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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至尊】作者:風凌天下<連載中>

第二百四十八章 跪下!求我!

  漫天風雪中,整片山林的樹木,都被大雪覆蓋,壓得枝頭低低的。不時地有積雪從樹枝上刷的一聲落下來。

  一個小小的峽谷中,對面的山壁被人為地削平了,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墓碑。

  山壁前,有一個小小的墳包,也已經被白雪覆蓋的嚴嚴實實。在另一側的山林中,整片樹木都被削掉了上半截,只留下半截樹樁。看樣子是被當做了標記物。

  一個瘦削的白衣人,孤獨地在墳塋前站立,動作很遲緩地在忙碌著什麼。

  雲揚悄然接近。

  心中一陣緊縮。

  難道……蘭姐已經……這個人難道是在祭奠她麼?這……

  白衣人在用手一點點的清理墳塋上的積雪,就用自己的雙手,沒有動用半點玄氣。

  他很細心很細心地清理著所有。

  積雪清理掉,露出黃褐色的泥土。

  他甚至很細心地將上面已經枯萎的草莖,也一點點的去掉,將整個墳包周圍,都清理了出來,在冰天雪地之中,形成了一個孤獨的,獨特的景觀。

  然後他就站在那裡,長久地不動了。

  雲揚提著心接近了這一片,悄無聲息地落在山坡的雪地上,身子伏低,整個人就隱沒在了風雪中。

  等到確定自己的氣息,自己的心跳神識,完全控制地不會露出破綻之後,才慢慢地抬頭看去。

  只見那墳塋前的人影,一身削瘦,一臉蒼白,兩鬢隱隱有些斑白,看起來,年齡已經不小。

  灰白的頭髮,在寒風中飄拂,眼神蒼涼。

  一身白衣,卻是透露出一種冰雪一般的寒冷。

  雲揚幾乎叫了出來。

  這個人,很熟悉。

  甚至,交手都已經有過多次。

  四季樓,冰尊者。

  雲揚瞬間想起了很多。

  水無音匯報:四季樓冰尊者,秘密進入了天唐城。

  秦廣王的話:四季樓冰尊者,被我們打斷了心脈。

  ……

  如今,冰尊者卻出現在了這裡。

  為什麼?

  這個墳塋中,埋得是誰?

  雲揚不期然的想起了楊波濤。

  那位玉唐軍帥。

  卻落得身敗名裂,身首異處;而他的父親,正是冰尊者。

  而楊波濤之所以落的這個下場,也是因為他的父親,冰尊者!

  風雪瀟瀟。

  下面的冰尊者,突然悠悠的一聲長歎。

  「濤兒……」冰尊者的聲音很蒼涼:「……不知道現在,在底下,你的妻子……現在,可原諒你了?」

  風聲呼嘯,將冰尊者的聲音吹的支離破碎。

  雲揚心中一動。

  當年楊波濤的死,自己就是在身邊;但這……

  卻又是怎麼回事?

  「為父,對不住你。」冰尊者渾身骨頭都似乎沒有了一般,癱坐在墳前,聲音都有些哽咽了:「對不住你啊……」

  「你自幼,我就沒有養過你;沒有盡過任何一個父親的責任,一直是你母親將你拉扯成人;長大後,老夫更是對你沒有半點幫助……你少年從軍,一生征戰,千辛萬苦,才有今日;但是……卻又是為父,將你的一生,完全葬送……」

  墳塚寂然。

  唯有那蒼涼的悔恨聲音,在風中飄蕩。

  「……你在地下,可曾埋怨為父?」

  「……哎,你是不可能不埋怨的……」

  冰尊者兩隻手抓起墳前的凍土,捂在自己臉上,渾身顫抖,無聲的慟哭。

  雲揚悄悄看去,只看到冰尊者嘴邊,悄然垂落兩道凝成了冰的淚水。

  「為父後悔了……」

  冰尊者聲音哽咽,幾乎不能成聲,模糊至極。

  「若是蒼天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為父一定自毀修為,就在你家裡,當一個垂垂老矣,命不久長的老頭子……命不久長又能怎樣?但兒子媳婦,都在身前,豈不是比什麼都好?什麼江湖霸業?什麼天下無敵……那都是虛的;都不如……兒子給我敬一杯茶……」

  「你們沒有我,活得好好的……但認了我這個父親,卻瞬間家破人亡……」

  冰尊者整個人趴在了地上,渾身顫抖。

  「我好後悔!」

  「為什麼非要到自己受了致命重傷,才想明白?為什麼非要一切都無可挽回,才懂得後悔?」

  「我糊塗了……將我們一家人幸福美滿的日子,完全葬送。」

  風雪中,冰尊者老淚縱橫。

  「我親手拆散了你們,我親手葬送了我們一家……」

  「我之前,一直以為,我是四季樓的冰尊者,我是未來天下無敵的冰神……只要完成了我們的目標,我就是永恆存在……我一直沒有意識到,自己是錯的……」

  「所以我逼迫著你,讓你犯下了彌天大錯,並且為了為父……失去了一切。」

  「但是,我現在身受重傷,命不久矣;我才真正知道……這個人世間,最值得珍惜的,是什麼!那永遠都不是我不能成為冰神的遺憾,而是……我的兒子,我的家人……」

  冰尊者慟哭的聲音在風中震顫:「蒼天!為何,為何讓我醒悟得這麼晚!我的兒子,有大好前途,位高權重,忠心耿耿,他是英雄!英雄啊!我卻親手將自己的兒子背上了千古罵名!讓他一生奮鬥,都化作了無用!」

  「我的兒子,從小就沒有家庭,他好不容易自己奮鬥,有了家庭,但,我這個做父親的,卻又讓他全部失去!我配做一個父親麼?!我不配啊!……」

  冰尊者放聲大哭。

  或許,在這荒荒山野嶺,並沒有任何顧忌。冰尊者的哭聲,也是毫不掩飾。

  聲嘶力竭。

  便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悠悠說道:「冰尊者,你知道,為什麼,你到了現在突然醒悟麼?」

  哭聲戛然而止。

  整個天地,頓時化作了一片肅殺的寂靜。

  冰尊者的身子猛然間靜止。

  僵硬了一般站立在原地。

  他的情緒,迅速的收起。

  片刻後,他冷森森寒凜凜的聲音,在空中鏗鏘的響起:「是哪位朋友找到了這裡,還請出來,大家好好聊聊。」

  雲揚嘴角一絲冷笑。

  好好聊聊?

  聊什麼?

  出去,便是聊一聊生死了。

  但是雲揚絲毫不懼。

  紫衣一飄,雲揚面無表情地出現在冰尊者面前,淡淡道:「一別多日,冰尊者就已經不記得故人了麼?」

  冰尊者瞳孔一縮,淡淡道:「原來是……雲公子。」

  他的眼眸中,有冰寒的殺機,在慢慢的積累。

  雲揚能夠感覺到,自己撞破了冰尊者的秘密,而且,又親眼看到了他最脆弱的一面。

  這等巔峰強者,無論如何也不能忍受。

  所以,現在冰尊者雖然表面平靜,但是,心中卻已經將自己判了死刑。

  「原來冰尊者,居然是楊波濤楊帥的父親。」雲揚冷冷地笑了笑,道:「想不到,我們玉唐英雄一生的楊大帥,居然還有這麼一位四季樓的父親,倒真的是令人驚訝呀。」

  冰尊者身子一顫,道:「楊波濤,只是我的義子而已。」

  他頓了頓,聲音嘶啞地說道:「眾多義子之中的一個而已,不過得我喜歡,僅此罷了。」

  雲揚譏誚地笑了笑,淡淡道:「是麼?」

  這輕描淡寫的語氣,卻猛然間激起了冰尊者全部的怒火,他突然間爆發了,猛然支起身子,怒目看著雲揚,厲聲道:「是不是,與你有什麼關係?雲揚,你以為你今天,還能活著離開這裡?」

  雲揚森森然笑道:「是與不是,跟我全無關係,我也沒有興趣知道!但是我今天能不能活著離開,卻也不是你這陷害自己親生兒子的老混賬能夠決定的!」

  這句話,徹底地戳到了冰尊者心中的痛楚,他一聲長嘯,鬚髮戟張,尖利的叫道:「你說什麼!?」

  雲揚冷冷道:「你聾?你年紀真的大了?」

  風聲呼嘯,冰尊者一聲狂喝:「你找死!」

  身子在風雪中,突然化作了一團旋風,向著雲揚不要命的衝了過來。

  雲揚不閃不避,挺立如山,淡淡地問道:「你有九霄彩虹草麼?我倒想看一看。」

  正急速衝來的冰尊者如同頭頂上突然響起了晴天霹靂,猛地在半空頓住,一張臉都瞬間變了顏色。

  哇的一聲,就在半空吐了一口鮮血,一下子居然停在了空中,淒厲地叫道:「你是誰?你知道什麼??!!」

  聲音如同夜梟,讓人聽到,幾乎不認為是人間的聲音。

  九霄彩虹草。

  那是自己對自己兒子最大的騙局!

  也是冰尊者心中永遠的歉疚!

  雲揚緩緩抬頭,看著對面的冰尊者,淡淡道:「楊波濤臨死之時,我就在他身邊!」

  刷的一聲,冰尊者突然猛地從空中墜落,收的太急,居然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死死地看著雲揚:「你說什麼?!」

  雲揚無動於衷,道:「楊波濤最後,還跟我說了很多話!」

  冰尊者渾身顫抖起來。

  渾身的氣勢,殺機,剎那間消散的一乾二淨,他眼睛死死地看著雲揚的臉,嘴唇在顫抖著。

  他雖然還沒有開口請求,但眼中的神色,卻已經幾近是哀求。

  雲揚眼神清冷的看著冰尊者。

  一字字道:「我全都知道!」

  「我不信!」

  冰尊者狂亂的一聲怒吼。

  雲揚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他知道,其實冰尊者早已經相信,此刻的說話,只不過是下意識地嘴硬而已。

  「你不信?」雲揚平靜問道。

  冰尊者眼神散亂,渾身顫抖。

  雲揚淡淡道:「既然你不信,那我便不說了。」

  冰尊者猛然上前一步,暴怒道:「告訴我!他臨死前,都說了什麼!」

  雲揚眼神冰冷地看著他,冷冷清清的說道:「你……是在求我麼?」

  求?

  這個字,在冰尊者一生之中,從未出現過。

  此刻一聽,瞬間就本能的被激怒了起來:「你!」

  雲揚負手在後,瞇起眼睛,道:「怎麼?你除了陷害自己親生兒子,害得他們家破人亡,別的,就都不會了麼?連求人,你都不會了麼?」

  冰尊者狠狠地看著他,呼吸咻咻。

  雲揚淡漠地說道:「我不僅知道九霄彩虹草,還知道,這是為了對付九尊;還知道這是楊波濤父親的陰謀,還知道楊波濤說了什麼;還知道一代名帥最大的遺憾,還知道很多很多。」

  他微笑了一下,聲音平靜裡卻是透露出無盡的殘酷:「這些,我都知道。但是,除非別人跪在我面前求我,否則我是不會說的。」

  「跪在你面前求你?!」冰尊者狂怒,精神幾乎失常:「你做夢!」

  雲揚點點頭:「是的,所以,我現在就去做夢了,您老繼續在這裡哭吧,嗯,對了,這裡是楊波濤的衣冠塚吧?埋得是什麼?我怎麼不知道,楊波濤還有什麼東西留下了?」

  冰尊者如同要一口將雲揚吞下肚。

  但雲揚絲毫不以為意,淡淡地笑了笑:「告辭!」

  轉身就走。

  「站住!」冰尊者身子一閃,已經攔在雲揚身前,一隻手,冰雪彌天高高舉起。

  雲揚眼神平靜,並不做抵抗:「我現在與你對戰,你不是我的對手;但是,我就算毫不還手,你敢殺我?!」

  冰尊者咻咻喘氣。

  「你殺了我,這個人世間,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了。」

  雲揚眼神清澈地看著冰尊者。

  冰尊者眼神狂怒,狂亂,但,慢慢地變得擔心,膽怯,變得散亂,無神。

  雲揚就在他面前咫尺之地,而且毫不反抗。

  一舉手,就能將他擊斃。

  但是,冰尊者的手,卻說什麼也落不下去。

  雲揚淡淡道:「我不想逼迫你;因為,現在的你看起來,只是一個可憐的父親,想要知道自己的兒子臨死之前說了什麼……按道理來說,我應該成全你。」

  「按照人間情感來說,我也不應該為難你。」

  雲揚冷冷淡淡地說道:「若是別人的父親,我會一字不漏地告訴他,哪怕他窮凶極惡,哪怕他惡貫滿盈……都無所謂,這最後的消息,我不會不告訴他。」

  「但是你不行!」

  雲揚眼神中,猛然間射出來深切的厭惡與仇恨。

  九尊兄弟的仇。

  無數將士的恨。

  楊波濤一生的悲劇。

  雲揚心中一酸,突然眼睛一瞪,嘶啞的大喝一聲:「跪下!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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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神骨之秘!

  冰尊者身子陡然一顫,一雙凶睛死死地盯著雲揚,射出森寒的光彩。

  他此刻的目光中,唯有仇恨與憤怒,再無其他。

  雲揚亦是冷冷地看著他,眼神中除了恨意滔天,還有滿目森然,如冰勝雪,寸步不讓。

  感受到那堅決眼神的同時,登時讓冰尊者清醒地意識到,自己不跪,對方是一定不會說的。

  但冰尊者乃是何等人物?怎麼可能下跪?

  縱使此際窮途末路,力有未逮,卻也是不肯等閒就屈服的。

  於是,這裡無可避免的演變成了一種微妙的僵持狀態。

  只是,雲揚的氣勢卻隨著時間的持續而節節攀升,眼神也越來越見冷冽。

  反觀冰尊者的氣勢卻是越來越萎靡,越來越低迷下去。

  冰尊者始終是重創之身,不復往昔之實力,面對身心均處於高亢狀態的雲揚,自然不免越來越落下風。

  「噗!」

  雲揚陡然踏前一步,腳下積雪轟然翻起,眼神愈發凌厲,沉聲一喝:「汝心已寂,還不跪下求我嗎?!」

  冰尊者近乎強者本能的狂嘯一聲,眼神猙獰至極:「雲揚,你不要欺人太甚!」

  雲揚冷冷道:「欺人太甚?有嗎?我這點手段,卻又何能比擬冰尊者大人往昔之萬一?冰尊者大人可是將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活生生地禍害到家破人亡,滿門滅絕的地步,我有什麼資格在冰尊者大人之前談欺人太甚這四個字?」

  冰尊者狂亂地舞動著手臂:「你為何一定要揪住這件事不放!揪住別人的小辮子翻來覆去地說,會令你很有快感嗎!?」

  以冰尊者的身份而言,能夠這麼多已經是莫大的下限,等同是在向雲揚認栽了!

  但雲揚卻仍舊不肯放過他,嘿然道:「是啊,看來冰尊者很諳此道,大家彼此交流一下心得可好?!」

  冰尊者勉力壓抑的暴怒情緒再難抑制,有心暴起,可惜面對著一臉冷漠的雲揚,卻只無計可施,無能為力。他清晰地感覺到,對方的氣勢已經凌駕於自己之上,神識更是將自己完全鎖定。

  而這一切的一切不但說明了對方的實力比自己更強,更篤定要盯死自己!!

  縱使自己全盛時期遠要比雲揚更強許多,但現在的現實卻是自己油盡燈枯,有心無力;對上雲揚只有徒歎奈何的份。

  所以,縱使對方就自己畢生最大遺憾之事對自己再三羞辱,也無力反擊,無可奈何。

  同樣的,他不說自己欲得之秘,自己也只有乾瞪眼一途!

  這樣算下來,竟是不管從那個方面來說,對方都是徹底地吃定了自己,自己只餘任由對方宰割,戲耍一途!

  一念及此,冰尊者眼中一片悲涼。

  誰能想得到,名震天下的五大尊者之一的冰尊者,居然會落到這等地步!

  若有選擇,若非實在是不甘放棄,冰尊者甚至都動了一死了之,不再承受如此屈辱的想法,可是,那也許是兒子於此世的最後一點痕跡,若是不能知悉,縱死也難心安!

  「雲揚……」冰尊者蒼涼地說道:「雲公子……我知道,你們恨我,作為玉唐高層,自然知悉我們四季樓對於玉唐之所作所為……然而,老夫此際已經是命不久矣……前次一番變故,致令老夫心脈寸斷,回天乏術。現在只是最後一股真元之氣支撐著,勉強苟延殘喘。」

  「雲公子如此做法,自然是知道老夫這一生最遺憾的事情,莫過於我兒子的那番變故……」

  「不知雲公子是否能夠可憐一個垂危老朽之人,在性命最後一刻,知道我那孩兒……臨死之時說了什麼……」

  冰尊者面容蒼老蕭瑟,他能說出這樣的話,幾乎已經與哀求無異了:「只願雲公子……能夠告知,老夫縱然即刻便死,縱使身在九泉之下……也當感激不盡!」

  雲揚冷冷地看著他,淡淡道:「名震天下的冰尊者,四季樓的中堅,居然也有搖尾乞憐的一刻?看來是知道自己山窮水盡,再也無能為力了!」

  冰尊者屈辱地低下頭,突然連聲咳嗽,一滴滴鮮血,從他嘴裡溢出來。臉色更加地蒼白起來。

  雲揚哼了一聲,道:「我也無意強人所難,就如你所說,一個垂危老朽之人,縱然當真跪我,於我也是無益。只不過……既然要求人,就要有求人的代價……而能夠打動我這個玉唐高層的,相信冰尊者大人應該很清楚,心知肚明才是!」

  冰尊者喘了一口氣,道:「還請雲公子明示,老朽為達遺願,自當盡力。」

  「四季樓!」

  雲揚淡淡道:「我想要知道四季樓的事情,所有事情!」

  冰尊者嘴唇艱難地蠕動著,眼神愈發複雜地盯著雲揚,低聲道:「雲公子欲知之事,於老朽同樣地難以抉擇,四季樓等閒秘事,只怕難如公子心意,然而高層之秘,卻盡都悠關我那幾個兄弟的私人消息,老夫無論如何也是不會說的!」

  雲揚冷冷一笑:「說得好,冰尊者已經有了抉擇,那就這麼著吧,我又豈是強求之人,就此告辭,祝冰尊者大人,無憾而終!」

  冰尊者面色登時轉為慘白,澀聲道:「我已經出賣了我的兒子,絕不會再出賣兄弟,那份錐心之苦有過一次已經太多……雲公子,老朽願意以神骨之秘交換吾兒之遺訊,只要你知道了神骨之謎……你也就會明白,什麼是真正意義上的四季樓!」

  真正的四季樓?!

  這句話,不禁讓雲揚眼睛猛然一亮。

  雲揚斟酌了片刻,沉聲道:「也罷!你不欲出賣自己的兄弟,也屬性情中人,看在已故楊帥的份上,我不再強人所難,便是如此吧。」

  「或者公子不信,然而四季樓初創於何時,老夫這個位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高位的冰尊者竟然也不知情;唯一知道乃是,歷代四季樓之高層,盡都在致力於一件事情。那就是……稱霸天下,布武江湖;攫奪乾坤氣運,打開天神墓地,獲得天神之骨;融入己身,衝擊武道極致,洞開大道之門。」

  冰尊者緩慢地陳述著。

  雲揚面容不變,然而心底卻在不斷地衡量評估。

  若是以冰尊者所言為原點,綜合自己之前獲得的相關信息,諸如什麼刀神之骨,冰神之骨……什麼墓地,什麼布武江湖……

  這些零零散散的消息,卻在冰尊者緩慢的訴說中,漸次串聯起來,形成一條較為清晰的軌跡。

  「…不知道多少年前,四季樓老宗主去世,年先生登上大位,然而從那個時候開始,便再沒有任何人知道,年先生的真實身份,跟腳為何!」

  「而我們這些人,說好聽的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四季樓超級高層,骨子裡卻是年先生上位之後,用某種特殊的手段,從整個大陸各地找出來的,具備了可以傳承,並且繼承天神之骨稟賦的人……」

  雲揚聽到這裡,插口問道:「年先生是如何知道你們可以擁有接收或者繼承天神之骨的稟賦呢?」

  冰尊者道:「宗主手裡有一件寶物,可以發現甄別契合之人,但具體是何原理,就不是我所知的事情了。」

  雲揚點點頭,道:「敢問冰尊者那天神墓地卻又在何方?你成為冰尊者之後,可有親身前往過嗎?」

  冰尊者慚愧地道:「沒有,事實上我們根本就不知道那墓地具體在什麼地方……我們所知的僅限於待到到乾坤氣運差不多的時候,眾人齊心協力,打開一片未知空間,而那個所在,就是天神墓地。需要三百六十五人的力量,竭盡所能,合力施為,才能打開。但適合進去的,每一次卻不能超過十二人。每個人進去之後,期間也就只能停留短短的半個時辰,充其量就只來得及獲取一塊天神之骨,便必須退出來,否則將會永遠迷失在那空間之中。」

  「雖然依照宗主的說法,退出來之後,還能等待下一次機會,但所謂的下一次機會,便是下一個氣運周轉攢取的過程,根本遙遙無期,所以在我們的人知道,一人一生,至多也就只一次機會而已!」

  冰尊者聲音苦澀,低低地歎了一口氣。

  「感覺還是不很明朗,朦朦朧朧,難以定數。」雲揚也是低聲歎了口氣。

  「確實是難有定數,因為我們自己都不明白。」

  冰尊者慘笑一聲:「一直以來,我們就只知道,只要湊齊了天神之骨,便可長生不老,與天同壽,日月同庚!而這已經是一個修者的修行大願,沒有人是不想要的……呵呵……」

  雲揚敏感地說道:「難道是其中另有了某些變故,妨礙了你們的謀劃?」

  「確實是因為變故,現實令我們認清了真相,原來,我們的努力,不過是為人做嫁衣而已!」冰尊者的聲音,充滿了一種惆悵的無力。

  似乎對自己這一生的所作所為,感覺到無比的無力與悵惘,猶有悔恨迷惘摻雜其中。

  「現實?真相?嫁衣?這是從何說起?!」

  「之前刀尊隕落,他體內的刀神之骨被我們帶回去,我們的初衷是希望年先生施展秘法,為五弟重聚神魂,更在第一時間植入靈骨,然而,亦是在那次事情之後,我們才知道……我們一直都是在為了別人拚命,而我們的神骨繼承者,每一代都是如此……」

  「甚至,絕大部分繼承人,一直到了死掉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這一生,究竟做了一些什麼。究竟是為了什麼而存在。更不知道,自己這一生的拚命成果,最終到底落入了誰的手裡,到底成全了誰……」

  這句話,讓雲揚感覺到一陣駭然。

  這是什麼意思?

