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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蝶心】頂級A檔貨--怨夫俱樂部系列之三(全文完)

【方蝶心】頂級A檔貨--怨夫俱樂部系列之三(全文完)

  唉 ! 人家老婆是挑賢慧的娶,
  他則是娶到愛錢的,不但愛死了,
  還誓言要與錢寶寶當一輩子的麻吉!
  而且她是真的、真的很愛錢,
  愛的還是別人的錢,
  這,他早在結婚之前就知道了,
  因為她身上的名牌不是自己花錢買的、
  看牙醫的診療費向來也不是她出的,
  除此之外,
  很多族繁不及備載的實證沒有提。
  所以嘍,他是自討苦吃才會煞到她,
  看看他,
  從前是牙醫診所內最具價值的單身漢,
  現下卻是他美麗老婆身邊的一條蟲,
  連被她氣到牙痒痒的也只能生悶氣,
  難怪怨夫俱樂部會長的寶座會非他莫屬!



男主角   歐陽霽

女主角   華曉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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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看診的病患逐一散去,三、五個小護士正聚在國瑞牙醫診所的小藝廊前,興致勃勃的討論下班后的去向。

  這裡是台北首屈一指的高級牙醫診所,光是室內裝潢、醫藥器材設備就不知砸了幾千萬,而之中所聘請的牙醫師全都是遊學海外,拿有牙醫執照的博士精英。

  除了醫術精湛得令人稱許,此處周全的服務也讓許多注重隱私的名人富賈十分滿意,出入的患者不是政商名流,就是官夫人或富小姐,總之個個都大有來頭。

  當然,偶爾還是會穿插幾個打腫臉充胖子的小上班族到此就診。

  “誒,待會下班我們去PUB玩好不好?”小護士翁瑞瑜提議的說,“可以遇到不少帥氣的男生喔!”

  “好啊,反正你最知道那裡有好玩的PUB了。”余秀屏興致高昂的猛搭腔。

  “可是只有我們幾個女生會不會太無趣了,我覺得應該約吳醫師、李醫師、盧醫師一塊去才好玩。”另一名護土白玉婷提議著。   

  不遠處,身為診所大頭家的嚴國瑞聽到護士們的嘰嘰喳喳,不禁搖頭輕笑。年輕真好,上了一天班,她們還有滿滿的活力去玩耍、揮霍青春,而他只想回家洗個澡,好好的睡上一場覺。

  “嚴醫師,你要不要一起去?很好玩的。”翁瑞瑜突然詢問著。

  “對啊,嚴醫師,反正你下班回家也無聊,跟我們一起去玩嘛!”一伙人幫著慫恿座位上的嚴國瑞。

  有一個帥哥頭家,是大家每天上班的精神來源,如果下班后還可以跟帥頭家出去喝個小酒,相信酒吧的其他女性一定會羨慕死她們的。

  “誒,你們光邀嚴醫師,怎么就忘記全診所裡最讓女病患青睞的歐陽醫師啊!”余秀屏抗議的說。

  她是歐陽霽的專屬助理護士,成天跟在他身邊幫忙,所以最清楚有多少女病患虎視眈眈的覬覦著他的男色。

  瞧他眉宇坦蕩磊然,眼眸深邃多情,雕罄有型的臉龐上有張棱角分明的薄唇,加上那低沈磁性的嗓言,即使戴上口罩掩去了他大半容貌,歐陽醫師還是輕而易舉的擄獲不少女病患的芳心。

  就連她當初也是看上歐陽醫師的風流倜儻和幽默風趣,才極力爭取當他的專屬助理護士,有時候控制不住心神,她甚至會對著在看診中的他露出痴嗔的窘態,忘記自己身在何處,還是歐陽醫師提醒她,才將她的理智拉回。

  “誰在叫我啊?”一名身形頎長的男人瀟灑闊步而來,嘴邊還帶著一抹笑,“是我們家的秀屏妹妹吧?”

  看著緩緩走近的直屬上司,余秀屏不禁在心中直贊嘆。眼前的男人真是上帝最傑出的作品!尤其那雙眼睛格外動人深邃,每每不知迷惑多少女病患,誤以為他清澈的眼中只有自己。

  就以國瑞牙醫診所的眾多牙醫師來做評比,眼前的歐陽醫師絕對是無人能敵,就算大頭家嚴醫師再怎么風度翮翮、斯文爾雅,就是少了點他那瀟灑不羈的男人味兒。

  別說她袒護自己主子,她余秀屏的眼光絕對是一等一的好,要不診所也不會成天有一大串女人佯裝牙疼在此候診排隊,就為了看歐陽醫師一眼。

  “歐陽醫師,我們待會下班后要去PUB玩,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她一臉希冀的提議。

  “都幾點了,你們還要出去玩?”歐陽霽解下口罩笑問。

  “還早呢,現下回去哪睡得著,況且大家難得一起出去玩嘛!”她努力的游說著。

  “不了,你們去玩吧,我還是早點下班回家好了。”他邊說邊檢查手中要歸檔的病歷。

  “可是,嚴醫師還有吳醫師他們也會去誒。”余秀屏還是不死心。

  歐陽霽將目光掃向始終不吭聲,卻有看戲之虞的嚴國瑞。

  嘖嘖,不知道這死心眼的家伙幾時學壞了,竟也開始喜歡跟人家在三更半夜 混。

  接收到他的眼神,嚴國瑞不置可否的抿嘴一笑,“秀屏,你又不是不知道歐陽醫師自成家立業后,就不再流連夜店了,他天天恪盡職守的當起好丈夫模範,你何必硬要他破戒呢?”他挑釁的回瞅了歐陽霽一眼。

  “對嘛,歐陽醫師是已婚人士,當然不可以跟著大家玩樂。”翁瑞瑜的口吻有著椰褓,“不像嚴醫師他們都還是黃、金、單、身、漢!”

  好刺耳的字眼!

  歐陽霽瞇起了眼睛,“等等,身為已婚人士犯法了嗎?要不,我怎么覺得有被攻擊的感覺?”

  “沒有犯法,只不過大家體諒你是怨夫俱樂部的會長,不想讓你的日子難過罷了。”嚴國瑞戲謔的說。

  怨夫俱樂部?哪個大膽的家伙敢說他是怨夫俱樂部的會長?!

  “學長,你講話講清楚,為什麼我是怨夫俱樂部的會長?我老婆怎么說也是美麗動人的新時代女性,這你應該很清楚的,不是嗎?難道我想多陪陪她也有錯?”歐陽霽說得鏗鏘有力。

  “對、對、對,你是應該多陪陪她,要不然到PUB喝杯酒還得繳三倍的娛樂稅,那可真是不劃算呢!”嚴國瑞揚起奸詐的笑容,很壞心的抖出他的私密。

  “什麼娛樂稅這么昂貴?”余秀屏瞪大眼睛好奇的問。

  “沒有,別聽他胡說。”向來深邃柔情的眼眸閃過凌厲的責難,歐陽霽瞪了那多嘴的家伙一眼。

  “胡說?是不是胡說,今天去玩上一回就知道了。”嚴國瑞斯文的臉孔佈滿算計的陰謀,準備讓他陷入去也不成、不去也不成的兩難。

  只見診所裡兩個極品男人睜著眼在空中交會著激烈的 殺目光,誰都不肯退讓。        

  好,他承認,他的愛妻是有那么點愛錢,不管什麼名目只要跟錢有關,就會讓她精神亢奮。

  可這還不是學長搞的鬼,竟然沒有事先善盡告知之責,還佯裝不知情的局外人一把推他下海,讓他因為一時衝動而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如今必須日日滿足愛妻的金錢渴求,所以他嚴國瑞有什麼資格嘲笑他?

  歐陽霽修長的手指招了招,“學長,方便借一步說話嗎?”他切牙切齒的問。

  “不方便,我還要整理一些病歷資料。”嚴國瑞推辭。

  “這種小事,我們家秀屏一定可以代勞的。是不是啊,秀屏?”他瞇著眼賊賊的笑說。

  “嗯,嚴醫師,這我來就好了。”余秀屏不疑有他的上前接過工作。

  歐陽霽不著痕跡的勒住嚴國瑞的脖子,一路把他拖到診所外頭的中庭花園,準備在黑夜中對這個可惡的男人曉以大義。

  “學長,你很不夠意思誒。”他壓低音量的責怪著。

  “我很不夠意思嗎?”嚴國瑞語氣很無辜。

  “是,而且是非常。你沒事把我家的祕密說出來干什麼?也不想想,我會這樣還不是你造成的。”

  “怪我?當初又不是我慫恿你去追曉玫的。”自始至終他都是在一旁愣看的觀眾,可沒有見縫插針的能耐。

  “可是學長你沒有善盡告知的責任義務。”非得給他強冠上一個罪名不可。

  “叫哥哥就好,學長太嚴肅。”嚴國瑞還是一臉無辜的脫罪,“我也不知我那可人的繼妹會這么誇張,說不定是你激發了她的潛能。”

  “又是我的錯──”歐陽霽抗議著。

  “我沒說是你的錯啊!只是說你非常高杆,把我妹子愛錢的潛能全數激發了出來。”

  “嚴國瑞你……可惡至極!”歐陽霽真巴不得掐死他這個大舅子。

  “我現下要跟小護土們去玩樂,至於你,回家當你的怨夫吧!”他一把推開妹婿,讓他對著黑夜哀泣。

  “不管,我今天也要去喝杯小酒。”歐陽心不甘心被嘲笑,讓自尊受到傷害。

  “可以,一起來吧!”嚴國瑞說得輕鬆,逕自往診所內走去。

  “可是你要借我錢,曉玫今天只借我一百塊當作零用錢,因為這個月的薪水我打馬吊時全輸給她了。”他耍賴的嚷嚷。

  頓下腳步,嚴國瑞搖搖頭的踅了回來,“嘖嘖,我說我的好妹婿啊,關於這一點,哥哥我可能救不了你。你身上一毛錢都沒有,請你喝杯酒,那三倍的娛樂稅鐵定又得我來繳,而且如果讓曉玫知道是我贊助你的荷包,那我還得繳十倍的贈與稅,哥哥我無力負擔如此沉重的稅製,你還是回家陪老婆看看電視,努力做人吧!”拍拍他的肩膀,決定撇下他離去。

  “誒,學長──大哥──”歐陽霽聲嘶力竭的喚著他唯一的救星。

  “拜拜,早點回家啊。”嚴國瑞說什麼也不理睬他,逕自走人。

  歐陽霽垮著一張臉仰看天空群星。他真是標準的現代怨夫,娶了一個金錢至上的妻子,讓他每每氣得想掐死她,可又偏偏英雄氣短的舍不得,只能跟自己生悶氣。

  “算了。沒酒喝,我回家喝白開水總行吧!”他喃喃自語著。

  拿起手機,他放柔語氣撥了通電話回家,“親愛的曉玫老婆,我要回家了,十分鐘后到家。啦──”那聲親吻響徹雲霄。

  他老婆美麗又大方,聰明又伶俐,雖然對他施以重稅,但是生活福利也不少,瞧,他的食衣住行育樂都有專人打點呢!

  現代化國家不都是高額稅製、高福利政策嗎?

  嘖,這不是嚴國瑞那些未婚王老五可以理解的,就算被他們說成是怨夫又怎么樣?他們不過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罷了。

          

  四歲的華曉玫在睡夢中被突如其來的牙疼擾亂了睡意,哭哭啼啼的醒來。

  “媽媽……”

  暈黃的燈光下,母親的身影在衣櫥前穿梭忙碌,聽見她的哭泣,收起一臉的哀戚,趕緊抱起她,“曉玫,怎么了?”

  “媽媽,牙痛痛……”白皙的小臉上淌著淚,不斷哭鬧著。

  身為人母的呂書華一臉無奈,只能抱著女兒輕輕搖晃的安撫著,“乖,寶貝不哭喔!”

  這一夜她心情低落到了極點,女兒的哭泣讓她不由得跟著心頭泛酸。丈夫外遇連連,讓渴求家庭安定的她不勝其擾,她已經厭煩流連花叢的丈夫,厭煩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婚姻生活,因此決定離開這個不安定的男人,卻舍不下女兒。

  “曉玫,媽媽要跟爸爸分開了,你想要跟媽媽一起走嗎?”她不確定女兒是否懂得分開的意思,但她還是語帶哽咽的問。

  分開?華曉玫忍著牙痛,睜著垂淌淚珠的眼怔看母親,她的小腦袋瓜正努力思索著分開的含意。

  大眼茫然的瞅著,她不懂也無法正確的判斷什麼,只是本能的抱緊給予溫暖的母親,極度倚賴的喚著,“媽媽、媽媽,我喜歡媽媽……”

  她喜歡溫柔的媽媽多過于凶凶的爸爸,媽媽身上有著讓她安心的香氣,爸爸卻只有刺鼻的酒味,還有雷鳴的咒罵,她不喜歡爸爸。

  呂書華抱緊天真無知的女兒,低聲啜泣道︰“媽媽也喜歡曉玫,媽媽要永遠帶著曉玫。”

  那晚,華曉玫跟著母親離開了生活四年的家,父親的影子從此模糊的存在內心的小角落,逐漸淡忘。她人生第一次的牙疼,遭遇了父母的離異。

  過了四個年頭,她已是八歲大。

  “曉玫,該起床了,早餐放在桌上了喔!”呂書華溫柔的叫喚著。

  天一亮,她就到外頭販賣早點,收攤后還得匆忙趕送女兒上課,然後再進公司刷卡上班。

  儘管母女倆的生活只能勉強溫飽,但是她們卻很快樂,至少她不用再為濫情墮落的男人傷心,女兒也不用再為父母的爭吵而感到恐懼。

  華曉玫一古腦的鑽出被窩,自動自發的下床梳洗穿衣,就怕貪睡會亂了母親上班的時間。

  “媽媽早安。”很快的,她已經將自己打點好。

  “曉玫,你知道嗎?今天早點的生意很好呢!廣東粥、三明治,一下子就賣光光了。”餐桌前的呂書華興奮點算著今天的收入。

  “那是一定的,因為媽媽的手藝很棒,煮什麼都很好吃。”華曉玫大口的咬下三明治,一臉的心滿意足。

  “不,這都是曉玫的功勞,”呂書華走到女兒身旁,緊緊的摟住她,“因為都是曉玫提醒媽媽要多加點美味的食物,才讓客人喜歡上媽媽做的三明治,而且說不定是老天爺希望媽媽多賺點錢,好買件新衣服給我的曉玫寶貝。”

  “曉玫不要新衣服,只要媽媽每天都很快樂。”她親昵的靠在母親懷裡。

  “媽媽很抱歉,一直都沒有時間陪伴你,可是曉玫要知道,媽媽是希望能多賺點錢,讓你過舒服的生活。要知道,金錢才是女人最好的朋友,只要有錢,我們的生活才有保障。”編著女兒的辮子,呂書華語重心長的說著現實的殘酷。

  因為沒有錢,曉玫不能上安親班,不能學習才藝,年幼的她被迫早熟,沒有司機、父母的接送,下課后得獨自走路回家,然後日復一日,乖乖等待她的歸來,若不是情非得已,誰舍得自己的女兒這樣孤獨、早熟?

  “金錢才是女人最好的朋友……”華曉玫反覆的念著這句話,深刻的將它烙印在心坎。她不只一次告訴自己,她長大后要努力賺錢,要跟金錢成為最要好的朋友,讓她跟母親的生活更舒適、快樂。

  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呂書華從感嘆中醒來,“走了、走了,要不然你要遲到了。”

  華曉玫一聽趕緊大口解決掉手中的三明治,然後抓緊母親的手匆匆出門。

  走到了校門口前,她突然提出,“媽媽,這個星期六,我要跟你一起去賣早餐喔!”

  “太早了,你會起不來的。”呂書華不希望女兒太早承擔生活的壓力。

  “不會的,前一天我會早早上床睡覺。”她信誓旦旦的保證著,“好不好?”

  呂書華看著懂事貼心的女兒,笑容躍上了雙眼,她點頭答應了女兒的要求。

  “媽媽,拜拜。”華曉玫欣喜的揮著手,快樂的走人校園。

  好期待星期六的來臨哦!她口中不斷哼唱著,金錢才是女人最好的朋友……

  

  星期六的清晨,華曉玫被牙疼逼醒,她托著腮幫子一臉痛苦,心中忐忑不安。今天是不是又有什麼事情要發生?要不,怎么牙又疼了?

  也不知道是天賜神力,還是怎么著,華曉玫打小就有一種神奇的第六感,只要牙一疼,就代表著有不尋常的大事會發生,屢試不爽。

  第一次預言了父母的分離,接下來還預言過生病、受傷、房子失火、母親找到新工作、她考試得到第一名……混雜著災難與喜訊的徵兆,讓她又愛又恨。

  “曉玫,怎么了?”呂書華看著她一臉的愁苦。

  機伶的華曉玫趕忙把手放下,漾起一抹甜笑,“沒事,我只是在做運動,訓練手臂伸展。”

  “要出門了喔,多穿件衣服,外頭還有點冷。”呂書華不疑有他的交代。

  “我已經穿上了。”忍著牙疼,她拍拍身上的外套。

  努力想要忘記牙疼這回事,不過牙痛的感覺好像無時無刻都在提醒她,有事要發生。

  母女倆推著餐車,往巷子口的方向走去,在昏暗的天色下,準備開始做生意。

  對于華曉玫來說,這是一種新鮮有趣的工作,儘管得犧牲睡眠早起,她還是覺得很好玩,尤其聽到銅板落人銅罐子裡的鏗鏘聲,她會莫名的高興好久。

  只是……今天牙又莫名的疼了,讓她十分擔心,不知道這次會發生什麼叫人措手不及的事?        

  “曉玫,用塑膠袋裝兩個三明治給花裙子阿姨。”呂書華說著。

  “好。”她俐落的抽取塑膠袋把三明治裝入后,交給面前的婦人。“謝謝阿姨。”接過銅板,她開心的往銅罐一扔,響亮的聲音振奮著她的精神。

  “妹妹,我要兩杯奶茶,兩個三明治。”另一名婦人說。

  “好,馬上來。”她爽朗的應聲。

  八歲的華曉玫手腳十分俐落,只見她忙得像陀螺似的在母親身旁打轉,她母親則是忙碌的舀著一碗又一碗的廣東粥,母女倆都開心得閹不攏嘴。

  客人散去后,總算有了喘息的時間,呂書華舀起一碗廣東粥,“曉玫,先來吃點東西,今天賣得差不多了,再過半個小時我們就回去。”

  “嗯。”牙還是隱隱作痛,華曉玫挨著餐車而坐,吃著母親拿手的廣東粥,她在心中祈禱,希望今天快快過去,別讓不好的事情有機會發生。

  倏地,一輛黑色房車在餐車前停下,一名西裝畢挺的男人走下車,在華曉玫身旁的椅子坐下。

  “請給我一碗廣東粥。”

  這個叔叔的聲音好好聽,好聽得讓她的牙疼都消失不見了。

  注意到她的打量,男人側過臉給她一抹笑容,讓華曉玫感到意外。

  她納悶的看著對方,繼而抬頭看向母親,發現母親僵直著身軀一副恍神樣,連忙提醒,“媽媽,這個叔叔要一碗廣東粥。”

  “喔……”不敢多看來人一眼,呂書華雙手發顫的舀著粥,勉強推送到男人面前,然後無措的在圍裙上搓抹手心。

  華曉玫─邊大;打量著眼前低頭喝起粥的陌生男人,一邊狐疑的看著母親的反常。

  男人吃飽后,在銅罐子裡塞了一張千元大鈔。

  華曉玫驚呼,“叔叔,我們沒有那么多的零錢可以找給你。”她一把揪出大鈔票想遞還給對方。

  嚴徑揉揉她的頭髮,“沒關係,快吃,你的粥冷了。”

  說完,他起身走向在餐車后,始終發白著臉色的呂書華,華曉玫好奇的眼神則─路跟隨他。

  “站住──”喝止了他的腳步,呂書華慌亂的說︰“曉玫,我們回家了。”

  “可是我們不是還要等半個小時嗎?而且叔叔的錢還沒有找。”華曉玫困惑的問。      

  看著男人就站在母親面前,而母親手中拿著長湯匙,彷彿隨時會發動攻擊。

  “頭家,你不要再靠近了。”她清楚的聽見母親這樣說,腦袋裡繞著滿滿的問號。

  “書華,你還要我等多久?我是真心想照顧你和你女兒,對你,我只有這個簡單的要求,可以嗎?”嚴徑說。

  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華曉玫跳下椅子來到兩人之間,仰頭看著他們,嚴徑突然彎腰一把抱起她,免去她仰看的痛苦。

  她嗅到他身上好聞的氣味,不是刺鼻的酒精味,而是一種安定的香味,就像母親身上的一樣,給她舒服的感覺。

  “曉玫,快下來,我們要回家了。”呂書華焦急的開口,並試圖將她奪回。

  “是叔叔自己抱我的。”她無辜的說明。

  覺得僅用一只手就支托起她的叔叔,像個天神。

  “你叫曉玫對不對?”

  “嗯。”她好崇拜這個大力士叔叔。

  “曉玫,叔叔想要娶你的媽媽當妻子,想要當你的新爸爸,還想把你當掌上明珠一樣的疼,你說好不好?”嚴徑問起小孩的意見。

  “頭家,請你別跟孩子亂說。”呂書華羞赧的制止。

  “什麼是掌上明珠?”華曉玫煞是認真的詢問。

  “就是捧在手心裡,最寶貝的東西。”

  “那媽媽可不可以也當你的掌上明珠?”她看了眼緊張無措的母親,幫著問。

  “當然可以。”嚴徑笑著答應。

  思索須臾,華曉玫十分慎重的點點頭,“好。”

  空氣中有半晌的凝滯……

  “書華,既然孩子都答應了,你也沒理由拒絕我的追求了吧?”嚴徑揚起得意的笑容,取下呂書華手中的長湯匙,然後一把將她攬入懷中,頓時間,餐車周遭充斥著甜蜜的氣氛。

  原來早上的牙疼是預言會有新爸爸出現,而不是可怕的意外傷害,這讓華曉玫著實松了一口氣。

  夾在中間的她,勾著兩個大人的脖子,思緒一轉,突然問︰“叔叔,你有沒有錢?”

  “嗯,叔叔當然有錢,你是不是想買新衣服?”這個女娃兒挺有他的緣,讓他忍不住想嬌寵她。

  華曉玫搖搖頭,“不是,媽媽說,金錢才是女人最好的朋友,既然叔叔有錢,那曉玫應該也可以跟你當好朋友。”

  甜蜜的氣氛瞬間消失殆盡,呂書華羞紅臉,巴不得把自己埋進水溝裡去,而嚴徑則是朗聲大笑。

  “叔叔一定會當曉玫跟媽媽最好的朋友。”

  那天起,華曉玫搬離了老舊的公寓,住進獨棟的透天別墅,不單有了新爸爸,還有一個會送她玩具的新哥哥。

  不用再陪著母親推餐車叫賣,她的人生樂趣變成捧著報紙,聽著新爸爸討論今天股市的起伏變化。

  “書華,你看我們的小公主是不是很有數字天分?”新爸爸總是以她為驕傲。

  “你別太寵她了。”媽媽笑著說。

  “我當然要寵她,而且不只要寵她,還要栽培她,也許我們家曉玫以後是個傑出的FEO呢!”

  “爸爸,什麼是FEO?”

  “財務長,掌管公司財務的大掌柜。”

  華曉玫別過頭,“哥哥,你呢?你以後想當什麼?”

  始終埋首書堆的男孩抬起頭,用與新爸爸如出一轍的笑容回答說︰“牙醫,我要當牙醫,以後曉玫就不用怕牙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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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搶在診所開門前,華曉玫托著腮幫子向嚴國瑞求救去,她一路上又是忐忑不安的,就不知這次的牙疼究竟是預言還是真的蛀牙。

  “這次又怎么了?”嚴國瑞拉下診療燈,語氣莞然的問。

  打從他開業以來,曉玫就憑著神奇的牙疼預言法,成了診所最死忠的病患,今早他還來不及踏進健身房,就馬上被征召到診所待命,不知道這次她是真的牙疼,還是又有什麼晴天霹靂的預言。

  華曉玫皺著眉抗議,“哥,我覺得你有看好戲的嫌疑,幸虧我還沒付掛號費,就當作是相抵銷嘍!”占完繼兄的便宜,她當起了合作的病患,把嘴巴張得大開。

  她真的很愛錢,舉凡會影響月底余款結算的支出,她都會想辦法免去。沒辦法,她就是想跟金錢做好朋友。

  嚴國瑞拿起銀棒在牙齒上試探的敲打,想幫她找出痛源,“這邊嗎?”

  “嗯。”她發出模糊的單音。

  他沉吟半晌后,緩緩將診療椅升起,“先照張X光看看好了,從表面上看是沒有異狀。”

  華曉玫揉揉臉頰,“又要照X光,如果還是沒發現異狀呢?”

