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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彌]召夢枕--如意八街古董店4

[香彌]召夢枕--如意八街古董店4

      他媽什麼不好夢,偏偏夢到金元寶,
  枉他長得英俊瀟灑天生一副女人愛模樣,
  有個聳到笑死人的名字叫「夢寶」,
  果然人生如其名,好友買個古董送女友,
  被人家提分手就叫他接收這宋代孩兒枕,
  他好奇一睡馬上昏死,夢到個古代女,
  原來是來向他預告桃花到哩,
  瞧這和夢中女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
  初次見面就以惡虎撲羊之姿壓倒他,
  直追問他身上有沒有什麼紫色花瓣,
  還沒請教小姐芳名她竟哈啾哈啾打噴嚏,
  口水噴他一臉還敢嫌他身上古龍水很臭,
  這女人有古怪,一生氣四周會變一片黑,
  啊,難不成他遇到「髒東西」啦?



楔子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 本帖最後由 小旋 於 2009-1-2 07:4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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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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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時分,驕陽高掛晴空。

  種植了美麗花草的庭院裡原該充滿著陽光才是,然而此際卻是一片黑,伸手不見五指。

  只聞一名小孩的哭鬧充斥在庭院裡。

  「嗚嗚嗚……是哪個討厭鬼踩死了我種的水仙花?!」嚎啕的大哭聲裡夾雜著憤怒。

  兩秒後,陽光重現在這個可愛的小院子裡。

  一名婦人奔了出來,柔聲哄著年約五歲的小女孩。

  「小夜,乖乖,媽咪再幫妳種一株更漂亮的花好不好?」

  「不要,我只要我種的水仙花,其它的我都不要。」看著被踩爛的水仙,她氣嘟嘟的跺了跺腳,四周再次陷入一片濃黑裡。

  與方才一樣,兩秒過後,眼前再度恢復光明。

  婦人的嗓音有些嚴厲了。

  「媽咪不是告訴過妳嗎?不可以隨便生氣,小夜這麼不聽話,媽咪也要生氣了哦,今晚我們就吃苦瓜。」

  「不要,小夜最討厭吃苦瓜,小夜不吃。」

  「好,那妳要答應媽咪,以後不准再隨便生氣,妳知不知道妳一生氣,可愛的太陽公公就會嚇得躲起來,還有妳這麼愛生氣,飆風他們也會討厭妳,以後就沒有人想要跟妳一起玩了哦。」

  「可是……可是……」她抹著眼淚,清麗的小臉上滿是委屈,「有人弄壞了我心愛的東西呀,我為什麼不能生氣?」

  婦人柔著嗓試著跟女兒講道理。

  「妳生氣就有用了嗎?被弄壞的東西會因為妳生氣就自己復原嗎?」

  她歪著小臉想了片刻。「不會。」

  「那不就是了,生氣對事情沒有幫助,還會讓人家討厭妳喲,妳要學會控制住自己的脾氣,知道嗎?如果妳下次再生氣,媽咪就真的要煮苦瓜給妳吃了哦。」女兒還小,婦人無法告訴她,她擁有異於常人的體質,一旦動怒便會令週遭數公尺範圍內陷入黑暗裡,足足兩秒。

  目前僅能訓練她學著控制好脾氣,不要動不動就生氣,召來黑暗。

  小女孩扁著嘴,下怎麼甘願的應著。

  「好啦,我知道了。」她討厭苦瓜,舉凡是苦的東西她一律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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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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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八街的公園對面有一家古董店,它是一棟仿古的兩層樓建築,歇山式的屋脊讓它的古味更添幾分,漆成朱紅色的大門則活脫脫就像拆了哪家寺廟的門來安裝似的,兩邊門上甚至還各繪了門神的畫像,畫像下各有只銅環。

  大門兩旁有兩隻石刻的麒麟鎮守著,漆成金黃色的獸眼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金光,這時若有路過的人瞥見,很容易會錯認那金光是由麒麟的瞳孔中發出的。

  如果大門闔上,不知情的人恐怕都會以為這裡是一間廟宇,當大門敞開時,室內琳琅滿目的各式擺飾,便能讓人一目瞭然的知道,原來這是一間販售買賣古物的古董店。

  門扉上掛著一隻木頭橫匾,上頭龍飛鳳舞的寫著三個黑體字「采夢齋」。

  早上十點,是采夢齋開店營業的時間,一如往常,朱紅的大門被從裡面輕輕的往外推,露出玄音白皙如玉瓷的俊容,他半闔著眼,看來慵懶而飽含濃濃睏意。

  一抹鵝黃色的身影如旋風般捲進店裡,沒有防備的玄音被她撞了個正著,退了一步。

  迷離的眼看清來人是飆風,他擰起眉沒好氣的罵道:「妳趕著投胎呀,這麼急幹麼?」

  「人有三急嘛,快點閃開。」飆風匆匆的推開擋在面前的他,要衝向化妝室時,經過櫃檯,瞥見上頭放置了一枚白瓷做成的孩兒枕,她訝然停下腳步問:「咦,那是哪來的?」話甫落,燦亮的美眸倏然問陡變。

  玄音聞言往櫃檯看去,「誰知道……」話未完,清明的眸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狂亂。

  兩人四目相接,宛如仇人相見,不由分說的動起手來。

  迷喪神智的兩人毫不留情的使出全力,你出一拳我回敬一掌,殺氣騰騰的欲置對方於死地。

  由於兩人身手旗鼓相當,所以一時之間誰也無法傷得了對方分毫,凌厲的掌法和剽悍的拳法互不相讓、僵持不下,波及了店內無辜的古物。

  「住手!你們兩個。」聞聲下來查看究竟的召夜,見到他們互毆的情景,吃驚的斥喝。「玄音、飆風,別再打了。」

  見兩人沒停手的意思,她趕緊上前阻止兩人的相殘。

  嘶--

  飆風銳利如刀的指甲深深的劃過召夜的藕臂,血珠隨著指甲劃過飛濺而出,留下觸目驚心的三條血痕。

  顧不得臂上的傷,召夜瞧出兩人眼神渙散狂亂,似乎迷喪了心志,所以才會不分輕重的出手,她企圖喚回他倆的理智。

  「快點住手,飆風、玄音!」

  酣戰中的兩人沒睬她,繼續悍戾狠辣的較勁。

  「怎麼回事?」也下樓來的霓幻,睇視著紊亂的打鬥場面,蹙起眉心,眸光掃到櫃檯上的一枚白色瓷枕時,凝重的斂起了眼,旋即明白問題出在哪裡了,他朝身後的沈睡交代。

  「沈睡,麻煩你讓玄音和飆風睡一下。召夜,別看櫃檯上的孩兒枕,那枚瓷枕有問題。」

  「好。」召夜應著,退到一旁。

  一下樓,沈睡驚見店內被摧殘的古物時,挑高的長眉透出他的心疼和憤怒,沉著嗓,他發出嘯吼,「該死的,你們兩個還不給我住手!」

  打鬥中的兩人同時回首睇看過去。

  沈睡取下墨鏡,幽魅的墨眸,有如浩瀚幽渺、深不可測的宇宙黑洞,又如迷魂漩渦,讓人一望便恍若墜入無邊的闐暗--

  鬥毆的兩人眼眸霎時一閉,頃刻,咚地一聲睡倒在地。

  霓幻取下胸前常年佩帶著的拇指般大小,玉身白潤,在頂端處有一抹黃綠色澤,形似如意的紫靈棒,朝孩兒枕凌空繞了數圈點下,最後畫了一個符咒般的記號後,再掛回胸前。

  「就是這枚孩兒枕令飆風和玄音失去理智?」召夜走過去近看打量,心緒莫名一悸,她彷彿曾經在哪見過這枚白色瓷枕,有種奇異的熟悉感。

  它圓滾滾的小臉兒天真無邪的笑著,以趴睡之姿臥睡在橢圓形浮雕著雲形圖案的榻上,背脊下凹成一個淺淺的弧度,方便讓人枕靠。

  霓幻注視著它,略一沉吟才回道:「沒錯,他們是因為中了這枚瓷枕上的迷心咒,所以才會迷亂了心志,不分敵我的鬥毆起來。」

  他一眼就認出這孩兒枕出自宋朝,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精品,只是……他睞了召夜一眼,這件事應該不在那個人的算計之中吧,那個人不可能看得出來這孩兒枕和召夜的關係。

  「迷心咒?這麼說是……」召夜頓住了話,不過霓幻和沈睡都明白她想說的是什麼,這枚孩兒枕不會平空出現在店裡,更不會是自己給自己施了迷心咒,自然是人為的,而那個人,他們很清楚是誰。

  霓幻瞥見那上頭滴落的一滴小血珠,他微訝的問:「這血是誰的?」

  話甫出口就見到召夜臂上的抓傷,訝然的神色轉為凝思……




  「啊--」

  尖叫聲落,一陣雜沓的腳步聲奔向秦家豪宅二樓女主人的閨房。

  「夫人,什麼事?」

  「媽,怎麼了?」連臨要出門的秦夢寶也急忙收回腳步,衝上樓去。

  「那件內衣不見了!」秦紅玉驚詫的指著床上應該擺著一件胸罩的地方。

  「嗟,一件內衣不見也值得妳這麼大驚小怪。」他們紅玉集團什麼不多,唯獨內衣最多,從數百元到數十萬的都有,任何款式一應俱全。

  紅玉集團是以製造女性內在美而聞名於世的公司,年營業額多達十二位數字的台幣。

  「如果只是尋常內衣不見我會大驚小怪嗎?」秦紅玉白了兒子一眼,「不見的是……」

  話未完,就見秦夢寶神色一動,高高的挑起了眉,驚道:「該死的,不會是那件價值三千多萬,鑲綴了數百顆碎鑽和寶石,打算在朵麗購物商場開幕那天,請法國名模來公開展示的內衣吧?」他懷著一絲希冀,但願母親搖頭說不是。

  可她卻咬著唇點了點頭。「沒錯。」

  他氣急敗壞的低吼,「那件內衣此時不是應該放在震威保全那裡嗎?」

  看兒子有動怒的跡象,秦紅玉企圖以無辜的笑容矇混過去。

  「我是想說沒穿過這種鑲滿鑽石和寶石的內衣,不知穿起來是什麼感覺,所以,因此就……嘿嘿嘿……」

  「所以妳就把它帶回家了!那它為什麼會不見?」

  「我要是知道它為什麼不見,早就把它找出來了,還輪得到你來跟我大呼小叫嗎?」她扠腰瞪眼,極不滿意兒子跟她說話的態度。

  他有沒有搞清楚,她可是紅玉集團的董事長耶,他這個小小的總經理憑什麼這麼凶她?

  「妳知不知道這件珠寶內衣下個星期就要展出了,消息都發佈出去了,這個節骨眼上竟然給我搞這種烏龍,叫我一時間去哪再生出一件一樣的內衣?快點想想,妳會不會是把它放到哪去了,結果自己忘記了?」秦夢寶氣惱的道。

  「小寶,發生什麼事了?你幹麼這麼凶你媽?」顏迎冠一上樓,就聽到兒子口氣不善的在對他心愛的女人大小聲,不悅的睨視兒子,譴責他惡劣的態度。

  他沒好臉色的沉著嗓開口,「你不會自己問她幹了什麼好事?」

  現在就算要設計師們沒日沒夜的趕製,也不可能來得及趕上下星期的展出日期,而且鑽石和寶石也無法在一時之間再找齊一批,切磨成符合的大小樣式。

  顏迎冠袒護著他的女人,儒雅的臉上微怒,斥道:「不管她做了什麼事,她總是懷胎十月才生下你,又好不容易養大你的母親,你可以這麼無禮的頂撞自己的親生母親嗎?」

  一隻黃藍相間的鸚鵡飛出吊在窗台附近,一隻敞開的大籠子,停在女主人的肩上,如勾的喙嘴一開一闔。

  「別吵了、別吵了。」如稚兒般的嗓音十分可愛逗人。

  秦紅玉伸指逗了逗肩上的鳥兒。「乖,我們沒有在吵。」

  在身旁一人一鳥的助威下,她一掃先前的心虛,理直氣壯的道:「就是說呀,你這麼大逆不道,可是會被打下十八層地獄的哦。再說我又沒老人癡呆症,會不記得自己放在那裡,我剛剛明明就是把內衣放在床上,然後進去浴室泡了個澡出來後,它就不見了。」

  一個任性的老媽已經叫秦夢寶夠頭痛的了,現在又加上一個盲目溺寵老媽的老爸,他只覺得兩鬢隱隱作疼起來。

  「見鬼了,那內衣怎麼可能平空不見?」飆風吹進屋,揚起蕾絲窗簾,秦夢寶走到窗邊往外探看。「難道是被人竊走了?」

  「你是說有人偷走它?」也不是沒這個可能,「只是,我們家的保全和守衛這麼嚴密,有人可以這麼輕易就闖進來,不著痕跡的偷走它嗎?」

  秦紅玉也跟著定過去俯視著窗外,左瞧右看都不覺得有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摸上二樓來,而不驚動底下的警衛,再無聲無息的偷定那件內衣,除非那人是蜘蛛人、蝙蝠俠或是超人。

  顏迎冠聽到這裡大為緊張。

  「若是這樣,那這裡就太不安全了,幸好這次竊賊只偷走了那件內衣,沒和紅玉面對面見到,否則那惡徒豈不見色起惡念,屆時可怎麼辦才好?」

  他愈想愈覺得擔心,心愛的女人雖年逾六十,但風韻絲毫不減當年,更見成熟嫵媚的風采,即便是年輕的小伙子見了,相信也會為她神魂顛倒的。

  他一臉憂心忡忡的勸哄著,「紅玉,我看妳還是搬到我那裡去住吧,這樣我才能二十四小時保護妳。」

  秦紅玉賞他一枚白眼,冷冷拒絕。「不要,跟你二十四小時膩在一塊,我們早晚會相看兩相厭。」

  太親密的距離容易產生摩擦,再堅固的感情也禁不起一次又一次爭執下的損耗,保持一定的距離才能減少爭吵,這就是人家所說的小別勝新婚的道理。

  從年輕時她就相信,婚姻會催老女人,它更是愛情的殺手,她怕老,更怕甜蜜的戀曲步入死胡同裡,所以即使懷了兒子,死都不肯答應和顏迎冠走向紅毯的那端。

  顏迎冠還是不死心的好言勸道:「好,妳不想二十四小時看到我,頂多我自動消失,不在妳面前出現,只有在妳叫我時我才出現好不好?」

  「不好。」秦紅玉沒好臉色的瞋他,「你又不是狗,何必這麼委屈自己。」

  顏迎冠是一名享譽世界的知名物理學者,兩人相戀於大學時代,他的人品和才學各方面條件都不錯,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順著她了,少了一點自我的個性。

  秦夢寶沒再理會父母的對話,逕自深思片刻後,吩附管家。

  「打電話報警,順便通知震威保全的人過來。」




  「……因此本公司決定懸賞五百萬找回那件失竊的內衣。」秦夢寶親自召開中外記者會說明內衣失竊事件。

  某大報記者發問,「那麼請問秦總經理,你們在朵麗購物商場開幕那天,原本安排要演出的內衣秀是否會取消?」

  紅玉集團旗下的兩大知名品牌維納斯和梵蕾斯每次舉行內衣秀時,都還會兼采網絡直播的方式,實時向全世界播出,而每次直播,上網欣賞的人通常也都會塞爆網站,有時還造成全球各大網站當機。

  秦夢寶唇角微揚扯出一抹淺笑,開口解釋。

  「當然不會,這次的內衣秀一樣將按照原定計劃舉行,而且為了更進一步服務本公司旗下產品的廣大愛用者,本公司決定,將原本預計在秋天才上市的一款新品牌內衣『愛情魔法』提前推出,屆時內衣秀只會更加精彩,絕不會讓大家失望,請各位睜大眼睛期待我們的新品牌『愛情魔法』。」

  身穿最新款式的亞曼尼米色西服的他卓爾不群,風采翩翩,黝深的眸子隨意一掃,便電力四射,登時把不少女記者給電得眼冒紅心,心頭小鹿亂撞。

  某電視台的女記者臉紅心跳的問:「請問這個品牌名稱定為愛情魔法,是否有特別的意義?」晶亮的眼眸定定的注視著前方的他,耽溺於他那兩潭深邃的墨瞳裡。

  秦夢寶顯然很滿意她問到了重點。

  「妳的問題問得很好,沒有錯,新的品牌之所以定名為『愛情魔法』,是因為本公司的董事長以及我和全體員工,都非常希望這款新產品能為愛用者帶來神奇的魔法,讓每一位女性都能尋覓到甜蜜的戀情。」

  某外國報社的女記者接著提出問題,「秦總經理,請問……」

  一個小時後,記者會在一個又一個的問題下,毫無冷場的結束了。

  翌日,國內外的電視台和報章雜誌都大篇幅的報導了這場記者會。

  不少企業和廣告公司、行銷顧問公司都一致的認為,秦為夢寶的策略正確,成功的將危機化為轉機。

  事實上,他一向是這方面的個中好手,很精於如何扭轉劣勢、創造優勢,所以才能在數年前從母親手上接手紅玉集團後,把正面臨轉型困境的企業成功推向世界舞台,旗下的數個品牌,也一舉躍升為全球數一數二的名牌。

  他讓上至豪門的貴婦、名媛、企業女強人、明星、歌手、模特兒、知名的女運動員、藝術家,下至上班族、平凡的家庭主婦,以及學生都成為幾個品牌的愛用者。

  除了注重品質和行銷通路,秦夢寶憑借的便是源源不絕的創意,總在緊要關頭突發異想,一炮打響品牌的知名度。

  就像那款特別訂製、價值三千多萬的內衣不見的事,他便利用媒體來大肆報導,為集團在即將開幕的超大型購物商場朵麗設置的旗艦店造勢,順道為新品牌的內衣「愛情魔法」做免費的宣傳。

  這就足足讓秦氏省下了數百萬甚至上千萬的廣告費,電視和報章雜誌等媒體爭相熱烈追蹤報導了數日,廣告效果非常好。

  因此「愛情魔法」未上市便先轟動,預購的訂單應接不暇,工廠日夜忙著趕製。

  秦夢寶一向對自己卓絕的能力感到自豪,不過他的人生仍有一點令他感到不滿--他的名字。

  人家岳飛的母親因為在生他時夢到了大鵬鳥,於是命名飛,字鵬舉;他的老媽卻是因為懷他時夢到了一枚金元寶,便將他取名為夢寶,小名叫小寶,簡直俗不可耐。

  這個名字與瀟灑英俊的他絲毫不配,甚至還辱沒了他,他一度想改名,最後在母親的堅持下,沒有改成,跟著他直到今日,成了他人生唯一的瑕疵。

  因此除了自己的父母,面對外人,他一律要求他們稱呼他為小秦。

  「小秦,為什麼?」痛苦的問話來自於已有幾分醉意的震威保全少東方豪,坐在昏黃光線的酒吧裡,端著酒杯的他,不只臉色苦,連他的嘴和心裡都被苦澀填滿。

  「因為你既古板、正經又悶得毫無情趣可言,換作是我,老早就甩了你,李華倩還跟你在一起半年多,已經實屬不易了。」閒涼的話出自好整以暇啜飲著手上威士忌的秦夢寶。

  「小秦,你這算是什麼朋友,枉我們從小就認識,我都已經這麼難過了,你還狠心的落井下石,你有沒有人性呀?」方豪挑起眉,不悅的瞋睨一旁的好友。

  「就是看在我們的交情上,所以你失戀,我才會放棄和美人在床上溫存的美好時光,陪你泡在這裡藉酒澆愁,浪費我寶貴的生命。」他有點不懂,不過是跑了一個女人,值得方豪這麼痛不欲生嗎?

  全世界有一半的人口是女人,美女更是何其多,走了一個,大不了再找其它的,有什麼好消沉沮喪的。

  不過他不懂方豪,猶如方豪也無法瞭解他。方豪總認為他太濫情花心,是男人裡的敗類,雖然這個敗類挺受女人的歡迎和愛慕。

  方豪真的無法理解所謂的愛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像他這樣專情忠心的情人,為何老是遭遇被拋棄的悲慘命運?

  而像秦夢寶這樣三心二意,一兩個月就換一個情人的男人,在愛情的世界裡卻格外的吃得開,只有他甩人的份,不曾被人甩。

  他醉言醉語的問:「小秦,你教教我,究竟要怎麼樣才能讓女人對我死心塌地?」

  秦夢寶懶懶的瞟他一眼。「這種事教不來的,跟天賦有關。」看著好友方正敦厚的長相,他搖了搖頭,「不過你可以以後天的條件來彌補。」

  方豪用醉眼看他,一臉疑惑。「是什麼?」

  「甜言蜜語,配上女人的好朋友。」

  甜言蜜語他知道,但--「什麼是女人的好朋友?」

  「笨哪,就是珠寶啦,女人只要一見到亮燦燦的珠寶,眼睛一亮,心花自然也就跟著朵朵開起來了。」

  「送那種東西多俗氣呀,我都送她古董,更具紀念和收藏的價值。」

  秦夢寶啐道:「拜託,所以你才會老是被人甩呀,不是每個人都跟你父母一樣對古董有偏好好不好,絕大部份的女人最愛的還是你口中很俗氣的珠寶,連這種情趣都不懂,難怪李華倩要甩了你。」

  他接著再說:「還有,跟女人交往,一不能太認真,二不能太寵女人,三偶爾要使使壞、耍耍性子,女人才會覺得你很酷,愛死你。」不過,跟他說這些也是白搭。

  方豪蹙起眉,一臉為難。「我……」

  他瞭然的接口,「你做不到,對吧?這跟個性有很大的關係,如果你不改變你這種死板板、不知變通的性子,即使拿刀強押著你,你恐怕也做不來對女人使壞的事,你跟我老爸是同一種人,都太死心眼了,所以才會被女人吃得死死的。」

  他老爸追求了老媽三十幾年,兩人始終維持著情侶的身份未曾結婚,即使生下了他,他那任性的老媽依然我行我素,寧願讓他當私生子,也不願嫁給他可憐的老爸。

  就某一方面而言,他滿鄙視對老媽千依百順的老爸,男人當成這樣,實在丟盡男人的顏面。

  所以他自從懂事起,就暗暗警惕自己,以父親為戒,千萬不能讓女人給吃定了。

  「誰說我做不到,我就做給你看,我受夠那些女人了……喏,這個給你。」方豪醺醺然的把手上一隻袋子交給他。

  「這是什麼?」

  「一個枕頭。」他口齒不清的應著,撐著下顎的手漸漸無力,往吧檯軟倒。

  「我要枕頭幹麼?」懶得看裡頭的東西,秦夢寶將袋子塞回他手上,丟下酒錢,扶起他,「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沒醉,我還可以再喝。」方豪不肯回去,但已醺然的他,拗不過秦夢寶的力氣,東倒西歪的被他攙扶上車。到了他家,在他家裡的傭人把他扶進去前,他硬將提袋再塞給秦夢寶。

  「小秦,這是一個很特別的枕頭,我原是打算在今天送給華倩的,可是她竟然……給你吧,它對我已經沒有意義,看到它會讓我更難過……」

  「好吧、好吧,我拿走就是了。」懶得跟他魯,秦夢寶索性接過袋子,回家去。

  到家後隨意把袋子丟到床上,進浴室沖完澡,躺上床,瞥見袋子,想起方豪說裡面是一枚枕頭,他取出來想看看。

  居然是一枚嬰孩造型的瓷枕,白胖圓潤的身子穿著絲綢長袍趴臥在長圓形的榻上,榻下飾以精緻的紋飾,十分的可愛逗人。

  他是看得出來這枚白色瓷枕應該是古董,但他很懷疑,古代人真的會睡這種硬邦邦的枕頭嗎?