  如冰尊者這般的高深修行者,怎麼會對自己的修途產生如此困頓疑惑?

  高深修行者若是對自身之修行前路生出質疑,久久無法解開的話,輕則修為再無寸進,重則反噬本心,修為盡毀,豈是輕忽。

  「雲公子還沒有想到這箇中的關鍵嗎?我要說的是,實際上的天神之骨繼承者,根本就不是我們這些……而是另有其人……」

  「我們這些所謂的神骨承繼者,其存在意義,就只是一代又一代的努力拚命,去那神秘空間裡面取出來天神之骨,在外面維持四季樓的名頭,當我們隕落的時候,神骨便順勢落入了他們手中;這麼多年一代代的傳承下來,他們早已經不知道收取到了多少天神之骨。」

  「而我們這樣的人,亦是不知道已經死了多少……」

  「至此,相信公子該當歸結出一個事實,那就是四季樓的絕密之地,尚隱藏有十二個人,從來不曾在江湖現身,那十二個人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四季樓頂峰……天神之骨的繼承人!」

  「至於我們這些人,不過是神骨的暫時載體,只等當我們將神骨滋養到了一定地步,哪怕我們沒有在外面戰死,也會被殺死,神骨被那些人取走,然後再重新培養下一代去取神骨。」

  冰尊者聲音中的恨意越來越重。

  雲揚只感覺心臟都停跳了一下。

  真正的神骨繼承者?

  十二人?

  刀尊者這些人的身上就只有一塊刀神之骨冰神之骨,就已經強橫到了這等地步……

  那十二個神秘人身上,現在又已經有了多少塊呢?

  其修為又臻至何等恐怖的層次呢?

  所謂真正的四季樓,原來是這般!?

  難怪自己這一次只是那麼一逼迫,冰尊者就輕易地將神骨之謎說了出來。

  原來……他心中的恨意,也是這般的深重,更實在一點說,卻也不過就是敵我立場的丕變而已!

  「所謂四季樓……四季十二月三百六十五天……」冰尊者慘笑道:「這些人只不過是沒有資格待在總部的人,被放出來禍亂天下,汲取乾坤氣運的底下人罷了。」

  「真正的高層……除了宗主的幾個身外化身在江湖行走,主持大局之外,其他人……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雲揚嘴角一陣抽搐:「宗主的幾個化身?你的意思是說,年先生竟不只一個,當日救援你們的那個年先生,未必就是當真的年先生?!」

  冰尊者嘿嘿一笑,點頭:「不錯。你沒有想到吧?」

  雲揚的確是沒有想到。

  這個答案,實在是太過於驚悚了,太過震撼了!

  那一直處在江湖傳說雲霄之中的年先生,居然不過只是一個化身?

  當日舉手投足輕而易舉敗殺雷動天主僕的年先生,也可能就只是一個化身!

  「說起來也許很是可笑,如我的那幾個兄弟,骨子裡也盡都是可憐人……」冰尊者微弱地說道:「我確認了這個消息之後,還沒有來得及通知他們,便遭到了本樓的追殺滅口……」

  「只希望……雲公子日後對敵他們的時候……」他輕聲道:「不求手下留情,也不求雲公子能夠將這個秘密告訴我的兄弟們,但求……給他們一個痛快。」

  「能夠一刀斷頭的時候,千萬不要讓他們重傷回歸……那樣會被活著抽取神骨……那種滋味……才是生不如死。」

  冰尊者眼中露出來一絲深沉的恐懼:「大抵……便是他們所說的……煉魂!」

  「你嘗過?」雲揚問道。

  「我……嘗過……」冰尊者臉上肌肉一陣痙攣:「就在不久前……我被森羅廷打傷,重傷逃逸,遇到樓中人,本以為得救,卻沒有想到……」

  「若不是我兩個兄弟拼了自己的性命將我救出來……」

  冰尊者一滴滴眼淚落入雪中。

  「原來如此,原來這才是真相,這才是現實,現實,竟是這般的恐怖!」

  雲揚細細地思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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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最後希望!

  一路聽到這裡,雲揚心裡早已經理出來了一條相對清晰的信息線索:四季樓與森羅廷開戰,雖然大獲全勝,然而冰尊者卻於此役身負重傷,亦因此冰尊者被自己人帶走;冰尊者本以為等著自己的乃是救援,卻不想得到了噩夢,現實是四季樓的援手確認冰尊者已然生機斷絕,便決定將之煉魂,取出蘊養在其身軀之中的冰神之骨。

  而冰尊者不甘心引頸就戮,鼓盡餘力反擊,又有兩個兄弟出手幫忙,拖著殘軀僥倖脫身。

  可是一時的僥倖終究改變不了垂危的狀況,四季樓的追殺絕不會停止,注定是不死不休。

  冰尊者正是明白到這一點,同時還由於對於自己兒子的那份心中愧疚,所以決定將生命的最後一段路,理所當然地歸結到了天唐城。

  至於說被自己無意間撞破,反倒真的是歪打正著,令到狀況變得更曲折了幾分。

  不過或者也是因為自己的意外介入,令冰尊者在此絕境之中滋生了別的想法,如冰尊者的心中所想,自己為了四季樓可謂是什麼都付出了,連兒子的一家滿門都賠上了,最後卻還要被當成棄子,心中自然憤怒莫名,此前萬念俱灰,更兼知道四季樓的強大與恐怖,縱然有心也無能為採取報復動作,然而雲揚的意外出現,彼此乍變的立場關心,延伸出了此時此刻,因為「威脅」而給出的屈服,將四季樓的最大秘密,悉數和盤托出。

  雲揚歎口氣,如冰尊者這樣的狠角色,果然是不會輕易就範的,他所說的,就僅限於他想說的,哪怕自己不威脅,對方也一定會說出來的,相對的,他不想說的,就算自己再如何的威逼欺壓,也沒有意義!

  思路已然理清,那麼最重要的問題反而在於:冰尊者說的,究竟是真是假呢?!

  雲揚凝神細細分析,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冰尊者所說的,貌似……九成以上,都應該是真的。

  然而這份真實卻同步證明了,四季樓的強大,竟是那麼的沒有底線。

  連冰尊者這個級數的強者,也不過就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說捨棄就可以捨棄的存在,其真實實力之強,真的是歎為觀止,難以想像的!

  雲揚有這樣的意外收穫之餘,心中卻更加冰冷了一層。

  這裡與月如蘭沒有半點關係。

  那麼月如蘭究竟是去了何處?

  經過了這幾天的耽擱之後……究竟會如何?

  這個問題,雲揚連想都不敢想。

  「你現在知道的這些,也就等同知道了四季樓的最大秘密。以後順著這個方向,自然就能知道更多的東西。甚至,是我們也不知道的……」

  冰尊者蒼涼地說道:「我知道你更想要知道,四季樓的總舵所在地,以及每一次行動的地點都是在哪裡,但是那些……連我們兄弟幾人都是不知道。」

  「現在想來,我們枉稱老江湖,成為四季樓尊者以來,九成九以上的時間都是在尊者殿,等候命令,又或者是在練功習武中度過的……之前本以為,我們一干人的歸處該當是獨霸一方,乃是屬於封疆大吏一般的角色……呵呵,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只不過是連進入那總部資格都沒有的可憐蟲!」

  雲揚默然。

  誠然,冰尊者乃至劍尊者刀尊者所有的五大尊者,他們的這一生還真是足夠悲劇的。

  自以為地位尊崇,高高在上,僅在四季樓之主年先生一人之下,未來更是大有可期,位高權重,長生不老不過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殊不知一切都只是被人忽悠,被人利用而已,然而他們為了這份誘惑,這個美麗的遠景,拋棄妻兒投身江湖,將一輩子的忠心都給了四季樓,到了到了,非但是他們自己,連待全家滿門的所有一切都悉數搭了進去。

  最終最終,直到生命的盡頭才發現真相,自己一輩子所為,僅止於為人做嫁衣,僅此而已!

  可是就算最終發現了真相又如何,一切都已經太晚,已經再無法回頭。

  在這世上,已經是孑然一身!

  妻子,兒子,家庭……全部都已經被自己親手毀於一旦!

  太晚了!

  這等悲劇,簡直是集世間大慘於一體!

  更可悲者,此際的冰尊者,已經再無餘力復仇,一切盡都無可奈何,只能被動的接受這一宿命!

  比可悲還要更可悲!

  雲揚歎了口氣,再看著冰尊者那具在風雪中已是搖搖欲墜的身體,原本的滿腔恨意早已消弭殆盡,低聲道:「楊帥臨死之時,我曾經問他,你的父親,究竟是誰?他在哪裡?但是楊帥只說了一句話。」

  冰尊者猛地踏前一步,神情激動,顫聲道:「濤兒……說什麼?」

  雲揚閉上了眼睛,淡淡道:「……他說,他縱有千般不是,萬般罪孽,但……他畢竟是我的親生父親!我不能出賣他!」

  「濤兒!!」

  冰尊者聞言之餘,渾身上下陡然一顫,原本已然慘白的臉色更白了三分,撕心裂肺的揚天慘呼;一口血,噗地一下子噴出了三丈之外!

  千般不是,萬般罪孽,但他畢竟是我的親生父親!

  我,不能出賣他!

  這就是自己的兒子,對自己的最後的話!

  這是最後的孝道?!

  對於自己這個父親來說,又有什麼資格,來享受兒子這最後的孝心?

  「我有什麼資格做你的父親啊……」冰尊者整個人在聽到這份遺言之時直接就陷入了完全迷亂的氛圍之中。

  楊波濤的最後遺言,如同一把燒紅了的鋒利鋼刀,直直地插入了他身心最柔軟的地方!

  令到讓他在一瞬間五雷轟頂,肝腸寸斷!

  雲揚幽幽歎了口氣,道:「那是你為楊帥設立的衣冠塚麼?」

  冰尊者聞言更是悔恨不已,以手錘地哽咽的渾身顫抖:「我這樣不稱職的父親,哪裡有那樣的幸福為兒子親手建立一個衣冠塚……這是濤兒催著我離開的時候,給我的銀子,銀票,黃金……」

  他放聲痛哭,神態全然地瘋癲,只餘下一連串的叫喊:「對不住!對不住!對不住!對不住你啊!……」

  便在這時,雲揚耳朵微微一動,又有另外的人即將抵達這裡。

  風雪中,在距離此地尚遠的位置,隱隱傳來人聲。

  然而來人的往來方向分明就是向著這邊而來,聽著那衣袂掠空的聲響,不但來人實力不俗,貌似……人數還很不少的樣子!

  竟然是齊刷刷的高手陣容將臨?!

  反觀此刻的冰尊者,神智迷亂,這會只剩下正抱著墳塚痛哭不已,再無其他動作。

  雲揚皺皺眉,淡淡提醒道:「有人來了!」

  冰尊者仍舊只是一味的痛哭,彷如完全沒有聽到雲揚說什麼一般。

  雲揚又再淡淡開口道:「楊波濤臨死之前,他的夫人曾經做出安排……送出去了他們的一個小兒子。」

  冰尊者神智已經迷亂。

  但雲揚卻是不能讓他迷亂下去!絕對不能!

  冰尊者完全陷入狂亂狀態的神智猛地一個激靈,乍然抬頭死盯著雲揚,儘是不可置信口吻地說道:「你說什麼?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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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血刀堂主

  雲揚低聲急促地說道:「楊帥此世於玉唐功勳卓著,除了九尊一事行差踏錯之外,再無他過,最後更以生命懺悔其過,這便是我沒有對那個孩子下手的理由!他現在還好好地活著呢!」

  冰尊者渾身顫抖,眼中淚水肆意橫流,突然猛地跪倒在地,瘋狂地向著雲揚磕頭:「多謝雲公子,多謝雲尊大人!多謝雲尊大人!」

  若是冰尊者現在還看不出來雲揚就是雲尊,那他就真的枉活一世人了!

  雲揚厲聲低喝:「噤聲!有人來了!」

  冰尊者滿是感激地連連磕頭,卻不再出聲,喉中猶有哽咽的聲音,卻強行壓抑,不使之傳出來。

  此刻,他的心中,全是慶幸,全是滿足!

  雲揚歎了口氣。

  對於冰尊者此刻洞悉了自己的身份,雲揚早有準備。

  當日楊波濤臨死之前在他身邊唯一的一個人,就是雲揚化身的風尊。

  那一次,可是有四季樓中人親眼見到的。

  冰尊者知道自己乃是楊波濤死前聽到楊波濤遺言的人,自然而然就會知曉眼前這個人,就是四季樓一直苦苦尋找而不得的雲尊大人!

  這一點,再沒有任何質疑的空間。

  只是現在的冰尊者,已經不可能再去洩露雲揚就是雲尊這個天大的秘密了!

  而雲揚為何點醒他的迷亂神智,也是因為這一點。

  而且,也給了這位冰尊者最後一個希望。

  你若是錯亂下去,若是萬一暴露了我的身份秘密,你死則死矣,但你那唯一的孫子,你兒子唯一的血脈傳承,你不能不顧吧?

  既然你已經清醒,已經有了希望;既然你已經無法再活下去,既然你還要我為你報仇……那麼,剩下來的事情,不用我說吧?

  這些話,雲揚並沒有說。

  但是,冰尊者心中清清楚楚。甚至比說出來的作用更大!

  一個仍舊挺身而立。

  一個持續趴在地上痛哭。

  兩人一時間都沒有再說話。

  唯有遠方的幾個人越來越近,終於……

  隨著呼的一聲,一道人影便如是蒼鷹一般衝破風雪,乍然降落在了這個小山谷中,眼睛一瞥,突然間哈哈大笑:「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位豈不就是在天唐城威名赫赫大殺四方,讓江湖人聞名喪膽的雲揚,雲公子麼?」

  他充滿快意地大笑著,全無掩飾地揶揄道:「雲公子怎麼沒有龜縮在天唐城內確保自身平安,反而來到了這青山惡水之中?難道是專門為了找死而來麼?」

  雲揚淡淡的說道:「你是誰?」

  雲揚的聲音中流露出一種滿是疲倦,卻仍自睥睨的口氣。似乎全然沒有將眼前人放在眼內。

  另一邊,冰尊者的聲音徐徐停止。

  他整個人仍舊伏在地上,往日裡欺霜勝雪的白衣早已儘是污穢,然而其神思卻已經恢復平靜。

  當前為首之人,一張長長的馬臉,臉儘是陰狠之色,搭配上那一頭雪白的頭髮,以及一襲殷紅的紅袍,還有手中的雪亮銀刀,整個看起來竟是難以言喻的不協調,

  再往其臉上細看,卻見其左邊眉毛處,似乎是被砍了一刀,隱隱現出一道從中間斷開的痕跡,更令此人的面相,愈發的難有好觀感。

  卻聽來人陰聲笑道:「怎麼,雲公子之前不是殺了我許多手下,此地此際卻似是不認得本座?不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吧?」

  雲揚一眼看過去,略略沉吟了一下,冷然道:「紅袍白髮,銀刀斷眉,原來是血刀堂洪大堂主到了。怎麼,聽洪大堂主這話裡話外的意思,是想要興師問罪了嗎?」

  來人正是震撼天下的三大殺手組織之一,血刀堂堂主,洪斬!

  血刀堂血刀堂,顧名思義,該組織整個堂口的人,所使用的兵器都是刀,而且都是血刀!

  而唯一的例外,就只有他們的掌舵人洪斬,他用的乃是銀刀!

  銀刀洪斬!

  這是一個很富傳奇色彩的傳記型人物。

  此人初出道之時可謂一無所有,但一路走來,宛如橫推無阻,將殺手界攪了一個天翻地覆;更無中生有,硬生生的組建出來一個血刀堂;更在之後的二十年時間裡,將血刀堂發展到位列此世殺手組織前三甲的高度!

  甚至有人給出了預測:再給洪斬二十年時間,血刀堂的實力能不能比得上森羅庭,這個不好說。但卻很有可能將無情樓打落馬下!

  說到洪斬的傳奇,有一點一定不能不說,那就是洪斬的修為,端的高深莫測,難量深淺。

  迄今為止,沒有人確定洪斬的修為層次到底到了什麼地步,因為他動手殺人,從來隻殺不傷,攔腰一刀,絕無僥倖!

  所以他又被稱之為:銀刀紅斬,可謂霸道至極!

  此時此刻,這位傳奇人物,出現在雲揚面前,森然殺機,絲毫不加以掩飾!

  洪斬淡淡道:「雲公子,本座其實很不明白當前變故之始末緣由;咱們血刀堂這一次來到天唐城固然有所目標,但自問還沒有任何事情主動開罪過雲公子。」

  他鋒銳的眼神聚焦在雲揚漠然的臉上,續道:「雲公子乃是天潢貴胄,逍遙王獨子;本是天上驕客,目下無塵;卻不知為何要對咱們血刀堂痛下殺手,洪某希望,雲公子能夠給我們血刀堂一個說法。」

  雲揚露齒一笑:「洪堂主的說法未免太過自說自話,有失偏頗。其實在這幾天裡,雲某人可不僅僅只是對你們血刀堂的人動殺,我手下的無情樓亡魂,同樣不在少數,或者比血刀堂死者更多也說不定。」

  「所以說,洪堂主所要的說法,恨別離那邊我也是要給的。」

  洪斬聞言就是一愣,他有想過雲揚會給出種種措詞,乃至給予許多好處補償的說法,緩和彼此關係,卻沒想到雲揚的詞鋒竟是異常的強硬,隱隱又不惜同時得罪當世兩大殺手組織的氣象。

  然而洪斬卻還是小覷了雲揚——

  卻見雲揚抬起頭,目光凝視洪斬,紫衣臨風沐雪,語氣清冷說道:「然而縱使是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遇到同樣的事情,這些已經死在我手中的人,還是要再死一次。」

  洪斬登時愣在當場,若是剛才還只是有隱隱得罪之意,現在就直接是擺明車馬的正式開罪,這是要宣戰嗎?

  雲揚目光陡然間變得銳利,便如暗室長刀明光閃爍一般看在洪斬臉上,冷聲道:「我殺這些人,到目前為止,代表的還僅止於他們自己,與無情樓無關,與血刀堂這三個字,也無關!所以,我希望洪堂主莫要自找沒趣!」

  自找沒趣!?

  洪斬的目光陡然間變得危險異常。

  放眼整個天玄大陸的天空之下,有誰敢說洪斬自找沒趣?

  已經有太多太多年,他沒有聽到有人將這四個字講在他面前!