  她的牙疼一次比一次奇怪,常常找不出原因,幸虧自家哥哥是牙醫,可以隨傳隨到又能賴賬,要不然她真會被這莫名的牙疼給折磨死。

  “那就只好給你止痛藥,然後請你耐心等待預言的發生。”嚴國瑞輕笑出聲。

  “哎呀,你別再說什麼預言了,這樣我會緊張的。”每次牙疼她不只得忍受疼痛,內心還要背負著煎熬,就怕天外飛來橫禍,讓她措手不及。

  “緊張什麼?上次牙疼,你順利被盛爾德公司聘請為專屬會計精算師,或許這次又有什麼好事發生也說不定。”

  “算了吧!我只求今天一切平安順利。”坐在X光室的椅子上,她身上穿著防護衣準備就緒。

  “嘴巴打開,”嚴國瑞將方型薄片塞入她嘴裡,“把右手食指借我,壓住。”

  他走出X光室,門一關,替她進行照射。希望這次真能拍出什麼名目來,要不就又注定是一次醫療資源的浪費。

  在她步出X光室后,嚴國瑞拍拍她的肩膀說道︰“去我辦公室喝杯茶,我待會就拿片子過去。”

  “幸虧診所是你開的,要不然光診療次數就足以讓健保局盯上我,還以為我是醫藥黃牛呢。”

  華曉玫無奈的離開看診室,自行到嚴國瑞的辦公室打開電視機,一邊聽著電視新聞,一邊翻閱財經早報。

  企業無預警倒閉

  這斗大的標題吸引了她的目光,看著新聞內容,她越看臉色越沉,“可惡!就知道一定有事會發生!”

  華曉玫所屬的盛爾德公司正進行一項開發計畫案,其中一名大股東今天早上無預警的宣佈破產,這下子牽連的範圍可大了。

  宛如電腦的腦袋瓜馬上精算著數字,“平均每家銀行負債一點八億至二點五億不等,十家銀行下來也約莫二十多億,開發計畫總共預計投入十五億資金,原本由他擔負五億的資金籌措,現下他宣告破產了,開發計畫怎么辦?不行,得馬上回去開會……”顧不得看片子,她抓起皮包就準備趕往公司。

  “誒,要走了啊?X光片還沒看。”嚴國瑞打開辦公室的門時,差點就跟她撞上。

  “哥,我知道牙齒沒事,而是公司有緊急狀況,我得趕快回去了。”揮別嚴國瑞,她來去像陣風似的。

  “不用止痛藥嗎?”他對著她匆忙的背影喊問。

  “你留著自己吃吧!”

  留著自己吃?嚴國瑞指指自己,不禁失笑的搖頭。他這個妹子真是奇葩一個。“先幫你留著,反正你吃它的機會一定還很多。”        

  歐陽霽停好車,正大步的往診所方向走去,卻在診所前方的中庭花園與一名神色匆忙的女子錯身碰觸。

  “對不起。”女子匆匆道歉后,就攔下計程車揚長而去。

  那女子一身愛馬仕的名牌服飾,手上的皮包是深受名嬡淑女喜愛的凱莉包,身上淡雅香水薰鼻,留下耐人尋味的芳香,她留著一頭中長髮,可惜他沒看見她的廬山真面目。

  對于女性,他向來有極高的評監能力,舉凡衣著、彩妝,小至配件、香水,他都能如數家珍的準確判讀出廠牌品味,是以縱橫情場多年,他一直是女人口中最體貼的男伴。

  只是他享受追求獵取的感覺,還無法體會安定的怡然,不過,或許哪天走在路上,不小心被雷公劈中了他的腦袋,會大夢初醒,就此安定下來也說不定,他向來不諱言這種結果。

  “歐陽醫師,早安。”余秀屏一副等候多時的模樣。

  “早,秀屏妹妹。”應了聲,歐陽霽走人自個兒的辦公室。

  看診前,他走出辦公室,倚在柜台翻閱著上午門診的病歷,而候診區有三個男人正交頭接耳著。

  “剛剛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全身愛馬仕名牌的女人。”病患甲壓低聲音故作神祕的問。

  “你說五分鐘前走出去的那個嗎?”病患乙再次確認。

  “沒錯,就是她。”口吻中有著一種優越。

  “她是誰?”病患丙問。

  “你們居然連她是誰都不知道!她可是公司剛聘請的專屬會計精算師,有史以來最年輕貌美的一位,據說是公司某位大股東的掌上明珠。”病患甲慎重不已的介紹。

  “她年紀看來很小,到底大學畢業沒?很年輕誒。”病患乙驚呼。

  “可不是。”

  “等等,她究竟是靠自己的專業能力,還是因她老爸的關係才成為公司的專屬會計精算師?不會只是領干薪的傻妹吧?”病患丙問。

  “什麼傻妹!聽說她的學經歷十分驚人,人長得美麗又高傲,家境富裕的她對啥都不感興趣,唯獨對錢熱中,而且渾身上下都是名牌精品。”病患甲噴噴說道,“你看到她剛剛的皮包沒?就是有名的……”

  “有名的什麼?”病患乙問。

  “有名的凱莉包。”歐陽霽冷不防的答腔,“你講話的音量太大聲了,神祕度不夠。”

  “我……”病患甲臉色泛紅。

  明明想故作神祕,偏偏又像是扯著嗓門在宣告似的,讓一旁的歐陽霽,不需費神就將三人的對話聽得一字不漏。

  會計精算師,美麗、高傲,對啥都不感興趣,唯獨對錢熱中,渾身上下都是名牌精品。他將病患的說辭對照到剛剛的身影,歸結而論,又是一個現代拜金女。

  可她當真對啥都不感興趣嗎?比如說,愛情這種玩意兒。

  在愛情與麵包之間抉擇,他承認有人會鐘情于麵包勝過愛情,但是這並不意味著這些人真的可以把愛情摒棄在人生之外。

  他絕對不相信有人可以徹底輕蔑、忽視愛情的存在,因為通常對任何事都表現出不在意的人,偏偏就是對每件事都在意的人。

  “歐陽醫師,原來你也有看到那位小姐啊!”余秀屏蹬大眼睛,贊嘆他的好眼力。

  “有什麼東西能夠躲過我銳利的目光?”歐陽霽自信的問。

  “也是,況且那位小姐是常客了,你會見過她的確不稀奇。可惜她不是你的病患,要不然她準會是歐陽醫師的下一位女朋友了。”

  “常客?”既然是常客,怎么他們不曾照過面?想不到還會有漏網之魚,是誰搶了他的女病患?

  “唉,等等,別把我說得好像飢不擇食的痞子好嗎?我沒那么飢渴,絕對不會來一個殺一個,來一對殺一雙。”突然察覺她話裡的語病,他為自己辯解。

  “沒錯。歐陽醫師他只是觀望、鎖定、滲透、布網、逗弄、狙擊、撲殺、湮滅。”另一名護士走過,語帶嘲弄的把他的“天龍八部搭訕術”背得鉅細靡遺。

  余秀屏掩嘴竊笑,“她是嚴醫師唯一的女病患,兩人交情好像挺好的,剛剛她從嚴醫師的辦公室出來時,我還差點跟她撞在一塊兒,她真的很漂亮。”

  從嚴醫師的辦公室出來?歐陽霽的眉驟然一挑。

  “說不定她是嚴醫師的祕密愛人,待會我去問問他,看什麼時候要把紅包準備好。”他露出攝人心魂的笑容后,隨即瀟灑離去,見助理護士還在暈眩沒跟上,他又補了蘭句,“秀屏,該工作了喔!”

  “喔,馬上來。”她拍拍臉上的羞赧;趕緊迫上去。

  走出辦公室的嚴國瑞把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斯文的臉上難得浮現惡魔般的笑容。難不成歐陽那小子對她有興趣?他是樂見其成啦,不過他會奉勸他,先捧著大把銀子來再說吧!

  歐陽霽一整天都在納悶,為何學長的門診有這么優質的女病患,他竟然渾然不知?人稱師奶殺手的他獨霸全診所的女病患,卻獨漏了這么一尾美人魚。

  知道她絕不可能是學長的親密愛人,因為死心眼的學長,早把一顆心淪陷在一個叫無晴的學姐身上。

  什麼無晴,根本是無情吧!竟待在國外五年都不回台灣,不過,這也只能怪學長太過放任,才會造就出學姐的無情,要是他就不會這樣寵女人。

  歐陽霽豪飲著桌上的茶水又想到,如果愛馬仕小姐真是學長的愛人,那學長就太不夠意思了,竟然守密到家,害他還成天拉著他去聯誼,簡直自討沒趣。

  不過那女人如果真那么市儈,應該很快就可以擺平。她愛錢,他就拿錢當餌,讓這拜金女上鉤,拜倒在他西裝褲下。

  可惜他風流卻不下流,做不來奪人所愛的事。

  可是……下流一次又有啥關係?

  

  才看完第一個病患就接到華曉玫的緊急電話,嚴國瑞二話不說,馬上撐起雨傘到診所外的中庭花園,等侯寶貝妹子出現。

  “學長,你干么站在這,不會是因為知道我沒帶傘,特地貼心的幫我撐傘吧?還是你今天想改行當門神?”歐陽霽躲入傘下,極盡調侃之能事。

  “快進去,你的病患已經等候多時了。”嚴國瑞推了他一把。

  “胡說,我從不讓病患等的,距離第一個約診病患,還有十五分鐘時間。”他說得義正辭嚴。

  對于這一點,他向來十分有把握,在工作上他堅持自己的原則,絕對不讓病患等他一秒鐘,更不會讓病患有機會投訴他,因為他的醫術可是一等一的棒。

  私底下的他更有原則,風流卻不下流、過境花叢不染香,他稱得上是全台灣最有格調的師奶殺手,交往過的女人誰不懷念他的好?

  此時一輛計程車急駛而來,嚴國瑞立時撇下他,快步越過中庭花園往計程車走去。

  “嘖,是學長的祖奶奶來看診嗎?要不怎么這么戒惶恐懼的?”沒了雨傘的庇蔭,歐陽霽趕緊躲進屋檐下,卻仍好奇的看著計程車上會走下什麼人來。

  只見嚴國瑞掏錢付了車資,十分寶貝的攬護著一名女子下車,雨傘泰半都遮擋在她的頭頂上,生怕雨會淋了她似的。

  嘖嘖,呆頭鵝學長幾時這么體貼來著?他的心不早讓那流連海外不肯歸來的無晴學姐給吃了嗎?虧自己這幾年在聯誼場合指導他幾百次了,也沒見學長這么主動過,難道無晴學姐已經被判出局了?

  “小心,地上濕滑。”嚴國瑞提醒著。

  “好疼。”華曉玫一臉哀怨。

  “疼多久了?”

  “早上股市一開盤就疼,要不是正好在開內部會議,我早就來了,也不會拖到現下,疼死我了。”

  嚴國瑞把雨傘塞給歐陽霽處理,與華曉玫並肩進入診所,完全無視于一旁好奇又驚愣的他。

  傘下的容顏如花般精致,瓜子臉、菱角嘴,淡掃的娥眉緊蹙,眸光熠熠生輝。

  “的確是美人胚子一個,一身雪白的紀梵希,襯得她脫俗靈秀。”歐陽霽驚為天人的自言自語。

  “歐陽醫師快進來,病患就要到了喔!”余秀屏提醒的叫喚著。

  “馬上來。”他撐著一肚子的納悶,趕緊走人診所。

  看診室裡,華曉玫坐上診療椅,張著嘴,讓嚴國瑞試探的敲擊著牙齒。

  “歐米一等……”她說出的話語極其模糊。

  他聽從指示,朝后面一點的位置挪移著,“這裡?”

  “嗯,嗯。”華曉玫激動的點頭。

  嚴國瑞升起診療椅背,“先漱口。”

  “不會又要照X光了吧?”她問。

  “嗯,答對了。”他擰擰她的鼻尖。

  支開助理護士,嚴國瑞親自領著華曉玫往她最熟悉的地方走去。

  “哥,你說這次又會發生什麼晴天霹靂的事?”她緊張的問,“我這個月繳了保費,收入少了近十萬塊,千萬別又是破財的預警。”

  “嘴巴張開。”塞入薄片,拉起她的手指壓住,嚴國瑞選擇拒絕回答。

  老實說,他也不知道,因為曉玫的牙齒總是找不到病因,看來是預言的機率比較大,至於會是什麼樣的預言,他真的一點頭緒也沒有。

  一如往常的,在繼兄的辦公室等候X光片的結果,華曉玫坐在沙發上一邊看著PDA裡的紀錄,一邊瞄著電視裡股市的盤面走勢。

  忽然,盤面上直落的指數讓她心生不妙,豁然起身,她抓著公事包就匆忙的奪門而出。

  “小心──”歐陽霽一手拉住像無頭蒼蠅迎面沖來的身軀,不忘把手中的X光片高高舉起。

  幸好他回應快,不然就要被一頭撞倒在地,然後還得自個兒摸摸鼻子,一臉野狼狽的爬起來,這種舉動實在有辱斯文。

  至少,不是如他這般瀟灑男子可以容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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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什麼事這么急?”

  “放開,你是誰?”華曉玫瞪著眼前帶著口罩,阻擋她去路的家伙,“不會是想收過路費吧?”

  什麼過路費?他又不是綠林大盜!

  “嚴醫師不在辦公室嗎?”歐陽霽往辦公室內探看一下。

  “他有病患,在看診室。”

  “歐陽霽找我干么?”剛看完病患的嚴國瑞在走近辦公室時,聽到他們的對話。

  “你要的X光片。”將東西交給他,歐陽霽冷不防的又掃了她一眼。的確是人間極品,比起無晴學姐,遠遠超過、遙遙領先。

  “謝謝。”看了X光片,嚴國瑞不禁蹙起眉,繼而對華曉玫說︰“曉玫,輪到你了,到看診室來。”        

  “不用去了,反正一定又沒事,也不用給我止痛藥了,這次果然又預言到有緊急的事情發生,我得馬上回公司處理。”她越過兩人,趕著回去。

  “誰跟你說沒事?這回就有事,你快過來。”嚴國瑞拉住她說。

  “不行,有事改天再看。瞧我迷糊的,昨天凱達爆出商業間諜案,難怪今天股價一直跌,都怪我對台灣景氣複蘇后的股市太有信心,現下牙疼的原因找到了,我要回公司,下午還有主管會議。”她說什麼也要走。

  “聽話,今天要拔牙,要不然以後你又會犯疼。”嚴國瑞說什麼也不肯放人。        

  華曉玫頓下腳步,“什麼?!為什麼要拔牙?”她神色倉皇的瞪著他,步履驚慌失措的連退數十步。

  “因為你的智齒在作怪。”歐陽霽好心的說。

  “閉嘴!我又沒問你。”華曉玫瞪了他一眼。

  哇,恰北北的美女!他的好心竟討來一頓罵。

  “我知道你不喜歡看牙醫,偏偏你的牙齒又不聽話,為了讓你一勞永逸,咱們今天處理好,省得以後問題多。”嚴國瑞很有耐心的說,並不忘拉住她的手,防范她落跑。

  拔牙……她這輩子最痛很的就是拔牙!何況她向來很照顧她的牙齒,只是老天爺常常喜歡拿她的牙齒玩預言遊戲,讓她不得不三天兩頭上診所。可是,今天她已經明白是股市崩盤的預言了,為什麼還要拔牙?

  “我不要,拔牙又沒錢賺,我干么白受罪。”她聲音發顫的說。

  不行,她還得聯絡營業員把她的股票買賣稍作調整,晚了就來不及了,這樣會損失慘重耶。華曉玫拗著被箝製的手,試圖掙脫。

  “曉玫,快一點,我還有其他病患。”嚴國瑞拖著她往看診室走去。

  “不、不要。你快去看其他病患,我要回去處理股票的事,快要收盤了,再拖下去我會賠錢的。”她極力抗爭。

  真是標準的愛錢嘴臉,智齒長得東倒西歪,都已經壓迫到臼齒了,她還在想著錢,真不愧是傳聞中愛錢的拜金女!少買幾套愛馬仕、紀梵希不就有了。歐陽霽在心頭嘀咕著。

  “小姐,錢重要,但是健康更重要。”接收到學長的眼神暗示,他干脆當起幕后的推手,把抗拒的她一路推向看診室。

  “胡說,金錢才是女人最好的朋友,我不要拔牙,若不趕緊處理,我會損失上百萬元誒,而且人家下午還有主管會議──”被架上診療椅的華曉玫連聲抗議,就希望有轉圜的餘地。

  突然一支手機出現下她面前;

  “喏,拜現代化科技之賜,你可以馬上打電話搶救你的百萬資金,免得它們在股海沉淪了。”歐陽霽的眼神透露出戲謔,將手機遞給她。

  “打開嘴巴,先上點麻藥。”嚴國瑞拿著棉花棒走來,“今天損失的錢,我賠給你總行了吧?乖,別鬧。”

  他給?歐陽霽聞言瞠目結舌。學長幾時這么凱了?一給就是百來萬,看來這女人非等閑之輩,竟能讓死心眼的學長如此對待,這女人果然是高難度的挑戰。

  華曉玫苦著一張臉,張著嘴巴,“可不可以改天再拔?否則下午的主管會議,我會沒辦法說話效。”

  “不行。之前就建議你把智齒拔掉,結果大半年都過去了,你還是不理我。”嚴國瑞的態度相當堅決,“歐陽霽幫我把短針拿來。”

  她此刻就像落人陷阱的動物,掙脫不出的挨上一劑麻醉針,眼中的淚花已經凝聚不少。

  “趁著麻藥未完全作用,你可以先打電話。”歐陽霽好心的又送上手機。        

  華曉玫把他視為共犯之一,于是賞了他一記白眼,“先說好,我不會付電話費的。”她趕緊打給營業員交代幾句,才又忿忿的把手機扔回給他。

  瞧她一身雪白套裝,看起來就像是一朵濃嗆的香水百合花。

  不過他敢說,她嗆不了多久的,拔牙的女人他看多了,哪一個不是淚眼汪汪的走出看診室?

  “學長,剩下的我幫不了忙,先閃人嘍!”歐陽霽說完,走回自己的看診室,心中想的全是那個叫曉玫的女子。

  愛錢的女人他不是沒見過,不過能像她愛錢愛到極致,人又長得美麗的倒是少見。最好學長跟她沒瓜葛,要不他也會為此破格,詛咒兩人分手,他才好名正言順的奪取這位人間極品。

  截至中午休診以前,嚴國瑞的看診室不時傳來女子的尖叫哭泣聲,嚇得一干病患紛紛取消看診,連帶讓歐陽霽落得清閑,坐在大廳看報喝茶。

  再看到她,原本濃嗆的香水百合已經變成嬌弱可憐的小雛菊,眼淚滴滴淌落個沒完。

  他紳士的抽起一張面紙遞過去,華曉玫的頭抬也不抬,接過面紙一拭,馬上染濕了大半。

  真是令人扼腕!虧他已經取下口罩露出大半的俊臉,她竟不賞臉的連看都不看一眼。

  嚴國瑞用手帕裹著冰塊走來,“先敷著,回家還是要繼續冰敷。”

  “無用,笑午函要嘎會。”她語焉不詳的吐著話語。

  “聽話,我已經幫你請假了,管家等會來接你。”

  “嗯家的全職加菜金……”

  “還有心思管你的全職加菜金,回家好好休息吧。”嚴國瑞忍不住輕斥。

  “嗯。”她沒有再辯駁什麼,算是勉強接受安排,只是可惜了她的全職加菜金。

  診所前傳來喇叭聲,看看雨勢暫歇的戶外,嚴國瑞攙扶起她往外頭的黑色高級房車走去。

  待華曉玫上車后,揮揮手,車子才揚長而去。

  “無晴學姐的地位被人取代了嗎?”歐陽霽像背后靈似的冒出一句話。

  嚴國瑞回瞅了他一眼,“怎么,瞧你兩眼發直,盯上新獵物了?”

  “好奇她的身分多過于喜歡,沒想到這世上竟然還有人可以打敗無晴學姐在你心中的地位,得到你體貼的對待。”

  “她是盛爾德公司的專屬會計精算師,美麗你見到了,高傲倒不至於,不過是恰了點而已,但是愛錢這一點,你應該看得清楚。”嚴國瑞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明說兩人的關係。

  “現代拜金女!”歐陽霽嘀咕著。

  “這我就不清楚了,你可以挑戰看看,或許可以給她上一堂人生課程,治治她的拜金惡習。”

  歐陽霽沒有反駁。對于愛錢的女人,拿錢砸她無疑是最好的方法,不過這女人應該會多點樂趣,因為她脾氣夠恰,哭泣的模樣夠讓人憐愛。

  “吾雖愛,吾不奪人所愛。”他可是走高格調路線的男人,沒搞清楚他們兩人關係前,不宜貿然動手。

  嚴國瑞低笑,“我不知道你這家伙還有那么點廉恥。”

  “無晴學姐還不回台灣嗎?已經五年了呀。”

  “回不回來又怎樣?一洋之隔的距離不算遠,甭擔心,倦鳥總會歸巢的。”

  看來那人間極品絕不是學長的佳肴,不過倒是他歐陽霽喜歡的萊色。

  “吃飯、吃飯,晚上咱們再去PUB喝杯小酒。”歐陽霽故作輕鬆的離去,腦子裡的天龍八部搭訕術已經開始安排陣仗,準備一舉攻下名牌拜金女。

  

  暈黃燈光營造著溫馨氣氛,餐廳隱密的角落,華曉玫跟好友兩個女人開心的享用著大餐。

  “今天白天又牙疼了,幸虧大哥給了我幾顆藥,要不然我鐵定會瘋掉。”牙痛不是病,痛起來要人命,尤其這種不明原因的疼痛,更叫人難受。

  “你又牙疼,請問今天股市又崩盤了嗎?還是公司即將倒閉?”身為好友,許蓉芳早對她的牙疼預言法頗有耳聞。

  “笑話我,”華曉玫睨了好友一眼,“很抱歉,讓你失望了,一整天下來,股市一路開出紅盤,工作一切順遂如常。截至目前為止,我還不知道這次會是什麼令人詫異的預言,希望接下來都不會遇上什麼討厭的人事物,讓我平安度過今天。”

  然而事與愿違,下一秒,融洽的氣氛就被一個不速之客打擾了。

  “華小姐,你好,我是凱達的業務經理,敝姓翁,翁震覺,好久不見了,不知道你還記得我嗎?我們在一些場合碰過面。對了,我可以坐下嗎?”他帶著自負的口吻,嘴角微微上揚著,眼神猥瑣。

  眼一翻,華曉玫極其厭惡的睨著面前的男人。

  她看看餐廳四周,勉強揚起笑容朗聲問︰“翁先生來用餐?”

  “剛跟客戶聊完公事,湊巧看見華小姐也在此,相逢自是有緣,有幸與你喝杯咖啡,聊聊天嗎?”

  華曉玫擺出受寵若驚的姿態,“可是這家餐廳會酌收基本消費,你在這兒一坐,等會頭家將基本消費強加到我的帳單上,我負擔不起的。”她斷然拒絕。

  翁震覺臉色一僵,“這點費用當然由我來支付,怎好讓華小姐負擔。”

  “既然翁先生想作東,那我是卻之不恭了。”

  “是我的榮幸。”翁震覺陪著笑臉,趕緊坐下。

  他一坐下,華曉玫卻火速起身,一聲驚嘆,“喔,天啊!時間這么晚了,我得趕緊回家,要不計程車夜間加成的費用很昂貴,還是早點回去好了。翁先生,非常感謝你的招待,我跟朋友就先告退了,甜點就請翁先生好好享用。”

  她說完便拉著友人迅速的離去,徒留翁震覺難堪的在位子上呆坐。

  “曉玫,這樣好嗎?”

  “當然好嘍,他這只大色野狼一出現就嚴重影響我的用餐情緒,我不過讓他依餐價賠償,沒有另外索取干擾費、眼睛傷害費、聲帶勞動費,已經很仁慈了不是嗎?”華曉玫說得理所當然。

  “我真服了你,什麼名目都想得出來。”許蓉芳推了她一把。

  “走,我今天開家裡的車出來,正好送你回家。”

  “華大小姐,你不會跟我收車資,還有保鑣費用吧?”

  華曉玫故作思索狀,“嗯……好主意!自己人算便宜些,給個五千塊就好。”她翻出掌心索討著。

  “嘖,你這勢利的女人,虧你說得出來。”許蓉芳毫不客氣的打了她手掌一記。

  “有什麼難的,只要不是要我吐出錢來就好了。”

  兩個女人呵呵大笑的走向泊車場。

  打從穿著一身EPISODE新裝的華曉玫一踏人餐廳,許多用餐的人莫不把目光拋向她,當然也包括熱中參與成人社交聯誼活動的歐陽霽。

  隔著幾棵造景盆栽,他把她戲耍人的把戲看了個分明,不得不承認她比他想像中還要愛錢,甚至已近乎走火人魔的境界。

  看來他不出馬,華曉玫那女人真把天底下的男人都當成冤大頭了。

  不過,到底要用多少錢才可以把這個拜金女一舉拿下?