  好奇的拿來枕在頭下,想試試看睡起來的感覺如何,旋即他便迷迷糊糊的跌進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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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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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夜深了,去睡吧,其它的明兒個再做吧。」腦後梳了個髮髻的中年婦人勸著。

  綁著兩條辮子的少女搖了搖頭。

  「再等會,此刻坯土正好不幹不濕時劃花最好了,奶娘,妳先去歇息吧,不用伺候我了。」

  少女臉上沾著不少泥黃的坯土,卻無損於她清麗的容顏,她持著一把刀,往身前那枚嬰兒造型的坯上上細心的雕劃著,一雙瑩亮的眸有著異常的興奮。

  「妳已經兩天兩夜沒睡了,我擔心妳的身體會受不住的。」婦人一臉憂心忡忡。

  「我挺得住的,妳別操心了,去睡吧。」少女很專注的雕劃著底盤的紋飾,手法熟練沉穩又利落。

  「那麼先把這碗藥給喝了吧。」奶娘沒轍的將手上的碗端給她。

  「妳擱著吧,我待會就喝了。」

  「不看著小姐親口喝下,我不放心,前一次我還親眼見到妳居然偷偷把藥汁給倒了。」

  「奶娘,」見她一臉堅持,少女只好妥協道:「那我喝完,奶娘就先去睡吧。」她騰出一手接過盛著墨色藥汁的碗,攢起眉,痛苦的捏著鼻子,一鼓作氣的飲完那碗苦不堪言的藥汁。

  「大夫交代過妳不能太勞累,還是早點歇息吧。」奶娘不死心的再勸道。

  「我一點都不覺得累呀,這次捏出來的這枚孩兒枕,爹爹一定會滿意的。」臉色雖蒼白,但她的語氣顯得精神奕奕。

  「可倘若妳再病倒的話,說不得……」奶娘嚴肅的凝起臉。

  「妳毋需擔心啦,奶娘,我自有分寸的,我自個兒的身子自個兒最明白。好了,藥我喝完啦,妳也該下去歇息了。」

  「妳若是真明白就好,唉。」心知再說什麼都是枉然,無法改變小姐的心意,奶娘低歎著走了出去。

  數日後,從窯裡取出了一枚嬰孩造型的白色瓷枕。

  「意兒,妳這枚孩兒枕做得很不錯。」中年男子端詳著那枚白瓷枕稱讚著。

  「謝謝爹。」少女欣賞著自己的作品,蒼白的臉上滿是欣慰,多日來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她突然咳了幾聲,接著一聲比一聲劇烈,宛如要將心肺都咳出來似的,驀地,一口血濺到孩兒枕上。

  「啊,弄髒了。」顧不得唇邊嘔出的血漬,她急忙的以衣袖拭去白瓷上的污漬。

  「意兒,妳沒事吧?」中年男子驚詫的扶住女兒纖弱的身子。

  將瓷枕揣在胸前,她心滿意足的徐緩搖著頭。

  「我沒事,我終於做出了一件讓爹爹稱讚的……」嬌軀軟倒在父親懷裡,清麗的臉上仍綻著愉悅的笑靨……




  「小寶,你睡死了嗎?今天朵麗購物商場開幕,你不是要去剪綵嗎?」秦紅玉高亢的音調在他耳畔響起。

  秦夢寶從夢裡驚醒,睜開眼眸,混沌的腦袋裡仍迴盪著夢裡的情境。

  他作過不少夢,但不曾作過那麼鮮明逼真、栩栩如生的夢,醒來後,夢裡少女的音容笑貌竟仍歷歷在目、清晰可辨。

  都是老媽啦,鬼叫什麼哪,不知道那女孩後來怎麼樣了?他惦念著未竟之夢。看了下腕表,這才赫然發覺自己竟睡過頭了,而一旁的鬧鐘……被他按掉了?!

  該死,他竟然睡得那麼死,急忙坐了起來,爬了爬頭髮。

  「起床、起床、快起床!」站在秦紅玉肩上的鸚鵡也跟著扯開鳥嗓,尖銳的出聲叫著。

  「別再叫了,閉嘴。」他沒好氣的瞪那只吵死人的鸚鵡一眼。

  「你是豬呀,睡得那麼沉,我都叫你五分鐘不止了,快點去刷牙洗臉,好趕去剪綵。」秦紅玉叨念完便旋身下樓。

  秦夢寶下床,這才留意到原來自己竟然枕著一顆硬邦邦的瓷枕一覺到天明。

  「嗟,我若是豬,妳不就是母豬。」喃喃說著,他走進浴室梳洗更衣。

  沖了冷水,神智總算清醒不少,換上一襲亞曼尼的鐵灰色西服,再噴上帶著麝香味的古龍水,他這才下樓,在車庫選了一輛銀白色的保時捷上路。




  目不轉睛的盯著飆風手裡的照片,俊美的玄音微張的嘴差點就淌出口水來,晶燦美麗的眸子骨碌碌的盯著照片瞬也不瞬的。

  「要怎樣妳才肯給我?」他的神情像極了一隻巴望著主人賞賜美食的哈巴狗,只缺了一條興奮擺動的尾巴。

  「你那天打我打得很過癮厚?」飆風還在記恨前幾天迷喪心志時,和他鬥毆的事,這傢伙該死的完全沒有手下留情,害她下巴腫了一塊,而且還因為這樣,害她在召夜的手臂上留下三條極深的抓痕。

  「那件事哪能怪我,我也是迷失了神智呀,所以才會沒分輕重的出手。」事後,飆風借口要外出尋找古物,機靈的逃掉了,倒霉的他被沈睡狠狠的痛刮了一頓,到現在他的耳朵都還在隱隱生疼呢。

  沈睡這個人平常冷冷酷酷的,看似不多話,然一旦抓狂起來,那罵人的狠勁絕對足以把人逼瘋。

  垂眸看著照片上英氣勃發,一頭削薄短髮,透著中性美的女孩,飆風絕色的臉似笑非笑的睨他。

  「你真這麼想要球球的照片嗎?」她就是看準了沈睡應該已經把那天被她和玄音破壞的古物整理修復得差不多了,才會選今天回來。

  采夢齋有五名成員,飆風的工作是至各地尋找古董,她常常在街頭或是垃圾堆找到被不識貨的人丟棄的寶貝。

  沈睡的工作便是維護與整理古物,沒有人比他更適合擔任這項工作了,因為他簡直把古董當成了情人似的,小心呵護照顧著。

  玄音負責收銀和接待,只是常到采夢齋的客人都很清楚,他是個很不稱職的員工,常在櫃檯裡打盹睡覺,而且還是當著老闆霓幻的面。

  霓幻對他偷懶的行徑好像從沒說過什麼,臉上總是掛著煦然的笑容。

  店內的帳目和雜物的採購則是由召夜負責。

  玄音興奮的頭點如搗蒜。

  「想要,非常想要,這樣吧,那天打妳是我不對,都是我的錯,我讓妳扁到高興,妳把她的照片給我。」他炯然的眸裡燦亮得驚人。

  飆風摩拳擦掌,艷唇噙著詭笑,一副準備大開殺戒的模樣。

  「那你最好有心理準備會在床上躺上三天三夜,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在她即將出手之際,在一旁算著帳目的召夜出了聲,柔嫩的嗓音帶點稚氣,若沒看見她靈秀的臉,會以為說話的人是一名十歲左右的小女孩。

  「飆風,別再逗玄音了,玄音因為球球延後了要過來的日期,悶悶不樂了好幾天,妳就給他吧,好稍解他的思念之苦。」會帶來球球的近照,飆風應該原來就打算給玄音的,只是不整他一下,她會覺得渾身不舒服。

  「嗟,那天要不是他,妳也不至於受傷。」飆風的美目瞟向召夜的手臂,傷口雖已癒合,卻留下三條深深的痕跡。她有點歉疚,自己當時怎會意識不清到抓傷了召夜。

  「不能怪他,當時不只是妳和玄音,若是我也看了那枚被施了迷心咒的瓷枕,恐怕也會跟著亂了心性。」召夜並不介意手臂上留下的傷痕。

  她只是微感奇怪,當霓幻淨化了那枚孩兒枕後,對那枚瓷枕,她竟有一股沒來由的熟悉感,她隱隱感覺得到,它似乎和她有著若干的關係,只是看不出是什麼樣的關聯。

  問過霓幻,他卻只是淡笑帶過,不肯明言,還說等時機到了她自然會知道。隔了幾天,她外出時,那枚孩兒枕卻被玄音給賣掉了。

  她闔起賬本站了起來。「我要去買些東西,飆風,妳要一起去嗎?」

  飆風頷首,「好呀。」

  「等一下,飆風,照片。」玄音忙不迭扯住要出去的人,涎著燦爛笑臉,伸手索討心上人的玉照。

  「哪,看你這麼癡,可憐你,給你吧,好好看店,別再偷懶打盹哦。」將照片交給玄音,飆風和召夜一起坐上紅色的敞篷跑車。

  飆風單手操控著方向盤,在有點壅塞的街道上,靈活的超越一輛又一輛的車。

  「召夜,妳想冰姬還會不會再來搗亂?」

  「我想一天不拿到紫靈棒,她便會沒完沒了的和霓幻糾纏下去,這次是在孩兒枕上施咒,不曉得下次她會怎麼做。」

  「我有點不明白,冰姬為什麼會想要紫靈棒?紫玉花瓣還沒全部找回來,她即便得到了紫靈棒,也沒辦法拿來做什麼不是嗎?」飆風減速,停在十字路口等紅燈。

  召夜若有所思的說:「也許她真正的目的並非是紫靈棒。」她的短髮被風拂亂,用手將髮絲固定在耳邊。

  綠燈了,飆風一踩油門,車子飛快的向前奔馳。

  「妳的意思是她……咦,莫非那輛車想跟我飆車?」從後視鏡中,飆風注意到一輛銀白色的車子以極快的速度緊追在後。

  開車多年,她自己也常這麼做,一旦發現有跑得極快的車子,便會不由自主的想和對方軋車,看看究竟是誰跑得快。

  她艷容揚起愉快的笑容,催油,加快速度,車子如飛矢般往前急衝。

  召夜見狀,知道她想和對方競速,只好握緊把手。

  「好小子,不賴嘛,居然能追到這種程度,好,再來,看你還能不能追上。」油門下踩,閃過一輛又一輛的車子,在千鈞一髮之際越過一個又一個的紅綠燈,最後在一個右轉後,飆風很滿意自己甩掉了那輛銀白色跑車。「嗟,我還以為多厲害咧,這樣就不行了。」

  召夜好笑的道:「他被兩輛警車前後包夾住了。」這是飆風適才右轉時,她從後視鏡中瞥見的,看來超速和闖紅燈的罰單大概跑不了了。

  車子停在她要購物的地點,買完東西上車後,回程時飆風走另一條路回去。

  看著前方一棟氣派恢宏的新建築和洶湧鑽動的人潮,飆風好奇的道:「那裡好像新開了一家購物商場耶,我們進去逛逛。」

  召夜無所謂的頷首。「好呀。」

  「那妳先下車,我去找地方停車。」




  為了追逐那輛紅色的跑車,秦夢寶耽誤了十分鐘,被警察攔下來又再耽擱十來分,於是朵麗購物商場為了等他,足足多候了二十分鐘才開始進行開幕剪綵。

  一字排開的十幾位富商、政要、巨星、名人,手上各戴著白手套,拿著剪刀在司儀一聲令下紛紛落剪,十幾個紅色的綵球被剪下放進一旁的銀製托盤裡。

  鼓掌叫好聲和鞭炮聲轟然如雷動,朵麗購物商場熱熱鬧鬧的正式開幕。

  「接下來我們朵麗購物商場還安排了很多精彩的表演節目,請各位佳賓盡情的欣賞。」司儀宣佈著。

  現場請來了知名樂團以及數名歌手,在圓形廣場熱烈的開唱,十樓的文化廣場則安排了一場慶祝開幕的酒會和音樂會。

  十幾位被請來剪綵的貴賓被招待人員迎了進去,秦夢寶由於在接聽母親打來的電話,沒有立即跟上,落在後頭的他不消一會被就洶湧的人潮擠到角落去了,週遭實在太吵,他提高音量長話短說。

  「……就是這樣,所以我才會遲到,沒什麼事啦。」收起電話後,忽然驚見一抹黑影朝他罩來,他來不及閃躲,就被衝撞的力道撞倒在地。「噢。」一個重物狠狠的迭在他身上,撞疼了他的鼻樑和胸部。

  「該死的,是誰這麼不長眼……」定睛發覺是一個女人撲倒他後,他忍不住好笑,他知道自己魅力驚人,但這樣被人惡虎撲羊般公然撲倒在地還是第一回。

  「小姐,妳……」他看清她靈美的長相後訝然震住。

  雖然先前在十字路口處只有驚鴻一瞥,他仍認出了她就是坐在那輛急速飛馳的紅色跑車裡的女孩,而那時候他之所以那樣拚命的飛車追趕,就是因為她長得酷似出現在他夢裡的少女。

  為了追她,他還被開了兩張罰單,一張闖紅燈一張超速,如今她竟平空而降出現在面前,簡直不可思議極了。

  由於太過驚愕,他只能瞪大眼注視著她,一時沒了聲音。

  召夜抬眼,眸光不期然的與他深黝的瞳眸相接,剎那間心臟的位置彷彿被什麼撞了下,漏跳一拍,怔忡須臾才回神。

  「對不起,剛才人太多了,我被人冷不防的從後面推了一把,所以才會撞倒你。」她羞窘的道歉之餘,卻驚詫的發覺方才感受到的紫玉花瓣的氣息不見了。

  適才她分明就感應到,這個人的身上似乎透著紫玉花瓣的氣息,所以她才會拚命的擠過擁擠的人潮,往他這邊走來,怎麼才轉眼問就消失了?

  凝眸想著,發覺到他灼烈的眼神奇異的盯著自己,她蹙眉,不喜歡這男人孟浪的注目,正要起身--

  「哈啾、哈啾……」突然間,猛不防的一個噴嚏接著一個的打起來。

  一時忘了此刻正以雙手撐在地上穩住身子,她伸手要摀住口鼻,一個失衡,硬生生的再撞向被當成肉墊的秦夢寶。

  「噢--」他悶哼一聲,鼻子被她的頭給撞得隱隱生疼,他調侃的開口,「小姐,就算妳愛慕我愛得迫不及待想要投懷送抱,也請妳注意一下場合,我覺得在這種地方不太適合做這種事,妳覺得呢?」

  俊臉因她打噴嚏被噴到幾滴香涎,不過他並不覺得嫌惡,反而是召夜厭惡的蹙起秀眉,彷彿他身上有著什麼可怕的氣味。

  她倉皇的起身,摀住口鼻,退開了幾步,對他剛才輕佻的話感到有些不悅,冷冷的說:「我剛解釋過了,我是被人推擠,所以才會不小心撞倒你。」

  確定此刻他身上沒有紫玉花瓣的氣息後,她旋身準備走人。

  她的神情讓秦夢寶有點錯愕,那的確一點也不像是愛慕他的表情,連忙從地上爬起來,高聲喚住「肇事」後打算逃跑的女人。

  「小姐,妳撞倒了我,拍拍屁股就打算走人了呀?還有我臉上被妳噴了滿臉口水怎麼辦?」說滿臉是有點誇張,不過還是頭一次有女人這麼毫無遮掩的在他面前打噴嚏。

  這也就算了,之後,她竟然一臉厭惡的閃得老遠,好像他身上有什麼難聞的異味似的。

  拜託,他身上噴的古龍水可是麝香的味道,氣味高雅清新到不行好不好。

  召夜頓住腳步。

  「哈啾,你……哈啾,我剛不是已經跟你說過對不起了?」她拋來一張面紙給他,雖然氣息消失了,但還是問一下好了,「我想請問你,你身上有沒有一種紫色的玉石花瓣?」

  「紫色玉石花瓣?」他接過面紙擦了下臉,覺得莫名其妙的搖了搖頭,「沒有。」

  「看來我真的找錯人了。」逕自說著,她匆忙的想再去尋找適才感應到的紫玉花瓣的氣息。

  她的手卻陡然被扯住。

  那近身的氣味讓她再冷不防的猛打噴嚏。「哈啾、哈啾……放手。」甩掉他的手,她睨住他。「還有事嗎?」

  「妳只有剛才那句古怪的話要問我嗎?」有點失望她不是刻意來對他投懷送抱的。

  「沒錯。」她摀住口鼻,趕緊再後退幾步,拉遠和他的距離。

  秦夢寶不死心的再問:「不是吧?妳真的沒其它的話要說嗎?」譬如說很仰慕他啦,想跟他做朋友之類的。

  「沒有,抱歉,我還有其它的事,請你不要耽誤我。」話完旋身要走,然而又再被他拽住了手臂。

  「你究竟還有什麼事?」召夜有點失去耐性的回眸。「剛才一開始我就跟你道過歉了,你還想怎麼樣?」

  「妳知道我是誰嗎?」

  「你叫秦夢寶。」

  他一喜。「妳果然知道。」

  她橫了他一眼。「你胸前掛了一個名牌,我剛好認識字。」

  「嗄?」低頭一看,這才發現匆匆趕到這裡時,接待人員為他在胸花上面別上了一枚貴賓證,那上頭寫了他的名字。

  「若沒有其它的事,我要走了。」才跨出一步又被他喚住。

  「等一下,小姐,我有這個榮幸知道妳的芳名嗎?」這個酷似夢裡少女的女孩,引起了他莫大的興趣。

  「沒那個必要。」毫不留情的拒絕,召夜無意再多作停留,快步離開。

  除了他的囉唆,讓她更無法忍受的是他身上的古龍水味,她對香水一向過敏,尤其是男用古龍水,那種味道不只刺鼻,還令她反胃,再多待片刻她只怕會吐出來。

  為何會有人喜歡在身上噴上那種令人作嘔的味道?

  「喂,妳……」來不及攔住她急去的腳步,秦夢寶只能看著她消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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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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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飆風會合後,召夜將剛才的事約略告知。

  「既然這樣,我相信妳的感應不會有錯,紫玉花瓣說不定真的出現在這裡,我看我們再四處找找好了。」飆風沉吟道。

  「好,那妳找一樓到五樓,六樓以上由我負責。」語畢,兩人便分開四下尋找。

  召夜直接搭乘電梯上到六樓,一層一層的搜尋。

  來到十樓,她驀然斂眼,她又感應到了。依憑著感覺快步前進,見到一個男人背對著她,坐在文化廣場外的一張椅上講著電話。

  感覺愈來愈強烈,她確信不會有錯,那男人身上一定有紫玉花瓣。

  「你好。」她走過去,在他收起手機時開口,倏然間那感覺竟又消失了。

  「咦,是妳!」秦夢寶詫訝的回頭,沒料到會再見到她。這次他很確定,不是錯覺,她真的很神似出現在他夢裡的少女,俊臉綻出愉悅一笑。

  「是你!」召夜微訝,還有一抹不解,她竟然又在他身上感應到紫玉花瓣的氣息,可是同樣的,在她接近後,那氣息旋又消失。怪了。

  「這麼巧?還是……」他墨瞳噙起一抹瞭然的笑,「妳特地來找我?」兩次相遇,他不相信只是單純的巧遇,絕對是她精心的安排。

  他身上傳來刺鼻的古龍水味,令她忍不住攬眉稍稍退了數步,哈啾、哈啾……老天,又來了,連打了數個噴嚏過後,她才開口,「秦先生,我鄭重再問你一件事。」

  又是那種嫌惡的表情,這女人怎麼回事呀,分明都追他追到這裡來了,居然擺出那種臭臉,還哈啾個沒完。

  「好呀,請說。」他雙手抱胸,準備聽她有什麼事要問他。

  她摀住鼻子,盡量減少吸氣,好少聞一點他身上的古龍水味。

  「你身上真的沒有一種紫色的玉石花瓣嗎?」不會連續兩次感應錯誤,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不尋常之處。

  「我記得我已經回答過妳這個問題了,沒有。」搞什麼呀,同樣的話又再問一次,她就沒其它的話好說嗎?!

  「那種紫色很特殊,跟一般的紫不一樣,你再仔細想想看,也許你曾經在什麼地方看過。」

  「我說沒有,我若是有……咦,等一下,妳說那是紫色的,很特別的一種紫?」

  「沒錯。」

  秦夢寶取出身上一枚鑲滿寶石的華麗銀白手機,掀開了蓋子,指著一枚鑲在屏幕下方的紫色花瓣。

  「是這個嗎?」

  召夜雙瞳倏亮,驚喜的頷首。「沒錯,就是這個,你可以把它讓給我嗎?」

  「不可能。」他搖頭,「這枚花瓣可是設計師特別為我挑選來鑲在手機內的,我若是答應把它讓給妳,這支特別訂製的手機不就毀了嗎?」

  她目光熱切的注視著那枚花瓣。「我願意照價賠償你的損失。」看來那枚蓋子應是某種合金做的,所以當手機闔上時,便會阻斷紫玉花瓣的氣息,讓她無法感應到。

  他再次拒絕。「這支手機可是純手工打造,世界上獨一無二,再也找不出一模一樣的,即使妳出再高的價格,我都不會割愛。」

  召夜放軟語聲央求,「無論如何我都要得到它,這枚花瓣對我很重要,拜託你讓給我。」

  那枚花瓣雖然有點特別,但應沒有什麼價值吧,不懂她為何這麼堅持想要它,秦夢寶好奇的問:「妳想要這枚花瓣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嗎?」

  她很誠懇的回答,「它是我一位朋友的家傳之物,因為某個原因失落了,我那位朋友一直想找回它,希望你成全。」

  「如果我無法成全呢?」他收起手機,直覺她口中說的朋友一定是個男人,心下不禁漾起不快,存心刁難。

  察覺到他有意為難,她神色一斂。

  「你有什麼條件可以提出來,我將以最大的誠意來換取你手上這枚花瓣。」

  「什麼條件妳都答應?」他試探著她的底限,看得出來她非常重視口中所說的那個朋友,他更加不悅了。

  洞悉他有意試探,她聰明的道:「只要在我能力所及的範圍內。」清麗的臉上不卑不亢,雖然急於想取回花瓣,不過也不至於無智到任人予取予求。

  秦夢寶盯著她的墨瞳略一沉吟。「看在妳這麼有誠意,我媽弄丟了一件價值三千多萬的珠寶內衣,如果妳能把它找出來,那麼我就把這枚花瓣雙手奉上,如何?」他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唇。

  召夜思及前幾日看到的新聞,知道紅玉集團被竊走一件非常昂貴的內衣,這才想起眼前的男人就是紅玉集團的總經理,她斟酌著不敢貿然點頭。

  他也不催她,笑著再道:「妳可以回去好好考慮考慮,這是我的名片,若是妳想清楚了,願意替我找回內衣,就打電話給我。」

  他將名片交給她,再啟口,「對了,這個條件有個但書,必須是由妳親自找出來才行,如果妳找別人來幫忙,那就不算數了。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失陪了。」

  離開前他從容的回首問:「對了,妳的芳名?免得妳打來時我還不知道哪位。」

  「召夜,召集的召,夜晚的夜。」

  「召夜,我記住了。」秦夢寶悠然離去,憑她眼中那抹誓在必得的眼神,他有九成九的把握,她會打電話給他。




  晚上,采夢齋打烊後,五名成員坐在二樓的客廳裡,討論著秦夢寶提出的條件。

  玄音想也不想的說:「這種事還有什麼好考慮的,召夜,快打電話給他,說妳答應了,會幫他找出那件什麼珠寶內衣。」只差幾枚就可以搜集回全部的紫玉花瓣,屆時,他就能和球球相伴一生走天涯了,呵呵呵……

  飆風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很清楚他此刻腦袋裡想的是什麼,除了球球,這傢伙根本什麼都不放在心上。

  「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那件失竊的珠寶內衣,經過警方連日的搜查,依然查不到什麼蛛絲馬跡,連竊賊是怎樣潛入秦家偷走內衣的都不知道,即使是我們恐怕也沒那麼容易找出它的下落。」

  沈睡站在一旁,沒加入討論,他細心的黏合桌上一幅被撕裂一角的畫。即使是晚上,他臉上的墨鏡仍戴著,神情十分的專注,彷彿沒有聽進他們的談話。

  「沈睡,你的看法呢?」霓幻問向一直沒開口的人。

  等了片刻,他完成了畫的修復工作,這才出聲,「如果不去試試看又怎麼知道找不到呢?這是取回紫玉花瓣的機會不是嗎,再說若是召夜不答應,霓幻,你打算強行取回,或是用偷的嗎?」原來他們的話他全都聽進去了。

  召夜點了點頭。「沈睡說的沒有錯,這是個機會,而且霓幻你從一開始就不贊成我們以非法的手段取回紫玉花瓣,所以我決定要去試試看。」

  「召夜,妳這兩日氣色似乎不是很好,我看不如由我去好了。」飆風有些擔心的看著她。

  霓幻點頭。「飆風沒說錯,召夜,妳最近氣色確實不太好,說不定有點感冒了,還是讓飆風去試試。」

  近日確實老是覺得有點疲倦,不過召夜不以為意的搖了搖頭。

  「我好得很,沒什麼事,秦夢寶特別說了,必須是由我親自找出那件珠寶內衣才行,若是由其它人找到,則不算數。」稚嫩的嗓音聽得出她已經作了決定。

  熟知她個性的人都明白,她外表看似柔弱和氣,然而一旦決定的事,即使有人強烈反對,她也不會放棄。

  「好吧,那妳自己小心點。」霓幻叮嚀。

  「我知道,我明天就回復秦夢寶。」

  沒人再有異議,各自回房。

  霓幻若有所思的起身走至窗還,眺向深暗的夜色。

  夜裡,一頭燦亮的金髮熠熠生輝,如貓般的妖冶瞳眸裡迸射出兩道金芒。

  「如何?你打算交出紫靈棒了嗎?」幽渺冷邪的語聲在夜裡顯得飄忽。

  「我不會交出紫靈棒的,冰姬。」覷向那抹金燦,霓幻不疾不徐的開口。

  「你不怕嗎,再有一枚施了咒的孩兒枕?」邪肆的輕笑裡略帶著恫嚇之意。

  暗夜中響起幽幽喟歎。「同樣的事做兩次妳不覺得無趣嗎?」

  「無趣?好呀,那麼下次我會想點新鮮的。」語落,金髮一動,倏忽間消失了蹤影。

  夜色再度恢復為原來的深沉。




  一樣的夢竟然再作了一次,而要命的是,竟然都在夢到相同的地方時被硬生生吵醒。

  「小寶,起床了--」高亢的女嗓音,間接夾著稚兒般的鸚鵡聲,「起床、起床……」在他耳朵旁轟炸著他。

  秦夢寶緊鎖濃眉摀住耳朵,提醒自己下次記得一定要鎖上房門不可,否則再來幾次,他可能會耳聾。

  「別再鬼叫了,我醒了啦。」究竟那位咳血的少女後來怎麼樣了?是生是死?懷著極度的好奇,他起身,看了下鬧鐘,發覺自己竟又睡過頭了,奇怪。

  見兒子終於醒來,秦紅玉關切的問:「小寶,你是怎麼回事?你一向時間到了就會自己起床,這兩日怎麼特別愛賴床,還要叫很久才叫得起來?」

  「可能是這幾天太累了吧。」他隨口應著。

  「累?你昨晚不是十點多就回來了嗎?你一個人在房間裡幹麼了?」她狐疑的上下瞟了瞟習慣只穿著一件內褲就寢的兒子。

  「妳那是什麼眼神?除了睡覺我還能幹麼?」他也沒想到自己會那樣就睡著了,記得臨睡前,他好奇的拿起那枚嬰孩造型的枕頭,枕在頭下,想試試看睡起來的感覺如何,因為前天,他居然就著那枚瓷枕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咦,昨天好像也是……他一躺下,作了夢,跟著就被老媽叫醒。

  莫非,那枚瓷枕有古怪?

