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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奴 [古靈]

妻奴 [古靈]

她那些眼睛長在頭頂上的爸爸、媽媽、姊姊,老是愛把她瞧得扁扁的,
但她也只是比較不會唸書,功課比人家爛一點而已啊!又不會死人,
好在她不小心認識他這個IQ 200、穿著超炫、行為特異的天才大帥哥,
他不但一點也沒有看低她,還粉認真粉認真的幫她補習功課ㄛ!
甚至跑到她家,替她舉白旗抗議家人的「惡行」,要求「平等對待」,
只是……抗議無效,所以,他就明目張膽的拉著她到他家「同居」啦!
他常「霸道」的教她許多「國民生活需知」,讓她一天比一天更「聰明」,
而她只要幫他洗洗衣、拖拖地、煮煮飯,偶爾陪他做做他愛做的事就可以了。
像今天,他說要教她「健康教育」,還強調要「深入講解」、「實物解說」,
但現在已經快要12點了耶!他卻說時間「ㄉㄨㄉㄨ」好?
還笑得粉奇怪,好像餓了很久,想「吃」了她似的,只見他拉開浴巾──
「哇∼∼好奇怪的東西,還會動耶!」她指著「它」哇啦哇啦驚叫。
「想摸摸看嗎?」他曖昧的說。
「想!」她積極好學的直盯著「它」看,「好燙ㄛ!裡面有骨頭嗎?」
「嗯!接下來會更有趣了,首先,脫下你的衣服……然後是填滿你的空虛……」
隨著他的「講解」,他的手和舌頭也開始在她青澀的曲線上舔舔、揉揉、捏捏,
說著說著,他還「親身」為她做更進一步的「示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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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自由


一望無際的天遠闊的汪洋大海自由的天空等著我去飛翔投入風的懷抱展開雙翅享受浪跡天涯。
  「你為什麼不能像你哥哥們一樣聽話一點?」金髮銀眸的中年男人暴跳如雷到吼道。
  黑髮黑眼的少年狀極無聊地聳聳肩。
  「要是我們統統都一樣,那多沒意思,明明有三個兒子,卻好像只有一個……」
  「住嘴!」中年人咆哮。「就算你不想和他們一樣念企管或經濟,也可以選政治或法律啊!為什麼要去選物理、生化、數學,還有那鬼太空什麼玩意的!狗屎!
  居然還瞞我這麼久!」
  「我喜歡啊!」少年仍是一臉不在乎。
  「放屁!」中年人怒吼。「轉系!你立刻給我轉系!」
  「可是再幾個月我就畢業了啊!」少年不滿地叫道:「現在轉系太沒道理了吧?我才不……」
  「那就在商科或法科之中另選一個科系繼續念下去,」中年人臉紅脖子粗地打斷少年的話。「否則你就給我滾出去!」
  「抱歉,不管是商科或法科,我都沒興趣。」少年再一次瞞不在乎地聳聳肩。「那我只好出去嘍!」
  他懶懶的轉過身去,在父親的驚天怒吼下施施然地走出書房,並回身順手緊緊關上門,將所有的怒罵狂吼全關在書房裡讓父親獨自兒享受去,而後一回身,便看見兩位哥哥正靠在樓梯扶手邊好笑地搖著頭。
  「真的要出去?」
  「那當然。」少年走向哥哥。
  「自由耶!海闊天空任我遨遊,多美好啊!」金髮銀眼的二哥迎走向他,疼愛地拉住他的脖子。
  「好小子,就你有那個膽子敢頂撞父親!」黑髮銀眸的大哥也寵愛地揉揉少年的龐克頭--黑色短髮加上兩耳後的五顏六色噴彩。
  「放心。我們瞞著著父親暗中幫你的。」
  「不必了,」少年的黑眸頑皮地眨了眨。
  「我有獎學金,教授要我住到他家去,他也替我安排了一個工讀……他的實驗室助理,所以,安啦!一切都OK了!」
  「都oK了?」大哥不以為然地搖搖頭。「媽那邊呢?你打算怎麼跟她說?
  你才十三歲而已,你認為她會輕易地答應讓你離家生活嗎?」
  「媽那邊啊?」少年倏地咧嘴一笑。
  「還不知道耶!等我想到了再打電話回來跟她說好了。」
  「先斬後奏吶!小子?」二哥用力的按按他的腦袋。
  「打算不告而別嗎?這麼狠?」
  「喂!二哥,這叫明哲保身,不叫狠,自己走出家門,總比被媽的淚水沖出去來得好看吧?」少年受不了地翻翻白眼,「真不懂媽那麼小的個子,怎麼會有那麼多眼淚,真想問問她不用的時候都儲存在哪兒。」
  他嘖嘖兩聲。「或許該叫老爸帶媽住到阿拉伯去,有媽一個人,就抵得上一座綠洲啦!」大哥忍不住失笑。
  「你這話要是讓媽聽見,她又要下雨了,你別忘了你可是她最心疼的寶貝兒子哪?」
  「拿個水桶給她吧!」少年說著,開始步上樓梯。
  大哥和二哥都跟了上去。
  「怎麼,現在就要去整理啦?這麼快?」少年回頭朝他們擠擠眼。
  「得趁媽不在時趕快溜啊!否則她要是來個孟姜女哭倒萬里長城,我可就走不了啦!」大哥、二哥兩人同時搖頭笑笑,仍然跟著弟弟的屁股後頭走向他的房間。
  「其實你也知道,要是讓媽去跟爸說,爸很快就會妥協了,為什麼一定要離開呢?」
  「No,NO,我要學習獨立……」
  「你已經夠獨立了!」大哥咕噥道。
  「還要到世界各個角落去走走……」他一臉嚮往的模樣,「每次度假旅遊你又不去。」二哥嘟囔著。
  少年進入房裡,走到衣櫥前辯駁道「那不同,我要的是真正用眼睛細細的去看、用身軀去體會感受、用心靈去深入探索,而不是那種遊玩似的走馬看花。」
  「其是深奧!」二哥喃喃道。
  大哥卻皺起眉頭。
  「那你的專業呢?」少年抓出幾件衣服扔在床上。
  「放心,我自先完成專業。」他說著,又轉回衣櫥前。
  「其實,只要是自己的興趣,唸書也是挺有趣的。」二哥不以為然地翻翻白眼。
  「有趣?」
  「然後我會先找工作賺旅費,或者……」
  他思索地微蹙著眉,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邊工作邊旅遊應該也是可以的吧……」
  「好吧!」大哥歎了一口氣。「我不管你的後續動作是什麼,至少在畢業後,應該可以回來了吧?」
  少年頭也不回的說:「回來讓老爸逼我進公司?」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才要回來?」少年緩緩的轉過身,右眉揚得高高的。
  「你們聽說過飛出去的鳥兒有再飛回來的嗎?」進展相遇是一種命運的悄然安排因為你的出現讓我的生命更加有光彩也讓我的世界更自信豐富都是因為你正午時分,桃園中正機場出現一個相當欠扁的傢伙。
  廋長的個子,一頂紅黑相間的鴨舌帽反戴在五頭六色的頭髮上,大大的太陽眼鏡將上半邊臉幾乎全遮不見了,只露出高挺的鼻樑和似乎總是笑口常開的嘴,口裡還不停的咀嚼著口香糖,雪自的牙齒在紅潤的雙唇間時隱時現。
  他不但在左耳上掛著一個銀色的骷髏頭耳環,右手腕也有一副銀色骷髏頭手煉,頸項上也套著一條銀色骷髏頭項鏈。
  銀紫色T恤的下擺,前面垂在褲頭裡,後面卻歪七扭八的露在外頭,又太又寬的軍用夾克邋邋遢遢地掛在身上,千瘡百孔的牛仔褲垂著修長結實的兩條腿,大大的登山背包背在背後,軍用短靴吊兒郎當地住前大步邁動。
  無視於眾人的注目禮,他來到機場大廳的出入大門前,緩緩摘下太陽眼鏡,一雙大而靈巧的黑眸在夏日艷陽下反射出慧黠頑皮的光芒,他饞富興味地打量四周的境境和同色人種。
  「嗯,原來老媽的家鄉就是這個樣子啊!」他嘴裡喃喃自語著,點點頭。
  「0K,得徹底仔細的游纜一番才行。」話聲才落,他忽而又微微蹙眉自問。
  「半年時間應該夠吧?」而後又聳聳肩自答,「管他的,不夠再延半年好了。」他矮身進入排班等候的出租車裡。
  「先生,講問到哪裡?」司機客氣的問。
  「T大。」她不是白癡,只是腦筋有一點點兒。
  「爬帶」而已,但這不能怪她,都是媽媽把她生成這樣的。
  她還有些兒迷糊和遲鈍,同樣的也不能怨她,因為她太用功了,為了弭補先天上的不足,她只好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課業上,ABC乘以,她腦袋裡的線路早就已經不夠用啦!隨時都可能超載短路!
  她也很聳,那就得歸咎於她的兩腿尺寸了,不管她如何努力邁開兩條又短又缺乏運劫的。「竹竿」拚命追,也依然追不上時代的潮流,所以,她乾脆不追啦!
  而且,她認為那簡直是浪費時間嘛!反正頭髮不遮住眼就好,衣服能遮醜也就夠了,平日裡穿制服上學,放學居家時刻,哥哥姊姊的舊衣服湊合著套上也就可以了。
  儘管發禁解除了,她依然是剛好及肩的清湯掛面,外加Kitty貓髮夾一個整體上看起來,雖然不甚美觀。,卻也清清爽爽,而且……「SSPP」(超級俗)唉!算了!
  誰教媽媽生她時忘了多配一點腦零件給她……或是少了幾條線路?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為丁不讓「一門菁英」的名聲毀在她手上,她只能拚了老命的K書,只希望能吊得上車尾,有一點點距離沒關係,不要遠得太離譜就好了。
  於是,耿家一門忠烈……呃、菁英……大家長C大教授耿介騫,主母C大副教授袁鸞英,二十六歲便已是遠東集團副總經理的長子耿瑞文,二十二歲T大博士班生兼助教的長女耿雲霓,才十五歲就跳級上J中高三的次子耿瑞武……最後便是遠遠咬牙苦追的耿家次女,十七歲的耿雲蝶是也。
  勉強撈上一間私立高中的雲蝶,千辛萬苦才讓自己沒有淪落到留級的苦海裡,又咬緊牙關地熬到終於面對人生最後的抉擇……考不上大學的話,看是要去投海,還是跳樓!
  真困堆的抉擇。不是嗎?
  坐在書桌前K書的雲蝶,不自覺的陷入左右兩難的境地。
  據說兩樣死法都不怎麼好看……好吧!那就吃安眠藥好了……可是她也聽說那樣會好痛苦好痛苦的慢慢死掉耶……算了,還是投海吧!至少屍首不會破破爛爛的……但是會浮腫耶!要是家人因此而認為她不過是陌生人鄒美儀第二,那她不就要成為無名屍,葬在無人祭祀的無名氏墳墓裡了嗎……死了還得挨餓……啊!啊!那太悲哀了吧?
  雲蝶長歎一聲。
  還是等考完再來擔憂吧!否則什麼書也看不下去了。
  叩、叩、叩!
  敲門聲剛落,耿瑞武便自行打開門進來。
  「二姊,吃飯了。」
  「拜託幫我端一碗上來,不要魚,謝謝。」雲蝶依然埋頭在課本中,連瞥他一眼的空閒都沒有,剛剛的胡思亂想全當是「自我激勵振奮」的休息時刻。
  耿瑞武漫步過來靠在書桌邊。「吃完飯後,我跟大姊要去看電影、唱KTV,你去不去?」
  「不去,謝謝。」
  耿瑞武不以為然地搖搖頭。「二姊,你這樣不行的啦!該唸書的時候就唸書,可是也要有一點輕鬆的時刻吧?你這樣把自己繃得緊緊的,反而吸收不了嘛!」
  「你當然可以這麼說,」雲蝶仍是頭也不抬。
  「你向來只要花個幾分鐘翻翻書就可以了。剩餘的時間自然可以拿來輕鬆啦!」
  「太誇張了吧!翻翻書就可以了?我又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耿瑞武拉張椅子過來反坐。
  「是你沒看過我認真的時候吧?我只是把讀書跟娛樂分得很清楚,用全副精神去用功,但也要有娛樂來調劑身心,而娛樂的時候也要放開一切盡量鬆懈下來,這樣腦筋才不會打結,精神也才不會崩潰。」他聳聳肩。
  「這是爸媽教我們的呀!你全都忘了嗎?」
  「我沒忘。」雲蝶愁眉苦臉的抬起頭。「問題是,同樣的用功時間,我用功出來的成績卻不到你們的十分之一,我還能怎麼辦?只能用其它時間來弭補了啊!」耿瑞武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大家都知道雲蝶的腦筋不像其它家人一樣靈光,除了多花時間動能補拙外,還能怎麼樣呢?
  看弟弟也默認了她的說法,雲蝶不由得苦惱地雙手撐在桌子上,托住沉悶的兩腮。
  「我真不知道如果考不上的話該怎麼辦?」
  「先修班或專科也可以嘛!」耿瑞武安慰道:「放心,像你這麼用功,至少能考得上專科的,要不然老天就太不長眼睛了。」問題是,老天一直是沒有眼睛的,否則就該讓她到古代那種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時代去投胎才對,結果她卻淪落到現代這樣講求男女平等的混亂時代,和男人爭強道弱,不但壓搾她的腦汁,還蹂躪她的自尊!
  想著想著。雲蝶更加喪氣。
  「是哩?你是小我三歲的弟弟,我們卻同時參加聯考,然後你考上T大…這是一定的,而我卻只能勉強吊上一間爛專科學校……還得算老天的保佑,就算爸媽不會說什麼,我自己都覺得很丟臉哩!」不只丟臉,簡直令她想找座小荒島去做魯賓遜第二。
  「那不一樣啊!我是……」雲蝶猝然打斷他的話,聲音激功又無奈。
  「不要跟我說不一樣,爸爸、媽媽、大哥、大姊,還有你,統統都一樣,不一樣的是我!」話落,又加了一句批注。
  「我就是生物學上所謂的突變種!」
  「二姊……」他無奈的喚了一聲。
  眼角一瞥到桌上的課本,雲蝶不禁又洩了氣,沒精神再和他辯論了。「算了,明天我要考數學,你不要再……」
  耿瑞武振了振精神,自告奮勇。
  「要不要我教你,二姊!」雲蝶雙眼一亮,隨即又黯然的幽幽地垂下腦袋。
  「不用了,你跟大姊不是要去看電影嗎?不必因為我而……」耿瑞武聳聳肩。
  「電影沒有那麼快下片,KTV也不會跑掉,後天再去也可以嘛!」雲蝶猶豫了一下,稍稍抬起眼。
  「那大姊……」
  「跟她說一下就好了啦!」耿瑞武笑笑。「或許她會有點不高輿,那就叫她和媽或大哥一起去看囉!」
  「那你……」
  「我找同學一起去。」
  「好吧!」雲蝶立即眉開眼笑,感激地合掌向他拜了拜。
  「那就拜託你了。」
  「OK!」耿瑞武站起來。「先一起吃飯去吧!吃完了我再開始教你。」
  「嗯。」
  依然是色彩繽紛如孔雀開屏般的髮色,太陽眼鏡掛在頭頂上,乞丐似的牛仔褲,米黃色T恤外套鵝黃背心,銀色首飾原封不變,於傑背著背包、一手甩著鑰匙進入電梯按下頂樓--七樓,電梯一闔上,他就開始吹口哨--I wand to spend my life time loving you.一路吹出電梯,來到自己的公寓門前,他將鑰匙插入匙孔一轉,門打開了,他抬腳正要進入……突然,他的口哨聲停止了。
  他疑惑地轉頭往屋頂的樓梯上方望去,一個嚶嚶的壓抑礙泣聲隱隱約約地傳來,他下忘識地離開自己公寓門前,遲疑地往樓梯走去,拐個彎,他看見在階梯最上層有一個女孩正坐在上頭掩面哭泣。
  由身穿制服和一旁的書包來猜測,她應該是個高中生。
  她為什麼坐在這兒哭呢?失戀嗎?還是被父母責罵?或是老師?被同學嘲笑?被朋友欺負……於傑暗自猜測,並小心翼翼地出聲,免得嚇著了她。
  「小姐,你……是不是有什麼困難?」
  她毫無反應的一徑哭泣著。
  於是於傑稍稍抬高了一點音量再次問道:「小姐,請問你是不是有什麼困難?」她依然故我,於傑再加重了些音量,這次肯定她聽見了,可是她的哭聲和姿勢都沒變。
  過了好一會兒都等不到她的響應,於傑開始使疑她可能是聾啞學校的學生時,她才抬起佈滿眼淚鼻涕的小臉,抽抽咽咽道:「我……考零分了……」
  「零分?」於傑茫然的重複。
  她哽咽著。
  「我的成績……再爛也沒有考過……零分啊……弟弟昨天晚上還、還特別替我……
  加強補習的……緒果……結果……」
  她哭得更大聲了。
  「爸媽一定會很……傷心……大哥也會……很失望……送有……大姊……她一定會好坐氣……我……我……」
  於傑很用心地聽了半天,終於忍不住打岔道:「好了,別說了,我根本聽不位你哼哼唉唉的到底在說什麼。」
  他歪著頭看她。「小姐,你住哪一樓?」她瞥他一眼,咬著下唇不語,卻慢慢地收起眼淚了。
  他吁了一口氣。
  「好吧!那先到我家坐坐好嗎?洗把臉、喝個熱茶什麼的,先把精神振作起來,我們再一起來想拼法解決你的困難好不好?」
  她抹抹眼淚,狐疑地望蕃他。
  「你……不是那種專門誘拐少女的壞人吧?」
  「誘拐少女?」於傑驚訝地望著她那張單純的臉蛋。「當然不是,你看我像壞人嗎?」
  哪有人這樣問的?就算是壞人也不自承認啊!
  她又抹了抹淚水,而後上下打量他,「你的頭髮、穿著打扮都很像,但是……」她仔細地盯著他的臉研究。
  斯文俊秀的臉上是溫和討喜的五官,驄穎慧黠的雙眸、挺直端正的鼻子、大小適中的雙唇柔和親切……他很英俊,渾身洋溢著年輕奔放的氣息,卻又不會太過炫目攝人得讓人自慚而不敢接近他,總言之,他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很好看的大男孩,就像鄰家大哥哥那般親切自然。
  「但是你的臉不像,」她鄭重地點點頭。「我想你應該不是壞人。」於傑頗感啼笑皆非。
  「因為臉不像?」
  「嗯。」她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我爸說的,看人不能看外表,要看內在,你的穿著就是你的包裝,雖然看起來不太像老實人,可是那不確實,我爸說的。」
  她再一次強調。
  「你的臉才是你的實際內在,才能代表你的其正心靈好壞。」
  正解應該是,看人不能看外在表相包裝,人的內心思想才是真正的內涵,也就是說,一個人的好壞完全取決於內在心靈的善與惡。
  但是,好好一個做人道理卻被解釋得顛三倒四,無怪乎於傑會頭昏腦脹地瞪了她半晌,而後甩甩頭暗自嘀咕。
  「老天,她在說什麼?什麼包裝、什麼實際內在,亂七八糟的……她不是剛從療養院出來的吧?」
  他瞥視她認真的表情,不由得歎道:「好吧!既然我長得像好人,那到我家坐坐應該不要緊吧?」誰知道她仍然蹙眉猶豫著。
  「可是……我爸爸說不能隨便和陌生人一起走……」於傑翻翻白眼,正要開口勸說,她卻又轉口問:「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家住哪裡?」
  於傑愣了愣,很自然地回答:「於傑,二十四歲,住在……」他指指樓下。
  「我叫耿雲蝶,今年十七歲,我也住在這棟大樓裡。」她點點頭,而後笑道:「好了、我們不是陌生人了,我可以到你家坐坐了。」天哪!他真被她打敗了!
  於傑承認,她終於打破他從未認輸的完美紀錄了!這女孩簡直天真得令人發,單純得近乎愚蠢!
  於傑忍不住邊暗自嘟囔,邊帶領著雲蝶往家裡走去,而雲蝶卻還兀自嘀嘀咕咕著。
  「其實我弟弟在假日出去玩時,也會往額頭上的頭髮噴一撮色彩,好像鼬鼠那樣,有時候是紅色的,有時候是黃色的,很好玩喔!我大姊也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項鏈配件什麼的,她說那叫、叫什麼個性配件……哦!我弟弟也會故意在牛仔褲上剪一些洞洞出來喔?就跟你一樣,可是沒你那麼……呃、藝術而已。」於傑關上大門,回身看著雲蝶站在寬敞的開放空間中好奇地左右打量靠裡面應該是臥室部分的廣角窗旁,約有五、六坪空間,全架高約半公尺,成為一個獨立的休憩區域,雙人彈簧床直接置放在樺木地板上,紅黑色搭配的床單和枕頭、毛毯。
  床的右邊散亂著一些書籍和筆記,另一邊則是音響,上面擺著電話,CD也放得到處都是,床尾有一些隨脫隨扔的衣物,襯衫、外套、長褲和一些……貼身衣物。
  大型書桌在休歇區旁,計算機、何真機、打印機,靠牆邊還有一座擺了不少書籍的簡易書櫃,和同樣散亂在各處的紙張。
  廚房和餐廳間僅隔著一座早餐檯,餐桌似乎從沒用過。應該是客廳的中間部分鋪著一張四坪大的地毯,木製矮桌旁,靠墊、抱枕至少有七、八個,圓型、長型、方型;甚至還有五角型的。
  最特別的是置放在整個空間中心位置的34吋電視,它被擱在半尺高的旋轉櫃上,無論在屋中任何角落觀賞,都可以將它旋轉到需要的方向。
  以平常的眼光來看,不管是傢俱配置或色彩搭配,都實在是一間舒適大方、挺有個人風格的空間;但或許是也有些人會認為雜亂、缺少專家的格調氣質。
  於傑雙手抱胸,靠在門上等待她的批評。
  雲蝶緩緩轉過身來。困惑地問道:「你從來不洗澡、不上廁所的嗎?」於傑結結實實地一愣。
  「呃?」雲蝶轉動腦袋再次打量一圈,「還是你忘了叫人家順便幫你弄間浴室出來?」
  「浴室?」於傑眨眨眼,望望自己精心設計的空間,再望向她那張迷惘的小臉。
  浴室?那種專供大便、小便的空間?那種會破壞美感的空間?去!他早八百年前就把它踢到外面的陽台上去了,哪容得它留在屋裡製造異味啊!
  可是,在雲蝶那個一加一等於二的單純腦袋裡,那個專門生產「黃金」的所在地,似乎是非常重要的,所以,他無奈地指指後面陽台的方向。
  「那邊,陽台上洗衣機旁邊那個門進去就是了。」
  「哦!」她羞澀地點點頭。
  「我去洗個臉。」當她洗好臉、梳理過頭髮,又拉整好制服後出來,於傑早好整以暇地盤膝坐在矮桌旁等候她了,桌上一壺熱呼呼的水果茶正冒著香噴噴的氣息。
  「坐啊!」他招呼著,並在兩個馬克杯裡倒入熱茶,雲蝶怯怯地笑笑,兩條腿併攏側坐在他對面。
  「明年考大學?」他問。
  「你怎麼知道?」雲蝶訝異地望著他,他指指她胸前的學號,她則恍然地笑笑並點頭。
  「很緊張?」他又問。
  「不是緊張,」微笑霎時轉為苦笑。
  「是絕望。」他若有所思地凝視她。
  「成績很差?」
  「不是很差,」雲蝶端起馬克杯,把臉埋在杯子裡頭,悶悶的回答,「是死定了。」
  於傑挑挑眉。「只要還沒到最後關頭,希望總是存在的。」她沉默不語的錣著茶。
  「或許……」他沉吟一會兒。「不一定要考大學吧?也許你的能力不在唸書……」
  「不行!」她條然抬頭,激動地喊道:「我一定要考上大學,我非考上不可!」他靜靜地看著她。
  「為什麼?」
  「你不懂……」她咬咬下唇。「我家的人都很厲害,他們……他們都有最傑出優秀的成績表現,我爸爸、媽媽,我大哥、大姊,甚至我弟弟……只有我……我……」
  她苦惱地望著他。「我已經很努力的在用功了,真的!可是不知道怎麼搞的,我就是沒辦法像他們那樣出色,甚至……成績都好爛……」
  「你父母有在逼你嗎?」雲蝶搖搖頭。
  「沒有,他們沒有逼我,但是……」她哀怨地歎口氣。
  「他們都不愛帶我出門,有同事朋友來訪時,也總是吩咐我不要出現在他們面前,因為他們不知道該如何向同事朋友們解釋,為什麼大學教授的女兒居然會淪落到不入流的高中裡混日子。」於傑皺皺眉頭。
  「所以我必須考上大學,」她抖了抖唇。「我不想再做他們羞於介紹給他人的女兒了。」沉默了一會兒後,於傑才又開口,「你沒有補習嗎?」
  「補習?」雲蝶皺著小臉。
  「身為大學教授的爸爸媽媽都幫不了我了,補習班又能幫我什麼?」
  「如果你家人真的那麼出色,他們又怎麼可能幫不了你?」
  「他們試過,」她羞愧地低下頭。
  「但我實在太笨了,所以最後他們都放棄了,他們承認幫不了我,現在只有弟弟偶爾會教教我。」
  「你弟弟?」於傑訝異地挑高眉頭。「他多大了?不會跟你是雙胞胎吧?」
  「十五歲,但他也是高三生,這樣說你大概就猜得到,他是資優生。」於傑哦了一聲,又是另一段短暫的沉默,然後他慢吞吞地問:「你的數學很差嗎?」
  她的臉一紅,她簡單的說:「零分。」
  「是公式記不住,還是……」
  「我公式都背下來了,可是其它的就完全不懂,什麼時候要用什麼公式?或為什麼要用那個公式?我的腦筋根本就轉不過來,有時候連題目我都看不懂。」
  她懊惱地說,「數學是最討人厭的科目了!」她下評斷。
  「討厭?」他不可思議地重複。「怎麼會討厭呢?你不覺得它很迷人嗎?每一道難解的題目都是一個誘人的挑戰,而且,你不覺得每當你絞盡腦汁、費盡心思解決一道難題,尋求到一個謎底時,就會有一種勝利的歡欣,一種征服的驕傲嗎?」
  「沒有,我只感覺到被征服的悲哀。」雲蝶咕噥著。
  於傑眨眨眼又哦了一聲,接著再問:「那你比較拿手的科目是什麼?」雲蝶再一次羞愧地低下腦袋,並垂下眼瞼。
  「我懂了。」於傑嘀喃地道,他開始仔細端詳面前的女孩,並暗暗思忖。
  不是聰明的女孩,但很純真自然,精緻的五官恰到好拉處地分配在優雅的小臉蛋上,小巧完美的鼻子顯露出她溫柔隨和的個性,善感細膩的小嘴微微蠕動著,從眼瞼下偷覷他的黑眸純潔稚嫩……她自然散發出的一股純女性的脆弱無助,悄悄地掀起他內心深處亟欲維護她的思潮慾念……一種從未有過的感受。
  他是個崇尚感覺的人,總是順著心中的感受行事,他並不打算從現在開始違背自己的心意,所以,他再一次聽從心靈的呼喚--保護她脫離苦惱,即使那會破壞他原有的計劃。
  「你的父母會不會管得很嚴?」他問。「我的意思是,你方便常常出門嗎?」
  「不會,他們很開明,」她疑惑地搖搖頭。
  「從來不會干涉子女的行動,尤其是我,他們……並不太注意我,」是不關心吧!
  於傑壓下心中莫名其妙的怒意,朝她溫和地笑笑。
  「那你以後晚餐過後就到我這裡來……你住哪一層樓?」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這一層,最裡面的A戶。」
  「哦!原來是鄰居吶!那最好…不怕時間太晚回去會有危險了。」他說。
  「以後你用過晚餐後,就到我這裡來,我來幫你補習。」「你?」她訝異地瞪直了眼。
  「你要幫我補習?」
  「別看不起我,」他神秘地抿唇仿笑。「我也有很多教人的經驗喔!」
  雲蝶忙搖頭。「我不是看不起你,而是身為大學教授的爸爸都自認無能為力了,你又有什度方法能幫得了我呢?」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於傑胸有成竹地笑笑。「何況,不試試又怎麼能肯定我一定幫不了你的忙呢?」
  她猶豫著。
  「可是……」
  「不相信我嗎?」於傑撤出一抹邪惡的微笑。
  「怕我心懷不軌嗎?」
  「不是啦!」雲蝶被他逗笑了。
  「只是怕浪費你的時間而已。」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我……」?「好啦!就通麼說定了。」於傑不由分說地作了決定。
  「明天開始如何?」
  「呃、好吧!那……」雲蝶遲疑地望著他。
  「我們先試一個禮拜好了。」
  「行!就先試一個禮拜。」他大方地說。
  「希望不會太打擾你。」雲蝶羞澀地笑笑。「你自己一個人住嗎?你爸爸媽媽呢?」他打開盤膝的腿伸直,兩臂往後撐。
  「在美國。」
  「移民嗎?」她好奇地問。
  「不是,我老爸是美國人,老媽是台灣人。」說著,他將頭也往後仰。
  「耶?」她驚愕地張大呀。
  「你是美國人啊?」他朝她望過來,一臉促狹,「不好意思,我長得比較像老媽。」
  她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他笑笑。
  「於傑是我的中國名字,我的本名叫傑米。歐柏菜恩,我還有兩個哥哥,二哥就跟老爸長得一模一樣了,嘿嘿!純種阿督仔。」
  「哦!我懂了。」雲蝶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因為你媽媽是台灣人,所以你特地到這邊來看看,順便學習中國文化,對不對?」
  於傑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你是在哪一間大學上課?」雲蝶問,「你是來上課的吧?大部分的外國人想真正瞭解中國文化時,都會到學校上課,修習一些中國歷史、文學啊什麼的,然後課餘時間再到處去關光遊覽。」
  於傑仰高頭望著天花板。
  「T大。」
  「我就知道。」她得意的說。「你要是純粹來關光旅遊的,就會背個包包到處跑,才不會特地租下這間公寓住下來哩!還有那些東西,」她指著書桌的方向,「那根本不像短期內要離開的樣子嘛!」她凝目看著他「你預計要待多久?」
  「半年到一年吧!」雲蝶忽然又蹙起眉。
  「那你幫我補習會不會耽誤你遊覽的時間?」
  「不會。」於傑肯定地說,隨即又補充。
  「不過,如果你想回報我,可以在假日時陪我遊覽,一個人觀光在沒什麼意思。」
  「除了吃飯睡覺,我所有的時間都交給課本了。」她帶著歉意地笑笑。
  「我恐怕沒時間陪你出去遊覽哩!」他收回撐在背後的雙手,轉而面對她,並回她一個自信的笑容。
  「放心,我會讓你有時間的。」僅僅一個多月,雲蝶就不得不承認於傑的確是有一套。
  於傑的上課方式相別人完全不同,他從來不用課本,也不准她看課本。
  他會說故事給她聽,於是,總是因為有一大堆人名、年代、事跡要記誦而使她相當頭大的歷史,突然變得極為生動有趣,因為學生總是天生對課本有一種排斥感,但所有的人都會很清楚地記住聽過的故事。
  上地理課更吸引人,他總是攤開一張世界地圖,把好幾本旅遊書籍攤在一旁,然後開始滔滔不絕地談論各地的景觀特色、風俗民情,「順便」解說為何當地會有那種特殊天氣或地理景象及農礦產等。
  結果,原本枯燥乏味的地理,也變成她渴望擁抱世界的源頭,她能夠牢牢記住哪個國家的哪個城市,有哪些特徵是值得將來有機會去好好看看的。
  英文課就稍微有點累了,但還是很好玩。只要英文課時間一到,他就開始說英文,同時也逼她以英文對話,他說或許這樣對聯考沒什麼用處,但真正要學英文,就應該要開口,而不是死背單字或文法。
  於是,她從每一句都要他更正,進步到說幾句才要更正一次,這使她對自己越來越有信心了。
  他不教國文,因扁他說他是外國人,沒有費格教她國文,但他還是幫她作重點猜題,而從學校平日的小考證明,他挺會挑重點的。幾乎有八成的命中率呢!
  最後只就剩令人頹氣喪志的數學了!
  他建議不理會學校的進度,從頭開始,她的理解力不好,他就用最簡單的方式解說;她的思考力遲鈍,他就教她如何走快捷方式。
  他用最有趣的比喻來說明最複雜的問題,用最深刻的耐心去除她對數學的恐懼,甚至犧牲所有的假期來為她趕進度。
  於是,當雲蝶抱著三十幾分的數學考卷喜極而泣時,她決定該陪陪他去遊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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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情意繾綣