  他銳利的目光看著雲揚,一字字道:「緣由?」

  雲揚踱了兩步,冷清清地說道:「來到天唐城的江湖客,要做什麼,要殺什麼人,要執行什麼任務,我自問是管不了的,也不該我管。」

  「就以你們兩大殺手組織中人而論,你們乃是收銀賣命的殺手,執行任務針對目標無可厚非,我當然管不著!除非……除非你們想要殺的人,你們想要執行的任務與我有關,那麼,我當然要跟你們幹,這一點,不消說,洪堂主該當理解,這是我的立場選擇。」

  洪斬聞言點點頭,沉聲道:「雲公子說得慨然,亦在情理之中,但是,雲公子這番話,跟當前的所作所為,似乎有悖吧!?」

  「有悖嗎?洪堂主為何不問詢一下自己手下是否有做一些不該做的勾當呢,在天唐城這地界,有任何奸宿民女以作消遣……又或者欺壓良善以散心情的敗類江湖客,莫說是被我不巧遇到了,就算只是被我知道了,盡都……」

  雲揚露齒一笑,冷森森地說道:「必殺之!」

  洪斬的臉色瞬時變得難看。

  只聽到雲揚又自悠悠地說道:「不管是血刀堂的,還是什麼組織的……哪怕是你洪大堂主本人,只要犯了這一條,在我面前,也沒有任何面子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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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坐蠟了!

  此時,與洪斬一起來的一個魁梧漢子滿眼儘是惡意地盯著雲揚,陰陰道:「堂主,跟個公子哥廢什麼話,這小子既然承認了是他殺了我們的人,那麼就在這裡了斷此事,直接幹掉不就結了麼!」

  這句話普一出來,頓時引動了另外幾位血刀堂高手的蠢蠢欲動,一時間殺意暴升。

  唯有那洪斬仍自沉著臉沒有開口說話。

  他雖然一上來便是展現出一副氣勢洶洶的問罪之態,乃至言辭用語也挺難聽,強勢異常;但骨子裡卻又沒有當真要將雲揚殺死在此地的意思。

  以洪斬的行事為人,能動刀又怎會動嘴,直接上來開戰多省事。

  沒有第一時間動刀的根本原因在於,他心裡清楚的知道,雲揚這種擁有逍遙王世子殼子的人,可不是那麼好殺的角色。

  只是這一個身份,就已經足夠讓天下殺手望而卻步。以玉唐當前一舉挫敗四國合圍之局,非但亡國滅種危機盡去,眼見便有一統天玄之事,當著動了玉唐帝國逍遙王唯一嫡子的性命,這份血仇絕對無從轉圜。

  更別說這位玉唐雲公子本身的武力修為也是棘手之極的,雖然,雲大公子往昔的紈褲之名流傳甚廣,然而之前在玉唐與東玄一戰之中,單騎衝陣,出入百萬大軍如入無人之境,斬將奪旗,風頭無兩的英名,更已是流傳天下,而光是憑一己之力,勇挫麻衣派上下多位派中頂尖高手的戰績,便已經足夠令人側目,鼎證其為妥妥的天境強者!

  所以這雲揚雲大公子,乃是兼容了身負絕世武功,外加逍遙王世子殼子的超級狠角色。

  動刀殺了他?

  無論得手與否,都只會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而已!

  即便自己手下擁有一個當世頂尖的殺手組織也不足為憑!

  而一旦殺死了雲揚,隨即而來的,便是難以迴避的彌天大禍!

  一人之力,一個頂尖江湖組織的勢力,終究還是無法與一個強盛帝國抗衡的!

  面對這等超級大麻煩,洪斬雖然自視甚高,但卻也不敢在肩負重要的任務的當下,再惹另一重負擔到自己身上。

  所以說,對當前狀況,洪斬已經有了取捨決定,然而當前問題反而糾結於——洪斬心下雖然決定不對雲揚出手,可今天跟著自己來這裡的五個屬下,卻不是那麼有遠見,能夠看清楚情勢的貨色。

  尤其是身為老大,一定得有老大的派頭,氣場,威勢,所謂的輸人不輸陣,亦是此理!

  就算你雲揚背景深厚,自身能力亦高,有些話,洪斬還是非說不可的,畢竟對方殺了自己這麼多人,難道就連句話也不說了?

  這亦是洪斬一開始就是展現出咄咄逼人的姿態,卻耐心很好地聽著雲揚回應的根本原因。

  更有甚者,洪斬既然知道雲揚也不是笨蛋,自然也會聯想到,對方會這等天氣現身此地,絕不會是出來大春觀摩雪景的,而是另有事情。

  即便是因為此點,相信這位雲公子也不想跟自己為敵,尤其不會想跟自己拚命。

  所以洪斬篤定雲揚會配合自己解釋;縱使口氣高傲,態度惡劣,但終究還是解釋了啊。

  只要解釋了,雙方就有轉圜餘地,就有落台階的份。

  至於雲揚態度如何的惡劣,洪斬反而不太在意,自己惡言惡狀在先,人家一個世家貴公子,怎麼可能就聽著受著,反唇相譏不過是意料中事。

  洪斬根本就沒有不想追究下去,當真追究下去,可就跟他的初衷相違背了!

  嗯,奸淫婦女,乃是江湖大忌;殺了他們,也是屬於無可厚非。——正要說出這句場面話,然後揭過恩怨逕自走人的時候,自己的屬下卻偏偏就在這個關鍵的時候說出來了要殺死雲揚的話。

  一下子讓洪斬即將出口的話一下子憋在了喉嚨裡,更讓原本就不是很和諧的氣氛雪上加霜,不,簡直就是要劍拔弩張了!

  說句實在話,現在的洪戰心裡,滿滿的都是日了狗啊!

  我知道我的屬下不開眼,不懂事,但沒想到竟然這麼的不開眼,不懂事,居然搶老大的話語權,這他麼的什麼事啊,我很無奈,很無語啊!

  然而令到洪斬更無奈更無語的狀況陸續有來,畢竟豬隊友不止這麼一個,他一共帶來五個手下一道前來呢。

  「大哥!殺了他,為兄弟們報仇!」這是又一個開口了。

  洪斬臉色愈黑,心下愈是哀怨

  「老大,千萬莫要讓一干兄弟們死不瞑目啊!」又來了一個更狠的豬隊友。

  洪斬這會臉是黑的,心卻是想哭的。

  我何嘗想要讓他們死不瞑目?我這不正義正辭嚴地為他們討要一個說法呢麼?

  你們咋不說他們幹出來的那點破事呢?擱你們身上,你們好意思說嗎?

  「大哥,兄弟們屍骨未寒啊……」另一人聲淚俱下。

  洪斬:……

  雲揚何等樣人,他自然是很明白洪斬此刻的心思,更加明白其一開始的心思,自然而然的笑看這貨現在的坐蠟!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洪斬,並不開口插言,只是那份笑容,卻是滿滿的意味深長,充滿了惡意。

  洪斬畢竟是血刀堂總瓢把子,端得拿得起放得下,能人所不能,他狠狠地瞪了那幾個屬下一眼,沉聲道:「咱們血刀堂吃的是江湖飯,舔的是刀頭血,有很多事情都可以做,但那些下作事情卻是斷斷不可以碰觸的……」

  他接下來本想說:既然他們乃是犯了江湖忌諱,自然罪有應得,那就是他們該當此罪,就算雲公子不殺我也是要殺的……

  諸如此類一般的漂亮話,然後再說幾句狠話警告挽回面子,便準備離開了。

  若是當真這麼一來,非但有了面子,更兼有了裡子,就算還是不免有示弱之嫌,卻已經無傷大雅,無關自身威嚴氣勢。

  偏偏就在這個微妙當口,原本一直地面上爬伏的,渾身污穢不堪的白衣人,居然緩緩地站起身來,一個冷漠的聲音說道:「區區血刀堂算是個什麼東西,竟然也敢在本座面前這般買狂!銀刀洪斬,不過是江湖鼠輩吹捧出來的些微名氣,也敢肆意張揚,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麼?」

  洪斬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一下子給打蒙了,原本已經打好了腹稿,即將出口的流利說詞,登時又一次噎在了喉嚨裡,一點都出不來了。

  洪斬半張著嘴,勉力轉頭看著這個不知道咋回事就突然橫空冒出來的老傢伙,只感覺天雷陣陣。

  咋回事?

  我這邊都要偃旗息鼓了……

  你這麼蹦出來算是幾個意思啊?

  你都這麼說了,你讓我怎麼下台,你這是赤裸裸的挑事啊,你那頭的啊?!

  冰尊者長身而立,卻是瞬時間盡洗頹風,眼神如雷似電,注目洪斬,冷冷道:「洪斬!還不快快跪下求饒,當真還要爺爺親自動手,落得個死無全屍,血刀堂堂口上下盡滅的下場嗎?!」

  洪斬的嘴巴都氣歪了。

  「你是誰?」洪斬怒氣勃發,殺意空前。

  這次可是實打實毫不花假的森然殺意,你以為你是誰啊,竟然如此指名道姓肆無忌憚的詆毀你洪爺爺,就算你是凌霄醉,四季樓樓主年先生……總之你肯定不是他們吧!

  「我是你爺爺!」冰尊者大吼一聲,竟自搶先出手,一揮手之間,早有兩道冰刃瀑布轟的一下子,以雪山崩塌之勢急疾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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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稀裡糊塗生死戰!

  只是冰尊者的攻擊目標赫然不是洪斬,而是距離洪斬稍有幾丈距離的另一人。

  對方亦是久經大戰之輩,雖驟然遇襲,卻自即時應變,大吼一聲之餘,不退反進,逆流而上,衝了回來,手中血刀更夾雜著凌厲的風聲,全力出手反撲!

  只可惜他反撲的對手是冰尊者,四季樓五大尊者之一,他再怎麼應變迅速,全力以赴,卻又怎麼會是冰尊者的對手!

  轟!

  冰刃只是一個接觸,第一時間就將反撲之血刀打得粉碎,冰刃風暴近乎全無阻滯地劈頭蓋臉砸將下去。

  就在雲揚等人眾目睽睽注視之下,那人的整副身軀,瞬時間支離破碎,連渾身上下的骨頭都被剔成了一塊一塊的散落在地上!

  淪為一堆碎肉!

  雖為凌遲碎剮,至多也就不過如此而已!

  隨即,現場突然陷入一種詭異的寂然氛圍之中,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洪斬的手緩緩的按上刀柄,眼神刀鋒一般的釘在了冰尊者臉上,淡淡道:「閣下是四季樓的冰尊者?」

  冰刃風暴乃是冰尊者的招牌名招。

  眼見如此名招現世,作為當世有數殺手組織首腦的洪斬若是認不出來,那也就不用再在江湖上混了。

  冰尊者騰身而起,周身仍自縈繞著無邊冰霜,怪笑著撲向洪斬:「洪斬,久聞你是江湖有數高手,殺手排行榜名列前六,今日適逢其會,正可領教領教,看看到底是殺手排行榜上人了得,還是四季樓的尊者更強!」

  洪斬銀刀一揮,一片燦爛銀光驟現,便如是銀河落下了天空,噹的一聲,竟然一刀便將冰尊者的冰刃盡數劈碎,喝道:「這是年先生的意思麼?」

  他這一刀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非但於舉手投足之間逼退了冰尊者,更完美地展現了自己的實力,卻並沒有令冰尊者受傷,顯然是想要冰尊者知難而退。

  四季樓的威名實在太過震懾人心,這段時間以來又有森羅庭被全面圍剿的前車之鑒在前,即便以洪斬也不願意貿然樹立如此不可匹敵的大仇,一招留手,已然存下了示弱之心,更無追究冰尊者暴起滅殺手下之仇!

  冰尊者嘿嘿一笑,突然呸的一聲,罵道:「洪斬,你怕了?你竟然怕了?所謂江湖盛名,竟是言過其實,所謂深不可測的傳聞不過是個笑話!」

  洪斬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縱然是個泥人,也須有三分火氣;更何況他還是江湖黑道跺跺腳就顫三顫的巨擘人物!

  若是在此還要嚥得下這口氣,如何服眾,森然道:「冰尊者,你殺了我的人,須知血債血償,報應不爽!」

  冰尊者冰刃再次揚天而起,哈哈大笑:「但是你敢殺我嗎?就算我殺了你身邊的所有人,又能如何?你敢反擊嗎?若是你殺了我,整個血刀堂都要為我陪葬!?」

  「更何況,就憑你的細微手段,還不夠資格在我面前說嘴!」

  冰尊者冰刃飛舞,整個人如同騰雲駕霧,只攻不守,一味的高呼酣戰,赫然將血刀堂連同洪斬在內的五個人全數捲入了攻擊範圍之中,招招狠辣,式式皆殺。

  噹噹噹……

  首當其衝的洪斬連出三刀,正面攔截了冰尊者三次攻擊,正待再度出言分說,以當世頂峰高手的本身修為素養而論,交手一瞬,高下早判,光是這幾下,自己便已經是接二連三的手下留情了,若是冰尊者知機,便該識得進退,即時停手乃至抽身而去,令到局面不至走到不死不休的階段,

  要知越是修為高深的修者越是惜命,就算冰尊者威脅成立,四季樓會因冰尊者之死而追究血刀堂,但冰尊者本身若歿於此役,後續如何,又於其何益,所以冰尊者若死,於彼於此都是莫大的不利,亦正因為此,洪斬仍是勉力壓抑怒氣,不曾厲行反撲,反噬冰尊者。

  然而就在此時,洪斬卻聽到身邊那名屬下悲憤的叫道:「堂主!難道,你還要忍麼?」

  洪斬心下陡然一凜,眼神略略掃過,卻見見自己的那四名手下此刻都已經是眼珠子都紅了!

  見微知著,洪斬如何不知道自己今天的軟弱表現已經引起了兄弟們的大大不滿;若是再沒有什麼動作,恐怕……兄弟們就要先一步寒心了。

  而此事一旦回去傳出去,血刀堂的凝聚力,也將大打折扣,不復往昔。

  洪斬捫心自問,若是自己放在手下人的立場,心下想的多半也是這個道理。

  面對雲揚,殺了你的人,你沒有做什麼,那也罷了。畢竟雲揚身份特殊,乃是王爺世子,隱患實在太多,更兼對方還佔有道理,確實是於公於私都不該出手的。

  但是接著出來的冰尊者,卻是擺明在你眼皮底下殺了你的人,甚至在你已經手下留情的情況下,還要咄咄逼人,持續逼殺,難道,你還不動?

  若是還不動,那,咱們還是血刀堂麼?乾脆直接改名字叫受氣包吧!

  一念及此,一陣難言的殺氣登時從洪斬身上湧了出來。

  他這一生,還當真從來沒有這麼憋屈過,更加沒有這麼被動過。

  平心而論,四季樓自己的確惹不起,又有森羅庭的前車之鑒昭然眼前,但……那又怎樣?現在事情已經到了這般田地,就算惹不起……那也是必須要幹了!

  尤其是眼前的冰尊者,正是引動當前惡劣局面的罪魁禍首,一定要弄死!

  就算如此所想,就算事後血刀堂,自己被四季樓追究,你冰尊者卻是注定看不到的!

  「殺!」

  洪斬一聲暴喝。

  洪斬針對冰尊者之殺心成型的同時兀自以眼角餘光瞄了瞄雲揚那邊,心中暗暗祈禱,希望雲揚言而有信,不會此刻乘隙來攻,更加拜託這倆人可千萬別是一夥的。

  洪斬自問本身修為在冰尊者之上,更在剛才交手之際察覺冰尊者狀況有異,遠遠不及傳聞中的程度,卻仍舊是一大威脅,一旦多了如雲揚這般的天境強者相助,勝負之數不免難側。

  所幸他一眼之後,即時放下心來。

  雲揚沒有動!

  沒有乘人之危,這就是釋出了善意!

  洪斬登時放寬了一半心,出手一刀便如是羚羊掛角,毫無痕跡的慨然劈出。

  噗……

  血光崩現。

  這一刀的戰果,居然是將冰尊者一條左手直接砍了下來。

  這麼容易,包括出刀者本人洪斬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自家人最知自家事,自己剛才那一刀威勢雖具,真實殺傷力卻是有限,三分實七分虛,更多的乃是藏在後邊的無數後招,無論冰尊者閃躲或者是硬拚,都有好幾個法門直接逼上去。

  洪斬對冰尊者評價極高,雖然在先前的短暫交接中對冰尊者的修為實力有所瞭解,卻還未敢放進,這一招也旨在試探冰尊者的底限,卻萬萬沒有想到,看起來生龍活虎的冰尊者居然這麼不經打!

  一刀直接就……

  冰尊者一聲慘嚎之餘,渾身上下卻自突兀地冒出來一片霧濛濛的白氣,慘烈的厲吼一聲:「雲公子,念在過往交誼,拜託你一件事!告訴我的兄弟們,為我報仇!」

  突然整個人猛地膨脹起來。

  先是一道血光,從他身上猛然飛了出來,衝向雲揚所在的方向,而他整個人,整副身軀卻自強行衝進了洪斬等五個人聚集之地。

  接下來……

  一聲驚天動地的爆響轟然而現!

  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猛然炸響!

  自爆!

  冰尊者,將自己全部靈魂能量與生命能量,竟然在這一刻,極限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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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前所未有的鬱悶!

  洪斬灰頭土臉的轉著圈的飛了出來,身上早已經是血跡斑斑,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踉蹌了幾下,這才終於駐刀站定,抬起頭,忘形的瞪大了眼睛,看著場中,滿眼儘是不可思議。

  場中此際,已經沒有了冰尊者的身影。

  而自己的四個手下,修為較弱的的兩個,已經在剛才那道爆炸之中化作了漫天飛灰,屍骨無存,還有另外兩個,破麻袋一般的飛出去,正躺在地上呻吟,重創在身,狀態堪虞。

  洪斬只感覺如同做夢一般,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喃喃道:「……這……這這特麼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位血刀堂堂主感覺自己貌似是要瘋了,腦海中儘是一片混沌。

  他這一輩子,也沒有遇到這麼離奇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

  這位冰尊者,難不成……是瘋了麼?!

  你一上來全然沒有理由的挑釁,進而不由分說就殺了我們一個人,這也倒罷了,頂多就是你們四季樓霸道慣了,可是你偌大名聲,怎麼可能連我一刀都接不下,直接就剁下了您的胳膊呢……

  若僅止於此,還可以說傳言有誤,冰尊者盛名之下其實難副,有名聲沒實力,但您之後全無猶豫地直接自爆是個什麼說法,什麼情況?!

  你這是衝過來送死,還是不甘受辱,拚個同歸於盡啊?

  這,這戲也太過了吧?!

  再然後……您都已經是擺明送死,拚命一搏了,幹嘛還憋屈萬狀的讓別人給你捎信,讓你的兄弟們幫你報仇?!

  這……這……這……

  洪斬感覺自己的腦袋裡面全是漿糊,徹徹底底,完完全全地無法思考了!

  你這到底是……幾個意思?!

  眼見定局已就,他兀自不敢置信的愣愣轉過頭,看了看雲揚,只見到這位天唐的雲公子手中正拿著一塊晶瑩的東西,往他自己的懷中揣去,同時還一臉沉痛的說道:「冰尊者,您一路走好,您放心,您的話我一定帶到就是!您最後的遺願,我一定為您完成!雲揚絕不會辜負彼此相交一場的情誼!」

  洪斬:「……」

  「我說……雲公子……」洪斬只說了一句話,就聽到兩聲痛苦地呻吟從兩邊傳出來,正是自己的兩個手下,剛剛從昏迷中醒來。

  他們兩人所承受的傷勢著實不輕,整個人便如是血葫蘆一般,若是不及時施救,這兩條命多半也是要交代的。

  這會還是先以關照活人為先吧,洪斬一念及此,呼的一下子飛了過去,將兩人扶起,草草地檢查了一下傷勢,拿出傷藥讓兩人服下去。

  好半晌總算是將兩人的傷勢穩住,可是轉頭看的時候,才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整個人僵硬地站在了原地。

  雲揚呢?

  這傢伙去哪裡了?

  目光所過之處,那原本屬於雲公子靜靜地站立的位置,赫然已經沒有了那道紫衣飄飄,雍容瀟灑的身影!

  洪斬一聲長嘯:「雲公子?雲揚?!」

  隨即便是沖天而起,直升到了數十丈的高空之上,四下看去,只見漫天風雪中,一道紫衣人影在極遠的地方閃了閃,旋即就徹底不見了。

  這……怎麼就走了呢?

  你難道不應該談一談?然後對這件事情,發表一下看法?將來的各自立場,也能協商一下的嘛。

  你就這麼腳底抹油溜了那是幾個意思?

  「我這個天遇到的……」洪斬當然是個老江湖,而且還是個江湖經驗已經達到了極高深,極透徹地步的角色。

  但現在,他卻感到自己今天貌似是徹頭徹尾的懵逼了!

