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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想】 修真世界《實體書名:天生妖魔》(連載中)

第八十三節 暴力手段

就在胡山拚命揮舞火焰刀時,扎入火焰中的寒流突然炸開,一分為七,散落在胡山身體周圍。七股細流,挾著白色寒氣,急劇轉動,發出嘶嘶輕響。

《七渦》!

七道寒氣、劍芒組成的漩渦,有若圍籠柱子,困住胡山。

極力催動的漩渦速度極其駭人,就仿小型颶風,擁有強大的吸力,所過之處,層層湧動的火焰竟然被吸得一滴不剩。

陶姝兒和燕明子兩人臉上浮現莫名驚駭,不能置信地看著場內。而左莫身後的外門弟子們,個個激動莫名,看得如癡如醉。

胡山臉上佈滿驚恐!

在他周圍,七道水、火交夾形成的細長漩渦,就七根細柱,把他困得死死。水、火相交的劈啪爆音,展示著它們是何等不穩定,也展示它們所蘊含的恐怖威力!

「不!」

胡山絕望地嘶聲狂吼,左手飛快伸進腰間的百寶囊!

轟!

七道水火漩渦同時爆裂,可憐的胡山,剛剛掏出一張護甲符,便被無數火焰和細小的冰針吞沒!

爆炸散去,余煙裊裊,眾人才看清胡山的模樣。那一身華麗耀眼的紅色靈甲如今黯淡無光,上面焦黑一片,靈甲表面佈滿許多細小的傷痕。胡山之前束起的薄酒頭髮,如今被炸成鳥窩,整張臉焦黑一片,還能見到幾縷余煙從他的臉上、頭上裊裊升騰而起。他手上的火焰刀,火焰全無,全然沒有之前的氣勢。右手攥著只剩下半截、來不及用的護甲符。

整個人就像一截被燒焦的木頭樁子。

玉珮居然完好無損!

左莫大大鬆了口氣,他暗運《金剛微言》,小心警備走到胡山面前。看了胡山一眼,對方沒有任何反應,左莫便毫不客氣地摘下胡山腰間的紅色玉珮。摘完之後,他猶自有些遺憾地看了一眼胡山手上的火焰刀和身上的靈甲。這兩件也是好東西啊!不過左莫深知做人不能太過份,眼下他拿走玉珮,這是戰利品,並不算過份。如果把別人剝了個精光,那就等著別人死磕吧。

而且,左莫沒有放鬆戒備,他的左手一直伸在百寶囊裡,摸著剛剛到得的滴水劍,他忙著留下自己的印記。雖然這麼短的時間,無法祭煉飛劍,只能留下最基本的印記。不過冰晶劍被毀了,他可是手無寸鐵了,而對方還有一人。

「哈哈!」燕明子看到左莫摘走胡山的玉珮,便再也忍不住,又是得意又是幸災樂禍地哈哈大笑。他可是很清楚,胡山對他的那枚玉珮有多寶貝!見胡山比自己的損失更大、吃憋更大,燕明子心中頓時平衡無比。似乎丟了滴水劍,也沒有那麼心痛了。

陶姝兒看著胡山淒慘無比的模樣,也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只是她望向左莫的目光,便不免多了幾分驚疑和好奇。

胡山悠悠回過神來,看到近在眼前的左莫,惡向膽邊生,怒吼一聲,便欲舉刀把他砍成兩半。

早就防備著他的左莫下手更快,他閃電般伸出泛著金光的右手,準確掐住胡山的脖子,然後用力一拽……

砰!