       於傑來開門時正在接電話,他一手拿著無線電話和對方講話,一手招呼著她要她進去。
  她很自然地走進去,並脫下鞋子放在門邊的矮櫃子裡,書包則扔在矮櫃子上,然後就直直的往亂得跟垃圾堆一樣的床走去。
  他靠在書桌邊緣看著她整理,她則把伸得長長的耳朵轉向他的方向邊撿拾著衣物、CD,整理書籍、筆記本,扔掉床上的零食包裝袋、揉成一團的草稿紙……
  「對不起,我真的不能答應你。」
  她重新鋪好床單,疊好被單,拍拍枕頭放好。
  「沒辦法,我要是為你打破我的原則,那其它人就都會跟我做同樣的要求,到時後我也失去立場去拒絕她們了。」
  她抱著髒衣物走到陽台扔進洗衣機裡,接著回到廚房打量,當她看到一碗剛泡好,卻尚未吃的碗麵時,她以不贊同的眼神望向於傑,青蔥食指直搖晃著,於傑笑著聳聳肩。
  「抱歉,真的不行。」
  她把碗麵送進垃圾桶,然後打開飯鍋檢查過後發現還有飯後,接著就拉開冰箱拿出肉絲放到微波爐裡解凍,緊接著又拿出芥藍菜、蔥、蛋……
  「沒有,我從來沒有答應過任何私人邀約。」
  她開始煮菜,他踱回書桌後面坐下,把電話夾在肩膀與下顎之間,兩手則空下來敲打計算機鍵盤。
  「沒有,那只是傳聞而已,她是來找過我,但我並沒有答應她。」
  計算機開始傳真文件。
  「不行,我真的不能答應你。」他檢查打印機的紙張。
  「或許你應該找藍品文陪你去,你們的課餘時間都相同嘛!我聽說地想追你,不是嗎?」他移動鼠標。
  「社團活動?什麼社團?」
  打印機開始運作,一份份相同的講義打印出來。
  「可以啊!但是時間上要跟我的空閒……」
  一陣撲鼻的香味傳來,他不由自主地往廚房望去,就見雲蝶那窈窕的身軀在廚房中忙個不停。
  「那就不行了……對,晚上、假日都不行,我有另外的工作。」
  打開剛傳真過來的文件,他蹙眉審閱,「抱歉,今天下午不行,我臨時有事。」他朝端菜出來的雲蝶笑笑。
  「生日派對?誰的生日派對……哦!溫副教授啊!可以啊!只要是平日白天我大概都有空。」
  這一次對方似乎講了很多,因為於傑好一會兒都沒應聲,偌大的空間中只有打印機的工作聲和炒菜聲。
  「沒有,我沒有意思要追何婷,對安茹茹也沒有特別的輿趣,我對每一位同學都是一視同仁……電機系助教?誰啊……
  別說這麼「阿嬤的事」了(胡扯),我都不認識她,她怎麼可能想追我……
  見過我一次就想追我?那她一定是「世界花」,見過人一面就想追……」
  對方又囉唆了一長串,於傑開始不耐煩地拿手指敲擊桌面。
  「美人?眼高於頂……」他歎口氣。「那也不干我的事。」
  於傑靠向椅背閉上眼,忍耐著對方似乎永無止盡的噪音攻擊。
  又是長長的好一會兒後,他歎道:「拜託,就算全校的女同學、女助教或講師都對我有興趣,那也與我無關嘛!我不是一開始就表明立場了嗎?除了學校的團體活動之外,任何邀約我一概拒絕,絕對沒有例外。」
  他疲憊地捏捏太陽穴。
  「老實說?老實說什麼……沒有,我在美國沒有女朋友,在全世界任何一個國家都沒有女朋友……為什麼?戴蓉玉,這不關你的事吧?」又聽了好半晌,於傑的腦袋突然掉下去,額頭抵在桌面上。
  「老天!你在開玩笑吧?為我決鬥?決什麼鬥?用槍還是用劍?」
  雲蝶又端出兩樣菜,同時向他招招手,他直接來到餐桌前坐下,宮保肉絲、清炒芥藍、九層塔煎蛋,色香味俱全,令於傑直流口水。
  「好了,好了,反正我對任何人都沒輿趣,也沒興趣成為任何人的目標。」
  他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挾起肉絲往嘴裡塞。「抱歉,我還有事,不跟你多說了,bye!」雲蝶再端出熱呼呼的玉米濃湯後,又回去盛飯。
  「小蝶,你絕對會成為世界上最好的賢妻良母,善於理家,又煮得一手好菜,嘖嘖,誰娶到你誰就有福了。」於傑邊吃邊嚷著。
  從某次為他做過一頓消夜之後,他就常常纏著她為他做菜,甚至寧願餓著肚子等她吃過晚餐後來補習時,再為他做晚餐。他實在不明白她的家人到底是怎麼想的,但如果雲蝶是他的家人,他肯定要拿她當寶一樣到處現。
  雲蝶笑瞇瞇的端來兩碗飯,於傑邊狼吞虎嚥的大口吃著,邊含含糊糊地咕噥,「你今天怎麼這麼快就放學了?」
  「模擬考。」她端起碗來小口小口的吃。
  他瞥她一眼。「想不想輕鬆一下?」
  雲蝶點點頭。「你曾經提過要我陪你到處逛逛,可是為了幫我趕進度,你連自己出去玩的時間都沒有了。我在想,如果你認為我趕得上,我願意陪你出去逛,但是……」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你要是打算叫我做導遊,最好趁早打消這個主意,對台灣可以遊覽觀光的地方,我可能比你還要陌生哩!」他突然停下筷子。「他們完全不帶你出門嗎?」
  「國中以前,爸爸為了升副教授、教授,所以沒空帶家人出去玩,國中以後……」她垂下腦袋。
  「國二我就差點留級了,如果不是爸爸到學校幫我講情,我就……」
  「留級就留級嘛!有什麼大不了的。」於傑不以為然地皺眉。
  「你也可以自己出去玩嘛!和同學、朋友什麼的都可以啊!」
  她抬眼偷看他。
  「我沒有時間。」
  於傑翻翻白眼,「是喔!都快變成蛀書蟲了。」
  轉個眼他又凝目問:「小姐,你總有比較要好的同學或朋友吧?」雲蝶垂眼。「我……我比較笨……所以……」
  於傑受不了地大歎一聲,繼而拿手抬起她的下巴。
  「小姐,你不是笨,只是你的專長不在唸書,瞧瞧……」他指指桌上的菜餚。
  「我就沒見過誰能那麼迅速地就調理出這麼精美的佳餚來。」
  雲蝶沒出聲。
  於傑只好繼續奮戰。
  「還有,不管我搞得多亂,你總是能三兩手就整理得乾乾淨淨的,就像變魔術一樣。」
  「這是女人的本能。」雲蝶不好意思地說。
  於傑輕蔑地哈了一聲,「我老媽就沒這種女性本能。」隨即他又斜睨著她。
  「你媽媽好像也沒有吧?」她張了張嘴,卻無話可辯駁。
  除了買早點之外,袁鸞英將一切家務都交給上下班制的傭人,她的解釋是,以她這種高文化水準的女性,不應該較家務事沾污了她的氣質。
  但事實卻是,她不會做菜,她會把鹽當糖用、黑醋變成醬油,煮的飯沒一次能吃,洗多少碗就打破多少碗,洗出來的衣服會變成新潮印花布,屋子再亂她也甘之如始……
  總而言之,在家裡,能秀出去的成績表現才是最重要的,而柴米油鹽醬醋茶這種俗氣的事,根本放不進她父母眼裡,所以她喜歡做菜的事自然也不敢讓家人知道。
  於傑仍然斜睨著她。
  「嗯?」「她……她有工作要忙……」雲蝶勉強的反駁道,對於自己的「老母」,總不能太拆她的台吧!「是喔!」於傑歎了口氣後又開始吃飯。
  「其實你根本不適合念大學,但是既然你堅持,我一定會幫你達成願望,不過,我強烈的建議你選擇一個適合你的科系。」
  「適合我的科系?」
  於傑塞了好大一口九層塔炒蛋。
  「嗯!這個蛋真香,下回再做一次吧!」
  「好。」雲蝶也夾了一小塊蛋放進嘴裡。
  「社工,你適合從事社會工作。」一碗飯迅速被解決,於傑舀了一碗玉米濃湯慢慢喝。
  「你既溫柔,又有無比的耐心和毅力,善感又細膩,最適合當護士或社會工作人員,但是護理科系比較難考、難念,所以我建議你考社會系。」
  雲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哦!那我就考社會學系好了。」
  於傑喝完湯,放下碗,雲蝶很自然地再去為他添飯,他朝在廚房裡盛舨的雲蝶大聲說。
  「吃完飯去看電影吧!」
  「好。」她應道,並走回來將碗放在他面前。
  「但是不要問我要看什麼片子,我也不知道我喜歡看什麼樣的電影。」
  「好,我來選一都集幽默、刺激、熱鬧之大成的片子。」
  靜靜的吃了一會兒,雲蝶突然問:「於傑,你為什麼要把頭髮染成那樣?」
  於傑抬起頭,剛好迎上她盯著他頭髮的眼神。「好玩嘛!怎麼,你不喜歡嗎?我明天去把它洗掉好了。」
  「不是不喜歡,只是覺得很奇怪,所以問問而已。」雲蝶忙道,「你不需要為我去洗掉它。」
  「也不是為你啦!」於傑言不由衷地說。
  「我早就想洗掉了,每過一陣子就得重新染一次也挺麻煩的。」
  雲蝶笑笑,忽地又盯著他的銀骷髏耳環、項鏈和手煉。
  「你好像除了洗澡、睡覺以外,隨時都戴著它們喔?」於傑順著她的視線低頭看看,隨即抬頭詢問地望著她。
  「你也不喜歡這個?」
  「不是啦!」雲蝶又急忙搖頭否認。「我只是在猜測它們是不是有什麼特殊意義,所以你才會隨時配戴。」
  於傑點頭。
  「它們是我的指導教授的遺物,我的指導教授對我一生的影響很大,所以我才隨時配戴著以紀念他。」說著說著,他突然放下碗筷,摘下手煉要替她戴上。
  「來,這個送給你。」
  雲蝶一驚,忙縮回手。
  「不行,這是對你有重大影響的人的遺物耶!你怎麼可以隨便送人哩?」於傑拉回她的手,「他是我的老師,我是你的老師,這有很大的意義,怎能叫隨便呢?」他替她戴上。
  「除非你不喜歡。」
  「不,我喜歡,我真的很喜歡。」她小心珍惜地觸摸著每一顆銀色骷髏頭。
  「我……我也會跟你一樣隨時戴著它們。」她喃喃低語。
  他滿意地又端起碗。
  「快吃吧!待會兒去看電影,順便到西門町晃兩圈,晚上還可以去台灣最有名的夜市逛逛。」
  雲蝶也端起碗。
  「你知道怎麼去嗎?」於傑滿不在乎地聳聳肩。
  「帶張地圖就好了嘛!要不……你沒聽過嗎?路在嘴巴上,沿路問去就行了啊!」夾了幾條菜葉,雲蝶順口又問:「我們怎麼去?搭公車這是……」
  「機車,」於傑的嘴巴裡塞得滿滿的,雲蝶差點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我們騎機車。」
  「機車?」雲蝶很意外地輕呼。
  「你連機車都買了啊?」
  於傑翻翻白眼。
  「小姐,最方便到處逛的不就是機車了嗎?」
  「哦!」
  「快吃,否則我就一個人去了喔!」
  「啊!不要,你不能放我鴿子,我要看電影,也要逛夜市!」「哇!好恐怖、好緊張、好可怕……」
  夾在戲院散場人潮中的雲蝶抱著雙臂喃喃自語著,於傑自然地摟住她給予安慰,「那只是演戲,不要太在意。」他頓了頓又說:「抱歉,我不知道你這麼……」
  她突然抬頭仰望著比她高一個頭的於傑,一臉的興奮。「可是好刺激、好過府哩!」
  於傑不由得大大一愣。
  「呃?」「下次再來看這種恐怖片好不好?」雲蝶祈求地望著他。
  「好不好嘛?」於傑啞然失笑,「沒想到你的膽子那麼大,」他搖頭。「居然愛看這種驚栜片。」
  雲蝶揚揚下巴。
  「那當然,以後少看不起人了喔!」
  「不會,不會,」他誇張地擠擠眼。
  「耿大膽!」雲蝶也失笑,於傑緊了緊拉著她的手。
  「走,溜冰去!」
  「溜冰?」雲蝶愕然:「我不會啊!」
  「我教你,」他拉著不情不願的雲蝶往前走。
  「然後去打保齡球。」
  雲蝶搖頭。「我也不會。」
  「我教你,」於傑同樣回答。
  「接著去打撞球。」
  「喂!」她不滿地拿食指戳找他的肋骨。
  「你幹嘛專挑一些我不會的?」
  他垂下眼瞥她。
  「小姐,請問有什麼是你會的?」
  雲蝶張開嘴,旋即又呆住。是啊!有什麼是她會的?雲蝶暗自苦苦思索……
  好像……沒有耶!於傑朗聲大笑地攬著兀自攢眉苦思的雲蝶往歡樂的道路上邁進。
  「耿雲蝶。」
  雲蝶應聲走上前拿回她的考卷,同時發現老師的眼神不再是輕蔑不屑的。甚至還帶著鼓勵。
  她疑惑地走回座位上坐下,深吸一口氣穩定下緊張的情緒後,再慢慢看向地理考卷上打分數的地方……九十二分!?
  這不可能吧!她揉揉眼睛再看一次……沒有變成二十九分,還是九十二分耶!
  「這次全班最高分是耿雲蝶的九十二分……」
  她呆呆的望著老師,她是最高分耶!「耿雲蝶,你願意告訴大家你的成績能夠突飛猛進的原因嗎?」她張著呀,仍是愣愣的尚未回神。
  「耿雲蝶?」「啊!」她猝然回過神,慌亂的站起來扭絞著手指,囁嚅道:「呃!有人……有人幫我……補習。」
  老師揚了揚眉。「真的?不會是男朋友吧?」雲蝶驀地漲紅臉。「啊!不是,不是……」
  老師眨眨眼,打趣的說:「是男的吧?」「呃?」雲蝶結結巴巴地應道:「是,可……可是他……」
  「是男朋友也沒關係呀!」老師詼諧地說:「如果是這種男朋友,我反而要鼓勵你們多教幾個哩!」最後,雲蝶在同學的哄堂大笑中羞怯地坐下來。
  接著,同學們自動告訴下一堂的國文老師,說地理老師猜測是耿雲蝶的男朋友補習有方,年輕的女老師則神秘地笑了,她揮揮雲蝶的國文考卷,朝她擠擠眼。
  「耿雲蝶,你是最高分喲!願不願意把你的男朋友貢獻出來讓大家分享啊?」
  雲蝶面紅耳赤地垂下腦袋。
  再下一堂的歷史老師保證,如果雲蝶的成績能夠繼續進步下去,大學聯考絕無問題;而數學雖然仍是不及格,但也是最高分;英文最誇張,居然高達九十六分,今英文老師笑得合不攏嘴到了下午第二堂課時,大家都確定雲蝶是這一次月考班上的第一名了,雖然她們班是全校最爛的一班,卻也沒有人懷疑她是作弊的。
  因為雖然她的成績進步得非常驚人,但是從每天課堂上的小考成績來看,她並不是乘直升機突然攀升上來的,而是每一天都會進步一些,讓人相信她似乎是抓到了唸書的訣竅而開始有顯著的進步。
  突然之間,一向安靜沉默得幾乎較人忘了她的存在的雲蝶,竟變成班上的風雲人物,全班差不多有一半以上從來不曾和她打招呼的同學們,都靠攏了過來,希望能和她做朋友。
  放學時,同學們爭相要和她一起回家,甚至有隔壁班的男同學聞風而來,他們都想看看老師口中那位溫柔秀氣、成績拔地而上的女同學,是不是真如老師所說的那樣出色。
  所有的老師都以雲蝶為榜樣鼓勵大家,這一天,可說是雲蝶自出生以來最風光的一天了。
  長久以來,雲蝶一貫達不到父母的理想,所以,她作夢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做到父親的建議:用全副精神去用功,完全放鬆去享樂!直到她成為全校一百排名之中的一名後,她終於能夠完全體會在輕鬆時刻完全放開胸懷去享受的滋味了!
  忽然間,她發現原來藍天是那麼的明亮耀眼,也開始領略到世界是那麼地歡樂美好。
  尤其當於傑偶然間親了她的額角一下後,她的心在頃刻間便融化了,生命充滿了無窮的希望,感情也開始無限制延伸。
  然後,除了課業之外,她發覺到另一種更能今她專注的事物。
  她開始偷覷他。
  當他專注於交學費(打電動)時、當他坐在夜市裡矮小的凳子上撈魚時、當他為她挑選美美的衣服時、當他打盹時、當他……反正,在所有他不注意的時刻裡,她羞澀溫柔的雙眸便會情不不自禁地偷偷落在他身上。
  常然,於傑並不是真的那麼遲鈍,所有的悄然凝視他都心知肚明,但是,他只想順著自然的感覺去做,就像他將自己視若珍寶的手煉送她一樣,他想送,所以就送了。
  他不想勉強自己,所以一直沒有對她明確的表示,只是很自然的盡力去指導她功課,再懷著從未有過的溫馨柔情與她出遊。
  直到有一天……
  「我贏了!我贏了!我終於贏了!」
  她交的學費終於有點成果了,她興奮的抓住他的T恤猛跳腳歡叫。
  那閃亮愉悅的明眸,那開心歡笑的紅唇……他終於忍不住順著自己的心意將雙唇印了上去……就在眾目睽睽之下。
  久久之後,他才放開她的唇低低呢喃,「我可以升格做你的男朋友嗎?」在極度的驚愕與狂喜之後,她噙著淚水應允了。
  於是,於傑為雲蝶補習不到四個月,他們之間的關係便自然地邁入另一個親密的階段--情侶。
  雲媒用於傑給她的鑰匙打開門,還沒走進去,就看到於傑正如她所料的依然平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她將大袋小包的食物拿去廚房放,然後來到床邊,正想喚醒他時。
  兩顆賊溜溜的大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偷偷往下瞥……她怎麼拉都拉不回來!
  廋削卻結實強健的胸膛,雖然外表是個十足的東方人,但畢竟擁有西方血統,他的胸前仍一不少胸毛,再往下是細窄的腰身、修長的雙腿、黑色的內褲……
  紅暈驀地刷上雙頰,她嚴厲的命令自己將雙眼移開,或是閉上也可以,可是它們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識,竟固執地逗留在最養眼、最引人遐思的部位不肯挪動分毫。
  於是,她的雙眼越睜越大,也越來越無法移開,雙頰更是越來越紅,怦怦的心跳聲似乎響徹屋內每一個角落……
  「想不想再看仔細一點?」
  慵懶的帶笑聲驚得雲蝶猛地跳了一下,雙眼倏地拉高對上饒富興味的幽默黑眸。
  「我願意應觀眾要求徹底脫……」
  雲蝶驚叫一聲,往廚房狼狽逃去,爽朗開心的大笑聲緊追在她身後,她羞窘的埋頭在廚房裡工作,連回頭偷瞄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不敢偷看,偷聽就免不了了,於是,她聽到他起床、進出浴室、打開衣櫥、套上長褲,來到她身後……老天,這麼冷的天氣,他不用穿上衣的嗎?他從她身後環住她的腰,腦袋湊在她的耳後嗅開。「嗯!好香,今天早上吃什麼?」什麼香?是她的髮香?體香?還是皮蛋豆腐香?不會吧!皮蛋的阿摩尼亞味道不算香吧?那是豆腐乳……去!更臭!
  稀飯滾了,她關上瓦斯爐,側著頭說:「可以吃了。」
  他順勢在她的唇上親了一下後,立刻放開她到餐桌旁坐下,右手拿著筷子,左手捂著光裸的腹部……嗯!他果然沒穿上衣……
  他孩子氣地叫道:「快點,我餓死了!」
  雲蝶好笑地端出小菜。稀飯,看他端起碗來就想吃,她忙叫道:「等等,於傑,稀飯剛好,燙嘴,見吹涼了再吃嘛!」
  於傑一聲不吭的就將熱騰騰的稀飯擺到她面前,她搖頭失笑,同時又很自然地端起碗為他吹涼稀飯。
  他先吃一口涼拌粉皮,又吃一口鴨掌拌小黃瓜,然後是一口皮蛋豆腐,接著是一口……他吃得津津有味,一口接一口,等到稀飯涼到可以吃時,桌上的小菜只剩下一半不到了。
  雲蝶吹著自己的稀飯。
  「你叫我今天這麼早來要做什麼?又要到哪裡去玩了嗎?」「No!No」於傑搖著筷子。
  「今天哪兒也不去。」
  「要上課嗎?」於傑歪著腦袋想了想。
  「算是,也不算是。」
  雲蝶也歪著腦袋想半天,最後這是簡單的說:「不懂!」
  於傑笑笑,「我要教你玩計算機,」他拿筷子指著雲蝶。
  「先搞清楚,是玩,不是學喔!」雲蝶噘嘴,「那有什麼不一樣?反正都是搞得人一個頭兩個大!」她嘟囔。
  「每次學校上計算機課時,我老是把計算機「玩」到當機,現在老師一看到我,就拜託我不要碰計算機哩!」她嘟高了嘴。「真丟臉!每一科都有進步,就是計算機課每況愈下。」
  「相信我,」於傑含著稀飯咕噥。「我保證從今天開始,你會愛上計算機的。」
  「少芭樂了!」雲蝶揮揮筷子。「我已經是無藥可救了啦!」
  是嗎……
  直到那天晚上十點多了,於傑催促她回家,免得家人擔心,她的屁股卻死也不肯挪動半分。
  「沒人自擔心的啦!他們可能都沒發覺我不在家哩!」說著,她的兩顆眼珠子仍然緊緊的粘在計算機屏幕上。
  於傑翻翻白眼。
  「是喔!是誰說自己無藥可救的?」「別吵!」雲蝶像趕蒼蠅、蚊子一樣的揮開他。
  「我快進去了!」
  「小蝶……」
  雲蝶居然暴力的踢他一腳。
  「閃啦!」「那我幫……」
  「不要!」
  雲蝶尖吼著扔出一本書,於傑側身險險的閃過,不由得喃喃道:「這女人起肖啊!」
  「你才起肖呢!」雲蝶惡狠狠地說:「小心我「阿魯巴」你喔!」
  於傑失笑,而後無奈的搖頭。
  Great!這就是四個月來的附帶成績……乖妹妹偶爾會秀幾句辣妹的流行語!
  星期六一大早,雲蝶穿著一套嶄新的休閒套裝,那是於傑送給她的,輕快地下樓(於家是自行打通的樓中樓,七樓是四個子女的臥房,主臥室和客、餐廳等都在六樓)吃早餐。
  袁鸞英瞥她一眼。
  「要出去?」雲蝶甜甜一笑。
  「嗯!跟朋友去烤肉。」
  「你最近好像常常不在家?」
  「你們發現到了啊?」雲蝶吐吐舌頭,「我以為你們不會注意到我在不在呢!」
  她端起豆漿。「我都是到朋友家去唸書,假日就到處去逛逛。」
  耿雲霓輕哼一聲。
  「再半年就要聯考了,你還有空到處去遊逛?」雲蝶放下剛喝一口的豆漿。
  「可是我都有在用功啊!我上次月考數學考了五十二分耶!」
  耿介騫拿起報紙遮住臉,耿瑞文搖頭歎息,耿雲霓猛翻白眼,袁鸞英則勉強擠出笑容應道:「哦?那……還不錯。」
  只有耿瑞武驚訝地盯著雲蝶。
  「你真的考到五十幾分?」
  「嗯!」雲蝶得意地點頭。
  「可是……怎麼突然會……」
  「上次月考我是全班第一名喔……」她又話出驚人的說。
  耿介騫倏地放下報紙,袁鸞英則訝異的張大嘴。
  「全校第九十三名……」雲蝶繼續「淡淡的」說。
  耿瑞文嗆到,耿雲霓愕然。
  「方老師說,如果我能照這種狀況持續進步下去,聯考應該沒問題哩!」雲蝶放下豆漿。「我想念社會學系,可以嗎?」
  沒人說得出話來,耿瑞武若有所思地望著似乎已拋去往日瑟縮自卑的二姊,她正坦然自在的環視眾人以徵求贊同,但是他有種感覺,即使大家都反對,她也會堅持自己的意見。
  他不明白近是怎麼一回事,最近他也在為聯考加緊用功,所以無暇注意她,但是他很高與看見二姐的改變,於是他首先發表意見。
  「不錯啊!服務人群、造幅社會,很適合你的個性,二姊。」他轉頭朝向其他家人。「你們說對不對?」對不對?不知道,大家都還在為雲蝶「不可思意」的成績而目瞪口呆。
  她的成績不是一向都是滿江紅的嗎?而且還血紅得很徹底,偶爾會爬上六十分探頭看一下,可是馬上又縮回去了。他們的心都早就涼透了,怎麼現在突然又是第一名,又能登上全校百名以內了!?
  他們只能呆呆的點點頭。
  「可是,」耿瑞武好奇地望著她。
  「你的成績怎麼突然變得那麼好呢?」
  雲蝶神秘地眨泛眼。
  「有人幫我補習嘛!」
  耿瑞武更訝異了。
  「補習?」居然有人有辦法替她補習出成果來!?
  「嗯。」雲蝶隨口應了一聲,並抬腕看表。
  「啊!時間到了,我得走了。」
  「是誰幫你補習的?」耿瑞武的聲音追在她身後,他實在很佩服能夠轉動雲蝶那顆爬帶腦袋的人,尤其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就能有這種成果。
  「我們認識嗎?」
  「你們不認識的人啦!」雲蝶在玄關處換鞋子。
  「不認誠?」耿瑞武蹙眉思索,二姊幾乎沒有朋友的,啥時打哪兒蹦出來的朋友幫她補習啊……
  突然,腦袋靈光一閃,他脫口而出問:「男的還是女的?」「男的。」雲蝶打開大門走出去,猶豫了一下,她又回頭去下一句。「我的男朋友。」
  耶!?
  砰!大門關上。
  男朋友!?
  於傑忙著點火,雲蝶在一旁無事幫倒忙,於傑只好趕她去和其它來烤肉的陌生人打招呼,真到一切妥當後,才准她回來。
  雲蝶一面在雞腿上刷醬料,一面偷覷著正在調鏡頭的於傑。
  「於傑。」
  「嗯?」
  又遲疑了好一會兒之後,雲喋才囁嚅地道:「我……我告訴我的家人我有男朋友了。」
  「真的?」於傑依然自在地尋找好鏡頭。「他們有沒有說要見我?」雲蝶微微一愣:「沒有。」脫即她忍不住問:「你沒有生氣吧?」「生氯?我為什麼要生氣?」他不解的問。
  「我……我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
  「為什麼要遇我的同意?」他更納悶了。
  雲蝶搔搔腦袋,不好意思的說:「我……我也不知道。」
  於傑回頭瞄她一眼後,便乾脆放下相機走到她身旁坐下,伸手摟摟她。「小姐,我們是正大光明交往的男女朋友,不需要怕任何人知道吧?」
  「我知道,只是……」
  「我從沒有正式和女孩子交往過,你是我第一個女朋友,我希望也是最後一個。」
  雲蝶愕然。
  「呃?」於傑何眼凝望著前面下方的潺潺小溪,「我一向順著自己的感覺做事,念大學選擇科系時就是,決定工作方向時也是,向你要求成為你的男朋友時更是。」
  他轉而俯首凝視她。
  「雖然只有短短的四個多月,但是我的感噘告訴我,這個決定並沒有錯。從喜歡你到不想放開你,這種微妙的感受,由淺至深,我的感噘越來越濃烈,每一次目送你回家,我的心就會隱隱作痛,因為我不想和你分開,即使只是一個晚上。」
  他深吸一口氣,「所以,我問我自己,當我要離開台灣時該怎麼辦?答案幾乎立刻就在我心中出現……」他頓了頓。「我要帶你走!」
  雲蝶微喘一聲,他笑著摸摸她的臉頰。
  「怎麼?你不會以為我會把你一個人扔在這兒吧?還是你以為我只是和你玩玩?」「不。不是,我只是……沒想到那麼遠……」
  「我知道,你膽小。」他抬手阻止她的抗議。「聽我說,從我十歲開始,我便自己規劃、進行我的人生,配合著我的感覺,一切都很順遂的實現了。而你,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成為我人生中一個最重要的目標,一個我非實現不可的目標!或許你還沒有考慮到那麼遠,但是我希望你能知道,並試著接受它,試著接受當時機成熟時,我會要求將戒指套上你的手指、要求你一輩子陪伴我。」
  他溫柔地笑笑。「你願意嗎?」願意什麼?嘗試接受他的想法?還是讓他將戒指套上她的手?或是一輩子陪伴他?啊?啊!不管是什麼都好啦!她全都願意哩!
  她猛點頭,令他笑得更深了。
  「很好,給你一個獎勵。」
  獎勵?她的雙眼睜得大大的看著他將頭俯向她,四周的歡呼鼓噪聲不絕於耳,但是兩人都恍若未聞。
  她只感覺到他充滿男性魅力的氣息。還有他溫暖性感的雙唇,和……靈活巧動的舌頭……
  良久之後,他才放開氣喘吁吁的雲蝶,並輕輕摩挲她紅腫的雙唇,氣氛是如此溫祥甜蜜、情意繾綣,可是,突然……
  「我的雞腿我自己烤;所以那只是你的。」他輕笑低語。
  呃?還在暈頭暈腦的雲蝶順著他的手望過去……