  打從他用天龍八部搭訕術闖蕩情海以來,還沒有過失手的紀錄,這一次理當也是如此的嘍!

  既然她已經挑起他狩獵的慾望,相逢不如巧遇,那他何不安排個巧遇,好施展他的天龍八部搭訕術之三──滲透她的人生。

  歐陽霽決定忍痛告別今晚與幾名空姐的浪漫晚餐,他早一步來到泊車場守朱待兔,好遇她個措手不及。

  華曉玫從餐廳走出,他的銀色Audi馬上貼近。

  他降下車窗,“曉玫小姐,還真巧!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送兩位一程。”

  “你是誰?”她冷眼一瞥,繼而狐疑的打量著他。

  竟然還問他是誰?!

  扼腕!都怪她那天拔牙后,無視于他取下口罩后的瀟灑俊俏,以至於他安排的巧遇戲碼,她卻一點回應也沒有,好吧,那就一切從零開始。

  “歐陽霽,在國瑞牙醫診所時,借過你手機。”他簡單的提點。

  華曉玫機份的眼珠子一轉,想起那天的蒙面怪客,“原來是你!”

  原來他口罩下的面容是這副模樣,長得還算人模人樣,挺不錯的嘛,不過看起來有些花心輕挑。

  “上車吧!我送兩位回家。”歐陽霽莞然一笑。不錯,有印象就是好的開始。

  那次拔牙足足讓她疼了一個多禮拜,害她幾乎要以為自己顏面神經失調,而眼前這家伙就是可惡的共犯。

  “嘖,這年頭的牙醫師服務都這么好啊?在街上遇見病患還會提供宅配到家的售后服務。”瞧她說得嘖嘖稱奇,下一秒卻臉色凜然,“不勞您費心,我自己有開車。”

  不再理睬他,華曉玫勾著好友的手,朝自己的車子走去,心中嘀咕著。大哥怎么會聘請這種看起來這么不正經的牙醫師?

  第一個紅綠燈口,兩輛銀色的車子不約而同的停住,歐陽霽降下車窗,挑釁的點頭一笑,擺明不接受拒絕。

  “曉玫,又是那個牙醫師耶,長得挺帥的說。”

  “帥又不能當飯吃,別忘了金錢才是女人最好的朋友,同理可証,有錢的男人才是女人的好朋友。”

  “牙醫師不也挺有錢的?”

  “那也得他的錢變成我的,不然我感受不到他的有錢。”華曉玫率直的說。

  綠燈一亮,兩輛車如火箭似的沖刺而去,車子一前一后的追逐著,頗有較勁的意味。

  想他當初也是一名春風少年兄,在飄車界歷經過小綿羊的歲月,現下飄起頂級跑車,他一樣是寶刀末老,不過玩玩就好,他可不想讓美女出啥意外,毀了她的花容月貌。

  歐陽霽眼眸帶笑。這女人的確很濃嗆,似乎愛錢的女人特別討厭輸的感覺。

  車子在黑夜中奔馳,歐陽霽就像老奸巨猾的貓,逗弄著他看上的老鼠。基于安全,他始終跟她保持著距離,不急于撲殺,享受單純追逐的樂趣。

  “可惡!”華曉玫瞪著后照鏡中緊跟著的車子。

  “曉玫,你開車別分心,千萬別跟他一般見識,趕快回家吧。”許蓉芳有些擔憂自己的安全。

  “家當然要回,但是我討厭他剛剛挑釁的嘴臉。”

  “你何必拿自己的生命、金錢跟他較勁,多兜一圈就是浪費一圈的油料,這可不符合你的金錢原則。”她拼命提點,就怕好友真的猛踩油門,一路沖到底。

  華曉玫果然冷靜了下來,“也對。沒必要跟自己的荷包過意不去,萬一車子擦撞到,還得重新送廠烤漆,那才真是得不償失。”

  許蓉芳總算松了口氣。幸虧曉玫愛錢,只要用錢阻止她,這趟回程保證安全。

  然而就在此時,馬路旁冷不防的竄出一只流浪狗。        

  “曉玫,小心有狗──”她驚呼道。        

  華曉玫立刻猛按喇叭,但小狗像是不要命的沖來,心一慌,她為了閃避流浪狗,整個車身在緊急煞車中打滑,撞上了一旁新栽的路樹后,總算停了卞采。

  “小狗呢?小狗呢?我不會把它輾斃了吧?!”驚魂未甫的她捂著雙眼,不敢開門察看。

  尾隨在后的歐陽霽差點被她嚇出心臟病來,他連忙將車子開往路邊停下,下車探看她是否無恙。

  他敲著駕駛座的玻璃,“快把車門打開!”

  車窗降下,華曉玫慘白著臉色,“你快看那只小狗是不是在下面?阿彌陀佛、菩薩保佑,我不會真把它輾過去了吧?罪過、罪過。”

  “沒有,它很機伶的躲過了,你還好吧?”看見她膜拜神 的有趣畫面,歐陽霽不禁莞然。

  “真的沒事?”指縫霹出一眸,她小心冀翼的問道。

  “真的沒事。”他再次肯定。

  既然小狗沒死,她就不擔心了。打開車門面對著他,她火氣全涌上心頭來。

  “都是你,沒事用車燈照我干么,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影響我的視線?你看,現下車子撞壞了,進廠維修費用很貴,板金、烤漆都是要花錢的,還有,新栽的路樹也不能幸免于難,破壞公物會被罰款的。而且也因為你,使我們車上兩個人都受到了驚嚇,心靈遭受極大的壓力打擊,想要排遣壓力自是需要交給專業人員,一節SPA療程千元起跳,一期包下來十幾萬元跑不掉,看你怎么賠償!”

  歐陽霽聽著她羅列出的名目,除了笑還是笑。看來她沒有大礙嘛,腦子還能清晰的精打細算。

  “好,一切都是我的疏忽,我願意賠償所有費用,而此刻,就先讓我送兩位小姐回去,至於車子,明天我會請車廠的人來處理,OK?”

  “包括板金、烤漆?”她不甚確定他的誠意。

  “包括。”

  “包括毀損公物的罰款?”她還是有點狐疑。

  “包括。”

  “也包括雙人行減壓SPA療程?”她語末的尾音高揚著不可置信。

  “是的,一切都包括,現下可以上車讓我送你們回家了嗎?”

  睨了他一眼,華曉玫不敢相信這男人這么好說話,猶豫半晌后,她像是豁出去了般,勾著許蓉芳的手腕,心不甘情不願的上車,“先說好,今晚的油錢自己付。”

  “我知道……”歐陽霽實在有點哭笑不得。

  不過,今晚的目的也算達成了,他還是讓她上了車。

  只是,初次交手就損失一筆錢,看來,他即將有一場硬仗要打,因為她的愛錢指數著實令人詫異。

  罷了,就當作是先禮后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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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在嚴國瑞的座車即將進入地下泊車場前,他意外的看見華曉玫從歐陽霽的車上走出來。

  隔著些許距離瞇起眼睛,他試圖看清楚繼妹臉上的表情,還有厘清學弟那抹笑容所謂何來。

  “看來這探花郎已經準備好大筆鈔票來挑戰了。”他的笑容帶著戲謔。

  等待歐陽霽驅車離去,他飛快的將車子駛入地下泊車場,然後搭上電梯直達八樓住家。

  一進家門,就瞧見他父親與繼母摟著華曉玫,緊張的噓寒問暖。

  “怎么了?”氣氛跟他揣測的有些差異。

  “曉玫剛剛出了車禍。”嚴徑心疼不已的說。

  “怎么會出車禍?”他立刻一臉擔憂。      

  “為了閃一只小狗,就撞上馬路旁的樹了。”華曉玫低著頭開口。

  “唉!你就是這樣,做事都粗心大意,如果你可以把對數字的敏銳挪一點在生活上,那我可以少擔一點心了。”呂書華嘆了口氣道。

  “別責怪她了,瞧她都給嚇著了。曉玫,沒事的,車子壞了可以修,重要的是你平安就好。”嚴徑向來寵她。

  “既然車子撞壞了,那你是怎么向來的?”嚴國瑞存心問。

  “喔,一個朋友送我回來的。”

  “什麼樣的朋友?改天得好好謝謝人家。”他故意延續話題。

  “是啊!這人是誰?我們真該好好謝謝人家。”

  干么謝他?他可是罪魁禍首耶!況且,萬一他趁機抖出兩人私下的協議,她鐵定又要挨老媽一頓罵。

  “不、不用麻煩,這么慎重搞不好對方也會覺得別扭。”華曉玫一口回絕。

  嚴國瑞把她的言不由衷看在眼底。呵呵,小妹也開始會保守祕密了,她不是向來都無話不說嗎?怎么為了歐陽霽破例了呢?

  “總之,沒事就好。曉玫快回房去看看,爸爸這次出國幫你買了不少東西,有Herme’s、FENDI、Christine  Dior,衣服香水配件通通都有,去看看喜不喜歡。”

  “你又買這么多東西給她干么?”呂書華對于老公寵溺女兒的行徑,實在是不敢苟同。

  “不只她,每個人都有,只是曉玫多了些,年輕女孩嘛,當然要多打扮打扮,呵呵……”

  “謝謝爸。”一掃今日陰霾,華曉玫喜孜孜的上樓試新裝。

  其實她並不特別崇尚名牌,然而,只要是繼父買給她的東西,她都喜歡。誰叫,繼父實在太寵她了,每一回出手花個百來萬是跑不掉的。

  雖然有不少人批評她的奢華,但是,她知道這是父親寵女兒的模式,于是她只好不停的展示新裝,以回報他的寵愛。

  “對了,國瑞你餓不餓?螞給你留了點宵夜,我現下去熱給你吃。”

  “喔,謝謝媽,我先上樓換件衣服,馬上下來。”

  嚴國瑞趕緊,跟上繼妹的腳步。

  “原來你今天牙疼是在預言車禍啊。”他的聲音突然從她身后冒出。

  華曉玫拍拍胸口壓驚,“可不是,還以為今天會順遂的結束呢!”

  “車子進廠維修又要花一筆錢吧?要不要哥贊助你一點?”

  “不用了,有人會全額負責。”

  “誰?”他順著她的話問。

  意識到自己差點脫口而出,她連忙改口,“反正就是一個罪有應得的家伙。”

  “哦,哥真傷心,曉玫已經有自己的祕密了。”他特意一臉感嘆。

  她慧黠一笑,“哥,你別想套我話了。總之,那人你認得的,其他的就恕難奉告嘍1”語畢即一溜煙的躲入房間,把他的好奇阻擋在外。

  認得,當然認得,他都看得─清二楚了,能不認得嗎?但他決定先放她一馬。

  

  歐陽霽一整天都愉快的吹著口哨。

  “怎么?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嚴國瑞問。

  “雖不中亦不遠矣。”他解下口罩。終于結束看診!總算可以喝杯茶歇息了。      

  “我看歐陽醫師一定又交新女朋友了。”小護土翁瑞瑜低聲說。

  “沒錯,我也有同感。”正在整理信件的余秀屏搭腔,“嚴醫師,你有封美國來的信件。”

  收起笑容,嚴國瑞接過她遞來的信件,慎重的抽起、撕開、詳讀。

  歐陽霽不知何時靠了過來,“是無晴學姐寫來告知歸國班機的事嗎?”

  “美國牙醫聯合學會。”嚴國瑞用信件敲了他一記。

  “干么,不會是想取消你的入會資格吧?”歐陽霽戲謔的說。

  “在你還沒有被取消前,我想我應該沒有必要擔心。”

  “那還真是可惜。”

  “對了,不知最近誰會有空幫個忙……”嚴國瑞故作思索狀。

  “什麼忙?”不貿然答應是他的原則,免得被出賣了都不知道。

  “下個月我得到美國開會,順便參加幾個課程進修,一個月內的門診病患不知道該交給誰好,你們都太忙了,我待會再問問吳醫師好了。”        

  一個月的門診,那不就包括曉玫了嗎?既然如此,他怎么可以錯過?

  歐陽霽高舉右手,“我,我可以啊!學長有事,學弟當然要幫忙分憂解勞。”他積極得令人稱許。

  “你行嗎?大忙人。”他心存質疑。

  “有什麼問題,這是一定要的。”歐陽霽答得爽快。

  嚴國瑞有趣的看著他的熱切異常。

  難得歐陽霽意承接他的門診病患,這可是天大的意外啊!

  “這可能會干擾你聯誼約會的時間耶。”到時可別怪他沒事先提醒。

  “那也沒什麼關係。”

  “有鬼哦,歐陽,老實說你在打什麼主意?”

  “我能打你什麼主意?拜托,學長你想太多了!”歐陽霽忙著打哈哈。

  “目標當然不是我,是曉玫吧?”嚴國瑞嘴角隱著一抹竊笑。

  “嘖嘖,學長,有些話不適合挑明,有些事情心照不宣便是,何必如此?”

  “說,你的天龍八部搭訕術現下使到哪一部了?”

  “約莫第四部了吧!”

  “不錯嘛,看來你已經決定好好幫這個拜金女上一課嘍!說說看,你都安排些什麼樣的課程教育?”

  “呵呵,不外乎是認識異性、兩性溝通之類的,當然會視情況追加口腔保健的應用課程。”

  他言在此意在彼,自己的領悟力也不差!

  嚴國瑞笑贊,“不錯,很豐富的課程,全都是你的強項。不過財務方面,曉玫才是一等一的高手,你可以趁此機會跟她切磋切磋。”

  “沒錯,這可謂是教學相長的完美呈現。”歐陽霽瀟灑一笑,“如何,決定把你的門診工作交給我了嗎?”

  “能不交給你嗎?進來吧,我跟你說說幾個特殊病例。”就不信他不上鉤。嚴國瑞內心竊喜不已。

  “馬上來。”歐陽霽喜不自勝。

  正準備掛上中午休診告示牌,診所的門突然被打開,來者是一名女子,一頭短發顯得俐落帥氣,她身后還站著一個高碩嚴肅的男人。

  “小姐,我們已經休診,如要看診,下午兩點半開始。”

  “我找歐陽醫師。”

  余秀屏跟翁瑞瑜看著門口的女子,兩人一前一后的推諉著。

  “找你家頭家的,看著辦吧!”翁瑞瑜把她推出來。

  硬著頭皮的余秀屏怯怯的開口,“請問有什麼事嗎?”

  一男一女凜沈著臉不吭聲,讓她倆一陣囉嗦。

  “會不會是歐陽醫師感情沒處理好,人家找上門來了?”翁瑞瑜猜測的說。

  “不會吧?那他們會不會砸了診所?”她抖得像落葉。

  “秀屏你頂著,我去找歐陽醫師。”趕緊抹油落跑先。

  “唉,瑞瑜,我、我……”

  須臾,歐陽霽被小護士拖出嚴國瑞的辦公室。

  “瑞瑜,我在跟嚴醫師請教幾個病例,你拉我干啥?”

  “歐陽醫師你惹禍上身了啦,人家這會來診所找你尋仇了。喏,你看──”冤有頭、債有主,她把他往前一推,拉著余秀屏避難去。

  “歐陽月,找我干么?”他瞪著眼前就像個男人的妹妹。

  “車子幫你送修好了,就停在外面。對了,我的搭檔長智齒,你幫他看一下,要是沒把他看好,我就再把車子砸爛。”她語帶威脅。

  “這么晚才長智齒?”歐陽霽語帶揶揄的看著一旁那高碩的男人。

  “快點,給他開個藥也好,下午還有任務要執行。”她開始有些不耐煩。

  “進來吧,當作是休診前的最後服務。”

  此時,翁瑞瑜拉著余秀屏靠過來說︰“歐陽醫師,那兩個人好像黑道喔!”

  “黑你的大頭道啦!社會新聞看太多,他們是刑事組的員警啦!”

  “喔。”尷尬了,誤把官府當成賊。

  “關門,不要讓人再進來了。”歐陽霽快步走進看診室。

  要不是念在妹子幫他一把,將曉玫的車子免費送修一番,他才不會讓她吆來喝去的呢,今天就當作是還人情嘍!

  

  大哥什麼時候不出國,偏偏選在她做根管治療的時間出國。一想到她的牙齒要交給其他醫師宰割,華曉玫就覺得惶恐不安。

  就算對方是根管治療的專科醫師又怎么樣?她還是不保險。

  “華小姐請稍等,醫師馬上來。”

  “謝謝。”躺在診療椅上,她緊張的等著,心兒卜通卜通跳。

  腳步聲由遠而近,“你好,我們今天進行第一次根管治療。”走至身邊的牙醫師交給她一支鏡子,“拿著,然後把嘴巴打開。”

  銀棒在她齒面上筆畫著,“嗯,很漂亮,你的牙齒保養得不錯,第一次做根管治療?”

  “嗯。”都是那顆惹禍的智齒壓迫到她的臼齒,然後形成蛀牙。

  “待會我會在齒面罄出坑洞,或許會有點疼,當然我會先上些麻醉藥,如果在治療過程有任何不舒服,請舉左手。”

  “為什麼會疼?”華曉玫啥都沒聽進去,就只聽見讓她忌憚的字眼。

  “因為醫療過程很難避免疼痛的。”歐陽霽十分耐心的說。

  為了今天的門診,他足足等了十多天,日日想像著濃嗆的香水百合落在他手中,他該溫柔善待,還是略施詭計,用些許的疼痛,換取她腦海中深刻的記憶?

  溫柔點好了,女人還是吃這套的,不過來點刺激也不錯,他敢保證,這會讓她一輩子都牢牢記住他這號人物。

  “那、那我不要治療了,反正現下又不疼。”她十分鴕鳥的想要起身開溜。

  歐陽霽卻搶先一步壓下她的肩膀,“現下不治療,以後會更慘。”他帶笑的眼眸,投射至華曉玫手中的鏡子,落入她的視線。

  那雙會勾魂攝魄的眼睛,好熟悉……

  恍惚間,她來不及回應就眼睜睜的看著短針深入口腔,扎得她眼淚直冒,牙醫師的手指不住的在她頰旁拍動,幫助麻醉藥擴散。

  “忍耐一下。”貼近的目光,溫柔得令人昏醉。

  不消幾秒鐘,整個臉頰已經麻腫得毫無知覺,她只能瞪大眼睛緊盯著帶著口罩的男人,似是在警告些什麼。

  可在他的眼眸注視下,她隱約感覺到一股莫名的迷惑。

  他是誰?雖然看不見他的臉,可從他的眼睛裡,她卻感覺他在笑。

  鑽牙的工具一靠近,華曉玫開始全身緊張,內分泌失調。

  這種感覺就像是股市狂跌,她眼睜睜看著錢一滴一滴的流失,準備在收盤前絕地大反攻的豪賭。

  當疼痛未如預期般襲來,她稍稍喘了口氣,不過仍不敢鬆懈的瞪著距離咫尺的男人。

  他的眼睛像堆埋在地底深處的黑曜石,沈著的散發著無法掩飾的光澤。

  這輩子除了家人以外,她沒有跟任何一個男人如此靠近過,更遑論是如此清晰的看透他的眼眸。

  恍神當下,一股疼痛襲來,她皺眉呻吟。

  “會痛?”他停下動作問。

  “嗯,很痛──”音調透著驚慌。

  “忍耐一下,因為會碰觸到牙神經。”        

  不等她抗議,他手上的工具又開始折磨人了。

  “啊──”華曉玫疼得眼淚幾乎要進出,“很疼呀。”

  “我會再為你上一點麻醉藥,麻劑打入時可能會刺痛,忍耐一下。”

  歐陽霽幾乎是強扳開她的嘴,針頭探入一扎,結果她痛得淚花滾滾,手緊拉住他的白袍,而當作虐的針頭一離開,她二話不說馬上把嘴巴閉得死緊。

  突地,繼剛才的女人啜泣聲后,看診室接著響起男人的驚呼聲。

  “呃,你咬我手指干么?”他猛甩著差點被咬斷的手指,氣急敗壞的咆哮,跟早先的從容實在是天差地別。

  “歐陽醫師,你還好吧?”余秀屏掩著嘴巴強忍的笑,憋得一臉痛苦。真不敢相信有人會咬傷牙醫師的手!

  素來安靜的診所傳出啜泣與嚷叫聲,自然引起了大家注意。

  “發生什麼事了?”看診室被打開,只見好幾名醫師護土堵在門口,好奇的觀望探問。

  倒楣的男人還在猛甩手,“沒事,通通出去、出去。”

  歐陽霽強作鎮定的驅趕眾人如果這事傳出去,不讓人笑掉大牙才怪。

  “誰叫你把我弄得好疼……”華曉玫一改精明的姿態,哭得淚眼婆娑,活像個無辜的小奶娃兒。

  “我都跟你說會疼了,請你務必忍耐,而且也幫你追加麻醉藥劑了,你怎么咬我的手指當回報?”直到現下,無名指指尖的刺痛仍一路傳至心臟,真是椎心刺骨的痛啊!

  皮肉受罪的是她誒!華曉玫忍不住發難,“可是真的很痛啊!你到底是那裡來的蒙古大夫,為什麼我以前治療就不會這樣,我不要弄了……”她忍不住的嚶嚶啜泣。

  歐陽霽氣得扯下口罩,“我的大小姐,我可是根管治療的專科醫師,既然嚴醫師把你轉診給我,你只有配合。”

  這女人真是好樣的,竟然污蔑他的專業,真把他給激怒了。

  這下,她總算看清楚口罩下的臉。

  “原來是你!”難怪她總覺得熟悉,“你該不會是記恨上次車禍要你賠償我一筆金額的事,所以趁機整治我?嗚嗚……當心我委托律師向你索討傷害療養費、精神折磨費,另外追加一年份的SPA放鬆療程。”

  沒錯,他的確是想過要整治她,不過他的陰謀還來不及施行,就已經讓她引發的意外捷足先登。

  “你想太多了,治療牙齒難免會疼痛,如果想整你多的是機會,何必挑現下。”陰沈著臉,歐陽霽生平第一次有被打敗的感覺。

  一旁的余秀屏大氣不敢吭一聲。原來平常幽默風趣的歐陽醫師生起氣來,也是挺嚇人的。

  歐陽霽看看時間擰起了眉。再這么拖延下去,后面的門診病患一定會被耽擱到,他決定跟這小妞談談條件。

  “秀屏,你先出去一下。”

  “喔。”沒敢多問,她擱下手中的器材,閃人去。

  “人家不要治療了……”華曉玫揪起他的白袍擦拭淚水,一瞬間,白袍就濕了大半。

  “誒,別哭了,你羞不羞啊!小朋友看牙醫都沒像你這樣大哭的。瞧,我的白袍上都是你的眼淚。”一時心生不忍,歐陽霽只好抱起面紙盒,當起面紙小弟。

  “我又不是故意咬你的,可實在是很痛啊!”

  “好、好、好,我知道,但治療總不能做一半啊!現下不做,過不了多久,我敢保證你就又得來拔牙了。”

  “啥咪……”她發抖得說不出話。

  瞧她梨花帶淚的可憐樣,歐陽霽在連番嘆氣后,只得討好的說︰“咱們打個商量,趁現下麻醉藥還沒退,你讓我把治療完成,我保證不會再弄疼你,但你也不能再咬我,我可以付你傷害療養費、精神折磨費各一萬,另外追加一年份的SPA放鬆療程,這樣好嗎?”

  華曉玫頓時止住哭泣,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不需要懷疑,我是說真的,我開出來的條件,你可以接受嗎?”專業是不容褻瀆的,今天沒完成治療,他以後在牙醫界還要不要混啊!

  “真的?”

  “是,等會我馬上將錢轉到你的帳戶,至於SPA療程就看你消費幾次,我再付費,可以嗎?”

  華曉玫忍住哭泣。雖然她全身上下隨便一件東西都超過兩萬塊,不過聊勝于無嘛,積沙成塔才能跟金錢成為好朋友。

  但是,若能再多A一點更好。“好,但是如果待會治療還會痛,每痛一秒鐘,我就還要再追加一萬塊。”

  搶錢女,一秒鐘一萬塊!早知道剛才就先打她個十針麻醉劑……算了,當作是花錢消災吧。

  “好,都依你,現下麻煩你躺好。”達成協議后,歐陽霽重新帶上口罩,開門把余秀屏喚來,繼續未完之療程。

  結果看診室依然尖叫聲四起,不時還聽見一個哭哭啼啼的聲音嚷喊著,一萬、兩萬、三萬……

  果不其然,又嚇走外頭一干病患。

  
  當天晚上,歐陽霽怎么想怎么吃虧,她愛哭,他干么白痴的捧著錢哄她?        

