苦笑著搖了搖頭,天啟皇帝此時也有些頭疼,雖然事情有些眉目了,可是卻似乎更複雜了。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駱思恭,天啟皇帝對陳洪道:“將這封信封好,送去吧!”

    “知道了,陛下。”陳洪恭順的施了一禮,沉聲道。

    “駱愛卿,還有別的進展嗎?”既然現在想不明白,那所幸就不要想了,等到有別的消息在說吧!

    “回陛下,禦史馮三元昨天夜去了兵部尚書姚宗文的府邸,在姚宗文的府邸出來之後,又去了顧慥的府邸。至於他們說了什麼,陛下恕臣無能,沒能弄到。至於這封信,是兵部尚書姚宗文府邸出來的。”恭敬的將手的信遞給陳洪,駱思恭將自己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

    “陛下,......”陳洪接過信封,便將目光看向了天啟皇帝,見天啟皇帝點頭,便將信拆開了。

    半晌,陳洪都沒有說話,臉色也是越來越陰沉。

    看著陳洪的樣子,天啟皇帝的臉色也是微變,沉聲道:“上面說的什麼?”

    “回陛下,這封信是寫給遼東督師楊淵的,是兵部尚書姚宗文和禦史馮三元聯名的。上麵說熊廷弼的事情或許事不可違,陛下很可能派人到遼東查察此事,希望他們能夠做好準備。另外姚宗文說,這次的事情他已經被申斥了,所以接下來的事情便不好在參與了。信中還提到,希望楊淵打點一下在京的官員,希望能夠將事情辦成。”陳洪一邊說,一邊看著天啟皇帝的臉色,見天啟皇帝的臉色越來越陰沉,陳洪的聲音也就越來越小。

    此時天啟皇帝似乎想到了些什麼,不由靜靜的陷入了沉思,這次的事情發起者是楊淵,這個肯定沒有錯了。至於原因,應該是為了報仇,有沒有其他的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馮三元和姚宗文參與這件事情,一來是因為和熊廷弼有仇想要落井下石,第二應該是楊淵打點的關係。天啟皇帝相信,楊淵送給這兩個人的東西肯定不少。馮三元和姚宗文雖然都是東林黨人,可是兩個人的地位卻差很多,姚宗文的兵部尚書可是重要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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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來龍去脈


    天啟皇帝在大殿來回的踱著步,將事情從頭到尾的想了一遍,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立刻回頭對陳洪道:“陳洪,姚宗文是不是在信說,他被申斥了,這件事情不能在幫什麼忙了?那他有沒有說他被什麼人申斥了?”

    “回陛下,姚宗文確實說被申斥了,可是被什麼人申斥了,他並沒有提到。”陳洪不知道天啟皇帝在想什麼,只能如實答道。

    輕輕的點了點頭,天啟皇帝接著在大殿來回的踱著步,看來這次姚宗文是自己插進來的。那麼事情的整個經過是什麼樣的呢?

    “陛下,不知陛下有什麼發現?”駱思恭看到天啟皇帝喜上眉梢,立刻問道。其實這些本不是他該問的,可是這個時候問一問不但不會讓天啟皇帝申斥,反而會讓天啟皇帝心中歡喜,這個就是為臣之道了。

    天啟皇帝此時很興奮,他大概的明白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聽到駱思恭這麼問,果然沒有生氣。興致勃勃的道:“朕確實想到一些東西,你們幫朕分析一下。”

    緩步的走回龍書案的後麵,沉吟了一下,天啟皇帝接著道:“事情的起因應該是楊淵,或者是為了給楊鎬報仇,或者是為了其他什麼原因,楊淵將熊廷弼押解進京。為了能夠達到自己的目的,楊淵在熊廷弼離開遼東之後,派人先一步來到了。楊淵找到的是和熊廷弼有仇的兩個人,一個是禦史馮三元,另一個就是兵部尚書姚宗文。”

    “這個時候,東林黨的人也得到了這個消息,可能是楊淵透露的,也可能是東林黨在遼東的人傳遞的消息。這個消息很的就到了東林黨能做主的人手,而這個人或者是這些人就在南直隸,或者說是東林書院。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這些人覺得這件事情有值得利用的地方。一來幫助楊淵搬到熊廷弼,可以是楊淵心懷感激。這第二,可以讓遼東的東林黨人得到好處,而能夠得到好處的很可能就是傳遞消息的這個人。”

    “就這樣,事情的大致脈絡就出來了。東林黨人派人找到顧慥,不惜一切代價搬到熊廷弼。至於顧慥就成了棄子,雖然顧慥可能不願意,可是這件事他做不的主。讓這些東林黨人沒有想到,兵部尚書姚宗文也參與了進來,這就出乎了這些人的預料。”

    似乎是說的累了,天啟皇帝輕輕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才接著道:“他們沒有料到兩件事,第一件是姚宗文,第二件就是朕的態度。他們沒想到姚宗文會參與進來,他們更沒有想到朕會直接罷免了顧慥。在他們的計劃,顧慥就算是處分,也不過是罰俸或者申斥而已,這就讓這些人害怕了。”

    “朕既然能夠罷免了顧慥,那在罷免一個兵部尚書也不是不可能。如果為了這件事情,犧牲一個內閣大學士,一個兵部尚書,那就太不值的了。所以那個人才會來信申斥姚宗文,並且警告姚宗文不要在參與這件事情。姚宗文在接到信之後,心自然是十分的緊張。在和馮三元商議之後,這兩個人覺得還是先和楊淵通個氣,這也就有了這封信。”

    見天啟皇帝講完了,陳洪和駱思恭都呆住了,他們沒想到事情會是這個樣子。二人對視了一眼,都能從彼此大的眼中看到震驚,再看向天啟皇帝的目光就有些不同了。這位陛下可真不是一般人,通過這點條件就得到了這麼多的東西。

    “陛下,那我們應該怎麼辦?”半晌,駱思恭似乎回過神來了,對著天啟皇帝施了一禮,小心翼翼的問道。

    沉吟了一下,天啟皇帝才道:“現在要做的有兩件事,第一件就是查清楚,東林黨在幕後主導這件事的是誰?第二就是這些人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看了一眼駱思恭,天啟皇帝語氣森然的道:“這些人為了一己私利,將朝廷至於不顧,將社稷至於不顧,朕定會嚴懲。駱愛卿,這次派去南直隸的人一定要幹練,你要給朕查清楚,這次的事情究竟是誰做的。至於遼東的事情嗎?”

    “陛下,東廠的人雖然去遼東了,可是那個時候掌握的東西有限,他們主要是查熊大人的案子和楊淵去的。臣以為,對於遼東的東林黨人也要好好的查一查,最好能弄清楚這些人要做什麼。畢竟邊塞之地乃是重中之重,不能有絲毫的馬虎啊!”駱思恭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隻要將事情爭取到自己這邊來,這次錦衣衛就一定能壓東廠一頭。

    略微沉吟了一下,天啟皇帝輕輕的點了點頭,嚴肅的道:

    “好吧!駱愛卿,你派些人去遼東,盡的將事情查清楚。”

    “是,臣必不負陛下所托。”對著天啟皇帝拜了拜,接過陳洪遞過來的兩封信,駱思恭就要出去了。

    “駱愛卿,那封送往南直隸的信可以送去,至於遼東的那封。”話到這天啟皇帝忽然頓住了,半晌才道:“也送去吧!讓人盯住了,看看楊淵的人到了廄之後,都會去找誰。一定要給朕弄一份名單出來,切記不可走漏一點風聲。”

    “臣明白。”慎重的點了點頭,駱思恭恭著身子退了出去。

    看了一眼神色複雜的陳洪,天啟皇帝笑著道:“怎麼了?你有話說?”

    猶豫了半晌陳洪才小心翼翼的道:“陛下,這件事情是不是要知會魏公公一聲啊!”

    聽了陳洪的話,天啟皇帝才想起來,這次的事情是有對不住魏朝。因為路途和任務分配的原因,這次魏朝恐怕要讓駱思恭壓一頭了。

    雖然東廠和錦衣衛總是爭鬥不休,也是互有勝負,可是這次的事情卻是怪自己啊!想了想,天啟皇帝笑著對身後的陳洪道:“你去將剛上貢來的吃食,賞給魏朝一盒。另外將這件事情告訴他,這次的事情有些對不住他,下次朕一定給他一個翻盤的機會。”

    “是,臣這就去。”陳洪見天啟皇帝聽從了自己的建議,頓時心中歡喜,笑著道。

   
第八十四章 熊府

    對於很多人來說,平靜的日子是很難得的,可是對很多人來說,平靜意味著更大的凶險。

    自從兩天之前回到家,熊廷弼心就沒有平靜過,雖然這幾天一直都有家人陪在身邊,可是他的心總是空空的。這幾天熊廷弼在擔心之餘,也在不斷的反思自己,這麼多年自己的堅持是不是錯了,自己做這些究竟有沒有意義?

    有些無聊的在院子閑逛,熊廷弼此時的心情很複雜。

    “老爺,外面有人求見。”一個老管家來到了熊廷弼的身邊,將一個拜帖遞給熊廷弼,恭敬的道。

    這幾天熊府很是冷清,以前總是來拜訪的人,這次也不見了蹤影。可能這就是官場的規則,到了這個時候沒有人在乎自己。

    聽了老者的話,熊廷弼就是一愣,他沒想到這個時候居然還會有人來看自己。接過了管家手的名帖,緩緩的打開。

    下一刻熊廷弼就愣住了,龍公子,自己不認識一個姓龍的人啊!況且龍這個姓似乎太少了。而且這個姓似乎很犯忌諱,這個人到底是誰?半晌,熊廷弼對身後的管家道:“人在哪?”

    “回老爺,在客廳。”老管家答道。

    離開花園,熊廷弼雖然不知道是誰,可是既然這個是後來,那就肯定是有事。肯定是關於自己的事情,不然不可能來的,不管認不認識見一見在說。

    熊廷弼來到客廳便見到了那個人,接著便緊緊的皺起了眉頭。這是一個年輕人,看起來稚氣未脫,身上穿著上好的絲綢長衫,頭上帶著一頂白色的帽子,帽子前面一塊青色的玉石非常的特別。腰間係著金鑲玉腰帶,上面墜著一塊玉佩,腳上等著一雙薄底靴,看不出是什麼皮的,不過能看出來珍貴異常。

    這樣的年輕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貴,讓熊廷弼詫異的是這個年輕人腰間竟然配了一把劍。這個時候很多的文人都佩劍,是一種身份的象征,也是一種裝飾品。可是熊廷弼能夠看的出來,年輕人的這把劍是一把能殺人的劍,雖然寶劍還藏在白鯊魚皮的劍鞘。

    讓熊廷弼不滿意的是這個年輕人的座位,身為一個客人,年輕人此時卻坐在主位上。這是十分失禮的事情,可以說是對主人的蔑視,赤裸裸的打臉啊!

    看到這一幕,熊廷弼頓時覺得怒氣上湧,可是卻沒有魯莽的衝出去,而是緩步的走了出去。

    走進大廳,熊廷弼才發現年輕人的身後還有一個人,那是一個身材瘦削的男人。看起來五十多歲的樣子,沒有什麼特異的地方。可是熊廷弼第一時間就覺察到了這個人的不凡,危險,這個人給自己的感覺就是危險。

    將這個人自己的打量了一番,當看到這個男人那明亮的雙眼以及寬大的手指,熊廷弼知道這是一個高手。此時在打量年輕人,熊廷弼就謹慎了很多,這個年輕人究竟是誰?

    熊廷弼打量兩個人的時候,年輕人也在上下打量著他,在年輕人的眼光中,熊廷弼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雖然久經殺場,可是熊廷弼看起來卻沒有殺場宿將的那種肅殺,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富足的鄉紳。

    年輕人曾經以為熊廷弼是一個黑臉大漢,此時才發現這個認識是多麼的錯誤。熊廷弼不但不黑,反而還很白,看起就像是富家翁一樣。

    “上門就是客,無論什麼樣的客人,熊某都是掃蹋歡迎。”沒有發脾氣,熊廷弼走到下首緩緩的坐下,似乎也沒在意年輕人的無理,說起話來語氣也是分外的平靜。

    “聞名不如見面,熊大人之名可謂如雷貫耳,今日得見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熊大人果然名不虛傳!”年輕人也不起身,笑著看了一眼熊廷弼,話語雖是恭維可是臉上卻是一點恭維的表情也沒有。

    熊廷弼的心一陣氣悶,他本就是性如烈火,嫉惡如仇的性子,此時見少年這副模樣,頓時失去了耐性,有些不耐煩的道:“不知公子來此所謂何事?熊某此時乃是朝廷侵犯,雖然皇上開恩,熊某沒有被下獄卻也沒有時間在這陪你們耗著。”

    年輕人微微一笑,對著身後的人點了點頭,才緩聲道:“這才是我知道的熊大人嗎!本該如此啊!”

    站在青年人身後的那個人步的走了過來,將一令牌似的東西遞給了熊廷弼。

    拿過來一看,熊廷弼連忙站了起來,步走到年輕的面前,撩衣服跪倒,口中大聲道:“臣不知天顏竟在眼前,實在罪該萬死,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看著跪在地上的熊廷弼,天啟皇帝微微點了點頭,笑著道:“起來吧!君臣二人第一次見面,朕似乎做了一次惡客啊!”

    緩緩的站了起來,熊廷弼連忙道:“臣一時心緒紛亂,還望陛下見諒。”

    “坐吧!站著累。明日早朝朕要召見你,很多事情都要需要了解。”見熊廷弼要說什麼,天啟皇帝揮了揮手,笑著道:“愛卿的忠義,朕是相信的,也相信愛卿是被人冤枉的。朕來找愛卿,是想要和愛卿聊一聊遼東的事情。”

    看著有些窘迫的熊廷弼,天啟皇帝笑了笑,又道:“這麼多年遼東糜爛,自從薩爾滸以來,遼東便一天不如一天。朕登基日淺,雖然也聽說過遼東的事情,現在想聽一聽愛卿的看法。”

    熊廷弼此時漸漸穩定了下來,他沒想到天啟皇帝居然沒提自己案子的事情,看來這位陛下雖然年紀小,可是這心卻是明白的很。心裡歡喜,臉上的愁容自然也就不在了,沉吟了一下,熊廷弼皺著眉頭道:“遼東糜爛已久,薩爾滸之戰,臣不在說什麼了。畢竟一新年舊事,現在討論是非功過,已經沒有什麼意義。”

    見天啟皇帝認真聽著自己的話,熊廷弼心一陣寬慰,接著道:“自從薩爾滸以來,我軍士氣低落,雖然已經收複了一些失地,可是卻總是憑借城關據守,臣覺的這並不是長久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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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熊廷弼


    看著熊廷弼頹然的神情,天啟皇帝也歎了口氣,這位一心報國的臣子,應該受了很多苦,這也就是他的性格為什麼這麼偏激的原因,

    天啟皇帝不禁在心慢慢的回想真實曆史上的熊廷弼,熊廷弼曾經三次在遼東任職,可以說這三次為了實現夢想的征程。可能到了最後,熊廷弼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死,為什麼那個自己為之賣命的皇帝,那個國家會將自己殺了,而且一點沒有猶豫。

    熊廷弼第一次去遼東,是萬曆三十六年,熊廷弼巡按遼東。此時的遼東經略是楊鎬,那個時候的楊鎬可謂是兵權在握,風頭一時無兩,一個小小的巡按自己不在他的眼中。

    在這樣的情況下,熊廷弼麵對遼東地廣人稀,邊防多事,特別是後金勢力興起,提出保衛遼東的方略“實內固外”和“以夷攻夷”,並上疏備陳修邊築堡、以守為戰的存遼大計,實行軍屯,建糧倉十七所,三年之內屯積糧穀三十萬石。修建七百餘的邊牆以及城池七座、墩台一百餘座,按劾將吏,軍紀大振

    熊廷弼在遼東一呆就是十一年,這十一年的時間,熊廷弼對遼東可謂非常了解。無論是後金的現狀,或是大明朝的現狀。在這十一年,熊廷弼一直被楊鎬壓製,雖然有一身抱負,可是卻終不得施展。

    歷史上熊廷弼第二次出任遼東,是在薩爾滸之戰之後,曆史上關於這件事情是這樣的記載的:經略楊鎬指揮的十二萬大軍慘敗,從此明朝力量大衰,在遼東失去優勢,不得不由進攻轉為防禦。戰後,經廷議,擢升熊廷弼為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禦史,代楊鎬為遼東經略。其時開原、鐵嶺相繼失陷,沈陽軍民紛紛逃奔。

    熊廷弼到任後,逮捕了準備逃跑的知州李尚皓;斬殺逃將劉遇節等,以求穩定軍心。前遼東經略楊鎬被熊廷弼逮解進京下獄,前遼東總兵李如柏被召回北京後自殺。熊廷弼在任期間督造軍器,修繕城堡,調兵遣將扼守各衝要地點,互為應援,守備大固。他還親巡沈陽、撫順,相度形勢,召置流移,安定民心。熊廷弼的策略是以守為主,反對浪戰,並聯合朝鮮牽製後金,卓有成效,使後金軍一年多內不敢輕進。

    熊廷弼的第二次到遼東,可謂卓有成效,雖然沒有將後金如之何,卻穩定了薩爾滸之戰後的遼東。讓原本搖搖欲墜的邊塞之地,再一次成為了大明的官方。

    好景不長,楊淵就將熊廷弼押解進京,真實的歷史上,熊廷弼沒能有這麼好的運氣。熊廷弼被天啟皇帝下旨罷免,取代熊廷弼的乃是袁應泰(後文會有介紹)。在接下來不到一年的時間,遼東重鎮沈陽、遼東首府遼陽相繼失陷,袁應泰畏罪自殺,遼河以東全部淪為後金所有。

    這個時候似乎所有人都想起了熊廷弼,東林黨人也不再攻訐這位大人,似乎在所有的人都想起了這位能人。縱觀明末的歷史,但凡有能力的人都會被攻訐,而在危機的時候戰鬥和犧牲的往往又是這些人。無論是孫承宗,熊廷弼,還是後來的袁崇煥,以及祖大壽,曹文詔等等,這似乎已經成為了這個時代特有的事情。

    或許這些能人擋住了那些人的道路,總想著搞倒這些人,最後整個明朝都被搞的亡國了,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後悔了。

    書歸正文,就這樣,熊廷弼再一次出任遼東,這是他第三次出任遼東了。可是這次熊廷弼遇到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王化貞。王化貞雖然有膽略,但是他對後金的軍事力量估計不足,主張主動出擊,三個月內蕩平後金。二人一主戰,一主守,造成“經撫不合”的局面,然而朝廷上爭論的結果是支持王化貞而放棄熊廷弼的策略。

    在這就要說一說王化貞的身份了,為什麼朝廷支持了王化貞而放棄了熊廷弼,其實和策略本身的關係並不大。主要的原因是因為王化貞的身份,這個時候王化貞的老師乃是內閣首輔大臣葉向高。葉向高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東林黨的在朝中的領袖,相對於根基淺薄的楊漣,這位才是東林黨之中泰斗式的人物。

    王化貞擁重兵守廣寧,而熊廷弼則徒擁經略虛名,僅有數千軍士。王化貞不聽節制,計劃以降敵明將李永芳作為內應,發動進攻。還沒來得及實施,天啟二年(1622年)正月,努爾哈赤親率五萬人馬,分三路向河西進攻。渡過遼河,攻占西平堡。王化貞調出廣寧、閭陽的守兵去攻打後金軍隊,三萬大軍全軍覆沒。同時後金方面派入廣寧的間諜孫得功挑起了兵變,打開城門迎接後金軍隊。

    王化貞狼狽逃出廣寧,在右屯見到熊廷弼。王化貞在熊廷弼面前痛哭流涕,熊廷弼嘲笑他:“你那個六萬軍隊三個月蕩平後金的計劃,進行得怎麼樣了?”王化貞建議再設法阻擊後金軍隊,熊廷弼認為事已不可為,遂撤回山海關。廣寧失守,熊廷弼竟未率軍入城進行殊死戰,盡守土之責,只是消極退至山海關,接著王化貞也退入關內。山海關以外的整個遼東完全被努爾哈赤占領。

    這就要說一說熊廷弼和王化貞兩個人了,這兩個人都是頗有才能,但是相對於王化貞,熊廷弼則是更加的了解遼東的局勢。也能明白明朝的軍隊和後金八旗之間的差距,王化貞的剛愎自用,導致了這次戰鬥的失利,。

    在戰爭的最後,熊廷弼卻因為和王化貞賭氣,將整個遼東全都交給了後金。雖然做到了堅壁清野,可是卻將面積廣袤,土地肥沃的遼河平原全部都交給了後金,也是在得到這一片土地之後,後金才正是有了和大明一爭高下的資本。

    熊廷弼第一次和第二次出任遼東是有功的,而第三次出任遼東卻是功過摻半了,應該說並沒有立下什麼功勞。可能是這麼的多年的壓抑,這麼多年的鬱鬱不展,讓這位睿智的統帥做出了一個非常不智的決定。

   
第八十六章 策論


    看著天啟皇帝坐在那發呆,這位久經沙場的宿將,此時也有些手足無措。抬頭看了一眼站在天啟皇帝身後的陳洪,熊廷弼的眼中滿是詢問。

    輕輕的的笑了笑,陳洪對著熊廷弼搖了搖頭,熊廷弼不知道怎麼回事,陳洪卻是明白的很。每次天啟皇帝露出這樣的神色,都是在想著什麼大事情,這次恐怕就是遼東的事情。

    半晌,天啟皇帝輕輕的舒了口氣,看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的熊廷弼,在心輕輕的歎了口氣。無論是熊廷弼,又或者是王化貞,能力是有的,不過主要說的是熊廷弼。至於王化貞,就是一個典型的東林黨人。志大才疏,嘴上說的很好聽,做起事來毫無章法。

    天啟皇帝為熊廷弼下了一個定義,這是一位深知遼東局勢的官員,是一位忠心報國的將軍。最重要的是他有能力,可是他的能力主要在作戰和防守上,可為一軍之長,卻不可統領全局。

    熊廷弼若為將,必能攻無不克,戰不無勝,守土安民,為一方良將。可是要做總覽全局,布置整個遼東的戰事,這個人沒那個能力。

    “熊愛卿,將你的想法和朕說說吧!朕自登基以來,對遼東的事情就是頗為憂慮,愛卿有什麼話經管說。今日朕和愛卿相談,無論愛卿說什麼,朕都不怪罪!”笑著看了一眼熊廷弼,天啟皇帝為他吃了一顆定心丸。

    “那臣就說說,臣在遼東的多年,對於遼東的局勢十分的清楚。我軍和後金的軍隊戰鬥力相距甚遠,自從薩爾滸以來,我軍已經失去了和後金一戰的實力。”說著熊廷弼起身,在不遠處的櫃子拿出了一幅地圖,掛在了大堂的中央。看了一眼天啟皇帝,熊廷弼指著地圖道:“此時的遼東可分為三方勢力,一為後金,後金占據著沈陽以北大麵積地盤。這水草豐盛,既有大麵積的平原,又有山林。為後金提供了很大的戰略縱深,且後金多位騎兵,速度飛。可以長途奔襲我防守各點,尋找弱點進行擊破。”

    “為了對付後金的戰法,我軍當以防守為主,在遼河一線,建築城防,堡壘,進行防守阻擊。至於第二方勢力,就是韃靼,雖說是韃靼卻不如說是蒙古人。此時的蒙古人已經進行整合,名義上的統領是林丹汗,蒙語叫做丹巴圖爾台吉。現在我們雖然和林丹汗有著良好的關係,不過也是為了對付崛起的後金,此時我們在廣寧和韃靼通商。”說道這熊廷弼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天啟皇帝,見天啟皇帝面無異樣,輕輕的籲了口氣。

    其實此時蒙古和明朝之間的和平是短暫的,是不穩定的,如果不是有後金努爾哈赤牽製,這兩方恐怕早就爆發大戰了。在萬曆三十六年夏季的薩爾滸大戰之前,林丹汗所統治下的蒙古與後金、明朝所形成的三足鼎立中處於有利的地位。自萬曆三十八年起,林丹汗連年進攻明朝的遼東邊界,要求市賞。在麵臨日益壯大的後金威脅麵前,明朝為避免兩線作戰,並希望借助林丹汗的力量牽製後金,明朝於萬曆三十八年同意以廣寧鎮(今遼寧錦州北鎮)作為與蒙古通商的窗口,予蒙古以經濟方麵的好處,因而在**哈赤進攻遼東地區初期,明朝北部邊界與蒙古相安無事。作為回報,明朝每年向林丹汗贈送白銀千兩以示感謝。

    薩爾滸戰役大獲全勝的後金與蒙古和明朝的力量對比發生了根本性的轉折。薩爾滸戰役結束後不久,努爾哈赤又馬不停蹄地繼續攻擊明朝駐守的鐵嶺,大傷元氣的明朝此時不得不向林丹汗求援。於是林丹汗急派內喀爾喀五部、科爾沁部率軍萬餘人馳援明軍,當蒙古援軍抵達鐵嶺時,努爾哈赤已攻陷鐵嶺,在數量占優且士氣高漲的後金軍的攻擊下,蒙古軍敗下陣來,幾個王爺將領也被後金俘獲。

    對於這些事情,熊廷弼自然是清楚的,此時蒙古雖然還有一定的實力,但是卻已經沒有了攻打後金的實力。加上後金采取的乃是分化蒙古諸部的策略,這讓林丹汗自顧不暇,在解決了蒙古對與自己的威脅之後,後金的努爾哈赤迫不及待的想要將遼東的明軍擊潰,奪下水草豐美,物資豐富大的遼河平原。

    “現在蒙古自顧不暇,很難有實力出兵幫助我們,而我們自己的實力有不足以攻擊後金,所以臣認為還是以守為主的好。”熊廷弼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之後,看了一眼天啟皇帝,可惜這位少年的天子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看不到讚同也看不到反對。

    緩緩的站起身,天啟皇帝來到了地圖的前麵,看著上麵三個勢力的占據的位置以及兵力部署的情況,天啟皇帝的眉頭皺得緊緊的。

    “愛卿,不知道對於朕能為遼東做些什麼?”半晌,天啟皇帝輕輕的笑了笑,目光灼灼的看著熊廷弼。

    “陛下,臣雖有想法,卻不敢說。”熊廷弼撩起自己的衣服,雙膝跪倒,大聲道。

    看著神情激動的熊廷弼,天啟皇帝知道,這位心中苦悶異常。心中有淩雲誌,可是卻不能施展,總是被外物所左右,這種抑鬱不得志,是常人所不能承受的。

    天啟皇帝心情也有辛重,緩步的走到熊廷弼的身邊,將他攙扶了起來,沉聲道:“愛卿,今日有話儘管說,朕恕你無罪。”

    “陛下,臣覺得大明之禍,不在遼東,不在後金,而在朝內啊!後金雖然實力強勁,可是我大明幅員遼闊,地廣物博。當年太祖被逐蒙元,用的不也是這些兵嗎?成祖掃被,也是亦然,為何到了此時,我明軍卻被小小的後金壓制?臣說句大不敬的話,是因為朝中的掣肘啊!軍餉被貪汙,將軍領兵在外卻是多方掣肘。大臣們結黨營私,為了各自的利益置國家和萬民於不顧,此禍不除,我大明永無寧日啊!”熊廷弼再一次跪了下來,以頭觸地,這位鐵骨錚錚的漢子,此時卻是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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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遼東行


    看著外面的夕陽,天啟皇帝的心情微微有沉重,想著熊廷弼的樣子,天啟皇帝也只能搖著頭苦笑。此時的大明朝可謂內憂外患,老天爺也不幫忙,弄了個小冰川期,正可謂是一團亂麻啊!