  「我想也是,你這傢伙從來不知道什麼叫禁慾,搞不好就是因為過度縱慾,所以你這兩天才會特別的累,我看你呀還是潔身自愛一點好,否則若是把精子的配額給用完了,說不定年紀輕輕就……」沒說完的話不言可喻。

  雖是自己的兒子,但秦紅玉從來也不奢望他娶妻生子,人生是自己的,每個人都有權利決定自己的人生要怎麼過,所以對兒子換女友的速度比換衣服還快,她從不多說什麼。

  只要是兩情相悅,不是用脅迫等不當的手段,她不會去干涉兒子換過一個又一個的女人。唯一叮嚀他的是,防護措施要做好,不要染上什麼難以啟口的惡疾。

  「嗟,妳少咒我了,我的配額即使用上一百年還嫌多咧。」他和母親之間一向葷素不忌,沒什麼不能說的話題。「一大早妳穿成這樣要去哪?」睞向她一襲白色香奈兒的露背禮服,還打扮得格外美艷動人,一副準備去約會的模樣。

  輕輕摸著頭上綰起的髮髻,秦紅玉笑得開心。

  「我要到香港參加Party,這幾天不會回來了,你呀,別再睡過頭了,要不然就吩咐福嫂叫你起床好了,對了,還有,別忘了幫我照顧波波。」說完她轉身下樓,準備出門去了。

  「老爸跟妳一起去嗎?」秦夢寶定出房外,朝下樓的她問。

  她撇撇唇。「他要是跟去那多無聊,管東管西的多掃人興呀。」她要盡情的狂歡跳舞,才不讓那老頭跟咧。

  他沒說什麼,回房抓起手機,按了快速鍵,直撥老爸的電話,通知他這件事。

  那頭一接到兒子的通風報信,顏迎冠即刻拿了護照衝往機場。他必須守在愛人身邊,趕跑那些討人厭的蒼蠅蚊子。

  梳洗完,秦夢寶趕到公司,今早有個會要開。

  主持會議時他的私人手機響起,他有兩支手機,這支的號碼只有親人和極親密的朋友才知道,所以即使手邊有再重要的事,他都會接聽。

  很清楚開會的禮節,他借口去洗手間,走到外面去接。

  「喂。」僅聽對方也喂了一聲,他唇畔倏然扯起一笑,因為那特殊的柔嫩嗓音他記得。

  電話彼端的召夜也立時認出接電話的正是秦夢寶。

  「秦先生,我願意答應你的條件,替你找出那件珠寶內衣。」省去不必要的客套話,她直截了當的道。

  「好呀,歡迎,妳行李準備好了嗎?我派人去接妳過來。」

  「為什麼要準備行李?」她訝異的問。

  他臉上綻出一抹狡黠的詭笑。「當然是接妳到我家住呀,珠寶內衣是在我家失竊的,妳住進去可以方便妳就近調查內衣的下落,怎麼了,有問題嗎?」語氣裡一派理所當然,宛似兩人應該早對此點達成了共識。

  「謝謝你的好意,我想不需要這麼麻煩,我有交通工具。」

  「召夜小姐,妳該不會以為來一趟或兩趟就能將失竊的珠寶內衣找出來吧?若妳是這麼想,我勸妳最好再三思,因為不只警察,我還請來了全台灣最能幹的偵探,連續調查了多日,都毫無所獲,找不出任何線索,所以假若妳只是抱著兒戲的心態,我勸妳還是不要插手這件事吧。」秦夢寶話裡十分的嚴肅,神情卻悠然自得。

  「我並沒有當它兒戲,為了那枚紫玉花瓣,無論如何,我都會盡力找出珠寶內衣的下落。」

  「看來妳對那枚花瓣真的誓在必得,」他不容商量的再道:「等妳收拾好行李,再通知我一聲,我會派司機過去接妳過來。」

  聽得出他非常堅持要她住在那裡,她沉吟了須臾,沒有即刻回答。

  「如果妳還想再考慮,等妳決定後再告訴我吧,那我們就再連絡了。」一副準備收線的模樣。

  「等一下,我沒說不過去。下午兩點吧,你把地點告訴我,我會自己準時過去。」有求於人,召夜不得不妥協。

  「好,地址是……」




  秦夢寶想不到自己竟會丟下下午的會議,另外找人主持,為的只是趕回來見召夜。

  而且他不只回來了,還比約定的時間早到,頻頻張望著大門口,一副等著迎接什麼貴客似的。

  終於,召夜來了,被警衛引導在左側的停車棚停妥車子後,穿著一件白色的短袖襯衫,一件牛仔褲,提著一隻簡單的旅行袋,走進屋裡。

  他紳士的伸出手,歡迎她的到來。

  召夜有點意外他竟會親自在家裡迎接她,勉為其難的也伸出手,兩人的手一交握,她就忙不迭的抽回,蹙起秀眉掩住鼻子,退離他幾步。

  「秦先生,我想先到失竊的地點看看。」他身上那古龍水的味道令她又忍不住要打噴嚏了,哈啾、哈啾,她及時的用手掩住口鼻。

  「妳才剛到,休息一下吧,我命人準備了下午茶。」這女人該死的竟又是這種嫌惡的表情,秦夢寶微微的斂起笑。

  「我沒有喝下午茶的習慣,如果你不方便,可以找別人帶我去看嗎?」她不希望在此浪費太多的時間,能愈早查到珠寶內衣的下落愈好。

  「好吧,既然妳這麼心急,我帶妳過去,這邊請吧。」他領她上了二樓。「這間是我媽的房間,那件內衣就是在這裡失竊的。」他推開房門走進去。

  召夜進入秦紅玉那問佈置得華麗且古典的臥室,第一眼就見到一張歐洲中世紀的古董床榻,粉色的紗縵自雕花的床頂垂覆在四周。

  一組典雅的歐式沙發置放在窗台附近,那裡還吊掛著一隻鳥籠,看得出來是特別訂製的,因為它足足有一般鳥籠的五倍大,裡頭有一隻黃藍相間的鸚鵡。

  鳥籠的門是敞開著的,牠隨時可以自由出入,由於從小便被馴養,即使窗戶是開著的,也不會隨便飛離。

  見到召夜,牠彎彎的嘴喙一開一闔的叫著「出去、出去」,似乎不怎麼喜歡有陌生人擅入女主人的臥室。

  「那隻鳥叫波波,是我媽心愛的寵物。」秦夢寶介紹道。

  召夜頷首,始終與他維持著幾步的距離,以免太靠近他,聞到他身上刺鼻的氣味,鼻子又開始過敏。

  她走到窗前俯視樓下,一樓到二樓之間,牆面陡直光滑,並沒有可以供攀爬之處,而且警衛室就在不遠處,從警衛室到這裡完全沒有任何的死角,按理,若是當時有人偷爬上二樓,警衛不至於會沒有看到。

  她垂眸沉吟。「你們有考慮過內賊的可能性嗎?」

  他走近她。「當然有,當時遺失的除了那件珠寶內衣外,其它的貴重物品並沒有被竊,所以第一時間我所想的不是內賊所為,就是內神通外鬼,不過在經過測謊後,證實這些人都沒有說謊的跡象。」

  那令她作嘔的氣味飄來,她蹙眉,拉遠和他的距離。

  她那嫌惡的神態令秦夢寶氣惱,只要他一走近她,她就退閃得遠遠的,他忍無可忍了,終於問道:「召夜小姐,莫非我身上有什麼讓妳不能忍受的異味?」

  「很抱歉,我對香水過敏。」召夜沒什麼歉意的說,實際上她認為會在身上噴古龍水的男人,通常都很輕浮,沒什麼可取之處。所以她對秦夢寶第一眼就沒什麼好印象,若非他身上有紫玉花瓣,這種人她根本懶得和他多說什麼。

  他為之愕然。「妳對香水過敏?」他恍然大悟,所以從第一次見面起她就噴嚏連連,他真蠢,怎麼會沒有想到呢。

  「是的,所以我沒有辦法靠你太近,請見諒。」她把話題再轉回正事上。「你剛說做過測謊的是哪些人?」

  「所有的警衛以及在家裡幫傭的人。」

  「我大約瞭解情況了,秦先生,你應該很忙吧,用不著陪我了,接下來的事我可以自己調查。」她客氣的說,實則是不希望他再待在身邊。

  秦夢寶也明白她的意思,俊挺的劍眉微挑,這女人竟然在趕他走。好呀,她愈是想要他走,他偏不讓她稱心如意。

  「別再叫我秦先生,我的朋友都叫我小秦。我下午沒事,想看妳怎麼著手調查內衣的下落。」俊臉漾起迷人的笑容,笑盈盈的說。

  對上他電力十足的墨瞳,召夜心頭莫名的跳快了一拍,知他是存心跟她過意不去,也沒再反對,只道:「好吧,隨便你。」

  隨後她將這棟豪宅前前後後繞上一圈,仔細勘察了一遍,他也一路跟著。

  噁心的味道一直飄散在身旁,她秀氣的眉宇頻頻輕蹙,不時的掩著口鼻打著噴嚏。

  只是除了她討厭的古龍水味道外,他身上另有一種迫人的氣息,令她的心跳比平時要快了一些些。

  最後她在回到客廳後定住腳步,正打算開口說什麼,幽瞳就迎上他笑意盈然的星眸。

  他輕快的笑問:「有什麼發現是嗎?」

  「秦先生,如果你不放心讓我單獨走動,不妨派個保全或是傭人跟著我,沒必要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裡。」她說得很委婉客氣。

  秦夢寶興味盎然的開口,「妳別誤會,我不是不放心讓妳單獨在家裡走動,我只是覺得,看著妳調查,挺有趣的。」

  有趣?她一點也不這麼覺得,只希望他離她遠遠的,把那股噁心的氣味帶走。

  「請你把警衛和幫傭召集到客廳好嗎,我想見見他們。」

  他坐下來,修長的雙腿交迭。「妳還是覺得這些人裡面有人有嫌疑?」

  「不是,我只是想瞭解事發時他們各自的位置。」她坐到遠離他的另一端沙發。

  看著她嫌惡的避他如蛇蠍,他好氣又好笑。「好吧,我讓他們過來。」

  沒多久,全部人員在客廳集合後,秦夢寶悄悄的走回二樓的房裡,在她詢問完想知道的事情後,他再下樓來。

  「有發現什麼線索嗎?」

  召夜搖頭,「剛才那些是全部的警衛和傭人嗎?」

  他在她旁邊的位子坐下。「傭人都到了,警衛則還有輪值夜班的人沒有過來。」

  她蹙眉,才打算站起來另換位子時,訝然察覺他身上那股刺鼻的古龍水味道消失了,她再深嗅一下,確定他身上真的沒有她討厭的氣味。

  她凝眸望向他,這才注意到他換下筆挺的西裝,另換了一套簡便的家居服。

  身穿西裝的他有一股成熟幹練的精明氣質,家居服的他隨性中帶著優雅不羈的味道。

  而從他略濕的頭髮和身上淡淡的沐浴乳味道,很顯然的他衝過澡了。

  秦夢寶很滿意看到她停住了想換位子的動作,拿起桌上準備好的茶為兩人各斟了一杯。

  「等夜班警衛過來,妳還要再見他們嗎?」

  剛才召集那些人時,引起一些疑慮,召夜沒打算再這麼做。

  「不用了,我想晚上再私下個別詢問他們。」她接過茶,喝了幾口,揉了揉太陽穴,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很容易就感到疲憊,以前體力沒這麼差的。

  他體貼的問:「累了?妳要到房裡先休息一下嗎?」

  「好。」

  見他主動提起她帶來的行李,她欲言又止了下,最終什麼都沒說的跟著他上二樓。她有點不懂以他的身份,壓根就不需要親自來招呼她,但他不只這麼做,還表現得非常熱忱,這是因為他很期待能找到那件珠寶內衣的下落嗎?

  可價值三千多萬的珠寶內衣對尋常人來說是天價,然而以紅玉集團的規模,根本只是九牛一毛而已,丟了也應該不痛不癢吧。

  「我們六點開飯,妳晚上想吃什麼,我吩咐廚師做。」領她到客房,他熱絡的問。

  「隨便。」她沒什麼胃口,想先小睡一下。

  「那今晚吃法國料理好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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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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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風微涼,不再像白天時夾著一股熱氣,站在落地窗前,秦夢寶手中端著一杯酒,啜飲一口,俯視著底下一抹麗影。

  召夜在夜班警衛來了之後,就忙著和他們打交道。

  那些警衛,尤其是年輕的,在面對這樣一位靈秀的美人時,臉上果不其然都浮現驚艷之色,羞澀一點的不好意思正視著她,大膽一點的,一雙賊眼骨碌碌盯著她的臉直看。

  秦夢寶見了居然有一股衝動,想直接叫那色迷迷盯著她看的警衛走路。

  從第一眼見到她,奇異的,他的視線就無法移開,不知是被什麼鬼迷了心竅。

  召夜是長得清麗靈秀,但在他認識的女人裡並不是最美最艷的,只是她身上隱隱籠罩著一股神秘感,份外引人邐思。

  看著她那一張一闔說著話的蜜唇,令他忍不住舔了下自己的唇瓣,心上生起一股想一嘗那張紅唇的慾念。

  臉上浮起自信一笑,一旦他看上的獵物是逃不掉的,來日方長,他會得償心願,嘗到那張小嘴的味道,他相信。

  召夜注意到二樓窺看的人,抬頭望過去。

  兩人的眸光在暗夜中交會,秦夢寶舉起手中的酒杯向她致意。

  她蹙眉收回眼神,繼續聆聽著警衛對她方才提問的回答。

  他一口飲完手中的酒,召夜也在問完那名警衛後離開了,他走進房裡,瞟到床上的那枚瓷枕,憶起今早懷疑的事。

  走過去,拿起瓷枕詳細的翻看,沒瞧出有什麼不妥之處,想起那個夢,他躺上床,再次枕著那枚孩兒枕,旋即便進入夢鄉……




  「少爺,醒醒,你快遲到了。」管家福嫂受秦紅玉之托,見秦夢寶沒在平時的時間起床,敲著門板想喚醒他。她畢竟不是秦紅玉,不敢放肆的闖進他的房裡,在他耳邊高叫,所以只能在外面猛拍著門。

  終於房內的人有了動靜。

  「我起來了,福嫂。」床上的人睜開眼,夢境又在相同之處被硬生生打斷,真是的,究竟那少女最後是死是活?秦夢寶懊惱的爬了爬頭髮,坐起身。

  咦,他瞇了瞇眼,居然又再一次作了相同的夢,這次他敢百分之百篤定,這枚枕頭鐵定有鬼。

  抓來睡了一夜的白色瓷枕,回想著夢境,這次他注意到夢中最後從窯裡拿出來的那枚白色瓷枕,跟眼前這枚可以說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莫非他撞邪了?

  聽說有些古董並不乾淨,上頭附了些肉眼看不見東西,撫著下顎,他沉吟著,難道……那位少女的亡靈寄宿在這上頭?

  對於玄異之事他並不驚恐,若是這樣,他倒想會一會瓷枕上的那位佳人,只是他疑惑的蹙起眉心,那位少女為何會如此酷似召夜?

  懷著滿肚子的疑惑起床梳洗,著裝完畢,他順手拿起古龍水,才要往身上噴去,思及什麼,頃刻間頓住了手,放下古龍水。

  下樓,召夜已經等在那裡。

  「秦先生,我想見當時負責保管珠寶內衣的震威保全的人,方便嗎?」她詢問了夜班的警衛後,也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只好將目標轉向保全公司。

  「好,妳先跟我到公司,我處理完公事,就帶妳到震威保全去。對了,叫我小秦就好,別再讓我提醒妳第二次喲,否則我就要處罰妳了。」秦夢寶半真半假的說,嗓音裡有一抹挑逗意味。

  「好,小秦,」她淡看他一眼,順從他的意思喚道,「不用麻煩了,我想只要你連絡一下,我自己過去就可以了。」

  碰了記軟釘,秦夢寶不以為意的展現風度,爾雅一笑,「不麻煩,我處理公事只要兩個小時就好,我比妳還心急的想知道珠寶內衣的下落,況且有我陪妳過去,震威保全才會提供比較詳盡的說明。」他強勢得沒有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

  召夜只好與他一起坐進他的車裡,慢半拍的再次意外發現到他身上沒有她厭惡的氣味。她知道習慣使用香水的人,通常在出門前都會噴上一些的。

  開車的秦夢寶側眸瞅了她一眼,很滿意她沒有再摀住口鼻,噴嚏連連。

  因為嗅覺的舒爽,她對他惡劣的印象略略轉好了幾分。

  「我覺得你身上原本的氣味比起古龍水要來得清爽好聞多了。」不知道他是因為她對香水過敏而沒噴古龍水,抑或是忘了,不過沒有那種噁心的人工香味,他身上那種屬於男性的陽剛氣味並不令她討厭。

  「妳喜歡?」他深黝的眸子因為她的話疾掠過一抹驚喜的柔光。

  不懂他幹麼顯得有點開心。

  「不是,我只是想告訴你,你不需要依靠古龍水來為自己加分。」

  「妳弄錯了,我噴古龍水並不是為了別人,而是因為我喜歡那種味道。」他秦某人哪需要仰賴古龍水來增加自己的吸引力,他只消隨便勾勾小指,就有一票女人蜂擁而來了。

  咦……這麼說來,莫非他今天不是忘了噴古龍水,而是……為了她?召夜微訝的斜睇他。

  秦夢寶的目光也同時看了過來,她心頭沒來由的一跳,連忙收回眼神,佯裝不經意的瀏覽窗外的街景。

  沒多久就來到紅玉集團。

  她被安置在他辦公室內一組會客用的沙發上,他命秘書取來一堆報章雜誌給她打發時間。

  她隨手翻看著一本雜誌。

  ……除了在經營管理上卓越的領導能力之外,秦夢寶另一項為人所津津樂道的便是他豐富的情史。

  他是個獵艷高子,俊挺出色的容貌讓他輕而易舉獵得t票佳人的芳心,然而他喜新厭舊的速度也著實驚人,他身邊的女伴不曾有人超過兩個月,他換女人的速度比女人汰換一件內衣還要快。

  據親近他身邊的人士透露,身為鑽石車身漢的他,與他的母親秦紅玉一樣是個不婚主義者,沒有結婚的打算,想一輩子享受單身的自由……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召夜接起,壓低嗓音不想打擾到正在處理公事的秦夢寶。

  「喂……還好,目前沒什麼狀況……沒有,還沒查到什麼線索……我會的,妳別擔心……好,保持連絡。」收了線,是飆風打來詢問她的情形。

  說完電話,她繼續翻閱著雜誌,秦夢寶的眉頭卻老大不高興的攏起,暗忖著方才來電的人一定是男人,所以她臉上的神情才會特別的柔了下來。

  終於,召夜抬眸覷向他。

  「有什麼事嗎?」是發覺了他凝睇的視線,不過她以為他不久就會移開,卻沒料到他竟然一看就好幾分鐘。

  他斂去不悅的神情,揚起一笑。

  「妳太美了,我情不自禁看得入迷。」明白自己的眼睛很會放電,他刻意直勾勾的睇住她,意圖將她電得神魂顛倒,忘了自己是誰。

  他肆無忌憚的注視擾得召夜心神微亂,她承認他是一個極有魅力的男人,怪不得可以輕易擄獲一群女人的芳心。

  她不動聲色的調開眼神,嗓音冷冷的,「如果你已經處理完公事,我們就出發到震威保全吧。」

  他打趣的笑說:「妳比警察查案還來得認真呢,若是真的找出內衣的下落,我倒要好好的謝謝妳。」

  秦夢寶並沒有懷著多大的期待能找到那件內衣,那款新品牌內衣「愛情魔法」托了這件失竊珠寶內衣的福,賣得空前的好,因禍得福。

  「對了,既然來到本公司,妳要不要挑幾件內衣帶回去,任何款式隨便妳選。」

  「不用了,我唯一想帶走的東西,只有那枚紫玉花瓣。」稚嫩的嗓音很輕柔,但仍可聽出語氣裡的疏離之意。

  「妳很愛拒絕別人的好意。」秦夢寶收拾著桌上的文件起身。

  「我只拒絕不是我想要的東西而已,如果你願意把紫玉花瓣相送,我倒是會很感謝。」召夜淡道。

  他走過去,英挺的容貌和頤長偉岸的身軀毋需刻意做作的擺弄什麼姿勢,舉手投足間,自然而然就散發出一股瀟灑的氣度和翩翩風采。

  「我也很希望能將這枚花瓣送給妳,可惜我做人有我的原則,除非妳依約定找到珠寶內衣的下落,否則這枚花瓣無法相送。」唇畔勾起魅惑一笑,墨瞳鎖住她,冷不防輕佻的握住她的下巴,「如果妳真這麼想要這枚花瓣,那就好好加油吧。」

  她厭惡的拍掉他無禮的手,柔嫩嗓音一沉。「我不希望你再有這種輕佻的行為。」

  在她諱莫如深的眼眸定定的瞅視下,他舉起一手,收斂起適才輕浮的神態,一臉誠懇的道:「抱歉,我保證絕不會了。」若是換作其它的女人這麼說,他絕對置之不理,然而面對她,不知道為什麼,他不希望惹她反感。

  召夜凝著臉沒再出聲,驅車前往震威保全的路上,車內橫亙著窒人的靜默,秦夢寶開口打破沉默。

  「召是妳的姓嗎?好像很少見到這麼特殊的姓氏。」

  她沒有贅言的道:「不是,我姓孟,召夜是我的名字。」

  「所以妳的全名叫孟召夜?」他突然發覺自己對她一無所知,為此感到有點驚訝,他不敢相信他就這樣讓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孩住進家裡:不過以過往經驗來看,別說來路不明瞭,即使是交往中的女人,他也從來不曾帶回家。