  「啊!不要!人家不要燒焦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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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這一輩子頭一次,當雲蝶回家時,竟然有人在等待她,而且不只一人……居然全家人都在!
  她一向習慣由七樓直接回自己的房間,但總是會先到六樓去招呼一聲,而今天,她卻詫異地發現客廳裡坐滿了人,連一向喜歡待在房裡的耿瑞文都赫然在座。
  「怎麼了?發生什接事了嗎?」面容嚴肅的耿介騫點點頭。「回來了?來,坐下,我們有事和你談談。」
  「你們在等我?」雲蝶驚訝地走進客廳,她看到耿瑞武身旁還有位置,便走過去坐下。「有什麼重要的事嗎?」耿介騫和袁鸞英互相交換一個眼神之後,便由袁鸞英開口說:「雲蝶,你知道我們一向很開明,放任你們自由成長,從不干涉你們的生活。」
  雲蝶疑惑地點點頭。
  「但是,這並不表示我們會完全不管,當我們覺得你們走錯方向時,我們還是必須盡我們做父母的責任來勸告你們。」
  雲蝶看看其它同樣的臉,視線又轉回袁鸞英身上。「我……我做錯什麼了嗎?」耿介騫接腔道:「你太早交男朋友了,雲蝶,別忘了,聯考還沒過去呢!而且你很有可能要重考,交男朋友一定自分去你的時間和注意力。瞧瞧,你現在不就常常和他出去玩了嗎?你要記住,聯考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好成績,還怕交不上更好的男朋友嗎?專心唸書,不要讓我們更丟臉了!」
  「可是……」雲蝶不解地望著父親。「不是你說的嗎?用全副精神去用功,但也要有娛樂來調劑身心,這樣腦筋才不會打結!精神也不會崩潰啊!我就是照您的話去做嘛!」
  耿介騫一時啞口無言。
  「還有,如果不是他,我的成績根本不可能進步得那麼快,別說明年聯考了,後年,甚至大後年,都可能沒什麼希望哩!」耿介騫和袁鸞英不自覺的又相覷一眼,然後袁鸞英又說話了。
  「那……至少要讓我們見見他,看看他是什麼樣的人。」袁鸞英瞥一眼耿介騫。「你的個性有點迷糊,又很單純,我們不希望你被人騙了。」
  「好。」雲蝶想也沒想就爽快的答應了。
  她的大方反倒讓其它人都愣住了。
  「好?」耿介騫忍不住又開口。「你不需要先問問對方嗎!」
  「他也想見你們。」
  這答案倒是頗出乎眾人的意料!
  「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耿瑞文頭一次表現出他對小妹的關心。
  「他是美國人……」
  眾人驚呼。
  「不過,他媽媽是台灣人,他又長得比較像媽媽,所以完全看不出來是外國人。」
  「說不定是騙人的。」耿雲霓忍不住咕噥。
  「不是騙人的!」雲蝶猛搖頭。「他給我看過他們家人的合照,他爸爸是金髮銀眼的美國人。」
  「笨!照片也可以做假的嘛!」耿雲霓再一次嘟囔。
  「他不會騙我的!」雲蝶堅決地說:「他不是那種人!」
  「好,好,他不會騙人,他不會騙人。」袁鸞英安撫道:「那他多大歲數了?來台灣做什麼?」
  「二十四歲,他是來看看他媽媽的家鄉,現在在T大上課。」她老實的回答。
  「哦!在T大上課啊……」耿介騫點點頭。「那還可以。」
  「誰知道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耿雲霓涼涼地說。
  雲蝶猝然回頭怒瞪著耿雲霓。「大姊,你……」
  看到一向沒脾氣的二姊居然生氣了,耿瑞武忙開口打圓場。「二姊,別生氣,你也知道大姊就是這樣嘛!好了,看爸媽要你的男朋友什麼時候來比較重要吧?」
  雲蝶望向父親,耿介騫略一思索,然後說:「明天早上來得及嗎?」「我立刻通知他。」
  雲蝶說著就拿起電話來,幾乎鈴聲剛響就有人接聽了。
  「於傑。」
  「於傑,我是小蝶,」雲蝶望著父母,「是這樣的,我爸媽想要見你……明天早上……幾點啊……」她露出詢問的目光。
  袁鸞英比著九點。
  「九點……去叫你?為升麼?你又要熬夜了嗎……好啦!好啦!那我八點半去叫你,順便弄早餐給你吃……」她突然失笑。「是哩!八點五十九分再出門就行啦!」
  聞言,眾人再次訝然。
  「好。拜拜,別太晚睡喔!」
  雲蝶才剛掛斷電話,耿瑞武就急著問:「二姊,為什麼八點五十九分出門就可以了?」「嗄?我沒說嗎?」雲蝶拍拍額頭:「哦!我好像真的忘了耶!」
  「二姊!」
  雲蝶倏然一笑說:「因為他就住在隔壁B戶。」
  「小蝶,你相信我嗎?」
  於傑突然按住雲蝶正要開大門的手如此問到。
  雲蝶詫異地看著他。「當然相信啊!」
  「沒有任何懷疑?」
  雲蝶更狐疑地歪著腦袋。「沒有懷疑啊!」
  「好。」於傑點點頭,而後慎重地將兩手搭在雲蝶的雙肩上。「那你願意答應我,待會兒我和你父親談話時,無論發生什麼狀況,你都不能插嘴嗎?」
  雲蝶不安地抿了抿嘴。「你……你為什麼要這麼說?」「不要問這麼多,」於傑沉著臉色。「你只要相信我,小蝶,把一切都交給我,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請你無論如何都不要開口,好嗎?」雲蝶咬著下唇凝視他許久之後--「好,我答應你把一切都交給你。」
  於傑滿足開心的笑了,「謝謝。」他說著,並在她唇上親了一下。
  「好,現在讓我們進去迎接挑戰吧!」
  除了耿雲霓七點就出門去參加社團活動以外,耿家人皆一副如臨大敵般嚴陣以待,而於傑就是在這種緊張氣氛下進入耿家,但他仍是閒適自在地摟著雲蝶來到耿介騫面前。
  「於傑。」他自我介紹,並伸出手。
  耿介騫皺眉打量面前這個吊兒郎當的年輕人。
  雖然已洗去滿頭的孔雀色彩,對耿介騫來講,他的及肩層次長髮仍是野性太重,銀骷髏耳環和項鏈詭異不正經,寬大陳舊的飛行外套上貼滿了各叛逆性的標語徽章,米黃色T恤上繡「Hate Me」,下身依舊是洞洞牛仔褲,只不過換成鐵灰色的。
  完全無視于于傑俊朗清秀的面容、慧黠敏銳的眼神和斯文大方的氣質,當然也忘了自己所說「看人不能看外表」的說法,耿介騫立即在心中打下負十分的成績,但是,為了維持他有教養的形象和風範,他還是勉強伸出手和於傑握了握。
  「坐。」這話也是勉強擠出來的。
  「謝謝。」於傑毫不客氣地拉著雲蝶坐在他身邊。
  耿介騫在袁鸞英暗自撫慰下,努力的壓下怒意,在深呼吸幾口氣後,他才有把握不致出口便趕人。
  「雲蝶說你是美國人。」
  「我老爸是美國人,老媽是台灣人。」於傑坦然的回答。
  老爸?老媽?再扣十分!
  「你來台灣做什麼了?」「來看看。」他仍是一副「隨性」的模樣。
  耿介騫不由得蹙起眉。「打算逗留多久?」
  「半年到一年。」
  「你在T大上課?」耿介騫帶點疑惑的問。
  「嗯。」
  「雲蝶說你在為她補習?」他嚴肅的問。
  「嗯。」
  耿介騫的眉頭越攢越深。「你替她補習多久了?」
  「從這學期開始。」
  耿介騫終於再也忍受不了於傑那種輕忽怠慢的語氣,忍不住猝然大吼。
  「你替她補習到底有什麼目的?」
  「爸,你……」
  於傑捏捏雲蝶的手臂,阻止她說話,等袁鸞英按捺下耿介騫的脾氣後,他才冷靜的開口。
  「既然你們都不關心她,我自然想要幫她的忙。」
  「於……」
  於傑再次捏捏雲蝶的手臂,雲蝶好咬咬牙又忍住。
  「誰說我們不關心她?」這次是袁鸞英的責問。
  於傑聳聳肩。「在外人眼裡就是如此。」
  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觀的耿瑞文這時也開口了,「不管我們的態度如何,你又憑什麼來干涉我們家的家務事?」雖然他覺得對方的氣質的確很不錯,卻對他的傲慢態度感到不滿。
  於傑轉眼望向耿瑞文,略一打量,淡淡地說:「就憑我是她的男朋友。」
  「我不同意!」耿介騫怒吼。
  於傑瞥他一眼。「我們不需要你的同意。」
  耿瑞文直言問:「你到底打算如何?」「如何?」於傑揚高眉嗤笑一聲。「怎麼?你們以為我是來削一票的?」耿瑞文深思地望著他。「你是嗎?」於傑搖搖頭。「真抱謙,不能如你們的心願。」他側頭俯視著滿臉焦慮的雲蝶。「我只是想好好的照顧她、憐惜她。」
  袁鸞英不自覺的皺眉「你不會是要說打算娶她吧?」
  「等時機成熟時,我自然會向她求婚。」於傑肯定地回道。
  袁鸞英還想說什麼,卻被耿介騫打斷了。
  「你又憑什麼娶她,告訴你,我們可沒有任何嫁妝給她喔!」他冷冷地說。
  雲蝶瑟縮了一下,於傑撫慰地緊了緊始終摟著她的手臂。
  「我是要娶她,不是娶她的嫁妝。」他頓了頓又說:「我有工作,我可以養活她。」
  「工作?」耿介騫輕蔑地哼了一聲。「你會有什麼工作?不過是小混混一個,能有什麼正經的工作?」於傑冷眼看他。「別失了你大學教授的身份,伯父。」
  耿介騫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你!」
  袁鸞英也是滿臉怒意,但她至少控制得住自己,她細語勸慰丈夫,並向耿瑞文使了使眼色,耿瑞武會意地看看縮在於傑懷中不知所措的雲蝶,又將視線轉回到於傑的臉上。
  「如果家父不同意你們交往呢?」
  子傑撇撇嘴角,「我說過我們不需要你們的同意。」
  耿瑞武又盯回到雲蝶身上。「我相信雲蝶會需要我們的同意的。」
  「該死!」耿介騫咬牙切齒地罵道:「她如果敢和他繼續來往,我就趕她出去,不再認她這個女兒了!」
  雲蝶倏然抓緊於傑的T恤,滿臉的惶恐慌亂。
  於傑溫柔地握住她顫抖的手,靠向她的頰邊柔聲低語,「小蝶,相信我,我會照顧你的,相信我!」
  雲蝶望向怒極的父母,再轉眼看向緊皺眉頭的大哥,繼而來到不知所措的弟弟臉上。
  「雲蝶……」
  「瑞文,不必勸她,讓她自己做決定!」耿介騫硬聲道:「要留,就立刻和他斷絕來往;捨不得他,就立刻和他滾出去!」於傑緊抱住雲蝶顫抖不已的嬌驅。「請相信我,小蝶。」
  雲蝶不自覺的閉上眼,咬緊下唇陷入痛苦的掙扎之中。
  好長的一段時間裡都沒有人出聲,除了耿介騫憤怒的喘息外,就只有窒人的沉默籠罩在客廳的每一個角落裡。
  良久之後,雲蝶才緩緩睜開眼睛,眼中是一副痛下決心的苦澀與無奈,她突然用力掙開於傑的手臂。
  「小蝶……」於傑心慌的喚道。
  雲蝶摀住於傑的嘴,繼而坐正身驅轉向父母。
  「爸、媽,或許於傑真的有可能像你們所說的是個騙子,但是我願意冒這個險。」她哀傷地望著父母。「從我懂事以來,你們就從未真正的關心過我,你們因為我的天生資質不好前忽略我,但那並不是我的錯啊!」
  淚水緩緩地從她蒼白的臉頰上流下來,「我一直好努力,好努力的想爭取你們一點點關愛的眼神,但是我卻一再的失望……」她哽咽一聲,「結果……」她轉頭看向於傑。「卻是一個陌生人給我一份陌生的關愛,他照顧我,幫我解決問題,帶給我從未有過的歡樂,也願意給我一個可期待的未來。」
  她歎息。「而你們卻根本不希望有我的存在,因為那會帶給你們難堪,所以,爸爸,媽媽……」她抖著唇。「請原諒我的不孝,我願意冒險選擇他,只因為他……是我唯一的希望!」
  於傑又緊緊的摟回啜泣不已的雲蝶,「她已經做了她的抉擇,我想,我們可以走了吧?」接著,他從飛行外套的夾層裡掏出早已準備好的一份文件和印泥放在耿介騫面前。「麻煩你先簽下這份文件之後,我們立刻離開。」
  耿介騫和袁鸞英立即俯向前察看文件,並脫口問道:「這是什麼?」
  於傑聳聳肩。「是你們自己說不要她了啊!而她又未成年,你們當然要先簽下這份文件.否則你們將來要是告我誘拐未成年少女,那我該怎麼辦?」耿介騫雙眼剛一瞪,於傑立刻嘲諷地說:「怎麼,我們耿大教授不會是說話不算話的人吧?現在就想反悔了嗎?可以啊!跟我道個歉就行了。」
  激將法一擊便中!
  在其它人的驚呼聲中,耿介騫怒吼一聲,在盛怒中連看也不看一眼便在文件上簽下名字,並打下手印,然後一把扔到於傑身上。
  「滾!帶著她立刻滾出我家!」
  於傑鎮定地拾起文件,略一察看後,便滿意地點點頭,收好文件,他就摟著雲蝶一起站起身住玄關走去。
  最年幼的耿端武此刻反而是最冷靜的人,「二姊等一等!」他先大叫一聲阻止雲蝶離開,而後轉向耿介騫心急的道:「爸,你怎麼能就這樣趕二姊出去呢?媽,勸勸琶爸呀!大哥,你也說說話啊!」
  袁鸞英和耿瑞文同時望向那對緊擁的情侶,又同時朝耿介騫開口。
  「介騫……」
  「爸……」
  但是他們才剛出聲,就被打斷。
  「不必說了,她要走就讓她走,我從來就不希罕這個女兒,現在走了更好,免得她繼續丟耿家的臉!」耿介騫殘酷地說。
  「爸!」耿瑞武氣急敗壞地叫一聲,又忙著去拉住二姊。「二姊,你先別走,我再勸勸爸爸。」
  耿瑞文也悄悄的走過來。「雲蝶,再留一會兒,讓我們再試試看。」
  雲蝶苦笑道:「不必了,你們也知道爸爸的個性,他是說一不二的,他要我走,就不會再讓我留下來,你們不必白費口舌了!」「可是……」
  就在此時,大門突然打開,每一個人都反射性地望向大門口,而由大門外快步進入的人,在開上大門後,回身看到客廳口站了不少人時,忍不住愣了一下,接著,她再細看眼前的人,卻陡地發出一聲驚喜的尖叫。
  「於傑!」
  像火車頭一樣衝向於傑的正是耿家大小姐耿雲霓,她歡天喜地地拉著於傑的手臂。「你怎麼會在這裡?老天,我真的沒想到你居然自出現在我家!天啊!好輿奮喔!」她像機關鎗一樣說了一大堆之後,又不由分說地拉著於傑往客廳裡走去。
  「來,進來啊!怎麼全站在那裡?那樣講話多不方便啊!」於傑蹙眉甩開她的手。「對不起,我好像不認誠你。」
  「啊!對喔!我差點忘了你不認識我。」耿雲霓猝然拍一下額頭,而後回過頭來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應該先自我介紹的。」她露出一抹嬌美的微笑。「我叫耿雲霓,是T大電機系的博士班學生,也是助教。」
  不是吧!那個世界花助教!?於傑不自覺的望向雲蝶,她也正驚訝地回望他。
  怎麼這麼巧,「世界花」居然是雲蝶的姊姊!?
  剛剛還氣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的耿介騫和袁鸞英,也訝異地望著他們。
  耿瑞文同樣詫異地問道:「雲霓,你認識於傑?」「怎麼不認識,他是T大這學期的風雲人物耶!」「風雲人物?」耿瑞文喃喃地道,並朝父母望過去,他們也疑惑地回望他,他皺著眉打轉耿雲霓身上。「你認識他多少?」「多少?拜託!我查了好久耶!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耿雲霓笑得好得意,然後開始滔滔不絕的背誦。
  「傑米.歐柏萊恩,美國加州入,中文名字於傑,今年二十四歲;十三歲就在麻省理工學院同時從物埋、生化、數學、太空工程四科學系畢業;三年後,也就是他十六歲時,又拿到四個博士學位。」
  「而最驚人的是,只是一篇博士論文而已,居然就獲得當年的諾貝爾物理獎;而後他應聘在美國政府的秘密研究所工作兩年,十八歲時獨自成立J&D科技工程公司……」
  「J&D科技工程公司!」耿瑞文驚呼。「那不是……」
  「對!」耿雲霓重重的點頭:「美國連續四年年度排行榜最吃香的公司,全世界所有最高科技的工程,都寧願排隊也要交給J&D科技工程公司負責。」
  「同時他又在全世界各地大學輪流擔任客座教授,今年輪到T大,他兼任這學期T大化工和數學系研究所博士班的客座教授,也是全T大最受歡迎的單身貴族!」「演講」完畢,除了耿雲霓外,所有的人都張口結舌地瞪著於傑,包括雲蝶,而他卻只是聳聳肩。
  「我說過我有工作的嘛!」
  情況突然急轉直下,事情有了翻天覆地的轉變,耿介騫當然是立刻後悔了,但是於傑不讓他有任何表示反悔的機會,就強硬地將掙扎不已的雲蝶扛上肩帶離耿家。
  「你已經被趕出家門了。」於傑將雲蝶桎祰在床上解釋。
  「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嘛!」雲蝶反駁道。
  於傑撇撇嘴。「怎麼不一樣?」「你的身份不一樣了嘛!如果你肯重新和爸爸溝通一下,也許他會……」她突然頓住,而後尖叫一聲,掙開他抓住她的手,猛地反扯住他的T恤。「你騙我!」
  「哦?」他眨眨眼。「我騙了你什麼?」「你騙我你是學生!」她指控。
  「我有說我是學生嗎?」他慢條斯理地扯開她的手。「我說我在T大上課,並沒有明說我是學生,或是教授喔!」雲蝶窒了窒,而後再辯,「你誤導我,又故意不說清楚!」
  於傑翻身坐在一旁。「是你自己想歪了,怎麼能賴到我身上。」
  雲蝶也跟著坐起來。「就是你,不用狡辯!」於傑聳聳肩,他脫去外套扔在一旁,然後往廚房走去,雲蝶像只忠心的小狗般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頭「於傑,你到底想怎麼樣嘛!」
  「不怎麼樣,」他拿茶壺裝水,「我在大的任期只有這一學期,我也不打算續約了,到時候你就和我回美國去。」他說著,並將茶壺放到瓦斯爐上煮。
  「那怎麼行!」雲蝶不由得驚叫出聲。「我還沒畢業耶!」
  「我說過你不迸合唸書,」他拿出水果罐頭開啟,「你只要替我煮飯、整理家務就好了,但是,如果你堅持的話,也可以到美國繼續念。」他再將水果丁舀出來放進玻璃壺裡。
  「可是……那不一樣啊!」
  他走向冰箱,「怎麼不一樣?」從冰箱取出柳橙汁後,又走回料理台。
  「我……」雲蝶抓抓腦袋。「我還要考聯考……」
  「聯考?」於傑不以為然的瞄她一眼。又回到倒柳橙汁的動作上。「你那麼愛考聯考?」
  「也不是啦!」雲蝶一屁股坐上早餐檯旁的圓凳子上,「只是……我……我努力那麼久。就是為了聯考,如果就這麼放棄了,那……」她右手撐在早餐檯上托住下巴。「我以前所做的努力不都白費了?」於傑深深的看她一眼。
  「那樣就好像過去十七年我都是白活的了!」
  他沉默不語,拿起茶壺衝進玻璃壺裡。
  「你不知道,我放棄一切娛樂、放菜交朋友的機會、放棄……」她猝然揮揮手。「我幾乎什麼都放棄了,全心都放在課業上,十多年的時光都是花在K書上,就只為了博得爸媽一個滿意的眼神……」
  於傑從吊櫥裡取出馬克杯後,將水果茶和馬克杯拿到客廳去。
  「結果呢?」她垮下臉。「爸媽不要我了,你也叫我不要考聯考了,那我過去挨那麼多苦日子到底是為什麼啊?」
  於傑又回來抓住她的手走向客廳,而她猶在喃喃嘀咕著。
  「那樣就好像有人告訴你,走完這條路我能得到所想更的一切,可是當你辛辛苦苦即將走到盡頭時,卻又有人告訴你走錯了路……哈,根本是在耍我嘛!」
  他拉她坐下。並將馬克杯塞進她的手裡,她輕啜一口,立即皺起了臉。
  「你忘了加蜂蜜。」
  「沒了。」他聳聳肩說。
  「沒了?」
  「你忘了買。」他淡淡的提醒她。
  「哦!」她咕噥。「抱歉。」
  他也端起杯子來輕啜著。「告訴我,小蝶,就算考上了又如何呢?」她抬眼看他,「如何?」她垂下眼,「沒有如何啦!我想,只是對我自己的一種肯定吧!」
  她放下杯子交握雙手。「讓我過去的努力有一個結果,同時也報我肯定自己的能力,否則我會一直懷凝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那麼笨!」
  他搖搖頭放下杯子,展臂一攬,將她的腦袋按向自己的胸口。「好吧!既然你只是想肯定自己,我就再續一學期的約好了。」
  她驀地仰頭驚喜地望著他,他按住她欲張的口搖搖頭。「什麼也別說,只要多煮幾樣好菜給我吃就行了。」
  她噙著淚水點點頭,然後緊緊的環住他的腰,他也回擁她,溫馨的氣氛漫延在寒冬的季節裡,暖和了情侶的心。
  片刻後,雲蝶輕輕低語。「於傑,以後我該怎麼辦呢?」
  「我們結婚吧!」
  雲蝶僵了一下,驀地跳起。「耶!結婚!?」
  於傑眨眨眼。「你不願意嫁給我嗎?」
  「不、不是,可是……爸爸……」
  於傑臉色倏地一沉。「我可不想讓他參加我們的婚禮。」
  「嗄?」雲蝶頓時傻眼。「怎麼……」
  「他太虛偽,也太無情了。」他不悅的說。
  「可是……」雲蝶苦著臉:「他總是我爸爸呀!我希望全家人都能參加我的婚禮嘛!」
  「除非他能向你道歉。」於傑斬釘截鐵地說。
  「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嘛!」雲蝶大叫。
  於傑不容反駁地盯著她,她不由得嘟起了嘴,不服氣地嘟囔。
  「為什麼一定要這樣?明明是你先……」她突然停下來,而後懷疑地斜睨著他。「你是故意的對不對?是你故意挑釁他、惹火他,讓他趕我出來的對不對?」於傑聳聳肩不作答。
  雲蝶不滿地盯著他。「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於傑笑笑,他很滿意雲蝶沒有對他發火,那表示她真的很信任他,所以能夠冷靜的問他原因,雖然她同時也表現出相當的不滿。
  他將杯子再度塞入她的手裡,示意她趁熱喝,而他自己也端起來啜飲著。
  「你聽過一句話嗎?聰明反被聰明誤。」不等雲蝶回答,他又逕自接口道。
  「你應該瞭解它的意思吧?同樣的道理,人生閱歷越豐富的人也就越自信,有時就會自信過頭而變得盲目了。」
  她不是很懂……不,是根本不懂,但她仍然耐心聽著。
  「你的父親聰明而且有自信,繼而生成高傲自大,自大的人是從來不會反省自己的,雖然你父親告訴你們不要以外表來評斷他人,但事實上,他的習慣就是以外在的一切來評斷他人的價值,光從他們對你的態度我就可以明白了。」
  他一口氣喝光杯中剩餘的茶後,再為自己斟滿。
  「而我,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我希望活得自由自在,不願意為任何人而改變,但以你父親的高傲自大與盲目,我可以預測你父親第一眼對我的印象就不會太好,事實上也是,從他投在我身上的輕蔑鄙視眼光就可以看出來了。」
  「之後我想,不管我說什麼,好一點的話,你父親僅是抱以懷疑的態度,差一點的話,就壓根兒不信,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我說老實話,會有用嗎?」他冷笑。「恐怕會更糟糕吧?我要是全盤托出我的實際經歷,他絕對會以為我在漫天撒大謊,一個字也不會信我,甚至把我貶得更卑劣。」
  雲蝶無話可反駁。
  「或許我的態度是差了一點……」
  雲蝶瞇起眼。
  於傑忙改口。「好吧!是很差,但我就是對他們感到很不爽!他們那種以外表、能力來決定人的價值,繼而做出差別待遇的表現,實在很令人厭惡,嘴裡說的是一套,實際做出來的又是另一套,堂堂高教育水準的人卻如此膚淺,實在今人感到失望……不,是痛恨!」
  他聳聳肩。「所以,我忍不住要挑釁一下,嘿嘿!這完全是本能,是本能!」
  雲蝶噘噘嘴。「那我怎麼辦?」
  「你有我照顧呀!」於傑把她拉回自己的懷裡。「我希望他們能經由這次的教訓,領悟到他們的錯誤,只要他們能改正自己的想法和態度,我很樂意和他們交好,但若是他們仍是不改舊習,小蝶,我希望你不要勉強我去和他們打交道。」
  雲蝶低下腦袋思索片刻後,抬起頭以祈求的眼光望著他。「那就至少給他們一些時間吧!」
  於傑挑挑眉。「多久?」「多久啊……」雲蝶皺眉咬牙。「就到聯考後吧!如果那時候你還不滿意他們的改變,我就不再強求一定要他們參加我們的婚禮了。」
  於傑垂下眼瞼,沉思了一會兒,而後抬起眼瞅著她。「那時候才能舉行婚禮嗎?」又是一個語言陷阱扔出來。
  「拜託!就只是再等半年而已嘛!」雲蝶央求著。
  於傑突然詭異的笑了。「好吧,半年後再舉行婚禮好了。」
  雲蝶忍不住歡呼、「真的!太好……」
  「等等!」於傑陡地打斷她。
  「呃?」笑容一下子僵在嘴邊,雲蝶怔愣地看著他。「又怎麼了?」「你得先答應我兩個條件才行。」於傑慢條斯理地說:「第一,在他們尚未做到今我滿意的改變之前,如果他們來叫你回去,你一定不能回去,也就是說,沒有經過我的同意,你就不能回去。」
  雲蝶懷疑地望著他。「如果你沒有去跟他們做良性的溝通,他們會主動來叫我回去嗎?」「會。」於傑肯定地回答。「不過,那是因為我,而不是因為你,他們會想要透過你來巴結我,而不是因為他們真的開始關心你了。」
  「你怎麼知道?」雲蝶不服地反駁。「你不去找他們,他們來找,你又說他們是虛偽的行為,那你到底要如何判斷他們改變了沒有?」於傑輕聲一笑。「我有眼睛視察、有耳朵來聽、有腦袋來綜合判斷,不論是真心或虛偽,都瞞不了我。」
  「可是……」
  於傑彈彈她的鼻子。「好,那以你對他們的瞭解來看,他們那種根深柢固的關念想法,會這麼容易扭轉過來嗎?」
  「那個……」
  「別這個那個了,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很可能他們的腦袋裡始終都只會有我這個紅牌教授的存在,而你這個親生女兒,卻只能淪落為墊腳石的悲慘地位。」
  雲蝶張了張嘴,然後慢慢垮下臉,並哀傷的垂下腦袋。
  於傑抬起她的下巴。「小蝶,別忘了你還有我。」
  雲蝶給他一抹楚楚可憐的微笑,於傑親她一下後才又說:「第二,你現在未成年,如果我們在一起,任何人都可以告我誘拐未成年少女,所以你必須和我去辦一些合法的公證手續,證明你是經過你父親的同意才和我在一起的。」
  雲蝶張大了眼。「爸爸的同意?」
  「那份文件。」於傑提醒她。
  「哦!」雲蝶點點頭。「好。」
  「明天下午請假。」
  「耶?」她納悶的看著他。
  「要是他們明天就來告我怎麼辦?」他危言聳聽。
  「哦!」
  「好了,一切都談好了。我們出去慶祝一下吧!」
  慶祝?慶祝她被趕出家門嗎?