  他完全無法理解,今天自己遇到的究竟是些個什麼人,什麼事,更加不知道,這一切到底因何而起,始末緣由。

  來了,吵了,打了,殺了,完事兒了,

  到了到了……就剩下了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

  整個人如同做夢一般,雲裡霧裡跌跌撞撞。

  「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咋回事?事情怎麼就演變如斯了呢?!」

  看著漫天風雪,洪斬迷惘到了極點地喃喃自語。

  「這位雲公子不知道是敵是友;但是跟四季樓卻是完完全全的死敵了……」洪斬感覺自己非常冤枉:「……這輩子都沒想過跟四季樓為敵啊。」

  ……

  雲揚在風雪中一路疾馳。

  一聲長嘯,紅紅如同一道紅色閃電,從遠方疾馳而來,奔到雲揚身邊,搖頭擺尾,極是歡喜,大腦袋不斷的在雲揚身上蹭來蹭去。

  雲揚翻身上馬。

  懷中的九天令,不斷地傳來消息。

  東邊,毫無發現,西面,沒有行蹤;北面,沒有發現。

  月如蘭,就這麼消失了。

  雲揚心亂如麻。

  雲醉月,在得知了火尊的死訊之後,消失了。

  徹徹底底地消失了。

  月如蘭,在知道了風尊的死訊之後,也這麼消失了……

  「我知道我這麼說有點自私……」雲揚喃喃自語:「但是……難道你們就從來沒有考慮過,你們就這麼消失了,死了,對我的打擊有多麼大麼?」

  「難道就沒有人為我想過,哪怕任何一方面?」

  雲揚長長歎息。

  他捫心自問,自己一生行事,尤其是對朋友,對姐妹,對兄弟,從來都是站在對方的角度考慮問題。

  但是,偏偏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事,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設身處地的為自己想一想。

  「說得殘酷一些……哪怕你真的活不下去了,哪怕你真的是生無可戀了,活著只是受折磨了……但是,總要跟我說一聲吧?我阻止不了你們的尋死,但我起碼可以給你安排一場葬禮啊……」

  「那樣,起碼我也見到了屍體……」

  「現在可倒好!」

  雲揚憋悶異常:「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只留下我滿心的悲傷悔恨還有無盡的不解謎團!」

  遠遠地看到天唐城雄偉的輪廓,雲揚停下腳步。

  前面,便是天唐城。

  這裡乃是荒郊野外,落雪紛飛一片蒼茫。

  城內城外,便是兩個世界。

  自己只要進去了,那麼,忙碌的事情就絕不會只有這一件了。但是,自己卻又不能不進去!

  既然如此,那便如何?

  雲揚下意識地四周巡查一番,在漫天風雪中,突然間心思空明!

  似乎在這一瞬間,想明白了什麼。

  他仰天長嘯一聲,大聲道:「告一段落!便是告一段落吧!」

  兩腿一夾。

  紅紅長嘶一聲,展開速度,如同一道紅色閃電,竄入了天唐城之中。

  城門的守衛士兵同時感覺,一陣天寒地凍的感覺,突然間襲來,渾身都是默然打了一個寒顫。

  腦袋幾乎瞬間凍得沒有了思想。

  雲揚的身影已經遠去,看不到了,幾個城門士兵才終於回過神,喃喃道:「雲公子一來,怎地……這麼冷?!」

  雲揚並未感覺冷。

  但卻感覺,懷中,那一塊冰神之骨,正貼在自己的肌膚上,讓自己有一種無比的奇怪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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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心被冰封,身墜冰窟!

  一股沁入骨髓的冰涼之氣;從那塊冰神之骨上緩緩揮發。

  向著自己身體內鑽了進去。

  雲揚本想要阻攔這種冰寒之氣,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打算自己來用這冰神之骨;畢竟,只有一塊。而且還不知道四季樓有什麼別得秘密方法探測……

  一來不安全,二來不完整。

  但是,這股冰寒之氣,自從自己將這塊冰神之骨放到懷裡之後,那明顯不同的冰寒之氣,帶著一種隱隱的強大力量,卻是如同百川匯海一般,不斷的向著自己的身體裡湧進來。

  擋都擋不住!

  自己的身體,就像是一個無底洞。

  雲揚運起生生不息神功,竭力的想要切斷這股冰寒氣息。

  但是,根本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生生不息神功運行起來之後,突然間似乎一下子打破了江河的堤壩一般,那冰寒氣息突然間轟的一聲,沸騰一般的向著自己體內灌了進去!

  「哦……」雲揚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哆嗦。

  驀然間,脫口而出:「綠綠?!」

  能夠做出來這樣的事情的,除了綠綠,絕不會有別的!

  他的手本來已經抓住了懷中的冰神之骨,隨時準備,若是切不斷的話,就立即扔出去。

  但是,這一刻卻突然改變了主意。

  任由那呼嘯的冰寒之氣衝進自己身體經脈,然後……不出預料的消失無蹤!

  時間不長,只有一個呼吸的時間,這股冰寒之氣就猛然截止了。

  似乎是體內的綠綠停止了吸收。

  雲揚緊張地看著手中的冰神之骨,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那種至寒的感覺,已經淡了很多。

  但,萬幸的是……冰神之骨還維持著原來的形狀和感覺。

  「運氣!」

  雲揚深深感覺到自己以前的日子對綠綠的教誨還是有成果的:給你的東西,你可以全部吸納;但是沒有給你的東西,最好不要動!就算要動,也只能動一半!

  現在看來……綠綠乃是嚴格的遵循了這個規矩:隻吸了一半。

  「不過綠綠吸得這一半,絕對是其中最精華的一半……」雲揚苦笑一聲:「剩下的……或許並不是守規矩,而是……綠綠也不吸得了。」

  不得不說,雲揚的猜測,絕對可以是百分之九十的準確率——以他對綠綠的瞭解來說。

  「綠綠?綠綠?」雲揚喊了幾聲,但是,神識空間依然沒有半點動靜。

  「聯繫不上……」

  雲揚歎了口氣。

  騎在紅紅馬背上,向著雲府而去,但是剛剛走出去七八丈,突然間猛地身子一震。

  他想到了一件事情。

  雖然自己現在與神識空間失去了聯繫,但是,就剛才看來,綠綠依舊可以吸取外面的能量的。

  剛才的冰神之骨,顯然是由於裡面能量巨大,所以,自己察覺了出來;但是……若是這麼說的話,那些沒多少能量的玄晶……玄石?豈不是也可以?

  這麼說的話……自己這段時間裡殺的那麼多惡人,那因果不平之氣,豈不是同樣沒有浪費?

  所差的,只不過是之前自己心知肚明,而現在並沒有察覺。

  僅此而已。

  但彼此不管是綠綠,還是空間,還有自己,卻都依舊存在的!

  瞬間想明白了這一點,雲揚擔憂了許久的事情,也頓時迎刃而解,剎那間心懷為之一暢。

  既然綠綠沒事,空間沒事,自己沒事,那麼……兩個白白在空間裡,也肯定不會有事。

  「該做什麼就做什麼。」雲揚默默地說道:「不能因為看不到成果,就不做了。堅守本心,一切,自然都會有回報!」

  他大笑一聲,揚長而去。

  ……

  劍尊者,雪尊者霜尊者三人心急如焚。

  剛剛接到消息,說是冰尊者被森羅廷圍攻;三人就已經提心吊膽,拚命一般的向著那邊趕過去。

  但還沒到就得到消息,冰尊者已經被樓中高手平安救出。剛剛寬了心,卻又聽到……冰尊者居然神智失常,擊殺了援救他自己的人,隨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劍雪霜三人更加的心急如焚。

  而且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

  以冰尊者那樣的人,怎麼會突然神志失常?這絕對不應該的事情。但具體再問的時候,卻又得不到任何回覆。

  「找到了冰,一切就都能水落石出!」

  三人心思相同,立即傳令江湖打聽。

  過了好幾天才得到消息,冰尊者貌似是向著天唐城那邊去了。

  想到冰的兒子一家因為四季樓的事情家破人亡,三人都是很明白冰尊者的感受,不約而同的向著天唐城趕來。

  風雪中,三人風塵僕僕,剛剛進入天唐城,然後立即入住接天樓。

  這裡乃是上次之後,設定的秘密接頭地點。而接頭的暗號,只有兄弟們自己知道。

  如果冰尊者來到了天唐城,那麼,就一定會在這裡留下消息。

  剛剛住下,霜尊者就急不可待的出去查看。

  瞬間就已經回來。

  「怎麼樣?」劍尊者脾氣最急。

  「冰的確是留下了消息,但是我沒看懂。」霜尊者臉色很難看,道:「你們自己看吧,這是我抄來的,你倆若是不信,也可以自己去看看,反正就在那邊。」

  劍尊者與雪尊者都是面面相覷。

  這是什麼說法?

  自己兄弟之間,啥時候還要用這種懷疑的口氣說話了?

  雪尊者一把接過來,只看了一眼,就頓時張大了嘴巴,霍然抬頭,看著霜尊者。

  霜尊者一臉的冷漠加苦笑,臉色陰沉著,似哭死似笑地咧咧嘴:「就是這樣子。」

  這時候,劍尊者也已經看到了,一對濃眉猛地皺了起來,忍不住問道:「這……真是冰留下的?」

  霜尊者臉色一黑,嚯地站了起來:「我就知道你會這麼問,跟我來!」

  劍尊者知道自己這句話有些不妥當,想要解釋幾句,卻見霜尊者已經大踏步地走了出去,居然不回頭。

  兩人只好跟上。

  來到那隱秘的牆角,看到那溫潤如玉的冰塊傳遞的消息,兄弟三人的都是面面相覷。

  凝水成冰,凝冰化玉,那是冰尊者獨門的招牌手段!普天之下,就只有冰尊者一個人,可以做到這一點。

  除此之外,哪怕是年老大,還有凌霄醉獨孤愁等人比冰尊者的修為高出去不知道多少的絕世高人,卻也絕對做不到,可以用這樣的冰玉痕跡留言!

  一看到這個,就能立即確認,這的確是冰尊者留下的。而且,是在沒有顧慮的時候,從容留下來的。

  「但這怎麼可能!」劍尊者脫口驚呼,一時間,有些失魂落魄。

  「沒什麼不可能的!」霜尊者臉色很難看。原本蒼白的臉色,現在,居然籠罩上了一團黑色。咬著牙說道:「照我看,這不僅是很有可能,而且,恐怕這就是事實!」

  雪尊者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我也是這麼想。」

  三人站在風雪中,漫天的大雪不斷地落下,不過不長的時間,三人同時就化作了雪人,僵硬的一動也不動。

  這件事情的打擊,對三人來說,簡直是天翻地覆!

  整個世界,似乎都在這一刻崩碎了。

  「所謂尊者,只是棋子;一旦身亡,神骨收回,為別人作嫁衣裳……哪怕是沒有身死,一旦神骨成熟,吸取了生命元氣……也是只有一死……」

  上面清清楚楚地將冰尊者的遭遇全寫了出來,而且,也加上了冰尊者所知道的所有一切!

  但者所有的一切,讓劍雪霜三人看了之後,只感覺渾身冰涼,如墜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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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受人所托!

  劍光在風雪中一閃。

  冰尊者留下的消息,已經消失不見。

  「回去!」

  劍尊者的聲音很乾澀。

  「回房再說。」

  雪尊者與霜尊者都是猛然驚醒。

  心中都是一片苦澀。

  現在回房商議……當然是有必要,但是,就是在剛才,自己三人同時僵硬的站了足足半刻鐘,卻也是同樣無法遮人耳目的。

  「冰所言神骨之事,幾分為真?」劍尊者皺眉道。

  雪尊者歎口氣,道:「怕是……十分。」

  「十分?!」劍尊者霍然回頭,看著雪尊者的臉。

  「是。」霜尊者也在點頭。

  「為何?」劍尊者修為高強,但是,一顆心的玲瓏剔透,卻比不上雪尊者與霜尊者;一般來說,在刀劍雪霜冰五人之中,以雪據首,冰次之,霜三席;而刀和劍,向來沒什麼自己的看法,只知道猛衝猛打而已。

  「我這麼多年也一直在懷疑……」雪尊者皺眉道:「四季樓之前的尊者,去了何方?在我們這五個尊者之前,應該還有不少的尊者的!或者與我們一樣,都是刀劍雪霜冰,但,也有可能還有別的……」

  劍尊者道:「這麼多年過去,他們肯定死了啊。他們不死,我們如何上位?這一點難道也要問?」

  「我自然知道他們都死了。就算不被人殺死,也已經老死了。」雪尊者慢慢地一字字說道:「我問的是……縱然他們死了,但是那神骨,去了哪裡?」

  劍尊者猛地張大了嘴巴。

  「我們都知道,神骨最終,是收歸四季樓的,而我們的最終目標,也是收齊神骨!成就不死不滅的神體。」

  雪尊者慢慢道:「按照道理來說,我們既然成為新的尊者,那麼,之前的那些前輩所取得的神骨,理應交給我們使用吧?畢竟,一塊神骨,就已經成就了我們現在,若是三塊呢?十塊呢?二十塊呢?」

  隨著他的問話,劍尊者與霜尊者臉上的神色越來越難看。

  「但是,事實卻是並沒有給我們,那麼,為什麼不給我們?換句話問,既然那些神骨不給我們,那麼,卻是給了誰?」

  雪尊者的聲音越來越低,臉上神色也越來越是明滅不定:「按照老大的雄才大略,豈會讓這樣的寶貝,就那麼封存在那裡蒙塵?」

  「還有一件事,哪怕我們運氣好,將剩下的神骨全部拿到了手,那麼,我們拿到的神骨也絕對不是完整的,那麼,這是為什麼?」

  霜尊者吐出一口氣,森森地低聲道:「我也在想這個問題。」

  劍尊者早已經手足冰冷。

  他愣愣地站著,兩眼呆滯,整個人似乎已經失去了神采。良久之後,突然猛地咳嗽一聲,聲音沉悶之極。

  一口黏稠的鮮血,忽的一聲從他口中滑落。

  但他依然呆呆地站著,似乎根本沒發現自己剛才居然吐了一口血。

  他的整個人的精氣神,已經完全崩潰。

  畢生為了四季樓忠心耿耿,鏖戰江湖,出生入死不知道數百數千次,心中始終沒有半點懷疑過什麼。

  但是就在今日,短短的時間裡,畢生的追求與信仰,卻完全崩塌了!

  這對於劍尊者來說,如同天塌了一般。

  「劍!」雪尊者擔心地叫了一聲。

  劍尊者木偶一般地轉過頭,木然道:「……什麼?」

  兩個字說完,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整個人的臉色,也已經化作了死灰色。

  他在這個時候,居然胸中萌生了死志;明知道自己現在情緒激烈,導致功法潰散,經脈紊亂,玄氣反噬;但是,他卻任由崩潰的玄氣在身體內亂竄,半點也不加以約束。

  一雙眸子,也已經化作了兩個黑洞。

  就像是……在地上已經埋了數十年的骷髏的眼窩子。

  轟!

  霜尊者一巴掌就將劍尊者打了出去,無限的霜寒,轟的一聲落在劍尊者身上,撲身上去,掐住劍尊者的脖子,流淚吼道:「你想要做什麼?你想要死?兄弟們誰不想死!?但是,想死你就能死的成麼?在自家兄弟面前尋死,你是個什麼東西!」

  劍尊者被掐的喉嚨卡卡地響,但卻終於清醒,眼神眨動了一下,恢復了清明,一隻手抓住霜尊者的手,喃喃道:「不錯,我還不能死。」

  他盤膝坐在地上,運功梳理經脈。

  雖然死志已經打消,但神色之間,卻還是充滿了萎靡。

  「現在怎麼辦?」霜尊者問道。

  「當下之計,唯有先找到冰!」雪尊者目光危險的閃爍:「只有咱們兄弟們湊在一起了,才能一起討論後面的路,我們該怎麼走!」

  「否則,就算是我們三人商量的天花亂墜,但是,冰不知道,也就等於沒用。」

  雪尊者淡淡道:「咱們兄弟,活,一起活,死,也要一起死。戰,要一起戰,但若是真的心灰意冷要退出江湖……那麼,大家也要一起退!」

  霜尊者大聲道:「不錯!一起生一起死,一起衝一起退!」

  他和雪尊者四隻眼睛對了一下,都是看到了對方心裡的想法。

  剛才雪尊者最後才提到了,就算是要退出江湖,也要一起退。大家兄弟這麼多年,霜尊者如何不知道,此刻的雪尊者,既然說出來這句話,那就已經萌生了退出江湖的想法。

  甚至……已經是決定了退出!

  劍尊者在療傷,雪霜二人都在他身邊護衛著。

  靜靜地,兄弟二人都沒有再說一句話,一個字。

  擺在面前的東西,已經足夠了。

  報仇……談不上,但繼續……卻又說什麼也不願意了。

  那麼就只剩下了一條路。

  退出。

  但,退出,卻肯定會要面對四季樓無邊無際的追殺。如何才能真正的退出?

  「天涯雖大,江湖雖廣……但,何處能有安樂?」

  良久之後,雪尊者有些茫然地喃喃說道。

  這句話,幾乎是說到了霜尊者的心裡,居然忍不住鼻子一酸,險些就落下淚來。

  在今日之前,誰能想到自己會面臨這樣的事情?!

  便在此時,突然間。

  「咚咚咚……」

  有人敲門。

  雪尊者與霜尊者都是如被雷擊一般猛地站了起來,對望一眼,都感覺到對方臉色蒼白,眼神中,還有說不出的驚慌。

  雪尊者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靜:「誰?!」

  外面,一個清朗的聲音說道:「可是雪霜幾位前輩在裡面?在下雲揚,特意前來拜訪。」

  雲揚?雲公子?

  兩人一陣意外。

  先前來到京城,似乎一些事情,就有雲公子的影子在裡面,之後雷動天事件,又有雲揚參與。自己等人鎮守山谷攔截追兵,又是雲揚衝關而去……

  而現在,自己等人在這等時刻,這等境遇的時候,這位雲公子居然又出現了!

  他來做什麼?

  霜尊者冷哼一聲,道:「原來是雲公子,不過,咱們與雲公子貌似還沒有這份登門拜訪的交情吧?不知道雲公子這一次過來,又是為了什麼?」

  現在的心情,幾位尊者那是誰也不想見的。

  心情之差,已經是登峰造極了。

  更何況是曾經為敵的雲揚?那是見到都忍不住立刻動手的人……

  外面,雲揚的聲音清雅地說道:「咱們交情自然不夠,不過,有些事情未必非要有交情。雲某乃是受人所托,前來拜訪,若是尊者大人不願意相見,那麼,雲某就這麼回去也無不可。」

  受人所托?

  霜尊者眼中精光一閃,忽的一聲打開了門:「誰托得你?」

  雲揚一身紫衣,風度翩翩站在門外,微笑道:「這個,要進了門再說才好,自然,若是霜尊者想要在下就在門口說,也無所謂。」

  門內,雪尊者的聲音響起:「既然雲公子來了,那就是客人,還請入內奉茶。」

  霜尊者讓開了門,道:「進來吧。」

  雲揚淡淡一笑,瀟灑地走了進去。

  雪尊者端坐著,看著雲揚,目光銳利,道:「雲公子,不知道受誰所托而來?」

  雲揚道:「他。」

  手腕一翻,一塊白色的如同玉石一般的骨頭,出現在了手掌心。

  整個房間的溫度,突然間猛地下降了幾十度!

  天寒地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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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傳訊,噩耗!

  看到這一塊晶瑩的,如同玉石一般的骨頭,劍雪霜三人觸目驚心,如被雷擊,三雙眼睛同一時間裡變成了滾圓之狀。

  尤其是正在打坐調息的劍尊者眼睛猛地睜大,一口血如同箭一般噴了出來,整張臉變得通紅。

  雪尊者連嘴唇都顫抖起來,一張臉瞬時間轉為雪白,更加的名副其實。

  霜尊者亦是渾身一顫,整個人愣在了那裡,殭屍一般不動了。

  那是一塊體積很小,甚至可以說是極短的骨頭。

  若是放在一個人的身上,大抵就是人體脊椎骨其中的一節!