  兩軍交戰好歹也得 殺一番,他卻還沒開戰就捧錢進貢?實在不妙啊……

  “照這樣下去,我還沒擺平她,倒先讓她擺平了,而且還會負債累累。”

  “誰負債累累?”歐陽月一踏進家門,就看見自家大哥傻呼呼的在跟空氣說話。

  “沒什麼。怎么你今天不用去掃蕩色情、主動出擊?”

  “有什麼好掃的?掃不勝掃,只要這世界還有一個男人存在,色情就會生根,何況我成天掃外頭的家伙,偏偏獨漏我們家這個在花叢打滾的禍源,忙了老半天又有什麼用呢?”

  “歐陽月,上次你嘴巴可以再壞一點。”

  “對了,上次那輛車是誰的?”

  “你說呢?我這在花叢打滾的禍源能認識誰?”

  “當我沒問,反正一定是女人的。”她回房前又頓住了腳步,“對了,修車費五萬塊。”手掌心朝上,她手指像花扇似的擺動。

  “為什麼要五萬塊?你不是說可以找到免費的修車廠?”

  “沒錯啊!對我是免費,對你也不賴啊,八五折打下來才收你五萬塊。”

  “什麼?!”歐陽霽大聲嚷叫,“你坑錢啊!”

  “快點拿來,牙醫師干了這么久,我知道你小有積蓄,休想拿我的面子去做你的人情。”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他決定耍賴。

  現下他所有的資本都準備要用來對抗華曉玫,哪有多餘的閑錢付給她?這種非常時期,她應該要跟兄長團結共御華曉玫這個外患才是,怎跟他討起錢來了?      

  “你怎么跟其他男人一樣小氣巴拉?”歐陽月不客氣的批評。

  “你怎么跟那個女人一樣勢利愛錢?”他也不甘示弱的反擊。

  兄妹倆氣急敗壞的對嚷,然後誰都不服輸的瞪著對方。

  “那女人是誰?”歐陽月抬高下巴問。

  “要你管。”

  “說,要不然你馬上拿五萬塊來,而且我還會馬上打電話給爸媽,說你胡亂勾搭女人,看看到時誰倒楣。”她威脅著他。

  “歐陽月,你這吃裡扒外的家伙。”這個母夜叉真不可理喻。

  “快說!”她的耐性奇差,“那裡認識的女人,做什麼的?”

  好漢不吃眼前虧。歐陽霽切牙說︰“全診所最漂亮的女病患,盛爾德公司的專屬會計精算師。一看到她,我就忍不住懷疑你的性別。”他不忘補句話消遣她。        

  “嘖,一聽就是拜金女的來頭。”她頓了下又說︰“等等,這次該不會是紅鸞星動,想婚了吧?”

  “紅鸞你個大頭啦,那女人天生愛錢,而且愛到無法自拔,我是準備給她上一課人生大道理,好修正她的價值觀。”歐陽霽說得正氣凜然。

  歐陽月卻一針戳破他的牛皮,“嗤,你那偏差的人生觀才需要修正呢!我看你可能連人家的邊都沾不到吧,還妄想調教人家,真是不、自、量、力!”

  “歐陽月,把你剛剛的話收回去,說什麼我連邊都沾不到?簡直就把人給瞧扁了,從來還沒有女人抗拒得了我的魅力,只要我一出手,絕對可以手到擒來。”他的手掌往空中猛地一抓,彷彿將華曉玫一舉拿下就如同探雲取物般輕鬆。

  “紙上談兵誰不會?”

  “歐陽月,信不信我就把那個愛財婆娶進門,成為我的專屬會計精算師,還要讓你在她面前鞠躬喚聲大嫂。”他揚著一抹媚惑的笑容。

  一聲清脆的掌聲,歐陽月眼神盡是挑釁,“好,就這么說定。五萬塊我先押在你那當賭金,只要你把那女人娶回來讓我叫聲大嫂,這五萬塊就免了,妹子我另外包個十萬塊給你當賀禮。”

  “歐陽月,沒錢不要夸下海口。”他一副誓在必得的樣子。

  “呵,沒那份能耐的家伙才不要吹噓吧!”

  別說她不看好兄長吶!還半生不熟就幫人家免費修車,這種反常的舉動不是她那打遍天下無敵手、嘗盡女人萬點唇的老哥平日作風,他這次鐵定是吃鱉了。

  “好,就這么說定。老虎不發威真被你當作病貓!兩個月,兩個月我就把她娶回家。”

  又一記清脆的擊掌響起,賭約從這一刻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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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下午約莫三點鐘光景。        

  “歐陽叔叔再見。”剛上小一的女孩托著腮幫子,一臉不舍的離開。

  “拜拜,以後要注意刷牙唷!”歐陽霽站在診所門口,笑容可掬的歡送尊貴的小病患離去。

  沒辦法,他就是如此深受女性的喜愛,上至高齡阿嬤,下及幼稚園小妹妹,每一個都淪陷在他精湛的醫術與親切、俊帥的容貌中,除了膽敢說他是蒙古大夫,那個殺千刀的華曉玫之外!

  歐陽霽輕快的走進診所,“秀屏,下一個患者呢?”他納悶的望著空蕩蕩的看診室間。

  “等等,我查一下。”余秀屏翻閱著今日的門診預約名單。

  “原本是華曉玫小姐,不過剛剛她已經來電取消看診了。”

  “又取消看診,為什麼?”瞬間,他的臉色開始郁悶、陰沈。

  打從他跟家中妹子立下賭約那天起,他蓄勢待發的追求攻勢還沒出招,就接連被打了兩次回票,歸咎原因都是女主角沒出現。      

  拜托,主角不出現,光他一個人能有什麼名堂可搞?

  “嗯這……”余秀屏支吾了起來。

  “她之前不也取消了嗎?”他的心情極度不悅中。

  好吧!他承認自己是有那么一丁點期待見到她,但她卻避他如蛇蠍,就算看診的過程有些痛苦,不過他已這么配合她的要求了,她卻還這么不賞臉。壞女人!

  強烈感覺到歐陽霽的怒氣,余秀屏忍不住往后退了一大步。近來,凡事只要址上華曉玫,向來瀟灑幽默的歐陽醫師就會口氣暴躁,心情郁悶,現下又聽到她取消看診,難怪和善的他會表現出這模樣。

  “沒錯。可是華小姐堅持取消門診,她來電時,說她人還在會議中心,由於今天的演講行程延誤,因此無法趕來。”她無辜的回答。

  “今天還有哪些患者?”他手指輕敲著放置醫療器具的支台。

  “沒有。今天是周六,診所六點就休診,而且你之前有交代,基于考量到華小姐看診時的意外頻繁,所以特地把她看診的時間拉長,因此在她之后都沒有安排其他患者。”

  “很好!那就是說,我從現下開始一直到下班以前都閑閑沒事干嘍?”歐陽霽解下口罩,那張俊臉已然黑得像木炭。

  “嗯,看來是如此。”

  “既然沒事,我就來找事做。”只見他斜扯著嘴角,然後從容又自負的離開看診室,徒留余秀屏呆愣在門邊看他離去。

  得知華曉玫的下落,歐陽霽狂妄的飛車來到會議中心,不過他不急著下車,反倒坐在駕駛座上反覆的心理建設。

  呼吸吐氣、吐氣呼吸……他一定要用最從容的姿態出現下她面前,激發她的罪惡感,斷不能讓她知道自己深受她影響的思緒。

  歐陽霽終于打開車門,神情莊嚴肅穆,步履沉穩的走向華曉玫所處的會場。

  為了一場演講,她竟然二度放他鴿子,他是領有專業執照的牙醫師誒,她不相信他的醫術就是輕視他,她屢次取消預約門診就是蔑視他。

  摸進會場,瞧見那脫俗又香冽的女人,穿著一身FENDI服飾正在台前滔滔不絕的大論她的財務管理,舉手投足間,BVLCARI的手錶還閃爍著璀璨流光,台下的人莫不如痴如狂的貪看她的花容月貌,聆賞她如黃鶯出谷的美聲。

  “誒,這些家伙究竟是在聽她演說,還是在欣賞她的美貌。”

  歐陽霽感覺一股強烈的酸味在他胃裡發酵,並急速往上竄聚在他喉嚨。

  看著她專業精明的神情,再與她在看診時啜泣得像個小女娃的極端形象相比,讓他領略到前所未有的新奇感。

  忽地,一陣鼓掌聲響起,宣告演說的落幕,歐陽霽摩拳擦掌的伺機上前。

  不意外的,她迅速被一群男人包圍,問些可笑的問題就為了得到她一抹笑容。歐陽霽冷眼旁觀這些男人的蠢樣。

  終于,等到最後一只蜜蜂遠離,華曉玫才得以收拾起自己的手提電腦。        

  她揪起一綹松落的發絲塞入耳后,“滑鼠、電線、插頭、提帶……咦,我的提袋呢?”她彎下體找尋黑色提袋。

  “在找這個?”凌空出現一只手臂,將她的手提袋送到面前。        

  “謝謝。”她伸手打算取回。

  突然提袋被抽走,害她撲了個空,華曉玫臉色微慍,抬眸一瞥,正要嚴辭訓斥這無聊的家伙。

  “又是你。”

  “沒錯,是我。”歐陽霽拉開她身旁的椅子坐下。

  “真意外,你跑來財務管理的演講會場做啥?怎么,對財務管理也有興趣?”

  “馬馬虎虎,反正聽聽就好,這種東西是見仁見智。”

  什麼態度嘛,意思是說她的演說內容不怎樣嘍?拜托,她可是擁有豐富的學經歷,講述的內容也是她精心撰寫的,他這門外漢怎么能懂。

  “有事?不會是你的病患都讓你的醫術給嚇走了,讓你落得如此清閑,所以有空來聽演講。”

  “先澄清一點,我的病患是讓你的哭聲給嚇跑的,而且,每次只要是你來看診,當天就是診所最悠閒的一天,這可全是拜你所賜。”

  “你胡說!”華曉玫倏然漲紅了臉。

  “我干么跟你胡說。”

  “分明是你醫術欠佳,別想強賴在我身上。”她抓起電腦提袋,巴不得迅速遠離這家伙,而她臨走前不忘回頭頂他一句,“你不要不甘心付錢,就找我麻煩。”

  “華曉玫!”歐陽霽幾個箭步追上她,握住她的手腕。

  “你快給我放手喔!當心我告你性騷擾,另外以法律途徑尋求賠償,萬一還把我抓傷,你就得賠償我醫藥費、精神賠償費、微血管重建費、肌肉彈力複蘇費……”

  

  “等等,什麼微血管重建費、肌肉彈力複蘇費?哪那么多古怪的名目?”

  “蠢,你那么用力抓著我的手,我的腕部肌肉遭到強力壓迫,連帶的微血管也會遭受損傷,當然要索求應有的賠償啊!誰叫你拉拉址扯的,還不快放開!”

  “不放,大不了我認賠了事,至於什麼時候放手……看我高興。”他語氣中滿是挑釁。

  “你真無聊!”華曉玫怒氣攻心,兩眼發紅。

  “為什麼一直取消門診?你的治療才做了一回,不會想就這樣算了吧?信不信我現下馬上拖你回診所?”

  “我才不要!”

  華曉玫一聽到要被拖回診所,顧不了許多,即使盡蠻力就為了掙脫他的箝製。

  拉扯之際,她的手提電腦竟脫手飛去,在她來不及搶救的當下,呈拋物線掉落向牆角。

  “啊──人家的電腦。”華曉玫狠捶了他胸口一拳,趕緊奔去搶救電腦,“告訴你,我要追加一台全新的手提電腦,而且還要是ASUS  Centrino內建藍芽、無線上網……”她又哀怨一聲,“討厭!人家裡面的資料若有遺失毀損,你就得賠償我十倍金額。”

  看她悲苦的臉,歐陽霽沉睡已久的罪惡感再度被激起,他只得抓抓頭髮走向她賠罪。

  “好好好,我全部賠可以嗎?快點,現下跟我回診所趕快把治療完成。”

  “還是要回診所?!”她含淚控訴他。

  “還是要回診所。”他肯定的答覆。

  “真的要回診所?”

  “真的要回診所。”他要將她帶回診所的意志非常堅定。

  心思一轉,華曉玫改采哀兵政策,“不行的,我的工作堆積如山,貿然曠職會被頭家解雇的,這樣不單是薪水化為烏有,我的年終、考績、全勤加菜金通通都會泡湯。”

  “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他若任意解雇你,你可以去勞委會投訴。”

  什麼濫藉口!華曉玫直怪自己腦袋發昏。竟忘了今天是周六。

  “我、我還沒有吃午飯,人家已經餓得天昏地暗,如果現下先去治療牙齒,待會我怎么吃飯?我有低血壓的,早上才喝一杯牛奶,如果再不進食,我會暈眩休克,你是賠不起的!”

  聽著她的長篇大論,不過就是為了想擺脫牙齒治療,真不知道這女人除了錢,還有什麼能拿出來恐嚇的。

  歐陽霽看看手錶,“已經四點多了,現下正是喝下午茶的大好時機,那陪我去喝下午茶吧!”

  “陪你?!”她的聲音揚高,“我為什麼要陪你?你真要人陪,大可去找伴游小姐、終點情人,要不然酒店小姐也行,我陪你又沒錢賺,干么要陪你?”

  “那請問華小姐的行情是多少?”

  “對我而言,時間就是金錢,喝下午茶一小時起碼要二十萬起跳。”她的兩根手指招搖的擺動著。

  “哈哈哈,拜托,你以為自己是誰啊?你搶錢也未免搶太凶了點?”

  身為會計精算師,一小時不知道有多少金額在她手中出入,收他二十萬算便宜了,要不是看在他是大哥診所的牙醫師,她早就從百萬起跳了。

  “付不起就少來糾纏!放手,我要回家。”

  “好,付就付,你乖乖的陪我去喝下午茶,我就乖乖付錢。”

  她將手掌攤開挪移至他面前。“二十萬先拿來。”

  歐陽霽真想一把掐死她。死愛錢、死愛錢,他一定是被雷劈中了,才會錯把蛇蠍視為美麗。

  “為什麼要先給錢?”天知道她會不會拿了支票就開溜。

  “拜托,你有點常識好不好!搭過計程車沒?”

  “當然搭過。”這是什麼蠢問題?

  “那就對了,只要你一上車,輪子還沒開始轉動你就得拿出七十塊。”華曉玫睨了他一眼再問︰“有沒有保險?”

  “你不會想謀財害命奪取保險金吧?不過那是有前提的,除非你決定嫁人歐陽家,當歐陽太太。”歐陽霽帶笑的臉湊上前去。        

  “無聊!”她一把推開他的臉,“我只是想提醒你,當你簽下保單后,保險業務員下一個動作就是跟你收取費甩,因為沒人會確保你安全無虞后才收保險費的,清醒點吧你!所以,請付錢。”      

  打從見識到她愛錢的功力,他已早有先見之明,培養出把支票本隨身攜帶的習慣,免得臨時要用時手忙腳亂。看吧,現下正好派上用場。

  歐陽霽把開好的支票塞到她掌心,“拿去,伴游小姐──”

  “我警告你,不要開芭樂票魚目混珠,要不然收費加倍。”

  他一把摟住她嬌瘦的肩膀,離開早已空無一人的會場。

  華曉玫用肩膀頂開他,“真當我是伴游小姐喔,把你的豬手拿開,少占我便宜,否則把你的手剁下做成一道‘佛手拱金’賞你吃。”

  “你很不專業耶,被搭肩膀是伴游小姐必須提供的基本服務。”

  “胡說!再碰我肩膀就追加費用。”她又一次頂開他。

  “好好好,追加就追加,你敢追、我就敢加。”

  兩人一路吵吵鬧鬧,活像是親呢小冤家。

  “去哪?”

  “淡水。”

  “早八百年前就去過了。”這么不新鮮的提議,虧他說得退場門。“你去過?”這女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會去淡水的樣子,她應該只會出沒在名牌精品店,或五星級大飯店吧。

  “當然去過,我媽媽帶我去玩過。”她揚起下巴怒看他。

  “那是幾歲以前的陳年往事了?”他冷冷低笑。

  “八、八歲以前……”她說得很心虛。

  八歲以後因為生活富裕,每年寒暑假爸爸都送他們到國外度假,平常也有上不完的家教才藝課程,參加不完的社交宴會,還有數不清的音樂會、藝文作秀,哪有時間去淡水?

  歐陽霽俯瞰著她,捕捉她臉上每個細微的表情愛化。瞧她迷惘的模樣,叫人不禁想吻她一口。

  先留著吧!這個吻,他一定會好好索求,必然叫她永生難忘。

  

  這是哪門子的下午茶?竟然一攤續過一攤,從街頭吃到街尾,要不是食物還真是好吃得沒話說,她一定用手上的竹叉子把他戳成蜂窩。

  “啊,不要搶我的烤魷魚啦!”華曉玫抗議的嚷著。

  “誰叫你剛才也搶我的。”歐陽霽覺得這是禮尚往來。

  她站在他面前說︰“人家一只烤魷魚要八十塊,你的蝦卷一串才二十塊,這樣算來你還要付我錢。”

  “搶錢婆,這還不都是我付的錢啊!”

  “可是現下烤魷魚是屬于我的,你奪人之物,當然要付錢了事。”她就是存心挑釁他。

  “死愛錢!”他掏出銅板塞到她手裡,“這樣可以了吧?”

  “哈,怎么只有十塊錢?”

  “桂花荔枝冰,你吃不吃?”歐陽霽不答反問。

  “你付錢我當然吃啊!”最好吃垮你。

  “那就快進去,別再囉嗦了。”他把她推進店裡,決定用涼冰封住她的嘴,讓她別一直向他討錢,真不浪漫。

  河岸的樹蔭下,不少人貪涼的躲在此小息偷眠,沿著河岸一路走來,多得是倒地就睡的豪爽民眾,再加上傍著河面上的徐徐涼風吹來,這的確是避暑的好地方。

  歐陽霽好不容易找到一處石塊,連忙邀她坐下。

  “坐這兒?”華曉玫詫異的問。

  她已有多久不曾席地而坐?況且坐在這稱不上是椅子的地方,還緊鄰著淡水河,會不會一個不小心就倒栽蔥的跌入淡水河,在水中載浮載沉啊?

  將她的猶豫看在眼底,他語帶揶揄的說︰“怎么,舍不得你這身名牌衣服?”

  華曉玫賞了他一記白眼,然後一屁股坐下。“我只是不想當水中亡魂。”

  “呵呵,原來如此,我還當你是心疼你的FENDI新裝。”

  “的確是蹧蹋了它。”她故作驕矜的攏攏裙擺。

  看著她小女孩的嬌態,他又忍不住仰天大笑起來,“呵呵呵……”

  “你笑什麼?”她不解的瞅了他一眼。

  “曉玫,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我們有那么熟嗎?請叫我華小姐。還有,我准許你的請問。”她像在施恩似的說道。

  “是,華小姐,你為什麼那么愛錢?你生活富裕得很,光是你一年的置裝費都不知道可以養活多少台灣的失業勞工了,錢對你而言有這么重要嗎?”

  “當然。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金錢才是女人最好的朋友。”

  “荒唐!”

  “是經典名言。”就知道他會不以為然。她索性起身隨處漫步,免得因一言不合而推他一把,送他去給河神當女婿。“我是真的很喜歡錢,世上沒有任何東西比得過錢在我心中的地位,白花花的銀子,看起來比啥都棒。”        

  “噴,娶到你的男人一定很可憐。”

  “哼,不勞你費心,反正不會是你。”她瞟了他一眼,逕自往前走。

  岸邊有幾艘船在河面上點綴著景色,偶爾有快艇呼嘯而過。

  “天啊!這裡也有快艇?如果搭那個游河,一定很刺激,渡輪太慢了……”華曉玫喃喃自語。

  突然,一只溫暖的大掌握住她的腕。

  “走。”他強行擄了她就走。

  “歐陽霽,你要干么?”她還在看快艇耶。

  “放心,人口販子也不敢買下你,跟我走就對了。”

  歐陽霽拉著她來到一戶人家,只見他撇下她走進屋內找人,神神祕秘的不知在說些什麼。

  “歐陽霽……”她不安的喚著。

  過了老半天,他帶著笑容出現,罔顧她的納悶,就拉著她的手尾隨著出現下他們面前的中年男人。

  “要去那裡?”她拗著手想掙脫他。

  歐陽霽但笑不語,硬是拖她來到河岸邊。“上去。”

  “什麼?”

  “上快艇啊!”見到她遲疑,他又說︰“放心,那是我高中同學的大哥,不會設計陷害你的,所以不用擔心有人會搶你的錢。”

  “我只是擔心你不付錢。拿來,時間又進入下一個鐘點了。”她完全是一副要錢的嘴臉。

  “華、曉、玫!”歐陽霽瞪著她。

  這女人真是不可愛,他一聽她想搭快艇游河,立刻就弄來這艘快艇,結果她卻只惦記著二十萬塊的鐘點費。

  他又抽出一張支票,忿忿的塞給她。

  華曉玫得意一笑,還不忘親吻了下支票,這才踏上了快艇在河中徜洋。

  在靠近渡輪時,她興奮的揚手跟渡輪上悠閒的乘客們揮手。

  “我覺得在淡水河搭私人快艇,比在國外搭豪華遊艇好玩多了。”

  拿豪華遊艇跟陽春快艇相比?這大小姐該不會是嘗膩了山珍海味,開始愛上小野味了吧?

  歐陽霽又想嘴壞的調侃她。“是因為不曾體驗過廉價的快樂?”

  “廉價亦有價,重點是奔馳的悅愉。”華曉玫睨他一眼。

  記憶中的淡水,總是緩慢的調性,她以為國外才有的玩意兒,竟會出現下淡水河上,那是一種顛覆的樂趣,無關廉價與高額。快艇激起的水花順風拂來打到她的臉頰、衣服上,但她一點也不在意,迎風嗅著她自八歲就不曾來過的淡水,一臉陶醉。

  歐陽霽嘴角揚起一抹得意,在風浪馳騁中揪起她的發絲塞入耳后,不著痕跡的撫過她的臉頰,那是一陣細柔的觸感。

  當速度歇止,快艇靠岸,她依然樂不可支的笑著,隨意拍抖著衣上的水漬。“真好玩。”漾著淺笑,歐陽霽順勢用衣袖擦拭她臉上的水珠,深邃的眼眸緊盯著她不放。

  在他的注視下,華曉玫感覺一陣燥熱拂上了臉龐。

  他彷彿擁有魔力,在看診室裡,只要他一接近,暈眩感就會包圍她,叫她不自覺想淪陷,幸好治療時的刺痛總會提醒她把持清醒,可是……現下呢?不單他的眼睛,那眉啊眼的,還有那唇,這樣的靠近,讓她呼吸開始紊亂,她該看向那裡?

  “怎么,我……我臉上有臟東西嗎?”她眼珠子胡亂的飄移躲避,就怕再度對上他的眼眸。

  歐陽霽沒有回話,僅在凝視中逐漸拉進彼此的距離。而她在他懷中縮成一團,心中慌亂不已。他想做什麼?不會是要非禮吧?那她該怎么應對?推開他還是……

  忽爾,歐陽霽在她頸旁深深一嗅,“好香的味道,來自含羞草、醉魚草萃取的木質香氛,是嬌蘭的香榭裡舍吧?”

  “你怎么知道?”她很是詫異。

  即便如繼父如此詳知各種女性消費商品,也不如他透徹。

  “要知道你很難嗎?”他爾雅一笑,“心,這種東西你懂吧?”

  “你……”華曉玫有絲困惑。

  他抓起她的掌心貼到自己的胸口,“只要有心,就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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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即使離開淡水河岸,在車上的華曉玫還是有種手足無措的緊張感存在。

  “歐陽霽,這根本不是回家的路。”

  “我有說要回家嗎?”他反問,“剛剛上車前,你又拿了我第四張支票,所以怎么會是要回家呢?”

  “可是你吃過下午茶了啊!而且現下時間也晚了。”已經七、八點了,她可以回家了吧!

  “晚了才好。”歐陽霽賊賊笑著。

  她猝然變色,“喝!你想怎么樣?不會是不甘心付錢,想殺人滅口吧?”華曉玫第一個回應是護住皮包裡的四張二十萬支票。

  “華曉玫,我有的是錢,干么要殺你惹禍上身?”

  “誰知道你是不是打腫臉充胖子,事后越想越不甘心所以出此下策。”

  “既然知道會惹毛我,就不要再用言語挑釁我,乖乖的坐好,我保證你會平安無事。”他沒好氣的說。

  他發現,追求這女人得十分有耐心,不單要忍受她要錢的嘴臉,還得忍受她天馬行空的被害妄想症,既然那么怕死,為何還死要錢,真不懂她是怎么想的。

  去她的金錢才是女人最好的朋友!

  泊車后,車外的炫麗色彩讓華曉玫一陣驚嘆,“這是那裡?”