[ 本帖最後由 isa805 於 2009-2-28 14:5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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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甜蜜


找不到結婚證人嗎?只要有錢,報紙一攤,到處都是提供證人的小廣告。
  但是於傑行事比較謹慎,他找上一位外貿協會的朋友,雖然不太熟悉,但至少知道對方值得信任,而且願意替他再找一位可靠的證人。
  於傑忙了一個上午,直到下午一點多才回家去接雲蝶。他在半路上買了一台CD隨身聽和CD音樂碟,兩個小耳機往她兩耳一塞,還命令她不准拿下來。
  「為什麼?」她不解的詢問。
  「小孩子不要多問!」
  雲蝶瞇起眼瞧他。
  於傑不甩她,直接來到一棟看似政府機關的大樓裡,之後的一切對雲蝶來講都是霧煞煞的。
  她莫名其妙地簽了一堆文件,又傻傻地和於傑跟在另外好幾對男女後面罰站片刻,再呆呆地接受兩個陌生人的握手,而他們說什麼她都「聽攏蕪」。
  直到於傑拖著她逃離那一片混亂,在一間西餐廳坐下,他才允許她取下耳機。
  「於傑……」
  於傑打開菜單。「你要吃什麼?」
  「隨便。剛剛……」
  「這張菜單上沒有隨便。」
  「於傑!」雲蝶抗議地叫著。
  「我隨便叫,你就隨便吃好了,不過動作要快一點,吃完了我們要去替你採購一些衣物。」
  雲蝶果然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採購衣物?為什麼?我有……」
  「你那些舊衣服都見不得人,我要替你全部買新的,樣式由我來替你選。至於其它書籍、小東西什麼的,就讓你弟弟幫你整理一下,打包送到家裡來就好了。」
  「可是……」
  「不得上訴!」他霸道的打斷她的話。
  於傑僅在腰部圍著一條浴巾就走出浴室,他邊擦著頭髮,邊看看鋪在地毯上的臨時床鋪,再轉向正坐在床上整理新衣服的雲蝶。
  所有的女孩子天生就對新的東西有著最高的興致和最大的慾望,從買第一件衣服賄始,雲蝶的嘴就不曾闔上過,嘴裡說不要,東西到手後,又忍不住要與高采烈一番。
  於傑搖搖頭,把擦頭髮的濕浴巾扔在餐椅上,就去餐桌後坐下。
  一個鐘頭後,於傑已經處理好公事,準備好明天講課的重點了。
  他看向雲蝶,見她正把最後兩件衣服掛進衣櫥裡,於是他晃到床上坐下,雲蝶奇怪的眼光立刻射過來。
  「你明天不是有課嗎?還不睡啊?」於傑正正臉色。「我好久沒幫你補習了。」
  「沒關係,我差不多都瞭解你教我的方法了,如果你沒有空,我可以暫時先自己念就行了。」
  她一臉自信,於傑卻好整以暇地搖搖頭。
  「N0!N0!課程荒廢太久就會接不上了。」
  「是嗎?」雲蝶不由得蹙起眉。「你不會是現在要同我上課吧?」於傑重重的點頭:「就是現在。」
  雲蝶愣了愣。「現在?可是現在都快十二點了耶!」
  於傑突然露出賊賊的笑容。「時間正好。」
  雲蝶懷疑地斜睨著他的笑容:「你笑得好奇怪喔!」
  「有嗎?」於傑慢慢的收回笑容。「現在不會了吧?」雲蝶這才鬆了一口氣。「不會了,你剛剛真的笑得好奇怪哩!就好像……」
  「好像什麼?」雲蝶歪著頭想了想。「好像想吃了我一樣。」
  猜對了!於傑把笑容憋回肚子裡,再度擺出正經八百的表情。「好,我們可以開始上課了。」
  於傑上課一向不用課本,所以雲蝶很自然地就在他對面坐下來,她也擺出認真受教的神情。
  於傑咳了咳,然後凝望著她。「今天我們要上的不是聯考要考的科目。」
  聯考也不考計算機,但是計算機好好玩喔!所以雲蝶立刻興奮地應道:「好啊!好啊!是不是很好玩?」於傑又咳了幾下。「呃……是很好玩。」他說,「你還記得國中時健康教育所教的……咳咳……生殖器官的部分嗎?」「生殖器官?」雲蝶愣愣地道:「沒什麼印象耶!老師都叫我們自己看,可是我又不怎麼看得懂,所以……」她不好意思地搔搔腦袋。「我才考十幾分哩!」
  「沒關係,我現在就來為你仔細講解,」他邪邪的凝視著她。「深入講解。」
  「可是……」雲蝶再度懷疑地睨著他。「那有什麼好玩的啊?」
  他微微一笑,又是那種賊賊的笑容。「我哪一次講課不好玩的?」「說的也是。」雲蝶又回復到好學生的認真態度。「好,可以開始了。」
  「首先,如果我們能有實物解說,就比較容易讓你瞭解了。」說著,他拉住她的手,拉開腰間的浴巾。
  「實物?什麼實……」她的聲音陡然頓住,然後是一陣怪叫。「好奇怪的東西喔!」
  「奇怪嗎?」他挑起眉,打趣的問。
  「嗯……那根是什麼……呀!它自動耶!」雲蝶遠遠的指著它驚叫。
  「想摸挺看嗎?」他曖昧的說。
  雲蝶重重的點頭。「想!想!」好學的態度本就該是如此「積極」。
  在柔軟的小手輕觸上它的那一刻,於傑不自覺的深吸一口氣。「怎麼樣?有什麼感覺嗎?」
  她好奇地摸摸、揉揉、搓搓。「好燙喔!裡面有骨頭嗎?」
  「沒有。」他聲音沙啞的說。
  「沒有?騙人!那它怎麼會這麼硬?」她不信的問。
  「這叫勃起現象。」他努力維持平靜的回答。
  「勃起?」好奇怪的名詞喔!「對,通常男人如果與奮的時候,這個部位便會充血。」
  雲蝶仰起寫滿問號的小臉蛋。「為什麼?」
  「為什麼?」於傑瞇眼一笑。「問得好,小蝶,接下來就要開始變得更有趣了,但是,我需要你的配合,這堂課才講得下去。」
  「我的配合?怎麼配合?」她興致勃勃的問。
  「首先,脫下你的……」又是兩聲咳嗽。「衣服。」
  雲蝶狐疑地斜睨著他。「為什麼?」於傑睜大無辜的眼睛:「小姐,健康教育課本上的圖片有穿衣服的嗎?沒有吧?我有穿衣服嗎?沒有吧?要實物解說就得把「實物」拿出來嘛!」嗯!很有道理!
  於是,在一陣窸窸蓿蓿後,是雲蝶羞羞澀澀忸怩聲。「然……然後呢?」「然後?」於傑發出奸計得逞的笑聲。「然後就是解說囉!第一,男人的龜頭是最敏感的,就如同女人的……來,腳張開……嗯!對,就是這樣,很好,我們繼續,男人的龜頭就如同女人的陰蒂一樣敏感,就是這裡……感覺到沒有?」在他輕觸上她的私密時,雲蝶猛烈的倒抽一口氣。
  「我想你是感覺到了,好,繼續,如果我們正確,而且持續地刺激這個部位,我們可以輕輕揉搓,像這樣……或者上下捏揉……圓弧狀繞圈也可以……然後女人便會……」
  「不、不、不要、再、再……」她急喘著道,覺得有一股熱流直竄上來。
  沒聽到!於傑繼續他的講解「動作」。
  「會如同男人一棋興奮起來,而且會有一程莫名的飢渴,從我手上的部位括散到全身,如果繼續刺激,則會越來越瘋狂地渴望有某種充實感來填滿空虛……」
  雲蝶忍不住逸出一聲呻吟。
  「嗯!我想你也感覺到那種飢渴了,接下來就是如何填滿女人空虛的重要課題了……」說著,他還「親身」為她做更進一步的「示範」……
  天剛濛濛亮,雲蝶就醒了,但是她一動他不敢動,怕吵醒了緊抱著她睡的於傑,而她的第二個想法就是--昨天晚上的課真的很有趣耶!雖然剛開始的時候真的好痛,但是,於傑向她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痛了,她相信他,所以他們陸續玩了三次。
  真的耶!後來真的都不痛了耶!而且每一次的感覺都好棒好棒哩!可是她也覺得好酸喔!兩隻手酸、兩條腿也酸、脖子酸、肚子也酸、嘴巴更酸……全身都好酸喔!不過……她還是好喜歡這個課程,此計算機還好玩哩!不知道他會不會常常替她上這個課呢?她悄悄的仰頭凝視蕃他熟睡的面容,柔和安詳,俊秀的五官此時更透露出一份明顯的稚氣,與昨夜那種純男性陽剛的氣息完全不同。
  她不禁偷偷的笑了笑,心中暗暗思量著。
  或許她可以主動要求上這個課?說不定他還會因此而稱讚她是個認真的好學生哩!嘻嘻嘻!就這麼決定,以後每天晚上都向他要求「複習」昨天晚上的課程。
  於傑的課都在上午,但是他實在太受歡迎了,總是被拖延到下午才讓他想盡各種方法逃掉。
  不但是因為他講解的課程生動有趣,他的人更是俊秀斯文,幽默風趣,所以每次一下課,圍在他四周圍的人群幾乎會讓他動彈不得,從學生到教授,從大學部到博士班,本系、外系,還有包括理學院的各個學系,形形色色,應有盡有。
  真正有問題的還容易解決,但是那些派對、舞會、社團活動,甚至個人的邀請,就很令人頭大了。
  雖然他一開始就表明立場。他只參加學校的團體活動,其它的一概婉拒,但是沒人當一回事,總是不斷有人拚死上陣,而且前仆後繼、絡繹不絕,想想,越戰若是有他們參與,常時的美國總統就不會被罵得那麼慘了。
  各式各樣的花招持續在他面前上演,有人哀情婉求、有人情書不斷,還有人當面訴情示愛,更有人決鬥相爭,簡直是千奇百怪、慘事一籮筐!還好這只是在學校裡頭的情況,早有前車之鑯的他,在與學校的合約中設有一條特別條款如果有人騷擾到的他私人生活,他有權立即終止合約離去。
  亦即,只要做一踏出校門,任何人都不准跟他「戈戈纏」。
  這一項特別條款經校方慎重公佈在各大學院的各個公佈欄內,警告那些有心鳳求凰的女性一族--只要人還在,就有希望,千萬別把人給逼走了!
  校方不會透露他的住處,他也不怕有人跟蹤他或什麼的,因為在新加坡時,就曾有女同學跟蹤他。而他二話不說,隔天就離開新加坡了,當時他只講授了一個禮拜的課,這件事T大校方也知道,因而將其和特別條款一起公佈出去。
  所以,他只要設法逃出校門口就好了。
  說的容易,做起來卻一次比一次困難。
  所有聚集在他身邊的烏鴉、鳳凰們,都有一個共同的默契--千萬別讓於傑逃出校門,只要他還逗留在校園內,於傑就是她們的啦!哈哈哈!所以,不管明爭暗鬥的戰況有多麼壯烈,死傷有多麼慘重,但是只要一碰到阻止於傑走出校門這件大事,所有敵我各方,全都會團結起來,炮口一致,胸脯挺高、紅唇嘟向前……意味著:來啊!你闖啊!唉!真是最難消受美人恩啊!可憐一代天才,若是稍有不慎,說不定就要戰死在紅粉堆中了!下午四點多,籠中困猷於傑終於衝進院長辦公室裡怒吼。
  「我告訴你,如果你不能讓我安安穩穩的離開校門,每次都要我像藍波一樣苦戰才能逃掉,我下學期絕不會和你們續約!」
  下學期!?下學期他還願意續約!?
  為此,理學院院長立刻親自恭送於大教授出校門……
  一踏出電梯,於傑立刻看到在他門前站崗的耿雲霓,他的眉頭才剛鎖起,耿雲霓馬上上前做聲明。
  「我是來找雲蝶,不是找你的。」
  於傑自然知道她是在睜眼說瞎話,但是又無從反駁,只好視若無睹地逕自開門進去,當他正要關上門時,耿雲霓連忙按住門。
  「我可以進去等嗎?」她迫不及待的問。
  「不可以,」於傑平板地拒絕道:「不方便。」
  耿雲霓不死心的再次進擊。「我只是靜靜的坐著等,絕不會吵到你的。」
  「不方便。」於傑冷冷的說。
  「可是……」
  「不方便。」
  於傑正想硬關上門之際,電梯門打開了,雲蝶走出來,訝異地看著他們。
  「二姊,你怎麼來了?」耿雲霓忙道:「我是來找你的,有點事想和你談談。」
  「哦!那就進來吧!」
  於傑翻翻白眼,無奈的讓開身,好讓那個「世界花」進去。
  雲蝶放下書包後,先請耿雲霓在客廳坐下,自己則直接往廚房走去,朝於傑問道:「於傑,要不要喝水果茶?」
  「要。」於傑脫下外套往床上一扔後,就走到書桌後坐下。
  「晚上吃什錦面好不好?」雲蝶又問。
  「好,多放一點蛤仔。」
  「知道了。」
  耿雲霓偷聽著他們自在恬適的相處情形,心中的酸意不禁油然而生,她正想開口告訴雲蝶父親要她回去的意思,雲蝶卻先叫了起來。
  「啊!又忘了買鋒蜜!」她立刻關上爐火,匆匆的走到門口穿鞋。「於傑,我去買蜂蜜,你要不要順便買什麼?」於傑皺眉瞥她一眼:「不用,快點回來就是了。」旋即又將注意力放回到電腦上。
  「知道了。」
  雲蝶一出門,屋內便陷入一種怪異的沉靜當中。
  沒一會兒,耿雲霓就忍不住開口道:「於傑,我爸爸叫我向你道歉,他說如果……」
  「不必了。」他冷冷的打斷她的話。
  「可是他……」
  「我說不必了!」耿雲霓有點訝異,於傑現在的態度和在學校時完全兩樣,學校裡的他是溫和親切的,而現在的他卻是冷漠淡然的,到底哪一個才是他的真面目?管他的呢!反正從她聽說過他,再好奇地跑去看過他一次之後,她就認定他是她最完美的對象了,而她也將會是他最完美的諾貝爾獎得主夫人、J&D總裁夫人兼教授夫人。
  雖然他一直不肯讓她接近,但是現在終於有了近水樓台的機會,她當然不是「IBM」傻得到處宣揚,只會暗暗偷笑並利用。
  但問題是,這個學期快結束了,聽說他的合約只有一學期,這樣一來,根本沒多少時間讓她實行追男計劃了!
  還有,雲蝶也是個大問題……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呢?是純粹的師生關係?嗯!好像沒這麼單純,似乎更進一步……或是真正的男女朋友?不,不可能,他不可能看得上雲蝶都個大白痰,那就是……
  對,只有這個可能,一定是這樣!這樣一來,雲蝶就不是問題了,反倒只是個麻煩而已。
  有麻煩就得解決,而解決的方法最好就是釜底抽薪,也就是除去他們會在一起的根源。
  這個簡單,耿雲霓想道,於是,她起身朝於傑走過去,在書桌旁站定。
  「於傑,我想你應該是因為可憐雲蝶的智力不足,又同情地無法得到爸媽的寵愛,所以才故意說要做她的男朋友的吧?一方面是安慰她的自尊心、增加她的自信心,另一方面也可以刺激我爸媽對她另眼看待,我說的對不對?」
  於傑緩緩的看向她,眼神奇特怪異,但一語不發。
  「被我說中了吧?」耿雲霓得意的一笑。「其實現在已經沒有那麼做的必要了,爸媽已經很後悔過去錯待雲蝶,只要讓雲蝶回去,以後他們一定會好好疼愛她的。」
  「是嗎?」於傑慢吞吞地問:「他們真的後悔了嗎?」「真的,他們真的後悔了!」她肯定的回答。
  於傑冷哼一聲。「可惜我不相信。」
  耿雲霓愣了愣,「為什麼不相信?」「我為什麼要相信?」於傑反問。
  耿雲霓窒了窒。「那……如果他們願意來道歉呢?」「道歉?」於傑斜瞟她一眼。「然後呢?」
  「然後?」耿雲霓奇怪的看著他。「還有什麼然後?當然是叫雲蝶回去了嘛!」
  於傑搖搖頭。「然後就是小蝶一離開我身邊。你爸媽就會故態復萌地把她當白癡一樣看待了。」
  沒錯!但是耿雲霓當然不能承認。「絕對不會,我保證。」
  於傑嗤笑:-「我又為什麼要相信你的保證?」耿雲霓一時之間啞口無言,於傑看她無話可說,便又將目光調回到他的它腦上,但是耿雲霓當然不可能輕易放棄。
  「那你要怎麼樣才能相信以後我爸媽一定會好好的疼愛雲蝶?」
  於傑沉默不語。
  「我們相信你不會對小蝶亂來,但是,你至少要讓我們知道你什麼時候才要讓她回去吧?我們也很關心她啊!」「關心她?」於傑冷哼。「你們要是真的關心她,就不會那麼輕易的就把她趕出門了。」
  耿雲霓脫口辯駁道:「可是那時候我不在,他們不知道你是……」
  「對,就是這樣,」於傑截口說:「你們是因為我才突然開始關心她,並不是因為她是你們的親人而關心她。」
  耿雲霓又窒住了。
  「這樣我還能相信,如果讓小蝶回去,你們就會真正的關心疼愛她嗎?」「但是他們真的已經後悔……」
  「喀嚓!」一聲,開門聲傳來。
  他倆同時望向大門。
  「對不起,對不起,我找了三家店才找到這種牌子的蜂蜜。」雲蝶匆匆進入、脫鞋、走向廚房。「於傑,你餓了吧?我先煮麵好了。二姊,你要不要一起吃?」耿雲霓的嘴巴都還沒來得及張開,於傑便搶著說:「小蝶,你爸媽也會等她吃飯啊!我們怎麼好意思留她下來?」
  「哦!這樣啊!那好吧!二姊,」雲蝶在廚房裡招呼。「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談嗎?我一邊煮麵、你一邊跟我說好了,說好了就趕快回去,免得他們等你,你也知道爸爸每次等人都會發脾氣哩!」既然雲蝶回來了,耿雲霓也只好暫時休兵,她投給於傑一個嫵媚的笑容後,才朝廚房走去。
  她驚異地看著雲蝶熟練的切蔥、拍姜,洗蛤仔、蝦子、花枝、豬肝,不禁好奇地問道:「我怎麼都不知道你會做菜?你什麼時候學的?」
  雲蝶笑了。「你不記得了嗎?我小學的時候最喜歡跟在張嫂身邊唸書,因為她總是會做一些好好吃的小點心給我吃,那時候她都會邊做菜邊講解,她老是說女孩子如果能做得一手好菜,就不怕老公跑掉了。」
  「小學?那時候的事你還記得?」
  「當然記得,她講一遍我就記得了。」雲蝶拿炒鍋熱油。「國中的時候,我要是唸書念累了,就會溜到廚房去拜託賓妹熟我煮菜,那時我就學會好多菜了,以後我每一次去買參考書時,就會順便買一些食譜回來研究,然後我就會做更多菜了。」
  耿雲霓看著雲蝶爆香蔥蒜,「你喜歡做菜?」「我好喜歡哩!」雲蝶倒入米酒,「我喜歡看自己變出一道道好吃的菜餚,」她丟入配菜,「也喜歡整理家務,」快炒兩下後加入清湯。「能夠把雜亂的屋子整理得乾乾淨淨的,我就覺得自己好厲害哩!」
  耿雲霓不可思議地瞪著她。
  雲蝶蓋上鍋蓋,然後轉身面對耿雲霓。「你要跟我說什麼呢?」耿雲霓忙收拾起驚訝的心情,她正正臉色,而後說:「爸媽讓我告訴你,他們不氣你了,叫你趕快回家去。」
  「回家啊?」雲蝶看看耿雲霓的身後。「可是我想於傑不會讓我回去哩?」耿雲霓皺眉。「你想回去就回去,管他那麼多幹什麼?你最好想清楚,你現在要是不回去,等他這學期上完課之後,就要回美國了,到時候看你怎麼辦?」「可是他說下學期他還會留下來啊!」
  「嗄?」耿雲霓驚喜地張大了眼睛。「他下學期還會留下來?」「是啊!他是這麼說的。」
  太好了!她的時代終於來臨了,只要趕快把這個白癡甩開就行了!「不管如何,爸叫你回去你就回去,否則爸要是又不高輿了,你就永遠別想回去了!」耿雲霓威脅道。
  「可是……我答應過於傑,沒經過他的同意就不能回去哩!」
  「是嗎……」耿雲霓瞇起眼,然後突然降下聲音。「女人都有說話不算話的權利,你不用管他,等他不在時,你就回家去,到時候他也拿你沒轍了。」
  雲蝶仍然望著耿雲霓身後,臉色卻開始有點尷尬了。「呃,這樣不太好吧?」「什麼好不好的!」耿雲霓的聲音始終低低的,但她的語氣卻開始沖了起來。「爸叫你回去你還不回去,你到底想要怎麼樣嘛!叫爸來向你道歉嗎?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事,要不是看在你跟於傑熟識的份上,你出來就別想回去了!」雲蝶苦澀地笑笑。於傑說的沒錯,在她父母眼中,她只不過是個墊腳石罷了。
  耿雲霓眼看雲蝶居然還是不肯答應,忍不住火氣直往上冒,她正想開始發飆時,在她背後突然響起清冷的聲音。
  「耿大小姐,我相信令尊正在等你吃飯,你最好趕快回家吧!」耿雲霓一驚,急忙轉身,就見於傑正站在早餐檯邊冷眼看著她。
  「我……」
  「回去!」他厲聲的下逐客今。
  在於傑憤怒苛責的眼神下,耿雲霓只好狼狽的離開。
  雲蝶安靜的轉身掀鍋、扔下油面,在淚水悄悄滴落麵湯裡的同時,兩隻溫暖健壯的手臂也悄悄地環住她的纖腰。
  「你有我,小蝶,我永違都會在你身邊的。」
  自從有雲蝶起帶動作用之後,三年十四班開始有了一些轉變,被雲蝶趕上成績的同學們,更如努力想追回名次,而原本成績不好的同學,以雲蝶既然能從敬陪末座的地位、攀升上全校排行榜上有名,那他們也應該有更好的成績才對。
  於是,同學們紛紛向她請教用功的秘訣。
  「我的補習老師講課方式很有趣,每次他講完課,我就差不多都記住了,事後我再複習幾次就行了。」雲蝶解釋道。
  「有趣?」林小芬不信地斜睨著她。「上課怎麼可能有趣?」
  「真的,他上課真的很有趣。而且,他從來不用課本的哩?」陸菲同樣是不相信的眼神,「怎麼可能有趣?每一次上課不到五分鐘,我就開始打瞌睡了,而且每一科都是。是不是你不想告訴我們,怕我們趕過你的成績?」
  雲蝶猛搖頭。「不是,我說的是真的啊!」
  「好吧!就算有些課還算可以,」林瑞玉說:「但是像地理這種科目呢?除了無聊乏味之外,還有什麼形容詞能形容它?」雲蝶想了想,而後朝教室前方的世界地圖走去,邊招呼著她們。「來,我來說明一下你們就會瞭解。
  她站在地圖前,面前除了林小芬和林瑞玉之外,還圍了幾個好奇的同學。
  雲蝶稍微看一下地圖,然後指著歐洲的一點。「就拿位居西歐中心的比利時來作例子吧!比利時曾經被很多國家侵略過,但在一八三O年時,它終於在荷連公爵威廉一世的統治下脫離荷蘭……」
  雲蝶模仿著於傑的教學方式,滔滔不絕地講解著。
  「歐洲經濟同盟的總部和歐洲原子力聯盟都設在比利時的首都布魯塞爾,哪!就在這裡……」
  她指著黑點。「說到布魯塞爾,它一向有小巴黎之稱,是一座保有中古餘風與現代化建設的美麗都市,它的……」
  同學們津津有味地聆聽著。
  「因為比利時得到大西洋氣團的優惠影響,瞧!氣團就是從這兒往這兒移動……所以享有溫和的海洋型氣候,各種鋒面的變化為比利時帶來多變的氣候特色,譬如亞耳丁山地每年就有一百天的結冰期,而瓦南德倫的雪季就不到十五天了……」
  雲蝶面前的學生越聚越多,但是同樣都一聲不吭,甚至面露陶醉之色。
  「所以,你們將來若是有機會去觀光,千萬要小心喔!別以為歐洲人都很開放,其實比利時的色情尺度真的好嚴格的哩!別偷雞不著蝕把米……」
  教室門口站立許久的老師聞言,也不禁失笑了。
  「亞耳丁山脈斜貫境內,呈現一極低的波狀高原,哪!就這一個部分。」雲蝶比著。「這一部分深谷縱橫,多森林礦產,比如……啊!老師!對不起,我……」她慌忙的解釋。「我不知道上課了,真的對不起……」
  老師朗笑著走進來。「不要說對不起,耿雲蝶,你講得非常好,連老師都聽得入迷了呢!
  同學們邊迅速的跑回座位上,邊暗暗抱怨老師來得太快了。
  老師站在講台上掃視學生們一眼。「怎麼?是不是在想老師來得太早了?」同學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不早囉!再晚一點,我的薪水就飛啦!」老師幽默地說。
  眾學生忍不住失笑。
  老師也笑了笑,然後望向雲蝶。「耿雲蝶,剛剛那種講課方式就是你的補習老師的教課方式嗎?」
  雲蝶點點頭。
  「真的很好,我教了那麼多年地理,居然都沒想到有這麼生動活潑的講課方式,真慚愧!」老師搖頭歎道,忽地又凝目椰愉道:「補習老師是你的男朋友吧?」雲蝶立刻漲紅了臉,垂下腦袋。
  「我就知道,每次一提到他你就臉紅,不是男朋友才怪!」老師笑道:「他也是老師吧?」雲蝶輕輕的點頭。
  「幾歲了?」
  「二十四。」雲蝶細聲回答。
  「咦?挺年輕的嘛!」老師訝異地說。「能告訴我他在哪裡任教嗎?如果有機會,我希望能向他請教一下。」
  雲蝶遲疑了一下之後才說:「T大。」
  「T大?」
  不但老師驚訝,連同學們也都不由自主地紛紛盯頭向她行注目禮。
  「助教嗎?」
  雲蝶搖搖頭。
  「講師?」
  雲蝶又搖頭。
  老師懷疑地斜睨著她:「不會是副教授吧?」
  雲蝶又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又慢慢地搖頭。
  老師瞪了她片刻後才說:「我相信你不會說謊,你還是直接告訴我,你的男朋友到底是擔任T大哪一個部門的什麼職位吧!」
  雲蝶咬了半天唇後,才吞吞吐吐的開口,「他是……是T大理學院博……博士班的……」她迅速抬眼看了一下老師,又馬上垂下眼瞼。「客座教授。」
  四周霎時鴉雀無聲,老師錯愕地看了她好半晌,然後突然跑出去,如飛機轟炸聲般的的詢問聲立即在三年十四班響起。
  「耿雲蝶你是騙人的吧?你的男朋友真的是教授?」「哪有那麼年輕的教授?」「還是你少報了幾歲?」
  「……」
  就在雲蝶惶然不知所措之際,突然,嘈雜聲嘎然而止,大家全看著地理老師拖著理組的化學老師跑進來,聽說他也是剛自T大畢業的,為了籌措出國留學的費用,而委屈到這所爛高中任教,因為校方給他的薪水很高。
  「耿雲蝶,你的男朋友叫什麼名字?」地理老師急喘著氣問。
  「於傑。」
  「於傑?!」化學老師突地尖叫一聲。「你的男朋友是於傑!?」
  雲蝶著實被化學老師的恐怖模樣給嚇著了,她噤若寒蟬地不敢應聲,而化學老師則活像要吃人似的瞪了她半天之後,又叫了起來。
  「你的男朋友真的是於傑?傑米.歐柏萊思?」雲蝶向地理老師投去求助的眼光,地理老師鼓勵地點點頭,她才又看向化學老師,並點點頭。
  「老天!」
  化學老師驚呼一聲,而後拉著地理老師到外面去竊竊私語,同時,教室裡面又開始傳來蚊子蒼蠅嗡嗡亂叫的聲音。
  沒多久,同學們就到化學老師看了雲蝶一眼後,就急急忙忙的跑走了,而地理老師也疾步走進來,並走到雲蝶的座位旁站定。
  「耿雲蝶,老師想請你幫一個忙可以嗎?」
  「嗄?」雲蝶意外地愣住了。「幫忙?」
  「是的。」地理老師甚至蹲了下來。「能不能請你男朋友有空時來學校一趟?」雲蝶不安地瑟縮了一下。「是不是我……」
  看雲蝶似乎是會錯意了,地理老師忙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是,不是,不是因為你,而是老師想請他幫一點忙。」
  「請他幫忙?幫什麼忙?」「當然是教學上的忙,化學老師說他是個世界有名的天才教授,而從他教你的方式和你進步驚人的結果來看,我想,我們學校很需要他的建議來提高昇學率。」
  「哦!」雲蝶明白的應了一聲。
  「我向你也知道,我們學校相當……呃……爛,但不是學生的品行不好,而是資質上比較差一點。所以,如果能有一些極具建設性的建議,也許能提高學生的專注力和吸收力。」
  雲蝶瞭解地點點頭:「我明白了,我會跟他講的,可是他上午都有課……」
  「無所謂、無所謂……」老師喜出望外地笑道,「什麼時候都可以,晚上、假日都可以。只要他願意撥一點時間給我們就行了。」
  雲蝶這才露出甜美的笑容。
  「他應該會願意的,就算他不願意,我也會硬拉他來。因為我希望大家都能考上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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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臉紅