    “陛下,天色不早了,該回宮了。”見天啟皇帝站在那發呆,陳洪緩步的來到天啟皇帝的身邊,小聲的道。

    天啟皇帝也沒有說話,看了一眼熊廷弼的府邸,輕輕的歎了口氣,便當先離開了。

    這一次出宮,天啟皇帝了解了遼東的情況,不至於兩眼一抹黑,可是現在的情況看來,這次的事情還是很糟糕的。明天就是早朝的日子,對於熊廷弼的調查結果還沒有出來,真是讓人有些心焦。雖然有信鴿傳遞消息,調查似乎也花了太多的時間了,是不是應該催催魏朝了。

    遼東的初春依舊寒冷,魏忠賢一行人昨天就來到了沈陽城,他們沒有時間欣賞著北國的風光。在來之前,魏朝可謂耳提面命,這次的事情一定不準出意外。

    昌隆客棧是沈陽城一個比較大的客棧,位於沈陽城城東最繁華的街道上,每日都是車水馬龍的。魏忠賢此時正臉色陰沉的坐在客棧後院的一間屋子,周圍都是東廠的番子。站在魏忠賢面前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臉上掛著招牌式的笑容。

    “張掌櫃,你在遼東多少年了?”看了一眼昌隆客棧的掌櫃的,魏忠賢淡淡的道。這位昌隆客棧的展櫃,就是東廠在遼東的暗樁。

    “回大人,已經二十年了。”張福在心歎了口氣,面前的這位和以前的那些太監可不一樣,這位實在是太精明了,最讓他詫異的是這位居然努力辦公,來到這居然不是為了撈銀子,真是不多見。

    輕輕的點了點頭,魏忠賢看了一眼張福,問道:“讓你查的事情查清楚了嗎?”魏忠賢深知此時事情的牽扯,魏朝來之前也是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將事情盡的搞清楚,要在三天之內將消息送回廄。

    “回大人,查清楚了,其實這件事情沒有什麼調查的必要,只要是遼東的人都知道。”既然對方不圖錢,那肯定是另有所圖啊!張福覺得自己還是把事情辦的漂亮一些的好。

    魏忠賢頓時來了興趣,看了一眼張福,連忙問道:“說來聽聽?”

    “是這樣的大人,熊廷弼大人一直在遼東為官,遼東的百姓也都知道。這位熊大人雖然性格暴躁,可卻是一位難得的好官,他整肅軍紀,加強邊防。讓韃子不敢打過來,遼東的百姓都很感激他。至於楊家可謂樹大根深,十幾年的經營,在這遼東一畝三分地上,說是土霸王也不稀奇。”張福對於遼東的事情可謂非常了解,開的又是客棧,自然是三教九流什麼樣的人都認識,知道的自然也就多一些。

    “接著說,別賣關子!”見張福說道關鍵的地方居然停了,魏忠賢的眉頭就是一皺,冷哼了一聲道。

    “是大人,前幾年,因為楊鎬為遼東經略,楊家又有兵權,自然不會將一個巡按放在眼,所以這熊大人可謂鬱鬱不得志。可是後來楊鎬死了,是被熊大人押解進京的,楊家去找熊大人卻被熊大人罵了出來。這也就是楊家和熊大人不和的原因,可是卻不是這次事情的主要原因。熊大人有能力,在軍隊很得軍心,以前是名不正言不順,熊大人並沒有兵權。可是這個時候,名正言順了,熊大人自然要將兵權拿到手。”

    “可是這就觸及到了楊家的利益,遼東之地和其他的地方不同,在這拳頭才是硬道理,誰有兵權自然就是誰說的算。楊家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斃,也就有了這次的事情。”訕訕的笑了笑,張福將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緩緩的點了點頭,魏忠賢若有所思的道:“朝廷有人參奏熊大人踐踏民田,勒索百姓,這是不是真的?”

    張福這次卻點了點頭,沉聲道:“這是真的,不過是事出有因。熊大人搶得不是別人,是本地的富賈鄉紳,其實也算不搶。熊大人每年都會讓這些人出資駐軍,這些年卻沒有到熊大人自己那,而是全部都投入了軍隊了。至於說到踐踏民田,就有些可笑了。”

    “每次秋收的時候,韃子都會來劫掠,為了保住糧食,熊大人每次都命人搶收,當然這些糧食大部分都運到了軍營。有的時候,來不及搶收,熊大人就下令焚燒穀物,將所有的糧食全部都燒掉。說起來怪誰,還真不好說。”張福的神態頗為感慨,看了一眼魏忠賢輕輕的搖了搖頭。

    身在遼東這麼多年,張福深知遼東的情勢,對熊廷弼也是能頗為維護,所以說起話來也是保著熊廷弼居多。

    輕輕的皺了皺眉頭,魏忠賢有些無奈,把面容一正,沉聲道:“我們的職責就是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至於誰對誰錯,誰是誰非,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這些事情要交給皇上了定奪,我們不能在這參雜自己的感情,不要忘了你是幹什麼的。”

    張福身子一正,對著魏忠賢拜了拜,感激的道:“大人教會的是,卑職明白。”

    輕輕的站起身子,魏忠賢緩步的走到窗邊,看著外面陰鬱的天空,語氣嚴肅的道:“張福,這次的事情是皇上下命令追查的,如果出了什麼差錯,你知道會是什麼結果。回去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寫下來,送到我這,待我看過之後,寫成暗語,再飛鴿傳書。”

    “是,卑職明白。”張福對著魏忠賢施禮一禮,面容嚴肅的回答道。

    對著張福揮了揮手,魏忠賢沉聲道:“去辦吧!這次的事情辦好了,督公自然有重賞。如果辦砸了,不但是你,就連我也是吃不了兜著走。”

    對著魏忠賢施了一禮,張福恭著身子退了出去,輕輕的將門帶上了。

    用力的拍了拍窗台,魏忠賢的嘴角掛著一絲冷笑,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光芒

   

第八十八章   君王不早朝


    每天早上太陽都會依舊升起,與任何人都沒有關係,不以人的意志為之轉移。這天一早,太陽照常升起,高高的掛在天空中。

    大明朝的官員們都來的很早,騎馬坐轎不一而足,目的地卻只有一個,那就是大明的皇極殿。今天的早朝有些非同尋常,上一次對熊廷弼的攻訐所有人都是歷歷在目,天啟皇帝大發雷霆,罷免了一位內閣大學士。

    今天是這件事出結果的日子,所有的心情都不一樣,有的擔心,有的無所謂,有的則是幸災樂禍。

    雖然這些大臣都來的很準時,可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天啟皇帝竟然沒有來。每個人的心都有自己的想法,雖然都在猜想著這位少年天子為何沒有來,可是臉上的表情卻都是有些無所謂。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很多大臣都覺得腿都麻了,才在大殿的後麵轉出來一個人。這個人看了一眼下麵的大臣,揮了揮手的拂塵,大聲的道:“眾位大人,陛下偶感風寒,今天的早朝就不上了。陛下吩咐了,如果有什麼緊急的事情,可以先由內閣處理。”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天啟皇帝的貼身太監陳洪,此時這位天啟皇帝面前的紅人,將下面大臣的臉色全都看在眼。有的臉上鬆了一口氣,那應該是站累了。有的則是一臉的陰鬱,看來這位是準備攻擊熊廷弼的。至於一臉慶幸的,陳洪也知道,那是想保住熊廷弼的。

    雖然不知道天啟皇帝在想什麼,很多人也懷疑這位陛下在裝病,可是卻沒人說問出來。這種想法只能放在腦子,就算明知是這麼回事,也沒有人敢說。有些事情就是雙方都是心照不宣,彼此都明白,可是就是不能捅破。

    輕輕的翻了翻身,將手搭在那纖細的腰肢上,天啟皇帝輕輕的睜開眼睛。看在在自己胸前的那張俏臉,天啟皇帝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那嬌俏的小鼻子。

    “陛下,又欺負臣妾。”聲音甜兒柔膩,女人緩緩地抬起頭,眼中滿是幸福。

    “嵐兒,這幾天怎麼樣?”天啟皇帝昨日會到宮就一直興致不高,晚上的時候不知怎麼就想起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李嵐來了,連夜潛進淑慶宮,做了一次偷香竊玉的美事。

    輕輕的坐起身子,雪白的香肩就那麼暴露著,李嵐微微的歎了口氣,緩緩的道:“哪不是一樣,只是不能陪在陛下的身邊,有些孤單而已。”

    天啟皇帝也輕輕的坐起來,將女人的身子緩緩的攬在自己的懷,用自己的腦袋壓著女人的肩膀,在女人的耳邊小聲的道:“你就是妖精,讓君王不早朝的妖精。”

    “那陛下還是去上朝吧!不然將來歷史上肯定說臣妾是妖妃,如果耽誤了大事,臣妾可就萬死難辭其罪了。”李嵐的口中雖然這麼說,心中卻是微微歎了口氣,她跟在天啟皇帝的身邊時間不短了,天啟皇帝很多事情也不瞞著她。李嵐自然知道,這些話都是這位陛下哄自己開心的,在天啟皇帝的心,這天下才是最重要的。

    “朕今天哪也不去就在這陪著嵐兒,這麼多天沒見到嵐兒,朕很想你。”天啟皇帝這話確實是發自內心,可是配上那有些不安分的大手,怎麼都覺得有些怪。

    李嵐自然能夠感覺到天啟皇帝對自己的寵愛,忽然覺得有些好笑,自己這是怎麼了?難道陛下因為自己放棄了江山,自己就高興了嗎?這是在叫的什麼勁啊!

    “陛下......”李嵐嬌笑著回過身,甜膩膩的叫了一聲,心中打定了一個主意,一定要盡快懷孕,一定要為天啟皇帝生一個兒子。那樣即便自己當不上皇后,自己的兒子也是皇長子,自己也是百年之後就有靠了。

    這一生甜膩膩的叫聲,就仿佛是一種信號,天啟皇帝頓時將這個膽大的女人壓在了下面。

    天啟皇帝在屋子翻雲覆雨的時候,門外卻來了一個人,這是一個太監。

    “你來這作什麼?”太監剛要靠近這間屋子就被一個人叫住了,聲音冷的讓人害怕,頓時將這位太監嚇了一跳,趕忙抬起頭像聲音的來源處看去。

    “原來是陳公公,不知陳公公來此處有吩咐?”看到來人,這個太監立刻笑著走到那人身前,重重的施了一禮,笑著道。

    陳洪的地位在皇宮裡很高,入宮的年限也不短了,主要是現在非常的得寵。先前天啟皇帝有為陳洪加了一個秉筆太監的職位,雖然不辦公事,可是每天陪在天啟皇帝的身邊就讓很多人嫉妒的眼紅了。在整個皇宮,地位和陳洪相當的太監就只有兩位,一位是司禮監的掌印太監王安,另一位就是司禮監秉筆太監奉旨提督東廠的東廠督主魏朝。

    “崔管事,不知道你來這做什麼?”看了一眼那個太監,陳洪笑了笑,不過怎麼看都是皮笑肉不笑。

    “回陳公公,卑職是來找李姑娘的,今天的點卯李姑娘沒去,劉公公讓我來看看。”對於李嵐的身份,崔公公自然也知道,那可是天啟皇帝身邊唯一的侍妾,一個貴妃的名頭肯定是跑不掉的。宮裡的很多人都在傳說,這位可能就是皇后了。

    劉克敬讓人來看看,可不是為了催促,而是想拍一拍這位李姑娘的馬屁。略微沉思了一下,崔公公忽然反應了過來,這位陳洪陳公公可是每天跟在天啟皇帝身邊的,這個時候怎麼會出現在這?每天這個時候,這位可都是陪著天啟皇帝上早朝的,莫非。似乎沒自己的想法嚇到了,崔公公有些震驚的回過頭看向身後的屋子。

    “還看,還看,去去去,該幹嘛幹嘛!”陳洪見這個崔公公居然回頭看,不由將臉沉了下來,大聲的斥道。

    “是,卑職駑鈍,這就告辭,陳公公放心,劉公公那小的知道怎麼說。”崔公公也是猛地一震,剛忙說道,告辭了之後便步的離開了。

    “真是笨蛋!”看著崔公公遠去的背影,陳洪吐了一口唾沫,有些不屑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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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隆中對一


   “小姐,小姐。”嬌俏的小丫鬟步的跑了進來,小臉通紅,眼角眉梢也掛著汗珠。

    苦笑著搖了搖頭,張嫣嗔怪道:“跑什麼?和你說過多少次了,這不是咱們家,這是皇宮。”

    輕輕的吐了吐舌頭,小環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姐,小聲的道:“是真的有事情嗎!”

    “好吧,說說吧!”自己的這個小丫鬟一項都是一驚一乍的,也不知道這次又出了什麼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哪個丫鬟和太監打起來了。

    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姐,小環笑嘻嘻的湊到了張嫣的身邊,小聲的道:“小姐,昨天皇上來這了。”

    張嫣的心猛地一沉,看了一眼身邊的小環,嚴肅的道:“真的?”

    “當然了,這樣的事情我能說謊嗎?我聽崔公公說的,他說是他親眼看見的,而且他說皇上昨天晚上就住在了淑慶宮。”四下看了看,小環在張嫣的耳邊小聲的道。

    輕輕的點了點頭,張嫣若有所思,半晌才道:“這的女人本就是皇上的,皇上來這也沒有什麼稀奇,只是不知道我的選擇是對是錯啊!”

    “小姐當然是對的,我從小跟在小姐的身邊,小姐從小的聰明好學,機智聰明,小姐想的事情就沒有錯過。”小環對自己的小姐當然是敬佩不已,說起話來滿臉的驕傲,好像那就是自己一樣。

    輕輕的歎了口氣,張嫣隻能苦笑著道:“你呀!皇上昨天晚上睡在哪的?”

    “是那位李嵐,身邊的丫鬟都是眼朝天的那個李姑娘!”小環輕輕的撇了撇嘴,看了一眼自家的小姐,滿臉不的說道。

    “哦,是她呀,那就不奇怪了。”張嫣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個李嵐她是知道的,這位的身份很是特殊。在這群待選的女子,李嵐是後加進來的,前面的檢查也都沒有參加。在張嫣看來,李嵐的特殊不光是那些太監對她的態度,最重要的是她懷疑李嵐不是處子之身。

    以前張嫣還懷疑李嵐是不是哪位大人物安排進來的,此時才明白,確實是大人物安排進來的。這個人物是大的不能在大了,是當今的皇上,人間的帝王。看來這位李嵐很是得寵啊!既然皇帝沒有直接等到大婚之後給她封個貴妃,而是送到這來,看來皇帝是想讓她坐上那個位置啊!

    天啟皇帝留宿淑慶宮的消息,很就在皇宮傳開了,當然都是私底下傳的,最後就連皇太后都知道了。這位老太太也就是一笑,對於兒子的荒唐事也沒有管,甚至都沒有問。

    皇宮為這件事情吵鬧著,天啟皇帝卻沒怎麼受影響,此時的天啟皇帝心情很不錯。從淑慶宮回來之後,天啟皇帝召見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內閣首輔大學士孫承宗。

    在陳洪的帶領下,孫承宗緩步的走進了禦書房。

    “臣孫承宗,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來到大殿,孫承宗撩起自己的衣服,緩緩的跪了下去。

    “起來,先生身為帝師,朕早就說過,不用在行禮了。來人,賜坐。”步的走下台階,天啟皇帝將孫承宗攙扶了起來,對著身後的陳洪淡淡的吩咐道。

    “臣受寵若驚!”孫承宗雖然這麼說,可是臉上的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似乎本就應該如此似的。

    天啟皇帝微微一愣,緊接著便是搖頭苦笑,這位老人還有這樣的一面,回頭看了一眼陳洪,天啟皇帝道:“叫人將地圖掛上,然後你們就出去吧!”

    時間不長,一副大明朝的疆域圖就掛了起來,讓整個大殿似乎都暗了一些。

    輕輕的拿起一根放在一邊的木棍,天啟皇帝笑著道:“先生,朕登基日淺,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今天想和先生好好的聊一聊。”

    “陛下有話經管說,臣有問必答。”雖然天啟皇帝稱呼他為先生,可是孫承宗卻很是恪守身為臣子的本分,一點也不倨傲。

    輕輕的笑了笑,天啟皇帝看這孫承宗,沉聲道:“先生,你對熊廷弼的事情怎麼看?”自從熊廷弼的事情出了,這位內閣首輔大學士就一直保持沉默,似乎這件事情和他並沒有什麼關係。天啟皇帝此時也是想看一看他的態度,畢竟天啟皇帝還沒有想好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陛下,臣言語或許有些不敬,請陛下先恕臣無罪!”孫承宗忽然站了起來,對著天啟皇帝施了一禮,麵容嚴肅的道。

    “天啟皇帝連忙走過去,將孫承宗攙扶了起來,笑著道:“這就朕和你,先生不必如此。今日先生說什麼,朕都不會怪罪!”天啟皇帝知道這位老大臣雖然得到了自己的重用,可是心卻未必那麼放得開。

    孫承宗看了一眼天啟皇帝,見天啟皇帝的眼中滿是真誠,緩緩的點了點頭,很用力。沉吟了一下,孫承宗才道:“現在的大明已經是岌岌可危,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秋了。”看了一眼天啟皇帝,見他的臉色沒有絲毫的變化,孫承宗鬆了一口氣,接著道:“朝廷第一件要解決的就是黨爭,這個不解決,別的什麼都是白說。一個不能做到如臂使指的朝廷,上面的思慮的再周全到了下面也是枉費功夫。”

    天啟皇帝讚同的點了點頭,這也是他所考慮的,一部不能全力運轉的國家機器,那是沒有什麼用的。後世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可是老生常談的事情了。何況此時的朝廷上下,都由那些豪強富賈,士紳地主把持著,不要說改革了就連上行下效都做不到。

    “熊廷弼這件事情,不過是黨爭的延續而已。上一次的內閣首輔大學士之爭,那些人沒能達成願望,這次的目的不過是遼東而已。”孫承宗的話雖然不多,可是對朝堂上的局勢卻是非常的了解,說出來的話也確實是恰到點子上。

    後世有人曾將孫承宗列為大明朝最後的希望,看來真的是名不虛傳,這位還真有這樣的才能。滿眼火熱的看著孫承宗,天啟皇帝的心不免有些激動。

   


第九十章 隆中對二


    沉吟了一下,天啟皇帝對孫承宗道:“那先生有什麼看法?熊廷弼的事情又該怎麼解決?”

    孫承宗看了一眼天啟皇帝,躬身道:“陛下,這些事情是陛下的事情,臣不敢多言。不過臣相信,陛下一定能夠做好。”

    緩緩點了點頭,天啟皇帝的心中頗感溫暖,這位老先生真的很信任自己。輕輕的笑了笑,天啟皇帝接著道:“先生,昔日劉備曾三顧茅廬,諸葛武侯還未出世便有了三分天下的言論。後來武侯出山,也是按照隆中對來行事的,不知道先生對我大明接下來有什麼看法?”

    孫承宗沒有想到天啟皇帝居然會這麼問,雖然自己的心有很多想法,可是在這真的不知道應不應該說。自古伴君如伴虎,如果真的說出來,這位少年天子會不會全力的支持自己,自己會不會和當年的江陵相公張居正一個下場?

    見孫承宗的目光不斷的閃爍,天啟皇帝深深的歎了口氣,這位老先生的經曆頗為坎坷。看來萬曆皇帝給他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對於自己他也不是很相信啊!忽然似乎想起了什麼,天啟皇帝緩步的來到孫承宗的對麵,恭敬的道:“朕登基日淺,國家這個樣子朕心中實在不安,請先生教我。”說著天啟皇帝對著孫承宗一躬到地。

    “陛下,折殺老臣了。”孫承宗在也顧不得自己的那些想法,趕忙跪倒在地,大聲的道。此時他是真的感覺到了天啟皇帝的決心,也感覺到這位少年天子對自己的絕對信任。

    輕輕的將孫承宗攙扶了起來,天啟皇帝沉聲道:“先生無論有什麼話都可以直說,就算日後有一天朕成為眾矢之的,也不會將先生推出來。哪怕有一天社稷傾覆,朕也不會怪罪愛卿,先生放心就是!”

    深深的歎了口氣,苦笑著搖了搖頭,孫承宗對著天啟皇帝施了一禮,沉聲道:“陛下,臣有生之年,自當任陛下驅馳,百死不悔!”

    “好,先生放心,先生以國士報朕,朕自當以國士報之。”天啟皇帝也有些激動,這些中正之人就是自己今後的依靠,自己實現理想的基石。

    “那臣就說了,”看了一眼天啟皇帝,孫承宗接著道:“大明此時的境遇可謂非常艱難,內部天災內亂不斷,外部也是岌岌可危。陛下想要中興大明,首要做的就是澄清朝堂,解決黨爭。用人當不拘一格,無論是哪個黨派,隻要是忠心為國,為了天下蒼生的,陛下都可以重用。另一方麵,要嚴厲的打擊黨爭,將那些為了一己私利而占據朝堂的官員全部清除。”

    對著天啟皇帝施了一禮,孫承宗道:“臣接下來的話不過是一些想法,陛下覺得不對可以不必當真。”

    “先生有話儘管將,今天可以暢所欲言!”天啟皇帝笑了笑,拉著孫承宗坐回了椅子,自己也走到一邊坐了下來。

    “臣覺得應該進行革新,重新推行江陵相公張居正的新政,為張居正恢複名譽,為新政平反。”孫承宗說這些的時候很小心,甚至剛說出去就有些後悔了,這可是要天啟皇帝說自己的爺爺不對。正所謂疏不間親,自己這麼做恐怕落下埋怨的只有自己。這個政策一出台,那個時候受到攻擊的肯定不是天啟皇帝,而自己自己啊!這位少年天子真的能夠頂住那樣的壓力?

    看了一眼孫承宗,天啟皇帝笑著道:“先生不必擔心,朕也是這麼想的。當年江陵相公的新政卻是一條好的道路,尤其是一條鞭法,更是不可多得好政策,可是朕覺得這樣還不夠。”

    孫承宗頓時呆住了,這位少年天子在想什麼?還不夠?那他是要做什麼?

    “先生,朕現在有些想法,只是還有些想不明白,先生可否為朕解惑?”天啟皇帝笑著看著孫承宗,他很喜歡這位老臣子,這是寶貝啊!國寶級別的人物。

    “老臣洗耳恭聽,陛下但講無妨。”孫承宗對著天啟皇帝施了一禮,恭敬的說道。

    “朕的主要想法有兩個,那就是農業和商業都要征稅。朕不說愛卿可能也明白,現在天下的錢財掌握在什麼人手,那些鄉紳富賈,那些士人官宦。這些人侵占了天下大部分的錢財,弄得民生凋敝,國庫空虛。”天啟皇帝說完目光灼灼的看著孫承宗,他知道自己的弱點,很多想法是好的,也是對的。可是好的,對的,實行起來未必就能行。天啟皇帝需要面前的這位老大人,為自己找到一天能夠實行的道路。

    沉吟了半晌,孫承宗才沉聲道:“陛下,你可知道這樣做的後果?”

    “愛卿但說無妨。”天啟皇帝要聽的就是真話,既然孫承宗想要開口,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陛下,那就是天下大亂,叛亂四起啊!”孫承宗雖然知道天啟皇帝說的是對的,可是事情卻沒那麼好辦!那些豪強富賈,甚至各地藩王都是天下最的商賈,天下最大的地主,想要在這些人的手搶出東西來,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天啟皇帝沒想到孫承宗會這麼說,他本以為孫承宗會說出一些政策上的意見,微微一愣。見孫承宗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天啟皇帝心中有了一絲明悟,這是在試探自己啊!

    “先生不要如此,朕已經做好了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準備,哪怕因此而亡國,朕也在所不惜。”天啟皇帝的心中此時燃燒著的是火焰,是奮鬥的火焰,因為激動他的身子都在不住的顫抖。

    沉吟了半晌,孫承宗才道:“那陛下想怎麼做呢?”

    “農稅以後只征收一種,那就是田畝稅,按照田地的所有量征收稅費。朕會改革官員制度,建立新的稅收衙門,和現有的地方行政衙門劃分開了。每年的賦稅全部上繳國庫,再由國庫根據用度,統一下撥地方。”天啟皇帝將自己的想法拋了出來,對於這些事情自己可謂思慮已久,雖然現在還不能是實行,可是一定要想好了,在一件一件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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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隆中對三


    深深的歎了口氣,孫承宗有些頹然,這位少年天子的想法他自然是讚同的。對於大明的現狀他心裡也很是明白,可是事情卻沒有這麼容易。

    無論在什麼時代,那些富商巨賈肯定和官府有些千絲萬縷的關係,甚至很多本身就是官吏所為。大明的這種現象尤其嚴重,江南的那些富商巨賈大部分都是士人。無論是先經商還是先入仕,到了這個時候也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朝廷中的東林黨、齊浙楚黨,又或者是沒有明確的黨派的人,大部分都是這些人出身。就算不是這些人出身,為官這麼多年,也和這些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在這麵還參雜了一類人,那就是大地主,這些地主的代表就是分封在外的藩王,以及那些世代勳貴的爵爺們。無論是雲南的沐王府,還是南京的徐國公府都是如此。想要進行土地改革,首要面對的就是這些人。

    如果朝廷改革土地製度,天下的百姓也未必支持,其實很多的大地主並不是巧取豪奪來的土地。那些百姓是情願將自己的土地獻給地主,或者是掛靠在地主的名義下的。此時的大明朝的官場混亂,可以說是貪官汙吏橫行,各種苛捐雜稅無數。

    那些以土地為生的農民在交了這些東西之後,剩下的糧食甚至都不夠一家人吃飽的,也就正應了那句詩:四海無閑田,農夫由餓死。與這個現象相反的卻是那些官員貴戚,他們的土地甚至不用交稅,很多官員為了巴結他們,瞞報,漏報,不收稅的現象也是非常普遍。這基本都成了大明官場約定俗成的東西,想要打破這些東西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如果激起了民變,孫承宗相信早飯的肯定不光是那些大地主,平民百姓在煽動之下可會隨之而起。在這裡再夾雜著那些別有用心的人,那可就真的是一發不可收拾了。

    如果此時大明既無外患,各地軍隊也強健,那麼天啟皇帝想要進行這樣的改革,或許還可以。可是那也是要徐徐圖之的,這樣激烈的變革絕對是山崩地裂般的,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複。

    看著孫承宗靜靜的在那沉思,天啟皇帝也沒有說話,就那麼靜靜的看著。一個國家要想有強大的國力,首先一點就是要有錢,沒有錢那就說什麼也沒用。

    沒有錢就不能建軍隊,沒有軍隊就不能徹底的解決外患,那麼遼東就會變得更糟糕,後金入關也是遲早的問題。

    沒有錢就不能賑災,在這個災難不斷的時代,這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天啟皇帝是不會忘了那個地方的,那就是陝西。

    如果不能在陝西的旱災爆發之前,解決的財政的問題,朝廷依舊沒錢賑災。到那個時候,依舊會像曆史上一樣,烽煙四起。張獻忠、李自成這些人也一定會依次登台,天啟皇帝也就隻有等死的份了。

    雖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哪怕自己只有七年的受命,天啟皇帝也要將這個世界變一個樣子。

    “陛下,臣覺得現在還不易實施這樣的改革。”孫承宗雖然心不願意承認,可是卻還是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對於天啟皇帝其他的改革政策,孫承宗都沒有問,因為那都是水中的月亮,根本沒有辦法實施。

    讓孫承宗沒有想到的是天啟皇帝居然沒生氣,在他看來,這位少年天子雄心勃勃。第一次提出的想法就被自己否定了,想來也是很不高興的。

    天啟皇帝笑著看著孫承宗,有些無奈的道:“先生,朕什麼時候說要現在就進行改革了,此時的大明是個什麼情況,朕的心有數。朝堂尚未肅清,邊關尚且不穩,朕哪有那個精力進行這樣的改革。這樣的改革是需要軍隊做後盾的,朕可不想到時候出兵平叛的時候無兵可派。”

    輕輕的鬆了口氣,孫承宗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水,笑著道:“是臣想錯了,陛下雖然年輕,卻是思慮周全。”