  “漁人碼頭。看,還說你來過淡水,沒有到過漁人碼頭就不算來過淡水。”

  長長的橋身,絢爛如畫的燈光點綴著四周,在黑夜更顯華麗,璀璨得如同她腕表上墜滿的寶石。

  “好漂亮的夜景,就像是有一年除夕,我在維多利亞港的飯店裡等待第二天轉機的夜晚。”

  “相信我,維多利亞港的夜景比不上這裡的美。”他挽著她的手漫步在橋上,那是一種無言的美。

  也許是未到巔峰時段,遊客三三兩兩的。

  忽然一陣嘻笑聲傳來,幾人快步的往橋上跑來,其中一人在錯身之際碰撞到了華曉玫。

  “啊──”她被撞進歐陽霽的懷裡,疼得驚呼出聲。

  “怎么了,有沒有被撞傷?”他手臂全然的環住她,心疼的問。        

  華曉玫一仰頭,兩人的眼神再度交會,黑夜中,他的眼神更添神祕,叫人一時口干舌燥了起來。

  “沒、沒事。”她想推開他,誰知他卻不動如山。“做什麼啦!”

  霎時腰際一緊,她整個人騰空,天旋地轉的兜轉起圈子,一切來得毫無預警,她尖叫連連,雙手緊緊攀住他的頸項。

  “停下來,快停下來!”她的臉幾乎埋進他的頸窩。

  她的香氣如此清晰,止住旋轉后,歐陽霽得意的驗收成果,一雙眼睛盯視著她。

  “你存心戲弄我……這、這要跟你索取被娛樂費、心臟保健費、聲帶養護費……”

  在她滔滔不絕的當下,歐陽霽低頭吻上她的唇,攝取她所有的氧氣,讓她天昏地暗的忘了掙扎。

  半晌,他帶著些許笑意抵在她額前,“我剛剛吻了你,請問,這一次你要收啥費用?”

  收啥費用?華曉玫腦子一片空白。什麼費用……什麼費用?

  支吾半天,“使用者付費……”她直覺反射吐出這么一句話。

  歐陽霽被她的傻氣惹出笑意,毫不客氣的大笑后,又立即封吻她的唇。        

  “你說什麼,我照付就是了。”貼著她的唇呢喃著,不讓她有所回拒,他緊緊的吻上她。

  “為什麼吻我?”她感覺臉上的熱氣未消。

  “多少錢買我的答案?”歐陽霽學著她的口吻。

  眉一擰,她噘起嘴。“一毛錢都不給。”

  “那我付錢請你聆聽我的回答,行不行?”他討好的問。

  “考慮。”

  “又拿喬。”他咬了她的耳垂一口,在她戰栗的當下低語,“喜歡你,這個答案可以嗎?”

  瞧見她難得羞怯的模樣,歐陽霽在心中高呼著萬歲。看來要摘下這朵香水百合是指日可待了,尤其在他投下龐大的資金后,勝利終將屬于他。

  至於歐陽霽的十萬塊禮金,他當然也會如期到手。

  他得意的挑眉后,免不了小小的哀悼一下。就是荷包痛了點……

  

  “歐陽醫師,那個……”余秀屏吞吞吐吐的。

  “哪個?怎么,你是舌頭扭倒還是腦神經衰弱?”瀟灑的靠在柜台旁,歐陽霽揶揄著助理護士。

  “不是啦,我是要跟你說……那個華小姐又取消門診了啦!”她鼓起勇氣說完,然後靜待狂風豪雨的降臨。

  “喔,是嗎?她真是好大的膽子啊!竟然又取消我的門診。”他語氣輕緩、眉眼帶笑的說。

  余秀屏見他臉色無恙,總算放鬆的跟著說笑,“華小姐好像真的很怕看診,每次門診時間是能改就改、能拖就拖。奇怪,平常嚴醫師在,她不會這樣啊!怎么嚴醫師一出國,她就罹患了牙醫恐懼症?”

  原本還笑容可掬的歐陽霽,聞言馬上板起臉孔,陰沈的模樣猶如鬼魅般,而見狀信任笑容的余秀屏則幻化成受驚嚇的小鳥,振翅疾飛逃命去。

  歐陽霽扯下口罩,那媲美包公再世的臉孔當場駭住不少待診的小朋友,一時間,診所孩童驚哭聲不斷。

  “秀屏,拿糖給小朋友們吃,我去把那個不知死活的女人抓來,今天不讓她完成第二次根管治療,我就不叫歐陽霽。”

  白袍一落,人已消失,余秀屏一手搶接他扔來的醫師袍子,另一頭還不忘趕忙拿糖果安撫小病患們。

  歐陽霽駕著銀色車子一路奔馳在台北街頭,殺到盛爾德公司。

  “先、先生,你不可以進去,要等我們通報!”接待小姐跟隨他急匆匆的步伐追進員工辦公室。

  員工辦公室裡的人則瞠目結舌的瞪著他。

  “我找貴公司的會計精算師──華曉玫小姐。”歐陽霽朗聲的說明來意。

  話落,緊閉的會議室門開啟,一群人魚貫似的出現,身著Gianfranco  Ferre套裝的華曉玫耀眼的走出來。

  接待小姐哭喪著臉拉住她,“曉玫姐,有個人好凶的說要找你。”

  “誰找我?”華曉玫瞪著大眼往四周掃去。

  只消一眼,如渾身毛細孔驟然緊縮,她看看接待小姐,又看看臉色黑了大半的歐陽霽和一旁好奇的同事們,不覺有般冷意竄上脊背,再謹慎的瞄瞄還在會議室的頭家身影。

  頭家是父親的好朋友,她若有什麼舉動,一定會馬上傳到爸爸的耳朵裡,糟糕!

  華曉攻心虛的摸著臉頰,牙齒一早就隱隱作痛了,然而且在歐陽霽嚴厲的注視下,態若自然的縮回了手。

  “呵、呵……”她笑得尷尬。

  好漢不吃眼前虧,反正她今天臉是丟定了,問題是被歐陽霽抓到,她鐵定會被五花大綁的架上診療椅。

  一番深思熟慮之后,她決定拔腿落跑。

  “華曉玫,有種給我跑看看,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扛走?”

  猛一聲吼傳來,令才邁開一步的美腿當場僵住,“什麼?這位先生,你在胡說些什麼?”她臉上的表情尷尬又氣惱,就怕招人非議。

  “我說什麼你很清楚,給你兩個選擇,一是自動請假跟我回診所,二就是我動手扛你回診所。”歐陽霽陰沈一笑,“提醒你一下,你今天的裙子有些短,若是讓我動手扛人,可能會春光外泄也說不定。”

  “你、你馬上給我閉嘴。”瞧他肆無忌憚的模樣,一點顏面都不留給她。

  就在華曉玫最難堪的時候,頭家走出會議室,“曉玫,發生什麼事了,怎么氣呼呼的?”

  “沒事,頭家。”她掛上笑容,努力掩飾氣憤的神情。

  歐陽霽等得失去耐心,直接上前對她的頭家說︰“很抱歉,這名員工先借我,她屢次褻瀆我的精湛醫術,今天我就要讓她見識何謂根管治療專科醫師。”

  就在眾人困惑之際,他一個跨步上前,一把將她扛上肩,準備離去。

  “啊──放我下來,歐陽霽──”淒厲的尖叫著,華曉玫拼命掙扎,雙手捶著他的背,雙腿胡亂的踢。

  賞了她的翹臀一掌,歐陽霽喝叱她一聲,“再亂動,你的裙子就要撩上腰了。”語畢,轉身就走。

  “救命啊!頭家──伯伯──”她不敢相信自己唯一的救星就這么消失在她眼前。

  喔不,是她就這樣消失在頭家和一大群同事面前。

  天啊,這男人竟然就這樣堂而皇之的擄走她,讓她在大家面前丑態畢露,她敢說,頭家現下一定回到他自己的辦公室準備打電話給爸爸了。

  “歐陽霽,我恨死你了!我一定要委托律師提出告訴,不僅要控告你擄人勒索,還要向你求償高額的名節賠償費、遮羞費,你等著傾家蕩產吧!”

  歐陽霽將她塞進前座,接著坐上駕駛座,動作一氣呵成。

  他雙手擱在方向盤上,好整以暇的看向一旁的她,“還吵,你的音量比張惠妹演唱會還大誒,當心環保署來開單。”

  華曉玫一火,撲上他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一手裹住一拳,他把她造次的手握住,“還打,當心我跟你索討傷害費。”他不客氣的用她的語氣回敬她。

  “可惡的男人,你怎么可以把我從辦公室扛走!你叫我以後怎么在公司立足?萬一我剛剛真的曝光,我非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不可。”

  “放心,我的手剛好落在你的裙擺上,除非你同事的眼睛都裝紅外線,要不然沒人會看見你的小褲褲。”

  “歐陽霽,你住口──”她的牙又隱隱作痛了。

  歐陽霽強拉過她,想狠狠的吻上她的唇。

  “不準吻我!”她閃躲著。

  “現下不吻待會就不能吻了,因為待會某人的嘴巴會因為麻醉藥而腫得一點知覺都沒有。”他像惡魔似的宣告著即將發生的酷刑。

  “我不要、我不要……”

  他按下中控鎖,罔顧她的抗議開著車子揚長而去,他載著百般不願的她直奔牙醫診所。

  沒有意外的,診所又因為華曉玫的出現而處在如同人間煉獄般的氛圍裡,逼得許多待診的病患紛紛取消門診,奪門而出。

  這些日子以來,診所生意已經落了近五成。

  “我看等學長回台灣,診所正好關門大吉,而這一切全都是拜你所賜。”解下口罩的歐陽霽一臉無奈,卻又覺得可笑萬分。

  華曉玫哭得抽抽噎噎的像個小媳婦,一臉苦楚。

  待余秀屏離開后,他攬住她輕聲安慰,“好了啦,這次一點都不疼,還哭。”他對自己堪稱是臻至完美的表現,可是自信得很。

  “我恨死你了!”

  “好,讓你恨、讓你恨,一切都依你。”

  有恨她才會牢牢的記住他這號人物。歐陽霽沒有絲毫罪惡感,反倒有那么丁點兒的得意。   

  

  華曉玫一路殺回自家房間,也顧不得美國現下是白天還是黑夜,馬上打了通越洋電話給嚴國瑞,準備大大的撻伐、控訴歐陽霽的卑鄙行徑。

  “Hello”

  “哥……是我。”她口氣委屈得緊。

  “曉玫?怎么了?”嚴國瑞詫異她的來電。

  “哥,你診所那個蒙古大夫實在太可惡了!”她激動的叫嚷。

  “蒙古大夫?哪一個?”嚴國瑞明知故問。

  “還有哪一個?不就是那個天殺的歐陽霽!”

  “歐陽霽他怎么會是蒙古大夫?他可是學有專精的專科醫師,要不哥也不會把你的門診交給他負責了。”他繼續打蒙。

  “哥,他實在很可惡,而且醫術簡直差勁到了極點,第一次根管治療就弄得我好疼,是整個人都會從診療椅上彈跳起來的那種疼,而且他還不知悔改,一直以為自己很了不起。”

  “曉玫,根管治療總是會有點痛的。”

  “哥,你怎么可以幫他說話!”華曉玫真是不平衡到了極點,完全失去她平常的優雅氣質。

  “我沒有,別生氣。”      

  嚴國瑞耐著性子說。

  “你知道他今天怎么樣嗎?他實在有夠可惡,人家取消門診,他竟然殺到公司來,在頭家還有眾多同事面前把我扛走,天啊!我以後還要不要做人啊?萬一頭家打電話跟爸爸說怎么辦?哎呀,他一定已經跟爸爸說了。”

  她氣到思緒紊亂。

  “扛走?他扛你去那裡?”這么霹靂的消息他差點就錯過了。

  “診所,這分明是強迫性的醫療行為,害人家現下牙床都還在疼呢!哥,你一定要趕快回來,我不要再當他的病患了,你快回來把他開除……”她說到后來索性放聲大哭。

  “好好好,曉玫乖,別哭了,大哥就快回台灣了,這一次我買了很多禮物給你喔,再耐心等幾天好嗎?這件事情等大哥回去就馬上處理。

  “一定要快回來喔!”

  她抹抹眼淚。

  “是,我知道。”

  “那我要掛電話了。”

  “拜拜。”嚴國瑞強忍著笑意掛上電話,然後在床上打滾狂笑著。

  華曉玫抹去眼淚,轉頭才發現繼父與母親已經站在門口一臉擔憂的直看著她。

  完了,一定是因為下午那件事!

  “曉玫,到底是怎么了?你伯伯打電話跟爸爸說,有一個男人到公司把你扛走,你媽打了好多通電話給你,結果你都沒接。”

  “手機留在辦公室裡怎么接?”

  “那個男人是誰?怎么會突然扛走你?你沒事吧?別怕,告訴爸爸,爸爸替你作主。”

  “爸,那是大哥診所的牙醫師,他真可惡,我已經叫大哥回來后把他開除了。”現下說起來,她還是憤恨難平。

  “國瑞診所裡的牙醫師?你們怎么牽扯上的?”呂書華好奇的問。

  “還不是因為大哥去美國,才將替我安排好的根管治療轉給那家伙負責,我覺得他醫術很糟,老是把我弄得牙齒發疼,我不過取消幾次門診,他竟然就來公司擄人,爸,我要請律師告他,非要讓他傾家蕩產不可!”最好能接收他全部的財產。華曉玫在心中想著。

  “你取消幾次門診?”

  “也才三次……”

  嚴家夫婦對看一眼,十分有默契的竊笑,有哪個牙醫師會這么盡責,病患不就診還會親自去擄人,若不是拜倒在女兒的石榴裙下,就是吃飽太閑了。

  “曉玫,他是不是想要追求你,所以存心搗蛋?”嚴徑莞然笑問。

  “才、才不是呢!誰要給他追求……”華曉玫的臉當場紅成一片,心虛的扯著裙擺。

  他是真的想要追求她嗎?她的吻已經被他奪走,那天他說喜歡她,可是誰知道他究竟安什麼心?

  “既然不是還這么可惡!曉玫,把電話給爸爸,我打電話給他,表面上約他來家裡吃飯,私底下,爸爸一定為你出一口氣。”

  瞧他一副正氣凜然的姿態。

  “還要請他吃飯?不用了,這樣太浪費我們家的食物,還是等哥回台灣再說吧!”請他吃飯?要也是請他吃一頓拳頭。

  可惡的歐陽霽!折騰她的牙齒,還偷她的吻。

  “那你答應爸爸別生氣了,先下去吃飯,免得氣壞身體我會心疼的。”嚴徑攬著女兒下樓,一邊使著眼神暗示老婆趕快打電話給人在美國的兒子,問問對方的來頭,看看是不是夠格當他們家小公主的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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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已經好些天了,歐陽霽竟然連通道歉的電話也沒打,到底是什麼意思?、

  都怪自己傻,怎么會莫名其妙的讓他吻了好幾回,結果每晚總是輾轉難眠的想著他的眼神、他的吻,想得渾身都不對勁。

  華曉玫心情不佳的攏攏身上Blumarine的洋裝,手下敲打的鍵盤全成了她宣泄怒氣的受害者。

  下班時間一到,辦公室的同事們紛紛離去,這時接待小姐卻捧著一大束花走來。

  叩叩──

  “曉玫姐,你的花,剛送到的喔!”她捧著花束很興奮的說,“好奇怪喔,怎么會到了下班時間才送花過來?”

  “這花是給我的?”        

  “嗯,上頭卡片還寫著你的名字。”

  “喔。謝謝。”摸不著頭緒的華曉玫,納悶的接過一大束香水百合,撲鼻的香氣竟然跟她今天身上的Splendor香水如此契合。

  她抽出卡片,裡頭洋洋洒洒寫了幾個字──

  七點鐘,敦化南路二段……

  只有時間跟位址,連署名都沒有,到底是誰?等等,這位址指的不就是公司一樓嗎?

  看看手上的時間,已經六點五十分,強烈的好奇心驅使她

  下樓一探究竟,到底送花的人是誰,華曉玫決定準時赴約。

  準七點來到一樓大廳,她看著空蕩蕩的四周,根本沒有人在此等候。“難道是惡作劇?”腳下的高跟鞋跺了一下,發出清脆聲響。

  慍看手上的花束,正想把它扔到垃圾桶時,一只手突然自她身后伸圈住她的腰際,猛的抱著她轉了一圈。

  “啊──”她本能的發出尖叫。

  在她心臟劇跳的當下,始作俑者出聲了,“嗯,這花好香。”

  認出那低磁的嗓言,她驟然轉過身來怒瞪歐陽霽。“原來是你這家伙。”

  “殺氣騰騰的,不會還在生氣吧?”他似笑非笑的瞅著她。

  “又出現下我面前作啥?”

  “沒作啥,只是想念一個對我恨之入骨的女人。”他眉梢一挑。

  華曉玫倨傲的仰望著他,歐陽霽則是回以款款深情的凝視,察覺到他偷香的意圖,她瞬間別過臉。

  他身上有種致命的吸引力,黑沉的眼神像是魔咒,纏綿的親吻像毒品,而低緩的嗓言則是催眠曲,只要稍有不慎,芳心就會沉淪。

  “既然知道我對你恨之入骨,你還敢來?”

  “為何不敢?愛恨是情感的極端表現,或許你會恨我其實就是種愛的表現。”

  “少臭美了,別以為我會原諒你那天可惡的行徑。”說到這,她就憤慨萬千。

  為了那件事,這幾天她在辦公室裡忍受多少人的側目揣度,還害她沒臉去見頭家,這口氣叫她怎么咽得下!

  “好,那這次要怎么樣你才肯原諒我,我又該賠償你多少費用?”

  “天價,我看你終其一生也賠不起。”華曉玫絲毫不退讓,誰叫他讓她這幾天老是魂不守舍的難受。

  “終其一生也賠不起……”歐陽霽煞有其事的思索著,“那是不是要我以身相許?”

  “你少沒個正經。”她轉身欲離去。  

  “我很認真。”他拉住她的手,強逼著她面對自己,他兩眼火力全開,準備電得她暈頭轉向,“跟我交往吧!這世界找不到像我們這么契合的一對了。”

  交往?!他在胡說些什麼?!

  “誰跟你契合啦!”華曉玫羞赧了臉。

  “怎么樣?回答我。”他使壞的拉近彼此的距離。

  “你這人一看就知道很花心,我不信任你,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什麼呢?為什麼腦子一片空白。

  華曉玫絞盡腦汁想要想出一個完美的方法,好試探出他的真性情,只是,爸爸說過的方法,她怎么忘了?

  “到底除非什麼?”他湊近她的鼻尖看她對了,打馬吊!

  爸爸說過,要清楚看透一個男人,就從酒品、牌品看起。

  基于她酒量欠佳,可能對方還沒醉,她已經不省人事了,實在不適合拿來做測驗,所以打馬吊看牌品是最好的方法。

  幸運的話,搞不好還可以小賺一筆呢,嘿,這果然不失為兩全其美的好方法。

  “打馬吊,我要你陪我打馬吊。”

  “打馬吊?”他一臉疑惑。        

  見狀,她一翻白眼,“你是沒看電視喔?就是麻將啦!”

  “喔。”他恍然明白。

  可是有沒有搞錯?他這么浪漫的安排一束鮮花、一個小把戲,就為了請求她接受他的追求,結果她還是只想到跟錢有關的玩意!

  “不會是要打麻將兼看你父母吧?”這么快就要他拜見她父母,這女人的動作還真是迅速。

  “當然不是,在你還沒透過我的考驗前,是沒有機會見到我父母的。”她昂頭睥睨的瞥他一眼。

  爸媽一直著急她的婚姻大事,萬一貿然帶個男人回去,只怕馬吊是打了,她也被賣出去了,況且在對方父母面前裝腔作勢誰都會,這樣根本看不到他真實的一面。

  “就找朋友上你家打幾圈吧!”她說著說著,忍不住露出一抹美麗的笑容。

  歐陽霽瞅著她暗自思量。敢情她是想日后利用他的牌技出去賺錢討生活?天啊!她真是無時無刻都在想錢誒。

  不行屈服,他已經砸了大筆金額在她身上,總不能血本無歸吧!

  況且她目前還相當對他的胃口,甚至為了她,他已經破了過境花叢不染香的原則,又怎么能輕易松手?

  “好,我妹妹今天休假在家,我讓她再找個朋友來湊一桌,這樣可以嗎?”

  “行,走吧!”她率先走出大廳,十分積極。

  “曉玫,你不用吃晚餐啊?”他已經在法蘭西餐廳訂好位子了。

  “不用,隨便買個御飯團就可以打發了,現下馬上到你家吧!”

  華曉玫像只快樂的小鳥,踏著輕快的腳步離去,歐陽霽只能掏出手機趕緊叫歐陽月把她的呆頭搭檔找來湊數。

  對她而言,錢重要多了,一頓晚餐不吃不會死掉的。


  小方桌上,歐陽兄妹各據一方,連同華曉玫與歐陽月的塔檔湊足四人,在摸丟之間尋求勝利。

  “八筒。”一方正從歐陽霽手中扔出。

  華曉玫狡黠一笑,“碰,”她慢條斯理的將八筒抓回,一排整的牌子倏地傾倒,明明白白的顯示她的勝利,“又糊了。”

  “歐陽霽,你今天是砲兵是不是?”歐陽月不屑的說。

  “對、對、對,你說的都對。”歐陽霽輸了一鼻子灰,悶。

  一整晚下來,華曉玫是最大贏家,口袋滿滿的斬獲,至於歐陽月跟搭檔則是各有輸贏,唯一一個沒有開春的就是歐陽霽,他堪稱是今晚的散財童子。

  “很晚了,該回家了。”華曉玫忍著笑意對他說。

  她敢說,若是打通宵,歐陽霽包準連身上的衣服都會輸給她,不過他倒是好脾氣,沒啥不耐煩,只是摸摸鼻子乖乖認輸。

  “我送你。”撇下自家妹子,他護送佳人回家去。

  車子第二次在華家的高級公寓前停下,華曉玫掌心向上動了動,歐陽霽掏出支票本,把今晚的賭帳一次結清。

  “喏,小富婆。”

  這女人到底被什麼神明加持保佑?竟然狂贏好幾把,撇開台面上的小賭注不說,他倆私下交易的賭金,一晚又是約莫兩個月的薪水砸在她身上了。

  “拜拜。”帶著她的香水百合花跟支票,華曉玫笑得闔不攏嘴,愉快的下車去。

  歐陽霽跟著打開車門下車,“等等,你的回答呢?”

  他及時拉住她的手腕,稍稍使勁,她像個舞者似的旋轉落入他的懷中。

  “什麼回答?”

  “裝傻。”拉起她的手腕,他往她肘內輕咬一口。“請問我透過你的考驗了嗎?”

  她咬著下唇,淘氣的揶揄,“你說呢?這么糟的牌技,幸虧你不是賭徒,要不然一家子都要去喝西北風了。”

  “華曉玫!”他低吼著她的名,語帶威脅,“不要這樣吊我胃口,我可學不來君子那一套。”他的笑容退去,只剩桀傲不馴的霸氣包圍著兩人。

  “你別又胡來!”她就是畏懼他這樣子,這讓她感覺自己一點勝算也沒有,像他手中的獵物似的。

  “我又怎么胡來了?快給我你的答案。”

  她噘起嘴,擰眉抗議,“哪有人吻過人家好幾回,現下才說要交往,你會不會本末倒置了點。”

  “也是,所以我決定改變問題了。”

  速戰速決才是最好的方法,再拖下去只怕他成了窮光蛋一個,跟這女人的事情還是八字沒一撇,到時別說歐陽霽會嘲笑他,怕是全天下的男人都會看不起他。

  “什麼?”

  “要不要跟我結婚?”

  “啥?!”這會不會太快了點?華曉玫愣得不知如何回應。   

  他突然扯開嘴角笑了起來,“瞧你嚇的。”

  “你這討厭鬼!”推開他,她轉身離去。

  歐陽霽這次將她整個抱回懷中,不假思索的,他的唇舌襲上了她,決計要她投降才肯罷休。

  半晌后──        

  “有沒有一丁點喜歡我?”

  “沒有……”一聽就知是倔強的答案。

  “口是心非的小東西。沒關係,反正我喜歡你就好。”

  他綿密的吻落在她的頸窩,惹得她嬌喘連連,她的一只手緊緊攀住他的頸子。

  正當兩人纏綿俳惻之際,一輛黑色房車緩緩駛來。

  “先靠右手邊停下。”車內的嚴國瑞機警說。

  “怎么了?”嚴徑探問。

  他頑皮的伸起雙手,分別擋住父親與繼母的視線,“沒事,換個路線回家好了。”

  呂書華拉下繼子的手,“國瑞,怎么了?”