就像腦袋撞上石頭的悶響。

嘶,周圍響起一片整齊的倒吸冷氣聲,所有人愣愣地看著左莫,他們張大嘴巴,完全失去所有語言能力。

還是有點痛!左莫呲了呲牙,隨手把已經昏過去的胡山丟在地上,右手用力地揉額頭。他的額頭完好無損,而胡山的額頭,一朵血花綻放。

什麼時候才能煉成飛劍難傷啊!左莫一邊揉著金光閃閃的額頭一邊想。不過他還是比較滿意的,這段時間煉體的痛苦沒有白費。

「還要打麼?」他問陶姝兒。

說實話,他問這話時,心底很虛。但他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殭屍臉,卻是十足的高手風範,而且陶姝兒也完全被左莫的非常規手段給震驚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回答。

「不打就把他帶走。哥很忙的。」左莫連忙趁機封住對方的話,揮了揮手,轉身便欲離去。

「等等!」陶姝兒突然喊住他。

左莫心中一突,難道還要打?他此時飛劍被毀,滴水劍想使喚如意,也絕非這麼短時間可以做到,他全身靈力也消耗得七七八八。

「還有什麼事?」他轉身,故作不悅地問。

「無空劍門果然高手輩出,不過閣下既然下了一對一的戰書,我靈英派眾弟子,自然奉陪到底,屆時請教,閣下可莫閃躲。」陶姝兒盯著左莫,一字一句道。

她必須承認,今天她們看走眼了,在對方手上吃了個憋。尤其是左莫那副渾然沒把他們當回事的神情,如何讓這些囂張跋扈慣的紈褲們嚥得下這口氣?不過,讓她親自上,她又有些不敢,眼前這人,她看不透。

尤其是左莫最後那一下頭槌……

哼哼,這麼好玩的事,怎麼能就他們三個人玩呢?陶姝兒狡黠地想,她相信門中有很多人會感興趣的。

左莫此時恨不得這三人馬上離開,他想都不想,揮了揮手作驅趕狀:「行!」

說完便轉身,在眾外門弟崇拜得五體投地的眼神中,施施然離開,一直沒聽到身後陶姝兒再開口,左莫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陶姝兒咬著嘴唇,她還沒有被人如此無視、如此不耐煩地驅趕過!有的時候,女人的仇恨,往往會在一件極其細小的事上發芽。

你等著!她恨恨地想。

左莫回到西風小院,愛不釋手地到手的兩件法寶。真是好東西啊!越看他越是大愛,今天賺大了!至於會不會有什麼後續之類,完全被他拋之腦後。在他看來,這兩件極品三品法寶,不管出什麼事都值!

去石室打坐恢復靈力之後,左莫便開始祭煉滴水劍。

一祭煉,他才深刻地感受到,滴水劍不愧是三品飛劍中的極品!滴水劍通體極其柔軟,可以任意彎曲,而它其中竟然蘊含極其豐富的玄水,它其實就是一把水劍!靈力可以輕易到達劍身任何一處,而且由於極其柔軟,左莫甚至可以通過控制靈力,來變化飛劍的形狀。

它簡直就像為《離水劍訣》量身打造而成。

從得到開始,除了祭煉外,左莫便把它置於石室靈泉之中。靈泉內靈力活潑充沛,置於其中,慢慢溫養,對增加滴水劍的靈性也極其有幫助。

至於玉珮,左莫便天天掛在身上。玉珮上的陣法他也弄明白了。玉珮上有三個陣法,除了《流火心御陣》,還有《清心咒》和《聚靈陣》。這三個陣法全都是極其實用的陣法,《流火心御陣》不消說,《清心咒》養心寧神,而《聚靈陣》,卻能聚集周圍的靈氣,再實用不過。

若不是左莫有石室靈脈,《聚靈陣》絕對可以名列他最想得到的陣法之一。玉珮上的《聚靈陣》只是最初級的聚靈陣,但是效果依然十分顯著。

左莫佩帶玉珮在石室打坐入定,效率要提升一成!