誰也沒料到,耿雲蝶一時失口告訴耿雲霓,於傑下學期仍要留在台灣的事,竟然會引起耿家的內戰。
  耿介騫想要爭取於傑到C大任教,而耿雲霓當然不希望於傑離開T大,父女倆由口角到吵架,再到破口大罵,同樣火爆脾氣的父女終於反目成仇,從此對面不相識,彼此擦身而過時,連說聲哈囉都省了。
  愛面子的耿介騫當然不可能放下身段去當說客--其實他是擔心會被於傑罵得下不了台,於是便差耿瑞文前去B戶做親善大使。
  個性正直穩重的耿端文,實在不知道奉承話該怎麼說,尤其是身為違東集團副總經理的他,一向是他人奉承巴結的對象,現在卻反過來,教他去學做那種他一向最痛恨的小人物,他還真是有些不知所措。
  所以。他現在正靜靜地盤膝坐在客傀的地毯上,先看看在書架前翻書找資料的於傑,再望望在廚房裡忙碌的小妹,表面上平靜如水,暗地裡卻急翻了。
  他翻遍腦袋裡所有的記憶,竟遍尋不著一字半句保證於傑聽了一定很爽的話來,而且越找不著,腦袋就越混亂,腦袋越混亂,就更加忐忑難安了。
  「於傑,蛋塔和香片都在這裡,你不要弄翻了喔!」「只有兩個啊?小蝶,你太小氣了吧!」於傑不滿的抱怨著。
  「才剛吃過晚餐沒多久嘛!你還吃得下啊?」
  「再多來兩個吧!」
  「好嘛!好嘛!真是受不了你。」雲蝶嘀咕著。「每次都吃一大堆,可就沒見你多長點肉,真不知道你都吃到哪裡去了?」耿瑞文看著雲蝶又多拿了兩個蛋塔到於傑的碟子上,而後另外拿了兩杯茶和兩個小碟子放在客廳的桌上,她這才在他的右邊坐下來。
  「大哥,嘗嘗看,我做的耶!於傑說好好吃,可是他說的不准,因為不管我做什麼,他都說好吃,我想,就算我拿大便給他吃,他都會說好吃哩!」雲蝶有些靦靦的說。
  直到此刻,耿瑞文依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只好把蛋塔拿起來咬一口,才咀嚼幾下,他便驚訝地看著蛋塔,脫口道:「真的很好吃,尤其是這個內餡,比外面買的還要香濃順口。」
  「真的嗎?」雲蝶立刻眉開眼笑起來。「那就是真的好吃了!」
  「嗯!真的很好吃。」耿瑞文說著,同時又努力的咬了一口。「要是還有多的,能不能讓我拿幾個回去當消夜?」「好啊!」雲蝶應著,並把香片推近他。「來,配這個吃味道更好,這是於傑說的。」
  耿瑞文直到吃完自己的兩個蛋塔,才意猶未盡地讚歎道:「你的手藝真好,以後誰能娶到你,誰就有福了。」他說著,同時不由自主地望向於傑,沒想到於傑也正意有所指地直朝他微笑。
  雲蝶仍毫無所覺。「於傑也這麼說過耶!以前張嫂教我做菜時,也說女孩子要是有一手好手藝,就不怕老公跑了哩!」
  於傑向耿瑞文點點頭,耿瑞文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他看著於傑心滿意足地大口大口吃下蛋塔,這才有所領悟地盯眼看著雲蝶。
  「我聽雲霓提過了。雲蝶,我想也許你不適合唸書求學問,但是……」他忍不住又看向於傑。「你很適合做個賢妻良母。」
  於傑贊同的豎起大拇指。
  耿瑞文頷首,而後盯向雲蝶,溫和地笑笑。「於傑對你很好吧?」「嗯。」雲蝶重重的點頭。「他很疼我。」
  耿瑞文笑著摸摸她的腦袋。「只要你繼續做好吃的菜來滿足他的胃,我相信他一輩子都會對你很好的。」
  雲蝶咧出傻笑。「他也這麼說耶!」耿瑞文沉默了一下,然後說:「本來爸爸是叫我來當說客的,希望於傑下學期能接受C大的聘書。但是,我想於傑應該有他自己的主張,這件事就算了,以後我再來看你,就是純粹的來看你,不會再有其它目的了。」
  耿瑞文不但正直穩重,而且是個極為含蓄內斂的人,平時對家人雖然沒什麼熱情表示,但這並不代表他不關心家人,他只是不喜歡,也不懂得如何將自己的感情表現來而已。
  他孤僻,卻是耿家兩個真正關心雲蝶的人其中之一,當初也是他花最多的時間在雲蝶身上,他足足用了三年的時間幫雲蝶複習功課、陪她背書,最後在毫無收穫的情況下,才承認失敗。
  後來,他也曾建議父親不要對雲蝶要求那麼多,甚至提議讓雲蝶念完高職就夠了,可是在父親的愛面子和火爆脾氣下,他也無計可施。
  敏銳的於傑自然看得出來耿瑞文眼底的關心與疼惜,所以,他決定耿瑞文有資格知道一些事實。
  「小蝶,我跟你大哥有話要談,你能不能去幫我們做一些海鮮沙拉,待會兒我們談完了就可以吃?」雲蝶立刻乖乖的到廚房裡煮蝦仁,花枝和蛋,切高麗菜、小黃瓜、馬鈴薯,調醬料,有時因好奇會偷窺他們一眼,但他倆講得很小聲。所以她什麼都聽不清楚,只看到大哥不時望向她這邊,眼神有時驚訝。有時好笑、有時慚愧懊惱。
  最後,當耿瑞文要離去時,他的眼光是溫暖且放心的,還有深切的祝福,不過,他說的話卻很奇怪。
  「雲蝶,記住,以後你只要聽於傑的話就夠了,不管爸媽說什麼,你都不必理會…懂嗎?」雲蝶疑惑地蹙起眉。「可是他們……」
  「不管你認為他們對你有什麼恩情之類的,過去十幾年來,你為他們所做的努力和犧牲還不夠嗎?你拚命的想達到不可能的目標,只為了滿足他們的虛榮心,犧牲所有的歡樂,只為了迎合他們自大的心理……夠了,雲蝶,再多的恩惠,這十幾年的光陰也還夠了。」
  霎蝶咬咬唇,沉默不語。
  「父母對子女應該是無所求的,可是,他們卻當子女是獎盃,弱勢不能成為他們的榮譽獎盃,便只能淪落為墊腳石了。雲蝶,你不需要再犧牲自己迎合他們,不管他們說什麼,即使他們罵你不孝,你也不必理會,只要照於傑的話去做就對了,因為於傑是真正關心你、願意疼愛你一輩子的人,好好跟著他,你將來一定會很幸福美滿的。」
  雲蝶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眼眶中含著盈盈淚水。「大哥……」
  耿瑞文笑著摸摸她的臉頰。「傻雲蝶,有什麼好掉淚的?不管爸媽怎麼樣,我和瑞武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我們一定會常常來看你,尤其是瑞武……」他難得頑皮地擠擠眼。「有這麼好的補習老師在這兒,他不天天往這兒跑才怪!」
  雲蝶也笑了。
  「好了,我該走了。」他舉舉手中裝滿蛋塔的盤子。「下次我還要,於傑說你做的蝦仁燒賣棒極了,有機會也讓我嘗嘗吧!」
  關上大門後,於傑悄悄的從後面摟住雲蝶的腰。「你大哥說,是你爸爸不准瑞武把你的東西送過來,似乎是不想斷了和你的聯繫,不過,你大哥會叫瑞武悄悄的把你的束西整理好送來,免得你每次都得偷偷的回去一點一點的拿。」
  有了大哥那番話,雲蝶在溫馨感動之餘,也輕鬆多了,心中那份隱隱存在的罪惡與不安。也幾乎消失殆盡了,因此她輕鬆地轉過身去回抱著於傑。
  「於傑,我們晚上要「複習」健康教育嗎?」「複習?」予傑眨眨眼:「不,我們今天晚上不要複習。」
  雲蝶不自覺的垮了小臉蛋。「不嗎?」「當然不,小蝶,你不覺得是該是進一步教授新課程的時候了嗎?」「新課程?」雲蝶茫然的道。
  「對,這次要教的是乾洗、濕洗和水洗的不同點。」
  「嗄?」雲蝶愕然。「你要教我洗衣服?你自己都不會……」
  「閉嘴!少挑我的毛病。」於傑板下臉,「我是老師,你是學生,記住你的身份!」說著,他就拉著她往床鋪走去。
  「哦!」雲蝶趕緊低頭自我反省。
  他拉著她在床邊坐下,「好,我來問你,」他說著,並開始脫掉上衣、解開腰帶,「如果我吃東西時,嘴邊弄髒了,譬如這邊……」他指指自己的嘴角,然後繼續拉下褲子的拉鏈。「你會怎麼樣?」
  雲蝶疑惑地看著他三兩下就脫光光,而後坐回她面前。
  「用手弄掉它嘛!」
  她伸出手去比了比,卻被他一把拉住,往下移到他「真正該洗的地方」。
  「該怎麼洗你知道嗎?,」雲蝶訝異地望著自己的手,同時怔愣地搖頭。
  於傑歎口氣。「我就說要我來教你吧?你就不信!來,抓好它……唉!不是叫你捏住它,是叫你整個手掌張開握住它……對了,就是這樣……握緊一點……
  好,可以開始「乾洗」了。」.雲蝶呆呆的看著他握住她的手上下動作,而後偷偷的往上一瞧,卻見他早已閉上眼,而且滿臉享受的神情,她再往下看著他的動作越來越快,終於忍不住問:「這就叫「乾洗」呀?」
  於傑仍沉浸越來越強烈的快感之中。
  她不耐煩地用另一手推推他。「那濕洗呢?濕洗又是怎麼樣的?」於傑不情願地停了下來,「如果你用手弄不掉我嘴邊的殘渣呢?」他慵懶的問。
  雲蝶未經思索便脫口說:「舔掉它嘛!」
  於傑邪邪的一笑,然後徐徐的放開握著她的手。「很好,那就趕快舔掉它啊!」「耶?」雲蝶不敢置信地指指自己的嘴巴,再指指「它」,只見於傑點點頭。
  「可是……」
  「相信我,我保證你會比我享受。」
  雲蝶不滿地噘著呀低下頭去,但是不消片刻,她就發現於傑真的是沒有騙她。
  雖然她覺得自己似乎有點「變態」,但是她的確很享受於傑的顫抖呻吟,於傑每一聲呻吟,都會令她更起勁地吸吮,他的每一下顫抖,也會令她更加的滿足。
  除了廚藝和家事外,她終於發現了第三件能讓他臣服於她的事了!
  「如果濕洗還……還洗不乾淨,那……那就只好用……用我們常用的水洗了。」於傑急喘著說,而後重重的呻吟一聲。
  「我想……水洗可能……用不著了。」
  這天,現代音樂社的樂隊將舉行一場,由中午十二點半開始的「搖滾之音」表演,吸引了不少校外的酷哥辣妹,早早便蹺掉星期六最後兩堂外外活動前來報到。
  從十一點開始,校園裡就陸陸續續出現許多別所高中的學生,有的是回家換了騷包服裝才來、有的則是拿個大包包到廁所去更換。
  總之,進入校門的,可能是規規矩矩的學生,可是最後,在校園裡各處晃蕩的絕對是一個比一個又炫又辣的少年仔。
  自然也有許多聞訊而來的大學生,因為這次的表演者也包括了K大的樂團。
  於是,不到十二點,校園裡就彷彿辦園遊會一般的熱鬧了。
  「耿雲蝶,你的男朋友今天真的會來?」老師第N次詢問。
  雲蝶還沒回話,同學們就忍不住抱怨道:「第N次了,老師!」地理老師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只是想再確定一下。」他看看外面。「今天人好多、好亂,不曉得他會不會改變主意了?」
  「老師,這樣吧!我們不要再繼續上課了,你就拿把椅子坐在門口等就好了!」「胡說八道!」地理老師笑罵。「好了,我們上課吧!」
  過了二十分鐘後。
  「OK,今天就上到這兒,反正外面那麼吵,你們大概也沒興趣繼續聽課了。」
  地理老師的話還沒說完,同學們就已經開始急急忙忙的收拾書包了。地理老師看著耿雲蝶也忙著整理書包,他忍了又忍,才沒再出聲問云云她男朋友是不是真的會來。
  他望向外頭,很多男孩子已在外面等候,但是沒一個有教授風範的,看起來最規矩的一個是個高中空,最酷的則是坐在欄杆上,晃著兩條長腿的年輕人,雖然面容長得極為俊秀討喜,但是穿著卻著實令人不敢苟同。
  一條鮮黃色的頭巾包在額頭上,戴著銀骷髏耳環和項鏈,穿著胸前印著「妹妹,來爽一下吧!」字樣的鮮黃色T恤,長及臀部的銀色太空外套上,印滿了「Fuck You」和「Fuckme」,牛仔褲上的破洞又多又大。
  現在的年輕人啊!地理老師搖頭歎息著,將視線轉回教室裡,他注意到耿雲蝶已經整理好了,正猶豫不決地看著外面,臉頰似乎有點紅。
  「耿雲蝶,你的男朋友似乎沒有來耶!」他惋惜地說:「不過沒關係,他可能是臨時有事,我們下個禮拜再……」
  「老師,」雲蝶忙打斷他的話。「他來了。」
  地理老師大大的一愣,他迅速望一下外面,還是剛剛那些男孩子啊!好像沒有多出什麼人嘛!「是哪一位?」他轉回頭來問:「你沒看錯吧?」雲蝶猶豫地看了一下外面,臉色更紅了,她囁嚅地說:「我沒看錯,可是他……老師,能不能給我兩分鐘?」
  「給你兩分鐘?」地理老師奇怪地看著她。「為什麼?」雲蝶低頭不語。
  原老師又看了看外面,而後說:「好吧!不過,等一下你一定要帶他進來喔!」
  「謝謝老師。」雲蝶說完,便迅速低頭走出教室。
  所有等著要看雲蝶那位教授男朋友的同學和地理老師都緊盯著她,他們看見她走向坐在欄杆上的酷哥,那個酷哥從欄杆上跳下來,然後兩人開始面對面不知道在爭辯些什麼。
  最後似乎是雲蝶贏得道場辯論的勝利,只見那位酷哥開始脫下外套,而後脫下T恤交給雲蝶,按著又將外套反轉過來,穿在絲灰色的套頭毛衣外面。
  雲蝶將T恤捲成一團抱住,隨即用右手拉住酷哥的手朝教室走來,他們越靠近,地理老師的眼睛就睜得越大,眸子裡寫滿了不敢置信」他們在驚愕的老師面前停下來。雲蝶羞澀地說:「老師,就是他。」
  地理老師張大嘴轉向於傑,於傑倏然一笑,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他伸出右手自我介紹「我是於傑。」
  於傑非常的堅持。
  所以,校長和老師們只好在操場邊等待夾在一大堆年輕人中狂舞歡唱的於傑和雲蝶。校長簡直恨不得能上台去命令主持人提早結束樂隊的表演。
  終於,下午三點多時,演奏會結束了!
  校長室裡,於傑毫無顧忌地摟著雲蝶聆聽校長的請求,但是在校長說完之後許久,他卻始終蹙著著眉一聲不出,一旁的地理老師忙向雲蝶使眼色,雲蝶會意地推推於傑。
  「於傑,好啦!幫一下忙嘛!」
  於傑瞥她一眼。「你說得倒容易,我上午都有課,每次又都要拖到下午才逃得掉,還有公司裡的事也不能不管,小姐,你當我是三頭六臂啊!」
  「只是擬定一項教學計劃而已嘛!哪花得了多少時間啊?」於傑忍不住翻個白眼。「拜託,小姐,我必須要先知道他們現在的教學情況,也得先稿清楚他們的師資,還要瞭解學生們的能力,更要明白學校的配合限度,光是這些事前工作就會累死人了耶!」
  「你是超人嘛!」雲蝶撤嬌地道。
  「少灌迷湯!」於傑不屑地說。
  「你是天才啊!」她朝他眨眨眼說。
  「聽多了!」
  「你是大好人耶!」她繼續灌迷湯。
  「我可不認為!」「我以後不煮飯給你吃了喔!」最後,她只好使出「威脅」的步數。
  於傑瞇起眼看她,雲蝶則噘著嘴,一旁的校長和老師們拚命地忍住笑。
  良久,於傑才慢吞吞地開口。「我可以答應,但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又是條件!雲蝶不滿地問:「什麼條件?」「寒假陪我到日本去玩。」
  「寒假?那怎麼行!」雲蝶立刻否決。「那時候要過年耶!」
  「答不答應隨便你。」於傑老神在在地蹺起二郎腿晃動。「反正你答應,我就答應,你不答應,我也不答應。」
  雲蝶一張嘴嘟得半天高,整張臉很明顯的寫著「我在生氣」四個大字。
  而於傑則始終斜倪著她,二郎腿還晃個不停,好半晌之後,雲蝶突然「啪!」
  地一聲按住他「阿斗無用」的腿。
  「好嘛!」她終於妥協了。
  於是,校長朗笑,老師歡呼、於傑暗爽。
  好極了,又騙到她了!「叫她回來過年,」袁鸞英提議。「中國人的除夕團圓日總不能不讓她回來了吧?」「對喔!」耿雲霓猛拍大腿。「她一回來,就不准她再出門了!」「不准地出門?」耿瑞文不以為然地搖搖頭:「也不用上學了嗎?」耿雲霓唉了一聲。「還上什麼學啊!反正又考不上,浪費時間做什麼?趕快讓雲蝶回家來才是最重要的。」
  「你怎麼突然關心起雲蝶來了?不是有什麼特別目的吧?」耿瑞文懷疑地問。
  「你別亂說,我會有什麼目的?」耿雲霓避開眼。「她總是我的妹妹嘛!」
  「是嗎?」耿瑞文緊盯著她:「爸媽急著讓雲蝶回來,是想藉著雲蝶的關係利用於傑……」
  「瑞文!」耿介騫不由得怒叱一聲,就算是這個原因,也不能明說出來啊!
  耿瑞文恍若未聞,「而你……」他略一思索後,便立即緩緩露出輕蔑的笑容。「於傑曾暗示過我,T大電機系有一位助教誓言要將他追到手,當時我還覺得莫名其妙,可是現在……小姐,於傑說的不會剛好就是你吧?」耿雲霓的臉才剛泛紅,耿介騫便哇啦哇啦的叫了起來。
  「什麼?該死!你想追他就去追啊!幹嘛擋我的路?」
  「他不留在T大,我怎麼追他啊!」耿雲霓反駁道。
  耿介騫窒了窒,又叫道:「我是父親,當然我有優先權!只要我可以請他來我們學校任課一學期,我就可以升上系主任了!」耿雲霓叫得更大聲。「那又怎麼樣?只要我當上他的老婆,你還怕當不上系主任,甚至是整個學院的院長嗎?」突然,大家都安靜了下來了,袁鸞英則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雲霓說的沒錯,只要他當上我們的女婿,系主任算什麼?院長都是囊中之物了!」耿介騫猶豫一下之後,才慢慢的說:「你有把握嗎?」「是不容易啦!可是,」耿雲霓自信滿滿地拍拍胸脯。「現在我是近水樓台先得月,我的優勢是只有我知道他住在哪裡,又離得那麼近,只要我常常去纏他,讓他有機會明白我是個多麼優秀出色的女人,再加上你們的幫助,一定OK 的啦!」耿瑞文突然垂下眼瞼。「你們忘了他已經是雲蝶的男朋友了嗎?」耿雲霓嗤了一聲。「你不懂啦?他只不過是可憐雲蝶的處境才這麼說的,他希望這樣一來,爸媽或許會因此而對雲蝶好一點。上次他就承認他不讓雲蝶回來,是因為不相信爸媽會對雲蝶好,所以,他們並不是真的男女朋友,只是說給爸媽聽的而已啦!」耿瑞文的眼神莫測高深。「你真的這麼認為嗎?」「當然是這樣,難道你以為是真的呵?」耿雲霓斜睨他。「笑死人了,誰會喜歡那個大白癡啊?」耿瑞文搖搖頭。「她不是白癡,她只是不適合唸書而已,何況,於傑說她今年一定考得上。」
  「就算勉強考上,也不過是個爛學校而已,跟我們家所有的人比起來,可說是天壤之別!」
  耿瑞文還想說什麼,可是被袁鸞英阻止了。
  「瑞文,別說了,我覺得雲霓說的很有道理,雲蝶是什麼樣的料子,我們大家都清楚得很,於傑絕對不可能會喜歡她的,我也認為他只是暫時可憐同情她而已,反倒是雲霓跟他比較相配,人漂亮,腦袋也是一流的。」
  「對啊!媽,」耿雲霓忙道:「白天在學校裡,我根本一點機會也沒有,可是在晚上,我就可以獨佔他了,所以,我們要趕快把那顆兩百燭光的白癡大燈泡弄回來,我才有機會單獨接近他呀!」
  「好吧!那就……」
  耿瑞文轉頭對上一直默然無語的耿瑞武,兩人同時搖頭苦笑。
  門鈴響了,於傑一開門,就看到耿瑞武焦急的臉孔。
  「快,快,他們都在樓下,快跟我過去搬東西!」
  跑來跑去好幾趟,將近十大箱的東西,在三分鐘之內就搬光光了,兩人坐下來直喘,於傑還嘀咕個不停。
  「天哪!女孩子的東西真多,到底是些什麼啊?怎麼都那麼重?」「書、食譜、衣服,還有一些拉拉雜雜的小東西,全都搬來了。」
  「你整理衣服做什麼?我已經買新的給她了。」於傑沒好氣的說。
  「我怎麼知道。」
  雲蝶端來兩杯果汁。「來,喝杯果汁。瑞武,你能不能在這兒待久一點?」
  「可以啊!」耿瑞武一口喝光果汁。「只要不被他們發現我搬東西來給你就好了,他們也要我來找你呢1.」「真的?他們要你來找我做什麼?」雲蝶邊問著,邊往廚房走去,耿瑞武跟在她後面,於傑則跟在耿瑞武的後面。
  「爸媽要你除夕時一定要回去、可是我要警告你,他們是要……」
  「不行耶!」雲蝶回頭歉然的一笑。「我已經答應於傑寒假時要和他去日本玩了。」
  「嗄?」耿瑞武訝然的望向於傑。就見於傑詭譎的一笑,於是,耿瑞武立刻明白這是於傑刻意安排的,他不禁要暗讚於傑的先見之明。
  「哦!既然是那樣就算了,現在很多人都流行到國外旅遊過年,他們應該能接受才對。」耿瑞武看著雲蝶打開蒸鍋蓋察看,撲鼻的香味立即四散瀰漫,他忍不住問:「那是什麼?好香喔!」
  「燒賣,上次大哥說他想嘗嘗看,所以我才讓你等一下,等做好了,可以順便帶一些回去給大哥。」
  「行,小費十個。」
  雲蝶失笑。「好啦!那你先去看看電視什麼的,燒買至少還要十分鐘才會好。」她頓了頓又改口說:「還是叫於傑讓你看看他的計算機吧!你一定會感興趣的,它會和你對話喔!」之後,在書桌一隅。
  「於大哥,你們大概什麼時候要出發?」耿瑞武悄聲問。
  「她學校結業的第二天就出發。」
  「好,那離除夕還有將近十天,你們悄悄的離開,千萬不要讓我爸媽知道。
  然後,我會在除夕的前一個禮拜來找你們,結果,當然一定是沒人應門啦!那我大姊就會打電話給你,你記得要留一個電話錄音,就說你們要到二姊開學前才會回來,這樣他們就沒轍了。」
  「你爸爸不敢自己過來談和,怕被我淋一頭狗血,又忍不住要肖想我這個紅牌教授能帶給他的好處,所以,他們打算叫她回去過年,然後就把她關起來,不讓她出門,接著就可以利用我和雲蝶的關係,對我做出要求了,對不對?」
  「你真厲害。於大哥!」耿瑞武眼露佩服之色。
  「而且,你大姊地想釣我對不對?」「甘拜下風,於大哥!」耿瑞武朝他拱了拱手。
  「哼!他們遲早會明白,想設計我於傑,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預計要去日本旅遊的計劃,卻因為一通電話而改變了地點。
  那一夜,於傑邊講電話話邊走到廚房裡,他歪著頭親雲蝶的頸子一下後,結束電話,「我洗澡去了。」說著,他就把電話放在早餐檯上,雲蝶正在早餐檯邊打蛋白。
  「內褲拿了沒有?」
  「明天早上再穿。」
  他說著,就走入廚房外陽台邊的浴室裡,但浴室門仍是敞開著的,他總說門關上會讓熱騰騰的水蒸氣悶死,不過,當然陽台是封閉的他才敢這麼做。
  於傑打開蓮蓬頭沖澡,同時做一件每個男人都非常愛做的事--在浴室裡唱歌。
  他唱的是西洋老歌In Side Of My Guitar,雲蝶也跟著哼,身體還慢慢的搖擺著,連打蛋白的動作也跟隨著音樂的節奏。
  「鈴~~」正陶醉在優美旋律中的雲蝶,被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嚇了一大跳,手也大大的抖了一下,她忙越過早餐檯看下去,只見雪白的棉花成圓弧狀地細灑在櫸木地板上。
  「小蝶,接電話!」於傑在浴室裡大喊。
  雲蝶懊惱地拿起電話。「喂!」她不耐煩地應了一聲。
  「哈囉!我是克雷。傑米在家嗎?」一連串英文自那端傳來。
  雲蝶驀地張大了嘴,她聽得懂,可是卻回不出話來。
  突然之間,雲蝶才發現,她之所以敢和於傑講英文,是因馮於傑是以教學的態度和她對談,就算她講錯了也是理所當然,她不怕出醜,反正於傑不會笑她。
  反而會更正她。當然,跟英文老師或同學對話時也是一樣的道理。
  但是。如果像現在一樣,要她跟一個真正陌生的外國人講英文,她的腦袋就立刻變得一片空白,所有的句子都散成單字,而所有的單字又都散成字母滿天飛,喉嚨裡也像卡了一大瑰喉糖,以至於她啊啊啊地啊了老半天仍啊不出一個所以然來。.L 「哈囉?對不起,我能和傑米話話嗎?」對方又用英文問道。
  雲蝶又啊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大聲求救。
  「於傑,英文啦!英文啦!」「誰?」「他說他是克雷。」她著急的喊著。
  「哦!跟他講我在洗澡,叫他待會兒再打來。」
  「可是我……我忘了怎麼講耶!」她緊張的說。
  「忘了?怎麼會忘了?」於傑納悶的探出頭看她一眼。
  「人家就是講不出來了嘛!」雲蝶哭喪著臉說。
  「怎麼會講不出來?跟我講的時候不都很好嗎?」
  「那是跟你就呀,我們對話時,我都知道該怎麼響應你的話,可是他一講我的腦袋就空了啦?」於傑大歎一聲,然後改口用英文再試一次。「跟他講我在洗澡,叫他待會兒再打來。」
  哦!這樣啊!那她就懂了!
  於是,雲蝶原文照抄的對著話筒回答:「他說,跟他講我在洗澡,叫他待會兒再打來。」
  對方沉默了一下,而後隱約帶著笑意說:「我能請問你是誰嗎、」雲蝶又大叫,「於傑,他問我是誰?」
  「你就告訴他你是誰嘛!」
  「人家不會啦!」
  於是,於傑只好又用英文說:「告訴他你是我的女朋友。」
  哦!瞭解!她再一次原文照抄。「他說,告訴他你是我的女朋友。」
  對方噗哧笑了一下,又立刻忍住。「你們……打算結婚嗎?」
  雲蝶再次叫道:「他問我,我們打算結婚嗎?」
  這次於傑直接用英文回答,「廢話,我當然會娶你!」
  雲喋又原封不動的送過去:「廢話,我當然會娶你!」對方突然爆出驚天動的大笑。
  雲蝶皺眉挪開電話筒。「於傑,他笑得好誇張喔!」於傑終於出來了,他光溜溜的晃過來,接過電話劈頭就罵:「你這混蛋!明明會講中文,為什你不跟她講中文?」正忙著拿浴巾幫他擦拭的雲蝶,下巴猛地垂到胸前。
  於傑瑣起眉。「好了,好了,別笑了,你到底往笑什麼啊?」然後聽著聽著,他臉上慢慢流露出哭笑不得的神倩。他看著雲蝶直搖頭。「所以你才故意不跟她說中文。就是為了逗她?」雲蝶不高輿的嘟起嘴,於傑拉住她親了一下。
  「好了,不必囉唆,找我有什麼事?」
  雲蝶掙開他,去把暖氣開大一站。
  「不行,我下學期還要待在這裡。」於傑踱向床鋪,「當然是為了她……為什麼?因為她高中只剩下一學期就畢業了,她不想中途放棄。」他將自己扔上床。「她啊?十七歲……什麼時候結婚?這個嘛……」
  於傑瞄一眼正走向廚房的雲蝶,他突然改用一種雲蝶聽不懂的外國語言滔滔不絕地和對方談了起來,雲蝶邊狐疑地望著他,邊忙著煮水果茶。
  當雲蝶將水果茶放到床邊的矮櫃上時,於傑也講完了。
  「好,那就這樣,如果沒有特殊變化,我就不再跟你聯絡了……OK,拜!」
  正在倒水果茶的雲蝶,立刻迫不及待地問:「他是誰?他也會講中文嗎?他怎麼也會講?他找你有什麼事?你們剛剛講的是哪一國語言?他……」
  「Stop!」
  雲蝶的嘴巴驀地停頓在半開的狀態下。
  於傑施悠閒的端起茶來喝了一口,而後慢吞吞地說:「我們全家人都會講中文,包括我老爸那口幾乎沒人聽得懂的爛腔調;他是我二哥,當然也會講中文,否則會被我老媽哭死;克雷原本要我下學期到他畢業的那所大學任教,可是我告訴他我還要留在這裡。」
  他又喝了幾口,「後來,他說要我帶你回家去過年,」他聳聳肩。「我老媽每年都堅持要按照台灣人的習俗過春節;另外,我們剛剛講的是德文。0K,還有什麼問題嗎?」
  什麼問題?問題才大條呢!
  要去見他的家人……Oh,My God!見他爸爸媽媽耶!眼見她的臉色越來越驚慌惶恐,於傑不由得笑道:「沒什麼好怕的,我老媽跟你一樣是台灣人嘛!至於我老爸,講話雖然比打雷還大聲,可是一碰上我老媽,就變成老鼠了,而我那兩個哥哥嘛……」他撇撇嘴。「當他們是隱形人就行囉!」她的臉依然比苦瓜還苦,於傑忍不住捏捏她的鼻子。「其實,我才應該緊張呢!可是我都沒什麼感覺,你又有什麼好擔心的?」雲蝶不由得奇怪地問:「為什麼你要緊張?回自己家有什麼好緊張的?」於傑誇張的大歎一聲。「因為我從十三歲被趕出來以後,就沒回去過啊!」
  「耶?」雲蝶怪叫一聲。「你也是被趕出來的?」
  於傑滑稽地扮個鬼臉。
  「為什麼?」「因為我喜歡理科,但我老爸堅持我要選擇商學院或法學院,我不肯。所以就被趕出家門囉!」
  「你才十三歲就被趕出來了?好可憐喔!」雲蝶同情地說。「那你後來為什麼都不回去看看?」他聳聳屑。「太忙了吧!」
  「是嗎?」雲蝶懷疑地上下打量他。「我就不信你會忙得連回去轉一圈的時間都沒有。」
  「嘿嘿,被抓到了!」於傑搓搓鼻子。「其實,我不想回去最主要的原因,是怕被我老爸抓去他的公司幫忙。」
  「可是你已經有你的事業了啊!」
  於傑翻翻白眼。「那又怎麼樣?在我老爸眼裡,他的事業才是真正的大事業,而我這個做兒子的,就得乖乖的讓他牽著鼻子進公司才行。」
  「那你兩個哥哥呢?」「我老爸的公司很大。」於傑淡淡的說。
  「哦!那……」垂蝶微微蹙眉。「這次……」
  「我跟克雷說好了,要老媽保證我到時候能安全離開,我才要回去。」
  雲蝶沉默一下後,才抬眼怯怯地瞅住他。「那我……」
  於傑搔搔她的腦袋。「放心,他們都會很歡迎你,尤其是我老媽,她肯定會將你當寶一樣。」
  雲蝶仍是不放心。「你確定嗎?也許他們不會喜歡像我這樣傻傻的女孩子。」
  「就算你是白癡也一樣,只要你……」於傑曖昧地擠擠眼,順便在肚子上比了個大肚子的模樣。「能生就行了。」
  雲蝶臉紅的啐一口。「你亂說什麼啊!」
  「沒有亂說啊!」於傑無辜地攤攤手。「沒辦法囉!誰教我老媽想抱孫子想瘋了,我上回跟她通電話,她居然說,像我這種極端重視自由的個性,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想結婚,不過那也沒關係,不結婚也無所謂,只要可以生個孩子抱回去給她玩就好了。」
  雲蝶的臉垂得低低的。「那你……還有兩個哥哥嘛!」
  「我大哥是有未婚妻了,可是他不打算在三十五歲以前結婚,好像是因為他不確定他是否想娶他現在的未婚妻。」於傑聳聳肩。「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他的未婚妻似乎也不想那麼早……或者該說是根本不想生孩子。而我二哥呢,女朋友一大堆,就是沒有一個能讓他俯首稱臣的。」
  他賊笑的將臉湊上去。「我想,你不會反對幫我生個白白胖胖的寶寶吧?」雲蝶的腦袋垂得更低了,她模模糊糊的咕噥幾句。
  於傑笑得好滿意,「我就知道你是個標準的賢妻良母。」他說著,同時視線淫邪地投向她的睡衣領口,兩隻手也隨之爬了上去。
  「我想,今晚我們就來詳細解說一下,到底精子是如何和卵結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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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獻寶