    “先生別這樣的說,朕隻是想知道,這樣的改革是不是有必要。如今知道了先生的態度,朕相信,有了先生的支持,朕一定可以將這江山變一個樣子。”天啟皇帝的臉上滿是憧憬,看向孫承宗的眼中滿是希翼。

    重重的跪在地上,孫承宗面容嚴肅的道:“臣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先生起來,這些事情朕也就是這麼一說,眼前還是要將遼東的事情解決了。熊廷弼被押解回京,朕相信後金那邊一定會有所行動,不知先生怎麼看?”天啟皇帝將目光落到了那副地圖上,伸手指了指遼東的位置,回頭問孫承宗。

    輕輕的皺著眉頭,孫承宗輕聲的道:“陛下,渡過眼前的危機並不難,無論是將熊廷弼調回遼東,還是在派遣一位能臣幹吏,遼東都可以保證無憂。”

    見天啟皇帝輕輕的點頭,孫承宗接著道:“臣想的是日後。”

    “先生有什麼想法都可以說出來在,朕會考量。”見孫承宗猶豫,天啟皇帝笑著道。

    “陛下,臣不是不敢說,隻是這些事情臣思慮的還不是很完整。”孫承宗看了一眼天啟皇帝,見他笑著看著自己,搖了搖頭,接著道:“臣,曾經將大明的境遇和歷史上做了對比,歷史上出現這樣的朝代很多,可是能夠化解這樣危機的朝代卻是不多。”孫承宗有一句話卻是沒說,那些沒能化解危機的朝代,基本都已經滅亡了。

    “先生請講。”天啟皇帝辦了一個凳子,做到了孫承宗的身邊,笑著道。

    “那些沒有解決危機的朝代就不說了,解決了且解決最好的有兩個朝代,一個是唐朝,一個是漢朝。唐朝的時候,唐太宗面對的是強大的突厥人,那個時候唐朝國力雄厚,又有百戰雄師,打敗突厥卻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孫承宗有一句話沒有說,那就是唐太宗雖然打敗了突厥,也征服了高句麗,可是後來的唐朝卻依舊被突厥困擾了很多年,直到武則天的時候,突厥與大唐之間還是戰火不斷。

   


第九十二章 隆中對四



    孫承宗很高興天啟皇帝能夠聽的進去,便接著道:“漢高祖劉邦建立漢朝,分封著自己的兒子為諸侯王。這樣的制度在天下初定的時候,並沒有暴露什麼樣的弊病,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諸侯王越來越有尾大不掉的趨勢。”

    見天啟皇帝聽的認真,孫承宗便更有興趣說下去了,興致勃勃的道:“漢武帝劉徹十六歲登基”,說到這孫承宗看了一眼天啟皇帝,這個自己面前的少年天子倒是一樣,只是不知道自己麵前的這位是否會有漢武大帝的作為。

    將自己紛亂的心緒壓了壓,孫承宗接著道:“在這之前,漢朝有了六位皇帝。雖然文帝景帝都是少有的英明皇帝,為漢武帝留下了一些家底,也平定了七國之亂。”孫承宗不禁哀歎,這明朝和漢朝就不同了,天啟皇帝雖然和漢武帝一樣十六歲登基,可是他的上兩代可不是英明的皇帝。

    “可是整個漢朝卻依舊是岌岌可危,內部有藩王割據,其中代表就是淮南王劉安。在外部,北有強大的匈奴,那個時候的匈奴帶甲之兵六十萬,能征善戰。在南方,有不時作亂的百越,東方則是朝鮮、百濟、新羅組成的高句麗,西方則有蔥嶺和大腕。漢武帝登基的時候,整個天下雖然穩定,可是卻也是內憂外患。”孫承宗經過這麼多年的考量,他發現大明這個時候和漢武帝時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同樣的外患,內部雖然沒有藩王之亂,可是朝廷之上黨爭嚴重,地方官員**無能,可以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些話他聽在天啟皇帝的耳朵了就更不同了,他知道歷史,知道接下來的幾年大明可謂天災不斷。淮河水災,陝西大旱都是很棘手的問題。

    在天啟皇帝看來,孫承宗這是在為自己樹立目標,樹立一個榜樣。他告訴天啟皇帝,此時的大明朝和漢武帝時期很像,天啟皇帝是可以成為漢武大帝那樣的皇帝的。

    “先生,這些朕都知道,能不能請先生直奔主題?”孫承宗的想法,天啟皇帝自然是明白的,可他不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這個偶像就不用樹立了,他的目標可是很遠大的。

    苦笑著搖了搖頭,孫承宗知道自己想錯了,這位陛下可不光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現在看起來已經是頗有明君的風采了,而且有著遠大的理想和抱負。

    “是陛下”,有些歉意的看了一眼天啟皇帝,孫承宗接著道:“臣要說的是關於兵力的問題,當年的漢朝,漢軍和匈奴的軍隊力量對比非常的懸殊。漢朝的軍隊雖然數量不菲,可是在和匈奴作戰的時候,卻沒有什麼優勢。雖然憑借城關據守,可是每次都是被匈奴人攻破關隘,殺掠人口。”

    伸手指了指地圖,孫承宗接著道:“這就和我大明的情況有些相似,大明的北方有蒙古人,東方有後金人,這些就相當於匈奴人。我大明就相當於漢朝,所以漢武帝對於匈奴的策略,我們就有很多值得我們學習的東西。”

    “大明雖然和蒙古人暫時平安無事,可是這不是長遠的事情,只是為了對付後金而已。整個戰場上有三股力量,這第一股就是我大明,第二股是後金,第三股則是蒙古人。”看了一眼天啟皇帝,孫承宗接著道:“臣為陛下說一下,三方的軍事力量構成是不同的。蒙古和後金主要是以騎兵為主,能夠速的穿插於塞外,任意攻擊我大明的邊境。我大明的邊境很長,要守是不可能面面俱到的。”

    “明軍主要是步兵,可是步兵不利於塞外作戰,塞外廣袤的草原,非常適合騎兵奔馳。所以我大明的軍隊只能守城,這樣我們先天就占據了弱勢。每次戰爭之後,就算能夠將後金打退,甚至是死傷慘重,可是憑借搶來的奴隸牲畜,後金很便可以恢複元氣,大明則是疲於應付。”輕輕的歎了口氣,孫承宗心中也有些無奈,自己的這樣的想法多少年了,可是誰願意聽自己說一說啊!

    “這就和漢朝的時候差不多,漢軍據守城池,匈奴人每次來都是劫掠。這樣戰爭就成了消耗戰,沒完沒了。草原大漠就是他們的家,他們就將大明當成了隨時可以來劫掠的地方,我大明也就成了他們的糧倉。時間長了,情況會越來越糟糕,周圍的這些藩屬國都會這麼辦,那可就是烽煙四起了。”將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孫承宗心微微一鬆,既然天啟皇帝喜歡聽自己說,那這次一定要把握住機會。

    看了一眼地圖,又看了一眼孫承宗,天啟皇帝面色凝重的道:“如果大明沒有內患,這樣的消耗也沒什麼,畢竟大明幅員遼闊,人口眾多。可是此時卻不行,這個天下什麼樣的人都有,他們會將大明的東西賣給敵人。總是在挖大明的牆角,就像當年的大宋一樣遲早會將塞外的人養起來,難免不在出現一次蒙古人入關的情況,甚至是五胡亂華啊!”

    “陛下英明,所以要采取一種策略,一勞永逸的解決這樣的問題。”孫承宗見天啟皇帝認識的如此深刻,便輕輕的點了點頭,讚同的道。

    “先生接著說吧!既然說到了這,想來先生是有什麼想法的。”天啟皇帝自然不會以為孫承宗只是說說而已,這位是真真正正的實幹家。

    重重的點了點頭,孫承宗接著道:“當初的漢武帝就是這個想法,所有他采取了很多的措施對付匈奴。其中最重要的一項就是建立遠征騎兵,建立一隻能夠和匈奴人打野戰的騎兵,敢和匈奴人面對面的騎兵。”

    “愛卿覺得我們也應該這樣做?”天啟皇帝似乎明白了一些,不過這和他的想法似乎有些不同,他想要建立的是一隻後世的火器部隊。又想想似乎二戰的時候還有騎兵,這個好像也並不衝突。既然孫承宗有想法,那就不妨聽一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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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隆中對五


     孫承宗對於自己的想法自然很是了解,說起來也是滔滔不絕,天啟皇帝既然露出感興趣的樣子,他自然也是說的更加詳細。

    “陛下,短期的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穩定住遼東的局勢,一來是穩定的軍心,二來穩定住遼東的民心。遼東乃是京師的門戶,有著水草豐美的遼河平原,如果朝廷想要建立一隻有戰鬥力的騎兵,那麼自然離不開馬匹。遼東就是必不可少的養馬之地,大明不可或缺。”伸手指著寬大的地圖,孫承宗的神情頗為激動,建立這樣的一隻騎兵是他一生的夢想。

    輕輕的點了點頭,天啟皇帝心中不斷的思索著,歷史上就是孫承宗在遼東的時候,整個遼東的局勢才有了好轉。也是自己面前的這位孫承宗,在遼東建立了一隻騎兵隊伍,也就是曆史上著名的關寧鐵騎,大明的最後一隻堪戰的騎兵。

    “穩定遼東的局勢,鞏固邊防,建立強大的騎兵,這些都是軍事上的措施。遼東乃是偏遠之地,在有了這樣的基礎之後,可以在遼東實行政改。那地處偏遠,阻力相對會很小很多,相信應該沒有問題。就算是有些披露,軍隊就盡在咫尺,也能盡的解決問題。朕相信,一旦局勢穩定下來,朝廷下撥銀錢,建立馬場,恢複遼東的生產,問題應該不大。一兩年之後,遼東的局勢穩定錢糧就會很充足,供應遼東的大軍應該就不成問題了。”天啟皇帝低著頭,一邊喃喃自語的說道。

    一邊的孫承宗見天啟皇帝沉思,便不在開口說話,只是聽著天啟皇帝的話,他的心頓時頗為激動。天啟皇帝不但讚同自己的意見,而且似乎還將改革遼東的制度,這樣原本那懈肘和牽絆就不負存在了。如果得到天啟皇帝的全力支持,孫承宗有信心在三年之內,將遼東變一個樣子。

    緩緩的跪在了地上,孫承宗的臉色頗為嚴肅,大聲的道:“陛下乃是英明之主,遼東之事臣請前往,一定將陛下的希望達成。”孫承宗將自己的意見也全部歸給了天啟皇帝,這樣可以免去很多的麻煩,那些人的攻訐就不會落在自己的身上。

    緩緩的點了點頭,天啟皇帝走到了孫承宗的身邊將他攙扶了起來,有些為難的道:“愛卿身為內閣首輔大學士,這個時候去遼東,朕心不忍。何況先生乃是朕的老師,讓先生涉險,朕更加的不忍。”天啟皇帝這就是在演戲了,正所謂劉備摔孩子收買人心。

    “陛下,臣承蒙陛下不棄,能夠在陛下的身邊為臣。這是臣一聲的夢想,哪怕為陛下戰死殺場,臣也情願。”孫承宗卻沒有起來,依舊跪在地上面色嚴峻的說道。

    “先生先起來,讓朕好好想一想!”天啟皇帝現在非常的混亂,想法很多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實行,他是真的想靜一靜。

    “陛下,如果不允許臣去遼東,臣自請辭官!”孫承宗雖然站了起來,可是口中的話可謂擲地有聲,這樣的機會他是一定不會錯過。此時他也是頭腦發熱,這樣的話也是脫口而出。

    苦笑著搖了搖頭,天啟皇帝有些無奈的看著面前的孫承宗,只好開口道:“好,朕讓愛卿去!”

    “陛下恕罪,臣失禮了!”孫承宗也覺察到了不妥,連忙對著天啟皇帝施了一禮,沉聲的道。

    對著孫承宗揮了揮手,天啟皇帝的眼光依舊落在地圖上,回頭對身後的孫承宗道:“先生,你看這。”

    沿著天啟皇帝所指的地方,孫承宗看了過去,隨之就是微微一愣,因為那個地方他很熟悉,哪是山西和陝西啊!不知道這位少年天子又想到了什麼。

    “先生,遼東有了一隻鐵騎,朕覺得還不夠。這是秦地,從古至今秦地民風驍勇好武,是一個很好的兵員來源地。最重要的這背靠廣袤的黃河平原,河套平原更是古時就有的養馬名地。如果在這建立一隻強大的騎兵,那局勢就不一樣了。不但可以防備遼東的後金的偷襲,也可以隨時出擊,戰略上就很主動。”天啟皇帝的眼光此時緊緊的盯著那,不僅僅是為了對付後金和蒙古人,更是為陝西和山西。

    幾年之後的大旱,雖然導致了民不聊,農名起義大爆發。可是真正的原因卻是有跡可循,山陝兩省吏治糜爛,邊軍那個時候甚至已經是名存實忘了。最重要的是這有著明朝的一大走私犯,那就是晉商。

    在這個時候,因為絲綢之路的中斷,山陝兩省的大部分都成為了大地主。風調雨順的年景,這些人或許還能夠安穩的當一個富家翁,走一走官場。可是那發生了大旱災,很多的商人沒有辦法,便做起了買賣。

    因為地域的限制,這沒有江南的優勢,很多行業都沒有辦法從事。這些人為了生存,就做起了一些違法的買賣。那就是走私,走私的對象就是蒙古諸部以及後金。這些人可能沒有想到,他們沒有死在朝廷的手,而是死在了那些農民和軍戶的手,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

    想要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自然不是沒有辦法,當然阻止大旱天啟皇帝沒有想過,因為那是他做不到的。辦法就是賑災,賑災就要解決幾個問題,第一個就是糧食的問題。這個問題天啟皇帝想過,需要推廣幾種高產的作物,努力的提升糧食的產量。雖然記憶中有印象,可是現在的農業狀況,天啟皇帝本就不了解,這個只能以後在說。

    至於第二個問題,就是陝西的吏治問題。歷史上的崇禎皇帝對山陝兩省主要就是以招撫為主,可是卻是不見成效。一來是因為鎮壓的不到位,這二來就是因為賑濟的不到位。朝廷下發的糧食都被無良奸商和貪官汙吏合夥給黑了,這些人活不下去自然是死命的造反。再加上死心造反的人的煽動,那農名起義自然就是一發不可收拾。

   


第九十四章   隆中對六


   想要解決這個問題,那麼就要澄清山陝兩省的吏治,另一方面就是要打掉這些大的晉商集團。想要做到這兩點,那就一定要采取強硬的措施,采取強硬的措施,那就避免不了要用到軍隊。

    山陝兩省的軍隊戰鬥力不用想也知道,空額空餉,天啟皇帝甚至都不用派人去查,都會知道有多麼的嚴重。在這支軍隊,肯定很多當地士紳的人,朝堂上代表晉商的勢力也是有的,那就是秦黨。雖然此時的秦黨遠沒有東林黨勢力,齊浙楚黨之中也排不上名號,可是實力確實非常的雄厚。晉商集團也不是那麼好打掉的,這麼多年的根基,除非派兵進剿否則很難達到目的。

    “先生,朕的這個想法怎麼樣?”壓下心頭紛亂的思緒,天啟皇帝將目光落在孫承宗的身上,笑著問道。

    “陛下聖明,如果真能有這樣一隻軍隊,那麼就可以出擊蒙古了。”在孫承宗的心,真的希望大明能夠恢複往日的榮光,能夠實現燕王掃北的願望,將塞北的蒙古人一掃而空。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經是夕陽日落了,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天啟皇帝頓時覺得有些疲累。伸手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天啟皇帝笑著對孫承宗道:“先生,今天就到這吧!事情也就這樣了,這些都是大的方略,剩下的朕要好好思量一下。”

    “是陛下,那臣告退了。”對著天啟皇帝施了一禮,孫承宗就要離去了,這一天將他也累壞了。肚子也是空空如也,此時真的想回到家吃些東西。

    “先生為果實操勞,晚膳就在宮用吧!”對於孫承宗這樣的能臣,天啟皇帝自然是要恩寵的。

    “臣,謝陛下!”孫承宗也沒有矯情,這是皇帝的恩典,有的時候還是不要推辭的好。

    天啟皇帝生病沒有上朝,可是卻召見了內閣首輔大學士孫承宗,這本沒有什麼。可是讓人吃驚的是孫承宗傍晚的時候才離開皇宮,沒有人知道天啟皇帝兩個人談了些什麼。

    有些有些渠道的大臣,找了些宮的太監宮女打聽消息,可是消息卻很讓這些人失望。所有人都說這件事情上面不讓說,而且也不知道,整件事情除了天啟皇帝和孫承宗,也就陳洪陳公公知道一些。可是卻沒有人敢到他那打聽,陳洪從小長在皇宮,在被天啟皇帝提拔起來之前,幾乎沒有人在意這樣一位老太監。陳洪對天啟皇帝的忠心可想而知,這些人自然不會去找那個麻煩。

    傍晚的紫禁城依舊是燈火通明的,一切似乎和平常沒有什麼不同。

    “陛下,天涼了,該歇息了!”看著站在窗前的天啟皇帝,陳洪小心翼翼的道。

    “陳洪,你在皇宮這麼多年,想不想出去走走?”天啟皇帝神態有些奇怪,目光直直的看著外面的天空,似無意的說道。

    “皇宮雖然繁華,可是卻也苦悶的很,這就是臣的家。出去走走自然是好的,可是臣卻不想離開這。”陳洪知道怎麼說話能夠讓天啟皇帝高興,輕輕的笑了笑緩緩的道。

    將窗子輕輕的關上,天啟皇帝深深的歎了口氣,輕輕的道:“也不知道事情辦的怎麼樣了,魏朝和駱思恭也沒一個人來奏報。”

    陳洪這次卻沒有開口,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臉上也露出了愁苦的表情。

    “行了,不要這個模樣!真是的!”天啟皇帝笑罵了一句,便沒有在理會陳洪,而是緩緩的走到向了自己的龍床。

    月上高空,時間已經很晚了,很多人家都熄燈了。遼東沈陽城內,昌隆旅店內都熄燈了,隻有後院的一個小院還亮著燈。

    “啪、啪、啪”,三聲敲門聲在屋子的外面響起,沉悶且凝重。

    摸了摸床邊的刀,似乎這把刀能讓他心安一樣,魏忠賢緩緩的坐起了身子。看了一眼外麵的月亮,沉吟了一下心神,魏忠賢小聲的道:“誰!”

    “大人,是我!”外面響起的是一個熟悉的聲音,讓魏忠賢的心安定了不少。

    將手的刀再一次放好,將鞋穿上,緩步的走到屋門口將門打開。轉身走到桌子邊坐下,魏忠賢為自己到了杯茶,喝了一口之後,皺著眉頭道:“王檔頭,有什麼事情嗎?”

    “大人,你交代的事情已經辦好了,督公那邊明天應該就能收到消息了。卑職在辦差的時候,發現了一件不同尋常的事情。”王檔頭似乎看出魏忠賢的不滿,說話自然是小心翼翼的。

    魏忠賢微微一愣,將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桌子上,沉聲道:“什麼事情?”

    “是錦衣衛,卑職發現黨寒來到遼東了。”王檔頭的神色很是嚴肅,似乎對這個王強很是忌憚。

    從王檔頭的語氣中,魏忠賢就感覺到了不同,這位王檔頭乃是魏朝的心腹。雖然職位隻不過是個檔頭,可是在東廠之中的地位卻並不低,能讓她忌憚的人不多,錦衣衛的人就更不多了。

    輕輕的皺了皺眉,魏忠賢沉聲道:“這個黨寒是什麼人?”

    “大人,黨寒(本角色由黨寒書友扮演)的職位不高,不過是一個千戶,只是這個人在錦衣衛之中的地位非常的特殊。雖然掛著千戶的職位,可是卻沒有任所,只是一直跟在錦衣衛都指揮使駱思恭的身邊。這樣的人有兩個,其中一個就是死郎中嶗山,另外一個就是白衣書黨寒。”王檔頭的臉上滿是忌憚,說道嶗山的時候卻似乎有些畏懼。

    “詳細的說說!”魏忠賢雖然是太監,可是以前都是在皇宮,對於錦衣衛和東廠的了解並不多。

    “死郎中嶗山,沒人知道這個人多大年齡,總是一副老者的模樣。無論走到哪都背著一個大大的藥箱子,看起來就像一個走方的郎中至於這個人的來曆,卑職並不清楚,他出現的甚是突兀,仿佛就那麼出現了一樣。”看了一眼魏忠賢,王檔頭沒有在說下去。

    早就知道東廠錦衣衛臥虎藏龍,看來這兩個人都是奇人異事,魏忠賢頓時來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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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廠衛


    見魏忠賢對這些事情這麼好奇,王檔頭自然是投其所好,雖然自己是魏朝面前的紅人,可是這位卻是他的乾兒子。雖然太監大多死在太監的手中,可是外人還是很難理解太監之間的感情,王檔頭對魏忠賢自然也是巴結得很。

    “死郎中嶗山這個人很神秘,也沒有知道他的箱子裡裝的是什麼,因為見過的人都死了。只知道錦衣衛一旦遇到特別難審理的犯人都會派他處理,只要是他審理過的大部分都能招供,只是犯人也全都死了。”提起這個人王檔頭自己都覺得後脊梁發涼,說話的聲音卻也是越來越低。

    可是看到魏忠賢的目光時,王檔頭卻是一愣,那就像是自己見到美人時候的目光。就像太監見到金銀的目光,眼中透露出的是赤裸裸的占有欲。王檔頭頓時覺得不寒而栗,這些太監果然沒有一個正常的。

    “那個黨寒呢?這次來的這個人不是他嗎?”許久魏忠賢才緩緩地回過神來,看了一眼王檔頭,如無其事的問道。

    “這個黨寒的來曆也不明,似乎被錦衣衛掩蓋了,我們費了很大的力氣也沒有查到。這個人看起來三十多歲,真實的年齡卻沒人知道,平日總是一副書生的打扮。接人待物夜視儀非常的彬彬有禮,斯斯文文的。和死郎中嶗山相同的是他也很擅長審理犯人,討厭血腥的逼供方式,不過使用什麼方法卻沒人知道。”王檔頭看了一眼魏忠賢,不知道自己面前的這位是不是黨寒的對手。

    輕輕的歎了口氣,魏忠賢的心有些壓抑,他相信東廠肯定也有這樣的人,只是自己不知道罷了。這也更堅定了他努力爭權的決心,隻要有了她,自己的將來一定會很美好。沉吟了一下,魏忠賢道:“就這些嗎?”

    “回大人,還有一些。這個黨寒雖然和嶗山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卻也有很多的不同。這個人雖然擅長審案,可是真正讓人畏懼的卻不是這一點。此人擅長無中生有,栽贓陷害,每次隻要是此人出手,一定能將案子做成鐵案。在暗中布局整人,這位絕對是錦衣衛中的一號人物,咱們東廠就在他手上吃過虧。”對於這位看似光明磊落,實則陰險毒辣的黨寒,王檔頭可謂記憶頗深。

    緩緩的在屋子走了幾步,魏忠賢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這個時候一點變數都不能有啊!這不但關係到自己的前途,也關係到自己的身家性命,上次自己僥幸逃過一死,這次卻怎麼也不能在犯錯誤了。

    “知道這個黨寒來遼東做什麼嗎?”既然不能出意外,那就一定要做到知已知彼,一定要弄清楚這些人來這做什麼。

    “這個暫時還不清楚,錦衣衛的一行人非常的秘密,也和咱們一樣沒有走官面,也是啟用的地下暗樁。”王檔頭在心歎了口氣,這次來的是黨寒,如果能被這麼輕易的查明來意,那才是怪事呢!

    緊緊的皺起眉頭,魏忠賢不斷的在腦海中思索著,難道是自己的情報有問題?應該不會啊!那這些人是來做什麼的呢?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情,魏忠賢記得在自己離開北京之前,魏朝對自己有過交代。這次的事情是天啟皇帝親自交辦的,東廠和錦衣衛分開辦差,而且天啟皇帝下有嚴旨,不允許互相搗亂。

    輕輕的歎了口氣,雖然心中還有懷疑,可是卻沒有剛剛的擔心。他不相信錦衣衛敢違抗聖命對自己這些人做什麼。況且魏朝交代的任務也完成了,自己隻要在這好好的關注這些人就行了。

    “好了,這事情咱家知道了,你先去吧!”對著王檔頭揮了揮手,魏忠賢緩緩的向著自己的床邊走去。

    “大人早些休息,卑職告退。”王檔頭身為東廠的老人,對這些太監的心還是有一些了解的,知道魏忠賢不喜歡公公這個稱謂,所以這一路上他都稱呼魏忠賢為大人。

    這天晚上似乎很安靜,遼東的天氣卻不是很好,宮中總是飄過漆黑的雲彩,似乎真的要下雨了。

    沈陽城的另一端,一個不大的院子,隻有一間屋子還有昏暗的燈光。

    “大人,東廠的人應該已經知道我們來了!”屋子站著四個人,都是三十多歲的中年人,領頭卻是一個刀疤臉。對著坐在椅子上的人施了一禮,刀疤臉恭著身子說道。

    輕輕的搖了搖手中的折扇,遼東的夜晚有些涼,這人的動作就顯得有些不倫不類。站在這的四個人,卻仿佛沒有看到這一幕,或許他們真的沒有看到,因為這四個人都不敢將自己的頭抬起來。

    將手中的折扇並攏,這個人緩緩的道:“知道就知道吧!本來就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不知道才奇怪呢!況且這次我們要瞞住的不是他們,而是遼東的這的人!無論是遼東的錦衣衛還是遼東的東廠,督師府或者是別的什麼人,都不能讓他們懷疑我們。”

    “是,大人。這次的我們的差事很不好辦,不知道大人有什麼布置?”刀疤臉似乎和這個人很熟,臉上的表情絲毫不變,語氣也非常的平淡的問道。

    “這次的事情查起來不會太難,難就難在時間上。駱大人隻給了三天的時間,這就有些不好辦了。今天晚上我要好好的想一想,主要的事情還是要落到暗樁的身上。我們初到遼東,對這人生地不熟的,很難做到在這樣的期限內將事情辦好。”沉吟了一下,這個人看了一眼刀疤臉,輕輕的歎了口氣,有些頹然的說道。

    “大人這說的是什麼話,如果是容易的事情,駱大人也不會派大人來了。我們兄弟跟著大人這麼多年,誰不知道大人的本事,小事情還能勞煩大人出馬。”刀疤臉雖然長的很是粗獷,可是這馬屁拍起來卻是絲毫的不遜色,配上那面無表情的臉龐,任誰看了都會以為這是發自內心的。

    坐在椅子上的白衣人卻依舊那般雲淡風清,臉上的表情絲毫沒有變化,依舊在那輕輕的搖著自己的折扇。

   

第九十六章     師徒


    雖然是一月份,可是這的天氣似乎很暖和,池塘的水都開化了。天也很暖和,似乎冬天就要過去了。

    老者坐在池塘邊的椅子上,手卻沒有拿著魚竿,而是端著一本書,看的很認真。

    “先生,弟子來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緩步的走到了老者身後,對著老者施了一禮,恭敬的說道。

    輕輕的將手中的書放下,老者緩緩的回過頭,看著一臉幹練的白衣男子,老者輕輕的點了點頭。微微笑了笑,老者淡淡的道:“事情你聽說了嗎?”