別小看是一成,經年累月之下,它引發的差距是十分驚人的。聚靈陣是被研究得最多的陣法之一,但同樣,也被稱為晶石堆出來的陣法,它需要消耗大量晶石。所以初階的《聚靈陣》還不如直接從晶石中吸取靈力實在。可若是要把它設在玉珮上,除了需要煉器者對聚靈陣極其精通,還需要材質本身有聚靈的特性。可但凡是擁有聚靈特性的材料,無一不是珍惜昂貴的材料。

這塊玉珮上,最值錢的便是這個不起眼的《聚靈陣》,比《流火心御陣》還要值錢。光這個《聚靈陣》便足以讓這塊玉珮名列三品極品之列。

可惜現在不能煉丹,否則的話,他很想試試《流火心御陣》的功效。

左莫大概意料不到,他擊退靈英派鬧事者這件事,在外門弟子中所造成的影響遠遠超過門中考核和羅離對戰的影響。對外門弟子們來說,誰更厲害固然能讓他們敬畏,但是願意維護他們利益的師兄,才更受他們的愛戴。

這次打架,左莫也有著頗為深刻的體會。

其實論修為,他和燕明子、胡山差距不大,甚至還要比他們弱一些。他之所以能夠取勝,得益於他領悟的劍意,無論是辛巖師伯的潮汐劍意,還是離水劍意。他對劍訣的理解、對勢的理解,遠遠超過對方,再加上對方輕視,他才能如此輕鬆得手。

否則的話,只怕戰敗的就是他了,比如胡山如果早一步用護甲符。

想到這,左莫就不禁憤憤,這幫人是打架麼?簡直就砸晶石!

那一身華麗的法寶看得他直流口水,護甲符之類的東西更是隨手拿來就用,他看得都替他們心痛!敗家!實在太敗家了!

引起左莫注意的,還有《金剛微言》,無論是對燕明子,還是對胡山,《金剛微言》都發揮了相當重要的作用。看來自己要加強修煉《金剛微言》,這玩意不僅能保命,出其不意之下,還有別有奇效。

不過,一想起《金剛微言》他就想起墓碑版的《金剛微言》。

那被修改的五處,在他腦海中陰魂不散,時不時地冒出來。尤其是他修煉《金剛微言》時,他總是不自主地會想到那不相同的五句,十分影響修煉效果。

要不,試一試?左莫有些猶豫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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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節 為了晶石

左莫看著渾身暗金色的皮膚,不自禁地捏了捏。

墓碑版的《金剛微言》和他之前修煉的《金剛微言》果然走的是不同路數。之前修煉的《金剛微言》,全身泛的是明亮金黃光澤,而如今,卻是暗金光澤。金黃光澤捏起來剛硬如鐵,而暗金光澤卻有如金屬皮革,剛中帶柔。

玉珮的《聚靈陣》給左莫的幫助頗大,它使得周圍的靈氣濃度提升不少,大大有利於修煉墓碑版的《金剛微言》。

感受到兩者的差異,左莫決定多修煉一段時間的墓碑版《金剛微言》,然後再觀後效。他總有種感覺,那塊神秘的墓碑,沒那麼簡單。

識海中,蒲妖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墓碑也同樣死氣沉沉,火苗微弱依舊。

不過,最近左莫的注意力,基本都放在靈泉中那顆即將煉製成功的靈丹。這顆潤澤丹是左莫第一次嘗試水煉之法煉製的靈丹,心情自然有些緊張。好在煉丹沒有出什麼意外,潤澤丹煉製得相當成功。

小心地把潤澤丹放在眼前,靈丹就像一顆粉色珍珠,煞是可愛。這顆潤澤丹,便是無數女人夢寐以求的靈丹,左莫問過價格,像他手上的這顆一品潤澤丹,一粒便能值一顆三品晶石。

這個的價格超過許多普通的一品靈丹。

不過眼下卻不是出售潤澤丹的好時機。陰珠事件哪怕現在想起來他還是心有餘悸,而且估計在很長的時間內,這種恐懼心理都難以消除。上次在東浮鬧得那麼大,他擔心有心人會查到他之前購買材料的行蹤。此時去出售潤澤丹,很危險。