  “咦?公寓前面那個女孩是曉玫嗎?!”嚴徑詫異的開口。

  呂書華跟著瞪大眼睛仔細一瞧。天啊!跟男人緊緊擁抱在,一起的女孩,似乎真是自己的寶貝女兒,兩人的頭被一大束香水百合擋個正著,不過誰都知道他們在作啥。

  “那裡來的壞男人,竟然敢誘拐我們家的寶貝,我要下去教訓他一頓。”嚴徑氣憤得打算沖出車子。

  “爸,他不是壞男人,是我診所裡的牙醫師,人家正在兩情相悅、濃情蜜意,你去打擾什麼?以前你跟媽媽又不是沒這樣過。”

  “國瑞……”呂書華尷尬的瞅了繼子一眼。

  “我們先回去,別讓曉玫發現,要不然她如果死不認帳,一段好姻緣就沒了。”

  “怎么回去?車子要下泊車場一定會經過他們面前的。”嚴徑苦惱著。

  “待會車子回轉,我們繞回剛剛的岔路,從另一個方向下泊車場。”嚴國瑞對司機交待。

  “是。”司機點丁個頭。        

  歐陽啊歐陽啊你還是栽在我妹妹的手裡了。嚴國瑞心中充斥看得意。

  另一廂,告別了歐陽霽令人陶醉的擁吻,華曉玫花了不少時間平複心情,依依不舍的上樓進家門。

  “爸、媽,我回來了。”她的聲音中有著難以控制的高亢。

  她一進門,嚴徑馬上問︰“怎么這么晚?”

  嚴國瑞正巧下樓來,“回來啦。”

  “哥,你終于回台灣了,怎么沒先告訴我,好讓我去接你。”地高興的與他擁抱了下。

  “你心裡還有我這個哥哥嗎?咦,是香水百合,誰送的?”他故意問。

  “朋友送的,你喜歡就送給你。”花她沒興趣,錢她比較喜歡。

  “朋友,是誰啊?媽媽認識嗎?”呂書華口吻好奇的問。

  “哎呀,一個普通朋友而已。”

  嚴國瑞盯著她說︰“對了,你的牙齒還好嗎?明天我到診所會先處理歐陽醫師的事情。”

  “他會怎么樣嗎?”她開心的問。

  “他這么可惡,你覺得把他開除好不好?”嚴國瑞故作慎重樣。

  “對啊,把他開除。”嚴徑覆議。那登徒子竟然誘拐她的寶貝女兒,開除還算便宜他了。

  “不用開除他啦,反正大哥回來了,事情就當過去了,這樣不是比較好?就這樣說定了。”她說完后,輕快的躍上階梯準備回房。

  “奇怪了,這是誰的支票,上面的印章圖樣怎么是歐陽的名字?”嚴國瑞撿起地板上的支票,納悶的嚷聲說。

  “那是我的。”華曉玫瞬間沖下階梯,一把搶過支票。

  “曉玫,你怎么有這張支票?”呂書華問。

  “而且金額還不少,幾乎是歐陽一個月的薪水!”嚴國瑞補充。

  “哥……”大哥怎么變得多嘴了?

  “曉玫,快說清楚。”呂書華逼問她。

  “哎喲,那是歐陽霽給我的啦!”

  “好端端的,人家干么給你幾十萬?你不會是愛錢愛過頭,做了什麼傻事吧?”她滿臉擔憂的問。

  “媽,你想到哪去了,這是我今天跟他打馬吊贏來的,爸說過要看人品就要看他的牌品,所以我就跟他打了幾回馬吊,看看他性子如何。”

  “結果呢?”嚴徑追問。

  她未語眼先笑,“那個阿呆,放了一整晚的炮,所以我就贏了他一大筆,他也愿賭服輸的開了支票給我。”

  “你喔,看到錢就不放過,如果你看到好男人也這么積極,我早當外婆了。”呂書華感慨的說著。

  “媽,快了啦!我看這樣下去,你很快就可以當外婆了。”嚴國瑞口吻盡是揶揄。

  “大哥!我不理你了。”華曉玫捧著花,躲回了房間。

  嚴徑一臉哀愁,“看來我的寶貝要嫁人了。”

  “爸……”嚴國瑞嘆了口氣。

  “老公……”呂書華翻著白眼。

  唯獨房間的女人,正喜孜孜的吻著支票,想著歐陽霽。

  
  慈善拍賣晚會

  華曉玫以一襲YSL的晚禮服,陪著繼父一塊出席,美麗的風采不知擄獲了多少男子的心。

  “曉玫,待會看到喜歡的東西,你就喊價吧!”嚴徑寵溺的說。        

  “謝謝爸。”她愛嬌的摟摟繼父,“放心好了,我一定會讓爸的錢花得物超所值。”

  “這是當然,我的寶貝可是對數字最有敏銳度了。”

  “對數字有沒有敏銳度我不敢說,不過對錢一定是如此。”她呵呵笑著。

  燈光一暗,拍賣台上逐一推出一件件來頭不小的珠寶、古董,少說都有幾十萬的身價。華曉玫看著拍賣物品,卻總感覺背后有道目光在注視著她,叫她渾身不自在,就彷彿……彷彿是歐陽霽凝視她的目光般,讓人沒來由的渾身虛軟。

  她握著手中的銀製號碼牌,不安的往回頭瞟了一眼,昏暗的場地除了幾張熟面孔,並沒有她要找尋的目光的主人。

  “怎么了?”嚴徑發現她的異樣。

  “沒,看看今天都是哪些人來參加,這么踴躍,待會喊價一定很競爭。”

  “我的寶貝終于有看中意的東西了。”      

  “嗯,要先守密。”華曉玫把食指放在唇上,神祕又俏皮的笑著。   

  重頭戲來了,退換下珠寶與古董瓷器,三枚龍銀大幣成了主角。

  相傳這三枚龍銀是由滿清皇室流傳下來的精致龍銀,裡頭蘊藏了一個淒涼的皇族故事,不少裨官野史中也曾提及,不過,大家專注的重點是,深具歷史意義的龍銀還隱藏了一個寶藏的祕密,百年來,大家為了這個寶藏,不知耗費多少精神、財力和有性命。

  有別于大家專注的焦點,華曉玫喜愛它沒有其他原由,只因為它是龍銀,是尊貴的古錢幣,歸咎而言,就是錢嘛!

  此起彼落的喊價聲四起,會場熱絡沸騰。

  “五十萬。”有人喊出了高價。

  “五十一萬。”華曉玫第一次舉起銀製的號碼牌。

  “六十萬。”對方一下拉大距離。

  “六十一萬。”華曉玫如此愛錢的人,竟也瘋了似的跟對方狂喊,但要不是每一次喊價規定一萬元起跳,她搞不好只喊六十萬零一塊錢呢!

  “七十萬。”對方又喊。

  她蹙起眉還是只加了一萬塊,然而激烈的喊價依然在進行著,一下子便突破百萬,讓現場的富賈們都瘋狂了起來。      

  “曉玫,既然喜歡,就狠狠把對方的價格打下,爸爸不會在意錢的多寡。”他看得出女兒很喜歡那三枚龍銀。

  “可是我在意,一旦它超過我預估的價值,我寧可松手也不拿錢砸它,又不是跟自己過意不去。”錢是她的生命啊。

  就當價錢已經視漲到讓人咋舌,而華曉玫也決定放棄時,突然一個聲音竄出,令現場一陣嘩然──

  “三百萬。”      

  “三百萬一次……兩次……三次。”擊捶定案。

  華曉玫揚起手中的銀製牌子,利用些許的燈光試圖用它反射出喊價方向的場景,忽爾,一雙眼睛如魅的投射出璀璨光芒射向她,她心跳慌亂了起來。

  那道目光來得如此直率,見有魔力的眸光瞬間打中她的心窩,薄棱飽滿的唇吐著無聲的唇語──

  “送給你的,喜歡嗎?”外加一記飛吻送了過來。

  華曉玫心駭。竟然是他!她撫拍著胸口,隨即一股甜蜜漾上心頭。

  拍賣會落幕,社交性的舞會才要開始。

  她心急的想找尋那個男人。

  “爸爸,我看到認識的朋友了,你別擔心我,晚了你先回去休息,他會送我回家的。”

  不等繼父多說什麼,她拎起雪紡紗裙的下擺,穿梭在人群中。眾人追逐她的美麗,她則在追逐著那道眸光的主人。

  一個身影阻擋了她的去路,“好巧啊!華小姐,我是翁震覺,你還記得嗎?”

  又是那猥瑣嘴臉的衣冠禽獸。        

  “沒事請讓路,我還有其他事情。”她擰著眉,一心只想找到那個男人,根本不想跟這家伙浪費時間。

  “當然有事。剛剛真可惜,難得華小姐跟我一樣,都對那三枚龍銀情有獨鐘,我原本想要路它標下饋贈給你,只是沒想到半路殺出程咬金,真是可惜。”

  “一點都不可惜。”她冷冷的說,她越過翁震覺,打算離去。

  “等等,你不用這么高傲,我知道你喜歡錢,我很有錢,我們會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翁震覺自負的說,還伸手扣住她的手腕。

  “放手,不要拿你的臟手碰我──”她眼神泛冷,厭惡的說。

  “只是握手有什麼關係,被你耍過幾回,難道不能摸你一下手當作回報?”

  華曉玫蹬著強扣住她手腕的豬蹄,正想要掄起拳頭賞他一頓時,又一個西裝畢挺的男人出現了。

  他拉起她的手掌,連帶把她手腕上的豬蹄一並提了起來。

  “噴噴,握這么緊,當心小姐的手腕受傷,驗傷后她還可以控告你施虐,請求賠償,這白玉青蔥手好歹也要賠上百來萬才夠本,要不然她還可以申請家暴法。”

  翁震覺一把扯過華曉玫的手,“ ,百來萬又怎樣?況且我跟她非親非故,請問憑什麼用家暴法?”

  那男人無視于華曉玫即將要噴出火的眼神,笑得自在,“非親非故還強拉人家的手,那就是性騷擾了,大家注意,有色野狼──”他突然大喊。

  一時間,眾人停下交談,全都輕蔑的望向翁震覺,紛紛交頭接耳了起來。

  “算你狠。”翁震覺手一松,連忙佯裝神態自若的模樣匆匆離去。

  “還瞪,見到我一點高興的表情都沒有,我記得剛剛某人臉上出現急切找尋我的模樣,還挺美的。”歐陽霽笑笑的說。

  “你怎么會在這?”

  “據說我的準老婆跟個男人出席慈善拍賣晚會,我當然要來逮人嘍。”

  “誰是你的準老婆!”狠狠睨了他一眼,她又說︰“那是我繼父。”

  “還在生氣啊?看在我幫你端飲料的份上,就不能給我個好臉色嗎?看來你對那三枚龍銀一點興趣也沒有。算了,我拿到網路上賤賣好了,應該還值個一百塊。”

  “你這呆子,三百萬的龍銀只拍賣一百塊,你是蠢豬喔!”她用食指戳他的胸膛。

  “要不然人家不領情怎么辦?”

  “活該!”她邁開腳步往外走。

  “曉玫,嫁給我──”歐陽霽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讓周遭的人聽見。

  “歐陽霽,你別亂說話,走人了啦!”她一路拖著他離開會場。

  半晌,華曉玫開口問︰“你怎么會想到要標下那三枚龍銀?”

  “我準老婆喜歡啊!”

  “你別在那準老婆來、準老婆去的好不好?”她氣惱著。

  “那好,因為你喜歡,這答案你滿意嗎?”拖起她的下顎,他霸氣的吻住她。

  喜歡她的程度已超乎自己的估量,每每只要一見面就想狠狠的吻住她,為了她,砸再多錢他都莫名的不感到心疼,甚至巴不得婚禮就在今晚舉行。

  “我不會允許別人跟你爭奪你喜歡的東西。”歐陽霽因渴望兩人獨處,于是攬著她快步走向泊車場。

  座車內,兩個人的擁吻洶涌如火。

  “嫁給我好嗎?”

  “別、不行,我們才認識多久而已……”

  “時間不是問題,彼此契合才重要。”他的唇火熱的襲上她白皙的胸口。

  “歐陽……”她驚呼,為他的大膽行徑錯愕萬分卻又抵擋不了。

  肩上的衣料滑落,裸露大半的肩線,他熱切的撫摸了上去,感覺著她的顫抖。

  “歐陽,別這樣,我不能答應你,因為我們認識還不深……”

  歐陽霽君子的停下動作,指腹帶著貪戀撫過她的唇,“是不能再這樣下去,要不然我真的會要了你。”挑起她滑落的衣料,“我喜歡你身上Lancome    Miracle的香味。”

  “歐陽,你真的想娶我?”她試探的問。

  “要不然呢?”她的確是很愛錢,不過他有自信能找出妙方減緩她的症狀。比如說他自己,總有一天她一定會愛他勝過金錢,歐陽霽自負的想。

  “我很愛錢的,別想娶我當你的菲佣。”

  “菲佣?如果菲佣都長這樣,全台灣有多少雇主要淪陷了?”

  “別說笑,我是認真的,想娶我就得就得接受我的理念,包容我對金錢的喜愛,我甚至可以在家安分的洗手作羹湯,但是一定要實行家務有給製。”

  “家務有給?”

  “當然,要不然比菲佣還不如。”

  “這倒也是,我可以答應,那么你決定明天嫁給我了嗎?”他戲謔的反問。

  “才不,下次見面再給你答案,我要回去了。”華曉玫打開車門下車。

  “等等,給我一個道別的吻。”

  歐陽霽向她索討了個Good─Bye  Kiss,這一吻,花了半小時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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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星期天的早上,歐陽霽起床后洗了個澡,讓自己有精神些,然後哪也沒去的待在家裡,翻閱著家中陳年的雜誌,這對他來說,還真是不尋常的舉動。

  手邊的電話在此時響起。

  “喂?”他的嗓言有著早晨時刻特有的醇濃迷人。

  “我在你家樓下。”華曉玫的聲音鏗鏘有力的從電話另一頭傳來。

  “等等,你說什麼?”他不敢確定這千金大小姐會主動找他,難不成又想利用方城之戰來謀取他的新台幣?在這樣下去,他會連娶妻老本都賠上了。

  “我說,我人在你家樓下,快下來幫我提行李,當心讓我多站一秒鐘就跟你多收一萬塊,所以請你動作快!”她頑皮的掛上電話。

  嘟嘟嘟……

  歐陽霽不敢置信的瞪著話筒,“她說什麼?提行李?提什麼行李?”

  不敢有所遲疑,他抓起鑰匙飛快的沖下公寓,果然看見那個青春洋溢的女人站在那,還拖著一只超大型的行李箱,約莫有她半身高。

  這女人以為她是要出國旅行嗎?

  Marc  jacobs的無袖上衣,貼身的Diesel牛仔褲,腳下的高跟鞋是女人風靡的Manolo  Dlahmik,果然不是尋常人家的打扮──貴。

  歐陽霽決定跟她玩個小遊戲。

  “咳,”清清喉嚨,他正經八百的說︰“小姐,這裡是歐陽航空公司柜台,要Check  in請給我護照、機票,預計Boarding的時間還有……”

  “可惡,別鬧了,人家差點被這行李壓扁了。”掄起粉拳,華曉玫沒啥威脅性的捶向他的胸口。

  他順勢一掌握住她的手,“怎么,卷款潛逃啦?我會不會擔起協助女賊的罪名?”

  “應該是包庇,因為我要到你家小住幾天。”她擰擰他的鼻。

  “啥?”歐陽霽朝自己下顎猛地一拍,將震驚脫落的下巴推回原位。

  “從明天開始,我有半個月的年假,因此我打算跟你同居,如果我們在生活上可以契合,那我就答應嫁給你,以上就是我的回答。”

  先是高興的在她額上一吻,在下一秒,歐陽霽謹慎的問︰“你說的是同居,我沒聽錯吧?”他顯然低估這丫頭的行動力了。

  “沒錯,千真萬確。”

  “但你父母同意你這么做嗎?”

  “我告訴他們時,是有點Shock啦!但還不至於歇斯底裡,不過你可以放心,不會有人告你拐騙未成年少女的。”

  “我的大小姐,你不是未成年少女已經很久了。”

  “歐陽霽──”她抗議的一喊。

  他淺笑出聲,拉過她的行李箱提把,將她的肩一攬,“上樓吧,我的女人。”

  “ ,什麼你的女人,現下這樣說似乎有些言之過早。”

  “能踏入我家大門的女人,除了我媽和我妹之外,不是我的女人就是小偷,如果你不是前者,那我應該要報警了。”

  “歐陽……”

  怕啄了她的唇一口,“這吻是我夢寐以求的早餐。”

  華曉玫帶著幾分嬌羞,還有些許的得意,這半個月她一定要好好滲透這男人的生活,如果OK,她就要把他套牢,如果不  0K,她就不跟他浪費時間,因為時間就是金錢。

  “這算哪門子的早餐,下午去超市逛逛,我決定要秀出我那媲美法蘭西三星廚師的絕佳手藝讓你瞧瞧。”她說得很有自信。

  “真的?”他受寵若驚。

  他打滾花叢這么久,還沒聽到有任何一個渾身名牌的女人敢如此夸口自己的廚藝,他一定要把家裡的電話線拔掉,防范她訂外燴權充。

  “當然是真的,不過,別忘了我說過的話──家務有給,不多,比一般菲佣的行情價多三倍就好。”

  “哇哈哈哈──”他不客氣的大笑,“大小姐,別說三倍,十倍我都付給你,但是前提是你得有本事,總不能把廚房燒了還要我付錢吧?”

  他就不信這個眼裡只有新台幣,全身行頭超過六位數的千金大小姐能搞出什麼名堂,倒是他得先為房子投保個火險、房屋險什麼的,比較有保障。

  “好,那就十倍,如果因為我的專業不足而危急你的安危,我反過來付你賠償金。”她可是到法蘭西受過專業廚藝訓練的,敢瞧不起她!

  “太好了,就這么說定。”歐陽霽樂不可支,“真好,從今天晚上我不用再孤枕難眠了,有美女在懷,一定可以睡得香甜。”

  “你想太多了,我記得你家有客房的不是嗎?我住客房。”她毫不留情的澆熄他的遐想。

  原來是有計畫的,連他家空著一間客房都知道,真是居心叵測的女人。

  “誒,又是看得到吃不到的一塊肉。”他喃喃的嘀咕著。

  “什麼?”

  “沒有……”他的語氣很敷衍。

  

  車上,華曉玫低頭扣著安全帶。

  “你真的行嗎?不要打腫臉充胖子哦,到時買了一堆萊,結果什麼都做不出來,會很糗的!”歐陽霽提醒著,“就算你不會下廚,我還是喜歡你,不會把你休掉的。”

  他實在無法相信她會下廚,瞧她那雙白玉青蔥手,指甲修得漂漂亮亮,還涂上夢幻的粉紅指甲油,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千金模樣,她會踏入廚房應該只是倒水喝、用聲帶找飯吃而已吧!

  “我像是會讓自己出糗的女人嗎?何況我才不怕你休了我,只怕你會抱住我的大腿央求我留下呢!”

  歐陽霽露出一抹瀟灑迷人的淺笑,“是不像,但是你的固執倒是很容易把自己逼糗,另外有一點很重要,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誰抱誰大腿還不知道呢!

  他可是過境花叢不染香的師奶殺手,要不是格調高,在他手中淪陷的女人不知有多少。

  “少爺,與其有時間討論這種問題,還不如馬上把車子開到超級市場,不要浪費我的時間,要不然……”

  “一秒鐘一萬塊是不是?”

  “沒錯,知道就好。”

  “真懷疑你上輩子是不是窮過頭了,所以這輩子才搶錢搶得特凶。”他把車子駛出泊車場,開往超市的方向。

  “我是想跟金錢作好朋友。”

  “誒,跟男人作好朋友才是女人的天命,你不要本末倒置了。”歐陽霽十分篤定。

  車子在紅綠燈前停下,華曉玫突然問︰“你每天都開車上班嗎?”

  “是啊。”

  “從家裡到診所多遠?”她又問。        

  “五公里左右吧!怎么,心疼我開車勞頓啊?”歐陽霽低笑。

  “有車開、有位子坐,比起那些捷運沙丁魚,已經不錯了,我干么心疼你。”

  “那你還問。”

  “歐陽,這半個月我們是不是應該要好好計畫我們的未來?”她突然溫柔的說。

  “當然,我可是求婚了,就等你大小姐點頭,你要同居試婚我這不是舍命陪君子。”抓起她的手,在手背上啄了一口。

  “我說過人家很愛錢的。”她的聲音軟得讓人酥麻。

  “我知道,家務有給,我答應了不是嗎?”

  “我知道你答應了,但是還有一些……”她的聲音甜如蜜。

  為了避免發生車禍,他趕緊把車子停靠在路邊,捧起她的臉請求,“到底有什麼事就講明白,我通通都會答應,你這樣撒嬌我會受不了欽,當心出車禍。”說完,他又吻了她。

  通通答應啊!華曉玫賊笑的推開他,“家裡到診所約莫五公里,所以一天來回只有十公里嘍,那以後只要車子的裡程表有超出,我就要扣兜風娛樂稅及油料超支費。”

  “啥?”方才的甜蜜驟然消失,“等等,為什麼要把兜風娛樂稅和油料超支費?開車的最大樂趣就是能漫無目的的兜風,你明白嗎?所以不可以扣。”

  “可以不扣啊,前提是我也坐在車上,倘若不,婚后你有可能自己出去逍遙,撇下我在家品嘗孤獨當怨婦,或許還可能跟某個小妞北海岸一夜游,那我不是很沒有保障,所以,要扣。”

  “我是那種會偷吃的男人嗎?”他高貴的人格嚴重被污辱。

  “沒有一個男人會說自己是啊!就當是讓我心安,不行嗎?”

  她一反先前索錢的勢利嘴臉,反而露出楚楚可憐的模樣。

  當下歐陽霽心就軟了,“好,誰叫我疼女人,該扣、該扣,那先來簽約。”趁機吻上她的唇,占了一點便宜,車子才又繼續開往到達站的方向。

  當晚,的確出乎歐陽霽意料之外,華曉玫的能耐果然不容小覷,一出手就是一頓豪華法蘭西料理,吃得他脾胃大開。

  就連歐陽月那個等著看戲的刁嘴死丫頭,都對她豎起大拇指崇拜至極,直說他走狗屎運撈到寶,還在一旁揚風點火猛要他付錢,真是吃裡扒外!

  不過說真的,有了她的陪伴,他頓覺人生圓滿,也慎重的編織起家中有個女主人的美景。

  只是,接下來幾個的夜晚,他借故親近她,卻總是被毫不留情的 下床。

  另外一項酷刑,就是她頒定的生活公約、收費標準,種種條文款項,多得足夠把他逼瘋。

  休假中的她每天早上會為他張羅早餐,挑選衣服、領帶,然後體貼的扣上每一個扣子,包括腰帶扣環,真是體貼如妻子。

  “剛剛的早餐是地中海式的,喜歡嗎?”

  “很好吃。”他滿足的回味剛才口中的鮮美。

  來到他房間,她熟練的打開衣櫥,“今天天氣不錯,穿這件水藍色的襯衫,還有搭這條領帶,整個人看起來比較清爽。”

  “嗯。”歐陽霽全然接受,她的時尚眼光向來不賴,偶爾還會幫他采買一些行頭、配件。      

  他們認識好一陣子了,撇開支票不說,除了為她標下龍銀外,他幾乎沒買過小禮物給她,反倒是收了她不少禮物,真汗顏!

  此時,她已經俐落的為他扣整衣扣,打好領帶,連腰帶都扣上了。

  每一天,他都被這樣的福祉迷醉得無法自拔,感覺自己是全天下最福祉的男人。

  可是下一秒,她便用小托盤送上服務帳單,臉上依然漾著甜美的笑容。

  還沒離開家門,幾張白花花的鈔票就不見蹤影……歐陽霽嘆著氣走向玄關。

  華曉玫又從廚房拎著便當盒走來,“今天是吃蒜苗培根炒飯,到診所記得放入雪櫃,中午放到微波爐微波三分鐘就好。”

  “我知道。”又悲又喜的心情每天都要上演。

  中性帥氣的歐陽月抓抓頭髮,手上同樣拿著便當盒,“大哥,鞋子穿那么快作啥?錢還沒付就想落跑?”

  “很抱歉,剛剛才付過。”

  歐陽霽這家伙總是跟著她起舞,成天索討他的錢!真是養老鼠咬布袋。

  “No、No,”華曉玫搖搖手指,“親愛的,剛剛那只是早餐費跟服裝費,午餐費你還沒有付呢!”