  家是一個讓身心可以放鬆休息的地方,所以他不希望帶回那些女人干擾了自己的生活,但他竟破例的讓一個沒見過幾次面的人堂而皇之的住進家裡,而且還是在他的要求之下。

  他攬起眉,隱隱覺察這樣的自己似乎有點不對勁。

  「妳要不要自我介紹一下,我除了妳的名字之外,其它的竟然全都不知道。」

  「只要我能把那件珠寶內衣找出來,其它的你用不著知道。」她無意透露太多私事。

  「如果我連妳的來歷都不曉得,你認為我能安心讓妳著手調查珠寶內衣的下落嗎?雖然我也可以找人調查妳,連妳的祖宗八代追查得一清二楚,但是我比較希望是從妳口裡得知有關妳的一切。」

  沉吟須臾,召夜蹙眉。「你想知道什麼?」

  「比方說妳的年齡、工作、喜好、個性等等。」

  「二十五歲,我目前從事的工作算是會計吧,沒有特別喜好,個性一般。」她以很扼要的話回答。

  「一般是什麼?親切、溫和、熱情、開朗、內向,文靜,哪一種?」對她的敷衍,他不滿的再追問。

  「我想大部份的人都覺得我是屬於溫和文靜的吧。」只有家人和一起長大的飆風他們才知道,她小時候是個脾氣不太好的小孩,動輒生氣,是在母親一次又一次的循循善誘下,她才收斂脾氣的。

  覺得她的談話裡似乎保留了什麼,他追問:「妳自己覺得呢?」

  召夜沒有回答。漸漸懂事後,她一直都很克制自己的脾氣,但有時候還是沒辦法忍耐,像這幾個月來她便動怒過幾次。

  其中一次是一個無禮的客人每天都打電話來騷擾她,被她痛罵了一頓,那時四周瞬間陷入漆黑整整兩秒;另一次是一個自稱是畫家的男人纏著她,想請她當他的模特兒,全裸的那種,當時也有兩秒的時間,四下伸手不見五指。

  猶如她的名字一樣,她擁有召來黑夜的能力。

  見她似乎不想回答,秦夢寶自顧自的分析著她的個性。

  「表面上來看妳似乎是個冷靜理智的人,可是妳真實的個性或許該跟妳的嗓音一樣,都帶著些稚氣的任性吧。」他閱人無數,有些人即使意圖隱藏真實的本性,可是舉手投足間,還是會不知不覺的洩露出真正的個性。

  像她撲倒他那次,雖說是有向他道歉,但話裡並沒有誠意,更毫不遮掩自己厭惡古龍水的味道,這些都說明她其實是個好惡分明的女孩。

  召夜微微一怔,睞了他一眼。

  「我說對了?」注意到她投來的目光,秦夢寶得意的笑著。

  「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隨你高興。」她雖然沒有證實什麼,不過她很訝異他竟然看得出來這點,除了家人以及霓幻、飆風他們之外,很少有人看得出來她冷靜溫和的個性裡,其實帶著稚氣的任性。

  尤其對於某些她討厭的東西,她會表現得格外明顯。

  來到震威保全後,負責保管那件珠寶內衣的主管在對召夜做著報告,秦夢寶思及一事,拉著方豪到一旁。

  「我問你,你那枚白色瓷枕是從哪裡弄來的?」

  「古董店買來的。怎麼了?」聽他刻意這麼問,方豪機警的察覺有異。

  「還說,你知不知道那枚枕頭有古怪?」

  他不解的問:「什麼古怪?我之前是聽說只要能得到那家店裡的古物,便可以讓人美夢成真,所以才特別到那裡去買來那枚瓷枕想送給華倩的。」事過境遷,被甩的傷心已減了不少,能坦然的面對這件事了。

  秦夢寶約略將連作了三晚相同的夢的事告訴好友,以及夢中少女和召夜神似的事也一併說了。

  「你自己說是不是很詭異,我作完那個夢,第二天就在馬路上瞥見她,接著她又在朵麗購物商場出現,你不覺得這很巧合嗎?」

  「你的意思是那枚枕頭被人下了什麼咒嗎?啊--」方豪低叫一聲,「莫非這些巧合是陰謀,她想藉此來接近你?」

  敲了好友一記爆栗,他分析道:「拜託,你清醒一點好不好,瓷枕是你買的,有誰能未卜先知,算到你會在失戀後將瓷枕轉送給我?要是連這種事都能算到,那也未免太神了。」

  「說的也是。那這連串的巧合要怎麼解釋?」

  瞄著會議室裡仍在聽取說明的召夜,他繼續說:「你告訴我那家古董店的名字和地址,改天我過去看看。」

  方豪找來紙筆抄下地址和店名給他。注意到好友頻頻覷向裡頭的那名靈美女子,他在他臉上捕捉到一抹以前從來不曾看過的表情。

  他若有所思的打量起他,他終於發覺小秦哪裡不對了。

  他今天居然沒噴古龍水!

  這傢伙愛死那味道,沒有一天不噴的。奇了。

  「你忘了嗎?」

  「嗄?忘了什麼?」

  「古龍水呀。」

  「那個呀,」秦夢寶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下顎,「不想噴就沒用了。」

  「是嗎?」嘿嘿嘿,有點心虛,有鬼哦。

  秦夢寶不自在的撇開頭,「幹麼用那種捉到小偷似的表情看著我,不過就一天沒用古龍水,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方豪一臉賊笑。「自你愛上這種古龍水的味道後,這些年來每天都要噴上兩回,連辦公室也放了幾瓶這個品牌的古龍水,突然會不用,絕對有問題。」

  「你想太多了,我有時候忙起來也會忘記吃飯的,何況只是一天沒用古龍水而已,你少在那邊小題大做了。」秦夢寶沒打算讓他知道,他是因為召夜對古龍水過敏,所以才沒噴的。

  見召夜聽完說明後,走出來,他上前問:「怎麼樣,有什麼收穫嗎?」

  她搖了搖頭。

  看得出她有些失望,他柔聲安慰。「別急,我沒有催妳,妳慢慢查吧,追查線索有時候是需要一些運氣的。」

  「謝謝。」問題是她急著想早點收回紫玉花瓣。

  送走兩人,方豪莞爾一笑。

  不是錯覺,小秦看那女孩的眼神真的不太一樣。




  秦夢寶傍晚就回來了,這兩日他都早早就回家,前晚吃的是法式料理,昨天吃的是西餐,今晚他特別交代家裡的廚師準備台菜,因為就他觀察,召夜吃得不多,也許她比較喜歡中式口味吧。

  瞪著桌上的菜餚,雖然召夜極力的想控制自己的情緒,臉色卻還是愈來愈難看。

  苦瓜菠蘿雞、涼拌苦瓜、苦瓜炒鹹蛋、苦瓜炒牛肉,除了另外一道清蒸鰭魚之外,全是苦瓜的料理。

  發覺她鎖緊兩道秀眉,秦夢寶關心的問:「怎麼了?菜色不合妳的胃口嗎?」

  「沒有。」她悶悶的應了一聲,懷疑秦夢寶是下是存心的,她最討厭吃的菜就是苦瓜了,居然還擺出一桌的苦瓜料理,分明就是要她食不下嚥。

  細睇著她的神情,他再問:「桌上有妳不喜歡吃的菜?」

  「沒有。」她冷冷回道。前兩天的餐點她還能勉強忍耐,多少吃一點,但是苦瓜她是絕對不吃的。

  梭巡一遍桌上的料理,秦夢寶試探的道:「難道……是苦瓜?」

  瞥見她的眉兒微擰,他確定自己的猜測沒錯,笑了出聲,「原來妳討厭吃苦瓜呀,對不起,我馬上叫人把菜換掉。」

  她站起身準備離開。「不用麻煩了,我不是很餓。」她這幾天的胃口是真的不太好,吃不太下東西。

  秦夢寶攔住她解釋。

  「我媽一向喜歡吃苦瓜料理,所以我們家廚師最擅長的料理就是苦瓜,並不是刻意要讓妳吃不下飯。」

  他說著招來了福嫂,吩咐讓廚師重新換過菜色,並且慎重叮嚀,「只要召夜小姐還住在這裡一天,以後餐桌上就不准再出現苦瓜。」

  他都這麼交代了,召夜也不好就轉身走開。

  秦夢寶攤開手,比了個手勢請她再入座。

  她再坐下。「你沒必要這樣,我說過我不餓。」他的體貼讓她的臉色稍稍緩和一些,而且他這兩天也都沒再噴古龍水,她確定是為了她的緣故,她發覺他雖然很強勢,不喜歡有人違背他的意志,不過他似乎總會顧慮到她的喜好。

  所以從一開始的對他沒什麼好感,到現在她已經不太討厭這個人了。

  「妳是我的客人,讓客人賓至如歸是主人的責任。」他笑盈盈的坐在她左側的主位,不疾不徐的嗓音低沉而富磁性。「何況妳還是特地來幫我找出那件珠寶內衣的下落,我豈能怠慢。」

  她糾正他,「我不是特地來幫你找珠寶內衣,我是為了那枚紫玉花瓣。」

  她靈美的玉顏在餐廳裡昏黃的光線下更顯迷人,他看得心神微動,眸色轉深,

  輕佻的脫口道:「如果妳真那麼想得到那枚花瓣,還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她順著他的話問。

  「陪我一個月。」

  從他輕佻的神情中,召夜立即明白他所謂陪他一個月的意思是什麼,臉色愀然一變,倏地站了起來。

  「秦夢寶,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昏黃的光線忽滅,餐廳內陷入一片漆黑。

  「咦,停電了。」

  兩秒後,昏黃的光線恢復。

  「如果你的腦袋裝的是這麼齷齪骯髒的想法,我跟你恐怕沒什麼好說的了。」

  她嚴凝著臉色起身要離開,秦夢寶急急的想拉住她,不意力道太猛,她沒有防備的跌入他的懷裡。

  軟玉溫香抱滿懷,他心神一蕩,想也下想的就對準她嫣紅的櫻唇烙下。

  「唔……」她的話消失在他的口中,她的雙臂被他鎖在懷抱裡一時動彈不得,他的靈舌滑入她的檀口,恣意狂放的輾吻吮吸。

  召夜一時驚呆了,任他放肆吮吻。

  她只能感受到自己火熱的氣息和他的混合在一塊,狂烈躍動的心跳咚咚咚的擂著,不知是她的還是他的。

  數分鐘過後她才找回理智,用盡力氣的咬了下他狂妄的舌。

  秦夢寶吃痛的退開,也鬆開了懷抱。

  啪一聲,他俊顏印上了紅紅的五指印。

  「你剛在幹什麼?」她瞋目瞪他。

  挨了一記鍋貼,他不怒反笑,一臉好心的解釋。「妳不知道嗎?那叫接吻。」

  「我是問你誰准你這麼做的?」她紅了雙頰,嗓音裡有羞有嗔。

  他調笑的回道:「這種事不需要誰的允許,只要兩情相悅即可。」

  見她臉色陡沉,他趕緊收斂起因偷得香吻而過份愉悅的笑容,正色的改口說:「對不起,剛才那是意外,我的唇不小心撞上妳的,一時就……我不是有心要輕薄妳。還有,我剛說陪我一個月的話,純粹是開玩笑,不是認真的,請妳不要介意。」

  「開玩笑?這種玩笑也能隨便亂開的嗎?」召夜嚴厲的盯著他。

  他當她是三歲小孩嗎?那樣火辣的吻又不同於蜻蜓點水般,哪可能只是意外……再說若真是意外,他的唇碰到她時就該馬上離開,他居然還把舌頭伸進她嘴裡。想到這裡,召夜嫣紅的臉色更紅了。可惡,剛才應該多用他幾記耳光的。

  「我真的只是開玩笑而已,算我失言,」秦夢寶加重語氣,誠心誠意的再說:「讓妳不開心,我鄭重向妳道歉,我沒有想污辱妳的意思。」

  看著他臉上泛紅的手印,她深沉的眸裡透著警告,「希望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

  「絕對不會了。」他信誓旦旦的保證,見她舒開了擰起的眉心,他暗暗鬆了一口氣。

  驚覺到自己竟然因為她動怒而緊張,還低聲下氣的求她原諒,他暗訝不已,從來只有女人小心翼翼怕惹他生氣,他何時曾這樣對過哪個女人了?

  召夜也暗自狐疑著,他方才吻她時,她竟然沒有召來黑暗,這代表著她並沒有動怒。但怎麼會呢?她分明氣得甩了他一記耳光,若那不是生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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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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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查了幾日,毫無進展。

  召夜回到采夢齋,和霓幻等人商量。

  正午,店裡剛好沒有客人,四人分坐在角落一組原木桌椅上討論著。

  「這麼奇怪,什麼線索都找不到?」如果去調查的人換作是玄音,飆風可能還會質疑他在偷懶,沒認真調查,可是召夜辦事素來精明又仔細,如果連她都查不出什麼,那問題就不小了。

  「那件珠寶內衣不可能會平空消失,召夜,妳有調出監視錄像帶來看嗎?」玄音慵懶的托著光潔的下巴,半睜著眼開口問。

  「你以為她是你呀,召夜會忽略這種事嗎?」飆風不客氣的賞他一記白眼。

  「我看過那天的監視錄像帶,沒有發覺任何異樣。」召夜回道。「霓幻,你想我還有錯過什麼沒調查到嗎?」

  飆風忽然拍著自己的大腿脫口叫道:「會不會根本就沒有發生珠寶內衣失竊的事?」她波浪般的長髮隨意的披散在肩上,身上穿著一襲亮眼的鵝黃色褲裝,艷麗的容顏被映襯得更加令人屏息。

  召夜聞言,驚詫的開口,「妳是說這件事根本就是他們自導自演,沒有那件內衣,自然也就沒有失竊的事?」

  玄音也若有所思的推測,「或者那件內衣從來沒有失竊過,只是被收藏了起來?」

  飆風愈想愈覺得有此可能。「他們一定是想藉此來炒作新聞,為那款叫什麼『愛情魔法』的內衣造勢。」

  一襲淡紫色長袍的霓幻煦然笑著說:「這些都不排除可能性,只是召夜,妳的看法呢?妳和這些人接觸過,應該能判斷這件事的真偽吧。」

  召夜客觀的回答,「就我目前的觀察,我覺得他們似乎沒有說謊,那件價值三千多萬的珠寶內衣應該真的存在,而且我從那名保全主管那裡也聽他描述過內衣的樣式,不像有假。至於是不是秦夢寶他們為了炒作新聞而暗藏起來,這件事我會再查證。」

  這時,有人走進采夢齋。

  一雙黑眸四下瞟著,頃刻即瞥見原木桌前那抹靈秀的倩影。

  「召夜,妳怎麼會在這裡?」秦夢寶詫異瞪住她。眸光再瞄到坐在她身旁的一女二男。

  「她是我們采夢齋的人,當然會在這裡。」飆風認出曾在電視上看過的他--秦夢寶。

  「你又為什麼會來這裡?」召夜奇怪的問。

  他覷向她,眼神瞬間漾過狐疑。「妳是這家店的人?」彷彿以為自己方才聽錯了,他再求證的問一次。

  今天是剛好路過這附近,想起方豪說的古董店就在不遠,所以才會順道繞過來看一看。

  「沒錯。」召夜沒有隱瞞的點頭。

  秦夢寶臉上的狐疑瞬間變成驚詫和質疑。

  「莫非這一切全是出自你們的精心算計,而不是巧合?!」一種被人欺騙戲要的憤怒襲上胸口,他真不敢相信,一向自認聰明的自己居然就這樣被人設計了,那三場莫名其妙的夢原來其來有自?

  「什麼巧合、算計?」召夜不明所以的問。她下明白,知道她是采夢齋的人,他為何臉色陡變,宛如受了莫大的欺騙?

  「妳還想裝傻,」他冷冷一笑,「我得承認你們的籌劃確實非常高明,堪稱天衣無縫,連我都看不出絲毫的破綻,只是我不明白,兜了這麼一大圈,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飆風一甩波浪長髮,蹙起眉。「你在說外星話呀,我怎麼有聽沒有懂,召夜,他是什麼意思?」望向她,希望她能做一下翻譯,畢竟兩人相處了幾日,也許比較能溝通也說不定。

  召夜輕搖著頭。「我也不清楚他在說什麼,秦夢寶,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事?」

  秦夢寶克制著不悅,不讓怒形於色,他很明白這種時候,即使他大發雷霆也無濟於事,弄清楚他們的意圖才重要。

  「別再演戲了,老實說吧,妳接近我究竟是為了什麼?那枚紫色玉石花瓣應該只是個幌子吧?」說著他靈光一閃,「莫非那件珠寶內衣的失竊跟你們有關?你們能操控我的夢,偷一件內衣對你們而言應該不是件難事吧?」

  聽他居然反誣指他們,飆風嗔道:「你在胡說什麼,什麼操控你的夢?我們還懷疑那件珠寶內衣根本就沒失竊,一切都只是你們在自導自演咧。」

  「你們居然扯得出這種不實的話來反咬我一口,我幹麼要自導自演?」他忍不住怒氣飆升。

  召夜回道:「為了替那個新品牌『愛情魔法』宣傳。」對他子虛烏有的指控,她也微覺不快。

  「沒錯,我承認我確實利用了那件珠寶內衣失竊的事替『愛情魔法』造勢,但那件珠寶內衣確確實實是在展出前就被偷了。」秦夢寶雙手抱胸,冷凝的睇住她。

  「既然我都已經來到這裡,你們也毋需再隱瞞了,老實說吧,你們大費周章的利用那枚古董瓷枕,讓我作了那個夢,翌日再安排我見到妳,你們的目的是什麼?」是要錢?還是想趁機滲透進紅玉竊取商業機密?

  她蹙眉不解。「我根本不知道你究竟在說什麼,什麼古董瓷枕?還有什麼夢?」

  就在秦夢寶準備要開口說什麼話時,霓幻微笑出聲,「可以請問你說的那枚古董瓷枕是什麼模樣嗎?」他深幽的眸裡似乎早已知道答案。

  秦夢寶睇向霓幻,他臉上那抹煦然的笑容,讓他胸口的那股怒氣不知不覺稍減了些。

  「它是白色的,一個趴臥著的嬰孩造型……」

  玄音和飆風同時啊了一聲--

  「是那枚孩兒枕!」




  「看樣子你們應該不會否認那枚瓷枕是你們店裡賣出去的吧?」秦夢寶梭視著店裡的四人。

  「那枚瓷枕確實是出自本店。」霓幻承認。

  「那枚瓷枕最後居然落在你手上?!」看向秦夢寶,玄音回想的說道:「我記得當初買走瓷枕的是另一個男人,他說要送給女朋友。」

  「那個人是我的朋友,剛好那天他女朋友甩了他,為免睹物思人,所以他便將瓷枕硬塞給我。」秦夢寶解釋,不過他仍懷疑他們早就知情了,所以才以連串的巧合設下圈套。

  霓幻再溫言的問:「你剛說那枚瓷枕讓你作了夢,你夢到什麼了?」

  「我夢到了她。」他指向召夜。

  「我?」召夜一臉愕然。

  秦夢寶將夢裡的情境約略的述說了下,再將翌日在路上驚鴻一瞥見到她的事一併說了。「妳自己說,這樣的巧合換作是妳不會覺得很詭異嗎?」

  「原來當初那輛拚命追著我們的銀白色車子就是你。」飆風恍然大悟。

  召夜凝眸沉思著。

  「霓幻,」她神色一動的看向他,「那枚瓷枕莫非是……」

  霓幻微笑頷首。「沒錯。」

  聞言她沒再問下去,只見其它幾人面面相覷,全然不知這兩人在賣什麼關子。

  飆風代幾人問出疑惑,「霓幻,那枚瓷枕和召夜莫非有什麼關係嗎?」當天她在瞥見那枚瓷枕後,便迷喪了心志,後來發現自己和玄音破壞了不少古物,為了逃避沈睡的責罵,所以一醒來便開溜,幾天後才回來,而那枚瓷枕已經不在店裡了。說來她並沒有細看過那枚瓷枕,要不然理應可以看出它的來歷。

  霓幻微笑著回答,「那枚瓷枕確實和召夜有著某種關聯,」他將目光看向秦夢寶,「不過秦先生,事情並非你想像的那樣,你會作那個夢,證明你和那枚瓷枕有緣。」

  秦夢寶挑了挑眉注視著霓幻,追問道:「瓷枕和召夜有什麼關聯?」

  他笑了笑,搖頭,「我暫時不便告知,以後你自然會知道。」

  故弄玄虛呀,秦夢寶再開口,「若依你的說詞,我和瓷枕有緣,而瓷枕又和召夜有關,那麼我和她也算是有緣嘍?」

  「可以這麼說。」霓幻微笑的解釋著,「秦先生,這一連串的巧合併非出於我們的安排,我們更沒有人擁有操控他人作夢的能力,我們唯一的目的只是想取回你身上那枚紫玉花瓣,因為那是我的家傳之物,對我非常重要。」

  秦夢寶恍然,原來召夜口中的朋友就是他,他打量著霓幻,長相斯文的他,有著儒雅溫煦的氣質,年紀看來介於二十五至三十五之間,而他臉上的笑容彷彿有著某種魔力,讓人看了心平氣和。

  但,他討厭這個人,因為召夜為了幫他取回那枚花瓣,竟然願意答應他的條件,幫他找回失竊的珠寶內衣。

  可見他在召夜心中一定有著非比尋常的份量。

  「是嗎?那你最好期待召夜能順利的找出失竊的珠寶內衣。」話完,秦夢寶睞向召夜一眼,旋身離開。

  「拜託,若是他存心把那件內衣給藏起來,要召夜上哪找?」飆風不滿的應著。

  目送秦夢寶離開,霓幻徐徐道:「我想他沒有說謊,那件內衣確實被竊走了。」他接著關注的睇視召夜。「召夜,妳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他看她的氣色比前兩日更不好了。

  「呃,沒有呀。」召夜心不在焉的搖首,沒怎麼在意有點異常升高的體溫,她以為那是天氣悶熱的緣故,心思仍懸在秦夢寶和那枚孩兒枕上頭,還有他作的那個夢。

  看來經過紫靈棒的淨化,以及她的血滴在那枚瓷枕上,引動了瓷枕的靈氣,才導致秦夢寶一沾枕便夢見了「她」。

  飆風也有點擔心的看著她。「對呀,召夜,別累壞身體了,妳的氣色真的不太好,珠寶內衣的事慢慢查吧,如果真的找不到它的下落,我們再另想別的辦法就是了。」

  「我知道,我不會太勉強自己的。」召夜綻出讓他們放心的笑容。




  回到秦宅,召夜很意外見到秦夢寶竟在大門外來回踱步,似在等著什麼人。

  「召夜,我有話想問妳。」見到她回來,他停住徘徊的腳步。

  「什麼事?」她不解的看向他,他一向自信的神情隱約有一抹煩躁。

  這時,上方二樓的陽台,有一名女傭正將室內幾盆植物移到花台上曬太陽。瞧見底下的兩人,她拿著盆栽佯裝在整理的樣子,實則好奇的想窺聽兩人的對話。

  「妳跟那個男人是什麼關係?」離開採夢齋後,他試圖不去想召夜的事,很努力的想回想其它美女的千嬌百媚、萬種風情、婀娜多姿,可,他愈是逼自己不想她,腦袋就愈是要違背他的心意,拚命的揣測著她和那個男人的事。

  思及兩人可能是親密的戀人關係,莫名的就心煩意亂起來,連公司都不想進去,直接回到家裡等她,打算問個清楚。

  「哪個男人?」召夜不明所指。

  「就是那個穿著淡紫色長袍,活像個古代人的男人。」他沒好氣的問。「你們是什麼關係?」

  她不太喜歡他這種近乎質問的語氣,不過還是回答他,「同事兼世交的朋友。」

  「只有這樣?」他沒察覺到自己的口氣不善得宛如妒夫,「那妳幹麼這麼拚命的想替他取回那枚紫玉花瓣?」

  「我有義務要幫他找回紫玉花瓣。」覺得他有些不可理喻,她不想再跟他多說,打算進屋去。

  彷似抓到妻子背夫偷人,秦夢寶冷不防的扯住她的手,嗓音裡淨是沖天的酸意。

  「義務?我就知道你們倆的關係不單純!」

  「放手!」召夜微快的甩開他的手。「你究竟想怎樣?不管我和霓幻有什麼關係,都毋需向你交代什麼吧。」

  見她全然不把自己當一回事,一把無名火陡然在他胸口蔓燒了起來,他怒聲道:「是不需要,妳和他是什麼關係我也沒興趣知道,還有,我決定改變主意,取消我們的約定,那枚花瓣我不會給妳了,妳也用不著找出那件珠寶內衣的下落。」