  雲揚看著手上的冰神之骨,神色間滿是戀戀不捨之色,似乎捨不得交出去。卻還是伸出手,將那塊冰神之骨放到了桌子上,發出了咚的一聲輕響。

  這一聲響動本來輕微之極,卻即時引回了三人的心神,三人目光同時聚焦到了桌上的冰骨之上。

  「這是冰尊者臨死之前,托付給我的事情。」雲揚深深吸了一口氣,道:「說句實在話,這個忙我其實是不想幫的。但是……同為修行中人,面對一個當世強者臨死之際的最後囑托,我終究是不忍心拒絕……」

  三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是一味呆呆地看著那塊骨頭,死死地盯著。

  「冰尊者臨死之前,共得有兩個半托付。」雲揚道:「其中之一就是送回這冰神之骨,尤其他指明了這塊神骨的交託對像乃是他的兄弟們;而非是交給四季樓,這也是我樂意完成他囑托的主因之一。」

  就算四季樓,四大尊者之前因緣際會之下承諾不與雲揚為敵,然而四季樓之立場始終與玉唐對立,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而四大尊者都「很」知道雲揚乃是非常注重兄弟情誼之人,以雲揚當前天境修行者的修為眼力見識,就算不知道神骨之來歷掌故,也知道絕非凡品,對於修行助益莫大,肯予送回,端的是莫大人情。

  三位尊者同時身子一顫,眼中水光閃爍,傷心不已。

  「另一個托付,則是請我轉告他的兄弟們,為他報仇!」雲揚道。

  劍尊者激烈的喘息著,喉嚨裡發出好似拉風車一般的聲音,刺耳至極。

  「是誰殺了他?!是誰?」雪尊者語氣語調絲毫不見平日裡的冷肅,一雙手更是顫抖得幾乎握不住拳頭,勉力伸出手抓住了那冰神之骨,切身感受到那冰寒的氣息,一雙眼睛裡眼淚終於泉水一般流出來。

  霜尊者渾身霜寒氣息沖天而起,猛然轉頭:「是誰殺了我兄弟!?可是森羅庭中人嗎?」

  這幾乎是三大尊者最直觀的第一判斷,四大尊者名聲在外,環顧當今之世,有此能力者本就寥寥無幾,而即便有此實力者多半也會忌憚四季樓之報復,不會當真痛下殺手。

  唯有森羅庭,現如今已經與四季樓徹底撕破面皮,不死不休,之前更有多人聯手圍攻冰尊者,令其重創之舉,後續逼殺也在情理之中。

  雲揚道:「這個人雖然也是江湖上盛名的絕世殺手,卻並非是森羅庭中人,那人乃是……血刀堂,洪斬!」

  「洪斬!」

  雪尊者一聲厲吼,睚眥欲裂,滿目儘是凶光。

  劍尊者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雲揚:「你剛才共得兩個半托付,我兄弟……那半個托付是什麼?」

  雲揚道:「這個……這個說起來真是慚愧,冰尊者當時所留的僅僅只得……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大抵就是……讓我的兄弟們,先看了我的留言,然後慎重地做出決定。」

  「就是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我不知道是冰尊者在彌留之際,沒有把話說完,還是就是如此,所以這第三個托付,就只如此,所以我剛才才說是半個托付……」

  雲揚斟酌道。

  這句話乃是雲揚自己添上去的;然而骨子裡,雲揚卻萬二分地相信,以他們之間的兄弟之情,冰尊者絕對沒有可能不給他們傳遞相關消息。

  但雲揚卻又怕現在兵慌馬亂,萬一若是沒有看到那個相關消息該怎麼辦?所以專門地在這裡提醒了一句,引為契機。

  這句話普一出來,三大尊者一時間面面相覷,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隱現深思之意。

  「洪斬……洪斬……洪斬……」霜尊者只是低著頭,一個勁地喃喃念叨。

  念叨聲音之中的怨毒意味,卻是傾盡了江河之水也難以洗刷。

  雪尊者緊緊地抓住冰神之骨,眼中的淚水斷線珠子一般地掉落。

  揚天抬起頭,喃喃道:「兄弟五人,縱橫天下已經數十載聚多離少……幾乎沒有怎麼分開過;不意前段時間,刀神隕滅,一命嗚呼,眾兄弟痛斷肝腸;想不到今日,竟又去一人!」

  他閉上眼睛,兩行眼淚不斷地落下,而他的臉上,卻在這一瞬間,那原本光滑的臉肉眼可見地出現了一道道蒼老的皺紋。

  而頭上那原本半黑半白的頭髮,幾乎就是在眨眼之間,悉數化作了雪白之色!

  再沒有一根雜色!

  瞬間白頭!

  乍見雪尊者這般老態龍鍾的模樣,登時讓劍尊者與霜尊者大驚失色。

  「雪!」

  兩人齊聲驚呼。

  雪尊者兀自充耳不聞,然而其神態竟是更見蒼老頹敗,但見他深深地吸氣,深深的歎息,眼淚從未停止,更有一股子心灰意冷的感覺,絲毫不假掩飾的散發出來。

  霜尊者與劍尊者兩人愣愣的看著雪尊者,瞬間生出一份明悟,雪尊者心中對於神骨真相的事情,竟然是如此的在乎。

  這件事情對他的打擊,更是異乎尋常地沉重。

  或者可以這麼說,冰尊者的隕滅,讓雪尊者傷痛過度,而神骨的真相亦成為現實,更讓他萬念俱灰,如此兩兩疊加之下,登時讓冰尊者所有的人生信條,一同劍尊者一般,瞬時間徹底坍塌!

  這種痛苦,若非親身經歷,切身體驗,局外人根本無法感知。

  雲揚滿臉儘是神情淡然的看著他們,由始至終無動於衷。

  雲揚從來不是冷血之人,但此際看著雪尊者等人的莫名傷痛,雲揚的心中有的就只是快意。

  你們也終於品嚐到了,自己最親的兄弟死亡的感覺麼?

  怎麼樣,爽不爽,好不好受啊?

  你們現在終於體會到當年天玄崖,我的八個兄弟就在我的身邊隕滅是什麼感覺麼……

  你們只是死了一個,就無法接受了嗎?

  但是我呢?

  我的傷痛,誰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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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血債血償

  四季樓對不住你們,神骨之事利用了你們,你們際遇坎坷淒涼又如何?

  當年我八個兄弟身亡,其中兇手,各個環節,都有我們盡心保護的人在背叛,在出力,我的心中又是何等的冰涼,你們能體會麼?

  現在,還遠遠不夠,後續還將陸續有來,繼續品味有心無力無可奈何的後續苦楚吧!

  「雲公子。」雪尊者緩緩站起身來,一身白雪長袍無風而動:「多謝雲公子的雲天高義,給我們帶來兄弟的最後信息。只是,雪某還是想要多問一句,卻非是有質疑雲公子的意思,還請雲公子莫要在意。」

  雲揚登時轉為一臉沉痛,澀聲道:「雪尊者請問。雖然我們之前從未友好過,但總有一場交集,幾位尊者言而有信,往事歷歷在目,種善因而善果理所該然……關於冰尊者之事,雲某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是雲某對於一位強者的最後尊重,也是對往昔交集的一份交代。」

  「多謝公子之善意!」

  雪尊者沉聲的緩緩說道。

  「我們想要知道,洪斬……是如何殺了我們的兄弟?當時公子可在場嗎?」

  劍尊者與霜尊者同時舉目看來。

  「說起來這件事當真是巧得很,雲某適逢其會,親眼目睹了這場變故;之前因為一些原因,雲某需要出城辦點事情……」雲揚將自己的事情含糊其辭一言掠過。

  雲揚這幾天下來鬧出的動靜實在不小,幾乎就是盡人皆知,三位尊者自然也有瞭解,但他們此際也實在沒心情關心雲揚出城是幹什麼,他們關心的只有一件事。

  「……當時我去到一處較為隱蔽的小山包之地,發現有人在那裡祭奠……這樣的天氣,這樣的狀況,雲某心下詫異,過去一看,意外發現竟是冰尊者當面,而冰尊者那個時候,便已經身受了相當沉重的傷勢!」

  雪尊者悵悵歎息一聲。

  「那裡該當是冰為其子建立的衣冠塚……當日冰害得自己家破人亡,連兒子的遺物也沒有拿到手,只有最後離開天唐城的時候,他兒子送給他的盤川金銀……他將埋在了那裡。這件事情,還是我和他一起辦的……」

  「至於重傷……」

  雪尊者三人眼中同時露出來凌厲的神色。

  冰尊者身負之重傳自然是因為森羅庭與四季樓的追殺。

  然而這一點,卻不必和雲揚說起

  「當時……看上去,冰尊者一副很傷心的樣子……大家意外相逢,交淺本難言深,我才待現身,說上兩句場面話便即離開,不意血刀堂堂主洪斬帶著其手下五人適時到來……」雲揚臉色沉痛:「那一場大戰,我全程目睹,只可惜修為低微,咳咳……」

  霜尊者翻了個白眼。

  心道你小子修為還算低微?!以你小子今時今日的修為,縱非是空前絕後,也足堪傲視當代。只不過絕不會幫我們的忙就是了。

  要是你真心肯相助冰的話,或者冰不會隕落在這一役!

  然而就算明知如此,雪尊者卻還是說出來什麼,大家本來就是份屬對立,雲揚肯在事後送信,甚至沒有吞沒神骨,已經是天大的人情,再奢求,可就是不近人情了!

  「……雙方一言不合之下,驟起紛爭,最終冰尊者重傷,卻也斬殺了對方三人,及至最後時刻,冰尊者突然叫出來了我的名字。」

  雲揚一臉迷惘詫異:「我本對自身修為頗有幾分自信,原以為冰尊者並不知道我就在左近,我雖然有現身的打算,但因為血刀堂眾人的到來,而想要置身事外了。」

  霜尊者冷哼一聲,將一句話強行忍住了沒有說。

  你小子修為固然不俗,但在冰天雪地的氛圍中,想要在我們雪霜冰面前隱瞞行跡,仍是白日做夢,癡心妄想!

  「隨即,冰尊者向著我這邊衝了過來,托付我這幾件事……然後他返身自爆而死……而這塊……這個……」

  雲揚一臉迷惘地說著,似乎根本不知道這是一個什麼東西。

  「自爆…怎麼會…」

  霜尊者喃喃自語。

  雲揚仍是滿臉儘是不解地說道:「此事說起來我也是滿腹的狐疑,冰尊者縱然身負重傷,但他既然能夠衝到我那邊,更有餘暇托付我那些事情,未必就沒有機會突圍而出……但是他為什麼不突圍,卻反而非要戰死呢?這實在於理不合……說句不好聽的,若非我素來出言必踐,我斷不會走這一遭,實在是這事說出來都是滿滿的疑點,但當時的狀況,確實就是如此,我已然是言無不盡,若是你們仍有懷疑,恕我無能為力了!」

  雪尊者三人同時一聲心酸的長歎,作為老江湖的他們,自然很瞭解雲揚現在的想法,但他們更瞭解冰尊者當時的想法。

  為何不逃走?

  為何要戰死?

  為何?

  這還真是說也說不清楚的辛酸血淚!

  設身處地,在自己一手害死的兒子墓前,這一生自身被人欺騙到這等地步……又是重傷垂危,素來倚為靠山的四季樓竟也回不去了……

  當真是天地雖大,卻無其立足之地!

  當真是心灰意冷到了極點,真正的……不想再活下去的了。

  「那洪斬還活著麼?」雪尊者冷凜凜地說道。

  「他算是那一役中唯一全乎的一個吧!」雲揚道:「他的五名手下,三死兩重傷,即便是僥倖沒死的那兩個,也是半死不活了……恕我直言,單看那場戰鬥,我的感覺就只有……洪斬的修為戰力,要比冰尊者高出了許多,或者……這是冰尊者不惜採取極端戰法的主因?!」

  雪尊者牙齒咬得咯咯響,道:「嘿嘿,血刀堂一堂之主,修為自然高強,盛名之下並無虛士,嘿嘿,嘿嘿……」

  森冷的笑聲裡面,夾雜著難以言喻的怨毒之意,讓雲揚這個局外人聽到,都要忍不住心中顫了一下。

  「我等在此再次多謝雲公子的通信。」雪尊者站起身來,走到門邊,啞聲道:「我們兄弟三人,欠了雲公子你一個大人情,今後若是有機會……我們定當報還,決不食言。」

  這句話固然有釋出善意的意味,但同時也是在逐客了。

  雲揚會意地站起身來,道:「總算是不負所托,雲某也該告辭了。三位尊者還請節哀順變,畢竟死者已矣……」

  雪尊者疲倦地擺擺手,一臉滄桑:「你去吧……」

  「告辭。」

  ……

  雲揚轉身,出了客棧門口,仍自在廳堂裡站了好一會,卻沒見到那間房屋裡有半點動靜傳出。似乎那裡面根本沒有活人存在一般。

  雲揚默然片刻,終於起步而去。

  雲揚徑直去到了楊波濤與夫人的墳前。

  「楊波濤,與你們一家,人生路的恩怨,就這麼走到了盡頭。你放心,你的小兒子……不會有事的。」

  雲揚轉身而去。

  當天晚上。

  天唐城內突然間風起雲湧,到處皆是血雨腥風,滿目赤色。

  血刀堂設置於天唐城中的三處秘密據點,突然遭到了強力襲擊,來襲的三個人強勢衝入,如同斬瓜切菜一般,將所有能夠喘氣的活物殺得乾乾淨淨。

  當真是將活物盡殺之,因為連帶據點裡面的珍惜玄獸,那些看門的狗兒,以及……在那附近覓食的幾隻雞,幾隻野貓,也都身首異處!

  真正意義上的雞犬不留,人畜無生!

  本來這一番殺戮雖然極端,卻總還止於江湖仇殺,可不湊巧的是,這三處隱秘據點之一,以及主持此間的八個人,當初不知道走了什麼門路,赫然將據點設立在四皇子的別院之中。

  然而即便是皇子別院,那三個人仍是全無忌憚,下半夜突然蒞臨,逕自殺了進去。

  整個王府別院,所有人全都被殺得乾乾淨淨,包括……三百名侍衛軍隊管家侍女等……悉數被滅,無一倖存!

  如斯驚天血案,登時震動了整個天唐城上下!

  然而……更勁爆的狀況還陸續有來,就在這一夜的下半夜,在最後一處血刀堂的窩點被那三人強勢拔除之後,一個清朗的聲音如同龍吟虎嘯一般響在天唐城的夜空——

  「洪斬!你不是號稱深不可測嗎?怎地現在卻像個縮頭縮腦的龜孫子,如此行徑有什麼資格執掌血刀堂?快快出來受死!」

  聲音一起,大批的玉唐高手向著那邊飛奔而去。

  但就只隔了片刻,那聲音赫然再一次響起:「洪斬!是男人就出來!」

  如是連續喊了三遍,周遭卻沒有半點回應。

  等到玉唐無數高手包圍衝上發聲地源頭接天樓最頂層的時候,就只看到一片冰雪霜寒中,堆積著四十多顆血淋淋的人頭。

  盡都是血刀堂的高手。

  除了人頭,還有四十多把已經斷成兩截的血刀,整整齊齊地擺在雪地上。

  中間,尚有用鮮血寫成幾個鬥大的字:「洪斬,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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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機會來了

  這血字,透露出了很多消息。

  這樁血案,貌似終於漏出了因果痕跡。

  竟是四季樓的高手,與血刀堂發生了衝突,於是……

  這件事情,分明是江湖事,怎麼會牽扯到皇子府,甚至釀成如是血案?!

  縱使此際隱現真相,仍舊令到京城上下掀起了軒然大波。

  問題顯而易見:四皇子的王府別院,竟然隱藏了這麼多的殺手?

  更進一步的聯想是,四皇子想要做什麼?

  皇帝陛下當場怒火萬丈,即時將四皇子喚進皇宮,劈頭蓋臉大罵一頓,嚴令禁足,逐出皇宮,禁足王府,三年內不准踏出王府一步。

  四皇子出來的時候,臉色青白,眼神卻是極盡陰狠。

  當天,仍在天唐城的血刀堂殘餘高手似乎是接到了什麼號令,悉數退出了天唐城。

  眼見著對方撤退,劍雪霜三人仍是不肯放過,幾乎是腳跟腳的尾隨在後,追了出去。

  雲府等眾高手對此狀況無動於衷,而天唐城其他對於這些絕世高手卻直接是有心無力,無可奈何,只能眼看著他們呼嘯來去,乾瞪眼沒轍。

  「咱們該怎麼辦?」水無音傳訊。

  這事就水無音看來,還真不能就隻眼巴巴的看著,這種事情一旦形成慣例,就會讓形成一種錯覺,絕頂高手可以在玉唐國都天唐城肆意而為,玉唐上下無力制裁之,這種狀況絕對不容小覷!

  雲揚自然明白個中厲害關係,立即去了地下。

  密室中。

  雲揚對著秦廣王:「我們的機會來了。」

  秦廣王精神一振:「什麼機會?」

  「現在情勢丕變,四季樓三大尊者與血刀堂對上了……」雲揚眼神中精光閃爍:「而三大尊者這一次,可是以四季樓的名義與血刀堂對上的。換言之,血刀堂即將面臨覆滅之危,跟你們森羅庭一般。」

  一殿秦廣王皺起眉頭:「你的意思是?」

  「不管血刀堂此來的初衷是為了什麼,但是……此刻,他們的處境很危險,隨時可能變成下一個森羅庭。」雲揚沉著說道:「最起碼,現在方圓數千里的四季樓高手,還是接受三大尊者調度的……」

  「所以,至少在絕大多數人的認知中,這已經是一個必然的現實!」

  「而這個時候……一個聯盟,我認為是有必要存在。」

  雲揚一字字的說道。

  「聯盟?」

  秦廣王更不解了。

  「不錯,就是聯盟!」雲揚重重的點頭:「一來,可以為我們提供助力,二來呢,可以為我們提供打入他們內部的機會,而這些資料,是我們現在急需的。」

  一殿秦廣王慢慢點頭,眼睛越來越亮。

  「其實我更期待將無情樓也一併拉進來,那才是最好的。」雲揚咧嘴笑了笑。

  「這個可就有點難度了……」一殿秦廣王皺著眉頭說道,沉吟片刻卻又道:「不過未必不可以試試,等下我去和兄弟們商議一下,看看個中是否有可供運作的空間。」一殿秦廣王道。

  「嗯,你們先去試試,實在不行,我這邊也有別的辦法可以想一想。」雲揚露出神秘的笑。

  一殿秦廣王翻了個白眼。

  心道,我們都沒啥辦法,你能有什麼好主意。

  「幾殿閻君們的傷勢如今恢復得怎麼樣了?」雲揚問道。

  「多賴公子靈藥相助,大部分人都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我那幾個兄弟,已經有七個人回復八九成戰力,足可應付絕大多數的戰鬥。」一殿秦廣王歎了口氣:「只是我師傅的傷,還是沒有什麼起色。」

  雲揚對此卻也只有默然一途,這個還真是當前來說沒有任何應對辦法的事情。

  人的修為越高,越是不容易受傷,即便受傷也越很容易痊癒;然而越是這樣的人,一旦受了大傷,傷及本源,命元,卻是愈發的難以痊癒,往往直接就是不治之症。

  而這一點,在空間還沒有恢復,與綠綠的聯繫也沒有重新建立的大前提之下,雲揚能夠給予的幫助已經是極限。

  不過說起傷藥,雲揚又想起雷動天來。

  忍不住心中歎息。

  多好的人啊。

  要啥給啥,除了有點二逼;利用價值還是相當高的。尤其是他還想要將自己當做鼎爐……那真是……妙不可言啊。

  這麼好的人,咋這麼長時間就沒有音訊了呢?

  雲揚歎息不已。對於那位一去不回的雷公子很是懷念。

  「說起來雲公子的玄異功法當真了得,竟然可以稍緩家師狀況,更可以將當前狀態維持下去,不使之進一步惡化,便可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一殿秦廣王想起師父的傷,兀自有些慶幸地道:「只有人還在,便有了機會,且看日後會否另有機緣,又或者是搜羅一些珍惜的天材地寶,可以嘗試奏效了。」

  「現在能夠確定沒有性命之危,已經是大大出乎我們的預期了。」

  一殿秦廣王走了,滿臉儘是歡欣,顯然這段時間以來,森羅庭狀況堪虞,幾乎時刻朝不保夕,怎能不憂心滿滿,而此際乍然得知,令到他們出現如此狀況的對頭四季樓出現巨大變故,更樹立下了血刀堂這樣的強仇,實在是天大的好消息。

  更有甚者,若是後續應對順利,未必不能促成當世三大殺手組織聯手對抗四季樓之格局,自然歡欣鼓舞。

  目送秦廣王離開的雲揚隨即便陷入思量斟酌的狀態之中,然而他的情緒卻與秦廣王的歡欣有異,眉頭緊皺,並不見幾分舒緩。

  雲揚仔細盤算敵我雙方戰力高下,發現現在自己這邊高端戰力為數著實不少;如森羅十王等人,個中修為最高的已經臻至道境三重;最低的也有天境九重天水準,實打實的超強戰力。

  雲府這邊,白衣雪現如今亦已臻至天境八重,方墨非天境六重;老梅天境五重天,還有雲侯,這段時間裡以來突飛猛進,雖然比之白衣雪略有不及,卻也有天境七重天的水準。

  反倒是雲揚自己的天境四重天,乃為眾人最末。

  說雲揚最末貌似不太對,畢竟還有計靈犀這個剛剛晉升至天境層次的一重天小高手。

  集結以上戰力,再加上由水無音構建起來的情報組織;綜合實力已經可以說足夠平推這天下間絕大多數的勢力了。

  然而這股力量,當真正面對決四季樓,卻仍舊是沒有半點的勝算!