  “什麼?!”歐陽霽差點厥過去。

  歐陽月嘲笑似的走來玄關,她粗魯的頂開歐陽霽后穿上鞋子,然後十分恭敬的掏出錢包、抽出鈔票,“謝謝大嫂,我要上班去了,最近因為有多起綁架勒索案在偵辦,所以不回來吃晚餐了。”

  “那我幫你留宵夜?”華曉玫體貼的說。

  歐陽月又多抽出鈔票補上,“謝謝大嫂。”

  從未見過妹妹這個吝嗇鬼從錢包掏出錢還如此客氣過,“你怎么付錢付得這么心悅誠服的?”真是奇跡。

  “這本來就是應該的,家務有給製,你聽過沒?何況昨天大嫂請我幫她倒垃圾,還不是慷慨的給了我付出勞力后應得的金錢,比起你慣于壓榨我的作法,這實在合情又合理,坐享其成的家伙才該遭天譴。”歐陽月睨了他一眼,“大嫂再見──”她說完準備開門閃人。

  “誒,你光跟她說再見,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大哥放在眼底?歐陽月,你少窩裡反,我跟她還沒結婚呢,你干么大嫂、大嫂的叫得那么親昵?”

  只見她停下腳步回過頭來,一臉輕蔑,“咳!我有承認你是我大哥嗎?反正她即便嫁給別人,我一樣可以稱她一聲大嫂。你別吃飯不給錢,當你在吃霸王餐啊?丟臉!”

  “你──”他氣得差點拿起鞋子砸向她。

  “歐陽,快點給錢,要不然你看診會遲到的。”華曉玫強忍著笑意提醒。        

  莫可奈何,歐陽霽掏出錢包,“喏,你的家務有給。”他抽出一張大鈔塞到她手心。

  真是好手段,還沒過門就已經把歐陽月收服得服服貼貼,兩人沆瀣一氣。

  他套上鞋子出門前,不忘拉過她狠吻一回,吻得她臉頰酡紅、嬌喘連連,並在她最迷醉的時刻抽身離去,以示抗議。

  好,算你們狠,不過我歐陽霽也不是省油的燈,總有一天把你拐回家當黃臉婆,至於那個吃裡扒外的歐陽月,有機會一定替她找個乞丐老公嫁出去,要不然嫁到馬達加斯加島和番去。

  
  儘管付錢時很哀怨,但是被照顧的感覺真的很棒,每天他都一下班就狂奔口家,診所的同事還以為他要趕場約會呢!

  週末的夜晚,好不容易捱到下班,歐陽霽撇下大家的盛情邀約,迫不及待的飛車回家,就為了前天允諾她要去礁溪參加溫泉節。

  歐陽霽輕快的吹著口哨回家,打開門后,幾盞黃燈的客聽一派寧靜。臭阿月一定又跟那呆頭搭檔去掃蕩走私了,至於那個女人呢?

  快步的走向客房,虛掩的房門泄出一陣柔美的音樂,他嘴角微揚,“這么愜意的在聽音樂,難怪會沒聽見開門聲。”

  抬起手正要敲門時,從門縫瞟到的景象讓他頓時喉嚨緊縮,身體僵硬如尊石膏像。

  華曉玫背對著房門,坐在床上盤攏著濕發,口中伴隨音樂輕聲哼唱著,白皙窈窕的軀體僅著貼身衣物,是victoria’sSecret!

  歐陽霽把頭貼在牆上,一臉備受煎熬的樣子,猶豫著該不該非禮勿視。

  猶豫之際,華曉玫已然拿起一罐金色瓶身的J’adore香水乳液,姿態優雅的抬起修長的腿,橫擱在梳妝抬前的椅子,用沾滿乳液的細膩雙手逐一按摩她的腿。

  傾身的當下,肩帶微微滑落,更添風情。

  他幾乎要沖上前去拉起她的肩帶,然後用棉被密實的裹住她的身體,以免他控制不住獸性吃了她。

  感覺兩鬢的冷汗直冒,再這樣痴看下去,他一定會痛苦身亡。歐陽霽大氣不敢吭一聲的推開門。

  他躡手躡腳的靠近,眼睛始終專注在她的動作,直到他一掌撐上了床,一手勾起她的肩帶,華曉玫才驚覺他的闖入。

  “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怎么沒聽到開門聲?”她手忙腳亂的掩住胸前的春光,盤攏起腿,將浴袍拉攏。

  “好香……”沒有回話,他闔眸一嗅,充斥的是她身上的香氛,帶著魅惑的性感。

  她以為診所週末也是八、九點才休診,沒想到他卻提前歸來。

  “先出去,人家不知道你會這么早回來,還沒準備好,”她連忙推開他的臉,“讓我把頭髮弄干就出發。”

  歐陽霽勉強的漾出笑容掩飾澎湃的心情,“好吧!”故作自然的起身退去。

  然而到了門邊,他又歪回到她身旁,用著渴望的口吻說︰“我們今天別去礁溪好嗎?”手指輕輕碰觸著她的耳朵,讓人發痒。

  “為什麼?”她輕笑的閃躲著。

  “因為我不想讓你走下這張床。”

  話落,他的吻已然襲上她的耳畔,還搶先一步抓住她抗拒的手,獲得全面的掌控。

  “歐陽霽別這樣,你要付出代價的。”

  他的眼神深邃黑沉的凝視她,他的掌心則像烤過的鐵,緊緊扣燙她的肌膚。

  “歐陽霽先放手,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她央求著。

  “什麼事都比不上現下重要。”忙碌的唇吐出低語。

  “很重要的,關係到我們之間的相處,你每次都會忘記我們的約定,人家花了一下午把它打成文字,我先念給你聽聽,如果沒有意見,你得在上面簽字署名以示遵守。”她試圖轉移他的注意。

  她手一探,還當真取來一份白紙黑字的生活公約,連忙推送到他面前,擋去他的視線。

  歐陽霽不耐煩的拿下紙張,看也不看一眼的就斷然簽名,隨即往床頭一扔。

  此刻,他眼中只有惹火的她,管他什麼生活公約,反正就是家務有給,他答應、全都答應!

  她伸出雙手,努力想接住它,但他卻自身后環抱住她,駭得華曉玫急忙驚聲大呼,“歐陽,住手!”

  “是,我住手了。”雙手裹攏著她胸前的曼妙曲線,他賊賊的輕笑佯裝乖巧,其實是為自己的詭計滿意到不行。

  “你這可惡的男人──”她努力的想拉開他放肆的手。

  “你的身體香香軟軟的,我喜歡。”他的吻在她頸后綿密分佈,雙手輕托著柔軟,引來她無力的輕顫。

  歐陽霽這大色野狼將小紅帽華曉玫吃得尸骨無存,愜意的音樂聲不時夾雜女人的嬌喘,那是旖旎激烈的週末夜。

  雲雨后,房間是一床褥的混亂,還有四散的衣物,華曉玫試圖拉過絲被遮蔽身子,卻被歐陽霽一把奪下,並用“禍手”霸道的環抱她的身軀。

  “不許遮,我喜歡這樣看著你,這真是飽足的一餐。”他福祉的喟嘆著。

  “你竟然把我當大餐吃了,賠償我!”她抗議著。

  “我們是男女朋友,想要分享親密的感覺是天經地義的,不能以金錢論斷。”他對那身細膩觸感愛不釋手。

  “可是我又還沒嫁給你,就這樣免費被你欺壓,比外面討生活的小姐還不如。”她拉開他的咸豬手。

  “好,你說,你要什麼樣的賠償?”他像饜足的獅子,慨然允諾。

  “我要你用二十年的薪水賠償我的清白,另外支付我心靈重建費一千萬,還有褥單清潔費五十萬、衣物損壞賠償費。”

  “噴噴,二十年,真是高價的索賠。”他訝然而笑。

  “快賠我。”她翻出手掌索討支票。

  “現下身上沒那么多錢,不過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賭債肉償,這是我唯一能馬上做到的,要不然你只好跟在我身邊等我不吃不喝二十年。”他的手又胡亂碰觸起來。

  “不、不要……”        

  “債權人不能推卻我賠償的誠意。”他賊笑著。

  “歐、陽、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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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客廳裡,華曉玫一邊撥著葡萄皮,一邊看著她的財經新聞,歐陽霽則是一邊張嘴吃葡萄,一邊翻他的牙醫期刊。

  擱在房裡的手機突地響起,打斷了寧靜的氣氛。

  “等等,我先去接電話。”他吐出葡萄籽,趕緊起身。

  華曉玫轉而把葡萄扔進自己嘴巴,沒理睬他。

  看著陌生的號碼,他納悶的接起電話,“喂,你好。”

  “……”短暫的沉吟,“是我……”楚楚可憐得像不食人間煙火的──女鬼。

  “我知道是你?但是,請問你是誰?”他幽默的反問。

  “霽,我是珊廷。”

  珊廷?他腦子裡飛快浮現一串女性的名字,好不容易在八百年前的角落找到這個人名。

  “喔,珊廷,好久不見,”高中時期的前女友,還以為是哪個愛慕他的女病患呢。“最近好嗎?”

  “不好……”她隨即嗚咽哭了出來。

  哭,他最怕女人的眼淚了,會議人感到焦躁不安。

  “唉,珊廷,不要哭、不要哭,你一哭我會無法思考,打電話給我有什麼事?你說沒關係。”

  “霽,我知道我這樣很不應該,因為我們已經分手這么久了,可是除了你,我實在想不出任何辦法。”

  “到底發生什麼事?你人不是應該在加拿大嗎?”記憶中只有別人求她,怎么她反過來求他了?

  高中時期這個優秀的女同學像座高不可攀的冰山,他追了她老半天,好不容易才牽到小手,隔天突然殺出一個品學兼優的程咬金,硬是把他這成績破爛的家伙擠了下來,所以他就這么被甩了。

  自此他發奮念書,就為了搶回她,誰知道人家移民去了,他的第一次情場出擊,就這樣很遜的結束。

  “我回來好一陣子了,好幾次想跟你聯絡,可是又不好意思,所以……”        

  “同學有什麼不好意思聯絡的。”他灑脫的說。

  “霽,我們可不可以見個面?”

  “可以啊,不過得八點半過后,至於哪天都行。”不過是見個面,有啥問題?

  “那明天晚上九點,我們在金山南路的Brown  Sugar碰面。”

  “好,沒問題。”

  回到客廳,華曉玫正收拾著葡萄皮殘渣。

  他孩子氣的抗議,“你把葡萄吃光了喔!人家還想吃說。”

  “那換吃香瓜好了。”她起身到雪櫃拿香瓜,不忘問︰“這么晚了,誰啊?”

  “喔,我高中同學,很多年不見了,約我明天去喝個小酒、敘敘舊,怎么樣?親愛的,我可以去嗎?”

  水果刀迅速的切出大小恰好的塊狀,“當然可以啊!男人出去喝個小酒有什麼關係?”

  她漾著無害的笑容,隨即一張紙條送上,裡頭已經批示剛剛撥葡萄皮的服務費,還有現下追加的香瓜品嘗費,她不忘在紙張上輕敲兩下,以示催促。

  “誒,收錢不用這么迅速吧?”

  她簡直比國稅局那個吸金大庫還恐怖,香瓜才在嘴巴前方,都還未咬下第一口,葡萄也才剛抵達胃部,催錢的單子就已經在招手了,恐怖!

  “對了,提醒你一點,明天去喝小酒,別忘了把發票帶回來繳娛樂稅、煙酒稅,還有多開裡程數的稅額,不要忘記喔!”

  “為什麼又有娛樂稅、煙酒稅?我只是跟朋友去喝杯小酒,不需要這樣嚴苛吧?又不是去酒店。”他咕噥的抱怨。

  “如果是去酒店,娛樂稅要追加五倍,煙酒稅也要追加六倍,另外小姐的出場費部分我要抽佣金,如果還有特殊服務,你遣得繳交性愛安全防治稅。”她一鼓作氣的說完。

  “抽佣金,你以為自己是老鴇喔!你可不可以不要這么嚴苛?”他有點受不了,這簡直比當政的中華民國還要萬萬稅。

  “我哪有嚴苛?這可都是我們協議后的結果。”她一臉理所當然。      

  “我們幾時協議過了?”他怎么不記得有參加過什麼家庭會議之類的東西?

  “唔,這是你簽訂的公約副本,拿去詳讀吧!免得我每天都得跟你解釋一回,很累耶,你又沒有付我解說費用。”

  歐陽霽取來一看,是那天因貪戀她的美麗而迷糊簽下的賣身契。

  大男人不可以毀約,這是他的人生原則,可是又氣不過她事事要錢的態度。歐陽霽火大的說︰“那我不去喝酒敘舊總行吧!    ”

  “隨便你,不過別忘了打電話跟人家說一聲,這是基本禮貌。”她得意的到廚房洗淨雙手。

  他光火的回房間拿起手機,嗓門扯得大大的,意圖要讓外頭的女人愧疚。

  “喂,同學,很抱歉,我家最近來了個國稅局的種子員工,拼命跟我收錢扣稅,所以明天的小酌就取消了。”

  大聲嚷過后,他賊兮兮的躲到角落,手捂著電話壓低音量說︰“珊廷,明天改約中午見面吧!到我任職診所附近的茶餐廳……”

  歐陽霽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偏偏門外的華曉玫不只對錢很敏銳,對男人的劣根性更敏銳,這個風流倜儻的家伙愛裝神祕,難道她就不會偷聽嗎?

  
  歐陽霽依約在中午休診時刻來到茶餐廳,在用餐的巔峰期找尋著記憶中模糊的臉。終于,在角落有個妖嬈的女人向他招手,歐陽霽認出她是蘇珊廷。

  女人的變化真是驚為天人,昔日清純的冰山已經變成眼前妖嬈的女人,不知道年輕的華曉玫又會是什麼樣子?

  “霽,診所很忙嗎?瞧你趕的。”蘇珊廷好聲的問著,手連忙遞上濕紙巾想幫他擦手拭臉。

  “喔,謝謝,我自己來。”他趕緊回拒,“還好啦,對了,你什麼時候回台灣的?”

  “兩年前就回來了。”她又是幫他斟茶送水的。

  接過水杯,他招來侍者,“給我一份A餐,你呢?”

  “一樣。”她那眼影熏染過的眼睛含情脈脈的直瞅著他。

  “昨天你怎么了?到底出了什麼事?”歐陽霽馬上切入重點。待會還有個臨時病患要看診,他不能耽擱太久。

  “我……”她隨即愁苦萬千的捧著胸口,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說啊,都是同學,有什麼不能說的?”他還是喜歡直率一點,這樣推措托托的很辛苦,華曉玫就從不推托,尤其是討錢的時候。        

  吃了一口待者送來的餐點,歐陽霽真想吐出來。這是什麼鬼東西?心中不免想念起診所雪櫃內的愛心便當,他決定下午當點心把它嗑了,呵呵。

  “我父親經商失敗,這幾年都在醫院靜養,那天債主找上門來,說若不給一千萬,就要把我跟我父親殺了。我們連醫藥費都付不出來,哪有錢還債?我跟很多人求援過,但大家都沒有辦法幫我,后來聽說你在國瑞牙醫診所工作,或許會有能力幫忙,我感到很不好意思,一見面就跟你開這種口,可是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才出此下策。”她說著說著就淌出淚水,滴滴答答的好不可憐,隨后一只手就覆上歐陽霽的手背。

  他不著痕跡的縮回手,思忖,原來是家道中落,難怪她會不得已找上他;要不依她過去的高傲,怎么還會想要跟當年她口中不學無術,出身暴發戶的他聯絡?真是一文錢逼死一名好漢。

  “錢什麼時候要?我現下沒有辦法馬上給你。”

  他的錢早拱了大半給華曉玫,而且下午還要工作。

  蘇珊廷一把握住他的手撫摸了起來,“謝謝你。”

  低垂的面容有著算計后的得意,這一千萬比她想像中來得容易,該不會是他對她余情未了吧?

  那天,她陪著情夫的母親到國瑞診所看牙齒,湊巧碰到多年不見的他在診所裡備受愛戴。      

  蘇珊廷怎么也沒想到,以前那個家中空有祖產卻成績破爛的傻小子,竟然搖身一變在著名的牙醫診所裡任職,而她竟只是個見不得光的小老婆。

  當初他可是喜歡她喜歡得緊,如果她沒有甩了他,搞不好現下她已是坐擁千萬資產的富太太,何必成天跟那個肥男人的大老婆爭那些蠅頭小利,還要陪糟老太婆上醫院。

  就在歐陽霽忙著縮手閃躲的當下,身穿一襲LV白色高腰雪紡紗裙的女子拎著便當搖曳生姿的走來,還婉拒服務生的帶領,一屁股的坐在歐陽霽跟蘇珊廷之間。

  “咦,你怎么在這兒?”歐陽霽詫異的問,然後一陣心虛。

  “小姐,別處還有位子,請不要打擾我們。”瞪著眼前的美女,蘇珊廷不悅的說著。

  女子不理睬兩人,逕自打開便當盒吃了起來。

  “咦?這不是我的便當盒嗎?你為什麼吃我的食物,這是我下午要當點心的誒!”眼尖的歐陽霽趕緊想要搶救。

  “霽,這沒有禮貌的女人是誰?”蘇珊廷蹙眉詢問,“這間餐廳禁帶外食的。”

  歐陽霽尷尬的干笑,“呵呵,我女人。”他伸手打算分食她的便當。

  敢騙她,還把她的愛心便當冰在診所雪櫃。華曉玫狠狠拍去他的手,賞他一個結實的大白眼,憤恨的大口吃著便當盒裡的食物,直到完罄,她抿抿嘴,擦淨了嘴巴。

  “伯母,怎么在這兒?”華曉玫突然熱切的對著蘇珊廷喊道。

  “什麼伯母?小姐你別亂喊。”蘇珊廷摸摸臉蛋,一臉惱怒,“我跟霽以前好歹也交往過。”雖然只有一天。

  “伯母原來是你的前女友,天啊!好複雜的關係。”華曉玫故意吃驚的撫上前額。

  “什麼伯母,她是我高中同學,別瞎喊一通。對了,你怎么會來這裡?”他心疼的望著被吃個精光的便當盒。

  “我才要問你怎么會在這裡呢?”華曉玫揚起了一抹笑,又熱切的對蘇珊廷問︰“對了,伯母,你家翁大公子近來可好?”

  “珊廷,原來你已經結婚啦?恭喜、恭喜,對了,今天怎么沒邀你先生一塊出來?”歐陽霽納悶的問。

  蘇珊廷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那個翁公子根本不是她的小孩,而是大老婆拿來逼迫她的王牌。

  “歐陽霽你真沒禮貌,伯母的先生怎么有空出來?人家翁總可是日理萬機、日近斗金,你這小牙醫不懂別亂開口。”她語畢隨即一笑,“是不是呀,伯母?”

  “別叫我伯母!”蘇珊廷氣得大喊。

  華曉玫一怔,“難道是我認錯人?你不是凱達總經理的二夫人嗎?我們在某些社交場合見過面的,我跟我爸爸一塊兒出席,你不都陪在翁總身邊?”她轉身又對歐陽霽說︰“其實翁公子你也見過的,慈善晚會那天,你還跟人家開了個家暴法的玩笑,記得嗎?”

  “凱達企業?珊廷,你先生身為凱達的總經理,怎么會連令尊的醫藥費都不幫你分擔?”雖然他不是商場人土,但多少知道一些。

  “醫藥費?伯母,你家有誰生病了?”華曉玫吃驚的追問。

  “你一直叫她伯母,我要怎么稱呼她?”他小聲跟她說,“咦……誒……還是叫珊廷習慣,住院的是珊廷的父親。”

  “這樣啊!那真是不幸。”

  “這是要給你的附卡,今天剛收到。”他抽出皮夾新辦的附卡遞給她,“對了,曉玫,我下午還有病患,你幫我到銀行轉匯一千萬給珊廷周轉一下。我的印章、存簿你知道在哪吧?”

  蘇珊廷瞪著那張附卡,揣想著額度多寡,一臉的貪婪。

  華曉玫把她的表情看在眼底,便不著痕跡的將附卡在她面前轉了一圈,才放入口袋。  

  “知道,這種小事我當然可以代勞,不過你得先把欠我的錢繳清,包括前天打馬吊輸的一百三十萬,今天早上的五千塊,另外等會的一千萬,我要把百分之十的贈與稅,往后的利息我也要抽百分之十,而且你今天在外用餐也要補交娛樂用餐稅。”話落,她掌心一翻,“你現下馬上繳清,我就馬上去銀行轉帳一千萬給伯母。”        

  “不會吧!這還要扣贈與稅?”歐陽霽的聲音頓時揚高。

  “對啊!昨天某人說我是國稅局的種子員工,以國稅局的專業立場而言,收贈與稅是絕對正確的。伯母,你說是不是?”

  蘇珊廷如坐針氈,卻又找不到適當時機離開,她只好忍著尷尬呆坐在現場。

  “我回去再給你,現下匯給珊廷的錢是要救急,又不是要揮霍,你怎么這么小氣?”歐陽霽不悅的說她。

  平常她愛錢也就算了,可是現下是要借朋友應急,再怎么愛錢也該有個限度。

  “一切都要照我的規矩來,你不高興就拉倒。”華曉玫也惱了。

  敢回嘴,她真是目無──男人!“你這女人實在不可理喻!像你這種女人以後誰敢娶?”

  “多得是想娶我的男人,不差你一個!歐陽霽,這件事是你有錯在先,昨晚明明說要取消約會,為什麼中午趁著休診時間偷摸出來,你分明心裡有鬼!還有,人家有個總經理老公在,就算只是小老婆,也還是別人的老婆,憑什麼要你這火山孝子強出頭幫她付錢?她又不是賺皮肉錢的妓女。”

  “她如果真的那么需要錢,把手上那顆百達斐麗的鑽表賣了都不只一千萬,你既然那么闊綽,怎么不把你的房子也過戶給我?”

  蘇珊廷連忙遮掩手中的千萬鑽表,羞窘的拋了句︰“我有事,要先走了。”便倉倉皇皇的離去。

  蘇珊廷走后,兩人仍在餐廳對峙互瞪。

  歐陽霽摸摸鼻子很是無奈。誰叫他理虧,可是一想到她要錢的模樣,他就不爽。

  “你再這樣眼中只有錢,我們以後怎么繼續下去?”他就不信他比不過錢在她心中的地位。

  “那就不要繼續,我說過我就是愛錢,想娶我就得接受我的理念、包容我對金錢的喜愛,你不高興就拉倒,我今天就搬回家。”

  她說完就氣呼呼的走了,留下灰頭土臉的歐陽霽。

  蠢男人,只要是女人來拐,他就把錢掏出來喔!還以為他對她不一樣,原來他只是個習慣散財的散財童子。

  算了,回家當她的大小姐去,就說金錢才是女人最好的朋友,男人是屎!

  

  華曉玫才搬回家的第一晚,歐陽霽就渾身不對勁,一晚都不能好眠,只能三更半夜起身在客廳、廚房裡兜兜轉轉。

  “還真的搬回家了,半個月都還不到誒。”好餓,沒有宵夜吃。        

  歐陽月一開門,就被黑暗中閑晃的身影嚇了一大跳,“歐陽霽!你干什麼不睡覺跑出來嚇人,要迎接本小姐也不需要這樣。”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迎接你?臭美!干么老是這么晚才回家?只會成天在外頭野,我一個人在家很無聊誒。”

  “最近連續發生幾起牙醫師綁架勒索案,因為還沒偵破所以天天加班,你若覺得無聊不會去跟大嫂你儂我依啊,咦……大嫂人呢?”

  “歐陽月,跟你說過多少次,我根本還沒有打算要娶她,你少在那邊大嫂、大嫂的鬼叫個沒完!”他心煩的咆哮。

  “沒要娶人家干么把人家吃了?”她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你又知道我吃了她?她跟你說什麼了?”他怒聲問。

  “我有眼睛看,在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我親眼看見她偷偷洗著沾血的褥單,事后卻沒見她跟你收費,這不是湮滅證據是什麼?”        

  怎可能沒收費?光褥單清潔費他就付了五十萬新台幣誒,其他大攤的他還沒說呢!不過這種事不適宜跟妹妹討論。

  “也許是她生理期。”

  歐陽霽有一種赤裸的糗赧,他的所作所為竟被妹子豪不保留的抖了出來,萬一她又大嘴巴去宣傳那怎么辦?爸媽一定會從歐陽家譜中將他除名。

  “呵呵,你找的女人還真是神奇,生理期可以不用棉棉?了不起!”