    “弟子知道一點點。”似乎早就猜到了老者會這麼問,男子緩緩的點了點頭,沉聲答道。

    “嗯”老者點了點頭,麵無表情的道:“上次的事情我們就沒有做成,本以為可以讓為師一舉回朝,奪回原本屬於我的位子。到現在為師也不明白,究竟是哪出了問題,到底是誰在背後搞的鬼。要說是孫承宗,為師對這個人並不了解,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樣的人。只是聽著北京來的消息,很多事情還是不能確定的。”老者深深的歎了口氣,語氣中透露出了些許的無奈。

    “這本沒有什麼,先生距離京師太遠了,依弟子看,先生不如進京吧!”男子輕輕的笑了笑,似乎沒有將老者說的事情放在心上,在他看來自己的老師不用登上朝堂,卻能操縱天下大勢,這才是人生的極致目標。

    看了一眼白衣男子,老者輕輕的笑了笑,緩聲道:“你呀!明知道為師走不得,卻還來這說。雖然為師現在在這似乎沒有什麼人關注,可是只要一動身,為師相信很就會傳到廄。現在很多人應該也猜到了是為師,只是還沒有人能拿的出證據。”忽然老者的眼中閃過一絲明悟,苦笑著搖了搖頭,有些自嘲的道:“老了,老了,這都不好使了。”說著老者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先生老驥伏櫪,誌在千。”白衣男子對老者很是尊崇,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絲毫的做作。

    “哈哈哈”老者笑了笑,滿意的看著白衣男子,沉聲道:“你都是一表人才了,我還能不老。如果是年輕的時候,早就該猜到了,看來這你已經知道了,這次為師為什麼找你來?”

    “弟子猜到了一些,先生既然不能離開這,卻總歸要有個人坐鎮,那麼弟子就成了最合適的人選。”男子恭敬的答道。

    輕輕的點了點頭,老者沉聲道:“是啊!一來以聲名不顯,沒有人會關注你。二來你的才能為師是知道的,為師也沒什麼不放心的。”

    “弟子還有很多的地方該向先生學習。”男子對著老者施了一禮,沉聲的道。

    沒有接男子的話,老者淡淡的道:“你有舉人的身份,明年就是大考之年了,你正好上京趕考。遼東的事情如果可為,那就盡力爭取,如果不可為,那就果斷的拋棄掉。我們雖然在遼東有很多的利益,不過那些都能用錢買通,如果投入太多就不合算了。你去京師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暗中查明,到底是誰在和我們做對。主要的目標就是左都禦史楊鶴,還有內閣首輔大學士孫承宗。”

    “是,先生,弟子明白。”男子緩緩的點了點頭,沉聲答道。略微沉吟了一下,年輕人接著道:“不過先生,弟子到覺得遼東的事情還是爭取一下的好,一來師兄在遼東,可以為師兄謀一個前程,二來也可以拿到一些實際的利益,還可以堵住那些人的嘴。”

    “這次遼東的事情,為師有些草率了,因為上次的事情,為師也有些失了分寸!朝廷現在的局勢很複雜,皇上的態度還不清楚,這就很麻煩。熊廷弼乃是殺場宿將,他的人緣不好,或許是他自己故意的。”老者深深的歎了口氣,自己真的老了嗎?

    男子有些詫異,失聲道:“故意的,他為什麼這麼做?”

    看了一眼男子,老者麵色一稟,嚴肅的道:“你這是怎麼了?為師給你的表字是止水(本角色由止水書友扮演),就是希望你能做到天上崩於前而色不變,這心如止水可不是說說就可以的。”

    “是,先生,弟子慚愧。”男子似乎也覺察到了自己的不妥,有些慚愧的道。

    “這麼多年朝局動蕩,但凡領兵在外之人,都是是受人攻訐的目標。熊廷弼身在遼東的多年,這樣的道理不會不明白,當年的楊鎬是怎麼死的?楊鎬雖然打了敗仗,卻是罪不至死,可是卻依舊被殺了。楊家在遼東樹大根深,正因為這樣也被朝廷忌憚,這次是為師錯了。楊家遲早要被朝廷打掉,我們不能和他們走的太近,熊廷弼得罪那些人未嚐不是一種自保的方法。”老者輕輕的搖了搖頭,上次的失敗也不是沒有一點用,最起碼自己的心態改變了。

    “大智若愚,熊廷弼也是聰明人啊!”止水緩緩的點了點頭,沉聲道。

    老者卻是輕輕的一笑,有邪諷的道:“聰明人也不一定活的長,這世上多的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的人。熊廷弼的想法能不能實現,還要看坐在上面的皇上是不是聰明。如果能理解他的這番苦心,皇上自然會保住他,那麼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可是如果那位小皇上不明白呢?那麼那些錯事就是他的取死之因,熊廷弼這是在玩火。”老者說道這頓時冷冷的笑了笑。

    “唉,這是何苦啊!稍有不慎,就把就是萬劫不複啊!”止水也是搖了搖頭,似乎並不讚同熊廷弼的做法。

    老者自嘲的笑了笑,卻沒有說話。在自己的教導下,自己的這個弟子深得自己的真傳,可是卻是自己晚年的真傳。自己年輕的時候何嚐不是滿腹的抱負,何嚐不是心懷天下?或許在熊廷弼看來,如果不能遇到一位明主,一展胸中的抱負,那就是生不如死。

    熊廷弼這是在賭,自己卻早就沒有了這種想法,究竟是什麼改變了自己?自己的這個弟子,恐怕從來就沒有過這種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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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抵京

廄的四門每天都是按時打開,每天等在這人也很多,繁華的京師似乎並沒有受到朝堂的影響,或許朝堂上的事情和普通的百姓並沒有什麼關係。

    不過,有心的人卻能看出很多的不同,每日沒有個好樣子的守門兵丁,這幾天卻是嚴肅的很。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認真的模樣,雙眼警惕的看著過往的人群,似乎在找尋著什麼人。這讓過往的人都有些緊張,通過城門的速度也了很多,讓人奇怪的是這些兵丁卻並沒有找誰的麻煩,也沒有上前詢問什麼,隻是那麼靜靜的站著。

    日上中天,氣溫慢慢的提升,大地也有了一絲回暖的跡象,廄的南門來了兩個人,誰也沒有注意的兩個人。一個人身上穿著白色的長袍,頭上帶著方巾,手則是拿著一把紙扇。在這個人的身後,跟著一個青衣小廝,看起來就像是這個人的跟班。

    京師每天走過這樣的人不知凡幾,也就沒有人注意到這兩個人的不同。白衣公子晃動著手的折扇,緩步的走進城門,小廝則是牽著兩人的馬匹,緩步的跟在白衣公子的身後。

    看著京師繁華的街道,白衣公子微微皺著眉頭,眼中的神色很是複雜,喃喃自語道:“曾經年少輕狂,被人逼著離開這,這次既然回來了,我倒要看看這京華煙雲。”

    小廝則是神色複雜的看著自家的公子,當年的事情他沒有忘記,可是他和自家的公子不同,真的不想要回到這個讓人傷心的地方。或許這就是小廝和公子的不同,一個注定是小廝,另一個就算落魄也依舊是公子。

    “公子,我們去哪?”見自家的公子站在那不動,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小廝走到公子的身邊,小聲的問道。

    看了一眼有些緊張的小廝,白衣公子微微點了點頭,緩聲道:“不用擔心,這次本公子絕對不會像上次一樣被人趕走,我要讓那些人明白,莫欺少年窮。”

    小廝微微一愣,心卻是更加的打鼓,公子的眼神好熟悉,怎麼和當年的那些人一樣?難道公子也變得和那些人一樣了嗎?

    自嘲的笑了笑,白衣公子似乎覺得不應該和小廝說這個,緩緩的搖了搖頭,沉聲道:“去風月樓!”說著當先向這麵走去,小廝則是緩緩的跟在他的身後。沒有人注意這對主仆,很他們就消失在了城門口,這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似乎這兩個人並沒有出現。

    京師的紫禁城是皇帝的居所,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天啟皇帝此時就住在麵。雖然很多人想知道麵的樣子,可是很少有人能進去。真正了解裡面,除了皇帝的本人,就是皇帝的女人,要不然就是皇帝身邊的太監。

    天啟皇帝此時正在接見的就是自己的身邊太監,只不過這是一位能夠讓小孩停止哭泣的太監,他就是東廠的督公魏朝。

    “魏公公,朕終於把你盼來了。”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魏朝,天啟皇帝緩步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面無表情的道。

    聽著天啟皇帝的語氣,魏朝的心就是一沉,這次的差事東廠辦的並不好,被錦衣衛狠狠的壓了一頭。不但時間上晚了,似乎查出來的東西也不是很全面,魏朝不禁在心埋怨起了魏忠賢。

    “臣有罪,請陛下治罪。”做人要能屈能伸,身為一個資深的太監,魏朝更是明白的這個道理。輸了一次沒有關係,下次在找回來也就是了,只是不能讓天啟皇帝不滿意,一旦失去了天啟皇帝的信任,那麼就真的是大勢已去了。

    緩緩的點了點頭,不狡辯,不找理由,這個魏朝確實有過人之處。沉吟了一下,天啟皇帝緩緩的道:“起來吧!你的年紀也不小了,地上涼。”

    “臣謝主隆恩。”對著天啟皇帝施完禮,魏朝才緩緩的站起了身子,接過一個小太監遞過來的凳子,緩緩地坐了下去。能夠在天啟皇帝面前坐著的人不多,太監就更少了,除了司禮監的秉筆太監王安,就應該是魏朝了,再有就應該是站在天啟皇帝身後的陳洪了。

    “把你們查出來的東西拿上來吧!希望時間上耽誤了,東西不會讓朕失望。”天啟皇帝輕輕的笑了笑,似乎並沒有在意,對著身後的陳洪使了一個眼色。

    將懷裡的東西交給陳洪,魏朝的神色就有些忐忑,見天啟皇帝翻看了起來,便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似乎那凳子上長了刺,沒有辦法做下去。

    輕輕的打開奏折,天啟皇帝慢慢的看了起來,最近很多的奏折都是他自己看的。李嵐不在身邊,讓天啟皇帝覺得很不適應,恨不得早點將她接回來。

    緩緩的合上奏折,天啟皇帝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魏朝,笑著道:“雖然時間晚了一些,東西卻不錯,這裡面的東西你沒有透露給外人吧!”天啟皇帝似有意又似無意的道。

    “臣哪有那個膽量,這可是陛下親自交辦的事情。”天啟皇帝的話說的很隨意,魏朝卻不能聽的隨意,趕忙跪倒在地,連聲辯解道。

    “起來吧!朕信得過你,不夠就是隨口這麼一說!陳洪,將前幾天上貢來的燕窩賞給魏朝一些,這幾天辛苦他了。”對著魏朝笑了笑,天啟皇帝對著身後的陳洪說道。臣愧不敢當,不敢受賞。”魏朝此時的心微微有些感動,自己的差事辦的不好,天啟皇帝不但沒有怪罪,還婉言安慰。

    輕輕的拿起奏折,緩緩的敲打著龍書案,天啟皇帝陷入了沉思。這上面的東西卻是沒有問題,和自己想的也是一樣,熊廷弼的事情卻是被冤枉的。也有些事情做的有出格,不過都是情有可原。這份奏折上不但陳述了事實,還有幾個典型的案例,更是附有證人的證詞。

    魏朝對自己很忠心,這份東西應該是真的,也就是說熊廷弼並無大錯,而是有心人想要扳倒他。想到這天啟皇帝就將眼睛眯了起來,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

   
第九十八章    暗樁


    風月樓是京師一個很特殊的地方,沒有人知道這是什麼人開的,也沒有人見過這的老板。只是知道這的來曆很是不凡,平日的小混混總是繞著走,收常例的錦衣衛也很少來,就算來了態度也是非常的客氣。

    對於這樣一個特殊的地方,自然很多人都想進去看看,只是這樣的人全都被擋了架。或許只有那些能進去的人,才知道這究竟應該怎麼進去,至於裡面有什麼那就更是不得而知了。

    位於京師東城的風月樓,很少有人在這駐足,雖然以前很多人好奇,可是現在很多人都知道這的不同尋常,自然很少會有人來這找麻煩。不過此時這卻是站著兩個人,一個白衣的公子,手拿著折扇。在這位公子的身後則是一個青衣小廝,手牽著兩匹馬,兩個人風塵仆仆的,一看就是遠道而來的。

    兩個人在門口剛剛站定,風月樓就跑出了一個人,一副店小二的打扮。

    “兩位,不知道到這來有什麼事情?”小二的臉上雖然在笑卻沒有一分獻媚,看起來很是自然。

    沒有說話,年輕的公子在自己的懷拿出了一塊木牌,伸手遞給了小二。

    ”原來是公子,公子請跟我來。”對著裡面的人招了招手,麵頓時跑出來一個人,將二人的馬匹接了過去。

    來到風月樓的大廳,這位公子被帶到了大廳,在吩咐上茶之後,小二步的向後面走去。

    白衣公子則是緩緩的打量起了這,和普通的茶樓不同,風月樓是環形的。中間是一個巨大的台子,而這座樓似乎是圍繞著台子而建的,將台子圍在了中間。

    三層高的風雨樓,無論在哪一層都能看到台子,一樓除了北麵是掛著簾子的雅間,其餘的都是這樣的大堂。雖然對這早有耳聞,這確是第一次來,白衣公子也有些差異。單是這樣一座閣樓,耗費的錢糧可以說數以萬計,再加上這的擺設、物件,這花費可就是不知幾何了,那些人還真是財大氣粗啊!

    時間不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在小二的帶領下走了過來,身上穿著錦衣大袍,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一看就讓人心生親近之意。

    “公子,這是你的牌子。”來到白衣公子的身邊,中年人將一塊牌子遞給了白衣公子,態度很是恭敬。

    伸手接過牌子,白衣公子也沒有站起來,輕輕的抿了一口茶,緩聲道:“你就是這的掌櫃的?”

    似乎對於白衣公子的態度,中年人似乎覺得理所當然,笑了笑,恭敬的答道:“回公子,是的,小的時(本角色由書友時尚擔任),是這的掌櫃的。”

    輕輕的點了點頭,白衣公子緩聲道:“牌子你看過了,想必我的身份你也知道吧?”

    “這個自然,老管家之前來過消息,讓小的好好伺候著。”時連忙答道,似乎對這位白衣公子很是尊重,看了一眼白衣公子,時有些為難的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和老爺是什麼關係?”

    “你可以稱呼為止水公子,至於你口中的老爺那是家師。”止水公子微微皺了皺眉頭,卻也沒有推脫,將自己的名字告訴了時。緩緩的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小廝,又看了看自己,笑著說道:“這一路來的有些急了,不知道我們的房間安排好了沒有?”

    掌櫃的輕輕的拍了自己一下,笑著道:“這個自然,小的將落荷齋邊上的雨花廳準備害了,給公子居住。”

    “為什麼不是落荷齋?我們公子的身份難道不應該住最好的嗎?”小廝似乎看出了這位掌櫃的對自家的公子很尊重,說起話來底氣自然也足了不少,自家公子不能爭取的,自己一定要爭取。

    “胡說,在敢瞎說,我打斷你的腿。”掌櫃的還沒有說話,止水公子卻對著小廝踹了一腳,面容嚴肅的罵道。見小廝很是委屈,止水公子將聲音放輕緩了些,接著道:“落荷齋是家師在這居住的,這麼多年還沒有一個人敢住在那。我身為先生的弟子,怎麼可以去那?”

    “小的知錯了。”小廝似乎也不生氣了,對著站在一邊的掌櫃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廝有些尷尬的說道。

    “公子一路舟車勞頓,先去休息一下吧!小的已經準備好了熱水,也備好了飯菜。公子可以先洗去一身的疲累,在吃點東西。”掌櫃的雖然微微皺著眉頭,卻沒有說什麼,而是邀請白衣公子去雨花廳。

    白衣公子緩步的跟著時,慢慢的走出了風月樓,來到了後面。這是一座座的小院,不過卻被一個一座大大的院牆圈了起來,可以看出這的院子都是屬於一個人的。

    在靠著最北面有兩座院子,比其他的要大一些,其中一個就是落荷齋,另一個自然就是雨花廳了。

    “掌櫃的,我來到這的事情不要說出去,自己人也不可以。等我想好了,會叫他們來的。”止水公子對著時掌櫃的吩咐了一句,便緩步的走了進去,至於時也就隻能在門口恭敬的站著。

    看著走進去的白衣公子,站在時的身後小二有些憤憤不平,不由小聲的道:“掌櫃的,這人是誰啊?這麼不把你放在眼?”

    看了一眼小二,掌櫃的輕輕的歎了口氣,沉聲道:“他不將我放在眼,是因為他有不將我放在眼的本事。就像我也不會將你放在眼一樣,這麼多年了,這點事還不懂,這是你該問的嗎?”

    “是,是,小的有眼無珠,掌櫃的自然是英明無比。”輕輕的扇了自己一下,小二獻媚的對著時道。

    輕輕的甩了甩袖子,也沒有說話,大步的離開了。直到掌櫃的走了,小二的臉色頓時便的很嚴肅接著便是興奮不已,自己忍不住小聲的道:“想不到我蘇餅(本角色由蘇餅書友扮演)也有今天,這次的事情如果成了,肯定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一炷香之後,一個人影在風月樓的後院一閃身,快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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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告密


    錦衣衛指揮使司,錦衣衛指揮駱思恭正一臉凝重的坐在大堂上,剛剛接到的報告,魏朝去見了天啟皇帝。東廠的督公此時去見天啟皇帝,駱思恭不用想也知道這是為了什麼,聽說魏朝這次是得了賞賜出來的,難道自己這次又要被東廠壓一頭?

    心中既然不,駱思恭的臉色也就不是很好看,此時他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了黨寒的身上,希望這次遼東一行人能夠給自己一個滿意的交代。

    “大人,有人要見您,說有重要的事情。”一個守門校尉步的走進大堂,對著駱思恭施了一禮之後,滿臉恭敬的說道。

    輕輕的皺了皺眉頭,駱思恭的心一陣鬱悶,這是誰啊!這麼沒眼力勁,這個時候來找自己。雖然不高興,可是他也知道沒有重要的是守門校尉是不會報進來的,而且還直接報道自己這來。只好耐著性子問道:“什麼人?”

    “回大人,是我們的一個暗樁,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大人!”校尉似乎也知道駱思恭的心情不好,可是這事情他是不敢攔下來的,一旦以後出了什麼事情,那自己就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駱思恭有些錯愕,沒想到這個時候居然會來暗樁,心中就是微微一沉。錦衣衛的規定暗樁都明白,弄到情報之後只需要報給自己的上官,只是這次情況特殊,自己才交代下去有了特別重要的情報一定要送到自己這來。

    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駱思恭的臉色不斷的變幻,對著守門校尉揮了揮手,沉聲道:“去把人帶進來。”

    時間不大,守門的校尉就領著一個人進來了,看到這個人駱思恭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這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身材瘦小,眼睛不大,如果微微眯起來,看起來就似乎像是閉上了。讓人差異的是這人雖然眼睛很小,眉毛卻很濃,兩條漆黑的眉頭斜插而上,看起來就有些凶惡。

    看了看,駱思恭就覺得這個人不是一般人,走起路來雖然搖搖晃晃的,每個正行,總是前腳掌著地。可是駱思恭卻明白,這個人的輕功極高,是個能飛簷走壁的人。

    “小的蘇餅,見過大人。”雖然駱思恭在打量著蘇餅,蘇餅卻沒有膽子向上面看去,對著駱思恭施了一禮,便不在抬頭了。

    盯著這個人看了半天,駱思恭也沒有說話,這樣的人在其他地方可能會被嫌棄,可是在錦衣衛這是個人才啊!心裡不禁下定決心,這個人如果這次帶來的消息很重要,自己一定好好獎勵他。

    “就是你要見本將軍,不知道有什麼事情?”半晌,駱思恭才緩緩的道,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蘇餅此時心非常的緊張,剛剛的氣氛壓抑的厲害,他的後背此時全都是汗水。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神,蘇餅大聲的道:“是,小人得到了一點消息,相信對大人一定有用。”

    “有沒有用不是你說了算,不要拖延,講來!”駱思恭微微皺了皺眉,此時他可沒有心思陪這個人打哈哈,便有些不悅的道。

    “回大人,小的乃是風月樓的暗樁,這次......”蘇餅自然不敢隱瞞,便想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說出了,只是他的話剛到一半,就被駱思恭打斷了。

    緊緊的盯著蘇餅,駱思恭的眼中滿是興奮,真的沒想到消息居然會來自那,六年了,整整六年了。自己多少次都對那抱有希望,可是卻一次次的失望,這次終於來了。

    “說,什麼事情?”壓抑住自己心中的激動,駱思恭迫不及待的問道。

    蘇餅不知道駱思恭為什麼這麼高興,六年前他被錦衣衛費了很大勁送進了風月樓,也沒有說明是什麼任務,這一呆可就是六年啊!本來是高高在上的錦衣衛,此時卻成了跑堂的小二,蘇餅一直想要離開那,這次有機會了,他自然不會放棄。

    “回大人,風月樓今天來了兩個人,一個公子和一個小廝,是一對主仆。看起來身份很不一般,掌櫃的很是尊重他。”蘇餅自然是將自己知道的全都說出來,這可是關係到自己的前程啊!

    “仔細說說,究竟是什麼人?”將自己激動的情緒壓了壓,駱思恭知道這次自己肯定能壓東廠一頭了,心的興奮可想而知。

    見駱思恭如此興奮,蘇餅的心安定了不少,這次的事情自己果然賭對了,看來這次自己是要飛黃騰達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蘇餅緩緩的道:“那個白衣公子看起來三十多歲,他說他是止水公子,至於名字他沒說,小的也不知道。不過小的套了風月樓掌櫃的話,這個人的身份很高,手還拿著一個木牌!”

    “木牌?什麼樣的木牌?”駱思恭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步的走到蘇餅的身邊,將他從地上拉起來,大聲的問道。

    “回大人,是一塊不知道是什麼木頭的牌子,不過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唯一一個特殊的地方就是牌子上的圖案了。那是一個綠色的葉子,不過時間似乎有肖了,顏色掉了很多了。”蘇餅的聲音有些顫抖,駱思恭越是激動,自己的這個消息就越是珍貴,自己的功勞就越大啊!

    兩隻手不斷的搓著,緩緩的在大廳踱著步,一邊走一邊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遼東的事情也是你,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到最後,駱思恭已經是仰天大笑了。

    “你回去,好好的給我看住這個人,無論他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一點要第一時間報上來,我會派專人配合你。這次的事情如果辦好了,我保證你有的是榮華富貴,可要是辦砸了,那你就小心你的購狗命!”駱思恭對著蘇餅一陣威脅之後,又給他調了幾個精幹的人手,才將蘇餅趕了出去。

    等到屋子剩下駱思恭一個人之後,他才緩緩的坐會了椅子上,小聲的道:“這次的功勞可是我的,魏朝你就等著挨罰吧!我要讓你知道,我駱思恭也不是好惹的。

   

第一百章 葉誌高


    這天就是天啟皇帝上早朝的日子,大臣們此時心都有些忐忑,有的是擔心熊廷弼,有的則是擔心受到牽連,有的則是單純的幸災樂禍,當然這裡面也有想渾水摸魚的。只是這些人的想法能不能實現,都要看一個人的態度,那就是天啟皇帝。

    天啟皇帝此時也在猶豫,事情到了這個時候,他也有些不知怎麼辦了!東廠和錦衣衛查出來的東西,雖然自己知道是真的,可是很難壓服那些大臣,更不要說禦史言官了。隻要說是東廠錦衣衛查出來的,這些人很可能都不問對錯,直接就站出來反對。

    現在要想的是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一來不能讓熊廷弼受委屈,這二來是不能放過那些人。

    “陛下,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來了。”就在天啟皇帝冥思苦想的時候,一個小太監步的走了進來,對著天啟皇帝道。

    “讓他進來吧!”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天啟皇帝覺得有些疲累,卻也只能強打精神。

    在一個小太監的帶領下,駱思恭大步的走了進來,輕輕的撩起衣服,對著天啟皇帝就跪了下去,大聲的道:“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參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看著駱思恭的神態,天啟皇帝也是為之一振,精氣神倒是不錯,滿意的點了點頭,天啟皇帝笑著道:“愛卿的精神不錯,看來是有什麼喜事啊!是不是又納了一房妻妾?”

    聽著天啟皇帝揶揄的話語,駱思恭頓時有些窘迫,臉上的神色也有些尷尬,有些臉紅的道:“陛下玩笑了。”

    天啟皇帝頓時大笑,這位錦衣衛的指揮使駱思恭,平日沒有什麼愛好,就是喜歡美色。不過也沒有什麼強搶民女的事情,大多都是買回去或者是明媒正娶的,在這個時代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似乎心情不錯,天啟皇帝的神情也好了很多,對著一邊的小太監道:“去給駱大人拿個凳子”,又將目光落到駱思恭的身上,輕聲道:“起來吧!你來找朕有什麼事情?”

    駱思恭卻沒有說話,而是看了一眼大殿,有對天啟皇帝使了一個眼色。

    “你們都下去吧!”天啟皇帝沒有說話,一邊的陳洪就將所有的太監宮女都趕出去了,自己也想要帶上門出去。

    “陳洪,你留下吧!”天啟皇帝卻沒有讓他走,在他要出門的時候叫住了他。

    駱思恭可不敢說什麼,這位陳洪陳公公也不知道有什麼本事,在這位天啟皇帝面前很是得寵。自己對付一個魏朝已經很吃力了,如果再來一個陳洪,駱思恭覺得自己肯定吃不消。

    “有什麼事情說吧!”緩緩的站起身,活動著自己的筋骨,天啟皇帝這幾天一直覺得身子有些不舒服,每隔一段時間都要這麼活動活動。

    壓製住自己激動的心情,駱思恭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奇怪,輕輕的舒了口氣才道:“陛下,臣昨天查到了一些消息,另外遼東那邊也傳了消息!”

    “哦,錦衣衛的效率真的不錯,這次的差事愛卿辦的不錯,朕自當有賞。”天啟皇帝的心情頓時好了很多,這個消息來的非常及時,希望對明天的事情能有幫助。

    駱思恭聽了天啟皇帝的話,頓時心中欣喜,可是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表露,而是笑著道:“這些都是陛下運籌帷幄之功,臣等又有什麼功勞的。”

    “好了,說事情吧!這些自謙和拍馬屁的話就不要說了。”天啟皇帝輕聲的笑了笑,不知道是因為事情有了線索,還是駱思恭的馬屁,總之現在天啟皇帝的心情非常好。

    “是,昨天錦衣衛在風月樓的密探打探到了消息,有人來到風月樓了。”駱思恭的神色有些凝重,卻有些興奮,感情似乎很複雜。

    至於天啟皇帝到沒覺得有什麼,因為他根本沒有聽說過這個風月樓,這是著名的妓院嗎?

    “陛下,風月樓是廄的一家酒樓,隻是這酒樓並不對外營業,而是東林黨人用來聚會,聊天的地方。據他們說是交文交友,平常到沒有什麼人,不過每逢大考,那都會聚集很多的讀書人。”陳洪見天啟皇帝不明所以,便趕忙說道。此時關於黨派的資料都由他負責,對著這些東西他是盡可能背下來,一邊隨時回答天啟皇帝的疑問。在宮中這麼多年,這位老太監也是深知怎麼做一個得寵的太監。

    輕輕的點了點頭,原來是這麼樣一個地方,這可以說是東林黨的一個基地啊!無論是舉行聚會,還是拉攏趕考舉子,都是非常方便的。

    “這個風月樓是什麼時候建造的?”天啟皇帝面色很是凝重,這些人的膽子可是不小啊!真的以為皇帝不敢抄家,怪不得歷史上魏忠賢把這些人全都抓起來殺了!

    “回陛下,是七年前,那個時候的內閣首輔大學士是葉向高。”陳洪還沒有說話,駱思恭就搶先著說道。

    輕輕的點了點頭,天啟皇帝的臉色變的更加凝重,對著身後的陳洪道:“這個葉向高在東林黨之中是什麼地位?”