  哪怕是現如今四季樓三尊者已經半背叛;不會再與己方為敵,甚至可能為己所用,反噬四季樓,對方的真實實力,仍舊是強大到令人絕望,難以抗衡。

  畢竟四季樓中的那些個隱藏高手,根本就沒有出現過。

  他們的戰力究竟高到什麼程度,沒有人知道瞭解,這,才是最可怕的!

  未知,從來都是一個難以評估深淺的形容詞,一個不慎,也許就是一朝覆滅,再也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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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生死大事!

  往昔自己只知道年先生,只知道三百六十五,只知道春寒尊主;在與春寒尊主戰鬥的那一段時間,春寒尊主就已經是極難對付,可說是絕頂高手。

  但後來,隨著五大尊者的現世,才知道春寒尊主的級數並不算什麼,五大尊者才是真正意義的高手。

  可是時至今日,卻又知道了進一步的現實,又或者說是真相,所謂的五大尊者,其實也不過如此,甚至不過就是那種隨時都可以被捨棄的角色。

  那麼,四季樓真正的中堅力量,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呢?

  他們是一直沒有出世?

  還是……早就在紅塵之中,用另外的面目生活著?

  還有,冰尊者所言的年先生也不只一位,多有化身,具體又所指為何,每一點所知,都讓雲揚頭大不已,難以安寢。

  「究竟是誰,創立了四季樓這麼一個好似怪物一般的勢力體系?!」

  雲揚對這種幫派隱匿方法,不得不說,心中都有些佩服。

  自古到今,能夠將幫派發展到這等地步的……

  恐怕,也僅有四季樓一家而已。

  而偏偏就是這一家,就被自己碰上了。

  自己每一次實力大增,再施以重重佈局,令到對方折損許多,自覺可以與之對抗的時候,卻總詫異驚覺,對方所展現出來的實力不過冰山一角,縱使雙方立場早已確定是不死不休,但真正對上,只會是我死而敵不死,甚至連一定程度的損傷都未必能夠造成!

  雙方實力相差之懸殊,就是這麼的天差地遠!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自己每一次都是在對方真正展開殺傷力之前,就隱隱察覺了對方的強橫,避敵機先,否則,當真早已覆亡多時了!

  但這樣的好運氣,又能再持續多長時間?

  又是一夜過去。

  天唐城遭遇的風起雲湧仍舊未曾止息,反而愈演愈烈,無數夜行人盡都在天唐城上空飛掠來去;這一刻尚是陰風慘慘,過一會兒便是冥霧陣陣,忽而殺氣沖霄,忽而鬼聲啾啾……

  天唐城負責治安衙門的官員幾乎愁白了頭。

  「怎麼會突然間就有這麼多的絕頂高手來到了天唐城,原來天底下竟然有這麼多的強者高人嗎……」面對這種情況,唯有一籌莫展,只能聽之任之,當真無可奈何。

  俠以武犯禁可從來都不是一句虛話,擁有高深修為的江湖客罕有將將所謂朝廷法術放在眼裡,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不光是不高興的時候會殺幾個人解悶,高興的時候也未嘗不會再殺幾個人慶祝,就是真的不講理,不講公理不講法理不講道理……

  「古語云,學得文武藝,賣於帝王家,現在看來……哎!」

  「據說在多少多少年之前,大多數的武者還以能夠有一襲官身為榮,而朝廷官職,對這些人更是有莫大的吸引力,只是不知道何時,江湖勢力興起,不期然間全面壓過了世俗國家的力量,導致這些人不但目無君上,更無視天理公道,只知持武行兇……現在的情況,已經是歷代君王大力壓制予以制衡之後的結果了……」

  「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將這種現象徹底扭轉過來。」

  一位官員站在自家院子裡,仰天長歎。

  「哎,現在早已經不是王權君權至高無上的年代了。往昔那些江湖高手之所以順應朝廷,那是他們還都貪戀人間的榮華富貴。但這些對於那些高高在上的傳說級人物來說,所謂的榮華富貴肉慾享受,早已吸引不了他們。」

  「因為那些對他們而言不過是唾手可得,隨手聚散的物事。」

  「現在能夠對他們產生誘惑,或者說是他們在乎的,唯有孤傲站立於風雲之巔,傲視整個天下的風采,乃至個人的長生還有永恆的孤傲。」

  說這話的乃是那位官員的妻子,她挽住了自己丈夫的胳膊,柔聲道:「當前種種已經不是你所能解決的;而是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大了……」

  「除非有一天,天下重歸一統,此世最強者,採用各種方式,將江湖勢力壓制到了一個無法喘息的卑微地步,重新對公理公道公平本心認可,如此才能夠恢復針對所有人的秩序;除此之外,我們能做的,就只有旁觀而已。」

  這位官員歎息一聲,只感覺無話可說,久久無語。

  ……

  一道冥霧,乍然顯現,更於瞬間便籠罩住了一處僻靜的院子。

  那小院內中並沒有因為驟來之變故而出現更多的動靜,仍舊是無聲無息,宛如人跡不存。

  冥霧旋轉,悄然顯現出一個人形,那人形陰森森的開口說道:「好朋友來訪,不知道無情樓那位主事的在啊?」

  原來這個看起來半點也不起眼的小院子,儘是無情樓在天唐城的駐地。

  而看似空無一人的院子裡,一個怪異的聲音乍然響起:「原來是森羅庭十殿大王的楚江王大駕光臨,不知道楚江王這一次來到這裡,卻又是為何?……」

  楚江王淡淡地笑道:「恨別離不在麼?」

  那暗中的聲音冷然道:「楚江王閣下可是認為,除了我們家門主,無情樓就再沒有人有資格可以與楚江王閣下對話了是麼?」

  楚江王道:「某家並無此意,只是……這一次某家親身前來之要點,乃是攸關貴我兩門之生死大事;不得不謹慎一二。」

  暗中那人桀桀怪笑:「貴我兩門之生死大事?呵呵,楚江王閣下倒是一言由衷,你們森羅庭確實是山窮水盡,而我們無情樓則是如日中天,果然是生死分際,一目瞭然!」

  楚江王哼了一聲,冷冷道:「若然無情樓有此認知,那也無須多言,告辭。」

  陰風起,冥霧即時升騰而起,楚江王整個人轉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熱臉碰到了冷屁股,楚江王也沒有興趣交談下去。大家都是雄踞一方的超級高手,這點臉面還是要的,不至於窮追猛打的糾纏。

  暗中的人猶自發出一聲冷笑,嘿然道:「分明是山窮水盡,前來求援,居然還端著天下第一殺手門派的臭架子,老子偏偏不吃你這一套。」

  暗中傳出來幾個人拍馬屁的聲音:「副門主果然是霸氣,咱們之前可是吃了森羅庭那麼久的氣,今天終於揚眉吐氣了一回,就是要坐看其覆滅,唯我無情樓如日中天,長盛不衰。」

  「不錯不錯,楚江王向來眼高於頂,不將大家看在眼裡,這一次被副門主如此搶白,卻也不敢做什麼不敢說什麼,真是痛快!」

  「副門主給咱們兄弟們長臉了!」

  這位副門主哼了一聲,等大家拍得差不多了,才道:「都別拍馬屁,本座不吃這一套,趕緊都隱蔽好了,等待門主命令行事。」

  「是。」

  不想話音未落,突然間一道閃亮的劍光乍然而現,一股難以言喻的無匹殺機,瞬時間籠罩了整座院落。

  亦是在這一刻,所有以劍為兵器的無情樓殺手,腰間長劍同時發出錚然聲響。

  一個森然如劍的聲音道:「等你們門主命令?呵呵,恐怕你們這輩子……也等不到了!」

  「劍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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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絕殺令出!

  劍神動,萬劍驚!

  這是獨屬於劍尊者的特異威勢,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隨著異相驟現,一聲森冷長笑隨之而來:「一應殺手門派,全都不應該存在於江湖!」

  同樣是話音未落,劍光匹練一般,照亮了夜空。

  舉凡是剛才曾經發出劍鳴的那幾個方位,幾乎是同時發出慘叫,一時間血光沖天而起。

  夜色中,亦驟然多了許多血腥味道。

  「劍尊者!」

  一道瘦削的人影閃電般撲出,手中一條長鞭靈蛇一般在半空急速舞動,同時沉聲喝問道:「何故殺上門來?」

  劍尊者冷哼:「看你們無情樓不順眼,這個理由足夠嗎?!」

  這位副門主一聲怒笑:「這個理由果然不錯,不過,巧得很,老子看你們四季樓也不順眼很久了!別人怕了你們,但我千手神猿於飛卻不怕你!」

  於飛一聲大喝:「孩兒們,出來圍殺此獠!」

  悉悉索索的聲音不斷響起,幾乎各個角落裡都有幾道人影飄忽而起,甚至連地下,居然也不斷地往外湧出一道道黑衣人影。

  不過數息時間,便足足有三十多人,重重圍困住了劍尊者,端的水洩不通,四方無路。

  劍尊者見狀紋絲不動,嘿嘿冷笑之餘,劍光竟自暴漲。

  「全都出來了麼?甚好甚好!索性一道共走九泉,道上不孤!」

  隨著另一聲冷笑響起,再見雪花飄起,白霜遍地。

  雪尊者與霜尊者亦在劍尊者劍光暴漲的同時,適時出現!

  一人從左面橫推,一人從右面平推,一現身,一出手,就是七八個人慘呼著,身子打橫飛了出去,落地之時早已經是滿身霜雪,身體僵硬,顯見是不能活了。

  三大尊者聯手,大開殺戒,強勢開殺!

  於飛雖驚不亂,出手反撲,左右格擋,一條長鞭如同神龍天矯,一時間居然生生抵住了三尊者強猛攻勢,更吐氣開聲道:「無情樓與四季樓向來井水不犯河水,當年江湖盟約,大家互不侵犯,今日三位尊者普一到來,便竟自大開殺戒,這又是什麼意思,又是什麼道理?這件事,你們四季樓無論如何也要給我們一個說法!」

  他一開始就是將話說得很死,但此刻卻又來要說法,顯然,心中已經有了退意。

  刷!

  劍尊者一劍毒龍一般撅向他咽喉,劍芒閃爍:「說法道理云云,對於一個將死的人,沒有意義,即將被滅門的門派,有沒有意思,重要嗎?!」

  於飛聞言怒意更甚,全力出擊。

  這於飛的修為也已臻驚世駭俗的級數,更因三大尊者的舉動,了然對方存了必殺之心,難有轉圜,自然全力以赴,在剩下的十幾位殺手的助攻之下,面對三大尊者的全力圍剿,居然一時間不落下風。

  然而三大尊者綜合實力始終佔優,更兼配合默契,身影縱橫交錯,往復不定;每一次身形變幻之餘,至少也要有一名無情樓殺手因之倒下。

  於飛怒吼連連,竭力救援,然而他只得一個人,縱使本身修為比三大尊者還要更高一線,但,卻沒有辦法同時攔截三人。

  隨著戰事持續,無情樓一邊的人手越死越多,戰況愈發不利起來,於飛心下升起一份明悟,若是自己的屬下全部死亡了,這三人仍舊堅持圍攻自己的話,恐怕自己還有隕落於此役的危險!

  一念至此,於飛大喝一聲,一張臉突然變得通紅,一股青紅色的氣體,突然從他身上冒了出來,手中長鞭急疾揮舞,宛如狂風暴雨,顯然是發動了自己的極限修為,強行一鞭攔三尊,將三大尊者全數困在了鞭影之中,隨即一聲暴吼驟起——「撤!」

  幾乎在同一時間,轟的一聲輕響,幾顆煙霧彈齊齊炸裂,整個院子即時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氛圍之中。

  嗖嗖嗖……

  此際尚幸餘的那十來個無情樓殺手應變神速,紛紛閃身衝上了院牆,再一閃,盡數消失不見。

  又是一聲長嘯之餘,濃霧中接連不斷地傳出一連串的砰砰砰勁氣碰撞聲音,但見人影一閃,於飛的瘦削身子亦已衝上了院牆,森冷的喝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劍雪霜三位尊者今日之恩賜,無情樓他朝必定討還!」

  「後會有期!」

  三位尊者衝出濃霧,卻只看到於飛的身子在牆頭上倒射而去,如同經天長虹在空中搖曳了一下,旋即便消失了身影。

  「哼,這邊跑了,還有那邊!」

  三人也不氣餒,更無怠慢停留,抹了一把汗,即時閃身離去。

  於飛身為無情樓副門主,一身修為之強橫,也出乎了三位尊者的預料!三人聯手,居然依舊拾掇不下!

  這種事,還真是第一次遇到。

  三個人心中都有一種隱隱的憂慮:若是無情樓門主恨別離,修為又該如何?

  但,擔心歸擔心,該殺還是要殺!

  這一夜,絕不會有半點留手!

  這一夜過後,續血刀堂之後,無情樓來到天唐城的殺手也遭到了四季樓的無情清洗。

  前前後後共計四個據點,盡數被殺戮一空,同樣的人畜無生,雞犬不留!

  無情樓在天唐城的據點自然不止這四出,只是等到三人再趕到其他據點的時候,早已經是人去樓空。

  殺手最是警覺,時刻注意周遭動靜,自身安危,三大尊者能夠得手四次,已經是因為變生肘腋事出突然,殺了無情樓一個措手不及,在明知道對方意在趕盡殺絕的狀況下,豈會不讓己方人手趕緊撤離,若是無情樓連這點應對策略都沒有,也就枉稱當世有數的超級殺手組織了!

  但無論無情樓應對是否及時也好,即便只得四個據點被滅,無情樓所屬的人手,仍舊損失了超過百數!

  這對於無情樓來說,已經是傷筋動骨的數目。

  一夜過後,三大尊者的動作仍未停滯,急疾調集了四季樓在天唐城這邊部署的人手過來。

  四季樓所屬的這些人手沒有一個是簡單之輩,之前他們也都知道三大尊者突然對天唐城中的兩大殺手組織痛下殺手,卻不知其因,一時間未曾妄動,此際得三大尊者召集,更知道了冰尊者竟已隕落在血刀堂堂主之手,且個中曲折頗多,與無情樓與森羅庭都有莫大的關係,頓時同仇敵愾,紛紛響應。

  「誓為冰尊者報仇!」

  然而就在四季樓人手集結一處,意欲展開更進一步的殺戮動作的深厚,一道眼見驚心的煙花令箭,乍然出現在天唐城上空。

  那是一道血紅色的「殺」字火箭,夾雜著尖銳的呼嘯聲,在天唐城高空中轟然炸裂!

  而這一個血紅色的殺字,就在空中懸掛,奇異到了極點的一直懸掛了幾近一個時辰的時間。

  而且,在這一個時辰之中,那血色紅字還在持續的放大,持續的升高,越來越高,越來越大,到後來,方圓數千里,都能清晰地看到!

  所有有點見地的人,都是聳然動容。

  只感覺一股涼氣,從背心冒了出來!

  那是……絕殺令。

  三大殺手組織的最後手段!

  此絕殺令一出,天下殺手雲集於令現之地,堪稱是此世殺手的最高等級召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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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實力不對等可不行!

  之所以說是最高,主因是這道召集令的針對面乃是天下所有殺手;並不僅限於一門一派一幫一會一個堂口,但凡是殺手,就一定要遵從此令行動!

  而此令之所以有如此之大的權限,一則是因為此令乃是當年雄踞天下第一高手寶座,同時也是天下第一殺手的孫長空所立的殺手令符。

  孫長空當年威臨天下,霸殺宇內,壓得天下群雄盡皆俯首帖耳,莫敢不從;亦是這位,有鑒於江湖仇殺不斷,殺手收銀賣命,肆無忌憚,是以搞出來這絕殺令,骨子裡的深意卻是為了約束天下殺手行事,可謂遺澤多多。

  縱使此君去世之後,這絕殺令仍舊被天下殺手奉為神物,無人敢犯。

  而這道絕殺令,一直在無情樓中供奉;這也是無情樓發展壯大的根本原因所在,更加是無情樓不服森羅庭的最大底氣所在。

  如今,這絕殺令竟啟動了?!

  但凡有點見識,有點眼力,知道這塊令符所代表意義的人,看著高空中的絕殺令,都要忍不住心中一凜。

  「絕殺令!」

  雲揚抬頭看著高空,臉上似笑非笑:「看來那恨別離也是動了真怒啊,按耐不住了。」

  一殿秦廣王嘿嘿冷笑:「恨別離自以為自己能置身事外,坐山觀虎鬥,現在卻還不是奧發出了絕殺令求援,真是打了自己一個響亮的嘴巴!」

  雲揚負手而立,淡淡笑道:「沒有人,也沒有任何門派,在面對四季樓的恐怖攻擊的時候,還能夠有一戰勝之的底氣的,森羅庭已經用現實告訴眾人,無情樓又豈敢輕試?!」

  「但我怎麼也想不明白……」一殿秦廣王撓撓頭,道:「劍雪霜這三個傢伙是怎麼找上無情樓的?這……這沒道理啊!」

  雲揚淡淡道:「據傳說,血刀堂堂主洪斬與恨別離乃是結拜兄弟,交情莫逆,情同手足……而現在的情況是,洪斬無影無蹤,劍雪霜三大尊者當然要去找最有可能知道洪斬下落的恨別離了……」

  「其實就算是四季樓沒有率先動手,無情樓也會暗中參與洪斬的血刀堂與四季樓之戰。」

  「因為根據我得到的線報,洪斬這會已經與恨別離在城外匯合了,倒是鼎證了三大尊者先下手為強,消滅無情樓戰力之舉乃是先見之明。」

  雲揚淡淡地笑著。

  一殿秦廣王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啊,這件事可謂隱秘,以我森羅庭的資料情報此前竟也一無所知。」

  一言未了,又多了一個更加不解的疑問:「可是這件事情劍雪霜又是怎麼知道的?!四季樓的情報系統,竟龐大至斯?!」

  雲揚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嘴角掛起來意味深長的笑容,淡淡道:「那倒不是……這情報是我透露給他們的,左右要讓他們領人情,多多益善不是麼……」

  「……」一殿秦廣王無語。

  敢情真正挑動風雲的罪魁禍首,就在自己面前這麼安然坐著呢。

  「可你又是怎麼知道的?連森羅庭跟四季樓都不知道的情報,該當算得上是絕密信息吧?!」一殿秦廣王半晌後才想起問這句話。

  雲揚呵呵一笑:「我自然有消息來源渠道,我要針對的可是四季樓,就算戰力不及,連其他方面也盡都不及的話,那還鬥什麼?!」

  自從水無音整合九尊情報網路以來,雲揚可是得知了太多太多當世隱秘!

  尤其是,現在這些殺手,全都來到天唐城內外,全都位於水無音的大本營之中,若是連這點都打聽不出來,水無音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這絕殺令一出,天下殺手勢必將雲集於此!」一殿秦廣王眼中有熾熱空前:「那可是天下殺手心中的聖物!自古至今,除了孫長空,再也沒有第二個人,能夠有如此成就!」

  「天下第一殺手!天下第一高手!」

  「能夠在絕殺令下,奉獻自己的殺手生涯的一份出手,堪稱我們幹殺手這行夢寐以求的之事!」

  「而絕殺令的出現,也是天下殺手想要看到的一幕!」

  「絕殺令出,江湖臣服!這句話,可並不是說說的!」

  「嗯,你估計,無情樓這一次出動絕殺令,能夠聚集到多少殺手?」雲揚慢慢地問道。

  「保守估計……」一殿秦廣王心中計算了一下,道:「一萬人,這個數目字肯定是有了的。而且這些還都僅僅只限於在天境級數的殺手;真實到來的人數,只多不少!」

  「絕殺令,對於成立了門派的殺手,倒也未必有太大的吸引力,然而對於那些獨來獨往的殺手,尤其是成名殺手,卻擁有近乎神聖一般的意義!因為當年的孫長空,就一直是一個人獨來獨往,獨行天下……」

  「一萬人?一萬名天境修者?秦廣王你這話會不會太過誇大其詞了呢?」雲揚詫異道。

  非是雲揚膽小什麼的,實在是秦廣王報出的這個數字實在太誇張了一點,別看雲揚身邊的朋友、敵人盡都早已超過天境之限,但天境修者於此世而言,仍舊是一個頂峰層次,尋常人眼中當世最強者實力也就是十成大圓滿的武者宗師而已。

  而天境卻是比十成大圓滿還要更進一步的傳說級數!

  之前喪命在九尊府雲海神龍梁雲奇,還不過只是十成大圓滿級數,就已經是大元帝國的傳奇了,現在秦廣王口中,直接就是一萬個天境殺手,這真的不是開玩笑嗎?