  “歐陽月,你給我滾進房間去,少在這裡吵。”他惱羞成怒的大吼。

  “跟你講話的確是浪費口水,還是跟大嫂說話比較有趣。”

  “不準再叫她大嫂,人家已經回家去了,而我也終于可以脫離痛苦的付錢生活。”

  “喔,這么快,看來明天開始,我們家又要恢復混亂的局面,我也得吃外頭難吃的伙食了。”歐陽月口中喃喃自語,對前些日子的舒適生活一臉懷念,“你最好像你說的這么灑脫,不要三更半夜不睡覺在這口是心非的懷念人家。”撇下歐陽霽,他傲然的回房去。

  歐陽霽很不是滋味的坐在沙發上,抓抓頭髮又跺跺腳,“慘了,明天我不知道要穿什麼衣服上班,中午也不知道要吃什麼。”他焦慮的看看牆上時鐘,“算了,忍耐一晚,明天去把她接回來,逼她永遠長住下去,就不信她心裡沒有我。”他打著如意算盤。

  “歐陽霽,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歐陽月的聲音又出現下客廳。

  “什麼?”他一臉不耐煩。

  “離約定時間剩下一個月不到,等最後期限一過,你的配偶欄上如果沒有某人的芳名,別忘了賠我修車的五萬塊。另外,請你把浴室裡面的襯衫拿到洗衣機。”

  “你不會待會順手拿去喔!”哪壺不開提哪壺,分明是欠罵。

  “可以,大嫂都會付錢給我,那你打算付我多少錢?不付錢就免談。”她又繼續說︰“再次提醒你,最近自己小心點,別被綁架,因為我們家沒錢贖你,而這忠告是免費的。”她說完冷笑的離去。

  “閉嘴,你是吃到她的口水是不是?成天錢、錢、錢!”他氣得差點吐血,忿忿的走進浴室拿出要洗的襯衫,不忘狠狠的瞪了妹妹一眼。

  說真的,他亂想念那個嗜錢如命的女人,有她在,生活還真是亂安逸的,連襯衫放到洗衣機這種小事她都會處理好的。

  歐陽月不說,他倒忘記之前的賭注了,好!明天就把她擄回來,哪天去法院公証一下,省了一筆婚禮花費還可以撈到妹妹的錢,真爽。

  突然一陣冷風吹來,歐陽霽驚恐的發現,在不知不覺中,他也學起華曉玫那種用錢思考的模式,她的影響力真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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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歷經十多個小時的苦撐,終于撐過漫長的時間。

  歐陽霽脫下白袍,匆匆趕到盛爾德公司接華曉玫下班,他在大門口守株待兔,手中的香水百合捏呀抓的被蹂躪得死緊。

  一見到那熟悉的身影,他立刻想喚住她,但因瞧見她旁邊的男人而止住衝動。

  是嚴國瑞!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兩人狀似親昵的說笑走來。

  歐陽霽快步走上前去,定足在兩人面前,香水百合不甚客氣的強塞人華曉玫懷中,“送你。”

  見到他,她臉上的笑容馬上消失,存心擺“面腔”給他。

  “歐陽,你怎么來了!真巧。”嚴國瑞說。

  “是很巧,而你怎么也在這裡?”他的語氣冷得像冰。

  “晚上跟朋友有聚餐,我來接曉玫出去吃飯,順便讓她多認識一些我的朋友,說不定她能遇到真命天子。”嚴國瑞一派的自信從容。

  聞言,歐陽霽的臉猝然變色。

  她的真命天子早就出現了!他在心中咒罵,既然是嚴國瑞的朋友,她干麻要認識?還不把咸豬手拿開!

  就算他們相識在前,可學長明知道他在追求她,怎么還可以在他面前如此熟稔親昵,真是叫人越想越氣憤!

  “不準去!”歐陽霽醋勁大發。

  “吃飯干么不準?”她抗議。

  這家伙難道忘記他們昨天才吵過架嗎?在她還沒原諒他之前,最好少來干涉她的生活。

  “總之我不準你去!”歐陽霽對她咆哮完,繼而掄起拳頭對嚴國瑞宣示,“學長,我不管你們以前有多熟稔,現下她已經是我的女人了!”

  “閉嘴,誰是你的女人?”她凶巴巴的反駁。

  “學長,總之從今以後不準你跟她說話、約她吃飯,不準你介紹什麼阿薩不魯的人給她認識,更不準你把手搭在她肩上,要不然……”

  “要不然怎樣?”嚴國瑞一派輕鬆的問。

  “要不然我就會罔顧學長、學弟的情誼,把你的手剁掉喂狗,順便打得你眼冒金星。”

  宣佈完,他拖著華曉玫打算離開。

  “放手!你又要強拉我去那裡?”她用高跟鞋猛踢他后腳跟,“我警告過你,在你還沒有把前女友的贈與稅、額外用餐服務稅、娛樂稅,這有我的心靈賠償費付清之前,我是不會理你的。”

  “請問你的心靈賠償費又要多少?”   

  “五千萬。”

  “去你的五千萬,你隨便開口不是六位數也要百來萬,我又不是王永慶的兒子,長久下來付得起嗎?”

  “我不管,這是你自己簽約答應的,你怎么可以言而無信?你只對你的前女友慷概,我討厭你!”

  “不可理喻。”二話不說,歐陽霽轉身彎腰扛起她,俐落的將她甩上肩。

  腳一騰空,她的腦袋倒栽蔥,腰就掛在他肩上。

  “啊!你又這樣,快放我下來──”華曉玫氣得大聲嚷嚷。

  “不要,誰叫你竟然跟別的男人說說笑笑。”被醋意充塞心胸的他抓住她光滑勻稱的腿,冷不防的還在她的俏臀上一拍。

  “哥,救我啦!你看他又這樣可惡,我要你明天就把他開除,讓他失業去公園流浪。”

  哥!她在喊誰哥?

  “你叫誰哥?”他愣愣的放下她問道。

  “你剛剛要揍的男人。”一把將香水百合塞回他懷中,她氣呼呼的拉攏裙擺,大步走回嚴國瑞身邊。

  “噴噴,我想我不該把妹妹交給你,因為你是個危險人物,我這未來的大舅子當不成不打緊,搞不好還要賠上一只手、挨一頓打,太血腥了。”嚴國瑞看著自己的手掌佯裝害怕。

  “你們是兄妹?!”他的表情呆了呆。

  “怎么,不行啊?”華曉玫挑釁的說。

  “你姓華,他姓嚴,怎么會是兄妹?”歐陽霽本能的質疑。

  “誰規定兄妹就一定要同姓?八股的蠢男人。”她對他嗤之以鼻。

  “那你為什麼都沒喂我說?”

  “我為什麼要跟你說?”華曉玫的火氣高居不下。

  “因為……因為你是我的女人啊!”

  “很抱歉,男未娶女未嫁,誰是誰的還沒個準,我還趕著去找尋我的真命天子,麻煩你這花心大蘿蔔閃開一點,好狗不擋路聽過吧?”

  好,這個女人不只是搶錢婆,還是是個番婆子,他不跟她吵,從學長這邊下手總行吧!

  歐陽霽趕緊陪著笑臉靠上去,“誒,學長不要這樣記恨嘛,我們好歹共事不少年,人家說不知者不罪,剛剛一切都是誤會,我怎么敢剁學長的手,你是我們牙醫界的典範,有多少病患還得倚賴,我怎么敢做出這種人神共憤的事情……”

  “虛偽!”華曉玫態度極其輕蔑。

  虛偽的男人最討厭人家說他虛偽了,偏偏她還這樣口無遮攔的說出來,真是氣死人了!

  “我虛偽,你還不是假仙,明明愛我愛得要死,還要拿喬,我給你一分鐘時間,馬上過來跟我回家,要不然你就完了!”

  “可以,把錢拿來。”她手掌心舉得高高的,那副索錢的嘴臉又出現了。

  “你沒有錢是會死啊!”

  “對,沒有錢就表示你誠意不足,那我干么還跟你回去?”

  “華曉玫──”

  “哥,咱們走,跟這個討厭鬼囉嗦這么久,我肚子快餓死了。”睨了歐陽霽一眼后,她踩著高跟鞋蹬蹬的離去。

  “歐陽霽我得先走了,我妹妹愛錢的毛病你也看到了,這我愛莫能助。”嚴國瑞無奈的聳聳肩,閃人去。

  就這樣走了,一點面子也不留給他,懷中的香水百合殘缺的傾倒著,就跟他現下的心情一樣。

  回到家,歐陽霽坐在沙發上猛抓頭髮。

  “干么污染家裡的空氣?”歐陽月忍不住想 一臉大便的哥哥一腳。

  “歐陽月,我心情不好,你少惹我。”

  “又在大嫂那兒吃癟了?”

  難堪的心情被料中,他十分激昂的賞妹妹一個大白眼。

  “我只是希望在她心中的位置好歹也要超越金錢一丁點,結果,她還是只看錢不看人,我一定要想出方法讓她徹底覺悟,然後痛改前非,以後不會再那么愛錢。”

  “很難,除非……”

  “她明明就愛我,怎么會很難?你有什麼方法是嗎?”他雖不相信她的腦子,不過就當作是死馬當活馬醫好了。

  “用你的命去當賭注,最近這一、兩個月發生多起牙醫師被綁架勒索的案件,也許下一個就輪到你,到時候就看大嫂會不會驚覺到你比錢還重要,然後從此改掉愛錢的惡習。”

  “咳,就知道你想不出什麼好方法,當我沒問。歹徒又不是白痴,就算要綁也知道該綁嚴國瑞那條大魚撈得才多,怎么也不會綁我這受雇的小牙醫。”

  他起身回房,不想再浪費時間跟妹妹拌嘴。

  

  國瑞牙醫診所        

  “發什麼呆?”嚴國瑞笑問。

  “哪有,我在休息看雜誌。”歐陽霽故作認真。

  “是嗎?只是我們認識這么多年,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倒讀文章的功力?”

  “這是一種內力修為。”歐陽霽從容瀟灑的把報紙扳正。

  幾個護士紛紛竊笑著,但一看到歐陽霽責難的目光射來,全又都別過臉去。

  “不看總行吧?”他擱下雜誌。

  “誒,幫我一個忙。”

  “又要出國開會啊?”

  “不是,曉玫昨晚又莫名牙疼了,早上來診所看過沒事,可是現下又開始犯疼,但我待會有個預約的病患要看走不開,你幫我送藥去給她,她現下請假在家休息。”

  歐陽霽拿著藥袋一陣猶豫,最後說︰“好,我馬上去。”

  “我家在哪,知道吧?到了就上八樓,我會打電話跟我母親說一聲。”

  “有車馬費嗎?”

  “有,回來給你。”嚴國瑞把他措出診所。咕!車馬費,這家伙果然中了曉玫的毒。        

  歐陽霽開著車子直往她家。

  他把車子停放在公寓大廈的附近,又透過警衛通報才上了八樓。

  “你好,我是歐陽霽,幫華小姐送藥來。”

  呂書華開門讓他進門,“歐陽醫師請進,曉玫人在房間休息,你走上樓的右手邊那間就是。”

  歐陽霽上樓后輕敲她的房門,許久沒人應聲,他只好逕自推開入內。

  我的媽呀!這女人的房間簡直跟皇宮沒兩樣嘛!

  “別說你嚇到,我天天看都覺得誇張,這裡頭全都是他繼父跟國瑞買給她的禮物,家裡就這女兒,兩個男人輪流寵她,所以她才會有些任性。”呂書華端著一杯水、一杯咖啡隨后進來,坐在床沿喊著好不容易入睡的女兒,“曉玫,起來吃藥了,歐陽醫師幫你把藥送過來了。”

  “唔……”她痛苦的睜開眼睛。

  今天不知道又有什麼大事要發生,牙齒從昨晚就疼,而且比以前還疼。        

  “我來。”他攙扶起她,在她背后墊了枕頭,接過呂書華的水跟藥,遞給她。

  呂書華有事先下樓忙,房間裡只剩下他們兩個。

  “怎么又牙疼了?不會是智齒又長歪壓迫到臼齒吧?”他用手指順順她的頭髮。

  “怎么會是你來?我哥呢?”

  “學長下午有門診,我最閑,所以我就送藥來嘍。”

  氣氛頓時陷入僵持,半晌后──

  “那,你好好休息,我……”有個計畫要告知她。

  “你這樣就要走了?”華曉玫蹙起眉頭。

  他不是很閑嗎?竟然馬上就要走,真是個沒誠意的男人。

  “你不會是舍不得我走吧?”

  “少臭美,你快滾吧!”她從絲被下伸出一只腳,冷不防的踢他一下。

  他眼明手快的握住她的腳踝,“你都這樣報答你的恩人嗎?”

  “你是哪門子的恩人?”她用另一只腳踢著他的手,試圖拯救自己被箝製住的腳。

  歐陽霽緊盯著她,嘴邊漾著一抹詭異的笑容,手緩緩的自她腳踝往上撫去。

  “住手,你在干么?歐陽,把你的手拿開!”她驚訝的大叫。

  他頓下動作,“那我有什麼好處?”

  “你要多少錢?”她緊咬著下唇。

  他搖搖頭,“錢對我的誘惑力不夠大,除非……”

  “除非什麼?”他的手已經落在她的大腿上輕撫著,再這樣下去……

  “我要你吻我一下,不是像小鳥似的輕淺一啄,而是很真情流露的,把你對我送藥來的感激融入其中才行。”

  “休想!”華曉玫臉色酡紅的翻開絲被,雙手齊力的想拉開睡衣底下的魔爪。

  嘴角掛著得意,歐陽霽不費吹灰之力的將她拉向自己。

  “這么小氣,幸好我不像你那樣小氣,”他從皮夾裡抽出一張支票,“喏,欠你的支票,包括打馬吊輸的一百三十萬,那天早上的家務有給五千塊,另外在外用餐要補交的娛樂用餐稅,一共是一百三十萬六千一百二十元,我給了整數一百五十萬,夠誠意吧?”

  華曉玫一臉勉強的挑挑眉,不置可否,支票倒是收得挺快的。

  “和好了行不行?”他攬住她的腰說。

  “想用錢打發人?”她用食指指著他的鼻尖。

  “除了錢,我不知道什麼東西是你看得上眼的。”

  “這倒是。”她得意的笑著。

  “明天下班后,我去公司接你。”

  “要做什麼?”

  “對啊!要做什麼……”他雖然一臉思索,但他棱型飽滿的唇已揚起鬼詭的笑容,一眨眼工夫,他忽地吻住全神猜測他心思的華曉玫。

  也許是多日未見,兩人的心中都有著濃烈的思念,這一吻相當的火熱,“快停下來,媽媽隨時會進來。”她情難自抑的埋首在他胸前,渾身酥麻得幾乎要暈厥。

  將頭靠在她的頸窩處,彼此都用了一些時間平息呼吸。

  半晌,他用沙啞的嗓言說︰“明天,我們去挑戒指,好不好?”

  “為什麼要挑戒指?”她明知故問。

  “又裝傻。明天我去接你,就這樣。”再次吻了她一下后,趕緊在自己淪陷前撤退。

  床上的女人甜蜜蜜,這回兒牙不疼了,整個人倒是暈陶陶的。      

  歐陽霽自得意滿的下樓,不忘回頭仰看八樓一眼,還送了一記飛吻上去,快樂的準備回診所。

  猝然,腦后一根無眼木棍凌空襲來,打得他暈頭轉向,他來不及有所回應,眼一黑,就這樣應聲例地。

  箱型車門大開,幾名人手接應,昏迷的歐陽霽就這么被帶走了。


  下午四點鐘,華曉玫房間的專線電話響起。

  “喂,曉玫,快叫歐陽霽電話。”嚴國瑞的聲音傳來,顯得有些急切。

  “哥,你打錯電話了吧?找歐陽霽么打我的專線?”

  “曉玫,我知道歐陽霽只色野狼一定趁機膩在你身邊,跟他說偷懶要有限度,預約的病患正在等他看診,叫他用飛的也得給我飛回診所。”

  “哥,歐陽真的不在我們家,他下午一點左右就離開了。”

  “一點左右?現下都已經四點鐘了,他怎么可能還沒到診所?”

  “不會是路上出什麼意外了吧?”華曉玫擔憂的說。

  “不可能,要真出意外,歐陽霽早打電話來通知我了。沒關係,我再聯絡他幾個朋友問問,你好好休息。”嚴國瑞掛上電話。

  華曉玫開始心神不寧,抱著電話猛打歐陽霽的手機,可是都呈現關機狀態。

  “不可能的,他那么臭屁,最討厭人家取消門診,自己就更不可能撇下門診病患不管,難道這次牙疼是預言歐陽霽意外?”她的心頓時被強烈的恐慌佔據。

  華曉玫忐忑的下樓想要倒水喝,客廳的電話頓時震天亂響,嚇了一跳的她走去接起電話,“喂,找誰?”

  “哈哈哈……嚴國瑞現下在我們手上,準備好一千萬,要不然嚴國瑞的生命就會自此結束。”對方的聲音顯然有經過變聲處理,說完后便掛上電話。

  “喂、喂──”

  掛下話筒,華曉玫怎么想都覺得不對勁,剛剛大哥不是才打電話給她,怎么現下她會接到這種電話?于是她連忙回撥電話到診所。        

  “哥,你沒事吧?”

  “怎么了,方剛掛完電話不到十分鐘我會有什麼事?”

  “哥,我剛剛接到一通電話,對方說你在他們手上,要我們準備好一千萬,要不然你的生命會有危險。”

  嚴國瑞原本還覺得荒謬,可是思緒一轉,才驚覺大事不妙,“糟了,歐陽今天幫我送藥回去,該不會是歹徒把他當成我了吧?!”

  “什麼?!”她一聽心跳都要靜止了。綁架?!這恐怖的字眼在她腦海裡出現。   

  “曉玫,我打電話通知歐陽的妹妹,你別出門,既然歹徒以為歐陽是我,就讓他們繼續誤認,免得歐陽有危險。”

  “嗯。”華曉玫實在不敢相信中午還對她甘言蜜語的家伙,現下卻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雖然失蹤時間不過三個小時,然而已經接到勒索電話,歐陽月便帶著刑事局的同仁進駐嚴家,開始部署。

  沒想到她那天的一句戲謔,現下竟然成真,她老哥真的被綁架了。

  “小月,你哥會不會有事?”

  “大嫂,沒事的,哥一向福大命大,是歹徒太笨才會錯綁那個麻煩精,現下電話都已經在監聽中,我們只要多跟歹徒周旋,儘可能找出他們的下落,那么哥就可以回來了。”

  “那我先把贖金準備好,隨時都可以跟歹徒交付贖金。”華曉玫趕緊打電話到熟稔的銀行,請專人處理。

  陸續趕回的嚴國瑞一家四口,連同大批的員警,大家都在等候歹徒第二次打電話來。

  果然,晚上八點鐘,電話再度響起,華曉玫深呼吸后接起電話,“喂?”

  “一千萬準備好了沒?”

  “好了、好了,你們別傷害他,可不可以讓我跟他說說話,這樣我才知道他是安全的,至於你要多少贖金我們會照辦。”

  “臭娘們,跟我談條件,門都沒有,總之你把錢準備好,還有不準報警,確定好交款地點,我會再通知你。”        

  電話再度掛掉,沒有聽見歐陽的聲音,華曉玫好氣綏。不知道歹徒有沒有凌虐他?

  這一等又是幾個小時,直到午夜十二點,歹徒終于第三度打電話來,華曉玫迫不及待的接起電話,“喂?”

  “明天中午十二點鐘,桃園虎頭山下,你把一千萬帶來,不準有其他人,就你一人,聽到沒?”

  “等等,虎頭山下那裡?”

  “虎頭山登山入口的垃圾桶,你把錢放在垃圾桶裡,等我們收到錢,自然會放他回去。”

  “請你們不要……”

  她來不及說完,電話又被掛斷。

  “明天中午十二點交付贖款,歹徒要我一個人去。”她對歐陽月說。

  輕輕鬆松就得到一千萬,拜托,躺著賺都沒這么容易!對于這群匪類歐陽月已經是深惡痛覺,巴不得把他們全部一網打盡。

  “你不能去,我去。”歐陽月說。

  “不行。”一臉肅穆的搭檔不以為然的喊。

  “為什麼不行,我是家屬,又是警方的人,這么好的條件不利用,難不成叫我大嫂踩著高跟鞋去?”

  搏命的事不適合大嫂這種富家千金,況且大嫂目前情緒不穩,身為小姑的她怎么可以還讓她陷在危險中?

  況且,她怎么想都舍不得那一千萬!

  “可是……”華曉玫還是不放心。

  “沒有可是,大嫂你先回房休息,我們把明天交付贖款的事情安排好,大家好好養精蓄銳,這次絕不能讓歹徒又跑了。”歐陽月殺氣騰騰的說。

  

  打從歐陽月上路后,華曉玫就一直在客廳裡踱步。

  “曉玫,沒事的,歐陽霽一定會回來。”嚴徑對她信心喊話。

  為了不讓歹徒知道綁錯人,國瑞牙醫診所很配合的關門休息。

  “哥,他們兄妹倆會沒事的對不對?一千萬沒了就算了,只要歐陽他們都能安全回來就好。”

  “放心,如果歐陽知道他在你心中的地位遠超過金錢,他一定會高興得拼了命都要回來。”

  看來這次的意外終于讓她愛錢的個性稍稍受到了教訓,只是連累了歐陽霽。

  一點零五分,嚴家響起電話聲,留守的員警接起電話。“歹徒已經被捕,歐陽受槍傷被送往醫院。”

  槍傷?!華曉玫的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了。

  “快,哥,我要去醫院看他!”她的眼淚不停落下。

  一行人匆匆從台北驅車火速趕往桃園省立醫院。

  “歐陽呢?”一到醫院,她對著歐陽月的冷面搭檔問。

  “還在手術室,子彈卡在上臂手骨,醫生正在進行手術。”

  “那小月人呢?”怎么沒看見小月,她老哥人在手術室耶!

  “小月?不是跟你說了歐陽人在手術室嗎?”冷面搭檔的表情有些不耐煩。

  “什麼?!兩個都在手術室!”

  冷面搭檔差點抓狂,“誰跟你說兩個都在手術室?晦氣!”

  “還不是你說的,我剛剛問的是歐陽霽,現下問的是歐陽月。”華曉玫心急的說。

  “我在這裡。”

  歐陽霽平時的俊俏帥氣沒了,衣服污漬凌亂,臉上還有著野狼狽的淤青,可是那雙眼睛依然魔力四射,瞬間就可以把人電死。

  “歐陽──”華曉玫沖了過去,一把抱住他,“我以為你……”話沒說完,就哭了起來。

  “沒事了,小月的手術也會沒事的。”兩人深情相擁。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終于手術中的燈號熄滅,醫師步出手術室告知家屬手術成功,病患已轉往普通病房,于是一群人便在護士的帶領下來到普通病房,再經過約莫二十分鐘后,病床上的歐陽月已慢慢的甦醒。

  “一千萬呢?我拼死拼死拼活搶回來的一千萬呢?”   

  已然醒來的歐陽月,第一句話竟是問錢去向。

  “完了,這世上又多了一個愛錢的女人。”歐陽霽的頭好疼。

  “一千萬在那裡?”那是我拼命搶回來的!”她仍是問個不停。

  “小月,沒人跟你搶,好好休息,那一千萬我幫你看著,誰都搶不走。”華曉玫好聲安撫。

  “歐陽霽,那一千萬是我搏命的酬勞,你自己得另外償還大嫂一千萬。”歐陽月趕緊搶白。

  “跟你講過多少次,我們還沒有結婚,你不要大嫂大嫂的鬼叫,一千萬還是她的,你少囉嗦!”

  “我不管,那是我拼命的回饋,我的一千萬──”

  “你是吃到曉玫的口水是不是?沒有一千萬。”他沒被歹徒搞瘋,卻反倒被自己的妹妹逼到捉狂。

  “誰說的!”華曉玫回過頭瞪著他,掌心翻出,“那一千萬是小月代替我去交贖款的佣金,而你還欠我代付的贖金一千萬,自己人,利息一分就好。”        

  歐陽霽真想一頭撞死,以為經過這件事,他在她心中的地位會大大提升,遠遠超過她最愛的新台幣,誰知她依然愛錢,就        連妹妹也跟著陷在錢海。   

  天啊!他到底造了什麼孽,生命裡才會有她們兩個?        

  歐陽霽狠狠打得她的手掌心發響,歐陽霽決定要賴到底。      

  “要錢沒有,賭債肉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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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兩年后的歐陽家──

  “歐陽,別忘了寶寶的看顧費、今天的服裝打理費跟早、午餐費用。”

  華曉玫餐桌上的早餐才嗑了第一口,帳單已經推了過來,“下個禮拜公婆在南部舉辦的壽宴,我代付了訂金十萬塊,你要給我一成手續費,尾款你自己去付。”

  歐陽霽不動如山的望著報紙。

  “歐陽霽,修車的錢快給我,要不然我叫修車廠把你的車子肢解喔!”

  沖出房間到玄關處穿鞋的歐陽月對著他嚷著。

  “小月,中午的便當別忘了。”

  華曉玫追了出來。

  歐陽月恭敬的掏出鈔票。

  “謝謝大嫂。”

  “爸爸,錢錢……”一旁牙牙學語的孩子啥都說不清楚,唯讀那個錢字。

  歐陽霽匆匆吃完早餐並放下報紙,面無表情的摸了女兒的小臉,從口袋中取出一張支票,塞到妻子手中,然後如行尸走肉的到玄關處穿鞋。

  他已經對他的人生已死了心,終其一生,他都要在這種成天被索錢的日子中度過,以前只有華曉玫,現下多了個歐陽月,未來還有個潛力極佳的寶貝女兒,他注定是永無寧日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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