碧肯山是波士頓的商級住宅區,而後山便是屬於歐柏萊恩家族所擁有。
  在上坡與下坡的途中,由紅磚地、卵石路、十八及十九世紀建築風格的大宅,古色古香的銅製門環、瑰麗的玻璃窗戶、雅致的花台與煤氣燈,展現出一體的優雅姿態,且呈現在森森的鬱林中。
  於傑的家有三件事令雲蝶印象非常深刻。
  第一件是他家非常、非常大,大到令她以為他家是位在森林裡,但她沒想到,整座森林竟都是屬於他家的!
  第二件是他的家人都很熱情,一見面就抱著她左親右親,最後再幾乎要勒斷她全身的甘滾似的菜某一出,包括神情滿嚴肅的父親。
  而第三件則是……
  「看看你,永遠都是這副痞子德行!」
  「我喜歡。」
  「該死的你喜歡!你為什麼不能像你兩個哥哥一樣正經一點?」
  「那多無聊啊!明明有三個兒子,卻好像只有一個。」
  「該死的你……」
  雲蝶目瞪口呆地看著於傑的父親大吼大叫,於傑則若無其事……不,他並不是若無其事,他好像很努力的在扇風點火,看看能把父親的火氣提高到何種程度。
  而她母親才真的是若無其事,她只是聳聳肩說:「又來了!」於傑的兩個哥哥更絕,他們根本當作沒那麼回事,逕自跟她聊天、問問題,頂多只是在父親的咆哮聲太大時,也跟著提高了聲音,因為怕她聽不見。
  於傑的母親--於婷,注意到雲蝶的不安。於是撫慰地拍拍她的手。
  「不要在意,習慣就好了…從傑米七歲時,他們父子倆就開始像鬥牛一樣,一見面就吵個不停了。」
  習慣就好了?
  天哪!要不了幾次,就算她的膽子沒有被嚇破,她的耳朵也會聾掉了!
  不過,她也真是只能設法去習慣了,因為幾天下來,雲蝶發現他們幾乎隨時都在對峙,反正只要聽到他父親的吼聲就知道他們父子倆又碰頭了。
  王見王,死棋!
  於傑回家的第三天就忍不住要「獻寶--」雲蝶的廚藝。
  剛開始時,大家都瞪著滿桌精緻菜餚,表現得都很客氣,但是,雲蝶看得出來他們眼裡的猶豫。
  然後,當他們很勉強的吃下第一口後,所有的人都忽然很有默契的同時開始為雲蝶示範表演何謂「豬的吃相」。之後,雲蝶只能呆呆的看著衣冠楚楚的他們搶紅燒牛肉,奪糖醋排骨,克雷還誇張的乾脆將整盤菜倒進他的碗裡,頓時引起眾人嚴重的抗議,大家一致同聲討伐。
  要不是於傑有先見之明,豫先在雲蝶的碗裡堆了一大堆菜,說不定雲蝶連一口也吃不到了。真誇張,最後甚至連菜湯也被倒光了!雲蝶一邊慢慢吃著自己碗裡的菜,一邊覷著眾人心滿意足地捧腹打嗝。於傑更是得意非凡,跩得像二五八萬的,他忍不住嘲諷道:「看你們的吃相,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們餓了三天三夜呢!」
  「沒辦法,從來不知道中國菜竟然這麼好吃。」於傑的大哥強生讚歎道。
  突然間,大家同時將指責的眼光投向於婷,令她不由得瑟縮了一下,雲蝶突然記起於傑曾經提起過他母親不擅家事,當下立刻明白眾人的責難眼光是所為何來。為了替於婷解圍,她忙開口問:「美國不是也有很多中國餐館嗎?」
  大家互相覷一眼,出聲的是於傑,他「解釋」得很簡單。
  「改天帶你去吃吃看你就明白了。」
  克雷看著清潔溜溜的盤子,「傑米,我希望你能告訴我,你不是天天都吃這樣。」他妒恨地悶聲道。
  「當然不是,」於傑涼涼地說:「她每餐都會變換菜色,怎麼可能每天都吃一樣呢?當然,如果某道菜實在是好吃極了。我就還一再要求她做……」
  八道極端不滿的眼神同時落在他身上。
  「而且,早餐有早餐的菜色,正餐有正餐的菜色,還有點心和消夜……」
  八道視線升級為惱怒的目光。
  「她做的點心好吃得常令人差點把舌頭也給吞了下去……」
  八道銳利眼光終於演變為殺人利芒。
  「不但中餐,她連西餐、目本料理、印度菜……」
  於傑突然跳起來逃出餐廳,雲蝶張口結舌地看著男女老少四人,雙手揮舞著湯杓、筷子、碗、盤子什麼的,一路追殺出去,但在半路上手中的東西就一一飛射出去了。
  一旁的傭人若無其事地上前收拾,順便安慰雲蝶幾句。
  「不要緊,他們以前就常常這樣,習慣就好了。」
  老天,又是習慣就好了?!
  在自家的森林中幽游兩、三天之後,於傑便決定帶雲蝶展開波士頓之旅,這決定當然引起不少抗議抱怨聲,因為這樣一來,雲蝶就沒空做菜了。
  不過……至少今年除夕夜的年夜飯……哈哈哈,卯死啊!卯死啊!波士頓是麻薩諸塞州的州府,也是美國的歷史古城。
  市中心金融機構、保險大樓、政府辦公大樓等聚集,形成商業和金融中心;
  另一方面,建國時代所建造的古建築仍然隨處可見,因此,波士頓又被稱為「北美的雅典」。
  除了商業以外,波士頓更充滿了文化和藝術氣息,兩大世界名校哈佛大學、麻省理工學院,都在波士頓劍橋區內另外…美國早期著名的作家和詩人,如愛默生、朗費罹等人,都曾經在波士頓居住過一段時間,因此,波士頓可說是人文薈萃、地靈人傑。
  於傑說,他每兩年就會回來麻省理工學院看看,可他比大禹還「偉大無私」,大禹才三過家門不入,他剛好加倍,六過家門不入。
  他們在各具特色的波士頓四大區域漫步閒遊,打算在短短的寒假中,盡量將這個豐沛的知識殿堂、熱力沸騰、新鮮浪漫的繽紛城市放入腦中的記憶檔案中。
  雲蝶見過強生的未婚妻一次,她是個美麗但倨傲自大的女人,雲蝶感覺得出來,對方不太看得起她。
  不過,於傑卻說,「干她什麼事?老爸、老媽,還有大哥、二哥都喜歡死你了,這不就夠了?」
  說喜歡死了似乎還不太夠,因為富大夥兒圍坐在滿桌的年夜菜前大快朵頤時,他們送給她的目光是幾近崇拜敬仰的。
  尤其當雲蝶羞澀地告訴於婷,她婚後隨時都願意為於傑懷有寶寶時,於婷激動感激的神情差點讓她以為於傑的媽媽就要向她下跪膜拜哩!
  在他們回程的飛機上,雲蝶想到此行,一開始原先是揣不安又緊張無比的,沒想到結束時卻讓她產生最大的感歎--在她父親的眼裡,她是愚蠢無用的人,只會帶給他們羞辱而已;但在於傑家人的心目中,她卻像是天使下凡。
  就像於傑的爸爸就曾說「只有天使才做得出這麼好吃的菜!」其它人一邊拚命點頭,一邊卯足勁兒搶菜,令於傑的爸爸看起來好懊惱喔!
  因為當他在講話的時候,一不注意就被倒走兩盤菜了!
  雲蝶不自覺的偷偷笑了起來。
  「笑什麼?」雲蝶靠在於傑的肩窩上聳聳肩。「沒什麼,只是想到你爸爸也是頂可愛的。」
  於傑哼了哼。
  「你們每次碰面到底都在吵些什麼啊?不會每次都是在批評你的穿著吧?」
  「我早說過了,他想把我拉進他的公司裡。」
  「那你的公司怎麼辦?不可能叫你就這樣輕易放棄吧?」雲蝶蹙著眉心問。
  「並入他的集團作關係企業之一囉!」
  「集團……」雲蝶仰頭看他。「他的公司很大嗎?」於傑低頭瞧她。「莫格菲企業財團。」
  「莫格菲……」雲蝶不解地說:「沒聽過,統一企業集團我就聽說過。它很有名嗎?」
  於傑聳聳肩。
  「那結論呢?」
  「結論是,我依然維持我的J&D、教我的書,而他繼續追著我進他的公司。」
  雲蝶忍俊不住的說:「這樣就算結論啊?」「維持現況也不錯啊!」
  雲蝶笑著搖頭。「我發現你跟你爸爸都一樣孩子氣。」
  「孩子氣?」於傑邪邪地瞟著她。
  「晚上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孩子氣了!」
  當他們回到家裡時,已經過十一點了,於傑先讓雲蝶洗澡,而後自己再洗。
  雲蝶邊擦拭著頭髮邊打電話,她知道耿瑞文一向晚睡,所以,她打的是耿瑞文的手機「喂!」
  「大哥,是我,雲蝶啦!我回來了。」
  「雲蝶,你回來了,日本好玩嗎?」話筒那端傳來歡喜的聲音。
  雲蝶把浴巾扔進洗衣機裡。「我們沒有去日本,我們回於傑他家去了。」
  「於傑他家?在哪裡?」
  「波士頓。他家好大喔?在森林裡耶!而且整座森林都是他家的喔!」雲蝶輿奮地說。
  「真的,那麼大呀?」耿瑞文驚訝地問,「他家這麼有錢啊?」「我也不太清楚,應該是吧!好像是他爸爸擁有一家很大的公司,叫……叫什麼莫……莫什麼菲的。」
  「不會是莫格菲企業財團吧?」耿瑞文隨口問。
  雲蝶立刻啊了一聲。「對,就是莫格菲企業財團,我還說我只聽過統一企業,沒聽過什麼……」
  耿瑞文立刻倒抽一口氣,「真的是莫格菲?」他驚呼。
  「是啊!那個……很有名嗎?」「有名?何止有名!」耿瑞文激動地叫道:「那是全世界最有權勢的財團之一,所擁有的財富足可媲美阿拉伯油王,它的……」
  「可是我真的沒聽過嘛!」
  耿瑞文哦了一下,-「那倒是,你只是個高中生,也沒有在商界待過,當然不可能聽說過。」
  他頓了頓,又說:「其實,在我知道他本名叫傑米、歐柏萊恩時,就應該猜到他和莫格菲財團的總裁海特.歐柏萊思有關係了,但是,因為於傑是文教界、科學界的名人,兩者之間似乎距離很遠,所以就不曾想那麼多了。」
  雲蝶蹙眉回憶。「可是,他爸爸看起來也不像那麼了不起的人嘛!他跟於傑一樣孩子氣哩!而且他們兩個一見面就吵,剛開始我真的快被嚇死了。」
  她聳聳肩。「可是習慣就好了,他還說我是天使哩!還有他媽媽也對我好好,他兩個哥哥也好有趣,尤其在搶吃我做的菜時,他們一家五個人就好像瘋子一樣,為了一瑰豬腳,他們會變成仇人打起來,真的好誇張哩!」耿瑞文失笑。「真的這麼誇張的?聽起來他們似乎很喜歡你?」「嗯!他媽媽還一直說……」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叫我趕快替於傑生寶寶。」
  「那你就趕緊加油啊!」耿瑞文挪揄道。
  「大哥!」雲蝶嬌嗔地叫。
  「好,好,不說了,後天就開學了,你最好趕快收心。」他叮嚀道。
  「你幫我到銀行交學費了嗎?」「交了。收據我會叫瑞武拿給你。」
  看到於傑走出浴室,雲蝶忙向他招招手。「是大哥,你有沒有事要和他說?」「給我。」於傑接過電話。「我餓了,幫我看看有什麼吃的。」
  雲蝶應聲走開,於傑這才將話筒放到耳邊。「情況如何?」
  耿瑞文笑笑。「他們氣瘋了,可是也無可奈何。」
  於傑往架高的大階梯上坐下來。「應該還不會就此罷手吧?」「如果可以,你最好親自接送雲蝶上下學。」耿瑞文暗示。
  「我懂了。」於傑搖頭歎息。「沒有一點反省的跡像嗎?」
  電話那端只傳來陣苦笑聲。
  於傑再一次歎息。「恐怕結果會讓小蝶很失望吧?」耿瑞文無語。
  於傑呼口氣後,改變了話題,「你們公司是不是也在競標莫格菲遠東七座商業廣場的工程?」「你怎麼知道?」
  「我在偶然間看到我大可的資料。」他頓了頓。「你們的企畫藍圖基本上是還可以,但是並不出色,無法與別家公司競爭。
  「如果你願意的話,把東西拿來給我,我幫你修改一下,然後你再看看你們公司有沒有能力照我修改的去做,如果可以應付的話,你再把我修改過的企畫書送到莫格菲去替換原來的企畫。」
  「太好了,」耿瑞文喜出望外地叫道:「我明天就送去給你。」
  「好,那……」
  「於傑,面疙瘩好了!」「聽到沒有?我的煮飯婆在叫我了,我要去享受了。」
  「謝了,於傑。」耿瑞文誠心的說「不客氣,拜。」
  雲蝶把兩碗麵疙瘩放到餐桌上,問道:「你們講什麼講那麼久啊?」
  「沒什麼。」於傑坐下來拿起筷子。「小蝶,以後不要坐公車了,我來送你上下學就好。」
  雲蝶跟著坐下來。「為什麼?這樣你早上就要跟我一樣早起了,那不是很累嗎?」「我就是喜歡送你上學,再接你回來嘛!」
  雲蝶狐疑地看了他半晌,而後聳聳肩。「算了,隨便你吧!」「早上記得叫我喔!」
  「知道了。」
  想半途劫人?哼!門兒都沒有!因為雲蝶的成績已遠遠超過班上其它人,而且她的「身份」也很特殊,所以,下學期時她便被轉到「好班」去了。
  而所謂的好班,大致區分為兩種學生,一種是真正成績很好的--以這所高中的程度而言,另一種則是有特殊背景的,例如某某大官、大企業老闆或學校股東的子女等等。
  一、二班就是「高貴班」,全班同學都是你跩我也跩,大家狗咬狗一嘴毛;
  而隔壁的三、四班,才是真正的所謂好班。
  雲蝶被調到三班。三班的同學們還算好,至少大家都各念各的書,沒有人特意來找她的麻煩,但彼此之問似乎也沒什麼交集。
  反而是一、二班的同學沒事老愛晃到三、四班找樂子,但也還好啦!他們也只不過是講話難聽一點罷了,而難聽的話雲蝶可聽多了,早就練出一身銅皮鐵骨、刀槍不入的功夫了。
  開學後一個星期。
  「各位同學,下星期開始就要恢復隨堂小考,諳各位同學回去要記得複習,還有,家長會通知單也請記得交給家長簽名後交回。」
  老師離開後,大家便忙著整理書包,按著是掃除活動。
  雲蝶站在走廊上擦窗戶,在裡面擦的是坐她旁邊的葉蘭,她們一邊擦一邊聊天,還挺能自得其樂的。
  「喂!耿雲蝶,聽說你有很特別的讀書方法,透露一下吧!」
  雲蝶轉頭一瞧,是一班的馬芙蓉和劉珊珊,說話的是馬芙蓉。
  「不是啦!是我的補習老師教法比較特別。」
  「哦!對喔!聽說你的簽帳卡就是你的補習老師。」劉珊珊歪頭打量雲蝶的頸部。「不錯喔!補習兼種草梅,好玩吧?」
  雲蝶臉一紅,忙拉高衣領。
  「太慢了啦!統統都看到了。」釗珊珊嗤笑道。
  馬芙蓉也說,「別遮了,大家統統都有啦!」
  雲蝶低頭將視線轉回窗戶,但她們兩個卻一人一邊靠了過來。
  「既然是補習的效果,那你的阿娜達就提供出來讓大家分享一下吧!」「嗄?」雲蝶愕然的轉頭。「分享?」
  」對啊!我老頭子說,如果我考不上大學,他就要送我去英國那種會把人憋死的修道院學校寄宿就讀,那我就死定了!」馬芙蓉誇張地比手劃腳。「所以,讓你的啊娜達也來幫我們補習一下吧!看他是要收郎或種草梅都可以,要吃肉也行!」
  突然間,雲蝶好後悔讓於傑帶她去PUB、KTV、打撞球、跳迪斯科,她就是在那種場合學會那些流行語的,剛開始似乎挺好玩的,可是現在,她卻希望她一個字也聽不懂。
  「可……可是他很忙。」
  「沒關係,」劉珊珊拍拍她的肩。「我們跟你一起補習。」
  也要一起補習健康教育嗎?「可……可是……」雲蝶更顯荒亂。
  馬芙蓉的臉色翛地一沉。「喂!你真不上道喔!這麼不給面子?」
  雲蝶連忙搖頭:「可是,是他不一定肯啊!」
  「我才不信呢!給他吃肉也不要?」雲蝶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但他……他……」
  葉蘭實在看不過去了,於是岔嘴道:「你們不要逼她啦!有本事直接去找雲蝶的男朋友講,幹嘛來煩她嘛!」「喂!你真大膽喔!」劉珊珊斜眼瞧她,「沒找你麻煩你就該偷樂了,竟然敢來管我們的閒事!」
  在教室裡看了半天的班長也忍不住跑出來打抱不平。「你們要是真的想用功,就找你們的父母嘛!他們有的是錢幫你們請最好的補習老師啊!」馬芙蓉和劉珊琳看到三班的人都慢慢聚攏來,彷彿給雲蝶做靠山似的。她們互覷一眠。兩人極有默契地同時上前一步,仍是態度強硬地面對三班所有的同學。
  「我們跟她說話。關你們屁事!」「我要去找老師!」班長威脅道。
  馬芙蓉冷笑一笑。「去找啊!怕你啊!告訴你,要是我……」
  「於傑!」
  雲蝶突然大叫一聲,旋即從馬芙蓉和劉珊珊中間穿過去,撞得兩人踉蹌的往後退一步,而她則直往遠處走來的於傑衝去,然後就像溺水者攀緊浮木般緊緊地抱住於傑的腰。
  「怎麼了,小蝶?發生什麼事了?」他皺著眉頭問。
  雲蝶報了片刻後,才緩緩抬起頭來,露出一個可憐兮兮的笑容。「沒有啦!只是好想你嘛!」
  「是嗎?」於傑挑高雙眉望向三班教室前那一堆人。「有人欺負你嗎?」「真的沒有什麼啦!」雲蝶忙問,「你怎麼來了呢?」
  於傑垂眼看她。「我拿計劃書來給校長,順便就來接你囉!可以走了嗎?」雲蝶猶豫了一下:「我……我還沒擦好窗戶。」
  「擦窗戶啊!」於傑摟著她往教室走去。「來,我幫你擦。」
  兩人在馬芙蓉和劉珊珊面前停下,於傑側首瞧瞧畏縮在他臂彎裡的雲蝶,再抬頭看看擋在面前的兩個女孩子那副太妹的模樣,他心中便約略有數了。
  「兩位有事?」他冷冷的問。
  兩個女孩子以欣賞的眼光上下打量著於傑。
  「阿尼基,你很猛喔!」馬芙蓉吊兒郎當地說。
  班長乘機悄悄的跑向辦公室。
  「是嗎?」於傑嘴角一撇「兩位也很先進。」
  兩偶女孩同時臉色一變。
  「喂!別給臉不要臉喔!」劉珊珊仰起下巴。「你就是耿雲蝶的凱子吧?先知會你一下。以後我們要跟她一起補習,要什麼好處你說吧!」
  於傑雙眼一瞇。「好處?」「對,什麼都可以,看你是要郎,還是要麻揪都可以。」馬芙蓉曖昧的擠擠眼。「想過電一下也行。」
  於傑挑挑眉。「你不是公車吧?」「你!」馬芙蓉猛瞪眼。「你爬帶了是不是?告訴你,我可是……」
  「不必說了!」於傑斷然打斷她們的胡言亂語。「我很忙,沒空陪你們浪費生命!」
  兩對眼睛,四道火花,一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正想上前給喜歡個不上道的豬頭一點顏色瞧瞧時--「老師來了!」
  所有人的目光立即朝向同一個方向,只有於傑一動也不動……哦……還有雲蝶,於傑將她摟得緊緊的,今她根本不能動彈。
  於傑聽到喘氣聲由遠而近,接著是惶恐的叫喚在他身後響起。
  「於教授,對不起,是……」於傑皺起眉,他頭也不回的說:「我說過別叫我教授,我不喜歡,叫我於傑就好了。」
  「是,是。」訓逍主任、一班和三班的導師依次來到他前面。「於……呃、於傑,對不起,是這些學生太亂來了,我一定會好好處罰她們,請你……」
  「我是無所謂啦!」於傑不悅地說:「但是我不希望有人騷擾到小蝶。」
  「當然,」三班導師連連點頭。「我一定會特別注意,不讓人騷擾到她。」
  於傑還想說什麼,但是雲蝶卻扯著他的毛衣說:「好了啦!真的沒什麼事嘛!其實大家也不過是很想考上大學,所以行動上比較激烈而已嘛!」「對,對,大家都希望能考上,而時間又很緊迫,所以激動了些,我想……」
  三班導師猶豫了一下,「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請於教……呃、請你來上一堂課,讓老師們瞭解一下你上課的方式,這樣對我們實行你的教學計劃應該會有很大的幫助。」他小心異異地說。
  於傑蹙盾沉思著,上一堂課嘛……
  「好啦!好啦!」雲蝶又開始扯他的毛衣。「反正你在T大的課都在上午,下午都沒事嘛!每天來幫我們上一堂課有什麼關係?」每天一堂?!
  於傑倏地瞪大雙眼,雲蝶頓時停下拉扯的動作,困惑地問:「我說錯什麼了嗎?」說錯什麼?於傑不由得翻翻白眼,而後搖頭苦笑。「好吧!算我怕了你了。」
  雲蝶笑得好開心,三班導師和一班導師正想歡呼,於傑卻又開口加上但書。
  「但是,我只上小蝶這一班的課,每天最後一堂,上完之後,我們就可以一起回家了。」
  三班導師微微一愣。「一起回家?」不是同居吧?!
  雲蝶忙解釋。「於傑他家就在我家隔壁,我們就是這樣認識的。」這樣也不算說謊,只是少了一句她現在住在他家而已。
  「哦!是這樣呀!」導師恍悟地點點頭。「那……下禮拜就開始嗎?」
  「可以。」於傑應允。
  「決定好了吧?」雲蝶問。「如果決定好了的話,於傑,趕快來幫我擦窗戶吧!擦完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堂堂大教授擦窗戶!導師正覺得不像話的欲阻止,滿臉喜色的班長便跑過來拿走雲蝶的抹布。
  「不必了,我已經擦好了,你先回家吧!」說完,她又低聲加了一句。「謝謝你,耿雲蝶。」
  雲蝶開心的笑起來:「不客氣,我希望大家都能考上大學嘛!」
  雲蝶和於傑往校門的方向走去,走沒幾步,她忍不住回頭望了一下,只見馬芙蓉和劉珊珊正站在三位老師面前接受訓講,頭越垂越柢,想必被罵得很慘吧!她很同情她們,但是……
  活該!誰教她們居然想讓於傑幫她們補習「健康教育」!一看到於傑離開校門,耿雲霓立刻往回家的路上衝,她知道於傑回家之前,都會先去超市買雲蝶交代要買的菜,所以,她肯定能先到達他家。
  在於傑家門口站崗站了將近半個小時後於傑才回來,耿雲霓注意到於傑一見到她就蹙攏了眉頭,但是她不在意,能單獨和他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於傑邊開門邊說:「小蝶不在。」
  「我知道。」耿雲霓緊緊的貼在他後頭。「我有點事想和你談談,可以嗎?」
  於傑走進屋子一步,放下東西後便回身擋住耿雲霓。「不可以,我的私人生活不喜歡有人打擾。」
  「和雲蝶有關的事也不行嗎?」「小蝶的事?」於傑神情莫測高深地望著她片刻。「那就在這兒談吧!」
  「這兒?」耿雲霓不禁大大皺眉。
  那接下來的步驟要怎麼進行?她總不能在這種地方投懷送抱吧?要是被C戶或D戶的人,看到A戶的耿雲霓竟然跑到B戶去勾引男人,肯定要被人笑死了!
  好吧!就一步一步慢慢來好了,反正還有將近五個月的時間可以讓她下功夫,鐵桿總會教她磨成針的。
  所以,她腦袋略略一轉,便開始將準備好的草稿背出來。
  「是這樣子的,我父親對雲蝶一直不肯回去感到很不高興,他說,要是她再不回去,以後就真的不讓她回去了。」耿雲霓有意嚇他。他不可能想一輩子攬著這個包袱吧?一時的同情是一回事,負責一輩子就是件麻煩的大事了!
  於傑雙臂抱胸的倚在門框上:「是嗎?」「真的,不騙你!」耿雲霓鄭重其事地強調。「我一直在勸他多給雲蝶一些時間,可是他越來越不滿。我也不知道還能勸他多久。你最好趕快做決定,否則到時候你回美國,雲蝶就要無家可歸了。」
  「是嗎?」於傑依然不在乎地說。
  耿雲霓不自覺的皺眉。怎麼他好像完全無動於衷?她在心裡嘀咕著,嘴裡仍然不肯放棄地繼續奮鬥。
  「我父親並不個是很有耐心的人,他的火爆脾氣很容易被引發,可是,雲蝶終究是他的女兒,他還是捨不得的,所以,那天你們走了之後,我父親立刻就後悔了。但他是長輩,總不能教他向晚輩低頭吧?因此,才會叫我們來傳話要她回去。」
  「可是,這麼久了雲蝶都不肯回去,我爸爸心裡就很不舒服,父母打罵兒女也是為兒女好,結果雲蝶稍稍被罵一下就不回去了,總讓人覺得她很不孝,所以,我爸爸忍不住就說,如果雲蝶再不回去,以後就永遠都不准回去了。」
  於傑不語,始終以深郁的眼神盯著她。
  「我們當然很感激你的好心,能夠以外人的身份主動來幫助雲蝶改善她的處境,但是,你的好心終究有個限度,將來你要是回美國了,而我爸爸又不准雲蝶回去,你讓雲蝶怎麼辦?你這樣不是反而害了她嗎?」「她大哥會願意、也有能力去幫她。」於傑淡淡地說。
  耿雲霓不禁窒了窒,隨即反駁道:「是沒錯,可是就算到時候大哥帶著她搬到外面去住,大哥那麼忙,雲蝶等於要自己生活,那樣不是太悲慘淒涼了嗎?」「那時候她也上大學了,自然會有朋友來調劑生活。」
  耿雲霓蹙眉。「可是……」
  「不必再說了,我堅持我的原則,除非我能確定雲蝶不再受到你們的輕待,否則我是不會讓她回去看你們的。」
  「但是我爸爸……」
  於傑看一下手錶,「對不起,我還有事要出去。」他示意她退後,接著,他就走出來回身關門,再轉身說一句,「抱歉,有事明天到學校再說。」然後就進入電梯裡了。
  耿雲霓呆呆的看著電梯門關上,不禁懊惱萬分的跺跺腳,而後忿忿的離去。
  真是出師不利,完全無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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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貪心