    在腦海中想了想葉向高的資料,陳洪便開口道:“葉向高是東林黨的老人了,因為曾經擔任過內閣首輔大學士,所以門生故吏很多。當年因為反對礦稅為聞名天下,曾經上書一百多次,力主廢除礦稅。”

    聽到這,天啟皇帝就明白了,這位葉向高在東林黨之中的地位很高,人脈也非常的廣。曾經反對礦稅,說明這是一個典型的東林黨人,嘴上說的非常好,可是做起事來卻是維護著那些人的利益。

    無論這個人能力如何,天啟皇帝也不會重用他,反對礦稅這一條就不行。因為天啟皇帝也要征收這個稅,開礦的這些人可都是有錢人,這些人居然不交稅,想想都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天啟皇帝甚至都想過,將這些人抄家,資產全部充公,礦山全部收歸國有,當然也就是天啟皇帝自己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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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王化貞


    雖然不喜歡這個葉向高,可是天啟皇帝卻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對著駱思恭道:“這樣吧!這件事情朕知道了,那個來的是個什麼人?”

    “回陛下,根據我們的暗樁回報,這個人是一位三十多歲的男子,至於是什麼身份暫時還不清楚,他來此的目的也不清楚。隻是知道風月樓的掌櫃的很是尊重他,而且這個人手有一塊木牌,似乎是什麼人的信物,這個就是木牌的圖案。”駱思恭一邊說著一邊在自己的懷拿出了一張紙,遞給了站在一邊的陳洪。

    接過陳洪遞過來的紙張,天啟皇帝的眉頭就微微蹙了起來,這個令牌他真的沒見過。那是一塊看起來很普通的令牌,上面只有一片葉子,也沒有文字,也沒有標注什麼信息,看起來神秘。

    “這個令牌是什麼意思?你們錦衣衛沒有檔案嗎?”將圖畫放在桌子上,天啟皇帝在一次看向了駱思恭,此時他的臉色已經有些難看了。原本以為東林黨不過是一個鬆散的團體,沒想到居然會組織的如此嚴密,這簡直就像是後世的某些國際組織一樣啊!

    無論是在後世,還是在當下,想要打掉這樣的組織都是非常困難的,況且這個組織還掌管著這個國家大部分的權力。

    對於天啟皇帝的憂慮,駱思恭雖然不能全部理解,不過多少也能猜到一點點,心中雖然忐忑,卻只好硬著頭皮道:“請陛下恕罪,臣無能。”

    對於東林黨的事情,錦衣衛從來就沒有停止過調查,不過沒有皇帝的支持,很多都是在暗中進行的,所以取得的成果並不多。

    “是朕有些著急了,愛卿別往心去,愛卿回去安排人,好好的查一查。不過要記住,不要走漏了風聲。”輕輕的歎了口氣,天啟皇帝也覺得有些為難駱思恭了,說話的語氣不由的放輕緩了很多。

    駱思恭則是微微一愣,接著便是心中一暖,連忙對天啟皇帝道:“陛下如此愛護臣下,臣必當忠心報國,不負聖恩。”

    天啟皇帝則是緩步的走到駱思恭的身邊,將他從地上拉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緩聲道:“愛卿乃是國之幹城,朕自當疼惜,愛卿不必太過謙虛。愛卿這次的功勞朕給你記下,等到這次的事情完結,朕有重賞!”

    “臣謝陛下,臣必當肝腦塗地,以報聖恩。”駱思恭則是滿臉的感動,一臉的決然,一副慷概赴死的模樣。

    看到駱思恭的樣子,天啟皇帝差點沒笑出來,趕忙轉過身緩步的走回龍書案。這個家夥也真會演戲,不過這件事過去,君臣二人之間的關係卻又近了不少。

    “駱愛卿,你剛剛說遼東那邊也有些消息,不知道是什麼消息?”天啟皇帝雖然擔心東林黨,不過對遼東則是更加的擔心,如果那邊真的按照曆史的發展,那麼沈陽丟了,後金真的就是羽翼豐滿了。

    “回陛下,是前幾天事情,臣派去遼東的人將消息傳回來了!”駱思恭對於黨寒的能力是絲毫不懷疑,不然也不會派他去遼東。黨寒也當真沒有讓他失望,這次傳回來的消息讓他很激動。

    天啟皇帝自然記得,為了查清東林黨在遼東的主要人物,以及和楊淵勾結的主要目的,才在東廠之後派人去的遼東。

    輕輕的點了點頭,天啟皇帝沉聲道:“這件事情也有眉目了,那你就說說吧!”

    “是陛下,這次錦衣衛在遼東主要查了查有東林黨背景的人,將消息傳回來之後,臣看了一下。和這次的案件有關係的人有一個,那就是廣寧知府王化貞。”駱思恭此時可謂胸有成竹,這次他可是要露一把臉,要將魏朝狠狠的甩出去。

    天啟皇帝的面色凝重了很多,這個王化貞他還是有印象的,這個人似乎就是將沈陽等地丟了的罪魁禍首,沒想到這個人也是東林黨人。

    看了一眼駱思恭,天啟皇帝有些疑惑的道:“你怎麼知道這次的事情和他有關係?”

    “回陛下,這個王化貞乃是東林黨葉向高的弟子,還有這次風月樓突然來的這個人,所以臣覺得這件事情和葉向高脫不了關係。那麼事情牽扯遼東,那麼為葉向高傳遞消息的很可能就是王化貞。也有可能就是他將楊淵和葉向高聯係在一起的,東林黨的目的很可能也是在這個人的身上實現。”魏朝看了一眼天啟皇帝,將自己的猜想全部說了出來。

    天啟皇帝則是在大殿來回的踱著步子,心中在不斷的盤算著,他的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輪廓,只是很多細節還沒有弄明白。忽然間天啟皇帝想起了一件事情,這位王化貞可不是一個好人,雖然東林黨人很多都是光說不練。可是也有很多的硬骨頭,雖然他們不認為自己的觀點是錯誤的,可是卻願意為了自己的觀點獻出生命,這種精神還是值得尊敬的。

    這個王化貞卻很是不堪,他不但有東林黨人愛說大話,不會辦事的毛病,而且是個軟骨頭。這個人身為葉誌高的弟子,可謂一個非常明顯的東林黨人,可是他卻投靠了魏忠賢。在東林黨人和魏忠賢的鬥爭中,很多人都死了,不過也都是站著死的,那份骨氣還是有的。可是這位王化貞卻恰恰相反,他投降了,做了閹黨。

    相對於那些頑固的東林黨,天啟皇帝更加的不喜歡王化貞這樣的人,這就是個漢奸的典型啊!

    半晌,天啟皇帝才嚴肅的道:“駱愛卿,朕也很相信你的猜想,但是沒有證據。駱愛卿,你記住,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朕不會輕易的動一位大明的大臣。所以你們錦衣衛要好好的查,朕要的不是證據,而是事情的真相,你明白?”

    駱思恭自然是明白,也知道這是天啟皇帝對大臣們的愛護,當年多少錦衣衛的指揮使因為文官的攻訐,而被下獄甚至被殺。天啟皇帝是在告訴自己,放手去做,朕不會那麼糊塗。駱思恭的心這次真的很感動,連忙跪倒在地,大聲的道:“臣明白。

   

第一百零二章    拜訪


     風雨樓後院的聽雨閣,止水公子正在品著香茗,臉上也是一臉享受的模樣。站在他身後的則是風月樓的掌櫃的,一臉的恭敬,絲毫不敢懈怠。

    “掌櫃的,本公子是昨天到的這,雖然休息了一天卻還是有些疲累,不過今天卻該辦正事了。”輕輕的將手中的茶碗放下,止水公子笑的說道,只不過臉上的笑容雖然不少,可是眼中的目光卻是平淡如水,看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

    “不知公子有什麼吩咐?”掌櫃的看了一眼止水公子,恭敬的回答道。對這位止水公子,掌櫃的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深不可測,雖然看起來很是隨和,但是掌櫃的知道,這就像是一條隨時可以擇人而噬的毒蛇。

    微笑著點了點頭,止水公子很享受這種感覺,對著掌櫃的道:“本公子剛剛來到,很多事情還不是很明白,需要了解一下這的情況,不知道這方面什麼人比較了解?”

    掌櫃對這位止水公子又高看了一眼,心中微微歎了口氣,不愧是那位看重的人物,沒有一點的虛假,這本事可是實打實的。想了想,掌櫃的道:“要將對事情的了解,以及對京師官場的形式,那就只有工部尚書王林光了。這個人不是這的本地人,不過也是我們自己人,在京為官三十年,對什麼事情都了解。最重要的是這個人十分聰明,從來沒有被卷進過什麼案子。”

    緩緩的點了點頭,止水公子心中有些明悟,這個風月樓的掌櫃的也沒那麼簡單。此時看來這廄的事情很多都是由他負責的,畢竟是從開始就在這,還是很有用的。

    “掌櫃的知不知道有什麼辦法,能讓我見他一面?”想到這,止水公子在對掌櫃的說話語氣就客氣了不少,也有征詢他意見的意思。

    “公子,這風月樓雖然是老爺一手建立的,可是自從老爺離京,這六年來的日子並不好過。雖然錢財什麼的不缺,可是這的作用卻大不如前了,除了這店的人,外面也有很多人關注著這。公子來到這,很可能已經引起很多人的關注了,如果公子想要見王林光,希望公子還是到他的府上去一趟。”掌櫃的雖然那態度看起來很是恭敬,可是說起話來卻是不卑不亢,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緩緩的點了點頭,止水公子慢慢的陷入了沉思,他不禁有些後悔,本以為這不會有人注意,此時卻知道這不過是異想天開。對這關心的人肯定不少,東廠和錦衣衛自然在內,那些齊浙楚黨人也肯定都知道了。不過他也在心安慰自己,自己又不是什麼大人物,就算有人注意恐怕也不會怎麼重視。

    不過止水公子倒是覺得掌櫃的說的有道理,緩緩的點了點頭,沉聲道:“嗯,你說的有道理,我應該去登門拜訪。”

    “那小人去為公子準備,公子在這的身份就是我的侄子,到京赴考,不知公子怎麼看?”掌櫃的自然不會讓止水公子沒有一個對外的身份,那樣肯定會讓人懷疑,行走也方便些,希望這個可以掩人耳目。

    工部尚書王林光的府邸在西城的月牙胡同,是靠著最麵的一間,朱漆的大門,門口一對威風的石獅子,門上則是巨大的匾額,上面寫著尚書府三個燙金的大字,門的兩側則是掛著兩個大大的紅燈籠。

    站在王府的門口,止水公子不禁想起風月樓掌櫃的說的話,這王家是一個不算小的家族。從太祖開始就已經有了,以前也出過進士,舉人,大多是知府,不過也有做過巡撫的。此時的當家人王林光位列工部尚書,這王家在京師的地位也不低。

    將手中的拜帖交給看門的下人,止水公子就在門口等著,雖然自己是那位的弟子,不過見了這位還是要稱一聲世叔的,自己前來拜訪也沒說的過去。

    王林光今年已經六十多歲了,雖然年紀不小了身體還是不錯的,耳不聾眼不花的。此時這位老大人正在書房寫字,前天將作監的監正總給了他一副文征明的字,對於書法喜歡到極點的王林光自然要寫個夠。

    “老爺,外面有人求見,這是拜帖!”就在王林光寫的興起的時候,老管家王安步的走了進來,見王林光收筆,才將拜帖遞了上去。

    輕輕的皺了皺眉頭,王林光有些不耐煩的道:“什麼人?”

    “回老爺,是個白衣公子,拜帖上說是風月樓李掌櫃的子侄,來京趕考特意來拜訪您的。”管家似乎也知道打擾了老爺寫字,說起話來也是小心翼翼的,深怕這位老爺遷怒自己。

    深深的歎了口氣,王林光苦笑著放下手中的毛筆,輕輕拿過管家手中的拜帖,有些無奈的道:“唉,該來的遲早回來,想躲也躲不掉。”

    “老爺不想見,讓我出去告訴他就可以了!”老管家有些不明所以,到了老爺這個地位,除了皇帝王爺還有誰的面子需要給?更何況是一個風月樓掌櫃的侄子,不想見直接轟走就是了。

    有些無奈的看了看從小跟在自己身邊的管家,王林光再次歎了口氣,沉聲道:“去吧!把人帶進來,要是什麼事情都像你想的那麼簡單,老爺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時間不長,止水公子在老管家的帶領下,緩步的走了進來。

    看了一眼走進來的止水公子,王林光就覺得這個人不簡單,看起來溫文爾雅的,似乎是一個謙謙君子。臉上那淡淡的笑容,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可是眼中卻是有著不一樣的桀驁和陰狠。或許也只有像王林光這樣的人,才能發現吧!因為他年輕的時候,差不多也是這個樣子。輕輕的歎了口氣,王林光不禁有了英雄遲暮的感覺。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自己或許真的老了,該考慮回家頤養天年了。

    看到坐在大堂上的王林光,止水公子就是一皺眉,他最不願意打交道就是王林光這樣的人。臉上的笑容和藹可親,不過一看就是個老狐狸,這樣的人很不好糊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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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老狐狸


    緩步的走進大廳,對著王林光施了一禮,止水公子恭敬的道:“小侄止水,見過王世叔!”

    輕輕的點了點頭,王林光滿臉的笑容,大聲的道:“今天早上這喜鵲就在院子叫,沒想到是賢侄來了,真是讓老夫高興的很啊!”步的走到止水公子的身邊,將他的手輕輕的拉在手。

    “去,將我珍藏的茶葉拿出來。”一邊走,王林光一邊回過頭對身後的老管家淡淡的吩咐道。

    “是,老爺。”管家答了一聲,便下去張羅了。

    “世叔客氣了,小侄哪當得起這樣的禮遇,實在是折殺晚輩了。”止水公子的臉上則全是苦笑,神色則很是很感激,說話的語氣也有些顫抖。

    只是二人稍稍對視,便看到了兩個人眼中的不同,都是平靜如水,透明通透,就連王林光那渾濁的雙眼,此時卻也是一樣。二人稍稍對視了片刻,接著便同時大笑了起來,仿佛一對多年沒有見面的老朋友。

    輕輕的鬆開止水的手,王林光笑著道:“賢侄坐。”

    “謝過世叔”,止水公子則是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下首的椅子上坐下。

    “賢侄是什麼時候來的?可有地方住?世叔的尚書府也不算小,住到世叔這來!”王林光的神色看起來沒有絲毫的做作,就像是一個發自內心關心子侄的叔叔一樣。

    “小侄謝過世叔了,小侄這次來借住在叔叔那,多謝世叔。家師就特別交代小侄來拜會世叔,還叮囑小侄一定要和世叔多親多近,在這廄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還需要世叔多多的照料。”止水公子眼中精光一閃,看了一眼笑的王林光,自己也是滿臉的感激道。

    看著這個滴水不露的年輕人,王林光在心輕輕的歎了口氣,這樣的城府,這樣的心智,這樣的智慧,何愁不出人頭地啊!

    穩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王林光笑著道:“不知賢侄的老師是......”剛剛親熱的交談了這麼久,此時卻不知道對方的來歷,王林光的臉上也沒有一絲的尷尬。

    “小侄拜在家師的門下時間雖然不短了,可是這幾年卻一直跟在家師的身邊,至於家師的身份,世叔一看便知。”在懷將那塊木牌拿了出來,將他給遞給了王林光。

    看到拿開令牌,王林光就覺得心中一緊,這麼多年了還是再一次見到了。在那個地方,有這種令牌也不多,看來真的是那幾個老家夥。等到看到令牌上面的樹葉,王林光也只能輕輕的歎了口氣,上一次的事情自己就有所懷疑了,看來自己的猜想是真的。

    身在官場多年,王林光深知這裡面的玄機,這的水太深,一步小心就會掉下去。自己的年紀這麼大了,此生也就到頂了,想要入閣是不可能了,要是老了再聲明不保,可是一生盡毀了。自己倒了,王家的這些人可怎麼辦?此時他的心頗為複雜。

    心中雖然想了很多,可是王林光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表露,反而是一臉的懷念,有些感慨的道:“當年都是雄姿英發,如今都是垂暮之年,葉公還好嗎?”

    止水公子知道王林光是一個老狐狸,可是此時在他的身上卻看出了一絲真誠,看來他和自己老師的關係也不簡單啊!笑了笑,止水公子道:“老師的身體還算安泰,就是多年不見世叔了,有些想念。”

    “是啊!一晃六年過去了,我們還能有幾個六年呢!”王林光似乎也是頗多感慨,神態也變的有些複雜。沉思了半晌,王林光才道:“賢侄,說吧!這次你來京師有什麼事情,世叔能幫的一定幫忙。不過賢侄也要理解世叔的難處,身為王家的一家之主,世叔也是頗多顧慮。”

    本以為這個老家夥會痛些,沒想到來了這麼一句,止水公子不禁在心大罵。臉上卻是滿臉的感激,笑著道:“世叔的愛護之心,小侄真的很感動,世叔放心,小侄一定不會讓世叔為難。”

    見王林光點頭,止水公子才接著道:“這次家師派小侄進京,一來是為了明年的大考,這二來就是為了拜會一下家師在京的老朋友,這最後才是一點小事情。”

    聽了止水公子的話,王林光的心就是一陣冷哼,還為了明年的大考?這才一月,你用的著這個著急的跑來嗎?就算來了,不找個地方好好的讀書,瞎跑什麼?還來看看在京的老朋友,你的老師都走了六年了,雖然每年的年節都會各自派人,可是現在是什麼時候?不年不節的,你還來拜訪我們?也就是說的小事才是你這次的主要目的。

    心雖然這麼想,可是王林光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表現,依舊是一副感慨的模樣,半晌才道:“人老了,總愛想些事情,真的不中用了,賢侄接著說!”

    止水公子則是一陣的無力,這老狐狸真是難相與,也不知道能不能從他的嘴掏出些東西來。

    “世叔,小侄聽說最近發生了些事情?上次還有人推舉家師?不知是不是真的?”止水公子此時覺得也差不多了,沒有必要在繞了,他相信王林光肯定能聽得懂自己的話!

    輕輕的點了點頭,慢慢的端起桌子上的茶碗,抿了一口,王林光才道:事情是出了些,不過都是小事情,賢侄說的事情確實有,不過沒有成!世叔也希望葉公能夠回來,可是事與願違啊!”

    雖然不知道王林光說的是真的假的,不過既然他願意開口,那就好了。輕輕的點了點頭,止水公子道:“世叔,不知道上次的事情為什麼沒有成?”這次問的則是更加的直接,可更加的露骨了。

    心歎了口氣,王林光有些感歎,六年的時間,當年那位英明睿智的葉公,此時這是怎麼了?新皇登基,根基未穩,你們就搞出這麼多的事情,從李選侍鄭貴妃到方從哲,再到現在的熊廷弼,你們真的以為能一手遮天?雖然那位少年天子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可是王林光卻總是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第一百零四章 朝局


    王林光此時的心情很複雜,雖然身在官場這麼多年,見多了爾虞我詐,反倒覺得當年的感情頗為珍貴。他現在心明白,自己的老友選了一條很危險的路,成則名垂千古,敗則一敗塗地。

    自己的心裡雖然有這樣的想法,可是卻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阻止自己的老友。這讓王林光覺得自己很為難,深深的歎了口氣,這位老大人的心充滿了無奈。自己能做的或許就是為他提供一些幫助,當然是在不牽扯自己和王家的前提下。只是這次的事情卻不行,新皇帝剛剛登基,王林光的心也沒底,上次天啟皇帝罷免了顧慥,讓王林光知道這位年輕的陛下是絕對不會手軟的。

    止水公子此時則是有些不明所以,從剛剛開始王林光的眼神就不斷的變幻,剛剛他還以為王林光是在思考是不是要幫著自己,現在看來根本就不是,這個老狐狸肯定在想什麼重要的事情。

    輕輕的歎了口氣,王林光道:“止水,身為你師傅的好朋友,我有這個資格這麼叫你。你師傅讓來廄的目的我也是一清二楚,可是有些話我卻不得不說。你師傅距離京師太遠了,雖然這次你來了,可是卻來不及了。”王林光的語氣很是真誠,說出的話也似乎是發自肺腑的,臉上掛著的卻是一絲苦笑。

    “不知世叔為何這樣說?”雖然王林光這樣說話,可是止水公子卻是很高興,王林光這樣的態度只能代表他願意幫助自己,只要有了這個態度,那以後的事情就好辦了。

    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止水公子,王林光對自己的那位老友真的有些佩服,居然調教出了這樣一位人才。苦笑著搖了搖頭,王林光笑著道:“賢侄,你可能還不知道,京師現在的情形很複雜。上次的事情,雖然趕走了方從哲,可是你老師的目的卻沒有達到。其實就算你的老師目的沒有達到也沒什麼,畢竟隻要趕走方從哲就是一大勝利。”

    止水公子也是輕輕的點了點頭,王林光的說法他是讚同的,自己的老師也是這麼說。現在的朝廷上能和東林黨抗衡的就只有齊浙楚黨,這麵又是以楚黨為首的。這次能夠將楚黨的掌權人方從哲趕走,那就是最大的勝利。

    見止水公子有些不解的看著自己,王林光接著道:“在這件事情沒有發生之前,那位剛剛登基的陛下就換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吏部尚書李汝華,新任的吏部尚書則是周嘉謨。李汝華雖然是沒有自己立場,可是和我們的關係還是不錯的,這個周嘉謨我們都是知道。雖然身上有些我們的立場,可是卻也很多自己的想法,如果有了什麼事情,他站在哪邊就還很難說。”

    輕輕的喝了口茶水,王林光接著道:“吏部可是六部之首,掌管著天下的官帽子,其實要是沒有後面的事情,這也算不的什麼大事。你們的計劃進行的很順利,成功的趕走了方從哲,可是卻半路殺出個楊鶴,推舉了一個孫承宗,皇上也沒有猶豫,直接就準了,這裡面的肯定有我們不知道的東西。”

    止水公子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他本就不是蠢笨之人,這件事情本來就沒這麼簡單,此時也大概能猜到一些了。穩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止水公子才接著道:“世叔有什麼盡管說,小侄洗耳恭聽!”

    “那次的事情,有了一個很不好的傾向,那就是另一股勢力的崛起,代表的就是內閣首輔孫承宗,左都禦史楊鶴,如果在加上一個吏部尚書周嘉謨,那麼就真的可怕了。而且因為上次的事情,再加上勢單力孤,齊浙楚黨已經開始靠向了孫承宗,如果這兩批人真的走到一起,那事情就真的麻煩了!”王林光的臉色也有些難看,這些東西他是一直放在自己的心,從來沒有說出來過。也不是因為他多麼信任止水,而是想通過這個人將這些告訴自己的來由,就算是自己最有的一點心意。

    至於怎麼選擇,那就要看自己的那位老朋友自己了,自己這麼做也算對得起自己的老朋友了。

    難道自己這次還要灰頭土臉的回去?不要,一定不要。止水公子的心不斷的盤算著,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有些可怖。

    客廳忽然安靜了下來,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王林光一臉的愜意喝著茶,止水公子則是一臉的猶豫,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緊要的事情。

    “世叔,那你覺得事情為什麼會這樣?”此時止水公子已經明白,朝中的局勢在不知不覺間已經發生了改變,現在的局勢不但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好,反而有些岌岌可危了。

    “這件事情我也一直在懷疑,這後面一定有人在操縱,只是現在我還沒有想明白是誰,不過楊鶴和孫承宗就算不是領頭之人,恐怕也是主要之人!”王林光深深的歎了口氣,這些人苦心經營了這個久,怎麼忽然之間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其實在他的心中還有一個更大膽的猜想,只是他也年不敢說出來,如果這一切真的是那位少年天子操縱的,那麼這些人做什麼都徒勞無功。

    當初那麼對李選侍,為的也是在新君的面前爭得一個好感,讓其像泰昌皇帝一樣的信任自己這些人。可是這位少年天子,一來就是沒有什麼城府,可是後面卻又一位極為得寵的人。根據現在是所掌握的情況來看,這個人不可能是太監,魏朝和王安都沒有被寵信到這個份上。那麼只有一個人可能,那就是天啟皇帝極為寵愛的李嵐,那個幫著天啟皇帝批閱奏折的女人。

    如果是另一種情況,就是這些都是天啟皇帝自己的注意,那麼這位少年天子就是城府極深,也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無論是哪種情況,王林光都不會參與進去,也不會說出去。他已經老了,沒有那份爭雄的心思了,況且這天下是皇家的,和這兩位哪位較勁,王林光都覺得會死的很慘,他在等,只要這次的事情過去就致仕,無論是老朋友那邊還是皇帝那邊,都和自己沒有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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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愁


      對於王林光的說法,止水公子也很讚同,只是他總覺得王林光沒有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自己,似乎還隱瞞著很重要的事情。只是對方不說,自己也沒有什麼辦法,或許能做到現在這種程度,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那世叔對這次的事情怎麼看?”沉吟了半晌,止水公子面色凝重的道。按照王林光的說法,這次的事情真的晚了。明天就是早朝,就算自己現在布置恐怕也是來不及了。

    深深的歎了口氣,王林光苦笑著道:“朝中的局勢很複雜,上次的事情還沒有弄清楚,這次又出了這樣的事情。熊廷弼的事情你們不應該參與進來,雖然不知道你們這次為了什麼,可是事情沒你們想的那麼簡單。熊廷弼的事情說到底是遼東的問題,這些人爭來爭去不是為了國家,也不是為了遼東,而是為了自己。楊淵嫉賢妒能,希望將權力攬在楊家的手,那個為你們報信的人也是沒安好心,他希望從中能夠拿到好處。你們雖然會得到一些,可是肯定得不償失,現在遼東的情勢嚴峻,你們這麼做隻會讓陛下產生反感,以前的那些好恐怕也會當然無存!”

    對於自己老友的事情,王林光還是知道一些的,這些人在遼東都自己的利益糾葛,自己不能說的太深,希望他能明白吧!

    客廳再一次陷入了短暫的安靜,止水公子在慢慢的咀嚼著王林光的話,這位官場老吏的話對他的觸動非常大。當年受辱離京,自己的心那份恨意從來就沒有消減過,學了些東西就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其實自己差的太多了。

    “世叔,多謝世叔指點迷津,小侄告辭了。”止水公子覺得自己來這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是該離開的時候了,自己還要回去想一想這次的事情究竟該怎麼辦!

    輕輕的點了點頭,王林光笑著道:“知道賢侄還有事情,這次就不留賢侄了,下次在和賢侄一醉方休!”王林光知道,這位老頭的弟子肯定不會按照自己說的辦,不知道他會在做些什麼?

    目送著止水公子離開,王林光對著站在不遠處的管家招了招手,語氣中略帶苦澀的道:“去把我那幾個不孝的兒子找來,就說我要辭官了。”

    “辭官?老爺,您這是......”老管家頓時大驚失色,這位老爺是怎麼了?這官是說辭就能辭的嗎?

    “走的早或許能夠平安的渡過晚年,走的晚,或許就被抄家滅族了。方從哲啊!方從哲,你還真是個老狐狸!”王林光的語氣頗為感慨,又帶著幾分蕭索,很是意味深長,見管家還站在那,頓時皺了眉頭,大聲的喝道:“還不去!”

    “是,小的這就去!這就去!”管家趕忙答應一聲,步的離開了。

    這個時候,止水公子已經來到了尚書府的大門口,翻身上馬之後,慢慢的向著風月樓的方向走去。

    在他離開不久,一個躲在牆後面的人緩緩的露出了身影,看著遠去的止水公子,心中暗道:“這次蘇餅那個小子立了大功了,這六年可沒有白費,就這一個功勞恐怕就得有個百戶的位子。”

    對於外麵發生的事情,天啟皇帝雖然有些擔心,可是卻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先那麼放著。雖然自己對事情的來龍去脈已經知道的差不多了,可是有些事情辦起來卻沒有那麼簡單,自己剛剛登基,如果給人留下刻薄寡恩的印象,那就真的麻煩了。

    “皇兄,皇兄!你在哪啊?”就在天啟皇帝愁愁不展的時候,一個身影猛地跑進了大殿,一邊走一邊大聲的叫著,還不時催促著身後的小男孩,“你點,讓皇兄跑掉了,本公主要你好看!”