  「你太過份了!」對他竟想毀約,她動了怒,頃刻間,天空彷彿被黑色的布幕罩住,四周被一片濃黑包圍。

  「啊--」女傭被陡來的黑暗駭住,驚叫一聲,「我的眼睛看不見東西了!」她拿著盆栽的雙手一鬆,慌忙的揉著一時無法視物的眼睛,驚恐的以為是自己的眼睛突然瞎掉。

  咚,悶響一聲,接著便聽到陶器打碎的聲音--

  這一切都在兩秒內發生。

  天色再度恢復光明,猶如適才的黑暗只是錯覺,或者是一時老眼昏花而已。

  但秦夢寶卻倒在地上,身邊躺著碎裂的盆栽。

  「噢,天哪!少爺--」二樓的女傭看到自己闖了禍,她竟然失手鬆開了盆栽,砸到了少爺,她驚惶失措的呆住,不知該怎麼辦,抖著聲道:「少爺、少爺我、我不是故意的。」

  召夜連忙俯身查看秦夢寶的狀況。「秦夢寶,你沒事吧?」

  「妳看我像沒事的樣子……」說完,他眼前倏然一黑。




  見秦夢寶既沒有責怪前來致歉的女傭,對頭上的傷也沒有說任何一句抱怨的話,滿臉笑容的,似乎還頗為這次受傷的事感到慶幸,召夜有點不明所以,遭此無妄之災,為何他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心情十分不錯的樣子。

  秦夢寶望向她。「扶我出去走走吧,躺了一個下午,腰酸背痛的。」頭上腫了一個包,還有一道傷口,不過均沒啥大礙,但為觀察是否有腦震盪的現象,所以醫院要他住院幾天。

  他刻意要院方不准洩露他住院的事,否則一定會有不少人衝過來塞爆病房,這其中最多的恐怕是女人,而他此刻不想見其它的女人,只想和召夜獨處。

  難得她一反先前總是對他保持著距離的態度,主動說要留下來照顧他,他非常不希望有人前來打擾。

  他的手很自動的搭上她的肩。

  他親暱的碰觸和偎近的氣息,召夜心上陡地一悸。

  他之所以遭遇飛來橫禍,被盆栽砸到,是因為她動了怒,召來了黑暗,二樓的女傭才會一時嚇到闖禍。

  她來照顧他是因為歉疚,雖說是他自己意圖毀約在先,可是令他受傷,她還是有些過意不去。

  秦夢寶側眸睇著她解釋,「對不起,中午時我態度似乎有點不好,我收回那些話,我們的約定依然有效,只要妳能找到那件珠寶內衣,我就把紫玉花瓣給妳。」

  反反覆覆的這不像是他的行事作風,然而他自己也無法釐清,當時為何會一時氣得口不擇言。

  他莫名的介意死了她和那個穿著紫袍男人的事。以前交往的女人若是同時和其它的男人有曖昧關係,大不了甩了就是,不痛不癢的。

  可是一想到召夜和那個男人……他心口就好像燒著一把火似的,很不舒坦。

  「希望你不會再毀約。」召夜扶他在池畔一處圓環落坐,她則特意選在隔了他一步之外的距離坐下。

  他挪了過去,與她肩並著肩。

  「我保證絕不會了,我當時一定是被熱昏頭了,腦袋不太清楚。欸,我頭有點暈,妳的肩膀借我靠一下。」說著他不客氣的將頭枕上她的肩,深嗅著屬於她的馨香。

  「你既然不舒服,我們回病房吧。」她擰眉垂睇著好整以暇枕在自己肩上的人,絲毫看不出他有半分的不適,分明是借口,然而也不知是基於害他枉受無妄之災的歉意還是什麼,她沒有立刻推開他的頭。

  她的心跳倏然間失序的跳快了起來,怦咚怦咚……感覺臉和身子也莫名的發燙。

  「不要,我想待在這裡,妳讓我靠一下就好。」秦夢寶調整了下姿勢,讓自己更親密的枕著她。

  鼻問充斥著屬於他的氣味,召夜覺得和他太過親暱了,想起身,卻發覺他的頭牢牢的枕著她,讓她動彈不得。

  「召夜,有一件事我想鄭重澄清。」他轉動頭顱側眸瞅她,低醇的嗓音和幾綹髮絲拂在她頸間,搔得她微微一顫。

  「什麼事?」她雙手不自覺的握拳擱在膝上。

  他正色的開口,「那件珠寶內衣失竊的事,絕對不是我自導自演,它真的在展出前一個星期被竊了,幸虧我想到以那款打算在秋天推出的新品牌來代替宣傳,否則這件事恐怕對我們公司會造成不小的傷害。」瞥見她的頰邊和頸部有幾顆紅色的疹子,他不以為意的當那是青春痘。

  她相信他的話,霓幻也說過他沒說謊。

  「據說,你總是能扭轉劣勢,化危機為轉機。」那天在他辦公室裡看到的報章雜誌,其中有好幾份提到他,對他的危機處理均一致給予極高的評價。

  秦夢寶不客氣的自褒起來。「沒錯,有人還稱我是神奇的魔術師呢,每次都能逢凶化吉。ㄟ,妳誤會過我,我也錯怪過妳,我們算兩下扯平了吧。」

  被他的話逗笑,她鬆開了握拳的手,垂眸看向枕在肩上的人,半開玩笑的建議,「不如你把花瓣給我,我們店裡的古董任你隨意挑選一件,如何?」

  笑起來的她很美,令他怦然心動,而且她的蜜唇就近在咫尺,他好想吻她,但擔心太過唐突又要被她賞一記鍋貼。

  不過,原本存在兩人之間的僵凝疏離,因為她這一笑,倏然間一掃而空,他佯裝一臉嚴肅的回道:「那可不行,我這個人最重視信諾了,妳還是努力的尋找那件內衣的下落吧,若是找到了,最多我再送妳一樣禮物,一百件的『愛情魔法』內衣如何?」

  一百件,她哪穿得了那麼多?

  「謝謝,不用了,我對名牌內衣沒有什麼偏好,你還是留著送給那些打電話來向你索討的情人們吧。」這些天,從他應付那些向他討要「愛情魔法」內衣的電話,她就知道那款內衣現在有多熱銷了。

  「妳誤會了,她們跟我只是一般的朋友,並非情人。」他急著解釋。

  她扯起一抹訕笑,嘲笑他睜著眼睛說瞎話。

  以前對他的風流韻事或許未曾聽聞,但這段時間裡,自他應接不暇的電話,再遲鈍的人都可以輕易察覺,他親密的女性朋友不少,思及此,召夜突然斂眉起身。

  秦夢寶的身子一時失衡的歪倒,他怪責的睇向她,才要開口質問她幹麼突然站起來,一旁有道嗓音插入。

  「咦,這位小姐似乎長了德國麻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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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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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麻疹會有兩到三個星期的潛伏期,接著才會發病,通常會先發燒,頸頰等部位也開始長出疹子。

  這並不是什麼嚴重的疾病,召夜原本並沒有打算要住院,卻被秦夢寶以強迫的方式,安排住進了他隔壁的病房。

  半夜,高燒和發疹子的不適,讓她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閉著眼的她仍能從腳步聲辨別出,走進她病房裡的人並不是護士。

  她不動聲色,想知道闖進她病房裡的人打算做什麼。

  來人刻意放輕腳步走到床邊,伸出手,撫上了她的額。

  「奇怪,溫度怎麼還這麼高?護士不是給了退燒藥嗎?」秦夢寶輕聲咕噥。

  放在她額上的手輕柔的為她撥開覆住前額的一綹短髮,俯下身,以自己的前額再測了一次她的體溫。

  「會不會是醫生開的藥沒效?」他自言自語著。「明天再跟醫生提一下好了。」他在床邊坐下,手指輕輕的滑過她的臉頰,逗留在她粉嫩的櫻唇片刻。

  儘管闔著眼,召夜仍可感受到有一雙灼灼的眼注視著她,有一隻手輕輕的為她攏了攏被單,溫柔的輕撫著她的髮絲。

  停留了半晌,離去前,秦夢寶輕言細語的呢喃著,「祝妳有個好夢,」頓了下他再補上一句,「希望妳的夢裡有我。」這才悄悄的離開。

  在他走後,她睜開了眼睛,側首望向門口。

  由於她睡覺習慣熄燈而眠,所以病房裡的燈全關了,從門縫底下可看到醫院走道的燈仍亮著。

  她探手摸了下秦夢寶方才撫過的前額,剛才他俯下頭時,嚇了她一跳,以為他要吻她,結果他只是想測量她的體溫,但用這種方法量,也未免太……

  雖這麼想著,卻有一股暖意蕩進她心底,睡意突然來了,臨睡前她喃語道:「我才不要夢到你,有你的夢那可就不叫好夢了。」

  她閉上眼,很快就睡著了。




  翌日早上,來探病的飆風,一進來便從垃圾桶找出一包藥,拿到她面前笑咪咪的問:「召夜,請問這包藥怎麼會『不小心』掉進垃圾桶裡了?」

  她和霓幻小時候都得過德國麻疹,所以終生免疫,不用擔心再被感染,醫院才肯放他們進來探病。

  一見飆風手上的那包藥,召夜臉色微變,支吾的道:「呃,那個……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別人丟的吧。」

  「騙肖ㄟ,妳住的是單人病房耶,除了護士之外,請問哪來的別人?莫非是其它病房的病人,閒閒沒事特地拿了包藥跑來妳這裡丟?」

  「也許是護士丟的,或許那包藥用不到了所以就……」

  「可這裡面的藥跟醫生開給妳吃的一模一樣,怎麼會這麼巧咧?」飆風另一隻手裡拿著另一包相同的藥。

  瞪著那包藥,召夜一時啞口無言,萬分後悔不該告訴飆風她住院的事。

  「妳呀,還是跟小時候一樣,怕吃苦的東西怕得要死,生病的時候也非得人家盯著妳吃藥才行,要不然不是全被丟進垃圾桶,就是衝進馬桶裡毀屍滅跡。」

  一起長大,她自然非常熟知她的毛病。

  「真不懂妳耶,都這麼大了還怕吃藥,也不怕人家笑話,而且這藥又不像苦瓜一樣有什麼特別的苦味,妳在怕什麼?」

  「那藥比苦瓜味道還差,就算我很快的把它們吞進去,嘴巴還是會殘留著藥品的味道,噁心得讓我反胃。」瞪著飆風手裡的藥包,召夜的眉心蹙了起來,她望向一旁的霓幻,可憐兮兮的用眼神求救。

  霓幻笑了笑,溫言道:「妳在發燒,吃了藥對妳會有幫助。」

  「但是吃了那些藥會讓我的腦袋昏沉沉無法思考。」她仍企圖找出可以不吃藥的理由。

  飆風輕斥,「拜託,小姐,妳在生病耶,不好好休息還要思考什麼?來,乖乖把藥吃了,吃完藥就睡一覺,什麼都不要再想了。」不容她反駁的說著,她倒來一杯水,給她配藥。

  幸好她有先見之明,知道召夜肯定沒乖乖吃藥,所以一過來的時候,在護理站就先向護士再要了一包藥。

  秦夢寶在一旁看著召夜擰緊秀眉,一副被逼上刑場的痛苦模樣,很驚訝她居然會這麼討厭吃藥,也恍然大悟原來不是醫生開的藥沒效,根本是她半顆都沒吃。

  被逼著吃完藥,召夜的小臉全都皺在一塊,飆風再倒來一杯水給她。

  她連喝了三杯,才覺得稍稍沖淡嘴裡的藥味。

  霓幻柔聲開口,「召夜,這幾天妳就在這裡好好靜養,什麼都別想,珠寶內衣的事,我們幾個會抽空過去調查,妳別擔心了。」

  秦夢寶冷冷的出聲,「很抱歉,當初我和召夜的約定,是由她來執行,其它的閒雜人等請勿插手。」

  方纔召夜看向霓幻求救的眼神,令他感到很刺眼,一想到他們之間也許有什麼曖昧的情愫,他就渾身不舒服起來,巴不得立刻把他趕走,不希望他再出現在召夜面前。

  飆風不以為然的道:「什麼叫閒雜人等,我們跟召夜親如一家人耶,何況,只不過是要找出那件珠寶內衣的下落,是召夜找到的或是我們找到的,有什麼差別?如果你擔心我們會向你另外要求其它的代價,這點你儘管放心,我們的目的是那枚紫玉花瓣,其它的什麼都不會向你要求。」

  秦夢寶不為所動,依然堅持。「當初跟我訂下約定的人是召夜,如果換由你們其它人來替代,那麼這項約定就不算數了。這就像訂合約一樣,如果屢約的人不同,內容自然就需要另外再議。」

  「喂,我說秦夢寶,你這根本是存心……」

  霓幻攔住飆風的話,瞭解的笑道:「飆風,算了,既然秦先生堅持,我們還是尊重他的決定。召夜,我們先回去了,妳好好休息。」

  飆風跟著霓幻出去前再道:「召夜,我明天再過來看妳。」

  「不用了,飆風,」召夜連忙搖手,「我不在的這幾天,霓幻一定很忙,妳有空的話,還是留在采夢齋幫霓幻好了。」

  「好吧,」看穿她的意圖,飆風笑說:「不過我會特別交代護士,吃藥時,一定要親眼盯著妳把藥吃下。」

  呃……不要,她最討厭吃藥了。




  一到吃藥時間,用不著護士看著她,秦夢寶便會來盯著召夜。

  她惱死了,但又不便發作,以免不小心召來黑暗。

  此刻兩人大眼瞪小眼的對峙著。

  「我知道我長得帥,讓妳看得目不轉睛,不過請妳先把藥給吃了,再慢慢欣賞我。」

  他一向都知道自己是賞心悅目的大帥哥一枚,不過眼前的她可就不怎麼「好看」了,靈秀的臉龐和身上佈滿比昨天更多的疹子,多到有礙觀瞻,讓人不忍猝睹,看多了恐怕還有損視力,雖說他是毫無嫌惡的看著她。

  「很抱歉,恕我眼拙,無法看出你究竟哪裡帥了,」她板起臉孔。「我只知道你很煩,吃不吃藥是我的事,你如果閒著沒事做,可以叫你的女友來陪你呀,幹麼淨找我麻煩。」

  「我現在最有興趣做的事,就是盯著妳吃藥,」他替她斟來一杯水,「橫豎早吃晚吃都得吃,妳不如爽快一點。」

  召夜氣悶的克制住自己的怒氣,這裡是醫院,她不能隨便動怒。「你出去,我要睡覺了。」說著索性拉起被單蒙住頭臉。

  秦夢寶隔著被單輕輕的搔著她的臉,笑道:「妳再賴皮不肯吃藥,我就吻妳哦。」

  「你敢!」猛地掀開被單,她圓瞋美目瞪住他。

  早上梳洗時看到鏡子,連她都覺得全身佈滿紅疹的自己有點可怖,她不懂他怎麼能毫無嫌惡的直視著她,還說要吻她,她不信他真的敢吻這樣的她。

  他一臉痞樣的笑瞅住她,「妳想試試看我敢不敢嗎?」

  他黝黑的眸底閃動著某種異芒,她心頭一震,直覺他真的敢這麼做,而且還躍躍欲試。

  迫不得已,只好拿起藥,痛苦的擰著眉吞了下去,然後猛灌著開水,想淡去藥品殘留在嘴裡的味道。

  面前突然遞來了一顆太妃糖。

  「喏,含著它。」

  她睞著他,遲疑了下才接過,打開包裝紙含進那顆咖啡色的糖果。

  濃郁的甜香味掩住了藥的味道,果然好多了。

  秦夢寶朗笑著在她床邊坐下,他將先前藏在身後的那包太妃糖交給她,寵溺的說:「以後妳吃完藥就配一顆糖,嘴裡就不會覺得苦了。」

  接過那包糖,她靦腆的垂下眸,覺得怕吃藥的自己好幼稚,竟然還要人家拿糖果來哄她。

  「你頭上的傷好一點了嗎?」只有母親會在她吃藥時拿糖哄她,但自母親七年前去世後,便不曾再有人這麼哄過她了。想起母親,心裡突然有點澀,但嘴裡含著的糖卻在舌尖適時泛著甜味。

  「腫起來的部份消了,只剩傷口還沒癒合。怎麼了?」細心的留意到她細微的異樣,他關切的問。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我媽。」她輕搖著頭,有點訝異他竟然看得出來自己方才些微的感傷,「你的傷沒事了就好。」

  「我看小秦可能還有嚴重的腦震盪。」方豪的聲音從未關闔的病房門口處傳來,他已經來了一會兒了,看見秦夢寶逼著她吃藥的情景,從不可思議,到若有所思的綻起詭笑。

  「方豪,你什麼意思?」聽見好友涼涼的話,秦夢寶沒好氣的瞋住他。

  「要不然你怎麼可能一反常態,」看著召夜原本清麗的容顏上佈滿一顆顆的疹子,方豪微微的移開眼神,不忍多看一眼,「以前只要別人的臉上多長了幾顆青春痘,就被你嫌棄到不行,現在你居然可以忍耐的面對她這張臉這麼久,還都不覺厭煩,這不是太不尋常了嗎?」

  秦夢寶覺得方豪根本不是來探他的病,而是存心來拆他的台。他以警告的眼神瞪他,要他閉嘴不要多話。

  方豪假裝沒看到他銳利的眼神,自顧自的再對召夜說:「你不知道這傢伙以前有多過份,有一個和他交往的女人可能那陣子火氣大,臉上多長了些青春痘,就被他大少爺給甩了。」見秦夢寶臉色難看的微微一沉,他臉上的笑意更加恣意暢快。

  嘿嘿嘿,看吧,風水輪流轉,輪他報失戀那日被他狠狠奚落一頓的一箭之仇了。

  「方豪!」秦夢寶橫眉豎目的睨他。「你什麼時候成了長舌的八卦男了?」

  方豪無辜的回道:「你知道我這個人一向是以忠厚老實著稱的,長舌八卦這種詞彙怎麼可能用在我身上?!」

  不希望好友在召夜面前抖出他更多的風流韻事,他硬將方豪推出病房。

  「你特地撥空來看我,走走走,我請你到地下室的咖啡館喝咖啡。」

  一來到外面,秦夢寶根本沒有要請方豪去喝咖啡的意思,只有兩枚殺氣騰騰的利眼招呼他。

  「你幹麼故意在召夜面前說那些五四三的?」

  相較於秦夢寶的怒容,方豪顯得悠哉愉快多了,他好整以遐的笑道:「我哪有說什麼五四三,我說的都是實話不是嗎?我記得那個因為長了青春痘被你甩掉的女人,叫楊恩什麼的。」

  看出他是存心找他碴,秦夢寶送他兩記大冰眼。

  「你有完沒完,想變熊貓儘管說,不要跟我客氣。」

  他聳聳肩嘻笑著,「小秦,幹麼這麼緊張,連個玩笑也開不起,這次你該不會是玩真的吧?」他倒要看看他這個情場浪子,最後會有什麼結局。

  「什麼蒸的,還煮的咧,我警告你,以後不許在她面前胡說八道。」秦夢寶嚴正的說。

  「你很清楚的,我這個人一向不擅長胡說八道,那是你的專利,我只說實話。」

  「不管你說的是實話還是謊話,總之你給我閉嘴不要開口。」想想覺得還是下妥,他索性說:「這陣子你不准出現在她面前。」

  方豪抱怨,「哇靠,小秦,你有了愛人就不要兄弟了,未免太可恥了!」心裡卻偷笑著,他果然陷進去了,看他怎麼死,那個召夜似乎跟一般的女孩不太一樣,想征服她,小秦恐怕有一場硬戰好打了。

  也許這次會破了小秦自己的紀錄,頭一次被女人甩了。

  秦夢寶斜瞅他,「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三八了?」他那句愛人的話讓他陡地暗暗一驚,思及了父親對母親一生的癡情,背脊倏地掠過一道冷意。

  他才不要跟父親一樣,一輩子只鍾情一個女人,最後還被那個女人玩弄於股掌之間,那太可怕了。

  「我沒變,變的是你吧。」方豪意有所指。




  「才一出院,妳馬上就把醫生的話當耳邊風了。」秦夢寶不悅的看著召夜。

  原本他是想等她的麻疹好全了再出院,但只待了兩天,她便不想再留在醫院裡,吵著要出院。

  召夜站在秦紅玉房間的窗台下,仰頭看著上面的房間,見到他走來收回了眼神。

  「我在想,竊賊真的是從這裡竄上二樓的嗎?」看著他臉上那抹沒有掩飾的關心,憶起母親每回在叨念她時也是這種神色,她臉色不由得柔了下來。

  他二話不說的扯起她的手,將她帶回二樓的房間。

  「別再想那些事了,出院的時候醫生不是一再的交代妳要多休息,妳究竟有沒有把醫生的話給聽進去?」

  「我已經好很多,沒事了。」現下只剩臉和四肢尚有一些疹子未消退而已。

  「妳去照照鏡子,看看妳自己的模樣,那叫沒事?」對她絲毫沒有省悟到自己生病的事情,秦夢寶鎖眉瞪她。「拜託妳去好好睡個覺,別嚇人了。」

  嚇人?她的模樣很可怕嗎?

  「不好意思,我嚇到你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明白她誤會了,趕緊解釋道:「剛才我到妳房裡找妳,沒見到妳,嚇了一跳,以為妳回去了。」

  她失笑的問:「那有什麼好嚇一跳的?」

  「我、嗯,那個……」秦夢寶岔開話題,「在醫院時醫生不是交代了嗎?妳要多休息多喝水,才會好得快,我又沒催妳一定要在限期裡找出那件珠寶內衣,妳就別再掛心了,好好安心睡個覺,若是真的找不到,頂多……」及時頓住要出口的話。

  「頂多怎樣?」她好奇的追問。

  「頂多……我不會跟妳收住在這裡的食宿費,妳慢慢找,愛找多久就找多久,找到天荒地老都隨妳高興。」好險,剛剛差點脫口要說出頂多他把花瓣送她就是了,所幸他及時打住。

  他才不要這樣就便宜了那個叫霓幻的男人。

  找到天荒地老?召夜蹙眉。

  「我可不想在這裡待那麼久。」若一輩子都浪費在這一件事上,那也未免太慘了吧。

  秦夢寶霎時沉下臉。「不管妳有多心急想早點完成任務,總要養好身體才是,否則珠寶內衣沒找到,還弄壞了身體,不是得不償失?」如果讓他先查到珠寶內衣的下落,他絕對會藏起它或是乾脆毀了它,讓她永遠找不到,一輩子都得留在這裡。

  他陡地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他竟然想留下她,而且還是一輩子?

  急忙甩甩頭,想甩掉那令他震驚的怪念頭。

  「小寶,你親愛的媽咪回來了。」樓下傳來秦紅玉高亢的嗓音。

  「咦,是我媽回來了,妳好好在房裡休息,我下去看看。」說完,他匆匆下樓,不敢再看召夜一眼,不是嫌她醜,而是他被自己方纔的想法嚇到了。

  目送著他幾近逃走的身影,召夜走到梳妝台前,睇視著鏡中有些蒼白的自己,臉上仍有些疹子,不過比起前兩日已經好了大半了,要說可怕,也該是那兩日比較可怕吧,那時他甚至常和她說說笑笑,還說要吻她,可這會他竟然落荒而逃!