自己的力量,還相當弱小。

反正煉製潤澤丹就權作練手,煉丹是門需要大量實踐的學問。

音圭在不斷播放著各種天月界的消息。東浮的事件告一段落,有消息說明濤界的修者也逐漸撤回。因為查了半天,沒有任何痕跡。但這段時間,東浮附近前段時間,發生了好幾起劇烈的衝突,死傷頗為慘重。這幾起衝突事件之後,東浮混亂的局勢反而平穩了,左莫有時也不禁會猜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內幕。

不過,很顯然這不是他區區一個築基期修者所能瞭解的。

聽音圭,除了習慣外,他還密切關注各種物資價格的變化。最近市場上的各種靈草靈藥的價格持續上漲,這樣導致各種靈丹的價格也是水漲船高。

若是以前,左莫肯定會喜笑顏開,這可是靈植夫發揮作用的時候。

作為一名靈植夫,他在靈植方面的優勢是十分明顯的,尤其是他築基之後。如今,他一個人能夠打理的靈田數目便超過二十名外門弟子的總和,而且在產量上,雙方完全不在一個等級上。另一方面,他也可以追求精耕細作,種植一些品階更高的靈株。

然而,現實是,無論哪方面,他都陷入十分尷尬的境地。

首先靈田方面,無空劍門的低品靈田並不多,已經被外門弟子們租得七七八八。若左莫想要租用,就必需擠掉許多外門弟子,深知外門弟子生存艱難的左莫自然不願意。

而品階稍高的靈田,門派基本上都撥給蘅芳院了。左莫總不能從自己師傅手上去搶靈田吧?

二十畝三品靈田,在以前,左莫會覺得很多,但是如今卻覺得不夠用了。可是門派的靈田就這麼多,他也無可奈何。無空劍門本就不是以靈植而著稱的門派,裴元然他們也沒想到本門能出一名靈植夫。

可是這段時間市場各種材料價格持續性地上漲讓左莫看到了極大的利潤。這全都晶石啊!

只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靈田,啥都沒有,他的長處,也無處發揮。

要想辦法弄些靈田,左莫打定主意。

不知為什麼,他總有一種隱約不好的預感,可能是蒲妖曾經說過那句「要打仗了」吧。或許是自己想多了,蒲妖那個老古董,說胡話的次數也不是一次兩次。但是出於謹慎,他還是決定要盡快提升自己的修為。

一直以來,由於石室靈脈的存在,左莫並沒有想過通過其他方法來迅速提升自己的修為。就連每個月門派發給他的靈谷,都被他賣成晶石。而煉丹呢,也從來沒想過煉製那些幫助修煉的靈丹,他總是會選擇最好賣最有利潤的靈丹。

不過,說起來,他煉丹也沒多長時間。這個命題,對他來說,難度很大。有時間,好好研究一下,左莫如是想。

他在愁一個問題:晶石。他急需晶石!

一方面是希望幫助蒲妖,另一方面,有啥比眼睜睜地看著大好商機從眼前溜走更痛苦呢?這簡直就是眼睜睜地看著一溜晶石排著整齊隊伍,從眼前大搖大擺地錯身而過。

師傅的禁令尤在耳邊,不過左莫還是硬著頭皮跑到蘅芳院。頂著許晴和眾女弟子們詫異的目光,左莫起碼在表面上,沒有絲毫露怯。他如今是蘅芳院除師傅外的第一號人物,自然也沒人敢干涉他。

拼著被責罰吧!

左莫雙目含淚,開始煉製金烏丸。

如今他的修為大漲,而且加上《流火心御陣》,他煉製金烏丸的效率極其驚人!