  「嘿,雲公子的見識未免太過局限,江湖之上能人輩出,名聲越響亮的其實未必真有太多能水,散在江湖中的殺手高手更是不計其數!此絕殺令一出,必然如同一陣颶風,刮遍江湖!只要時間足夠,即便是那些遠在雪山草原,甚至無盡大漠,無盡深海邊的殺手,也都會趕過來的!」

  「這就是絕殺令的威力,亦或者說是美麗,我說的一萬之數,當真只是最保守的估數,而且,還僅限於在七天之內可以聚集起來的人手,至於更長時間後最終能夠聚集起來多少,那是根本無法估算的。」

  一萬天境殺手,還只是保守估計。

  最終聚集的人數,無法估算!

  雲揚再度被震了一下,隨即喜上眉梢,這是妥妥的好消息啊!

  若是這些人都跟四季樓對上了……

  嘖嘖,想一想就激動啊!

  「那麼,四季樓在天唐城的力量,就不夠了,遠遠的不夠。」雲揚默默地說道。

  「不錯。只要這些殺手能夠一人奉獻一次出手,只憑四季樓現在的那點人手,根本就不堪一擊。」

  一殿秦廣王有些快意的道:「更不要說,江湖中還有不少沒有名字,但是修為卻是高的恐怖的那種神秘殺手……那種人,只要隨便出動一個,就足夠抹殺劍雪霜三大尊者的!」

  雲揚默默地想了想,道:「那也不行,雙方實力失衡對於後續計劃也是不利。」

  「還有,現在還遠遠沒有到血刀堂與無情樓山窮水盡的時候,無情樓恨別離為何要在這個時候,就放出來絕殺令?這其中只怕另有玄機吧?」

  雲揚看著一殿秦廣王。

  一殿秦廣王苦笑一聲:「確實是另有玄機,森羅庭現在已經被打廢了,估計恨別離早就有了拿出絕殺令,號令天下殺手的想法……」

  「大抵之前是在等待合適時機;一旦時機成熟,絕殺令出,聞訊前來的殺手,只需要有十分之一,加入無情樓,那麼,無情樓就是古往今來第一大殺手門派。而且現在還不用擔心森羅庭的打壓……」

  「此際適逢四季樓出手,算是給了恨別離這樣一個比較特別的藉口吧!」

  「原來如此,不意其中還有這樣一層深意。」

  雲揚皺皺眉,道:「我要出去一下。」

  一殿秦廣王敏感地說道:「你要去找劍雪霜?」

  雲揚道:「當然,若是這麼容易就被團滅了……可不行,敵人的敵人未必是朋友,也可能是幫兇,又或者是壞事的人。」

  「通風報信,還是我被江湖中人最起碼的義氣之所在啊。」

  雲揚一臉正氣地道。

  在一殿秦廣王一臉牙疼的表情中,雲揚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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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我有上中下三策!

  劍尊者等人正在一處大宅子裡,盡都臉色沉重。

  絕殺令一出,對於他們三人來說,同樣的壓力巨大。

  「絕殺令出,基本可以證明雲揚所言不虛,無情樓果然與血刀堂早有勾搭,雙方合併一處了。現如今又將有天下殺手聚集而來,情況對我們大大的不利。」

  「現在我們這邊,滿打滿算只有不到二百人。個中天境以上的高手,就只得七個人!這份力量太弱了,強弱懸殊,不堪比較。」

  「那現在要怎麼辦?」

  兩個尊者都看著正在踱步沉吟的雪尊者。

  雪尊者皺著眉頭,正在沉思。

  究竟該怎麼辦?

  這是一個問題。

  便在這個時候。

  一個清雅的聲音悠悠響起:「三位尊者大人可在嗎?」

  雲揚!

  雲揚居然在這個時候來了。

  「雲公子請進!」雪尊者眼睛一亮。

  在三人看來,雲揚修為已然不俗,更可貴是其足智多謀,隨意應變之能,堪稱超人,三人在江湖中拚殺,自然是誰也不懼,但此際面對這般混亂局面,卻難以拿出相應的對策。

  有雲揚幫著動動腦子,自然是最好的情況!

  風聲起,雲揚的一襲紫衣,已經到了庭院裡,正緩步向著房中走來。

  「雲公子來得正好。」雪尊者皺著眉沉著臉:「現在的情況……」

  雲揚吸了一口氣,道:「我正是為此事而來。」

  霜尊者道;「願聞高見。」

  這一次,連劍尊者都抬起了頭,期盼的目光看著雲揚的臉。

  顯而易見,三大尊者面對這種情況也是有些麻爪了。

  三人想要為冰尊者報仇不假,為報此仇不顧自身生死也不假,但現在絕殺令一出,情勢丕變,整個天玄大陸的頂尖殺手如同螞蟻一般的四面聚集而來,這等浩大的聲勢,即便是如三大尊者這等強者也是心中惴惴。

  就算他們自視再高,也沒有狂妄到認為自己三人就可以與天下所有殺手相抗衡的地步。

  畢竟現在三人已經自認不再是四季樓的尊者身份,當前的最大心願,主旨是為兄弟徹徹底底的報了仇,然後歸隱山林。

  可是先找血刀堂,尋找絕殺冰尊者之兇手洪斬報仇,始終未覓其蹤,籍雲揚情報,將打擊面從僅止針對血刀堂擴大到連無情樓也一併屠戮,雖收穫更多人命,仍舊沒有逮到敵方首腦。

  甚至在之前交戰中,對上無情樓副樓主於飛之時,對方實力遠超估算,三人單打獨鬥竟非其敵,即便三人聯手,也未能留下對方,這樣算下來,一旦當真對上無情樓樓主恨別離與一直欲尋卻沒有照面的洪斬,還有這個於飛,三對三,輸的一定是己方三人,若非如此,三尊哪裡還會再想集結天唐城四季樓人手。

  但卻怎麼也沒有想到,無情樓這個大陸有數的殺手組織在分明尚有餘力的情況下,直接請出了絕殺令這傳說中的東西。

  一時間三人也不禁懵逼了,畢竟無論從當前的任何方面來說,都不應該,不至於!

  這是不是,太看得起我們三兄弟了!

  這待遇……對年先生還差不多!對付我們,那真是殺雞焉用宰牛刀啊……

  雲揚來了,三人一瞬間都有些有了主心骨的感覺。

  這種感覺,當真是奇妙……

  「相信當前的狀況,三位心中有數,眼下的局勢,非但錯綜複雜,對於三位來說,更是極為不利,就算三位有四季樓為後援,本錢多多,處境仍舊艱難。」

  雲揚道:「大家始終是相識一場,怎麼也有幾分香火情分在;尤其當前態勢說到底終究是因為我傳訊才引起……所以……」

  劍尊者有些急躁的說道:「你就別兜圈子,直接說怎麼辦吧。」

  雲揚嘿嘿一笑,不緊不慢的說道:「辦法肯定是有的…反而是,要看三位尊者內心是怎麼想的了。」

  雪尊者沉著的說道:「敢問雲公子的意思是?」

  「我有上中下三策供三位選擇!」雲揚沉聲道。

  三人聞言齊齊眼前一亮。

  自己三人想半天想不出一個屁,一籌莫展,人家卻上來就提供了上中下三條對策?果然是腦袋瓜子好使!

  人跟人之間的差距,真的就這麼大嗎?!

  「願聞其詳!」三人齊聲道。

  「上策,也就是應對當前態勢的最好辦法……就是一走了之。」雲揚正色道:「其實說起來我挺不理解,諸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畢竟三位應對這一次的行事手段,與四季樓往昔的作法,大相逕庭。」

  三人臉色難看,紛紛點頭。

  雲揚乃是當日親眼目睹四大尊者對上雷動天主僕,乃至後續年先生出面,強勢解絕對手之人,可謂很知道四季樓之底蘊以及強悍程度,本身修為見識更是不俗,牽連當前許多線索,得出這一結論自在情理之中,並不多意外。

  「各位雖然沒有能夠當場擊殺那洪斬,但終究已經有許多血刀堂之人喪命在了三位手上,從某種程度,也已經可算是為冰尊者報了仇,相信他在九泉之下,已可瞑目。」

  雲揚語重心長的說道:「在我想來,縱使四季樓的實力如何強大,底蘊如何深厚,總有底限,當真能無限制的支持三位麼,若是三位這般的一味糾纏下去,很有可能引起四季樓高層的不滿……真到了那時候,對你們只怕會很不利,畢竟你們這次惹上的乃是大陸有數的殺手勢力。」

  「左右現在已經達到了相當的目的,不如暫時擱置既定方案,先全身而退,保存自身,等以後有更好機會的時候,再伺機動作,如此方為上策!」

  雲揚一邊說,三人的臉色也隨之越來越顯難看。

  及至雲揚說完,三人的臉色已經黑成了鍋底,再看向雲揚的眼神都很有幾分不善了。

  大夥兒正自準備豁出去大幹一場,結果你說出的個上策就是潑冷水?溜之大吉?若是就這麼跑了,哪裡還用得著你來出主意?

  就算你說得很有道理,四季樓那邊再不會給予往昔的支持,但那又如何,我們三人仍舊會繼續幫兄弟復仇,不死不休!

  「這個斷然不行。」雪尊者沉著臉:「兄弟屍骨未寒,我等還未當真報仇,如何能夠就此離去!哪怕是我等三人盡數戰死在這裡,那也是絕對不會就這麼離開的!」

  雲揚歎口氣,道:「既然三位矢志如此,那麼咱們再來說說中策,其實中策比上策還要簡單,不過就是……固守待援。」

  雪尊者道:「固守待援?什麼援?」

  雲揚愕然:「還能有什麼援兵?當然是你們四季樓的援兵了啊,其實當前局勢與當日幾位對上我那朋友雷動天之時,卻也是差相彷彿,不過一疾一緩之別,而當前,縱使那絕殺令效能如何驚人,待得舉世頂尖殺手匯聚總有數日間隙,相信四季樓之馳援總能及時趕到的,雲某可是猶記當日那驚鴻一瞥,雖然至今心有餘悸,卻是真正的精彩絕艷,獨步當世!」

  三大尊者聞言不禁面面相覷,本來已經是黑如鍋底的臉上,更加地黑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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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幸虧我來了!

  雲揚這中策說得有錯嗎?就他的立場,他的看法,他的思維聯想而言,完全沒有錯。

  當日之格局,主因便是刀尊者的隕落,四大尊者聯袂找上了雷動天,卻為雷動天奇招所制,最終是年先生驚鴻而現,強勢克敵制勝,而今時今日,主因仍是一位尊者隕落,三大尊者因而緝兇,一切都與前次無異,四季樓之強者當然該來馳援,而若是有雲揚當日所見的強者來援,何須憂慮呢?!

  可現在的問題是,年先生或者還是會來,但卻絕對不會相助三人,只會在三人隕落之後,帶走三人身上的神骨,如此而已!

  「沒有援兵!」雪尊者悶悶的說道。

  「怎麼可能?!四季樓底蘊何等強大,怎麼會……」雲揚失聲叫了出來:「這……」

  劍尊者哼了一聲,黑著臉道:「罷了,你是待冰傳遞他最後遺言之人,也算是知道了我們許多內情,索性將實話跟你說了吧,咱們這一次,也是剛剛才知道,之前一直被四季樓利用擺佈,名為尊者,實為傀儡,甚至冰的隕落,有相當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四季樓刻意為之……」

  雲揚目瞪口呆:「……這!……」

  劍尊者說話,雪尊者本想阻止,畢竟這事兒實在不怎麼光彩,尤其一旦說破,雲揚的立場會否改變亦是一個問題,但終究沒來得及,劍尊者已經一口氣說完了重點,想了想也就歎了口氣,再沒說話。

  「事情大抵是這樣子的……」既然說開了頭,劍尊者乾脆就來了一個竹筒倒豆子,反正這些事情憋在心裡,三個人都感覺快要被憋瘋了。

  難得有一個聽眾,而且此人骨子裡還是四季樓的仇人,絕不會真心相助四季樓本身。

  真想來,跟他說說實情也沒啥事兒,反而會讓彼此立場更加貼合

  雲揚一臉不可置信的聽罷劍尊者訴說,良久之後……才終於喘了口氣,喃喃道:「天哪……這個世界太可怕了……」

  「更可怕的事情……你還沒見到呢!」劍尊者不由得刺了一句,道:「你才幾歲,見識過多少風波險惡?你差得遠呢!這個世上,最險惡的唯有人心,其他的,真正渺不足論!」

  雲揚歎口氣,有些失魂落魄,道:「如此說來,三位現在豈不等同是……孤立無援了?那,那可怎麼好?」

  劍尊者哼了一聲,道:「我直接把底交給你,咱們這一次,一來呢,自然是想要為自己兄弟報仇雪恨,二來,也不乏想要給四季樓惹點麻煩出來!想要利用我們到死,我們怎麼也要給予回報,有恩報恩,有仇自然也是要報仇的!」

  雲揚聽罷,一臉的做夢沒睡醒,整個人都很懵逼的狀態。

  「事情就是這麼回事。」劍尊者很光棍的道:「所以,四季樓那邊肯定是沒有援兵的。」

  「你等會兒……」雲揚一伸手止住他說話,皺眉頭道:「不是……這事情未必就一定是你說的這個樣子,你且再說一遍給我聽聽,這其中尚有關竅,我需要再做斟酌。」

  劍尊者一皺眉就要翻臉,他現在的心情早已經是急轉直下,還要被一個小孩子這麼追問,還要複述,信不信老子直接幹死你!

  「我是說,這裡面也許有可供利用的地方。」雲揚很是善解人意地解釋道:「你再說一遍,我剛才被你說得稀裡糊塗的沒太聽明白,可能有疏漏的地方,做計劃籌謀,斟酌再三仔細推敲乃屬必要,非是囉嗦嘮叨,沒事找事。」

  劍尊者一口氣憋回去,牙疼似得抽了一口氣,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之餘,耐著性子又再重新說了一遍,只是全程無精打采,蔫頭達拉腦的。

  「我聽明白了,完全聽明白了。」雲揚道:「按照你們的理解認知,當前種種已經徹底變成了你們自己的問題呀,跟四季樓再無關係,是這麼說的嗎?」

  三人同時愣住,難道不是嗎?!這不是順理成章,一脈相承,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雲揚道:「你們自己大抵是覺得,四季樓對不住你們,還直接間接地把您們兄弟給害死了。是這樣沒錯吧?所以你們自覺不該再隸屬於四季樓,想要脫離,給兄弟報了仇,要是同時能夠給四季樓招惹一些麻煩就更好了,然後大家拍拍屁股走人,歸隱山林,大致就是這個意思吧?」

  三人點頭,仍舊不知道雲揚複述這個大家都知道,都確定的事情有什麼用處。

  「這裡有一個關鍵,貌似是你們忽略,又或者是太早篤定了的,現在的狀況是,你們不把自己當成四季樓的人了,但是四季樓那邊可還沒有將你們當外人啊!」

  雲揚此言一出,三人齊齊愣住了。

  「你們為什麼會覺得四季樓來人一定不會向你們施援,只會找你們麻煩呢?這怎麼可能呢?」

  雲揚瞪著眼睛道:「現在整個天下,包括四季樓年先生在內,知道你們已經瞭然自身只為傀儡的狀況了嗎?他們知道的貌似只有你們仍舊是忠心耿耿的四季樓高級成員吧。這話是這麼說的吧?」

  「然後,你們遇到了事情,應付不了的危機,向四季樓求援乃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啊!」

  「其實現在的狀況,跟當日雷動天那一役,本質無異,當真就只是一疾一緩的差別而已,所以說,你們向四季樓本部求援才是正理!」

  「更有甚者,若是你們一味的不求援,只憑自己死扛,不但會顯得你們心虛,你們生出了異心,就光憑你們身陷絕地的狀況,四季樓方面反而會派出人來殺你們,取回神骨!」

  「可你們理直氣壯的求援了,我想,四季樓一定不會放任不理,一定會派出高手來支援你們,你們覺得我說的這個道理,有錯嗎!?」

  三人聽罷,齊齊目光一亮,一時間盡都明悟於心,一如醍醐灌頂。

  「所以說,當前不管是為了自保,還是為了報仇,這求援都是必須的!勢在必行的!而且還是一定會有回應的!」

  雲揚循循善誘道:「至於你們跟兩大殺手組織起衝突的理由也很簡單很正常,不外就是冰尊者被殺了,你們氣不過才去尋仇,跟當日找上雷動天的緣由如一。有問題嗎?」

  「而你們在冰尊者死之前,並沒有見過冰尊者這個人,這一點不難明證,對嗎?」

  「當前的最大要害,又或者說是關鍵問題,四季樓並不知道你們已經知道了一些不該你們知道的東西啊,有了這點為前提,何事不可為?!」

  「事實上,無論是你們,還是四季樓,還有一個一定不能不出手的理由……搶回冰神之骨!差別不過在於,你們是為取回兄弟的遺骸,而四季樓則是絕不會允許神骨落到其他勢力手上對不對?」

  雲揚一攤手:「只要四季樓不知道冰神之骨就在你們手上,此局絕無破綻!」

  「所以理由之一,就是冰尊者死亡,你們不在現場,所以冰神之骨,落入了血刀堂手中。而血刀堂為了保住冰神之骨,才勾結了無情樓。而你們要搶回……對吧?」

  雲揚喘了一口氣。

  心道,幸虧我來了一趟。

  原來這三個棒槌壓根就沒打算那麼做……

  這一趟若是我不來,辛辛苦苦張開的天羅地網,難道就網一兩條小蝦米?那我還不得鬱悶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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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求援啊!

  「綜上所述,你們找上血刀堂,乃至招惹無情樓,甚至惹動了絕殺令的現世,都是名正言順理所當然理直氣壯的事情!」

  「四季樓無論是內裡為了冰神之骨,為了明面上挺你們三人,都勢必要出手馳援的。」

  雲揚道:「如此一來,你們將四季樓名正言順的拖進這個大漩渦之中貌似也不是什麼難事啊!?」

  「等到援軍來了之後,只要你們帶著他們打上幾場硬仗,多殺對方幾個人……到了那個時候,你們若是覺得夠了,直接走人就是,可四季樓卻是走不了的,勢必要繼續兜纏下去,一直到一方徹底覆滅,是不是這個道理?!」

  「就算你們那時候仍舊不想走,想要將報仇進行到底,但只要你們不漏出破綻,四季樓方面斷斷不會先一步放棄你們,」

  雲揚一臉的不可思議:「所以說,我真實想不明白你們是怎麼想的,怎麼就會認為自己沒有援兵呢,三位尊者啊,你們分明有整個天下間最最強大的援兵啊!」

  「再說句到家的話,你們以為那絕殺令為啥發出來?」雲揚道:「難道是為了你們三個人嗎?錯!大錯特錯!」

  雲揚斬釘截鐵地喝了一句,道:「絕殺令真正要對付的,是四季樓啊!」

  雪尊者眼睛越來越亮,與劍尊者霜尊者對了一眼,都是一臉的茅塞頓開,大徹大悟。

  對啊!

  我們不將自己當做四季樓的人,四季樓針對我等的秘密也都已經知道了!

  但是問題的關鍵卻還在於……年先生他們那些人,現在還都誰也不知道啊!

  就如雲揚所言,現在的狀況,就是一個翻版的針對雷動天之役!

  「嗯……妙計!」雪尊者摸著下巴。

  「不錯。」劍尊者眼中精光閃爍,一身氣勢回復彪悍,再不復之前的萎靡。

  「果然是足智多謀,智冠群倫,端的了得。」霜尊者滿眼儘是欣喜地看著雲揚。

  顯然,三人已經都想到了接下來要怎麼做,怎麼進行。

  「說完了上中兩策,我們再來說說下策,這下策並不是多麼……」雲揚還沒說完,就被雪尊者打斷:「下策不用說了,咱們就用這個中策,這個中策已經是應對當前最佳的策略!」

  雲揚汗了一下:「還是先聽我說完吧,這下策……」

  「說完了也不會用,說這個幹什麼?你多浪費一番口舌,我們多浪費許多時間!」劍尊者理所當然的說道:「事情就這麼定了。」

  雲揚登時歸於默然。

  你們可真夠雷厲風行的。

  「三位既然有所決定,我便不再贅言,不過在此仍要再提醒一句。」雲揚道:「等援兵來了,你們自身的情緒,表情,各方面,一定要注意,保持克制,確保不露破綻,否則……你們三個人可就真完了……」

  雪尊者怫然不悅,道:「我們多少年的老江湖,難道連這點道理都不明白?」

  雲揚連連點頭,臉上陪笑,心中卻道:「我還真是怕你們三個棒槌不知道……」

  「事不宜遲,我立即與樓中聯繫。」雪尊者霍的站了起來:「對方已經將絕殺令發了出來,天玄大陸的頂尖殺手,可絕不是個小數目。我們真個動作慢了,恐怕被人分了屍,援兵還未來呢,那可就真正糟糕了。」

  雲揚贊同:「不錯,此事確實宜早不宜遲!」

  「就這麼幹了!」

  霜尊者瞇著眼睛看著雲揚,似笑非笑:「雲公子,不愧是玉唐最忠心的臣子,為了給四季樓找點麻煩,當真是煞費苦心,無所不用其極啊!」

  雲揚怫然不悅,道:「霜尊者這是什麼話,第一,我這是幫你們的忙;第二……四季樓跟我們玉唐國有不共戴天之仇,難道我為他們找點麻煩,這不應該麼?不合宜嗎?」

  「應該,太應該了,合宜至極……」霜尊者苦笑。

  沒見過這麼直白的,全無掩飾啊!