    一身粉紅色的公主裝,頭上戴著一隻蝴蝶發簪,讓這位大明朝的公主看起來很是漂亮可愛。跟在她身後的則是一個小男孩,小嘴厥得老高,看向小女孩的目光也是懼怕不已,一點也沒有王爺的威風。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被冊封為長公主的朱婉君,那個小男孩則是剛剛被冊封為信王的朱由檢。前些時日,天啟皇帝下旨冊封朱婉君為長公主,朱由檢為信王,讓朝野一片嘩然。因為自大明開過以來,只有朱元璋冊封過一位長公主,很大臣都覺得不妥,可是卻沒有人站出來反對,這畢竟是皇帝的家事,且不像立太子這樣政治意圖明顯的家事,這件事情也就這樣定了下來。

    “長公主,您慢點!”跟在這二人身後的是十幾個太監和宮女,有一個年紀不小的宮女則是緊緊的跟在朱婉君的身邊,不時還小聲的提醒一句。

    看著走進來的這一群人,天啟皇帝知道自己今天又什麼也做不上了,不夠接著便皺起了眉頭,沒有理會見禮的太監和宮女,天啟皇帝直直的看著朱婉君,大聲的道:“你的公主冠呢?為什麼要帶這個?”

    原本興衝衝的朱婉君卻是一愣,天啟皇帝一項對她是愛護有加,今天這是怎麼了?不由一愣,眼淚頓時在眼打轉,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小聲的道:“這隻蝴蝶簪是母後送給我的,人家戴上了就想要皇兄看看,沒想到皇兄居然凶人家!”

    完了,天啟皇帝在心暗暗叫苦,本以為先發制人,唬住這個小丫頭,讓她少提些不靠譜的要求,看來這次肯定要被她敲一筆狠的了。

    “皇姐,這哪是母後送給你的,明明是嵐姐姐送給你的,不對,是你在嵐姐姐那搶來的。”天啟皇帝還沒有說話,站在朱婉君身後的朱由檢已經將她出賣了。

    “閉嘴,瞎說什麼!”回過頭嚇唬了一下小叛徒,朱婉君有些討好的看著天啟皇帝,眼中的淚光早就消失不見了,拉著天啟皇帝的手搖啊搖的!

    “好了,說說來這有什麼事情嗎?”天啟皇帝拿自己這個小妹妹也沒什麼辦法,不由苦笑著問道。

    “是母後讓我們來的,母後說皇兄很久沒到**吃飯了。”朱婉君此時卻是認真了起來,只是眼睛還在不斷的四處打量,似乎在尋找什麼感興趣的東西。

   
第一百零六章    私心

   天啟皇帝在宮陪著太后吃飯,外面的大臣們也各自呆在家,這幾天互相拜訪的事情也似乎少了不少。所有人都等待著明天的到來,事情或許到了明天就可以見分曉了。

    止水公子回到風月樓的時候,夕陽已經落了下去,和去的時候相同,同樣是兩個人兩匹馬。來到自己的房間,止水公子就坐到了桌子邊的椅子上,笑了笑道:“來了就出來吧!”

    “唉,幾年沒見,你倒是成熟了不少!”一個淡淡的聲音在屋子響起,隨著話音,一個人從屏風的後面轉了出來。

    “人總是要成熟的。”看著來人,止水公子輕輕的笑了笑,語氣之中頗多的感慨。

    那人微微一愣,也有些感慨的道:“是啊!人總是要成熟的!今天的事情順利嗎?”

    輕輕的歎了口氣,止水公子道:“有什麼順不順利的,我不過是那個人的弟子,離開京師這麼多年,回來就被人盯上了,這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啊!

    “這本就是臥虎藏龍,不然當年你也不會離開了,我也不會隱姓埋名的過這麼多年,我們可都在等著你回來!”來人也不客氣,緩步的走到一邊,輕輕的坐了下去。看了一眼止水公子,沉聲道:“既然回來了,有什麼打算?”

    輕輕的笑了笑,止水公子接著道:“能有什麼打算,現在勢單力薄的,能做什麼?我要是能在老師的位置上,或許還能做些什麼,現在還能怎麼樣?”

    “你可不是甘於寂寞的人啊!這幾年難道轉性了?”那人輕輕的笑了笑,緩聲道。

    “都是些老狐狸,我能有什麼辦法?如果我沒猜錯,王林光明天就會上辭官的折子,他都這樣,別人就更不好說了!”輕輕的歎了口氣,止水公子接著道:“現在我已經被人盯上了,做起事來本來就不方便,今天如果不是我去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你能到這來?”

    那人也不在意,喝了一口茶,才道:“這不就是你的打算嗎?想要人知道他們派人回來了。”

    “當年拜在老師的門下,不過是為了一個前程,現在事不可違,怎麼能把自己搭進去?”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止水公子無所謂的道。

    “你這個說法,說給別人聽聽還差不多,可是我卻知道,你當年拜他為師,不過是為了報仇,現在有機會了,還不出手?”那人臉上一臉的不屑,對止水公子的說法也是頗為不以為然。

    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人,止水公子歎了口氣,便道:“現在局勢很複雜,只有保存自己,才能在想別的。我現在是身不由己,想做什麼,也是沒有辦法!他們的勢力已經不如從前了,或許是樹敵太多了,我的那個老師也沒能再次回到權力的巔峰,我能有什麼辦法?”

    “好了,別說這些人,你費了這麼多周折將我找到這,不是為了和我說這些騙人的話吧?”那人似乎失去了耐心,放下手中的茶杯,神色也漸漸的變得嚴肅了起來。

    “你這個人啊!還是像當年一樣沒趣!”輕輕的笑了笑,止水公子接著道:“這次老師也沒有給我明確的交代什麼,至於熊廷弼的事情,不能在參與進去了,一不小心就陷進去了。那些人想要對付我的那個老師,可能不太容易,可是要想對付我,可就簡單的多了。”止水公子的神色也漸漸的嚴肅了起來。

    緩緩的點了點頭,那人問道:“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你如果不出手,馮三元和姚宗文怎麼辦?這兩個人恐怕就保不住了?”

    摸了摸桌角,止水公子淡淡的道:“馮三元本就無足輕重,貪得無厭的家夥,要保也是兵部尚書姚宗文。這樣吧!等一下我寫一封信,你派人送到姚宗文那,他就知道怎麼做了!”

    “那遼東那邊呢?如果這次不幫著楊淵,我們在遼東那邊的事情就不好辦了。我們能這樣高房大屋的,可都是因為那些人,遼東可是他們的命根子啊!”那人似乎沒想到止水公子的態度,臉上滿是不可置信,詫異的道。

    “楊家這次還不知道能不能過去呢!熊廷弼短期內回到遼東的可能性也不大,我們要做的是盡力的在遼東推舉我們自己的人!其他的都是無關緊要。”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止水公子的眼中冷光一閃而過。

    緩緩的點了點頭,那人笑著道:“這幾年你倒是頗有長進,看來你的老師也教了你很多的東西啊!”笑過之後,那人又接著道:“只是遼東的事情似乎也沒那麼簡單,朝廷不一定會使用我們的推舉的人啊!”

    “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完美的人,只要去查,就肯定能查出問題。我們的人如果不能上去,那就派個人去查查那個能上去的人,我就不相信,還弄不倒他們。不過我們要站的遠一點,不要像這一次一樣,事情還沒辦的怎麼樣,就把自己賣了個底掉。”止水公子對這些蠢材是沒有一點辦法,只有站在陰暗的地方,才能看到外面的事情而不被發現。他們倒好,還沒等做什麼呢,就先讓人盯上了。

    那人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心也是歎了口氣,自己的這位老朋友變了很多啊!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沉吟了一下,他接著道:“你還有什麼事情嗎?沒有的話,你去寫信吧!”

    “還有一件事情,那就是王林光的事情,他肯定會辭官,戶部尚書的位置我們要拿到手。戶部掌管著天下的錢糧,掌握了那就能辦很多的事情了,這次要用我們自己的人,老師那邊我會想辦法!”止水公子眼中閃爍著莫名的東西,當年自己離開時,留下的那些後手,此時也該拿出來了。

    想要我為你們賣命,那可沒有那麼簡單,我不是任何人的狗。朝廷上政亂,那更好,正好利用這個機會安插一下自己的人。至於東林黨的人,不過是我的墊腳石,老師,你已經老了,是時候放手了,交給我,你會很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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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大朝會一


    天啟元年的一月十九,本來是非常平淡的一天,可是整個官員卻知道今天很特殊,因為今天是天啟皇帝召開庭審的日子。在朝堂上審理官員,大明立國這麼多年也很少這樣的陣仗,這讓很多官員都有些緊張。

    因為泰昌皇帝駕崩,天啟皇帝取消了上元節的慶祝,這讓原本應該繁華的京師,這段時間顯得分外的蕭索。也讓很多人覺得這就是山雨欲來,平靜的下面隱藏的是巨大的波浪。

    隨著太陽升起,大明的官員都知道事情要來了,伴隨著鍾鼓齊鳴,大明在京的四品以上文官,三品以上的武官全部都向著一個地方聚集,那就是紫禁城的皇極殿。此時所有大臣都很困惑,每年的年首都會舉辦大朝會,可是今年天啟皇帝卻沒有召集。這本來沒有什麼,大朝會雖然是古來就有的規制,可是上不上還是要看皇帝本人。

    隻是現在所有人都疑惑了,因為這次天啟皇帝招來了在京的文武百官,而且舉行朝會的地方就是每次大朝會舉行的皇極殿。難道一個熊廷弼的事情,還要在皇極殿審理嗎?這也太興師動眾了。更多的有心人都能明白,這次的事情真的麻煩了。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相同,也沒有人交頭接耳,目光平直,挺胸抬頭。

    “皇上駕到”,隨著陳洪熟悉的喊聲,天啟皇帝緩步的走進了皇極殿大殿,宮殿裡面的頓時響起了禮樂聲。

    等候在外面的大臣也是魚貫而入,文官在左,武官在右。文官的領頭人乃是內給首輔大學士,剛剛被加封為太保的孫承宗。武官的領頭人則是大明奉天靖難推誠宣力武臣定國公徐希,在這二人的帶領下,文武百官緩緩的走進大殿。

    等到都走了進來,百官在孫承宗的帶領下,對著天啟皇帝三拜九叩,口中好喊著:“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輕輕的抬起手,天啟皇帝面容嚴肅的道:“平身。”

    等到所有人都站了起來,頓時愣住了,因為他麼看到了天啟皇帝的服飾。今天這位年輕的陛下沒有傳常服,而是穿上了冕服,頭上帶著平天冠,在腰間還握著一把寶劍,看起來英姿勃勃的。看慣了這位少年天子溫文爾雅的樣子,這種氣勢逼人的打扮,頓時讓那些文官有些不適應。反倒是另一側的世襲勳貴和武官都是心神一陣,甚至有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在明朝皇帝很多時候都是穿著便服的,冕服和平天冠除了祭祖祭天或者登基等大的禮儀,皇帝是很少穿著的。不像漢朝的時候,皇帝平日都需要穿著的。

    沒有理會下面大臣的目光,天啟皇帝向下面掃視了一眼,此時他已經越來越喜歡這樣的感覺了。“眾位愛卿,今天的朝會有幾件事情要定下來,所以有什麼人有什麼事情,現在就奏上來。”天啟皇帝的聲音雖然不大,可是聽起來卻是讓人一陣。

    半晌,大殿依舊安靜,沒有一個人說話。這些大臣也不傻,這個時候天啟皇帝擺出這麼大的陣仗,明顯就是要處理大事的,自己的那些小事還是寫個折子遞上去吧!就連準備辭官的戶部尚書王林光,此時也是將袖子的奏折向推了推,誰也不想做出頭鳥,生怕被天啟皇帝給煮了。

    “既然眾位愛卿都不想說,那朕就說說!”輕輕的笑了笑了,天啟皇帝接著道:“先說說熊廷弼的事情吧!”

    見天啟皇帝直奔主題,大臣們都是鬆了一口氣,他們心都明白,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位新皇帝登基之後並沒有培植自己的心腹,也沒有安插自己的心腹,這是不正常的。此時都沒有認為孫承宗和楊鶴是天啟皇帝的人,畢竟上次的事情並不是天啟皇帝主導的,就算有人察覺了一點點,也沒敢肯定。

    在這樣的時候,誰也不想做天啟皇帝立威的對象,天啟皇帝上次罷免了一個顧慥,就已經讓很多人心沒底了。這個時候如果還找不自在,那可就真的是腦袋有問題了。

    “這件事情本應該在上次的早朝就解決,只是朕的身體有些不舒服,所以才拖了下來,今天就解決了吧!”天啟皇帝對著下面看了一圈,最後將目光落到了禦史馮三元的身上。

    “馮愛卿,那日你參劾熊廷弼,不知道這幾天可有什麼新的證據嗎?”天啟皇帝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臉上的表情也是絲毫不變,擺明了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陛下,臣有罪。”馮三元此時已經是臉色蒼白汗如雨下,昨天晚上他去見兵部尚書姚宗文被拒之門外,他就知道自己被拋棄了,他們要抽手了,而自己就成了棄子。在痛恨這些人的同時,馮三元心就是害怕,他可不認為以自己的能力能搞倒熊廷弼。那些人收手了,就證明事不可為,遼東的楊家都未見得能夠保得住,更何況自己。內閣大學士都是說罷免就罷免,自己不過是一個禦史。

    馮三元也曾想過在大殿之上,來一次死諫,就算被打一次廷杖,自己也能名揚天下了。可是馮三元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熊廷弼本就沒有什麼罪責,這純屬栽贓嫁禍,一彈堂上有人拿出證據,自己肯定會遺臭萬年的。

    看著跪在地上磕頭的馮三元,天啟皇帝微微一笑,這個時候就不能太光明正大了,還是弄一些小手段的好。

    “馮愛卿,你這是做什麼?有什麼話儘管說來,朕自當為愛卿做主!”天啟皇帝的語氣似是頗為關心,又像是有些好笑,總之是讓人捉摸不透。

    “陛下,臣有罪啊!臣失察,在沒有真憑實據之前就參劾遼東經略熊廷弼,請陛下治罪。”馮三元此時跪在地上,身子不斷的發抖,看起來很是可憐。只是他的心卻帶著幾分希望,暗暗的道:“希望你不要騙我,只要我倒戈,你們就保住我。”想著昨天晚上來見自己的人,馮三元把自己的心一橫,自己這次豁出去了。

   

第一百零八章 大朝會二


    整個朝堂上此時鴉雀無聲,誰也沒有想到馮三元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這些禦史是出了名的難纏,沒有什麼人能讓屈服,廷杖只能讓他們更加囂張。

    只有兵部尚書姚宗文臉色變得很難看,心也是一沉,昨天晚上他接到了一封信,知道自己這邊要放棄馮三元了。這個馮三元搞出這麼一手,事情看來又變的複雜了,心頓時無比的忐忑。

    在一陣安靜之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天啟皇帝的身上,此時能夠做主的只有這位了。很多人看向馮三元的眼光都充滿了憐憫,和他站的近的大臣甚至都微微挪了挪身子,生怕天啟皇帝大發雷霆時濺到自己。在大明朝的官場上,禦史風聞奏事,很少有受到牽連的,可是此一時彼一時。遼東的形勢在場的大臣都明白,這個時候參劾邊關大將,往小了說是私人恩怨,不顧大局。要是往大了說,那就是通敵賣國了。

    感受著朝堂的氣氛,馮三元的心不斷的往下沉,不禁對那些人也產生了懷疑,他們真的會幫自己嗎?看向兵部尚書姚宗文的目光中,更是充滿了恨意。

    “參劾熊廷弼的人不止馮愛卿一個,只不過馮愛卿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參劾,那就可是說是誣陷了,構陷邊關大將,馮愛卿你可知道是什麼罪名?”天啟皇帝的聲音很冷,似乎在努力的壓制著自己心的怒氣,沒有破口大罵。

    大臣們都是噤若寒蟬,只說是構陷邊關大將其實已經是很小的罪名了,如果這個時候有人提出通敵賣國,馮三元也只能認著。就算是構陷邊關大將,皇帝一個不高興也是抄家滅門的罪名,馮三元這次真的完蛋了。

    “陛下,臣有本奏!”就在所有人都沉默的時候,一個聲音在大殿想起,聲音很是低沉,不帶絲毫的感情。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說話的人身上,隻是誰也沒有想到居然是兵部尚書姚宗文。大臣們心也是明白,馮三元參劾熊廷弼,第一個站出來支持的就是姚宗文,這個時候他站出來保護馮三元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只是跪在地上的馮三元身子猛地一顫,看向姚宗文的眼光越發的陰狠起來。

    “愛卿有本經管奏。”看到姚宗文天啟皇帝的臉色頓時含難看,似乎對他這個時候站出來很是不滿。

    “陛下,禦史馮三元涉嫌構陷邊關重臣,臣懷疑他通敵賣國,包藏禍心,希望陛下下旨嚴查。”姚宗文也沒看馮三元,聲音低沉而陰冷,說出的話也是讓所有人大吃一驚。誰也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原本的隊友姚宗文會狠狠的踩一腳。

    站在朝堂上的東林黨官員此時也愣住了,他們沒想到馮三元居然就這樣被拋棄了,再看向馮三元的眼光中就多了很多的憐憫。很多人的心都是微微一寒,這會不會就是自己將來的下場?

    天啟皇帝的臉色則是越發的陰沉,嘴唇也在不住的顫抖,顯然是相信了姚宗文的話。

    “馮愛卿,你可有什麼話說?”將目光轉向馮三元,天啟皇帝的目光陰沉的可怕,只要馮三元一個答對不上來,恐怕就會被直接拉出去。

    很多東林黨的官員此時站不住了,馮三元在東林黨之中的人員還不錯,尤其是都察院之中的一些禦史,受過他恩情的人不在少數。馮三元雖然貪錢,可是對同僚還算大方,那些生活困苦的禦史很多都受過他的接濟,此時看到馮三元可憐的樣子,頓時就有人忍不住了。

    只是還沒等這些人出來,內閣大學士韓曠的目光便掃了過來,眼神中滿含著深意。很多人剛抬起的腿就被這一眼頓住了,臉色也變得很難看,他們此時明白這不是姚宗文和馮三元之間的矛盾,而是整個東林黨都將馮三元拋棄了。

    這個時候唯一無所謂的就是那些世襲勳貴了,對於這些來說,這些文官鬥的越是熱鬧,他們就越高興。那些武官也是一臉看好戲的模樣,錦衣衛的指揮使駱思恭則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此時朝堂上的明白人不多,他或許就是其中一個。

    “陛下,臣,臣......”馮三元的心充滿了絕望,說起話來也有些語無倫次了,這些人實在太狠了,不單單的是拋棄了自己,還想將自己弄死啊!眼中的瘋狂之色一眼,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定。

    天啟皇帝沒有在說話,目光在下面的大臣之中不斷的閃過,意味深長。

    “陛下,臣有本奏!”就在所有人都等著天啟皇帝的決定的時候,大殿再次響起了一個聲音,中正平和,很是威嚴。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集中到了說話的人身上,再次讓所有人沒有想到,這次開口的是左都禦史楊鶴。這位楊大人經過上次的事情之後,才朝中的地位很高,很多人都稱呼他為孫黨的二號人物。一號人物自然就是內閣首輔大學士,太保孫承宗。

    “楊愛卿,你最好想好了再說!”看到楊鶴站了出來,天啟皇帝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看向楊鶴的目光也是充滿了不善。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天啟皇帝很生氣,這位楊大人恐怕要有麻煩。

    “陛下,自古就有文死諫,武死戰之說。臣身為都察院左都禦史,上書諫言本就是為臣的本份,臣時刻不敢忘。”楊鶴此時目光直視著身後的禦史,這些人大部分屬於都察院,很多都是自己的下屬。看到楊鶴的目光,這些人大部分都低下了頭。

    天啟皇帝的神色似乎緩和了一些,深深的看了一眼楊鶴,才緩緩的道:“我大明自開國以來,就沒有阻塞言路之事,朕自然不會做。君有過可以直諫,臣有過可以明參,可是楊愛卿你可要想好你要說的話!”

    所有大臣的心都是微微一稟,天啟皇帝看樣子是真的生氣了,很多人都不明白楊鶴為什麼要這麼做,一個被東林黨拋棄的人,值得嗎?

    跪在地上的馮三元身子微微一震,看向楊鶴的眼中則是充滿了感激,充滿了決然。站在前面的內閣大學士韓曠,臉色則是變得很難看,心頓時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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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大朝會三


    臣身為都察院左都禦史,陛下信任微臣,臣自然不敢信口雌黃!一定對得起陛下的知遇之恩。”楊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馮三元,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光芒,可是說起話來卻是擲地有聲。

    天啟皇帝的臉色依舊不是很好看,陰沉的可怕,半晌才緩聲道:“熊廷弼乃是遼東經略,現在遼東是個什麼樣子,朕不說你們也知道。薩爾滸之戰之後,熊廷弼保住了遼東,那是對朝廷有大功的,朕不能寒了邊關將士的心,不能寒了眾臣的心。”深深的看了一眼楊鶴,天啟皇帝道:“楊愛卿,你有什麼話說吧!”

    聽了天啟皇帝的話,所有的大臣都明白,這位少年天子對熊廷弼的印象非常的不錯,想要扳倒熊廷弼的人怕是要倒黴了,首當其衝的就是馮三元。剛剛那些想要站出來為馮三元鳴不平的人,此時也全部收住了腳,為了馮三元得罪內閣大學士韓曠,還得罪了天啟皇帝,實在是得不償失。

    那些齊浙楚黨的官員和剛剛加入孫黨的官員,此時則是滿臉擔心的看著楊鶴,他們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位楊大人這是怎麼了。這樣一個人值得嗎?千萬別觸怒了天啟皇帝,那可就麻煩了。

    “臣斗膽問一句,不知陛下想要怎麼處置馮禦史?”楊鶴接下來的話讓所有人都呆住了,這位大人的膽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啊!不過他的話問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天啟皇帝的身上。

    “參奏失實,交付有司衙門查處,至於有沒有構陷大臣,通敵賣國,那就要查過之後才知道了。”天啟皇帝似乎也沒有生氣,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下面的大臣一聽,果然自己沒猜錯,進了三法司還能出得來?這可是天啟皇帝欽定的罪名,沒有人敢輕易的推翻。況且這個馮三元不過是東林黨的棄子,誰敢冒著得罪皇帝還得罪的東林黨的風險救他啊!

    這個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楊鶴的身上,所有人的都看著他,有擔心,有幸災樂禍。也有人將目光落到了站在最前面的人孫承宗身上,畢竟在他們看來孫承宗是因為楊鶴才又的今天,這個時候孫承宗怎麼也應該站出來啊!

    “陛下對臣有知遇之恩,可是今日臣有些話卻不得不說了,陛下既然以國士帶臣,臣自當以國士報之!”楊鶴卻是上前一步,緩緩的撩起自己的官服跪了下去,輕輕的將自己的官帽摘了下來,放在了地上。

    看到這一幕所有的大臣都愣住了,這朝會剛剛開始,都察院的左都禦史就摘了自己的官帽。跪在地上的馮三元此時雙眼通紅,眼中淚水不斷的流了下來,自己在官場這麼多年,見過太多的爾虞我詐,太多的落井下石。此時楊鶴這樣對自己,真的讓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天啟皇帝此時也很詫異,心中暗道:“好你個楊鶴啊!讓你演個戲你也太投入了,等這件事情完了,看朕怎麼收拾你。”

    心雖然不高興,可是天啟皇帝的臉色依舊還是原來的樣子,將看向楊鶴的目光放到了一邊,似乎對於楊鶴的動作無動於衷。

    “陛下,自古一來禦史就有監察百官的責任,風聞奏之本就是禦史的職責,至於審獄斷案乃是三法司的事情。馮禦史參奏遼東經略熊廷弼,乃是一個禦史的本分,不但無過反而有功。至於陛下說的有沒有證據的事情,那是應該交給三法司去查的,如果禦史將這些事情都做就是越權了。大明從無阻塞言路之說,陛下乃是盛世明君,更不應該有這樣的決定。臣今日在這大殿之上,力保馮禦史。”楊鶴的話可謂震耳發聵,震得大殿之上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這可是批龍鱗,犯顏直諫啊!

    很多人都激動了起來,這次的事情過去,無論結果如何讓,這位左都禦史楊鶴在清流之中的地位一定會再升一個台階,這天下恐怕在也無人能望其項背了。楊鶴身為左都禦史,在清流之中有著極高的威望,要不然也不會在東林黨和齊浙楚黨爭鬥那麼激烈的情況下,保住都察院的位子。此時更是犯顏直諫,這聲名想必就是如日中天了,很多站在楊鶴身邊的禦史頓時也有些躍躍欲試了。

    天啟皇帝此時心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總覺得好像自己挖個坑把自己埋了,這些人啊!沒一個好對付的。

    “楊愛卿,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天啟皇帝臉色陰沉的可怕,臉色也變得鐵青,站起身子對著楊鶴大聲的喝問道。

    “陛下,馮禦史參劾遼東經略熊廷弼乃是本分,因為這件事情陛下處置了他,今後讓我等禦史如何自處?臣深受皇恩,身為都察院左都禦史掌管都察院,這個時候如果不站出來,上對不起陛下知遇之恩,下對不起屬下的擁戴之義。這是為臣的本分,如果陛下要處置馮禦史,身為馮禦史的上官,臣請帶之受罰!”楊鶴此時居然也站了起來,回頭看著看站在自己身後的幾位禦史,眼神十分的銳利,說出的話卻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這個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一樣了,這位楊大人簡直就是正義的化身,上對得起皇上,對得起下屬。為了心中的一股正氣,批龍鱗,犯顏直諫。如果皇帝一意孤行,願意為了自己屬下頂罪,這樣的上官到哪去找?

    那些投靠過來的人,此時心中一片火熱,站在楊鶴身後的禦史們,東林黨的人或許還有些猶豫,那些無黨派的人此時也不再觀望,有這樣的上官一定要好好的逢迎一下。

    天啟皇帝緩緩的做了下來,看向楊鶴的眼光中充滿了威懾,似乎想要將他一口吞下去!

    “陛下,臣覺得楊大人說的有道理,請陛下收回成命!”這次站出來的是吏部尚書周嘉謨。

    “請陛下收回成命!”有人一帶頭,頓時大殿的大臣跪下來一大半,齊浙楚黨,孫黨,中立的文官,包括一些世襲勳貴

   

第一百一十章    大朝會四


    看著下面跪著的大臣,天啟皇帝的心一震恍惚,雖然是自己制定的計劃,可是真的沒有想到會這樣的順利。同時天啟皇帝的心也產生了警惕,如果哪一天這些大臣這樣反對自己的政策,那該如何是好?

    緩緩的站起了身子,天啟皇帝緩步的走下了龍書案,來到楊鶴的面前輕輕的將他攙扶了起來,看了一圈跪在地上的大臣,天啟皇帝緩聲道:“眾位愛卿都起來吧!”

    等到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天啟皇帝已經回到了龍書案的後麵,看了一眼楊鶴,沉聲道:“家有諍子其家不敗,國有諍臣其國不亡。楊愛卿忠肝義膽,能言敢諫,沒有辜負朕的囑托,不愧為三朝老臣,朕心甚慰。”

    “臣,愧不敢當!”此時大殿所有人看向楊鶴的目光都不一樣了,這肯定是一位名臣了,歷史上肯定會留下他的名字,明朝的諍臣。

    “愛卿起來吧!這雖然是為臣的本分,可是能做到的卻是屈指可數。唐太宗有言,夫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魏征去世之後,唐太宗便言自己少了一面鏡子,可見一個諍臣對國家的重要性。今日看到楊愛卿,朕仿佛看到了當年的魏征,朕心甚慰啊!”天啟皇帝似乎頗為感概,說出來的也沒有讓人失望,對楊鶴的讚譽非常的高,可比古之魏征。

    輕聲笑了笑,天啟皇帝又道:“朕雖然聖明不過唐太宗,可也是能聞過則醒的,這次的事情是朕的疏忽,馮愛卿你起來吧!”