  他在怕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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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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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紅玉滔滔不絕的數落著顏迎冠的不是。

  「……你那個死老頭,居然敢當著我的面跟別的女人眉來眼去,還跟我撂下那種話,說我不嫁他,他就要去娶別的女人,你說說這氣不氣人?」

  為自己添了一杯紅酒,秦夢寶好整以暇的窩在客廳的沙發椅上慢慢品嚐,瞟著氣憤不平的老媽,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我倒覺得老爸終於做了一件有男人氣概的事了。」這還差不多,有點像個男人了。

  聽兒子竟然站在顏迎冠那邊,還誇他做得好,秦紅玉以高亢的嗓音表達自己的不滿。

  「你說什麼?你這死孩子!你老爸這麼欺負我,你不說他也就算了,居然還說出這種話,別忘了你可是我生我養的,你這個吃裡扒外的壞東西!我含辛茹苦的拉拔大你,到頭來你竟是這麼對我的?!」她頻頻用手指戳著兒子的額頭。

  受不了那高分貝的音調,秦夢寶摀住耳朵。

  「媽,妳自己摸摸良心,老爸苦苦追求了妳三十幾年,妳是怎麼對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需要他時招招手就要他來妳身邊,不需要他時就一腳把他踹回去,他能忍妳這麼久,連我都快看不下去了,這下他終於醒悟,對妳下了最後通牒,不再做妳的愛情奴隸,我是真的為他感到高興。」

  「你這個不肖子,我哪有那麼惡劣的對他,我只是覺得相愛的人最好還是不要常常膩在一塊,否則會很快就感到厭倦,所以才希望跟他保持距離呀,這就是人家常說的,距離能產生美感嘛,要維繫住一份感情,彼此最好能保有一點私人空間啊。」秦紅玉說完,狠狠的敲了兒子一記爆栗。「懂不懂呀你?」

  撫著頭,他痛呼了一聲。「啊!」

  「你也太扯了吧,我才輕敲一下而已耶。」居然痛得像她多用力的揍了他一頓似的。

  「妳剛好打到我的傷口了啦。」他齜牙咧嘴的,頭上的傷口已開始結痂了,所以今早拆掉了繃帶,但被母親這麼粗暴的一敲,不知傷口有沒有再裂開。

  「你受傷了?!」秦紅玉狐疑的檢視兒子的頭部,看他活跳眺的,一點也不像有傷的樣子。咦,還真的有一個傷口。「怎麼弄的?」

  「被花盆砸到的啦,還住院觀察了幾天,今天才出院。」他將當天受傷時的情況告訴她。

  她訝然的問:「等一下,小寶,你是說你找了一個女孩子來我們家住?你竟然把女孩子帶回我們家?」兒子雖然風流,不過還有點分寸,不會帶外面那些女人回來。

  「我只是找她來調查那件珠寶內衣的下落,妳不要想太多了。」母親訝然的神態讓他有點心虛,他敷衍的隨口說著。

  「是我想太多嗎?」橫了兒子一眼,她一時興起的說:「我去瞧瞧那女孩長得什麼模樣,居然讓你特地帶她回來。」

  「媽,」秦夢寶急忙扯住母親的手臂,「妳別鬧了,很晚了,她睡了。」

  「嗟,才十一點多會晚嗎?」兒子的阻攔更加讓她想見召夜,「看你這麼緊張,我非要會一會她不可。」甩開兒子的手,她興致高昂的喚來福嫂,問清召夜住在哪間客房。

  召夜聽到敲門聲前去打開了房門。在秦紅玉一回來時,她便聽到她高亢的嗓音,知道眼前這位風姿綽約的中年婦人便是這棟屋子的女主人,很客氣的頷首示意。

  「妳好,秦小姐。」秦紅玉不曾結婚,仍是單身,所以她覺得這麼稱呼應該比較適合。

  聽到她的稱謂,秦紅玉笑開了雍容的艷容。她喜歡這個稱呼,不像有些人很白目,人家她明明姓秦,居然還叫她秦太太,簡直沒大腦,霎時對召夜有了好感。

  「叫秦小姐太生疏了,不如叫我秦姊姊好了。」

  跟著過來的秦夢寶馬上跳出來反對。

  「媽,拜託妳注意一下自己的年紀好不好,秦姊姊?!虧妳說得出口,」他看向召夜,「召夜,叫她秦阿姨就好了。」他可不要平白無故小了她一輩。

  送兒子一記大白眼,秦紅玉蹙眉看著召夜。「妳的臉……是怎麼回事?」

  上頭那些紅疹子,減損了她的麗顏幾分。

  「對不起,我得了德國麻疹,還沒有完全好。」召夜伸手掩住自己的口鼻。

  「沒關係,我以前也得過,妳不用擔心會再傳染給我。不過妳這個年紀,小時候沒打過疫苗嗎?」

  「我小時候住在比較偏遠的地方,所以沒有施打過疫苗。對了,秦阿姨找我有事嗎?」

  「聽說我家這個渾小子找妳來幫忙調查珠寶內衣的下落?」

  「是的。」

  「小寶會找妳來調查,想必妳一定很有本事嘍,查得怎麼樣了,有什麼線索了嗎?」秦紅玉說著,一邊走進了房裡,自顧自的在沙發上落坐,似乎準備和她長聊的樣子。

  「很抱歉,目前什麼線索都沒有。」召夜心中一動,「或者秦小姐願意再描述一遍當時珠寶內衣失竊時的情形?」

  「好呀,那天我把珠寶睡衣擱在床上,準備洗完澡後,穿著那件內衣去赴一個宴會,誰知道一出來,原本放在床上的內衣就消失下見了。對了,還有一件事情很奇怪。」她指著停駐在她肩上的鸚鵡,鸚鵡正在啄著她胸口的一枚鑽石胸針,見到她指上那枚碩大的鑽石戒指,轉移了目標,啄咬著那枚戒指。

  秦紅玉司空見慣,也沒趕走鸚鵡,當牠在玩,任牠啄咬著。

  「平時如果有人進來我的房間,波波應該會出聲叫著『出去、出去』,這是我訓練牠好幾個月才教會的,可是那天我並沒有聽到波波的聲音。」

  召夜凝眉沉思。

  秦紅玉期待的問:「怎麼樣?從這些話裡,妳能不能找出什麼蛛絲馬跡?」

  秦夢寶走過去拉起母親。「媽,不早了,妳才剛從香港回來一定很累了。走吧,回房睡了。」

  「欸,我不累,我想再跟召夜聊聊。」秦紅玉不想這麼快就走人。

  他硬是將母親拉了出去。

  「妳不累,人家召夜還在出麻疹需要好好休息,妳別來鬧她了啦,有什麼事等她好一點再說。」順道帶上了房門。

  「喲,真體貼呢。」秦紅玉虧了兒子一句,「怎麼,我才跟她多說了兩句話,你就在心疼人家了?」

  「妳少胡說八道了……」聲音隨著腳步漸去漸遠。

  召夜沒怎麼留意屋外的聲音,托著香腮細思秦紅玉方纔的話。總覺得電光石火之間,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是那念頭一閃而逝,快得讓她來不及捕捉。




  麻疹都消退了,召夜特地回采夢齋一趟,一踏進朱紅色的大門,就見玄音坐在櫃檯裡,唇邊微微的淌出口水,一臉傻笑癡癡的注視著手上的照片。

  她好笑的搖了搖頭。不消問也知道,玄音看的照片肯定是球球的。

  「這位小姐,可不可以麻煩妳看好妳帶來的貓,牠一直舔著這只花瓶。」沈睡瞪著趴在地上的一隻黑白相間的小貓,很擔心牠會弄破那只半人高的彩釉花瓶。

  長得像朵含羞草般的女孩,瞟了一眼帶來的貓兒,涼涼的開口,「放心吧,小甜心不會弄壞花瓶的,牠只是特別喜歡舔這種滑不溜丟的東西而已,讓牠舔,剛好可以幫你清掉上面的灰塵,對你對我都沒有損失不是嗎?」說完,她自顧自的繼續欣賞著眼前的一幅畫。

  沈睡酷酷的臉微微抽動,他走到貓兒的前面,瞪住牠,半蹲下來與牠平視,取下臉上的墨鏡,深黝的雙目宛如宇宙黑洞。

  貓兒似乎不太高興有人打擾了牠舔花瓶的興致,不悅的瞪他一眼,圓滾滾的眸兒霎時一閉,昏睡了過去。

  可惡,敢破壞他心愛的古董,即使是無知的畜生他也不原諒。

  「你對小甜心做了什麼?」含羞草般的女孩回眸,瞥見她的貓兒居然睡死在地上,質問的眼神投向沈睡。

  換他涼涼的回她,「我什麼也沒做,牠只是睡著了而已。」

  女孩走過去採了探貓兒,見牠似乎真的是睡著了,才沒說什麼,逕自再回頭看畫。

  召夜將適才的情景看在眼裡,忽地咦了一聲,匆匆跑了出去。

  「召夜,怎麼才回來又走?」從二樓下來的霓幻喚住她。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先回秦家查一下。」




  召夜一回到秦家,從福嫂那裡得知秦紅玉在家,便直接上樓,沒想到房門內傳來了爭吵的聲音,她頓住了腳步,一時無法決定該暫時走開,還是上前敲門。

  「紅玉,三十幾年下來,我累了,我想要的是一個溫馨安定的家,一個可以互相扶持的伴侶,但妳卻像愛玩耍的風,始終不肯定下來。」男音聽來很沉重。

  「好呀,居然跟我說你累了!分明就是你移情別戀愛上了別的女人,既然你已經不愛我了,那你滾呀,幹麼再跑來說這些廢話,以為我會巴著你不肯放手嗎?告訴你,要走儘管定,我才不希罕,滾,有多遠給我滾多遠!」秦紅玉嗓音高亢的怒道。

  「紅玉,我對妳的心依然和三十年前一樣,只是我真的很想擁有一個家,可以和心愛的人守在一塊,是妳總是在拒絕我的,不是嗎?」

  「你還敢說,在香港那幾天,你跟那個女人一天到晚都在眉來眼去,你以為我沒看到嗎?人家對你又是噓寒又是問暖,你也對人家溫柔體貼,我知道你看上她了,別想騙我。」

  鸚鵡稚兒般的聲音叫著,「別吵了、別吵了。」

  不過似乎沒人理牠,男人的嗓音裡添了些責備。

  「妳有沒有反省在香港那幾天妳做了些什麼?妳整天淨是和朋友在一起玩樂吃飯,我見到妳時連說上幾句話都不容易,是妳的心裡沒有我,這麼多年下來,我的執著和深情無法打動妳,我真的很疲倦了。

  「不過如果妳改變了心意,願意嫁給我,我也願意再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要是這個月結束,妳仍然不想結婚,那麼我只好……」他以歎息代替未完的話,打開門走了出來。

  杵在房門外的召夜尷尬的僵住,隨意的向他頷首示意,目送他下樓。

  她躊躇了須臾才走進秦紅玉房裡。

  「不好意思,秦阿姨,我想向妳借一枚鑽飾。」

  「好呀,」秦紅玉領她走到梳妝台前,打開首飾盒,「看妳需要什麼自己挑吧。」

  她嬌艷的臉上閃過數種情緒,又嗔又惱又氣,還有一縷柔情,在召夜挑選鑽飾時咕噥的喃喃自語。

  「奇怪,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個性了?」

  召夜逕自挑了一枚鑽石耳環。「秦阿姨,這枚耳環先借我一下。」對於秦紅玉嗔惱的情緒,她這個外人無能置喙什麼,只能佯裝沒留意到。

  「咦,為什麼只挑一隻?妳不戴一對嗎?」

  「我沒有要戴,我只借用一下就好。」她將鑽石耳環放到那張有著雕花床頂的床上。「秦阿姨,麻煩妳跟我出來一下,我想做個實驗。」

  不知她葫蘆裡什麼藥,秦紅玉還是跟她一塊出去,看她半掩上房門。

  召夜從虛掩的門縫裡覷看著房內的動靜,不一會兒即瞥見,方才安靜待在鳥籠裡的鸚鵡飛下來啄起床上的耳環,她連忙招呼秦紅玉過來看。

  「咦,波波叼走耳環要幹麼?牠飛到床頂上去了,啊!」見波波再飛回籠子裡,嘴邊卻已不見那枚鑽石耳環。「耳環呢?」

  「我想我們若是爬到床頂,應該能找到一些有趣的東西吧。」召夜說著走下樓,向管家借來了一把梯子,與秦紅玉一起回到房間,靠在床邊的牆壁,爬了上去。

  波波見狀飛來,想驅趕走召夜。

  「出去、出去……」

  「波波,不要鬧了。」秦紅玉探手抓住愛鳥。

  只掃了床頂一眼,召夜含笑的爬下來。

  「秦阿姨,妳要不要上去看看?」

  秦紅玉狐疑的登上梯子,當她看見那件價值三干多萬的珠寶內衣,以及幾件小的鑽石首飾時,她驚訝的睜大眼睛,不敢相信偷走內衣的賊竟是她養的愛鳥。

  「這怎麼會……」

  「有些動物跟人一樣會對某些東西有特別的偏好,這只鸚鵡看來似乎特別偏愛鑽石。」召夜笑著解釋。

  初來秦家調查珠寶內衣的下落時,她直覺就認為偷走內衣的極可能是內賊,可是在詢問了秦家上下後,又找不到任何有嫌疑的人,直到在采夢齋見到那隻貓在舔花瓶時,這才靈光一閃,想起有些狗因為喜歡啃咬鞋子,於是飼主家的鞋子常常失蹤不見,後來發現原來是被飼養的狗兒給藏了起來。

  她曾看過波波啄咬秦紅玉胸前的鑽石胸針,料想牠可能也有此偏好。

  秦紅玉瞪住愛鳥,伸手輕敲著牠的頭以示薄懲。

  「弄了半天,原來波波你就是那個賊!怪不得我常會找不到一些小首飾,還以為是自己不小心弄掉了。」通常大件的首飾她戴完都會放回首飾盒內,小的飾物則常會漫不經心的隨手亂放,丟了也不怎麼在意,波波沒辦法打開厚重的首飾盒蓋,因此才會只叼走她隨手擱置的耳環或小飾物。

  「嘎嘎--」牠無辜的看著女主人。

  「你又不是人,要鑽石來幹麼?」秦紅玉笑罵著鸚鵡,再敲了牠兩下。

  「嘎嘎--吵死了、吵死了……」牠抗議的叫著,彷彿是在說,難道鸚鵡就不能喜歡鑽石嗎?




  秦夢寶沒想到召夜竟然找到珠寶內衣了,一接到電話便驅車從公司趕回家裡,

  他已在電話中得知偷內衣的竊賊就是老媽養的那只鸚鵡。

  回到家,見到那件綴滿了數百顆碎鑽和寶石的內衣真的出現在面前時,他沒有一咪咪尋回失物的驚喜,反而沉下了臉。

  召夜笑盈盈的伸手向他索討紫玉花瓣。「你要的東西找到了,我要的東西該給我了吧?」

  她過份開心的笑顏讓他微快的情緒更添幾分,她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離開這裡嗎?

  不過他還是維持著風度說:「當然,既然妳找到了內衣,依我們的約定,我必須把這枚花瓣給妳。」

  他取出手機,打開蓋子,伸指撫摸那枚紫得很特別的玉石花瓣,低落的情緒在手指觸到花瓣時,一股溫暖的氣息透過手指傳送到他全身,這兩日有些煩躁的思緒霍地清明了起來。

  霎時,他認清了自己的心意,也明白他在害怕些什麼。

  「花瓣是鑲在手機上的,這支手機一併送給妳吧。」再細撫花瓣片刻,他將蓋子蓋上,取出手機內的Sim卡,把手機交到她手上,一併握住了她的手。

  「謝謝。」召夜接過手機,卻抽不回自己的手,因為他握得太豐太緊,她的目光迎上他深黝的眸光,呼吸微微的停止了一秒。

  「這不是結束,而是正要開始。」秦夢寶露出自信的一笑,鬆了手。

  什麼結束、開始?她沒聽懂他的話。

  「有空再來玩哦,召夜。」秦紅玉捨不得的抱了抱她。

  「嗯,秦阿姨再見。」

  她提起行李,秦夢寶送她到停車的地方,看著她上車,他趴在車窗上問她--

  「妳回去後會想我嗎?」

  沒料到他會有此一問,她一時愣住,片刻後才道:「我想應該不會太快忘記吧。」發動了車子。

  他笑道:「那就好,不過我想妳也不會有什麼想念我的機會,小心開車。」

  召夜靜靜的凝睇他須臾,欲言又止的,最終什麼都沒說,輕揚一下手,便開車離開待了一個多星期的秦家。

  她不明白才短短一個多星期,心上那股不捨之情是怎麼回事,是捨不得離開豪華的秦宅?還是捨不得住在裡頭的人?

  秦紅玉看好戲般的走向杵著的兒子。「還看什麼,人早都不見影了。」

  秦夢寶沒說什麼,反問:「老媽,老爸那邊呢?妳想眼睜睜看他去娶別的女人,還是要點頭答應了?」

  她瞪了兒子一眼,斥道:「你管好自己的事就好,既然喜歡人家,快點把她追回來吧。」




  召夜以為,日子會和還未到秦家時一樣,但她錯了。

  這陣子,采夢齋多了一個常客,秦夢寶三不五時便跑來找她東拉西扯,還常常以半強迫的方式請她吃飯。

  他更刻意的和飆風、沈睡、玄音交好,反而是最好相處的霓幻,他卻有意無意的對他釋出些許敵意。

  而且他還真的送來一百件目前市面上極度缺貨的「愛情魔法」內衣,全是她能穿的尺寸。

  飆風和她的尺寸不同,沒辦法分一半給她,但那堆內衣不知要穿到何年何月何日,即使每天換穿一件,也要三個多月才穿得完。

  「召夜、召夜。」沈睡連喚了她幾聲。

  「呃,什麼事?」她回神,自己竟然不知不覺的想著那堆內衣想到發呆。

  「妳如果沒事的話,可以去幫我買一些修補古物用的顏料和雕刻刀嗎?」

  「好呀。」她詢問了他要的數量和廠牌後,起身走向櫃檯,瞥見玄音盯著手上的照片笑得闔不攏嘴,不禁好笑的搖了搖頭。球球已經確定下個月要來,玄音知道後樂不可支,整天笑咪咪的。

  走出朱紅色的大門,就遇上上回纏著她、要她當裸體模特兒的那名畫家。

  「太好了,居然在這裡遇到妳,我前一陣子來找妳,聽說妳不在。上次我提的那件事不知道妳考慮得怎麼樣?如果是價碼的問題,我願意再提高兩倍。」油頭粉面的男人直勾勾的瞅著她說。

  「我說過很多次了,請你不要再來煩我。」召夜有些不耐煩的蹙起眉心。

  「拜託,算我求求妳,妳就當做做好事,幫我這一次吧……」男人的後領倏地被人粗魯的拎了起來,扯離她好幾步。

f  「你糾纏著我女朋友想幹什麼?」秦夢寶橫眉豎目的盯著他。

  「她是你女朋友?」男人有些愕然。

  「沒錯,你糾纏著她想幹麼?」秦夢寶雙臂橫胸,沉著嗓,擺出一臉狠相睨瞪他。

  「我、我沒有要幹麼,我、我只是想請她當、當模特兒。」男人有點被他的狠樣嚇到了,連忙後退一步,見到他居然在按壓著左右手的指關節,弄得喀啦作響,他慌忙的再退了幾步。

  「滾,我數十聲,從今天起不准你再出現在她面前,一、二、三……七、八、九……」

  「我、我……」聽到他飛快的數到九時,男人也顧不得還要再說什麼,慌張的拔腿向後跑走了。

  秦夢寶邀功般的睇向召夜。「這種人不嚇嚇他是不會走的。」

  雖然覺得有點多事,她自己也能擺平那個男人,但他的辦法或許比較能一勞永逸。她開口說:「謝謝。」逕自繞過如意公園走向下一條街,要去美術行幫沈睡買他需要的東西。

  秦夢寶一路跟著她。

  「召夜,明晚我們公司有一個慶功酒會,我特地送邀請函來給妳。」公司要慶祝「愛情魔法」創下破紀錄的銷售佳績,而且找回來的那件珠寶內衣也將在下個月的法國時尚秀裡,連同紅玉旗下的各大品睥內衣一起展出。

  那種場合想也知道會是衣香鬢影,香氛四竄。

  「我不想去,你知道我對香水過敏。」瞟他一眼,有點記不起來他是從什麼時候起沒再在身上噴那種噁心的古龍水。

  「我會交代下去,酒會上任何人身上都不准噴香水。」

  她還是搖首。「我不喜歡太熱鬧的場合。」

  他再力勸,「妳是找回內衣的功臣,我媽要我無論如何一定要請妳過來,否則她就不准我回家睡覺。」

  「除了你家,應該有不少願意收留你的地方吧。」她記得前兩天才在雜誌上看到他和某女星的緋聞,相信那名女星一定很樂於收容他。

  「那我先謝謝妳了。」

  「幹麼謝我?」

  他一副理所當然的說:「感謝妳願意收留我過夜呀。」

  「我可沒這麼說,」她橫他一眼,走進了美術行,選購著顏料和雕刻刀。

  「妳剛不是說願意收留我?!」他怪她轉眼即忘了自己說過的話。

  「我是說應該有不少願意收留你的地方。」她看著他澄清,「並不是說我會收留你。」

  秦夢寶不滿的瞪住她,「欸,召夜,妳不覺得自己太寡情了嗎?好歹我們曾經同居過耶,妳至少應該收容我一下吧。」

  選好顏料和雕刻刀,召夜拿到櫃檯結帳,不想再和他沒完沒了的扯這種無聊的話題。

  出了店門後,她道:「我去,可以了吧。」

  「好呀,那我明晚六點來接妳。」達成目的,他揚起一笑。

  先前他害怕自己愛上一個女人後,會落得跟老爸同樣的下場,花了數十年的時間癡戀著對方,所以從不對女人付出真感情。

  現在他不怕了,因為一向被他看扁的老爸,居然變得像個男人,對老媽下了最後通牒,若是不嫁他,他就另娶他人,嚇得他老媽這些日子來吃不下、睡不好。

  其實他明白老媽一直愛著老爸,心裡很擔心老爸真的另娶別人,卻嘴硬的怎麼都不肯鬆口,答應結婚,明天就是老爸給的最後期限,他預料老媽會點頭的。

  不過他之所以敢面對自己對召夜的感情,真正的原因是他對自己有信心,他秦夢寶是何許人也,才不會容許像老爸他們的那種爛戲碼發生在他身上,他會讓召夜乖乖的臣服在他的魅力之下,讓她癡戀他,癡戀得一天也不願離開他。

  瞟著他隱約透著姦淫的笑容,召夜覷見一旁一棟公寓的二樓,有人正拿著澆花筒打算要澆花,她伸手拉著他走過去。

  見她竟然主動牽住他,他驚喜的瞪住兩人交握的手,傻傻的跟著她的腳步走。

  就在那水淋下來前,召夜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迅速閃開,只見秦夢寶被淋得一頭濕。

  他恍然大悟,她根本是存心陷害他。

  「好呀,妳敢設計我。」他拔足追著笑得闔不攏嘴的她。

  「如果不是你自己在亂想著什麼,也不至於被水淋到。」她沒想到他會這麼輕易就被她設計了,笑盈盈的回道,丟下話後,加快腳步逃走。

  他甩了甩被淋得濕漉漉的頭髮,緊追在後。

  「站住,有種不要跑。」

  一路跑著追回采夢齋,看到先一步回來的她正和霓幻在門口說話,他微微沉下臉。

  「那就拜託妳了,召夜。」霓幻含著煦然的笑容說。

  「好,我知道該怎麼做。」應著,她定進古董店的大門內。

  察覺有兩道不善的目光射向自己,霓幻回頭,朝秦夢寶頷首示意。

  召夜拿出一條毛巾丟給秦夢寶,隨後又走進去。

  他接過隨意的擦了下頭臉。

  「霓幻,我有事想問你。」

  「什麼事?」

  「我們到如意公園走走。」

  來到公園,秦夢寶卻只是靜靜打量著他不語。

  「你不是有什麼事想問我?」霓幻含笑打破沉默。

  「我想知道你跟召夜真正的關係。」坦白說,霓幻身上那種煦然寧靜的氣質很難讓人討厭,連他也無法偏執的憎惡他,只是一想到召夜為了幫他取回紫玉花瓣,

  願意答應他開出的條件,就讓他無法對霓幻等閒視之。

  他徐徐回答,「我跟召夜、飆風、玄音和沈睡來自於幾個關係密切的世交家族,我們這幾個家族間親如一家人,我把他們當成自己的弟妹,他們也把我當成兄長。秦先生,我很樂於見到有人懷著一顆真誠的心和召夜交朋友,可是如果這個人只是虛情假意,我不會坐視不管。」

  兩個男人的目光定定的直視對方,片刻,秦夢寶爽朗的笑了,他這一席話釐清了他的疑慮。

  「如果有這樣的人接近召夜,我也不會允許。」不管那個人是真情還是假意。他在心裡補充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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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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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會很盛大,但卻有一個奇怪的規定,受邀參加的貴賓都接到一個緊急通知--不准在身上噴灑香水,尤其是古龍水,否則將無法入場。