耿瑞武一邊窸窸宿蓿的吃著蟹肉餛飩,一邊詳細敘述耿家晚餐前的一場家庭會議的過程興決議--不計手段將雲喋或騙或拐地逮回家關起來,連袁鸞英都要親自出馬了。
  於傑也是一面大口吞,一面仔細聆聽,雲蝶卻是臉色黯然失望,心不在焉地拿著湯匙撥弄自己碗裡的餛飩。
  而耿瑞武的結論是--「二姊,這個餛飩實在太好吃了,難怪大哥老說於大哥會被你煮的菜綁得死死的。」
  「你不吃嗎?」於傑賊兮兮地瞟著雲蝶的碗,「那就……給我吧!」他閃電般的手一伸,便將雲蝶的碗端去,可是只來得及到達中途,另外一隻手也攔截過來了。
  「不公平!於大哥。你天天都可以吃,我卻偶爾才能吃一次而已,這一碗應該讓給我才對!」於傑冷嗤一聲。「偶爾?算了吧!耿瑞武,是誰一大早就跑來按電鈴討翡翠芙蓉粥吃?又是誰纏著小蝶多做一份便當?還有沒事就跑來聊天,說一大堆無聊話,順傻包一大包點心回去的?」「有嗎?誰啊?」耿瑞武一臉無辜茫然。
  「少給我裝蒜!」於傑拿湯匙敲敲他的腦袋。「就是你這只蒼蠅!」
  「沒有吧?我會做這種事嗎?你一定是認錯人了。」
  「敢搶小蝶的菜的人,燒成灰我都認得!」於傑端著碗的手用力往後拉。
  「這是我的,你別想再搶!」
  耿瑞武雙手都伸了過去,緊緊的捧住。「以後如果她跟你回美國,我就吃不到了,現夜我當然要多吃一點。」
  「她是煮給我吃的!」於傑嚴正的宣示主權。
  「我是她的親弟弟!」耿端武不甘示弱。
  「所以才給你二碗,我警告你別太貪心了!」於傑警告道。
  「你才貪心呢!」雲蝶好氣又好笑地看著他們兩人抓著一碗餛飩互相叫囂不休,不禁無奈的搖頭兼歎息,她悄悄起身到廚房裡將瓦斯爐上的湯鍋端來。然後重重的往桌上一放。
  「別搶了,這裡還有一大鍋呢!夠你們吃撐了。」
  於傑立即放手,同時將湯鍋拉到自己面前。「那一碗給你,這一鍋是我的。」
  「什麼?哪有這種事?」耿瑞武大聲抗議。「我一碗,你一鍋,你不會不好意思嗎?」
  「一點兒也不會。」於傑理所當然地說。
  「於傑!你這個……」
  於是,兩人又吵了起來!這樣還會吵?雲蝶的腦袋頹然垂下,她沒轍了!心滿意足地撫著肚子的耿瑞武說:「太棒了!」
  同樣也是心滿意足的於傑道:「美好的人生!」雲蝶不敢置信地瞪著空鍋,六人份的餛飩就這樣吃光光了?!連湯也喝得一滴不剩!她轉而瞪著他們鼓鼓的肚子。
  或許她可以替他們報名參加日本的大食客比賽!躺在客婷地毯上喘息的耿瑞武,推推同樣躺得四平八穩的於傑。
  「於大哥,我媽會有機會單獨逮到二姊嗎?」「不可能!」於傑斬釘截鐵地應道。「除非她在上課時間直接到學校去找她,但是,我相信你母親不可能會做這種事,因為她很難向校方解釋,無論用什麼借口,都免不了會失了面子,而她丟不起這個臉。」
  「那就好了,我媽畢竟是個副教授,她的口才又不錯,她要是認真起來,說服力是很驚人的。」
  「我明白。」
  「順便問一下,除了我二姊的廚藝之外,你到底還喜歡我二姊哪一點?並站不聰明,有時候還有點傻氣,跟你這個天才實在不太搭耶!」
  於傑笑了。「其實你們都錯了,小蝶並不是不聰明,相反的,她的記憶力還相當驚人,她只是腦筋轉不過來而已。常常是所有的東西都記在腦子裡了,卻沒有辦法有系統地整理歸納出來。
  譬如地理,再複雜冗長的國名或城市名,她都記得清清楚楚的,可就是彼此連不起來,哪個城市是屬於哪個國家的,她只會茫然以對。因此考試時,明明腦袋裡有一大堆答案,卻不知道哪個才是正確的。而我只要針對她的問題。找對了方法教她,她就會有很好的成績了。」
  耿瑞武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
  「但是我喜歡她,並不是因為她的天資尚佳,而是因為她純粹的女性特質。
  我不認為男女之間必須要能力相當才能搭配得上,她溫柔可愛、天真善良又單純,她擁有這些極端的女性魅力,可以強烈的激起我男性的本能,讓我渴望能照顧她、呵護她、疼惜她。若她是個凹圓,我就是個凸圓,我們兩個合在一起剛剛好是一個完整的圓。你不覺得這才是真正完美的搭配嗎?」「我……並不是很懂,但是……」耿瑞文蹙眉沉吟。「我想你的意思是,你認為我二姊和你是最完美的組合。」
  「對極了,不管別人怎麼看,怎麼說,我只想要這種在我回家時,能讓我享有一個溫暖的窩,而又能滿足我……」於傑嘿嘿兩聲。「男性沙豬自大心理的女人。」
  耿瑞武噗哧笑出聲。「哦!原來於大哥也是只標準的沙豬,而我家剛好相反,難怪他們都不相信你會喜歡二姊。」
  於傑笑笑。
  耿瑞武仰望著天花板片刻後,他突然問:「你沒有對我二姊不規矩吧?」「有。」於傑很乾脆的承認。
  耿瑞武驀地側過臉,但一聲不出,只是盯著於傑。
  於傑抬臉望向廚房,雲蝶正忙著煮東西,根本沒有注意這邊,於傑這才低聲說:「我們已經結婚了。」
  耿瑞武雙眼猛然大睜,嘴巴一張就要大叫,於傑及時摀住他的嘴。
  「但是小蝶還不知道。」
  兩個大問號出現在耿瑞武的雙目中。
  於傑放開手:「你也知道她傻傻的很好拐。」他笑道:「至於沒讓她知道的原因,你可以回去問問你大哥。」
  「大哥已經知道了?」耿瑞武驚訝地問。
  於傑點點頭:「我都告訴他了。」
  耿瑞武斜睨著他。「你是說我應該叫你二姊夫了?」於傑聳聳肩。「隨便你囉!」
  兩個眼珠子機靈一轉,耿瑞武嘿嘿笑道:「當然要叫……二~姊~夫~」於傑全身一顫。「叫就叫,幹嘛叫得這麼噁心!」
  耿瑞武唇邊的笑容是不懷好意的。「二姊夫~」於傑又是一顫。
  「以後你幫二姊補習的時候,我可不可以來旁聽啊?」於傑冷哼一聲。「想得美!讓你天天跑來跟我搶東西吃?我才沒那麼笨呢!」「喂!我是你的小舅子耶!」耿瑞武抗議。「你不應該多關照我一點嗎?」
  於傑的回答是嘲諷的哈一聲。
  耿瑞武倏然坐起來。「你……」
  「瑞武,我又煮了一些餛飩,待會兒你回家時記得拿回去給大哥吃。」
  耿瑞武眨了眨眼後,突然笑了。「不需要問你了,我直接找二姐說去。」
  咦?!這小子倒是挺聰明的,居然曉得拿小蝶來壓他!
  或許,他可以安排這小子到美國做小蝶的同學……
  不論於傑在哪一個國家、哪一所大學任教,即便授課的班級原來的學生數目再少,但是,只要是於傑的課,總是會出現許多不速之客,不但坐滿了整個教室,甚至連教室後面也擠滿了站著聽課的旁聽生,連走廊窗戶邊都排滿了人。
  所以,當於傑第一次進入三班教室上課,結果發現本來四十個學生的班級,卻坐滿了六十幾個人,甚至還有兩、三位老師站在後面時,他也僅只是挑挑眉、聳聳肩,便悠閒自在地站上講台。
  「真奇怪,好像不管我到哪兒上課,都會有很多同學走錯教室。」
  同學們掩嘴偷笑,於傑笑笑又問:「請問幾位老師是做錯了什麼事,讓學生們罰站的呢?」
  同學們大笑,連後面罰站的老師們也樂了。
  於傑笑著點點頭,「對,就是這樣,上我的課就是要放輕鬆,越輕鬆越好。」
  他說著說著,居然長腳一抬,便跳上了教室門邊的教師辦公桌上盤膝坐著。「對我來說,這樣上課最輕鬆了,如果你們喜歡,也可以這樣聽我的課。」
  同學們笑著互相對看,但沒有人動。
  「沒有嗎?」於傑突然抬眼看看後面的老師們,而後又望回同學們。「我知道了,有老師在,你們不敢對不對?沒關係,下次我會記得要求,老師們如果要監視我上課的情況。也要抬張桌子進來坐才行。」
  同學仍又大笑。
  就這樣,不管上什麼課,只要是於傑的課,三班教室總是常常響起轟然大笑聲。不久,來「監視」的老師更多;再不久,三班的成績扶搖直上,成為全校成績最好的班級。
  然後,麻煩就來了。
  好多學生家長要求將自己的子女轉到升學保證班…三班。
  但那是不可能的,因為教育局有班級人數的規定。
  事實上,每次於傑上課時,三班多出來的二十幾個同學,都是只有在那堂課才輪流過去三班聽課的,如果校方聽從某一個學生家長的要求而將學生轉過去,以後就會沒完沒了了。
  但有些學生家長就是不能接受拒絕,尤其是那種社會地位越高的,他們總認為他們既然打電話去要求了,校方當然要極力配合,如果校方不肯配合,他們就要紓尊降貴的親自出馬來「威嚇」一下了。
  一輛黑色豪華轎車就是基於這個原因,才停在校門口的紅線上。
  往校長室的路途上,教務主任忍氣吞聲地向一對衣著高貴華麗的中年夫婦低聲下氣地解釋著。
  「韓董,真的沒辦法啊!三班是女生班,我們不可能將令公子轉過去啊!而且,此例要是一開,我們對其他有同樣要求的家長就很難交代了,請您體諒一下校方的苦衷吧!」始終倨傲地仰著下巴的中年男人冷冷一哼。
  「我才不管其它學生怎麼樣,也不管那個班級是女主班、還是男生班,反正我兒子今年非考上大學不可,你要是無法作主,我就去找校長談。」
  教務主任連連歎氣。「校長也沒有辦法啊!」
  「我找他談!」
  教務主任又是一陣歎氣。
  韓董身邊的女人韓夫人睨他一眼,而後尖聲細語地問道:「為什麼三班的成績會特別好,是不是你們把所有的好老師都集中到那一班去了?我聽說很多學校都是這種作法!」
  「不,不,我們學校不會這麼做,所有的老師都一起分擔所有學生的課業,不管學生成績好壞都一樣,我們全一視同仁。」
  「一定有特別原因的吧?」韓夫人懷疑地斜睨著他,「我兒子說,三班本來就是成績比較好的班級,可是這一學期的成績特別驚人,是因為某位老師的關係。」
  教務主任欲言又止地動了動唇,終究還是沒出聲。
  「我兒子還說,他去聽過幾堂課,每一次他都覺得三班的老師教得特別好,不但他上課時不再打瞌睡…而且還覺得很有趣。老師講的課他聽一次就記住七、八成了。」
  韓夫人冷眼瞧著教務主任,又說:「他說這位老師只在三班教課,你還說沒有把好老師集中在三班嗎?」「這……這位老師是……呃、是比較特別的……」教務主任支支吾吾地說。
  「他……呃、他不是……呃、我們學校的……」他突然停住,雙眼望著前方。
  韓董夫婦下意識地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只見一個全身酷辣裝扮的年輕人正牽著一個女同學的手,笑著走過來,原本已是滿臉不悅的韓董,此時更是大皺其眉。
  「聽說貴校的管教很嚴,怎麼還會讓你們的學生和校外不三不四的人交往?」教務主任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因為於傑特別交代過不希望讓太多人知道他的身份。
  「嗨!教務主任,」已經來到他們面前的於傑向他打招呼。「帶家長參觀嗎?」「呃……」教務主任瞄一眼身旁滿臉不屑的韓董夫婦。「是的。你們呢?不是要上課了嗎?你們還要到哪兒去?」
  「還沒開始上課嘛!」於傑笑瞥一眼雲蝶。「她說口渴,我帶她我福利社。
  又花不了多少時間。放心,來得及的。」
  「那好,你們……」
  「現在的女孩子真是不知道檢點啊!」韓董輕蔑地上下打量雲蝶。「看起來好像挺乖的,實際上卻是亂七八糟,教務主任,該好好管教一下了吧?」於傑的笑容倏地消失,教務主任則倒抽一口冷氣。
  韓夫人也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真不知道你父母是怎麼教的,竟然把你教得這麼不知羞恥,現在就敢大大方方地在校園裡和男孩子卿卿我我的,恐怕再過兩天就會到處和男人上床啦!我真懷疑讓我兒子繼續留在這所高中到底對不對,不知道會不會被貴校的這種女孩子給教壞了!」怒意在於傑的眼中凝聚,他面無表情地望向慌張失措的教務主任。
  「對不求取,於……呃、於傑,他們……」教務主任結結巴巴地說:「他們想把兒子……呃、轉入三班,校方……呃、不能答應,所以他們不太……呃、高興,請你……呃、諒解。」
  「想轉入三班?」於傑冷笑。「如果學校將他們的兒子轉入三班,我就不再來上課了,教務主任,你自己看著辦吧!」
  於傑說完,不等面孔青白的教務主任有所反應,就拉著雲蝶長而去。
  「他在說什麼?」韓董怒道:「教務主任,他好像在威脅你,你就這麼由著他去嗎?你可以告他啊!」
  教務主任猛一甩頭後,毅然道:「韓董,那個女孩子是三班的學生,而那個於傑是她的男朋友,於傑是為了他的女朋友才來我們學校的,我想,請兩位去看看三班上課的情形,這樣兩位自會明白為什麼令公子所說的那位老師只在三班課了。」
  滿腹狐疑的韓董夫婦跟著教務主任來到三班教室外面走廊上,不一會兒便看到於傑牽著雲蝶也來到三班,雲蝶看看教務主任後,便低頭進入教室,而於傑則是冷眼盯視著韓董夫婦,嘴邊噙著冷笑。
  十五分鐘後,教務主任面對震驚萬分的韓董夫婦開口道:「他不是我們學校的老師,也不是什麼不三不四的人,事實上,他是大學教授,是為了在這個班級上課的女朋友才特地在下學期開始來上課,所以,三班的成績才會進步得那麼驚人。」
  韓董夫婦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兩位剛剛也聽到了,如果校方將令公子轉入三班,他就不再來上課了,而校方恐怕只有一種選擇……留下他。」
  耿雲霓拉拉身上的衣服,再一次低頭審視,自認毫無瑕疵之後,才伸手按門鈴,來開門的是雲蝶。
  「大姊,你怎麼來了?有事嗎?」「沒有,只是想找你聊聊天。」
  「聊天?」雲蝶頗感奇怪的打量耿雲霓細心裝扮過的外表,聊天用得著穿這麼漂亮嗎?「哦!那……」
  「對不起,不方便。」突然出現在門邊的於傑按回雲蝶大開的門。「我正要幫小蝶上課,我想,你這做姊姊的應該不會妨礙妹妹用功吧?」
  「呃、當然,那……」耿雲霓勉強笑笑。「我改天再來好了。」
  「好,不過……」於傑慢慢關上門,「晚餐後到十點是我們上課的時間,十點到十一點是我處理公事的時間。我辦公的時候不喜砍歡人騷擾,十一點過後我們就要休息了,請你看好時間再來。」
  「砰!」一聲門關上,耿雲霓死死的瞪著大門許久,才恨恨轉身離去。
  唉!她又再一次無功而返!
  「現在才六點,我想……」
  「對不起,小蝶正在做飯……」
  「我不會……」
  「我在准憊明天的上課資料。」意即閒人勿來騷擾。
  「啊……」
  「抱歉。」
  大門又再一次無情地在耿雲霓面前關上。
  她又一次鎩羽而歸。
  「今天是星期天,我想你們應該……」
  「對不起,明天小蝶要模擬考。」
  耿雲霓視若無睹地盯著緊緊關上的大門,腦袋裡迅速轉動著。
  模擬考,那雲蝶就是……
  T大理學院院長辦公室內。
  「院長,我要走了。」
  院長二話不說,立刻起身親自送於傑出校門。
  這就是於傑續約的條件,當於傑上完課後,校方必須保證於傑隨時都能離開,校方一點意見也沒有,院長立刻擔下這個重責大任。
  半途上,院長隨口問:「今天怎麼這麼早?」「有事。」於傑簡單的回答。
  因為雲蝶今天模擬考,中午就放學了,所以於傑上完兩堂課為了配合雲蝶的時間,他的課都排在上午第二、三堂,過不久便要求走人。
  路上因為交通事故而塞車,他只好騎著摩托車繞道而行,而他一趕到雲蝶的學校,遠遠便瞧見雲蝶正和她的母親往學校旁邊的民間停車場走去。他立即毫不猶豫的催油門加快速度趕上去,不到五秒,摩托車已刺耳的尖叫一聲,停在她們旁邊。
  「小蝶,怎麼不等我?」
  雲蝶偷覷母親一眼。「媽想和我談一下,她要帶我去找一家餐廳邊吃午餐邊聊天。」
  於傑也瞄一下滿臉失望的袁鸞英。「可以啊!上來,我載你去一家比較安靜的餐廳,你母親可以開車在後面跟著。」
  「她坐我的車比較舒服。」袁鸞英做最後一次努力。她本來只是想來找雲蝶談一談,卻剛好碰上於傑遲到,原以為是老天幫她的忙,正想順道將垂蝶拐回家,沒想到還是慢了一步,於傑及時趕到了!
  「她喜歡坐摩托車。」於傑不容抗辯地將雲蝶拉上車。「我們在這兒等你,你去開車過來吧!」
  之後,他們在一家餐廳前停下,於傑和雲蝶下了摩托車,當他在上大鎖時,毫不意外的看見耿雲霓從袁鸞英的轎車裡走了出來。
  「耶?二姊,你怎麼也來了,不是說只有媽一個人嗎?」
  耿雲霓尷尬地瞥一眼於傑。「呃、你大概聽錯了吧?是媽一個人去找你,而我坐在車上等。」
  「哦!」
  用餐的氣氛極為不自然,除了毫無心機的雲蝶兀自用餐之外,其它三人都各懷鬼胎。
  耿雲霓和袁鸞英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些不著邊際的話,而於傑則以嘲諷的目光探索著她們。
  尤其每當袁鸞英想表現一點「母愛」時,於傑的的嘴角便會微微翹起,那一抹嘲弄的微笑令袁鸞英覺得自己似乎完全裸露在於傑銳利的眼神下,所有精心塑造出來的面具也隨之破裂,不管耿雲霓的眼神如何焦急地催促,袁鸞英就是無法將虛假的母愛拿出來丟人現眼。
  耿雲霓暗暗咬牙不已。
  雲蝶吃飽了。耿雲霓實在不甘心這次的見面就這樣結束,只能沒話找話說的進行拖延戰術。
  「於傑,你怎麼吃這麼少?不喜歡這裡的食物嗎?要不要另外……」
  「我不喜歡在外面吃,我習慣吃小蝶做的菜。」於傑不客氣地打斷她的話。
  「雲蝶?」袁鸞英深思地望著雲蝶。「我聽瑞文他們說,雲蝶很會做菜,是真的嗎?我怎麼都不知道?」於傑輕哼一聲。「這並不奇怪,除了小蝶的成績以外,你們大概什麼也不會注意到。」
  袁鸞英尷尬地咳了咳。「這……呃、她從來沒提過……咳咳……她……呃、她真的做得很好嗎?」「我會讓小蝶做些點心送過去給你們嘗嘗,然後你們就會知道小蝶是個多能幹的女孩子了。」
  看見於傑投給雲蝶的溫柔讚賞眼光,她實在是「凍株條」了,耿雲霓猛地站起來。「雲蝶,陪我上化妝室。」雲蝶愣了愣,於傑則深深凝視耿雲霓一眼,而後推推雲蝶。
  「去吧!待會兒我要帶你去看電影,你先去上一下洗手間也好。」
  從洗手間出來後,雲蝶正想回座位,耿雲霓卻一把扯住她,一手拉住路過的侍者。「請問這裡有後門嗎?」
  侍者歉然的笑笑。「抱歉,這裡的後門出去便是我們老闆家的後院,恐怕不太方便。」
  「該死!」耿雲霓懊惱地詛咒。
  雲蝶奇怪地看著她。「二姊,怎麼了?找後門做什麼?」
  「沒什以,走吧!」
  耿雲霓惡聲惡氣地說,然後拉著她就走,在她腦袋裡還忙著思索帶雲蝶走的方法時,卻又發現於傑早已付各帳,等著離開了。
  「怎麼這麼快?」耿雲霓責問地望著母親,袁鸞英無奈的聳聳肩。
  於傑淡然道:「我們要趕電影。」
  耿雲霓雙眼一亮:「我們一起去吧!」在黑天暗地的電影院裡,自然能提供她很多機會進行多種「勾當」。
  「不太好吧!」於傑瞟著著袁鸞英。「我們看的是笑鬧片,恐怕不太適合令堂觀賞。」
  「那我……」
  「不好!」
  於傑斷然拒絕,他長腳一跨,便上了機車,伸手一拉,又將雲蝶拉至背後,而後語垂心長地朝袁鸞英說:「等你們真正想和小蝶相聚時,我自然會找個時間讓大家聚聚。」
  就這樣,機車噗一聲離去,留下忿然的母女倆望著漫夭的塵埃。、「於傑,這樣好像不太好耶!」雙手緊摟著於傑腰部的雲蝶囁嚅道。
  於傑不答反問:「你大姊在找後門吧?」
  「你怎麼知道?」
  「不必問,告訴我你想看什麼片子?」「驚栜片!」她興奮的叫道。
  「我就知道。」
  於傑喃喃道,再一次催油門加快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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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幸福