    馮三元此時心大定,這次的事情看來自己過去了,看向楊鶴的目光頓時充滿了火熱,這樣的人才是自己應該效忠的對象啊!在大殿上抱有這種想法的人很多,無論是哪個黨派的人,齊浙楚黨本就想要和孫黨結合到一起,他們本就是聯合體,自然不在乎多一個盟友。那些中立的官員,此時也看到希望,這就是進身之階啊!隻有那些東林黨的首腦,此時的臉色是黑如鍋底。

    “馮愛卿,這次的事情是朕疏忽,希望以後你能盡忠職守,盡心報國。朕賞你一件鬥牛服,以示榮寵!”天啟皇帝的賞賜很是豐厚,在整個大殿上擁有鬥牛服的官員屈指可數,這可是天啟皇帝賞賜的第一件鬥牛服!

    “臣愧不敢當,定當以死報國!”馮三元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有這樣的一天,欽此鬥牛服,自己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下麵所有的大臣此時也是滿心的火熱,這個馮三元不過是東林黨拋棄的棋子,只是搭上了楊鶴的這條線,不但原本的處罰沒有了,還得了陛下欽此的鬥牛服,可謂榮寵一時,前途不可限量了!

    “楊愛卿,你身為都察院左都禦史,直言敢諫,禦下有方,勸諫得體,實乃國之幹臣。朕賞賜給你一件飛魚服,希望你以後能夠好好的為國效力。”笑著對楊鶴說完,天啟皇帝的目光在下面轉了一圈,緩聲道:“眾位愛卿,你們記住,只要有功於國的,無論文臣武將,朕不會吝惜賞賜。”

    “陛下聖明!”這個時候這些大臣已經看明白了,這位新上來的皇帝不是什麼昏庸的皇帝,那些心有志氣的大臣仿佛被打了強心劑,那些庸庸碌碌的官員此時則有了辭官的打算了。

    “好了,這件事情就不要在說了,接著說一說熊廷弼的事情吧!”輕輕的端起桌子上的茶碗,天啟皇帝意味深長看了一下的大臣一眼,說話的語氣不帶絲毫感情,有仿佛夾雜著很複雜的東西。

    下面的大臣則是面面相覷,剛剛就是因為熊廷弼,馮三元差一點就倒黴了,這次還說熊廷弼?不知道又是誰要倒黴了,以後參劾邊關的人一定要小心,不然很容易惹上麻煩!

    “陛下,臣有本奏!”沒有沉靜多久,一個人就站了出來,對著天啟皇帝施了一禮,大聲的道。

    “楊愛卿,有什麼話經管說!”站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兵科都給事中楊漣。

    “陛下,臣以為無風不起浪,遼東經略熊廷弼既然被人參劾,那就肯定是事出有因。無論是被人陷害,還是確有其事,朝廷都因該派人前往遼東查察此事,一來可以證明事情的真偽,二來可以顯示陛下的公允。”楊漣的話說的可謂不偏不正,讓那些準備看好戲的人全都落空了,畢竟楊漣是東林黨的人。

    輕輕的點了點頭,天啟皇帝深以為然的道:“楊愛卿說的有道理,眾位愛卿還有什麼想法?”

    “陛下,臣以為無論遼東經略熊廷弼是否有罪,遼東督師楊淵在沒有朝廷旨意的情況下,就將熊廷弼押解進京,實乃公報私仇,希望陛下嚴懲。”這個時候站出來的乃是吏部尚書周嘉謨,說出來的話可謂擲地有聲。當年楊鎬的事情這的人都知道,此時一想楊淵這麼做,確實有些公報私仇的意思!

    “周愛卿,楊淵奉旨督師遼東,將熊廷弼押解回京乃是他的職權範圍內的事情。如果熊廷弼確有其罪,那麼這件事情楊愛卿做的對啊!”天啟皇帝似乎沒有讚同周嘉謨的意見,說出的話也是在維護楊淵。

    在場的大臣誰也不傻,天啟皇帝的潛台詞就是如果熊廷弼無罪,那楊淵就有罪了。畢竟當年的楊鎬弄得薩爾滸打敗,這是朝野都知道的事情,想賴也賴不掉。熊廷弼卻不同,那些罪名不算大,就算是真的也就是罷官而已。

    看了一眼下麵的大臣,天啟皇帝道:“既然眾位愛卿沒有別的意見,那這件事情就這樣定下來吧!熊廷弼乃是遼東經略,此時也不能下大獄,就暫時先羈押在府。查案子的事情,由三法司負責,內閣盡拿出一個章程出來!”

    “陛下聖明!”此時大殿的大臣,無論哪個黨派都希望這件事點過去,實在是心沒底,不知道下一個牽扯到的是不是自己。東林黨人都是大鬆了一口氣,天啟皇帝如此輕描淡寫,真是讓他們沒有想到。

第一百一十章 大朝會五


    見這件事情定了下來,天啟皇帝緩緩的點了點頭,掃視了一圈,緩緩的道:“這有一份折子,楊愛卿,念給眾位愛卿聽一聽!”

    聽到天啟皇帝的話,這些大臣都有些茫然,那些敏感的人此時已經明白過來了。這次天啟皇帝召集大朝會,並不是為了熊廷弼,接下來才是真正的正題。

    “這份奏折是遼東監軍太監上的,裡邊的建議朕覺得值得商量,眾位愛卿聽聽吧!”將奏折交給了陳洪,天啟皇帝緩聲道。

    還是遼東的事情,很多大臣都在心感慨,這些人算是看出來了,這位天啟爺是一定要將遼東弄個水落石出的。很多在遼東有著利益糾葛的大臣,此時已經有了退意,皇帝如此關注,以後的事情怕是不好辦了!

    楊鶴則是微微一愣,這本是太監的活,怎麼交給自己了?看來天啟皇帝是對自己不滿了,這是在報複自己,心雖然腹誹,臉上卻是一臉高興的接了過來。

    “臣,遼東監軍太監崔福,叩請聖安!臣得陛下信任,監軍遼東,時刻不敢懈怠,今有一事,臣覺不妥,恭請陛下聖裁!”楊鶴接過陳洪遞過來的奏折,大聲的念了起來,“遼東戰事頻繁,各軍將領實心用命,遼東局勢倒也穩妥。近日臣卻覺有一事不妥,遼東之地將領繁複,悍將無數。遼東督師楊淵,治軍雖然有方,可遼東土地廣袤,展示頗多,臣奏請陛下派一威服中軍之人,提督遼東。”

    所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氣啊,這份奏折雖然看起來沒有什麼,對遼東的將士也多為誇獎之詞。只是明白人都能聽得出來,這是在參劾遼東督師楊淵啊!罪名也不小,明著是說遼東地域廣袤,戰事頗多,楊淵一個人忙不過來,其實就是在說楊淵沒有能力統領遼東,希望皇帝派遣有能力的人到遼東去。

    楊鶴的奏折雖然念完了,可是大殿頓時陷入了安靜之中,此時能夠摸到脈的也就是東林黨的這些人。其中看到的最明白的要數兵部尚書姚宗文,他明白天啟皇帝是要對楊淵動手了,也不知道下一個是不是自己。這位少年的天子的心機不是一般的深啊!不明著說是因為楊淵參劾了熊廷弼,而是弄出了這麼一手。

    那遼東的監軍太監是什麼人?那是天啟皇帝的家奴,沒有天啟皇帝的允許他敢說這樣的話?況且姚宗文可不相信,楊淵沒有打點好這位監軍太監,崔福上書參劾楊淵,是誰在背後授意不言自明了。

    輕輕的喝了一口茶,天啟皇帝淡淡的道:“眾位愛卿有什麼想法,經管說來,朕不會治罪的。”天啟皇帝笑容看在東林黨人的眼,那就是魔鬼的微笑。

    “陛下,臣有本奏!”半晌,大殿想起了一個聲音,所有人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隻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次站出來的很特殊,因為他是兵部尚書姚宗文。在很多人看來,這個時候姚宗文多還躲不及呢,怎麼會自己跳出來?

    “哦,姚愛卿,有什麼意見經管說!”天啟皇帝輕輕的一笑,和顏悅色的道。

    “臣覺得這件事情很很重要,遼東乃是大明重地,遼東一旦有失則威脅京師,不可不重視。既然三法司要派人前往遼東查察熊廷弼一案,那朝廷也可派一大員前往遼東,查察吏治,整肅邊軍。如果事情真如崔公公所言,那也好早做打算。如果沒有,也可是陛下放心!”姚宗文的話說的中規中矩,誰也挑不出毛病來,只是姚宗文有些忐忑的看著天啟皇帝,這也算是他遞給天啟皇帝的一份誠意。

    輕輕的點了點頭,天啟皇帝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緩聲道:“姚愛卿不愧為兵部尚書,這個意見提的好,有真知灼見!不知眾位愛卿有什麼看法?”

    “陛下,臣覺的姚尚書的建議非常好,臣附議!”第一個站出來的左都禦史楊鶴,接著便是吏部尚書周嘉謨,兵科都給事中楊漣,戶科給事中左光鬥。再加上齊浙楚黨的大部分官員,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緩緩的點了點頭,天啟皇帝沉聲道:“既然這樣,那就這麼定了吧!既然事情定了,那就要選拔一位能臣幹吏,不知道眾位愛卿有什麼合適的人選?”

    站在大殿之上的這些人都明白,重頭戲終於來了,這才是爭奪的重點。東林黨能都拿到,那麼遼東的事情自然萬無一失,這次的損失不但全部回來,還占了很大的便宜。

    “陛下,臣推舉一人!”第一個站出來的依舊是兵部尚書姚宗文,這次他的目光沒有在接觸天啟皇帝,而是有意無意的看向站在前面的韓曠。

    “愛卿有什麼合適的人選,經管說來?”天啟皇帝似乎很高興,看著姚宗文,迫不及待的道。

    姚宗文將心一橫,大聲的道:“遼東之事乃重中之重,這次前往的人也當為聲望與才幹兼備的人選。內閣大學士韓曠,威望足夠,且精通兵事,臣以為是不二人選。”

    天啟皇帝的眼睛微微一縮,笑著看了一眼站在前面的韓曠,若有所思。

    “陛下,臣覺的姚尚書言之有理,這次的事情卻非韓大學士莫屬,臣附議!”這次站出來的是戶部尚書王林光,這位決定辭官的老狐狸,此時還是決定在做一件事情。臣附議!”隨著他的站出來,朝堂上東林黨的人無論官職大小,全都站了出來。

    輕輕的眯著眼睛,天啟皇帝將這些人的行為看在眼,心中卻是不住的冷笑。

    “楊愛卿,你怎麼看?”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原本很好說話的天啟皇帝這次卻沒有答應,而是將目光看向了一邊的楊鶴,那些沒有站出來的官員,此時也將目光看向了楊鶴。

    “陛下,臣以為遼東之事既然為重中之重,那這次朝廷派往遼東之人必將是老成持重,且在軍中有著很高的威望。韓大學士雖然在朝威望很高,可是說道統禦遼東駐軍,恐怕不太合適,臣有一合適人選。”沒有理會東林黨人吃人的目光,楊鶴大聲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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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朝會  完


     看到楊鶴的模樣,東林黨人的心都是一沉,這一幕是多麼的似曾相識。上一次也是這樣,這位一張嘴,東林黨內閣首輔大學士的位置就沒有了。

    “哦,不知愛卿有什麼合適的人選?”天啟皇帝倒是沒有理會大臣們複雜的表情,而是滿臉感興趣的看著楊鶴,顯然對他口中的合適人選非常的感興趣!

    看了一眼身後的大臣,楊鶴緩聲道:“臣舉薦內閣首輔大學士孫大人,孫大人曆任地方,在軍隊中也曾任過職。此時身為內閣首輔大學士,更是陛下的老師,也是當朝的太保。論聲望無人能出其右,論能力雖沒有諸葛亮安居平五路的能力,可是整肅遼東還是十拿九穩的!”

    楊鶴的話是越說越順,簡直可以用口若懸河來形容,只是站在前麵的孫承宗卻是滿臉的黑氣。

    “陛下,臣覺得楊大人說的有道理,這次的事情確實非孫大人莫屬!”第一個站出來的是禦史馮三元,這個剛剛倒戈的人,此時便十分堅定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臣附議!”這次跪下的人就更多了,齊浙楚黨,孫黨,文臣武將一大堆!

    只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東林黨人都沒有站出來反對,似乎就默認了這樣的事情!

    天啟皇帝輕輕的點了點頭,緩聲道:“既然眾位愛卿都推舉孫愛卿,不知道孫愛卿自己怎麼看?”一邊說著,天啟皇帝便將目光落到了孫承宗的身上。

    見所有人都看著自己,孫承宗也沒有拖遝,撩衣服跪倒在地,大聲道:“臣深受皇恩,誓死報答陛下!”

    用力的點了點頭,天啟皇帝緩聲道:“先生忠君為國之心,朕心明了,朕就將遼東托付於愛卿了。”

    “臣粉身碎骨,難報萬一!”孫承宗對著天啟皇帝拜了拜,這位老大人等了這麼多年,終於到了這一天,可以一展胸中的抱負了!

    等到孫承宗站回去之後,一個人卻站了出來,大聲的道:“陛下,臣有本奏!”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在一次集中,一起落到了這個人的身上,只是讓人沒有想到,這次站出來的人很多都熟悉,但是卻都沒有在意過,因為這個人被提拔的時間非常短,這個人就是現任的大理寺卿鄒元標。

    “愛卿,有什麼事?”天啟皇帝似乎有些累了,輕輕的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緩聲的道。

    “陛下,內閣首輔大學士孫大人出任遼東,內閣不可一日無首輔,臣推舉內閣大學士韓曠暫代內閣首輔大學士!”鄒元標的話不多,可是說出來卻讓人震驚非常。此時這些人也明白了,為什麼東林黨人不再爭奪遼東的職位了,原來是為了內閣首輔的位置。

    天啟皇帝似乎也愣住了,深深的看了一眼鄒元標,緩聲道:“今天已經決定了很多事情,內閣首輔大學士的事情實在是太重要了,眾位愛卿回去之後上折子吧!退朝!”揮了揮手,天啟皇帝居然抬起身子走了。

    這下所有的大臣都愣住了,這位陛下到底是什麼脾氣?誰也摸不準脈了,只是有心人都覺得這不是一個簡單的皇上。

    等到天啟皇帝離開之後,大臣們也都向外走,和來的時候不同,此時這些大臣心情都非常的不錯。很多人都圍在楊鶴的身邊,恭喜之聲不絕於耳,拍馬屁的聲音也是不絕於耳!

    回到自己的寢宮,天啟皇帝連忙招呼太監宮女為自己脫衣服,這衣服穿著實在太累!將頭上的平天冠拿了下來,脫下身上的冕服,天啟皇帝輕輕的舒了口氣。本來以為穿上這個會很帥,此時才發現,實在是太累了。

    “陛下,午膳吃些什麼?奴才去傳膳。”天啟皇帝坐在椅子上休息的時候,陳洪小聲的道。

    “朕現在沒什麼心情,你讓小太監去吧!告訴禦膳房,清淡些!”天啟皇帝似乎真的累了,有氣無力的道。

    “是陛下!”陳洪答應了一聲,便揮手招了一個小太監,耳語了幾句便將小太監打發走了。

    似乎有些無聊,天啟皇帝將目光落到了陳洪的身上,天啟皇帝道:“陳洪,今天的事情朕辦的怎麼樣?”

    “陛下自然是英明無比,只是臣不明白,陛下為什麼要保住馮三元?那個人不但能力低下,且人品太過惡劣,這樣的人不要也罷!”陳洪知道這個時候,天啟皇帝最需要的是一個人捧一捧,當然不能太明顯。

    天啟皇帝伸手指了指陳洪,笑著笑,緩聲道:“你什麼時候也學會裝傻了?拍朕馬屁的人太多了,不差你一個!”

    見自己的計量被拆穿,陳洪的臉上也沒有不好意思,依舊笑的道:“臣雖然猜到一些,可是還有很多的地方不明白。”

    “好吧!那朕就說給你聽聽。馮三元自然是不算什麼,一個小小的禦史,東林黨拋棄的棋子而已。正如你說的,能力地下,人品低劣,本來就不應該留著。可是你要知道,朕為什麼要安排這樣一個朝會?為的不過是將楊鶴樹立成文臣楷模。”看了一眼陳洪,見他若有所思,天啟皇帝便沒有在說話。

    半晌,天啟皇帝才接著道:“那些清流最敬佩什麼?那就是諍臣,敢諫之臣,朕就是要樹立一個這樣的人,讓天下的讀書人都崇敬他!那些清流掌握著言論,朕要把言論抓在手,就要有一個這樣的人。”天啟皇帝的此時目光不斷的閃爍,他自然明白言論的重要性,這個是一定要抓到自己的手的。

    “在有朕最擔心就是遼東了,想要消彌熊廷弼的事情,就只能從參劾熊廷弼的人下手。楊淵太遠,姚宗文會有很多人保,只有馮三元是最合適的人選。官不大,而且被東林黨拋棄了,這樣的人最適合震懾大臣。這樣做,不但可以震懾百官,樹立楊鶴,而且還能得到一個能讓東林黨人頭疼的人。要知道,在嚴密的組組織,只要內部出了問題,那麼很就會土崩瓦解。雖然馮三元不過是一隻螞蟻,但是千里之堤毀於蟻穴,這馮三元就是那第一隻螞蟻!”天啟皇帝說這段話的時候,雙眼中閃爍著一種莫名的目光。

   

第一百一十三章 出發


    天啟元年,一月二十三。這一天本是天啟皇帝早朝的日子,可是這一天天啟皇帝卻沒有上朝,而是一早就來到城東的城門口。

    天啟皇帝來到這的時候,城門口已經聚集了很多人,周圍早就被錦衣衛和禁衛圍上了,普通人根本就不能接近這。

    “皇上駕到!”隨著一聲尖利的喊聲,天啟皇帝緩步的走下龍輦,走向了站在中間的那個人。

    “參加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所有人都跪了下來,口中高呼著萬歲。

    看著周圍跪著的大臣,天啟皇帝卻仿佛無動於衷,緩步的走到一個人的面前,將他輕輕的攙扶了起來。等到這個人站起來,天啟皇帝才緩聲道:“眾位愛卿平身!”

    將目光轉向面前的人,天啟皇帝勉強的笑了笑,沉聲道:“先生,朕對不住您!”天啟皇帝的語氣很是誠懇,眼中的神色也是頗為複雜。

    看到天啟皇帝的模樣,孫承宗的眼中一陣欣慰,自己這一生得遇這樣的皇帝,真是三生有幸啊!用力的握了握天啟皇帝的手,孫承宗大聲的道:“陛下,臣今生隻希望能看到大明如日中天,此生便了無遺憾了。多年來,臣對遼東之事很上心,如果這次臣不能親自去,恐怕會抱憾終身。”

    感受著手上傳來的力量,天啟皇帝用力的點了點頭,沉聲道:“此一去山高水長,先生受累了,朕沒有什麼相贈的,在為先生添一道助力!”回頭看了一眼陳洪,天啟皇帝大聲的道:“把東西拿過來!”

    這個時候在場的大臣才看到,跟在天啟皇帝身後的陳洪手捧著一個長條形的盒子,木製的,看上去有些古樸。

    輕輕的將蓋子打開,天啟皇帝在裡面拿出了一把劍,一把很特殊的劍。造型上沒有什麼特別,劍柄的後方掛著明黃的劍穗,劍鞘上刻著三個字,只是有些小,不是什麼人都能看的見的。

    看到這把劍,孫承宗的身子猛地一震,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天啟皇帝,緊接著便躬身跪倒,身子都在不住的顫抖。

    緩緩的將寶劍抽了出來,天啟皇帝的神色頗為凝重,離得近的人能看到,劍身花紋細鑿,圖紋清晰,劍身一面刻著騰飛的蛟龍,一麵刻著展翅的鳳凰,而且劍身上還紋飾著北斗七星。

    對著天空揮舞了幾天手中的寶劍,天啟皇帝又將寶劍插回了劍鞘,看了孫承宗,大聲的道:“內閣首輔大學士、太保孫承宗奉旨提督遼東,朕特賜尚方劍,授先斬後奏,臨機專斷之權!”

    “臣,請劍!”孫承宗將自己的雙手舉了起來,大聲的道。

    所有的大臣都跪了下來,心雖然震撼,可是卻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找麻煩。不過這些人對孫承宗可謂嫉妒不已,尚方寶劍啊!先斬後奏,臨機專斷。

    將手的劍輕輕的放到了孫承宗的手,天啟皇帝接著道:“先生起來吧!朕就將遼東托付給愛卿了。”

    孫承宗走了,同行的還有三法司的人,還有一個很多人都沒有注意的人,這個人就是兵科給事中楊漣,新任的遼東巡撫。在孫承宗的影響下,這個本應該很大動靜的任免,此時卻顯得有些微不足道。在此同時,天啟皇帝將一個人調回了京師,這個人就是原遼東巡撫袁應泰。

    看著漸漸走遠的人群,天啟皇帝的神色頗為複雜,看著湛藍的天空,心中暗道:“這是自己的第一次大動作,希望能夠成功。”

    在孫承宗離開的第二天,一隻商隊由廄東門離開了,這隻商隊很大,足有上千人。這樣的隊伍在京師很少見的,一百多輛馬車,延伸出很遠。領頭是是一位錦衣衛的千戶,四個百戶,這隻商隊裝載著火器廠剛剛生產的紅夷大炮,還有小號的弗朗基大炮。

    在領頭的錦衣衛的千戶身邊還有一個人,長長的鬍子,暗紅的臉膛,正是本應被羈押在家的熊廷弼。

    “他們都走了吧!”看了一眼身邊的陳洪,天啟皇帝沉聲道。

    “是,陛下,都走了!”陳洪緩緩的點了點頭,這件事情少有人知道,宮裡可能就是自己知道,就連東廠的魏公公都不知道。

    “事情告一段落了,朕也該處理一下宮的事情了。”天啟皇帝的情緒似乎不是很高,說起話來也是滿臉的苦澀,仿佛在想著極為為難的事情。

    只是陳洪的眼睛卻是一縮,心猛的一沉,一種不好的預感慢慢的在心升起。跟在天啟皇帝身邊這麼長時間,見過天啟皇帝高興,也見過天啟皇帝生氣,陳洪發現了天啟皇帝一個特點。這位少年天啟在極度生氣,想要罷免或者殺人的時候,就會不自覺的用右手的大手指撫摸劍柄。撫摸的越用力,越頻繁,就說明他要辦的事情越大。天啟皇帝此時就是不斷的撫摸著劍柄,雖然臉上的表情很是從容,可是陳洪卻覺察到了一絲不尋常。

    “去將李嵐找來,還有客氏和魏朝,朕有話要說!”天啟皇帝的聲音有些冷淡,裡面似乎隱藏著很多的東西,說這些的時候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

    “是,陛下!”雖然知道有事要發生,可是這些卻並不是自己該問的,這個時候還是小心些為好。

    遼東,沈陽城,南城的一個小院,內堂。

    錦衣衛這次派到遼東的負責人是白衣書生黨寒,此時這位正面無表情的坐在大堂上,眼睛微眯著看著下面的人。

    “怎麼樣?事情有消息了?”輕輕的喝了一口茶,將手中的茶碗放下,黨寒面無表情的道。

    “回大人,東廠的人已經出發了,一行七人,卑職已經派了十個人在後面跟著,在三之外就是大人說的葫蘆穀!”那人一抱拳,聲音有些沙啞,卻不帶絲毫的感情。

    緩緩的點了點頭,將手中的折扇晃了晃,黨寒笑著道:“這差事可真是累啊!終於可以回京了,我們也走,在等下去東廠的人就跑了。如果這次帶不回那個人的人頭,指揮使大人肯定沒好果子吃,我們就等著吃瓜落吧!”說完便帶著那個人步的走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劫殺


    初春的遼東依舊寒冷,地上的積雪還沒有融化,道上的路也很是不好走。如果不是非常要緊的事情,這個時候很少有人會在路上行走,畢竟戰亂連年,路上的土匪也是不少。

    在沈陽城西,有一處非常的險要的地方,叫做葫蘆穀。因為兩側都是山崖,這就成了唯一的通路,在山穀的穀口,穀中央以及出口處都非常的窄小,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倒著的葫蘆,所以這就被稱為葫蘆穀。

    清晨的陽光剛剛升起,陽光還沒有照進葫蘆穀,這顯得有些黑暗,卻也是非常的寧靜。只是一群人的到來,打破了這的寧靜,山間的鳥獸都沸騰了起來。

    “我們速速通過葫蘆穀,到前面的出口處等著那群龜孫子!”這群人身上的都穿著夜行衣,臉上也都蒙著蒙面巾,背後都背著刀。每個人都端坐在馬上,眼中凶光直冒,在領頭之人的招呼下,這對人馬速的衝過了葫蘆穀。

    這群人漸漸的沒有了聲息,葫蘆穀也逐漸安靜了下來,似乎這些人就沒有出現過。

    不知過了多久,再一次來了一群人打破了葫蘆穀的寧靜,相對於前一批人,這次的人更像是遊山玩水來的。七個人,七匹馬悠哉悠哉的在路上走著,顯然是不著急。

    輕輕的打了打馬,看了一眼身邊的男子,魏忠賢緩聲道:“王檔頭,這次的差事辦的漂亮,回京之後,乾爹一定會有重賞的。”

    “多虧了魏公公英明,以後還要多靠魏公公提攜啊!”王檔頭對著魏忠賢抱了抱拳,雖然心裡瞧不起,可是這臉上卻是一點也看不出來,反而充滿了討好之意。

    “好說,好說。咱家看王檔頭身手不錯,將來一定大有可為。”輕輕的眯了眯眼睛,魏忠賢笑了笑,大聲的道。看了一眼前面的地勢,魏忠賢輕輕的拉住了自己的馬。

    有些不明所以的向四周看了看,王檔頭茫然的問道:“魏公公,怎麼不走了?”

    “這裡的地勢險要,如果遇到土匪,我們可是會很危險的。”對於遼東的事情魏忠賢還是知道一些的,這土匪多如牛毛,一定要小心些,不然小命就沒了

    拉著馬的韁繩,王檔頭笑了幾聲,接著道:“魏公公,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這裡雖然地勢險要,卻不會有土匪的。”

    “這是為什麼?”好奇的看了一眼王檔頭,魏忠賢問道。這畢竟地勢險要又是通往沈陽的要道,如果在這做些打家劫舍的事情,想來是很保險的。

    “這地方叫葫蘆穀,是西面通往沈陽的咽喉要道,以前的確有土匪,而且還不少呢!不過這幾年,遼東不太平,總是打仗,這就成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位置。有的時候戰事吃緊,這都會有駐軍,那些土匪早就跑了。不跑的,也都被剿滅了,畢竟這不能落到土匪的手。

    緩緩的點了點頭,既然安全那就無所謂了,不過魏忠賢還是對王檔頭道:“還是派個人去看看吧!小心些總是沒錯的。”

    “魏公公真是英明”,回頭對著一個人招了招手,王檔頭道:“你去看看!”雖然心裡頗為不以為然,可是魏忠賢的意思,王檔頭還是不敢違逆的。

    時間不大,那個人便回來了,對著魏忠賢道:“回魏公公,這沒有什麼人。”

    “那走吧!”輕輕的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不知道為什麼,魏忠賢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仿佛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

    一行人的速度並不快,慢慢的向前走著,魏忠賢則是在這群人的中間,不斷的向著四周看去。不過似乎本就沒有什麼事情,這些人走到山穀中間也沒有發生什麼事情,這讓魏忠賢也放心不少。

    王檔頭看了一眼魏忠賢,心中頗為不屑,這可真是的太監,膽子這麼小,真不知道督主為什麼這麼器重他?難道就是因為他是太監?