  「拜託你們可千萬不要把我給暴露了。」雲揚叮囑道:「為了你們,我真真是仁至義盡了,若是你們再將我給賣了……那麼我,可就冤死了……」

  「絕對不會!」

  三人信誓旦旦。

  敵人的敵人,還真就是莫大的幫手,這事真沒處說理去!

  「立即求援!」

  雪尊者等人計議既定,那就即時實行,提防萬一,籌備完全。

  雲揚則直接離開了,渾身俱覺輕鬆舒暢,竟是這段時間以來前所未有的舒心快意。

  不過在回去的路上,雲揚卻又將這件事從心中徹底放下,轉而考慮起別的事情。

  絕殺令之動作方興未艾,而只要三大尊者自身不出紕漏,四季樓陷入前所未有的舉世殺手聯袂挑戰之漩渦便成定局,以年先生自視之高,四季樓威名之著,絕不會放棄三大尊者,迴避此役,相信在相當一段時間裡,好戲將陸續上演,這兩邊損兵折將,實力大損可以預見,更為雲揚所樂見。

  而這兩邊所集結之戰力,亦是遠遠超出雲揚本身能夠制衡的範疇,但凡擦著碰著都要傷筋動骨,所以促成此局就已經是極限,餘者須得盡可能的置身事外,坐山觀虎鬥為最好。

  如此一來,其他早就該為的事情,便當列入日程了,老爹的仇,一直懸而未決,那卑鄙小人歐陽蕭瑟自從離開了紫龍城之後,就一直沒有任何蹤跡下落!

  水無音那邊幾乎已經被雲揚催得要死,但,即便以今時今日的九尊情報系統,仍是任何消息也沒有打聽出來,彷如此人湮滅於此世了一般。

  「這一次絕殺令出現,或者還是尋覓此獠的一大契機,那歐陽蕭瑟當年也是與老爹齊名的頂級殺手,這一次說不定也來此與會!」

  雲揚眼中閃出騰騰的殺氣。

  要說現如今雲揚最恨之人,年先生自然仍是佔據首位,然而排名第二的,就是這個歐陽蕭瑟!

  獨孤老爹之仇,可謂是雲揚當前的最大心病!

  「全力關注歐陽蕭瑟的蹤跡!」

  雲揚傳出了消息。

  收到消息的水無音一臉菜色。

  從來沒有放鬆過好吧。

  您老一天催八遍,誰敢掉以輕心?但問題是……真的找不到啊。

  ……

  雲府門前,心事重重的雲揚這邊才剛剛走進大門,一眼就看到一道纖細的身影,從花樹下一閃,如同受驚的小兔子,悄然進入了西廂房中。

  那是……計靈犀!

  雲揚心下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這幾天裡,不光是雲揚在四處尋覓月如蘭的蹤跡,計靈犀同樣在尋找月如蘭的消息,卻始終一無所獲,徒勞無功。

  以至於近來每當雲揚從外面回來,計靈犀都會站在那邊定定地看著他,滿眼儘是期盼。

  一雙秀麗雙眸中的渴求神色,讓雲揚每一次見到,心下如同被重重擊了一下。

  每一次,雲揚都是默然以對。

  因為,沒有任何結果。

  如是再三下來,雲揚甚至已經說不出諸如沒消息就是好消息這樣的寬慰之言。

  而計靈犀眼神中神色卻一黯再黯,漸漸只要見到雲揚臉色,更無贅言,默然不語地逕自回房。

  全程一言不發。

  然而此時無聲還不如有聲,那默默黯然;將所有糾結苦悶盡都藏在心中的痛楚,仍誰也能感覺出來!。

  到了最近幾天,雲揚再沒有看到計靈犀出來迎接自己了。看來,她似乎也已經對尋找月如蘭下落之事,絕望了。

  然而剛才的驚鴻一瞥,雲揚卻即時明悟,計靈犀哪裡是不想問,只不過是明知沒有結果……不想給自己增添額外的壓力而已。

  雲揚心中一歎,邁步過去,輕輕地敲了敲其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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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注孤生~~

  裡面悉索的聲音很快,椅子喀的一聲響,似乎是猛地站了起來,計靈犀顫抖的聲音問道:「誰?」

  「我。」

  雲揚道。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

  計靈犀的倩影凝然出現在門口,一雙妙目看著雲揚,眼中神色,充滿了悲哀與疲倦,還有些無所適從的瑟縮與茫然。

  看著她的眼神,雲揚只感覺心中一抖,只覺揪心一般的痛楚湧上心頭。

  想起當年,在天唐城初見之時的那個少女,那是何等的意氣風發青春洋溢;如今,卻變成了這副模樣。

  前後一共也不過只得短短的一年多時間而已,先是家族將她當做棋子送了出去;幾乎就等同是將之賣掉,僥倖逃過此劫之後,卻又驚聞一直在尋找的嫡親哥哥死訊。

  隨之而來便是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蘭姐,在知道自己哥哥的死訊之後,毅然決然的不告而別,說好聽的是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實則……九成九是追隨哥哥於九泉之下了。

  時至如今,這偌大的天地之間,就只剩下了她孤零零的一個人!

  這對於計靈犀來說,當真是難以言喻的殘酷境遇!

  現在,她寄身於雲府之中;從明面上來說,她喜歡雲揚,這一點眾所周知;這般住在雲府,也就等於是住在心上人家裡,怎麼說也是一件好事。

  然而……就這麼沒名沒份的住在這裡,當真深究下來卻又算得是什麼呢?

  縱使喜歡,縱使非君不嫁,卻畢竟沒有確定關係。

  這份寄人籬下的際遇,較之無根浮萍也強不到哪去!。

  但若是現在離開雲府,那麼……天下之大,又能往哪裡去?

  計靈犀心下淒然,自己當真已是舉目無親!

  一年前,還是天之驕女,位居雲端之上,連春夏秋冬四大家族,在計靈犀面前,也不敢有半點放肆。

  不過時隔一年,居然成了孤女,孤苦伶仃,落魄無依!

  這是何等巨大的地位反差!

  說實話,計靈犀到現在還沒有崩潰,還沒有瘋……雲揚已經感覺這姑娘當真是堅強到了令自己佩服的地步了。

  正因為如此,乍然看到計靈犀眼中的瑟縮與茫然,雲揚只感覺心中抽痛之餘,更覺心焦心寒。

  八哥風尊的遺言,讓自己好好照顧他的妹妹;自己做到了麼?

  蘭姐留書中,同樣交代讓自己好好照顧計靈犀,自己,做到了麼?

  自己這數日以來,只餘一門心思的找尋月嫂子的下落,當真是大大的忽略了計靈犀的感受,枉顧了八哥八嫂的殷殷托付,當真是該死之極!

  「靈犀……」雲揚輕聲道:「這段時日苦了妳了。」

  雲揚所言不過很平淡很平實的一句話,計靈犀聽罷,眼中卻瞬時間浮現出水光,險險就掉下眼淚來。

  捫心自問,自己這段時間苦不苦?

  苦!

  苦到了計靈犀現在都還以為自己是身處在一個噩夢之中沒有醒來。

  若是人生能夠有選擇,計靈犀寧可將自己這兩年的時間盡數從自己生涯之中抹去!

  當真步步受阻,時時皆災,難有幾日安樂時光!

  「沒什麼。」計靈犀輕微地哽咽一聲,隨即露出一個淡然的笑:「這一切,都是命,我自己的命,得認!」

  「認命麼……」雲揚緩緩重複了一下,道:「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有八九,難有常常順遂,但妳也不要太傷心;更加不要茫然,妳一定要牢記,這世上尚有我跟妳相依為命,無論什麼事情,妳都可以放心依靠,只要我還在,妳的依靠就在!」

  計靈犀聞言眼睛一亮,抬起頭,水靈靈的眼睛,萬千的情緒看著雲揚的臉上。

  相依為命?我們兩人?

  他這是在暗示什麼嗎?

  正在想著,只聽雲揚誠懇地說道:「八哥雖然不在了,但我是八哥的兄弟;以後,我就是妳哥!我就是妳親哥!妳就是我親妹妹!!」

  雲揚用一種近乎於發誓一般的口氣,努力的要讓計靈犀生出安全感來,掏心掏肺地說道:「一切,都有我!」

  「妳放心!」

  你妹妹?計靈犀本來略帶著羞意的眼神瞬間呆滯了,一張臉剛剛泛上些紅暈剎那間轉為慘白。

  她嘴唇哆嗦了兩下,終於冷然道:「雲公子乃是天潢貴胄,計靈犀不過一介民女,一介草民,非但身份差了天地,更兼蒲柳之姿,其貌不揚,那裡有福氣奢望有雲公子這樣的哥哥,高攀不起,高攀不起。」

  雲揚滿臉儘是急切地說道:「靈犀,妳這是什麼話?!難道妳懷疑我和妳哥哥之間的感情麼?我們可是生死與共的好兄弟!他要我的頭,我都會毫不猶豫地切給他!妳是八哥唯一的妹妹,我不照顧妳,我還算是人麼?」

  聽雲揚越說,計靈犀的神情反而越來越見冰冷,嘲諷一般道:「雲公子,原來您竟是這般的重情重義,小女子倍感厚德,榮寵至極呢!」

  雲揚道:「對外人或許不會,但是對妹妹妳……我……」

  「我才不想……做你妹妹。」計靈犀低下頭,乾脆把話說明白。心頭小鹿亂撞。

  「不想……那可不行!」雲揚愕然道:「妳哥哥交代得好好的……妳是妳哥哥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這一點,哪裡還會有什麼懷疑!」

  話還沒說完,計靈犀臉已經從剛才的暈紅化作了蒼白,已經逕自冷冷地截斷了他的話頭,咬咬牙,道:「我這一生,只有一個哥哥。」

  她抬起了頭,滿眼儘是堅強倔強地瞪著雲揚,聲音如冰珠落在了玉盤上:「我計靈犀,這一輩子,都不會叫其他任何人一聲哥哥,絕不會有例外!」

  雲揚聞言之下悵然若失,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計靈犀為什麼會對區區一個稱呼這件事反應這麼大,兀自努力挽救道:「這樣啊……不叫我哥哥……那也行,反正八哥叫我弟弟,妳要是不想叫我哥哥,叫我弟弟……也行……也行啊……」

  計靈犀徹底地憤怒了,直接站了起來,怒道:「你有完沒完,我不想再有其他的哥哥,也不想有什麼弟弟,什麼哥哥弟弟,統統見鬼去!」

  她此際的心情憤怒至極,以至於聲音都有些不受控制的尖銳,言語措詞更是異常混亂。

  雲揚愈發地狼狽,愈發的不解,更不知道哪裡惹惱了她,茫然問道:「那……那妳打算要叫我什麼?」

  心道,叫我叔叔,大爺,那都不行啊……差輩了!就算你真叫了,我也是不敢答應的,否則彼時見了八哥,八哥肯定得修理我的,佔了你的便宜,就等於是佔了八哥的便宜,八哥的便宜是那麼好占的嗎?!

  不得不說,某人在某事上的智商,情商,真正堪虞至極,簡直比小白還小白,白目的無以復加,要是計凌風此際當真在此,絕不會跟某人口舌爭鋒,直接撂下南北打東西,打廢你丫的混蛋神馬!

  我想叫你什麼?這還用問麼?

  計靈犀聽得某人蹩腳的疑問,大是狼狽的尖銳低吼一聲:「叫你木頭!叫你呆子,行麼!行麼?!啊啊啊!」

  雲揚歎了口氣,低聲下氣地道:「那……也行啊,隨便妳,妳高興就好,叫我啥,我都應著就是,誰讓妳是我妹妹呢,我不寵妳誰寵妳……」

  心頭一片無奈,心道八哥的這個妹妹……脾氣太怪了,剛才還好好的……突然就翻臉了。

  好吧,隨你高興。我不反駁你!

  妹妹……你咋就揪住妹妹不放了呢!

  計靈犀一口氣悶在了胸膛裡,一時間只感覺眼前金星亂冒,有一種張口結舌即將暈過去的感覺連綿不絕的湧過來,陷入了即將崩潰的邊緣!

  這人世間,居然有這樣子的木頭疙瘩存在,當真是世事玄奇無奇不有!

  可怎麼就被我碰上了,還讓我看上了呢?!

  就這樣子的腦袋瓜子,居然還敢狂稱自己是九尊智囊?

  計靈犀恨恨地說道:「我今天確定了一件事,我哥哥死得挺冤啊!」

  雲揚歎了口氣,聲音沉痛,道:「是啊……現在細細想起來,也真是挺冤的,當年我們為了玉唐帝國,我們不知道經歷了多少血戰,但是……卻還是有那麼多的內奸……若非那些混蛋人渣,諸位兄長豈會……」

  話還沒說完,計靈犀騰的一聲站了起來,臉如寒霜,眼中都有控制不住的凶光閃閃:「雲公子,您還有什麼事情麼?」

  居然已經開始趕人了。

  再不趕走,我都想要打人了……

  實在是忍受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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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蓋世奇葩!

  雲揚狼狽地站起來:「啊……沒有了……啊……妳說這個……想幹啥?」

  計靈犀冷冰冰的,強力壓制心中的怒氣,咬牙切齒地說道:「如果沒有了就請趕快回去休息吧,現在天色都已經這麼晚了,你在我房間裡,孤男寡女,有所不便!」

  雲揚不合時宜地哈哈一笑:「我和自己妹妹在房間裡還能有什麼不……」

  計靈犀崩潰了:「我是說我想休息,你到底出不出去!?」

  她咬著牙,臉色鐵青,眼中如遇噴火一般。

  雲揚一下子愣住了,仔細地回憶自己進房以來所有說辭,越來越是感覺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我沒得罪她啊……我說的話,也沒有特別得罪人的啊……我都是順著她說的啊……

  這,這是咋回事呢?

  咋就突然變了臉色?妳想休息妳好好說就是了,至於發這麼大的火麼?

  雲揚一臉的懵逼,兩眼滿滿的迷惘,直到出門一刻,兀自努力回頭道:「那靈犀好好休息啊,有什麼事一定要記得跟…哥…那個……跟雲揚我說……」

  某人顯然不知道該用什麼稱謂措詞,直接用上「雲揚我」了!

  這情商,真正是太那啥了!

  砰!

  轟然一聲之餘,房門隨著暴力在雲揚面前關閉,險些將某人的鼻子擠在了門縫裡。

  計靈犀倚在房門之後,嬌軀緩緩的滑倒,坐在地上,兩手摀住臉,低低的歎氣。

  一手捶在地板上,喃喃地歎息。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男人……真真是……」

  「不是都說男人都是色中餓鬼麼……怎麼還有這等貨色……這也太奇葩了……」

  「說他是木頭,那都是侮辱了木頭……」

  想起雲揚讓自己想個稱呼,哥哥,弟弟,最後居然連木頭傻子呆子也都行了,卻又忍不住噗嗤一笑,喃喃恨恨道:「真是木頭!傻子!呆子!哎……」

  隨即又想起自己當前的處境,卻又不禁黯然神傷,自憐自哀。

  有蘭姐在的時候,聽到蘭姐跟雲揚一點點的挑開自己的心事,計靈犀還覺得難為情,還經常阻止。

  但現在才知道……面對這樣的呆子,身邊沒有那麼個媒人,當真是不行的!

  叫你啥?你說叫你啥?

  我剛才都說得那麼明白了,我不想叫你哥哥,不想叫你弟弟,只要是個男人,怎麼也該明白了吧?

  難道還能讓我一個大姑娘家直接跟你對面說出來:「我想做你老婆!叫你……那啥!」那樣子嗎?

  但是這邊就是榆木疙瘩不開竅,你說你能如之奈何?

  如果計靈犀不是完全看得出來,雲揚絕非故意做作,張冠李戴,而是真正的不開竅,只怕要以為雲揚對自己全然無意,否則何至如此!

  可就是這樣才糟糕,這樣的人要如何深層次溝通?!

  「奇葩!」

  計靈犀摀住臉,滿心無語,徒歎奈何。

  ……

  「奇葩啊!」

  雲揚剛轉過身,就看到自己的便宜爹爹,雲侯,哦不,現在已經逍遙王王爺了!

  雲逍遙背負雙手,用一種滿滿奇異的眼神盯著看著自己,上下打量,宛如觀視什麼絕無僅有的稀罕存在。

  雲揚低頭看看自己,貌似衣服沒有破,詫異問道:「怎麼了?你這是什麼眼神!」

  雲逍遙搖搖頭,一臉歎息,道:「什麼眼神,看絕世奇葩的眼神哪!我是特意前來看看,這人世間,自從開天闢地以來,絕無僅有的一朵奇葩,到底長得如何的骨骼清奇,天賦異稟!」

  雲揚嘿嘿一笑,摸摸自己的臉,很有幾分沾沾自喜地道:「自己人知道就行了,您這麼紅口白牙的宣之於口,雖然是事實,聽來很爽,但終究是還是有吹捧的嫌疑,您不是有事要拜託我吧?!」

  雲逍遙喉中古怪的響了一聲,險些噴了出來,勉力忍住笑,猛點頭道:「確實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你真是奇葩一枚,亙古罕見罕聞罕有!」

  雲揚呵呵的笑了笑,道:「您這麼說就有點過了,雖然我從來不妄自菲薄,修為進度亦是不慢,但要是說亙古罕見罕聞罕有……卻還是言過其實了一點?古往今來那麼多高手,那麼多的傳奇傳說神話……」

  話沒說完,雲逍遙那邊已經沒了影子,竟是直接走了。

  遠方花園中,傳來雲逍遙控制不住的壓抑笑聲,彷彿在那邊看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雲揚搖搖頭:「這什麼人啊,說話不清不楚,前言不搭後語,有頭沒尾,誇個人也不說把話說全乎了……」

  一邊嘀咕一邊向著自己房中走去,一邊走,心中又自考慮起來:「四季樓那邊若是當真出手,展現出來的實力會到什麼地步?會讓現階段的狀況產生出什麼變化?還有,四季樓那邊有沒有不出手的可能呢?這一點,也不是那麼絕對啊。」

  「還有就是……若是那歐陽蕭瑟不來,自己這邊該如何進行?自己準備已久的那個計劃……究竟什麼時候可以予以實行?雖然在這個時候放出去……會讓這潭水變得更加渾濁,但對自己這一邊來說,是否一定有利呢!?」

  「還是暫且觀望一下後續,看事態如何發展,若是雙方衝突持續升級,難以渾水摸魚,或者可以將主力放在還些背叛了祖宗誓言,參與兩國爭霸的門派身上……將之想辦法收拾掉了亦屬當前必要……總不能放出狠話,就再沒聲息了。」

  「這麼想來,當前需要處理的事情還真不少,樁樁件件千頭萬緒啊!」

  雲揚仰天長歎,只感覺自己縱使是長了三頭六臂,那未必能夠忙得過來啊!

  「水無音那邊還要持續抓緊進度……對了,春夏秋冬那四個傢伙這段時間都在忙什麼?我怎麼這麼長時間沒聽到他們的動靜了?」

  「這四個傢伙可都是惹禍的妖精,可別惹出來什麼麻煩才好。」

  雲揚一念及此,逕自轉過身向著東跨院而去。

  雲揚這邊才走,暗處人影一閃,白衣雪和方墨非兩個人捂著嘴顯出身影。

  一個個笑得渾身痙攣,幾乎抽筋一般。

  「雲王說得沒錯,咱們公子真是開天闢地以來僅有的一朵奇葩,堪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傲視古今,人間獨秀!!我白某人一輩子沒有服過什麼人,但對於咱家公子,當真是服了的!」白衣雪一臉唏噓,一個勁的揉肚子。

  沒辦法,剛才捂著嘴不敢笑出聲,已經將自己憋得肚子疼,再不處理,沒準就要憋出內傷了。

  方墨非也捂著肚子:「不服不行!絕對是亙古第一,獨步此世!」

  白衣雪歎了一口氣,喃喃道:「若是有姑娘這麼對我…恐怕這會兒我兒子都得抱出來了吧……咱家公子居然哥哥弟弟的沒完沒了,居然傻子呆子也行,這,這特麼的不服我都對不住我的良心,問心有愧啊!」

  「噗!」

  方墨非仰天噴了一口,又再度哈哈大笑,持續良久而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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