「該死!雲蝶都快畢業了,你們到底有什麼成果了?」耿介騫大聲吼著。
  「我已經想盡辦法了嘛!於傑就是不肯給我機會結近他啊!」耿雲霓無奈地道。
  袁鸞英也歎道:「於傑是沒阻止我見雲蝶,可是每次他都在一邊死盯著我們,那雙眼尖銳得好像什麼都能看透似的,尤其是當我要說一些比較溫情的話時,他顯露出來的笑容,就好像在嘲笑我的演技有夠爛似的,我真的有點害怕再去找他們了。」
  耿介騫猝然林向耿端武。「那你呢?我知道你天天去他家,你有什麼結果?」耿琳武聳聳肩。「還是老樣子,二……呃、於大哥堅持要等到你們有所改變,他才願意……」
  「天殺的!改變?什麼改變?我肯讓她回來了不是嗎?我們也承諾要對雲蝶好一點了,不是嗎?到底還要什麼改變?」耿介騫兩手朝天揮舞。「他又不讓我們單獨接近雲蝶,又不相信我們的話,他到底要怎麼樣啊?」「爸,我……」耿雲霓想說什麼,卻招來耿介騫的怒罵。
  「就是你,說什麼於傑一定會喜歡你,結果呢?浪費那麼多時間卻什麼收穫也沒有!跟我搶人?哼!整天在同一所校園中,回家來他又是住咱們隔壁,你到底在幹什麼?吃飽飯閒閒沒事啃指甲嗎?」
  「爸,我真的盡力了,可是他就是不甩我呀!」耿雲霓邊抱怨,邊困惑地蹙眉沉吟,「我真的不懂,我的美貌、才智都跟他那麼相配,馮什麼他會看不上我呢?甚至……連一點機會都不給我?」
  「有一點我最不明白,」袁鸞英緩緩掃過丈夫和兒女,眼光疑惑不解。「既然他有心幫雲蝶,難道他真的沒考慮到他要是回美國,雲蝶又該怎麼辦嗎?他不擔心我們真的不再讓雲蝶回家來了嗎?」
  耿瑞文和耿瑞武互覷一眼,袁鸞英立刻注意到他們的異樣。「瑞文、瑞武,你們是不是知道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
  他們又交換了一個眼神,但沒出聲。
  耿介騫立即沉聲道:「你們兩個最好老實說,別讓我對你們不客氣!」耿瑞文這才慢吞吞地開口。
  「爸、媽,你們真的那麼討厭雲蝶嗎?」
  耿介騫又想破口大罵,袁鸞英急忙捏了捏他的大腿,而後謹慎地說:「我們不是討厭她,只是……」
  「媽,請老實說。」耿瑞文深沉地輿母親對視。「你告訴我實話,我自然會回報一些實話。」
  袁鸞英點點頭。「是實話,瑞文,我們真的不是討厭雲蝶,只是無法對她付出關愛。」
  「為什麼?」袁鸞英沉思了一會兒。「也許是我們的自尊心太強了,我們無法忍受我們有不如人的地方,而雲蝶恰好證明了我們倆的基因中有不優秀的成分存在。」
  「那叫虛榮,媽。」
  「或許是吧!」袁鸞英歎息。「我和你爸同樣都是在競爭的環境中成長的,我們都是獨生子女,父母都愛拿我們出去和人比較。」
  「表現出色,父母便將我們捧上天,若輸人一著,父母失望傷心的眼神著實今人難以承受。久而久之,我們便養成不管在任何事上,都要與人爭長短,長大後,太多的勝利自然令我們自認是高人一等的。」
  她轉眼瞧向丈夫。「我想,我們都是用我們父母對我們的想度去對待你們,所以我們無法承受雲蝶的失敗,但她畢竟是我們生的,我們不想苛責她,只好漠視她了。」
  「其實二姊並不是不聰明,」耿瑞武第一次開口。「只是原來的學習方法不適合她,於大哥用另外的方法教她,現在她已經是全校第一名了。」
  袁鸞英和耿介騫都驚訝地張大了眼。「真的?」
  「嗯。」耿端武重重的點頭。「於大哥還說,只要再加點油,她連T大都考得上哩!」
  夫婦倆驚愕地說不出話來。
  「其實,於傑對你們的要求很簡單,」耿瑞文接口道:「只要你們不再想利用雲蝶來達到你們的目的,不必你們強求,雲蝶始終是你們的女兒,但是,你們的私心若是不除,你們就會永遠失去雲蝶。」
  他神情嚴肅地望著父母。「我想,你們真正要考慮的是,在你們的心裡,到底是你們的機會重要,還是自己的女兒重要?我希望你們能真正的想清楚,不管好壞,我們全都是你們的親生兒女,我們都渴望你們出於父母至情的真心關愛。
  不要讓我們做兒女的為你們感到痛心失望。」
  袁鸞英若有所思地注視著耿瑞文。而後慢慢的垂下眼瞼陷入沉思之中,但耿介騫卻仍執迷不悟。
  「說什麼為我們感到痛心失望,我們只是想爭取機會,難道也錯了嗎?」「爸,兒女應該是你的生命的延續,而不是你爭名奪利的工具!」耿瑞文語重心長的說。
  耿介騫聞言跳起來,「我是她的父親,我有權……」
  耿瑞文鎮定地仰望著他。「不,你應該疼愛她,無權利用她!」「別再說什麼利用了,我說過,我只是在爭取機會。」
  「用你自己的能力去爭取吧!爸,別想利用你的兒女,這樣只會遭人恥笑而已。」
  「你……」
  「別說了,介騫,」袁鸞英突然將丈夫硬拉下來。「告訴我實話,瑞文,你認為我倆對你們如何?」耿瑞文沉默片刻,而後苦笑。「就像我對雲蝶說的,我們只是你們的獎盃,而不是兒女。」
  「獎盃?」袁鸞英苦澀地喃哺重複著。「只是獎盃嗎?你……不覺得我們……愛你們嗎?」「愛?」耿瑞文嘲諷地笑笑。「有啊!我們表現得越好,你們的愛就給得越多,我們表現得不好,你們的愛也自然減少了。」
  「天哪!我……」袁鸞英低呼。「真是那麼糟糕的母親嗎?」耿瑞文沉默無語。
  袁鸞英緩緩轉向小兒子。「你……也是這麼想嗎?」
  耿瑞武同樣低頭無語。
  袁鸞英望向耿雲霓。
  耿垂霓搖搖頭。
  「我不知倒大哥在說什麼,表現好當然有資格得到更多的關注,表現不好活該被冷落,這有什麼不對?」
  袁鸞英又注視她許久,而後緩緩站起來往臥室走去。「我想,我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耿介騫一頭霧水地望著妻子的背影。
  「她是怎麼了?」「我只是……」袁鸞英望著開門的於傑。「想來嘗嘗雲蝶的手藝。」
  於傑回視她,片刻後,他慢慢露出笑容。「正好,小蝶正在做拿手的涼粉,你有口福了。」
  袁鸞英進去後,略一打量。「瑞文說這裡都是雲蝶在整理的。」
  「是啊!她手腳很俐落的,三兩下就乾乾淨淨了。」於傑領著她來到餐桌邊,「請坐。」然俊朝在廚房裡忙碌的雲蝶叫道:「小蝶,好了沒?你媽也來吃消夜了。」
  「耶?」雲蝶猛然轉身,「媽?你來了?啊!請等一下,我馬上就好了。」
  她轉回身,雙手更快速地調理著。
  不到五分鐘,桌上便擺滿了各種小菜還有一疊煎餅、蝦仁涼粉、洋菜拌雞絲小黃瓜、奶油焗白菜、涼拌三鮮豆腐、荷葉卷和芝麻花枝丸,色香味俱全,今人食指大動。
  袁鸞英不可思議地瞪著滿桌的食物:「這……這全是你做的?」「是啊!媽,嘗嘗看啊!」
  袁鸞英笑笑,她夾情涼粉輕咬,咀嚼幾下後,便面露驚異之色。「好吃!」雲蝶立刻開心地笑起來。「真的嗎?那您就多吃一點。」
  「是啊!而且最好快點吃,否則待會兒就沒得吃了。」於傑一邊大口大口的囿囿吞,一邊口齒不清地說。
  袁鸞英不解地看看他,又看看女兒,雲蝶好笑地說:「沒什麼啦!他只是……」
  門鈴一響,雲蝶的話頓住,於傑不由得哀呼一聲。
  「天啊!怎麼來得這這快?他是狗嗎?鼻子這麼靈!」
  袁鸞英詫異地看著於傑更努力的往嘴裡塞食物,然後轉頭想看看究竟是誰讓他這麼緊張。
  耿瑞武像火車頭似的衝進來,「咦?媽,怎麼你也來了?啊!有涼粉耶!喂,喂,你別太過分喔!聽過孔融讓梨沒有?」他屁股還沒坐下,就忙著拿筷子搶涼粉。
  「沒聽過。」於傑含著滿嘴的食物道。
  「剩下的全是我的!」耿瑞武手口並用。
  「該死!還我」「不還,你吃那麼多了?」
  「小鬼,你太囂張了,這是我家耶!」於傑不滿的嚷嚷。
  「嘿嘿,這是我姊姊煮的菜!」耿瑞武得意的笑道。
  袁鸞英膛目結舌他望著兩人爭奪涼粉,雲蝶悄悄的拉了她一把「媽,快點吃,要不然待會兒就真的什麼都吃不到了。」

  袁鸞英有趣的望著他們躺在地毯上喘氣。「他們常常這樣嗎?」
  「不是常常,」雲蝶收拾著餐桌。「是每次、每天。」
  袁鸞英注意到雲蝶不到一分鐘就將餐桌整理得乾乾淨淨的,不自覺的脫口讚道:「你真的很能幹。」
  雲蝶端了一杯香片過來給母親,「不是能幹啦!我只是習慣了。」接著坐在另一邊。
  袁鸞英仔細的端詳她。「你看起來臉色很不錯,也很開心的樣子,於傑對你很好吧?」雲蝶羞澀地點點頭。
  「那就好。」袁鸞英笑笑。「聽說你的成績進步很多?」
  「嗯!於傑說我一定考得上。」
  袁鸞英凝視著她半晌。而後突然問:「老實告訴我,你想念大學嗎?」雲蝶愣了愣。「想啊!我……」
  「不,我是說,如果你不必考慮我們,你自己本身想念大學嗎?」「我……」
  「老實說沒關係。」袁鸞英鼓勵地道。
  雲蝶違疑地咬了咬下唇。
  「其實我並不喜歡唸書,我喜歡做菜,整理家務,我希望將來能做個好妻於、好母親。」
  「好母親?」袁鸞英感歎道:「我就從來不懂得要作個好母親。」
  「媽?」袁鸞英拍拍她的手。「或許你是應該放棄聯考,不需要為了我們的虛榮心浪費時間。」
  「放棄聯考?」雲蝶驚訝地叫道:「為什麼?」
  「因為你考聯考是為了我們,」袁鸞英輕歎。「而我希望你能為你自己過一點真實的生活。」
  「媽……」雲蝶感動的低呼。
  袁鸞英又拍拍她的手,轉口問:「於傑有提過他回美國後要如何安排你嗎?」
  「安排?」雲蝶似乎有些困惑。「他要帶我回美國結婚啊!」
  「嗄?」袁鸞英大大的一愣。「帶你國美國結婚?」
  雲蝶臉羞臉紅通通的。
  「寒假時他帶我回他家玩,他的家人都很喜歡我哩!」
  「可是……即然他要帶你回美國結婚,你幹嘛還要參加聯考?」
  「我只是想證實一下自己的能力而已。」
  袁鸞英迅速瞥一眼還躺在地毯上的於傑。「他真的要和你結婚?」
  「嗯!他是這麼說的啊!」
  「可是……」袁鸞英疑惑地看著於傑。「為什麼?」耿瑞武突然坐起來,空手撐在背後。
  「因為於大哥是個標準的大男人,他喜歡乖巧聽話的老婆,以滿足他自大的心理,不希望有個漂亮的女強人老婆天天跟他抬槓;他也喜歡回象時有個溫暖的窩、有熱呼呼的美食、有活撥可愛的子女,而這些,二姊都能百分之百的提供給他。」
  他側向於傑問:「對不對?於大……耶,他居然睡著了!」
  「睡著了?」雲蝶忙去拿條毯子為他蓋上,還塞顆枕頭在他的腦袋下面,再順手撥去他臉上的髮絲,又把他的衣服拉好,動作輕柔細膩,充滿無限的柔情。
  袁鸞英突然問:「瑞武,你看過我對你爸爸這麼溫柔體貼嗎?」耿瑞武不假思索地回答「沒有!」
  「在我的記憶裡也沒有。」袁鸞英坦承。
  兩人突然對看。
  耿雲霓也不可能做這種事,所以,她才會一點希望也沒有。
  事實上,所有的女強人都不可能做這種事啊!

  頑固的耿介騫莫名其妙發現,他多年來的親密戰友……老婆竟然不再跟他站在同一條陣線了。
  「我們年紀都不小了,應該為孩子們多想想吧!」他老婆居然這麼說?!而他當然立刻回嘴。
  「就是因為我們年紀都不小了,沒剩下多少機會,所以更要把握住這個難得的機會呀!」
  「那孩子們的將來呢?你為他們想過嗎?」「為他們想?我就是在為他們想啊!只要我的地位提升了,對他們當然有很大的好處囉!」
  「什麼好處?除了虛名之外,還會有什麼好處?」
  「你…….」耿介騫詫異地望著老婆。「你怎麼變成這樣了?你到底在想什麼呀?」「我在想……」袁鸞英歎道:「我想在還來得及時做個好母親。」
  可是耿介騫完全不能接受袁鸞英的勸告,於是,他只能和大女兒繼續奮戰。
  但是,學期結束了,聯考也過去了,這也代表於傑就要回美國了,於是,再也無計可施的耿介騫,只有祭出殺手劍。

  耿介騫猛按著電鈴,袁鸞英拉住他。
  「不要這樣,介騫,你這樣會破壞雲蝶的幸福的。」
  「誰教她不肯幫我,我也管不了她那麼多了!」
  耿瑞文則靜靜的看著父親瘋狂地按電鈴。「你會後悔的,爸,你一定會後悔的。」
  耿瑞武只是搖頭,而耿雲霓則是一副等著看熱鬧的幸災樂禍表情。
  門一打開,耿介騫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衝進去,其它人當然也跟了進去,於傑冷冷地望著滿臉怒氣的耿介騫。
  「有什麼事?」
  「我跟你交換條件,」耿介騫直截了當地說:「你幫我升上院長,我就不告你。」
  袁鸞英再一次拉住丈夫哀求道:「不要這樣,介騫,替雲蝶著想一次吧!這一輩子就這麼一次呀!」
  耿介騫用力甩開妻子的手。「不,什麼事都可以聽你的,就是這一次不行,我絕對不能輕易放棄這難得的機會!」
  「介騫……」
  耿介騫不再理會妻子,「你怎麼說?」他固執地問於傑。
  耿瑞文和耿瑞武左右攬住一臉惶然無助的雲蝶低聲撫慰著,耿雲霓斜睨著她站出嘲諷的笑容。
  於傑雙臂抱胸,老神在在地問:「你憑什麼告我?」「雲蝶未滿十八……」
  於傑輕哼。「你忘了你簽過一份文件嗎?」
  「那大概只是有關監護權的文件,我還是可以告你的!」耿介騫自信滿滿地說。
  「你自認可以告得動我嗎?」於傑神定神閒地問。
  「不管告不告得動,憑你在教育界的身份,是不允許出這種醜聞的,你會身敗名裂,會……」
  「你似乎有點誤解了,」於傑打岔道:「我並不希罕教育界的身份,我在大學教書只不過是實現以前的想法……邊工作邊旅遊,就算不教書,我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耿介騫臉色一變。「你是說你不怕我告你?」「老實說,」於傑嗤哼。「沒什麼好怕的,你只不過是在浪費時間而已。」
  耿介騫面容一沉。
  「雲蝶的名聲呢?你也不管嗎?如果我告你,保證一定會上報,到時候最難看的會是雲蝶。」
  於傑搖頭歎息。「你實在是個很自私的父親。」
  耿介騫以為自己抓到對方的弱點了,他不自覺的露出得意的笑容。「如何?肯和我交換條件了嗎?」於傑詭異地注視著洋洋得意的耿介騫。
  「我想,我最好先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於傑緩緩往書桌走去。「你簽的不是有關監護權的文件。」
  耿介騫的笑容立刻消失。「那是什麼文件?」
  於傑打開上鎖的抽屜,拿出一個活頁夾,而後慢慢走回來。
  「是結婚同意書。」
  「什麼?」耿介騫吼道。
  於傑將活頁夾放到耿介騫的手上。「你最好先看看這個再決定要不要告我。」
  耿介騫打開文件,耿雲霓和袁鸞英同時湊上去看,接著又同時驚叫。
  「你和雲蝶結婚了?!」
  雲蝶頓時傻眼,「我結婚了?我怎麼不知道?」她喃喃地道。
  耿瑞文和耿瑞武都忍不住失笑。
  「我一直沒公開,是因為我希望你們能用真正的親情去關愛她。」於傑搖頭一歎,「沒想到你始終是這麼執迷不悟,還有你。」他朝呆愣的耿雲霓揚揚下巴,而後轉向雲蝶。「抱歉,小蝶,恐怕你的願望不能實現了。」
  雲蝶張了張嘴,突地叫道:「你騙我?」
  於傑挑挑眉:「有嗎?我哪裡騙你了?」雲蝶噘著嘴。「你答應我暫時不舉行婚禮的。」
  於傑無辜地眨眨眼。「我們舉行婚禮了嗎?沒有吧?」「呃……可是……我們不是……」雲蝶迷惘地看著於傑。「結婚了嗎?」
  「是啊!」
  雲蝶又嘟起了嘴。「那你還說沒……」
  「小姐,」於傑大大的歎息一聲。「我答應你暫時不舉行婚禮,可沒答應你不辦理公證結婚手續吧?」
  「嗄?」雲蝶再次傻傻地張大嘴。「可……可是……」
  「我答應你的已經做到了,現在,可以舉行婚禮了吧?」「呃……」雲蝶看著一臉茫然失意的父親。「可是我爸……」
  「不能再拖了,小蝶,再拖,你的肚子就大起來了。」
  「肚子?呀?」雲蝶兩手一張,猛低頭,雙眼和其它人的目光一致地射向她的小腹……微微隆起的小腹。
  「是吶!准媽媽。」於傑無奈道。「你不想大著肚子舉行婚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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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曲


雲蝶到底考上了沒有、或考上什麼大學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該死的,你為什麼不能像你兩個哥哥一樣孝順懂事一點住在家裡?」
  「那多無聊啊!明明……」
  「無聊個屁!我們這樣天天吵,還不夠有聊嗎?」「呃……那倒是……」
  雲蝶一面在廚房裡忙碌地洗菜、切肉,一面抿唇微笑聆聽著從書房傳來的吼叫,而調理抬旁的於婷卻只故抱著四個月大的孫子寵溺地親個不停。
  「老爸,至少我有兩件事做得比他們令人滿意。」
  「狗屎!你又能有什麼事做得比他們令人滿意?」「至少是我先娶了一個好老婆,替你添了一個好媳婦吧?」
  「呃,這個我……承認。」
  「也是我先讓你抱孫子的,不是嗎?」
  「呃……這個……我……」
  「承認吧!老爸,畢竟我也不是那麼差勁的吧……」                  
                                                                  ::11:


[ 本帖最後由 isa805 於 2009-3-16 22:1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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