    就在王檔頭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忽然聽到了“”的一聲,心中不禁暗道:“有人射箭”,下意識的過去。將身子一歪,羽箭貼著他的身子就飛了過去。

    在王檔頭身後的那個人就沒有了這麼好的身手了,還沒等他反映過來,那隻飛來的羽箭已經穿透了他的胸膛。那人的身子在馬上搖晃了下,便栽倒了下去,最後看向魏忠賢的眼中充滿了怨念。如果這個時候他能說話,肯定對著魏忠賢說一句,你可真是烏鴉嘴。

    隨著一聲弓弦響,山穀麵不斷響起弓弦的響聲,魏忠賢身邊的人不斷的栽倒落馬。王檔頭此時已經將身後的刀拽了出來,不斷的撥打著羽箭,同時伸出手將馬上的魏忠賢轉了下來,躲在了一匹死馬的後面。

    “不知是哪一路的兄弟?為何為難在下?”此時魏忠賢雖然咬著牙,可是身子還是在不斷的發抖,倒是王檔頭頗為有些膽識,擎刀在手,大聲的喝問道。

    可是山穀卻再一次安靜了下來,沒有人出現,也沒有說話,只有倒地的馬匹在不斷的嘶鳴。王檔頭也不敢起身,只好拉著魏忠賢就那麼趴在那,此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個時候要跑,肯定被人射成刺蝟。

    不知過了多久,山穀想起來馬蹄聲,讓王檔頭差異的是馬蹄聲並不是來自對面,而是來自身後。和魏忠賢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喜悅,既然不是一個方向來的,想來這些人也不是一夥的,看來真是命不該絕啊!

    時間不大,一對人馬出現在了山穀,人數不多,只有四五人。不過每個人都騎著馬,都帶著弓箭和刀,每個人的馬上還掛著一把火槍。

    領頭的是一位白衣的公子,手拿著一把折扇,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看到面前的這一幕,白衣公子似乎也不驚訝,翻身下馬來到了魏忠賢二人的身邊。

    “真是山不轉水轉,真沒想到能在這遇上二位,我們還真是有緣啊!”輕輕的打開折扇,緩緩的扇動著,白衣公子的臉上笑容很是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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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下雪了


    天氣似乎有規律,又似乎總是變幻莫測的,剛剛還陽光明媚,此時卻飄起了雪花。一朵朵潔白的雪花緩緩的落到了地上,很山間就變得一片潔白,天地間似乎也安靜了下來,沒有了絲毫的聲息。

    葫蘆穀,雪花也一樣的飄落,隻是這的地上布滿了鮮血,雪花落到鮮血上,便迅速的消融了。很,雪地上的鮮血便凝固了。

    輕輕的歎了口氣,王檔頭搖著頭苦笑,半晌才緩聲道:“白衣書生黨寒,真沒想到會在這看到你,我們不是這麼有緣分吧?”

    緩緩的搖了搖手中的折扇,看了一眼王檔頭身邊的魏忠賢,黨寒有些疑惑的道:“你就是李進忠?”

    魏忠賢本就是聰明人,此時也有些明白了,雖然心裡有些害怕,可是這個時候也沒有心思害怕。慢慢的點了點頭,魏忠賢沉聲道:“咱家就是李進忠,不知道你們錦衣衛為何攔住咱家?”

    “對上號就行,拿著你的人頭回去就可以了。”黨寒笑了笑,顯然對於殺人沒覺的絲毫的愧疚。

    “白衣公子黨寒,很多人都傳說你有一身的本事,可謂如雷貫耳了,不知道能不能讓我見識一下?這也不枉王某送了性命。”王檔頭已經知道自己必死,說起話來也是頗為決然。

    “無論是你進了東廠,還是我在錦衣衛,心應該早就有準備。我們的腦袋早就不再屬於自己,做我們這行太損陰德,沒有幾個人能得到好的下場。今天是我送你上路,明天不知道是誰送往上路了,這就是我們的宿命。”黨寒似乎感觸頗深,眼神平淡了看了一眼王檔頭,緩聲道。

    輕輕的點了點頭,王檔頭笑著笑,只是笑容中滿是苦味,看著黨寒沉聲道:“當年師傅教我本事,出師的時候師傅交代切莫為非作歹,可是為了心中的那點念想,還是沒有聽他老人家的話。走到今天也算是咎由自取,不過,王某死之前還是希望見識一下黨兄的手段,希望黨兄成全。”此時王檔頭已經站了起來,雙手緊緊的握著刀柄,目光灼灼的看著黨寒。

    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王檔頭,緩緩地搖了搖手中的折扇,黨寒笑著道:“這又是何苦呢?希望你能一路走好!”

    王檔頭不敢置信的看著黨寒,嘴角流出了一絲血液,只是那血液有些黑,顯然是中毒了。輕輕的將嘴角的血跡擦去,王檔頭苦笑著道:“你是什麼時候?”

    “在我見到你們的時候,安息吧!”隨著黨寒的回答,王檔頭的身體猛然栽倒在了地上,在也沒有了生機。

    緩步的走到王檔頭的身邊,黨寒沉聲道:“這個世界上太多人死的不明不白,你恐怕也是,不過你是個聰明人。”轉過頭看著魏忠賢,黨寒淡淡的道:“這些人都是為了你死的,你說他們死的值不值?”

    “本就是賤命一條,死和不死有什麼區別?”不屑的笑了笑,魏忠賢目光直直的看著黨寒,似乎毫無畏懼。

    “是啊!本就是賤命一條,我們都是一樣啊!如果不是有人要你的人頭,我還真想留你一個全屍。”黨寒似乎對魏忠賢頗為有好感,說起話來也是頗為同情。

    有邪諷的看了一眼黨寒,魏忠賢大笑著道:“全屍?自從我將自己閹割了進宮,我就沒打算要這個。這麼多年苦心經營,這麼多年的追求,到頭來不過是黃粱一夢。你要是真的可憐我,就幫我帶一句話給那個要我腦袋的人,如何?”

    沉吟了一下,黨寒鄭重的點了點頭,緩聲道:“說吧!”

    “你告訴他,那個女人不過是我從大街上撿來的,撫養他長大也不過是為我做事,她的身世都是我編的。希望能看在那個女人盡心伺候的份上,饒她不死,咱家就是到了陰間也會念他的好的。”魏忠賢緩緩的對著黨寒跪了下去,眼淚不斷的滴落,對著黨寒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

    沒有理會落在身上的雪花,緩緩的搖了搖手中的扇子,看著陰沉的天空,黨寒苦笑著道:“我會把你的話帶到,不過能不能成,我就不知道了。”說完,緩步的向前走去,走了幾步回頭道:“把他的人頭拿下來,這些人的屍體,全部拋到林子喂狼。”

    北廄也下雪了,仿佛是寒冬的餘威,要給這做古老的城池在添一些寒冷的氣氛。

    看著外麵飄落的雪花,天啟皇帝的神色有些陰沉,心情似乎有些不好。

    為天啟皇帝倒了一杯酒,李嵐笑著問道:“陛下,你怎麼了?”這天的一早,她便被天啟皇帝叫來了這,雖然心奇怪,可是李嵐的臉上卻是笑顏如花。

    “想起了一些事情,你吃完了嗎?吃完了陪朕去賞雪?”輕輕的拉住李嵐的手,天啟皇帝笑著問道。

    緩緩的點了點頭,李嵐的心很高心,自從進宮一來她已經很久沒有這個開心了。今天天啟皇帝找她來,居然為她做了新的吃食,每一步都是天啟皇帝親手做的,

    紅色的東西,天啟皇帝說是辣椒,薄薄的羊肉片,一個炭火盆,一個銅製的鍋子。天啟皇帝說這個叫涮鍋,吃著天啟皇帝親手切的肉片,感受著天啟皇帝的濃濃的愛意,李嵐的心前所未有的滿足。

    來到一個空曠的院子,天啟皇帝將李嵐輕輕的攬在懷裡,在她的臉上輕輕的親了一下,緩聲道:“嵐兒,我們堆雪人吧?”

    “好啊!我們堆什麼?”李嵐的臉上掛著笑容,滿是幸福的微笑。

    “我們在這堆,堆一個你,在堆一個我,等到天晴了,太陽出來了,雪人就化了。那個時候就是你中有朕,朕中有你了,好不好?”天啟皇帝將懷的女人摟的更緊了,似乎很害怕她消失一樣,眼中似乎也有些濕潤。

    看著天空中的大雪,李嵐的眼中也有些濕潤,緩聲道:“陛下,無論將來陛下怎麼對臣妾,臣妾都不會忘了陛下的好,臣妾今生能夠伺候陛下,是臣妾的福分。”

   

第一百一十六章 首級


    雪花不斷的飄落,似乎絲毫沒有停的意思,天地間一片肅穆,讓人的心情也有些壓抑。

    “公公,魏公公和客夫人來了。”一個小太監步的走到陳洪的身邊,小聲的道。

    “好好的伺候著,讓他們等著,陛下現在誰也不見。”看了一眼雪地中的天啟皇帝,陳洪深深的歎了口氣,神色頗為複雜的道。

    “嵐兒,過來!”輕輕的將一頂帽子扣在雪人的腦袋上,天啟皇帝對著身後的李嵐招呼了一聲。

    李嵐的臉上掛滿了笑意,步的來到天啟皇帝的身邊,嬌聲道:“陛下,臣妾的雪人堆完了。”

    看著並排的兩個雪人,天啟皇帝笑著道:“好了,雪人堆完了,我們也回去吧!不然會生病的。”

    在天啟皇帝的懷裡笑了笑,李嵐道:“臣妾什麼都聽陛下的。”

    來到屋簷下,天啟皇帝對為自己掃雪的陳洪道:“吩咐人,朕要洗澡。”看了一眼李嵐,又小聲的道:“去,讓客氏和魏朝先回去吧!”

    “是,陛下。”陳洪答應一聲,緩步的走了出去。

    輕輕的將李嵐攬進懷,天啟皇帝笑著道:“嵐兒,陪朕去沐浴。”說完便拉著李嵐走了。

    這場大學連著下了三天,絲毫沒有停的意思,整個京師都被大雪籠罩了。天寒地凍的,很少有人出行,一月二十六日的早朝天啟皇帝也沒有上,公開的理由是天啟皇帝偶感風寒。

    紫禁城的太監和宮女都知道,這三天的時間,天啟皇帝每天陪著李嵐在宮玩樂。什麼也不理會,將事情全部拋給了內閣和司禮監,彷彿這位皇帝忽然間就昏庸了。外間的大臣想要進宮一探究竟,也全都被擋了駕,這讓外面多了很多傳言。如果不是時間短,說不定就會發生闖宮的事情了。

    這一天的正午,天氣似乎也沒有好轉,雪花依舊不斷的飄落,在紫禁城的門口,來了兩個人。一個是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另一個是一個一身白衣的男子,在這樣的大雪天手中卻拿著一把折扇,還不時的扇動幾下。

    天啟皇帝這個時候正在午睡,當然是和李嵐一起,看著懷裡熟睡的女人,天啟皇帝深深的歎了口氣。

    “陛下,駱大人來了。”就在天啟皇帝想要再次閉上眼睛的時候,陳洪腳步輕輕的來到了天啟皇帝的床邊,小聲的道。

    對著陳洪揮了揮手,天啟皇帝也沒有說話,隻是緩緩的做起身子,輕輕的下了床。在李嵐的臉上輕輕的吻了一下,天啟皇帝離開了寢宮。在天啟皇帝離開的瞬間,李嵐的眼睛便緩緩的睜開了,一滴眼淚緩緩的滴了下來。

    “臣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看到天啟皇帝緩步的走了過來,駱思恭拉著身後的人跪下,口中大聲的喊道。

    “起來啊!這麼冷的天還讓愛卿勞累,朕的心很是過意不去啊。”將頭轉向陳洪,天啟皇帝道:“給兩位愛卿搬兩個凳子,讓禦膳房送兩碗湯過來,給兩位愛卿暖暖身子。”

    “臣,謝主隆恩。”駱思恭再次跪倒行禮,見天啟皇帝揮手,便站了起來。

    打量了一下駱思恭,天啟皇帝的目光便落到了他身後的人身上,以及那個人手上拿著的木盒子。

    半晌,天啟皇帝的目光又落到了駱思恭的身上,緩聲道:“遼東的事情完了吧?你身後的可是這次去的人?”

    駱思恭將身後的人推了出來,對著天啟皇帝道:“這個人是錦衣衛的千戶黨寒,這次的事情就是他去辦的,已經辦妥了。”

    “臣,錦衣衛千戶黨寒,參見陛下。”黨寒連忙跪倒在地,大聲的道。

    “起來吧!愛卿不辭勞苦,等一下朕讓駱愛卿好好的賞一賞你。”輕聲的笑了笑,天啟皇帝淡淡的道。

    看到駱思恭對自己使眼色,黨寒連忙將周中的盒子舉了起來,對著天啟皇帝道:“全賴陛下護佑,這次的事情非常的順利,這是逆賊的首級,已經被臣帶了回來。”

    對著黨寒點了點頭,天啟皇帝讚賞道:“國之幹才,駱愛卿要好好的重用啊!把東西放下,你們去吧!”

    “陛下,臣有本奏。”駱思恭和天啟皇帝都沒有想到,一邊的黨寒忽然開口了,將二人都下了一跳。

    “你要說什麼?為什麼不事先和我說?”狠狠的瞪了一眼黨寒,駱思恭有些氣惱的道。

    看著臉色脹紅的駱思恭,天啟皇帝笑著道:“好了,駱愛卿你也不要生氣,不過是一些小事,愛卿有什麼話就說吧!”

    “陛下,李賊死前有話帶給陛下,臣請陛下屏退左右。”黨寒也沒有拖遝,對著天啟皇帝大聲的道。

    “陳洪,你們都出去吧!”天啟皇帝輕聲笑了笑,對著陳洪吩咐道。駱思恭也緩緩的起身,跟著從陳洪緩緩的走了出去。

    駱思恭和陳洪並肩來到外面,駱思恭對著陳洪小聲的道:“這次的事情有些不同尋常,公公知道是怎麼回事嘛?不過是一個太監,怎麼讓陛下如此興師動眾?”

    狠狠的瞪了一眼駱思恭,陳洪麵色不愉的道:“駱大人,你也不是第一天當差了,這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你難道不明白?咱家勸你一句,這件事情還是知道的少點好,咱家可是躲都躲不及呢!也不怕知道多了被人滅口。”

    陳洪的話說的很不客氣,可是看到陳洪的神色,駱思恭也覺得全身發冷,看來這次的事情真的很大啊!此時他也明白了黨寒為什麼不和自己說了,這是為了自己好啊!一旦有什麼牽扯,也不至於牽扯到自己啊!

    “陛下,就是這些了,他倒是沒有為自己說什麼,只希望陛下能繞了那個女人。至於那個女人是誰,臣不得而知了。”這些話必須帶到,可是也要盡可能的將自己摘出去啊!黨寒的心此時也很忐忑,生怕天啟皇帝一個不高興,將自己拉出去砍了。

    看著跪在地上的黨寒,天啟皇帝的臉色不斷的變化,半晌才道:“你去吧!朕會讓駱思恭重賞你的。”

    “謝陛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黨寒快步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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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抉擇


     等到黨寒離開,天啟皇帝深深的歎了口氣,對著已經進來的陳洪道:“看看是不是他!”其實天啟皇帝的心非常的明白,那裡面就是李進忠,現在的魏忠賢,不然駱思恭是絕對不敢拿來的。

    “回陛下,是李賊!”緩緩的關上盒子,陳洪滿臉義憤的道。

    “去把魏朝和客氏找來吧!朕有話要說。”將自己的手緩緩的放到劍柄上,天啟皇帝沉著臉,聲音冷冽的道。

    陳洪微微一愣,緊接著便恭敬的道:“是,臣這就去!”

    “陛下,不用找他們了,有什麼事情問臣妾吧!”陳洪的身子還沒有出屋子,一個淡淡的聲音在大殿響起,平淡卻很是嬌柔。

    緩緩的閉上眼睛,天啟皇帝苦笑著搖了搖頭,沉聲道:“為什麼?朕是多麼不希望你來,難道你不明白嗎?”

    緩步的走到天啟皇帝的身邊,輕輕的撩起自己的裙子,李嵐緩緩跪了下去,輕聲道:“能夠伺候陛下,已經是臣妾三生有幸了,事已至此,臣妾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陛下,老臣還是出去吧!”陳洪看著那的兩個人,有些尷尬的說道。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在這的好,畢竟是天啟皇帝夫妻二人的事情,自己在這也不好,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輕輕的點了點頭,天啟皇帝淡淡的道:“去吧!”半晌,又將目光轉向了跪在地上的李嵐,沉聲道:“起來吧!地上涼。”說著將李嵐從地上拉了起來。

    “陛下,臣妾......”李嵐神色複雜的看著天啟皇帝,眼中的淚水不斷的落下,想說什麼卻又忍住了。

    “這麼長時間,朕自問對你不薄,你為什麼這麼對朕?那個李進忠在朕登基的時候就該死,可是你去找了魏朝,要魏朝保下他。朕知道,朕也明白,所以朕沒殺他。你知道不知道,當時朕多麼希望你來找的是朕,你來求的是朕,可是你沒有。朕給你了這麼長時間,你也沒有和朕說,朕的心多難過,你知道嗎?”憤怒的看著李嵐,天啟皇帝大聲的咆哮著,完全沒有了平日的穩重,身子都在不住的顫抖。

    李嵐此時早已是泣不成聲,看著天啟皇帝的樣子,用雙膝走路來到了天啟皇帝的身邊,緊緊地抱住了天啟皇帝的雙腿。將臉貼在天啟皇帝的龍袍上,李嵐痛哭著道:“陛下,臣妾早就知道陛下的心思,可是臣妾有不得已的苦衷啊!臣妾也是迫不得已的。”

    “迫不得已?有什麼苦衷?因為李進忠是你的叔叔?”天啟皇帝右手的手指不斷的撫摸著劍柄,冷笑著看著李嵐,大聲的斥道。

    “他不是臣妾叔叔,這個臣妾早就知道,臣妾不過是他在大街上撿來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木盒子,李嵐自嘲的笑了笑,有些諷刺的道。

    天啟皇帝此時愣住了,他沒想到李嵐竟然會這樣回答,不由詫異的道:“既然是這樣,那為什麼不和朕說?”

    “陛下年少登基,剛剛登基就殺了宮的很多人,臣妾也很害怕,當時李進忠更是在被殺之列。可是他來求臣妾,希望臣妾能救救她。雖然臣妾知道他不是臣妾的叔叔,可是當年畢竟是他救了臣妾,沒有他臣妾或許早就死在了路邊,或者被人賣到了妓院。是他,救了臣妾的命,撫養臣妾長大,教臣妾讀書,教臣妾寫字,送臣妾進宮。如果沒有他,怎麼可能會有臣妾的今天?雖然臣妾們沒有血緣關係,可是在臣妾的心,對他一直是視之如父的。”李嵐的聲音很是平淡,聽不出絲毫的感情波動,只是看向天啟皇帝的時候,眼神中帶著的是濃濃的不舍。

    “你知道朕為什麼要殺他嗎?”天啟皇帝輕輕的撫摸著李嵐的頭發,語氣有些飄忽的道。此時天啟皇帝對自己的做法也產生了懷疑,這個時候殺掉魏忠賢究竟對不對?以前沒有殺他,一來是為了李嵐,二來也有利用他的心思。一旦有一天,自己沒有能力對付東林黨,那就將這個大家夥推出來。

    不過此時天啟皇帝已經用不到魏忠賢了,朝廷上的有了自己的小勢力,東林黨在朝堂上的勢力也被驅趕的差不多了。只要假以時日,天啟皇帝相信自己不會再懼怕東林黨了。至於牽制文官集團,天啟皇帝也有自己的想法。

    “陛下,臣妾在陛下的身邊時間已經不短了,對陛下的為人也是有些了解的。對於潛在的威脅,陛下是不允許他存在的,李進忠本是陛下的人,可是卻倒向了李選侍,單單這一條,就已經是死罪了。更何況,這個人野心頗大,想要利用臣妾答道他的目的,陛下自然是不可能留著他的。”李嵐輕輕的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緩緩的道,隻是雙手依舊緊緊的抱著天啟皇帝的大腿。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來和朕講?難道在你的心,朕的地位就不如這個人嗎?”天啟皇帝猛地將手中的劍拔了出來,同時對著李嵐大聲的喝道。天啟皇帝非要殺死魏忠賢還有一個原因,真正的曆史上,天啟皇帝有三個兒子,兩個女人。卻沒有一個長大,全部都是半路夭折,這裡面就有客氏和魏忠賢的功勞,要不是為了李嵐,天啟皇帝早就將魏忠賢剁了喂狗了。

    “事已至此,臣妾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能夠伺候陛下這麼長時間,臣妾已經是心滿意足了。臣妾隻想告訴陛下一句話,他不過是有些野心罷了,陛下是皇上,養他就像養一條狗一樣。他曾經救過臣妾,臣妾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陛下殺了他,隻是這次臣妾沒有能力阻止陛下罷了。”李嵐很是不舍的看著天啟皇帝,輕輕的笑了笑,緩緩地鬆開了抱著天啟皇帝的雙手。

    天啟皇帝神情不定的看著李嵐,不知道這個女人還要做什麼。

    “陛下,臣妾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也不讓陛下為難,臣妾自己就去了,希望來世臣妾還有機會伺候陛下!”李嵐決然的看了一眼天啟皇帝,身子猛地站了起來,對著不遠處的柱子就撞了過去。

    “不要。”見李嵐的動作,天啟皇帝頓時覺得心一空,口中大喊,同時伸手拉住了李嵐的胳膊,向自己的懷就拉了過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要當爹了


    無論是什麼人總有好心辦壞事的時候,天啟皇帝此時就是後悔不迭,因為急於拉住李嵐,也沒有顧忌用力的大小。雖然一把拉住了李嵐,可是伴隨著“哢吧”一聲響,李嵐頓時一聲慘叫,便暈了過去。

    天啟皇帝趕忙將暈倒了的李嵐摟在了懷,李嵐的胳膊此時就那麼捶在地上,仿佛沒有了絲毫的牽扯一樣。輕輕的將額頭的汗水擦去,此時天啟皇帝的心一陣後怕,要不是拉住李嵐,就剛剛那一下,李嵐絕對是頭破血流的下場。

    輕輕的將李嵐放在地上,天啟皇帝對著外面大聲的喊道:“來人啊!傳太醫!”

    時間不大,一個胡子頭發都白了的老者,背著一個大大的木箱子,在陳洪的帶領下步的走進了大殿。

    “臣,太醫院王安,見過陛下。”老者步的來到大殿,見天啟皇帝沒什麼事,便鬆了一口氣,趕忙過來見禮。

    “起來,這個時候還施什麼禮!趕救人。”天啟皇帝快步的來到了王安的身邊,一把將他拉了起來,步的向著李嵐走了過去。

    看到地上躺著的女人,王安有些怪異的看了一眼天啟皇帝,心想不知道是不是這位陛下霸王硬上弓,這位姑娘抵死不從,才落到在這個下場。等來到進前,看到是李嵐,王太醫才鬆了口氣,知道是自己想錯了。

    “陛下,男女不便,帶臣施展懸絲診脈之術!”見天啟皇帝一個勁的拉自己,王太醫趕忙止住了腳步,這個時候可是將男女之大防的。這可是皇帝的女人,一個不小心可就會有殺身之禍的。

    看了一眼緊張兮兮的王安,天啟皇帝又氣又怒的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懸絲診脈?他不過是胳膊脫臼了,還不去給她接上?”在後世,這種胳膊脫臼的事情常有,天啟皇帝自己也曾經有過一次,自然是不陌生的,也知道隻要接上就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個,陛下,臣精於內科,這個接骨並非臣之所長,這個......”王安一聽天啟皇帝的介紹,頓時有些發蒙,有些尷尬的道。

    “你說什麼?你不會?”天啟皇帝頓時有發飆的跡象,目光灼灼的看著王安,似乎他一回答不,立馬將其拉出去砍了。

    雖然心害怕不已,王安也只能硬著頭皮道:“陛下,此真非臣所長,實在是不敢嚐試啊!”

    “陛下,這個臣會接骨。”還沒等天啟皇帝再次發脾氣,一邊的陳洪快步來到天啟皇帝的身邊,小心的道。

    “你會?”看了一眼陳洪,天啟皇帝差異著道,此時他才想起了,自己身邊的這位是一位高手。在後世的影視劇,這樣的高手大多身有不凡的本領,像接骨絕對是小事一樁。

    將王安帥在一邊,天啟皇帝趕忙對陳洪道:“那你就點啊!”

    陳洪趕忙來到李嵐的身邊,伸出的自己的手在李嵐的胳膊上輕輕的捏了幾下,回過頭對天啟皇帝道:“陛下放心,不過是一般的脫臼,沒什麼大問題,只要接上就好了。”

    “那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吧?比如下雨的時候就疼什麼的?”天啟皇帝十分緊張的看著李嵐,有些擔心的問道。

    “這個不會,陛下放心,沒什麼的。”陳洪此時不禁在心感歎,雖然二人剛剛發生了什麼,可是天啟皇帝對李嵐的寵愛,還真是到了一定的程度了。

    輕輕的搖動李嵐的胳膊,陳洪慢慢的靜氣凝神,猛地用力一推,接著便是嘎巴一聲。

    “啊!”天啟皇帝還沒有說什麼,李嵐的口中猛地發出一聲尖叫,將在長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趕忙走上前去將李嵐攬在懷,天啟皇帝小聲的道:“沒事了,沒事了。”後世見多了各種各樣的女人,那是出軌之後都理直氣壯的,像李嵐這樣肯為一個男人自殺的,也不能說沒有。天啟皇帝一直相信著,可是卻從沒有遇到過,此時李嵐的那些過錯也就不叫過錯了。

    “陛下何苦攔著臣妾,臣妾對不起陛下,讓臣妾就這麼去了吧!”雖然胳膊還有些痛,可是心卻已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輕輕的倚在天啟皇帝的懷,李嵐緩聲的道。

    天啟皇帝隻是輕輕的將李嵐攬在懷,沒有接李嵐的話,而是將目光看向了一邊的王安,又好氣又好笑的道:“朕看你也一把年紀了,也是非常不容易,朕再給你一個機會。你不是說你會懸絲診脈嗎?讓朕看看。”

    將頭上的汗擦掉,王安連忙恭敬的道:“謝陛下!”說著在輕輕的打開了身後的要箱子,拿出了一根絲線遞給了陳洪。

    將絲線係在李嵐的手腕處,天啟皇帝笑著看著王安,這個時候這個老家夥在天啟皇帝的眼,就和一個騙子沒什麼區別。真以為自己是天下第一神醫啊?還懸絲診脈?

    只是王安的表情卻讓天啟皇帝大笑了起來,這個老家夥仿佛一個耍馬戲的,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豐富啊!一會糾結,一會大喜,天啟皇帝沒有想到這樣一個老家夥的臉上居然能有這樣的表情。

    半晌,天啟皇帝實在看不下去了,對著王安大聲的道:“這可不是你耍寶的地方,有什麼話就點說。”“陛下,娘娘的身體沒什麼問題,不過臣發現了一些事情,只是現在還不敢確定。如果想要確定,臣需要為娘娘把把脈!”王安此時很是尷尬,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尷尬,老臉漲的通紅。

    “哈哈哈,”天啟皇帝心中的鬱悶此時已經消減了不少,聽到王安的話,頓時大笑了起來。伸手指了指王安,天啟皇帝笑著搖了搖頭,半晌才道:“你啊!來吧!”

    漲著通紅的老臉,王安緩步的走到了李嵐的身邊,輕輕的搭在了李嵐的手腕上。

    天啟皇帝沒有理會王安,這個老家夥在天啟皇帝看來實在是太不靠譜,而是對著一邊的陳洪使了一個眼色。

    對著天啟皇帝點了點頭,陳洪快步走到那個裝著人頭的盒子邊,將盒子藏在身前,步的離開了。

    “陛下,大喜啊!”天啟皇帝剛剛鬆了一口氣,一邊的王安忽然跳了起來,大聲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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