  有人不信邪,照樣在身上噴了香水,真的被門口的接待人員攔下,不讓進場。

  因此不少人都在臆測,是不是酒會上另安排了什麼驚喜的節目,結果,雖然邀請了知名的樂團和舞團來表演,並沒有什麼令人意外的演出。

  真要說有什麼意外的話,只能說秦夢寶身旁的那名美人吧,秦夢寶一反常態,毫無掩飾的對她呵護備至。

  聽說他會花錢買飾物送女人,可從來不曾對任何的女人表露過如此細心體貼的一面,在女人面前,他是個道地的大男人主義者,只要不順他心,他會無情的甩了對方。

  也因此,有不少好奇打量的眼神投向召夜,她身穿一件剪裁合身的白色禮服,將靈秀的氣質烘托得更出色,搶走了不少人的鋒頭。男人的目光多是證賞,有一小部份的女人則是妒羨。

  酒會的高潮是秦夢寶上台宣佈了一件事。

  「各位佳賓、各位同仁,我有一件喜事要宣佈。」

  「莫非是秦總經理要結婚了?」有人玩笑的哄鬧著。

  他看向台下的召夜,意有所指的說:「希望在不久的將來是。不過今夜我要宣佈的喜事,是我們紅玉集團的董事長秦紅玉女士的喜訊,她即將在兩個月後嫁給顏迎冠先生。」

  頓時響起如雷的掌聲和歡呼聲,饒是秦紅玉也不免羞怯了起來,她身旁溫文儒雅的顏迎冠輕攬著她的腰,一臉粲笑。

  兩人被拱上台致詞。

  「請問顏先生,你是怎麼哄得我們董事長願意點頭嫁給你?」紅玉集團的員工大抵都知道,秦紅玉和顏迎冠相戀了三十幾年,不過秦紅玉是個不婚主義者,所以對她突然改變想法,願意步向紅毯多少有些驚訝。

  「我只能說,除了溫柔的守候之外,還需要一點魄力。」顏迎冠深情的睇向身旁的秦紅玉,上次的香港之行讓他省悟到這些年來他太順從紅玉,缺乏自我的個性,因此回來後他才會硬下心腸,頭一次對她使用強硬的手段,逼她作出決定。

  其實這只是一種手段,最後若是她仍不肯點頭嫁他,他也不會真的另娶他人。

  而她的選擇,讓他臉上盈滿幸福的笑容,不負他三十幾年來無怨無悔的付出。

  「那請問董事長又為什麼願意改變不婚的決定呢?」有人起哄的問。

  秦紅玉含笑回道:「我只是想我活了大半輩子下曾穿過婚紗,想試試穿婚紗的感覺而已。」

  她的話惹得底下的人一陣笑聲,瞟著身旁的人一眼,她接著再說:「其實我只是被這傢伙求婚的話給嚇到了,一時愣住就傻傻點了頭。」

  「是什麼話?」有人好奇的問。

  「他說我不嫁他、讓他照顧,他就要去照顧別人了。」光是想到他陪伴在另一個女人身邊,她已無法忍受,如何能容忍他去娶別的女人,所以只好答應他。他已經縱容了她三十幾年,接下來的人生何妨稍稍順著他一點。

  不知秦紅玉說的是真是假,眾人笑成一片。

  只有召夜和秦夢寶明白她說的是真的,兩人相視一笑,侍者端著托盤,將一杯杯的香檳送上,大家舉杯為兩人慶賀。

  氣氛被炒得十分的熱絡喧鬧。

  秦夢寶被幾名賓客包圍,召夜站在一隅,冷眼旁觀著熱鬧的會場。有幾名濃妝艷抹的艷麗女人相偕走了過來,向她嗆聲。

  「雖然妳是小秦的新歡,不過妳也用不著驕傲得像只火雞一樣,告訴妳吧,小秦他喜新厭舊得很快,」其中一名女子上下的打量了她一眼後,輕蔑的說:「我看不用兩個星期,他可能連妳的名字都想不起來了。」

  召夜淡扯一笑,沒有回應什麼話,不打算解釋她並不是秦夢寶的新歡,有些話會愈描愈黑,何況今晚之後,她應該不會再見到她們,又何必多費唇舌。

  不過酒會裡她真的一絲香水味都沒有聞到,連佈置會場的鮮花都避開了香水百合,而選用不會散發濃郁香味的花卉,感覺得出秦夢寶為了她對香水過敏,費了不少的心思。

  另一個女人開口,「我們也是好心才來告訴妳這些,妳可不要以為我們是嫉妒妳,妳應該知道吧,小秦沒有結婚的打算,他想一輩子享受單身的自由。」

  「幾位美女,妳們在聊些什麼呀?」原本應酬著賓客的秦夢寶,瞥見召夜被幾名以前曾交往過的女人圍住,他連忙過來。

  「當然是說你的壞話啦。」一個女人半嗔半撒嬌的向他拋了記媚眼。

  另一個女子則問:「小秦,『愛情魔法』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要給人家?」她向店家訂了十件,才只能分配到兩件,又不是沒錢買,氣死她了。

  秦夢寶安撫她們。「好好好,只要妳們以後別再說我的壞話,過兩天每人都送五件好不好?」

  「真的?你不能再黃牛了哦。」眾美眼睛倏然一亮。

  「保證不會,我會交代秘書,也請妳們管好自己的嘴巴。」雖說是商量,話意也帶著些許的警告意味,不希望她們在召夜面前胡說八道。

  然後他拉著召夜悄悄離開會場。

  「你要帶我去哪?」她的手被他握得很牢,甩都甩不開。

  「我帶妳去看一樣東西。」將她塞進車裡,他走回另一頭上車。

  「是什麼?」

  「待會到了妳就知道。」發動車子往附近山區駛去,來到了秦家位在此處的別墅,寬敞優美的院子裡已按照他的吩咐備妥美酒和佳餚。

  秦夢寶看向腕表,「時間剛好。」他招呼她在一組桌椅前坐下。

  「召夜,抬頭看,月蝕要開始了。」院子裡沒有點亮其它的照明設備,只有桌上擺了兩組精緻的燭台,熒熒燭火輝映著天上的明月。

  「月蝕?」抬首,果然見到月亮一點一點的被陰影覆蓋。

  「召夜。」他低沉醇厚的嗓音輕喚。

  「嗯。」她回頭睇他。

  「我承認我曾經有過一段荒唐史,不過那是在認識妳之前,現在那些事都已經成為過去式了。」他一雙深黝電眼向她放送強烈的電流,低柔的聲調也透著魅惑。

  召夜抬首望向天際的月兒,避開他充滿誘惑的眼神。

  「你用不著跟我說這些,我沒興趣知道你的風流史。」

  「我就知道妳是個有雅量的女人。」很好,這表示她不愛翻舊帳,秦夢寶歡喜的為兩人各斟了一杯酒,一杯遞給了她。

  陰影緩緩的推移,侵蝕著月兒。

  她狐疑的側眸瞅他。「秦夢寶,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想說?」無緣無故誇她有雅量,莫非是有事想拜託她?

  他定定的看著她,徐緩的開口,「妳知道嗎?我有一個夢想。」

  她挑眉不動聲色。

  見她很專心的聆聽,他繼續說下去。

  「我希望在不久的將來,可以跟我心愛的人共組一個家庭,每天早晨醒來她會溫柔的給我一個早安吻,下班回家後,她會熱情的擁抱我,訴說對我的愛意。」看著父母終於要結成連理,他也莫名的渴望想營造一個充滿溫馨的家園。

  召夜以奇怪的眼神瞅視他,她才剛從別的女人那裡聽說,他打算一輩子不結婚,享受單身的自由,這會兒他竟然在告訴她,他想組一個家庭?

  秦夢寶不解的問:「妳幹麼用那種眼神看我?」他以為她縱使不是以含情脈脈的目光凝視著他,也該聽得懂他的暗示才對呀,為什麼她的眼神裡竟然是一串的問號?

  「不會是上次被花盆砸到的後遺症吧?」她盯著他沉吟著說。

  「妳在說什麼呀?」

  「我記得曾在雜誌上看到一篇你的專訪,上面說你不打算結婚。」酒會上那些女人也這麼說的不是嗎?

  他確定了一件事,召夜空有一張靈美的臉龐,看起來滿聰慧的,實則骨子裡除了沒有什麼浪漫的細胞外,對感情的事也很遲鈍。

  「拜託,人的思想是會改變的好不好,連我媽堅持了三十幾年都點頭答應嫁給我爸了,有什麼事是不能改變的?何況,那是還未遇到妳以前的想法,現在我的想法不一樣了。」

  他決定以更實際的行動讓她認清他對她的感情,倏然俯下頭,冷不防的吻上她粉色的櫻唇。

  沒防備的召夜駭了一跳,才要推開他,就被他快一步死鎖她的雙手。

  秦夢寶放肆的探訪著她的唇舌,怕嚇著她,先是綿密的細吻,再緩緩深入,她反抗的想咬他,他卻技巧極好的避開,吮住她的粉舌,勾纏挑逗,恣意的在她唇齒間肆虐。

  天上的月兒已被陰影籠罩,也不知是不是風吹熄了桌上的燭光,還是召夜召來的黑暗,四周陷入黑暗,召夜只覺一股熱氣充塞在她的胸臆間,醺得她無法思考,唇舌和呼吸全都充斥著秦夢寶的男性氣息。

  她心緒全亂了,呼吸和心跳的節奏也失去控制,理智與一股莫名的情愫在拔河著,沒多久,理性如月兒一樣被陰影掩住,她悸動於和他唇舌的纏綿。

  秦夢寶忘我的吻著她,一次又一次貪婪的攫取她唇間的馨甜。

  如同遮住月兒的陰影,它終究要移開,召夜的理性漸回,突地,她曲起腿頂向他的腹部。

  「啊--」他痛得鬆了手。

  「秦夢寶,你找錯談情說愛的對象了。」丟下這句話,她二話不說的走人。若說先前她還不太明白他的示愛,在他那樣狂野的吻她之後,要再不明白也很難。

  只是她並沒有興趣成為他眾多的女友之一。




  「說吧,你的情事不順對不對?」瞅著喝著悶酒的秦夢寶,方豪一眼就看出來他情場不如意。嘿,他早就察覺到召夜並不像以前他交往過的女孩那樣,隨便就能追到手。

  秦夢寶白了好友一眼,死不肯承認。「沒那回事,只是這陣子幫著我老媽老爸籌辦婚事,有點累。」

  那天她撂下的那句話,確實給了他不小的打擊,所以他有幾天沒去採夢齋了。

  他不是死纏爛打的人,被她那樣拒絕,他不知該怎麼面對她,而且活了快三十歲,也從來沒有女人拒絕過他,讓他一時無法適應這樣的挫敗。

  方豪不客氣的拆穿他的借口,「小秦,別嘴硬了,我們認識多久了我還會不瞭解你嗎?你這種表情不是累,是……沮喪對吧,她甩了你?」

  「嗟,是我甩了她。」

  知道他要面子,方豪也不戳破他的話,語重心長的說:「你花心濫情了一輩子,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令你真正動心的,這樣就打算放棄了呀?」

  秦夢寶沉默半晌才開口,「我沒說要放棄。」老爸都可以追老媽三十幾年,他和召夜才認識沒幾個月,算得了什麼。這麼一想,精神為之一振。「你放心吧,在我的字典沒有失敗這兩個字,你呀,也要好好加油了。」

  方豪白他一眼。「拜託,小秦,要不是為了陪你出來喝悶酒,我現在恐怕在床上和我心愛的小甜心溫存了。」

  「嗄?」他一時愕然,沒想到好友已經展開一段新的戀情。

  「多虧你上次說的那些話激勵了我,所以遇上了我的小甜心後,我們很快就陷入熱戀,現在我跟她簡直可以說是如膠似漆,恩愛得不得了呢。」自那次失戀後,他就勤練甜言蜜語,果真非常好用,哄得新女友心花朵朵開。

  看著方豪臉上洋溢的幸福神采,秦夢寶為他感到高興。

  「是嗎,那恭喜你了。」

  方豪拍著他的肩笑道:「我幫不了你什麼忙,只能祝你幸運。」




  是四天沒來了,還是五天?對了,今天是第五天了。

  「妳要這幅畫呀,好,我幫妳拿下來。」召夜探手要取下牆上的一幅畫,那名客人急急阻止她。

  「妳拿錯了,我不是要那一幅,是這一幅。」

  察覺自己的心不在焉,她扯起一笑掩飾過去,拿下客人要的那幅畫。猛地嗅到一抹古龍水的味道,她一震,飛快的抬頭尋找香味的來源。

  是一名站在一隻花瓶前、西裝筆挺的男子,見那名男子不是她想的人後,她臉上流露出些微的失望之情。

  「小姐,那畫可以交給我了嗎?」候在一旁的客人瞪著她緊抓在手裡的畫問。

  「呃、哦,對不起。」趕緊把手裡的畫遞給她。

  女客接過畫作細看片刻,拿到櫃檯。

  玄音滿面笑容的幫她結帳,炫目的笑顏俊美得叫女客看傻了眼。他這陣子非常賣力在工作,鎮日精神奕奕,很少偷懶打盹。

  送走客人,玄音睞向召夜。

  「召夜,妳最近這幾天好像常常恍神?」

  「有嗎?」她承認自己是有點注意力不集中,但有到恍神這麼嚴重嗎?

  「妳剛才不是連客人要的畫都弄錯了,以前妳從不會這樣的。」支著下巴,他接著語出驚人。「我看妳是得了相思病,在想念某人了。」他可是過來人,比誰都清楚這種病的症狀。

  她駁斥,「才沒這種事,我哪有在想念什麼人。」

  不容她否認,他點出事實。「還嘴硬,他好幾天沒來了不是嗎?妳也是這幾天開始恍神的。」

  雖然玄音沒有指名道姓,但召夜明白他說的人就是秦夢寶,一時啞口,片刻才辯道:「我根本就沒有想過他,你不要胡說。」

  沒錯,她這幾天確實有好幾次想到秦夢寶,想那天她說了那句話後,他是不是就此死心不會再來找她了?

  她在想那天他跟她說的那一席話只是隨口說說,或是認真的?還想了好多好多有關他的事,但這樣就叫想念嗎?

  「想念一個人又不是什麼羞於啟齒的事,有什麼好不承認的,」玄音若有所思的說:「不過與其在這裡空想,妳何不直接去找他呢?」

  不懂召夜在ㄍㄧㄥ什麼,她比他幸福多了不是嗎?秦夢寶就住在離這裡不到一個小時車程的地方,她想見他,只要有心隨時可以見到,哪像他……唉,真希望能快點搜集到紫玉花瓣。

  「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樣。」噴了古龍水的男人忽然走近她,欣賞另一件古物,她忍不住掩住口鼻打起噴嚏。

  「咦?」瞟一眼正垂著頭猛打著噴嚏的召夜,玄音笑著向進門的男人打招呼。「好幾天沒看到你了。」

  秦夢寶頷首示意,見召夜正捂著口鼻一個接著一個的打噴嚏,低垂著頭走近櫃檯想拿面紙。

  他先抽了一張遞到她面前。

  「謝謝。」她很順手的接過,以為是玄音拿給他的,這陣子他心情好得不得了,人也跟著變得體貼不少。

  「不客氣。」

  聽到熟悉的嗓音,她霍地抬頭,這才發現是秦夢寶。

  「你……怎麼會來?」眸光裡輕輕漾過了一抹驚喜,她還以為他不會再來了。

  「我拿這枚枕頭來向妳請教。」抱起手裡的孩兒枕,他笑容可掬的說:「我每次一枕上這枚瓷枕就會夢到妳,妳可以跟我解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嗎?」昨夜他再枕上瓷枕,又作了與之前一樣的夢,不過他依然還是不知夢中少女的命運最後如何,是生是死。

  望著白色的瓷枕,召夜神色有些複雜。「這枚瓷枕是……」

  「是什麼?我會夢到跟妳長得神似的少女應該不是偶然吧?!」他執意追問,「回答我,這次我一定要知道答案,不要再隨便打發我,我們的相遇始於它,我有權知道真相。」

  明白她若不說出個所以然來,他八成不會就此算了。

  睞他一眼,她問:「你相信有前世的事嗎?」

  「妳的意思是這枚瓷枕跟前世的妳有關?」

  她頷首。「如果我沒有猜錯,我想那名少女應該是前世的我。」

  從他手上接過瓷枕,召夜細細撫著上頭細緻的紋路。

  「妳?」很詭異,但是又不由他不信,別說夢裡少女的容貌和召夜相似,連神韻都極為酷似。

  「在歷經漫長時間的淬煉,很多古物都具有了靈性,我想可能因為前一陣子我的血曾經滴在這上面,所以引動了瓷枕的靈性,你一枕在上頭便會作那個夢。」倘若這枚瓷枕真是前世的她親手做的,瓷枕上會殘留有關她的記憶,也就不足為奇了。

  「聽起來很不可思議。」

  「世界上不可思議的事多得很呢。」她將孩兒枕還給他。

  接回瓷枕,秦夢寶慎重的說:「不過因為作了這樣的夢,帶給我很大的困擾,妳說該怎麼辦才好?」

  她不解的問:「是什麼困擾?」

  「我的心被夢中的少女給偷走了,請妳想辦法找回來還給我。」

  她錯愕的瞪住他,片刻才明白他的意思是……她窒住,腦袋有幾秒停止了運轉。

  他帶著恐嚇意味的睇住她,「妳如果不還一顆心給我,我跟妳沒完沒了哦。」

  「你無賴呀!」俏臉乍紅。

  「妳偷走我的心,卻又不還我一顆心,比我更無賴。」他打算纏她到底。

  發現到店內有幾個客人頻頻瞄向他們,連玄音也一臉興味的看著她,召夜連耳根都紅了起來,頓覺難為情。

  「別鬧了啦。」閃過她想走上二樓。

  「我們還沒有商量好妳要怎麼攤還那顆欠我的心,別想逃。」他搶先一步擋住樓梯口。

  「秦夢寶!」她又羞又惱的瞋他,不想跟他在店內丟人現眼,只好道:「我們到如意公園談。」她旋身走出店外。

  低垂著頭的她走得太急,沒留意到一輛機車騎得飛快迎面而來,幸好一股強勁的力道將她往後扯,她跌入一具寬闊的胸膛裡,但沒想到力量太猛,他倆竟跌倒在地。

  召夜起身,看向當肉墊的人。「秦夢寶,你沒事吧?」

  他緊閉著眼,沒有回應。

  「秦夢寶,」才叫完,她陡然發現他頭部的下面滲出一攤紅色的液體。「秦夢寶--」

  四下陡然被一片墨黑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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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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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秦阿姨。」歉然的話出自召夜口中。

  「這又不是妳的錯,不能怪妳。」秦紅玉樂觀的笑道:「這孩子一向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

  顏迎冠也對愛子充滿信心。

  「就是呀,小寶一定會醒來的,妳別擔心,醫生不是說他心跳和脈搏都很穩定嗎?妳從昨天就一直待在醫院照顧他,一定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我想再待一會再走。」沒看到他醒來,她不放心丟下他離開。

  顏迎冠還要再勸她些什麼,秦紅玉扯了扯准夫婿。

  「好吧,我跟迎冠還有些事要辦就先走了,妳要走的時候知會一下外頭的特別護士,自然會有人來照顧他。」說完她拉著顏迎冠走出病房。

  召夜拉來一張椅子,坐在床前看著秦夢寶。

  他有一對墨黑的濃眉,挺直的鼻樑以及剛毅的唇瓣,這些都顯示出他是個強勢的人,想要做的事一定要做到,他不會輕易接受失敗和拒絕。

  月蝕那天,他說了那一番話的意思,應該是想和她共組一個家庭吧,這些話若是出自其它人的嘴裡,也許可信度會比較高。

  但他是個情場浪子,這幾天來她反覆的思索著他的話,根本分辨不出他是一時興起,還是只是花言巧語的誘哄之詞。

  雖然他的神情是萬分的真誠,沒有一絲的虛偽隨便,可他的情史真的太豐富了,很難令人置信他會就此收心,專情於她一人。

  「秦夢寶,你讓我很煩你知道嗎?」她注視著床上的他,喃喃的說著。「我都幫你找到珠寶內衣了,你幹麼還要跑來擾亂我的生活?」

  她失神的回憶起和他相遇的經過,沒留意到他睫毛輕搧了下,悄悄的睜開了眼,偷覷她一下後,再飛快的闔上。

  這情景讓剛推門而入的飆風瞥見,她笑咪咪的走到召夜身邊。

  「怎麼樣?人還沒醒呀。」

  召夜回首看著她。「醫生說心跳和脈搏都很穩定,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沒醒來。」

  「我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他醒過來。」飆風壞心的笑道。

  「是什麼辦法?」她好奇的問。

  飆風摩拳擦掌,握起拳頭呵了一口氣,不懷好意的笑了幾聲。

  「我用我的神拳揍他一頓,打通他全身的經脈後,他阻滯的氣血一通暢,自然就會醒來了。」

  覷見她臉上的詭笑,召夜一愣,隨即恍然大悟。

  「好呀,妳儘管試,不過出手要輕一點,妳上次隨便一出手,就把人家的肋骨打斷好幾根。」

  「放心,這次我保證他最多只斷兩根就會痛醒了。」

  飆風說著,正要揮手之際,就見秦夢寶睜開眼,惡狠狠的瞪向她。

  「哎呀,秦夢寶,你醒啦,真是可惜,我的神拳派不上用場了。」

  他沒好氣的瞋她,暗暗譴責她的多事。

  這個死小孩竟然敢瞪他,飆風拉起召夜。

  「既然他醒來沒事了,妳也累了,我們回去休息吧。」

  「等一下,」躺在床上的人趕緊坐起來,「噢。」不小心碰到後腦的傷口,他痛得擰了下眉。他的腦袋這一陣子似乎多災多難,一下子被盆栽砸到,一下子撞地受傷。

  「怎麼了?很痛嗎?我看看傷口有沒有再流血?」召夜急忙靠近他,檢視他後腦的傷口。

  「好痛!」他佯裝痛苦的低呼,把臉順勢埋在她的頸間,汲取她身上的馨香。

  「傷口好像有點滲血,我讓護士進來處理。」

  飆風睞了兩人一眼,好笑的開口,「我去吧。」

  看出秦夢寶根本是在裝模作樣,但召夜竟然沒發覺,果然,當局者迷呢,唉。

  飆風離開後,病房內只剩兩人獨處。

  察覺到秦夢寶的手不知何時環抱住她,召夜扳開他的手,站離他一步,質問他,「你是什麼時候醒來的?」

  「呃,剛剛。」

  知道他沒說真話,她雙臂環胸睨住他。

  他在她的逼視下改口,「那個……昨天。」

  「昨天什麼時候?」她眸色一沉的再問。

  「醫生幫我處理好傷口時。」

  「秦夢寶,這樣很好玩嗎?你居然裝昏騙我!」

  想到自己像個蠢蛋一樣被他瞞騙過去,還憂心仲仲的守在床邊為他擔憂不已,生怕他就此醒不過來,一把火忍不住竄上心口,她氣得斥道:「如果不是看在你是為了救我才受的傷,我一定打爆你的頭,讓你索性在床上躺一輩子,不用起來了。」

  才剛說完,四下突然陷入一片闐暗。

  警覺自己動怒召來黑暗,召夜連忙平息胸口的怒意。

  又跟前幾次一樣,秦夢寶在黑暗中瞠大眼,須臾,眼前再度恢復光明。

  他無辜的解釋,「別生氣,我不是有心的,我昨天是醒來過,可是腦袋一時還很渾沌,意識不清,沒多久就又陷入昏迷了,直到今天情況才好一點,想起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她冷著臉,稚嫩的嗓音也降至冰點。「你既然沒事了,我要走了。」

  他忙不迭扯住她的手。「召夜,等一下。」

  「還有什麼事?」被迫停步,她頭也不回的直瞪著房門。

  「我想給妳一個機會。」

  「機會?」

  「沒錯,一個成為幸福女人的機會。」他語氣很認真。

  「噢?是什麼樣的機會?」她回身抱胸睇視他,想看他究竟想說什麼。

  「接受我的追求,成為我的女人。」

  召夜抿起櫻唇一笑。「秦夢寶,你是不是頭給撞壞了?」

  「妳不敢?」秦夢寶挑釁的開口,「我早就知道妳是個膽小的女人,怕吃苦瓜,又怕吃藥,還怕香水的味道,妳會害怕談感情那也不令人意外。」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幽瞳一欽,秀眉一挑,「真剛好,我也想給你一個機會。」

  「哦,是什麼?」

  「如果你禁慾半年,半年內不傳出任何緋聞,我會考慮你剛說的事。」

  他二話不說的一口答應,「好,一言為定,那這段時間妳要陪我養傷,說到底我是為了救妳才受傷的。」他積極爭取和她相處的時間。

  她有點錯愕,他答應得未免太爽快了,她只是……隨口說說而已耶。




  近一兩個月來,時尚界以及商場上不少人都注意到秦夢寶的改變,他不再一個又一個的換著女友,面對各美艷美女刻意的引誘,也絲毫無動於衷,宛如脫胎換骨的變了一個人。

  於是謠言紛出,有人說他是染了某種見不得人的病,有人說他是被某名高僧感化頓悟了,有人說他尋覓到了真愛。

  秦紅玉看著兒子的改變,心知肚明,什麼也沒問。

  在她和顏迎冠婚禮的那天早上,她穿起特別訂製的婚紗,拿著捧花,笑問:「小寶,你想我今天的捧花要丟給誰比較好?是你已經三十好幾還沒出嫁的表姊,還是郝副總呀,她一生寶貴的青春都貢獻在我們紅玉集團,我希望她能找個好歸宿。」

  秦夢寶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當然是丟給召夜。」

  「給她,她想結婚了嗎?」打扮得嬌艷動人的她一臉詫訝的瞅住兒子。

  「遲早會想的。」只要再等四個月。

  「咦,可是我怎麼都沒聽說她有結婚的對象了?」她明知故問。

  「妳少囉唆,總之把捧花拋給她就是了。」知道母親是故意的,他沒好氣的道。

  秦紅玉瞪向兒子。「小寶,你沒忘記我是含辛茹苦養大你的母親吧?你該用這種欠揍的態度,對你恩重如山的媽咪說話嗎?」

  秦夢寶態度軟了下來,不是因為她的抱怨,而是因為捧花要丟給誰操在母親之手,他這是有求於人,所以姿態不得不放低。

  「我怎麼可能會忘記妳是我最美麗、最親愛的媽,」他討好的一笑,伸手搭在母親的肩上,「妳今天這麼美,絕對會艷驚四座,待會老爸看到一定被妳迷得暈頭轉向。」

  「他早被我迷得暈頭轉向三十幾年了。這麼巴結,想要我把捧花拋給召夜對不對?」她道破他的心機。

  「妳知道就好了。」

  「就算我肯丟給她,也要她肯接才行呀。」

  「我會讓她接的。」

  「我看沒這麼容易吧。」

  「反正妳丟給她就對了,其它的事用不著妳擔心。」

  秦紅玉戳了戳兒子的額頭,「你呀,荒唐了這麼多年,這下總算找到人來治你了。」

  治他?拜託,老媽也未免太小看他了吧,現在他是暫時屈就召夜,以後還不知道誰治誰哩。

  婚禮是在教堂舉行的,由一曲結婚進行曲拉開序幕,秦紅玉和顏迎冠的婚禮辦得並不特別盛大,他們邀請的客人也不多,只有親朋好友以及紅玉集團的員工,會場以粉紫色和白色為主色來佈置,營造出一種寧馨浪漫的氛圍。

  在婚禮最後,步出禮堂,要登上禮車的秦紅玉準備丟出新娘捧花,她很快的掃瞄到目標,因為兒子正杵在召夜的身後,她揚起手,將捧花往那邊拋去。

  召夜機警的察覺到秦紅玉的意圖,連忙想避開,暗忖想接新娘捧花的人多得是,一定會有人上前來搶,不料她根本無法移動腳步,她的腰被人牢牢環住,當那束捧花拋來時,精準的落到她的懷中。

  「哎呀,恭喜恭喜,聽說接到新娘捧花的人沒多久就會傳出喜訊。」站在她身後的秦夢寶第一個向她道賀。

  橫他一眼,召夜順手將捧花轉送給一旁的小女孩。

  「妹妹,這束花花送給妳。」

  「謝謝阿姨。」小女孩笑得甜美的接過,喜孜孜的轉頭向她身邊的小男孩說:「小君,你看,我有捧花了耶,明天我就嫁給你。」

  「我才不要娶妳,我要娶小康。」小男孩不領情的別過頭。

  「可是小康是男生呀。」

  「笨,誰規定男生就不能結婚?」小男孩白她一眼。

  「可是……」

  小女孩還有疑問,小男孩不耐煩的道:「囉唆。」說完就走掉了。

  「等等我嘛。」小女孩追了過去。

  召夜好笑的睇著那兩抹小小的身影。

  「現在的小孩愈來愈人小鬼大,居然搞起同性戀。」秦夢寶笑歎著。

  她掙開箝制自己腰間的手。「我要回去了。」

  「我送妳。」

  「晚上不是還有喜宴,你應該還有很多事要忙吧。」

  「那些小事用不著我插手,我只要在晚上的喜宴開始前趕回來露個面就可以了。」他已主動的挽起她的手,朝座車走去。

  知道他的強勢作風,不想在這裡跟他鬧彆扭,她順從的坐上他的車。

  留意到兩人離去的背影,一群人開始議論紛紛。

  「就是那女孩吧,聽說秦總是為了她洗心革面,不再拈花惹草。」

  「可是我聽說的是秦總好像中了邪,被下了降頭,所以才會任她擺佈。」

  「都不是,你們聽我說,那女孩就是那個找到珠寶內衣的人,當初她和秦總打賭若是她找到了,他要陪在她身邊半年,這期間不准跟別的女人來往。」

  一堆人胡亂的臆測著……




  開著車的秦夢寶興匆匆的開口,「召夜,我聽說若是得到采夢齋裡的古物,便可以美夢成真,真有這種事嗎?」

  「除非你的夢想是搶劫、殺人、放火之類的事,要不然大抵都會實現吧。」召夜側眸觀他一眼,他已經如此功成名就,少有人能擁有他目前的成就和地位,他還有什麼夢想想實現嗎?

  「這麼神奇!莫非那些古物經過什麼大師加持賜福過嗎?」他好奇的問,和采夢齋接觸有好一陣子了,雖然召夜他們什麼都沒有透露,但他還是敏銳的察覺到,采夢齋與一般的古董店略有不同。

  包括召夜,所有采夢齋的成員身上都透著一股神秘。

  「你說的沒錯,采夢齋的古物確實都經過特別的加持,霓幻希望有緣能得到店裡古物的人,都能得到幸福。」

  他唯一說錯的是加持古物的人是霓幻,而非是什麼大師,而且霓幻的加持要遠比那些大師來得更加靈驗,因為上頭有紫靈棒所賦予的神奇魔法。

  「你們請來哪位大師為古物加持?」秦夢寶若有所思的再問,「或者,加持的人是霓幻?」

  「你怎麼會這麼想?」她沒料到他竟猜得到,蹙起秀眉。

  「直覺,我看過掛在采夢齋裡的那幅紫色的花,你們開古董店的目的是想找那種花瓣,對吧?」

  「嗯。」她輕哼一聲。

  「那種花瓣和霓幻胸前佩帶著的玉器應該有所關聯吧?」

  「嗯。」她再頷首。

  他冷不防語出驚人的接著道:「召夜,妳可以召來黑暗對不對?」

  召夜微訝。「你不要亂說,我哪可能有這種能力。」

  她雖然力持鎮定,他仍從她細微的神色裡窺出一絲端倪,自顧自的說:「這種情況好像是在妳發怒的時候才會發生。」

  「你想像力太豐富了。」她沒料到他竟然發覺到這點,只是有一點他說錯了,她不是在發怒時才會召來黑暗,成年後這種能力她已可以隨心所欲的使用,只有在生氣時無法自我控制。

  「我知道除了妳、霓幻、飆風、玄音甚至包括沈睡,可能都擁有異於常人的能力。」他能一手帶領紅玉集團躋身世界知名企業,並非是好運,而是擁有敏銳的洞察力和判斷力。

  她神情凝重的出聲,「秦夢寶,好奇有時候會害死一個人,有些事知道太多對你並沒有好處,你別再問了,你再問我也不會說什麼。」這是屬於他們幾個家族問的秘密,愈少人知道愈好。

  從這些話裡,秦夢寶已經明白自己的臆測沒錯,她以及采夢齋那些人隱藏了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不是想刺探什麼隱私,不是我關心的人,即使有什麼天大的秘密我也懶得知道,我只是想更加瞭解有關妳的一切。既然妳暫時不想說,我也不會逼妳,我有耐心等妳親口告訴我這一切。」

  他的嗓音醇厚而真誠,召夜靈美的秀顏微微動容,她明白為了她,他這些日子改變了不少,真的守身如玉,沒再拈花惹草和其它女子傳出什麼牽扯,她還從秦紅玉那裡得知,連他以前最愛用的古龍水都被他丟掉了。

  她不是鐵石心腸的人,當然也被感動了,只是一兩個月他能忍得住,未必代表往後也能守得住,畢竟他不是個甘於寂寞的男人,她下信他忍得了半年不碰女人,這就像把鮮美的魚兒擺在一隻貓兒面前,要牠不准吃一樣,太難了。

  秦夢寶不知她此刻所想,笑咪咪的再說:「不過,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要問,我得到了那枚瓷枕,這代表說我也會美夢成真嘍?」

  她提醒他,「別忘了,你把孩兒枕給摔碎了。」那日為了拉她一把,以避開飛快而來的機車,他手上的瓷枕在他跌倒時便跟著落地,碎裂成了數片。

  「沈睡答應說要想辦法替我修復。」他可是以一套從歐洲空運來的最頂級的雕刻刀和顏料賄賂沈睡,還答應他日後凡是他修補古物所需的各式物品,他一律免費提供最好的,他才點頭的。

  召夜笑了笑,知道他為了說服沈睡幫他,花了不少心力。

  「碎成那樣,即使是沈睡也很難完好如初的修復它,不免會留下一些痕跡。」

  「只要能將它黏合成型我就滿足了。對了,召夜,妳上次說過我夢裡的少女可能是妳的前世,那後來呢,前世的妳究竟怎麼樣了?我每次夢到妳完成那枚瓷枕後,吐血昏倒時,人就醒了。」

  「當然是死了。」都隔幾百年了,這還用問嗎?

  他一臉心疼,「什麼?死了?可是妳那時還那麼年輕,恐怕連十八歲都不到!」

  「拜託,即使你夢裡的少女病癒了,就算讓她活到一百歲,也逃不了一死吧。」見他臉上那種心痛的神情,她唇畔漾起柔笑。「前世的事太虛無縹緲了,秦夢寶,別再追究那個夢,好好活在現世才重要。」

  他伸過手,握住她的。「好,不管前世的事,我們因為那枚瓷枕和那枚紫玉花瓣而相識,這表示我們有很深的緣份,讓我們圓了它吧。」

  「別忘了,離我們約定的期限還有幾個月呢。」召夜淡淡的說,卻沒有甩開他的手。

  「我覺得那根本是在浪費美好的生命,從我這一兩個月的表現,妳還看不出我的真心誠意嗎?」

  「如果你覺得那是在浪費生命,你儘管再去尋找其它的女人充實你的生命。」她不以為意的說著,抽回手。

  他連忙澄清。「妳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說,這段時間何不拿來創造我們倆共同的美麗回憶呢?!」每次見她都只能到采夢齋,那裡有好幾個大燈泡礙事,這次還是老媽老爸的婚禮,他才好下容易有機會和她單獨在一起。

  這樣太不夠了,他迫不及待的想盡情的吻她、擁抱她,讓她只屬於他一人所有,但還要再等好幾個月。

  等待的時間真是漫長哪。

  召夜送上一記冷淡的眼神。

  秦夢寶立即改口,「好好好,我知道了,半年就半年。」

  若是惹惱她,取消了約定,豈不是更得不償失。

  車子來到采夢齋門口,卻見玄音在那裡氣得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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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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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可惡的飆風,這次我絕對饒不了妳!」玄音俊美的臉龐冒著熊熊的怒焰,忿忿捶打著門口那無辜的石雕麒麟出氣。

  「飆風做了什麼?玄音。」召夜下車走近,不解的問。

  「她把球球帶走了。」他兩手緊緊握拳,咬牙切齒的恨聲說著,「她居然從機場直接把球球接走,我連球球的面都沒有見到,該死的飆風,我絕對要把她拆成八塊。」

  他七早八早就趕到機場等著接球球的機,結果球球竟然改搭了另一班更早的班機,還被飆風接走了,這還是霓幻通知他,他才知道的,要不然此刻他仍在機場癡癡的等呢。

  趕回來後,飆風竟沒把球球帶回來,也不知去了哪,打她手機卻是關機,氣死他了。

  召夜很同情的看著玄音,明白他這陣子有多麼期盼見到球球。

  「可能球球還有什麼事要辦,所以才會和飆風先走吧,也許她們不久就會回來了。」

  「妳知不知道我昨晚整整一夜沒睡……」他興奮了一整夜,誰知道等待竟成空,他紅了眼眶。「整整三年了,我以為今天終於可以見到她……」見他哽咽起來,她不忍的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我相信飆風一定會把球球帶回來見你的,她平時雖然愛逗你,但不是每一次都把球球的消息帶給你嗎?可能她們真的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辦吧,你耐心的等好嗎?」

  他咆哮著,「我都等了這麼多年了,還不夠有耐心嗎?」亮燦的眼眸痛苦的斂起,黯然的走回店裡。

  望著他落寞的背影,召夜暗瞅了秦夢寶一眼,如果半年後……要是他真的做到了,而她沒履行約定,背脊突然竄上一股冷意……他絕對不會比玄音好打發的,她有預感。

  秦夢寶則從他們的對話裡聽出玄音的情路走得很坎坷,瞟向召夜,他突然覺得自己的運氣還不算差,召夜只要他等半年,還好還好。




  如召夜所說,飆風果然在晚上將球球帶回來,安撫了憤怒的玄音後,便又匆匆離開。

  球球蓄著一頭削薄的短髮,一百七十公分高,帶著中性美的英姿足以讓一般的男人相形失色,然而笑起來的她卻意外的甜美,正跟霓幻、沈睡、召夜熱絡的打著招呼,唯獨沒理會玄音。

  興奮的玄音不以為意,一雙眸兒緊緊的盯著她,不管她在跟誰說話,他都硬要擠上前,緊緊的依偎在她身旁,像只渴求工人關注的狗兒,猛搖著尾巴討好。

  「球球,我好想妳!」眸裡的愛慕之情滿得要溢出來了。

  球球沒理他。

  「召夜,妳好像變得比以前更漂亮了。」她驚訝的伸手指著召夜的眉宇間,笑說:「妳在談戀愛了哦!」

  「沒有。」召夜笑著否認,瞥了一眼旁邊極力想吸引她注意的玄音,決定回房,為可憐的玄音製造一些和球球相處的機會。

  「忙了一天我先去洗個澡,明天再跟妳聊。」此舉贏得玄音感激的一瞥。

  「大哥,」球球轉望向沈睡,提了一袋衣物交給他,「這幾套衣服是我親手做的,你試試能不能穿?」她自小被沈睡的父母收養,所以也視他如自己的兄長。

  玄音狠狠的瞪著接過衣物的沈睡,那模樣宛如沈睡搶了他什麼心愛之物似的。

  看向玄音,沈睡墨鏡下的長眉揚了揚,頗有示威的意味。

  「好,我回房試試。」

  在沈睡走回自己的房裡後,霓幻忽然神色微動的睇向窗外古銅色的月兒,黑絨般的夜色看來十分靜謐。

  他留下玄音和球球獨處,逕自走進自己的房裡,赫然發覺來了個不速之客,正大剌剌的盤坐在床上。

  他蹙眉,不是斥責,而是含著關切的開口,「怎麼弄成這樣?」

  雙腿盤坐在他床上的冰姬,臉上沾著血漬,使得妖美的臉龐看來更顯妖異,一雙透著金芒的眸子定定的注視著他。

  「我要在你這裡休息一晚。」冷邪的嗓音並非商量而是命令。

  霓幻沒有拒絕的一頷首,走進浴室將毛巾打濕,溫柔的回頭拭淨她的臉,見她的臉上並沒有傷口,舒展了攢起的眉心。

  「又是那些人嗎?」看來她臉上沾到的血是別人的。

  她沒有開口,如貓般的眸兒靜靜的睇住他。

  他這才注意到她手上有一道傷口仍沁著血珠,而且她的衣服上也滲出血漬。

  眉心再度聚攏,動作嫻熟的解開她的衣扣,熟練得彷彿這種事他不是第一次做,脫下她的上衣,他檢視著她肩上和背上的兩道傷口。

  接著,他取來棉花棒和生理食鹽水,輕柔的拭去那皓白胴體上的血痕,再用另一支幹淨的棉花棒沾了消毒水消毒傷口。

  消毒水刺痛了傷口,她陡地抓住他的手,如野獸般張口咬住他的手臂。

  沒有甩開她更沒有斥打她,他抬起另一手撫著她那頭金燦的髮絲。

  「會有點痛,妳要忍耐一點。」柔著嗓哄著她。

  片刻,她才鬆口,而他的臂上已被咬出一道很深的齒印,還滲著血絲。

  沒有責怪她,他的語氣還是很溫和。「冰姬,別再去招惹那些人了,他們不是妳能應付得來的。」

  妖野的眸子直勾勾的瞅著他。「我沒有招惹他們,是他們來招惹我。」

  「妳偷了他們的東西不是嗎?」若非是利用了紅靈棒,冰姬也不可能將迷心咒施用在那枚孩兒枕上。

  她辯道:「我只是暫時借用而已。」

  「回去吧,冰姬,別再介入搶奪紫靈棒的事,它會為妳招來更凶險的殺身之禍。」霓幻煦然的眸裡浮上一層憂色。

  「不得到紫靈棒我不會回去的。」

  她的唇邊沾了一些方才咬囓他時留下的血痕,使得她冶艷的臉孔透著一絲魔性,空渺的嗓音也彷彿像發自幽冥,冷森森的。

  「我勸你還是把紫靈棒交給我對你比較好,那些人目前之所以還沒有對你採取行動,是因為你還沒有搜集齊紫玉花瓣,一旦你找回了全部的花瓣,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若是他們找來,我自有辦法應付他們,妳毋需替我擔心。」他繼續為她上藥。

  「我才不會替你擔心。」

  盯著他胸前那枚形似如意的玉器,她金眸一閃,探手飛快的想搶奪,但他以更快的速度避開。

  「妳今晚就安心在這裡休息靜養吧。」話落,他收拾了藥品,替她熄了燈,退了出去。

  玄音和球球已不在客廳裡。

  「看來今晚會有不少人睡不著覺。」望向窗外的月兒,霓幻喃語。




  數月後--

  紅玉集團旗下那款「愛情魔法」內衣最近推出一款新款式,一式三件,包含一件薄紗睡衣,秦夢寶命名為美夢成真。

  由於這款內衣的設計既夢幻性感又兼具實用,能將穿戴者的胸形修飾得更完美集中,而且搭配的行銷廣告也營造出一股綺麗魅惑的氛圍,暗示穿上這個品牌內衣的女孩們,都能美夢成真,因此甫一推出,便吸引了世界各地女人目光的焦點,又造成一股搶購的風潮。

  召夜一踏進秦宅,便察覺出不太對勁,偌大的秦家竟沒半個人,傭人也不在,連今天生日的主角秦阿姨也沒見到人影。

  她馬上就明白自己被秦夢寶騙了,今天根本就不是秦阿姨的生日,她當然更不可能邀她來參加她的生日派對。

  面前陡然出現一大把花束,不是真花,而是用布折成的,睇著那一大把花,她望向捧著花的秦夢寶。

  「你不是說今天是秦阿姨生日?人呢?」

  「她現在恐怕和我爸在地中海某個小島度假。」他將花交到她手上,「送妳,這些可是用最新款的美夢成真折成的花哦,裡面一共有九十九件。」

  她皺眉看著那九十九件內衣折成的玫瑰花束,上次他送來的那一百件她還沒穿完,又送九十九件!天哪,她的衣櫥會被這些內衣給淹沒。

  他邀功的說:「這款美夢成真可是我為了慶祝今天這個特別的日子,而親自設計的。」

  「特別的日子?」

  「妳忘了?」他神采奕奕,眸神晶亮,興奮的提醒她,「今天是我們半年之約的到期日。」

  半年了嗎?猛然想起,召夜一臉錯愕。

  「呃……那個……上次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她萬萬沒想到他這個情場浪子,竟然真的忍得了半年內不傳出緋聞,不和任何女人有牽連。

  「隨口說說?」秦夢寶神色一斂,眼睛危險的瞇起來,「妳的意思是妳在耍我?」他一步步朝她逼近。

  他嚴肅的神情讓她倉皇的後退。

  「不、不是,我記得我那時是說……」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對了,是說如果你可以辦到我說的條件,我才會考慮你的追求,注意哦,考慮的意思並不代表答應,我還是有拒絕的權利。」

  這半年來,他幾乎每天都來找她,其實兩人熟稔得和情侶無異了,而且,礙於他們的約定,除了偶爾偷她幾個吻或是趁機抱抱她之外,他並沒有逾矩的行為,表現得像個紳士一樣。

  「是嗎?」他森然的目光夾著火焰凝睇著她,「召夜,妳知不知道一個禁慾半年的男人,一旦發起脾氣來會很可怕。」

  她被他駭人的氣勢逼到牆角動彈不得。

  「我、我,哈哈,那個有話好好說嘛,這樣子好了,我今天剛好還有事,不如我們改天再談好了。」想用拖延術,看能不能暫時躲過一劫。

  「改天?」秦夢寶墨瞳深沉的凝視她。

  「嗯,對、對呀,改天。」她被他看得又心虛又悸動。

  「召夜,妳在耍我?」他兩手撐在牆壁上,將她圈在自己的雙臂裡,男性陽剛的氣息圍繞著她,低醇的嗓音裡有一抹不滿。

  「沒有!」她急忙搖頭否認,他逼近的臉龐讓她頓覺心跳如擂鼓,呼吸也亂了。「你先讓我回去,我回去後一定會慎重考慮的。」她好誠懇的說,企圖撫平他的不滿。

  「妳把我當成三歲的小孩?」他曲臂,縮小兩人之間的距離,他的胸膛微微的抵住她的。

  心緒被他弄得紊亂,被困住的召夜不敢輕舉妄動,唯恐引動他的怒氣,她陪笑著說:「當然不是,你是個精明又成熟世故的商人,我豈會這麼想。」

  手機響起,她鬆了一口氣,得救般的說:「一定是飆風找我,我看我們改天再聊好了。」

  還沒伸手進口袋裡取出手機,秦夢寶已不客氣的探手進她的長褲裡,取出那支吵人的手機,直接關機,丟向沙發,不准任何人來打擾他們。

  「你怎麼可以隨便關掉我的手機?」她不快的責問。

  「因為我們兩人的問題還沒有解決。」深瞳一斂,他唇畔扯起一抹冷笑,「我可是為了妳足足守了半年的身,沒關係,妳剛說要考慮是吧,好呀,我給妳三分鐘的時間考慮,」掃一眼腕表,他雙手再撐住壁面,開始計時,「兩分五十九秒、兩分五十八秒、兩分五十七秒……」

  她嚇了一跳。「你在幹什麼?三分鐘怎麼可能夠?」他根本擺明了想逼她點頭嘛。

  「一分五十秒、一分四十九秒……」他不理她,繼續倒數,每多數一秒,他的臉便朝她俯近一點。

  眼看,兩人的臉僅差半公分就要貼上了,她狠狠瞪住他。

  「不要再數了,我答應,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妳還有條件?」他的唇幾乎就要烙上她的,溫熱的氣息拂在她臉上,她心跳倏忽間停頓了下。

  「我……」她忙要舉起手格開兩人的距離。

  秦夢寶嫌她的手太礙事了,伸過手來索性將她兩手固定在身後。

  「說呀,是什麼條件?」

  召夜深深吸一口氣。「請你以後不要再送我內衣了。」

  以為她會提出什麼刁難的條件,一聽,他深笑著點頭。

  「好,我答應。」唇烙上她的,帶著薄懲般的輾吮著她的櫻唇,他炙熱的氣息移到她的頸間,輕咬著她的耳垂,他的手在她的身上游移點火,試圖撩撥出她的熱情。

  她心慌意亂的想推開他。「夠了,秦夢寶,快住手。」

  「我住不了手了,召夜,我等了妳半年,再也等不了了。」他的唇移到她的粉頸,手探入她的上衣內,輕捻慢揉,意圖引誘她淪陷在自己的挑逗下。

  「秦夢寶,別這樣。」她抗拒著他的引誘。

  他橫抱起她,走進自己的臥室,將她放在床上,沒想到眼前倏然一黑,伸手不見五指,兩秒後,恢復光明,床上的人已不見蹤影,門邊傳來她歡快的笑語。

  「我只答應要跟你交往,可沒說要跟你上床,想跟我上床,你再禁慾半年吧!」

  情慾高漲的秦夢寶追了出去,氣急敗壞的咆哮,「孟召夜,妳給我滾回來!」

  回答他的是一串愉悅的笑聲……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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