當左莫睜著雙佈滿血絲的眼睛,帶著大批金烏丸找到李英鳳時,李英鳳驚住了。她猶豫了片刻,問:「師弟,你不是被師姑禁止煉丹了麼?」

左莫語帶苦笑道:「缺晶石啊!」

李英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沒有多問,點頭笑道:「你這金烏丸倒是不愁銷,好賣得很,我可以先從賬面上預支晶石給你。」

「太多謝師姐了!」左莫感激無比。

李英鳳笑道:「不過師姑回來,你肯定逃不了責罰。」

左莫無奈地攤手:「沒辦法,也只有認了!」沉吟了片刻,他決定提醒了一下師姐:「師姐這段時間不妨收購些原料。」

李英鳳驚訝地看著左莫,忽然展顏笑道:「沒想到師弟對做生意也有心啊。嗯,師弟不用太擔心,本門已經囤積了足夠用的原料。尤其是煉丹的材料,師父在很久之前就開始囤積了。」

左莫釋然,想想也是,自己都能看到的問題,精明如閻樂師伯,又怎麼會視而不見?

門派未雨綢繆的行為也讓左莫吃了顆定心丸。

從李英鳳那總共支取了二十顆三品晶石,拿著這筆巨款,左莫卻沒有多少開心的感覺,他只是愈發覺得時間急促。市場上的材料價格又漲了!這無疑是一個強烈的信號。

先給蒲妖用?左莫一咬牙,好吧。但旋即,他愣住,怎麼給蒲妖?

平時的時候,都是蒲妖自己動手,把他身上的晶石洗劫一空。左莫可沒辦法把晶石拿進識海的。

蒲妖,不是哥不給你用啊……

左莫心安理得地把晶石收好。想了想,他決定去租個靈園。

天月界由於氣候的緣故,十分適合種植,所以靈園眾多。但是有許多靈園,特別一些三品以上的靈田,往往都缺少人種植。三品以上的靈田,需要比較專業的修者才能種植,否則的話,太浪費資源。普通修者,可交不起這筆不菲的租費。天月界以劍修為主,靈植夫數目少得可憐,所以有許多空置的靈園。

眼前的這座靈園園主滔滔不絕:「你放心,我不會坑你的。這座靈園不算大,但是靈氣濃郁,全都是清一色的三品靈田。空氣很濕潤,日照時間十合適。十分適合種植各種靈草靈藥,種靈谷就有些可惜了。」

「一年多少?」左莫問得很直接。

「十五顆三品晶石。」對方回答得斬釘截鐵。

「行!」剛剛腰包鼓起來的左莫爽快答應,他現在是搶時間。

兩百畝三品靈田,足夠他折騰!靈田租下來,種什麼就是個問題。而且兩百畝靈田,他就不可能和西風谷的靈田那樣精細打理。好在這處靈園離無空山不遠。

搶時間啊……

左莫雙眼通紅,幹勁十足。

最終左莫挑選了一種名叫赤紅花的靈草。它用途十分廣泛,許多療傷靈丹中,都需要用到它。而且它的生長很快,週期短,容易出手,實在合適不過。

左莫種了整整一百八十畝的赤紅花!

其餘二十畝,他則種了三種比較偏門靈藥。這二十畝,是為了加快修煉速度。

說起如何快速提升修煉速度,方法有很多,但大多和晶石有關。其中最好的方法是直接吸取晶石裡的靈力,這樣可以大大提升修煉的速度。但是如何化解晶石靈力的霸道,這需要特殊的法門。相比之下,左莫覺得在煉丹方面找突破口似乎更現實點。

他現在能夠煉製的,大多是一品和二品的靈丹,一品靈丹的成功率比較高,二品靈丹的成功率就難說得很。

低品靈丹中很少會有能夠直接提升修為的,畢竟低品靈丹所涉及的靈草靈藥,品階都比較低,能起到的作用相當有限。不過,左莫還是在蘅芳院典籍室找到幾種他需要的,比如改善肉身的《煉骨丹》,淨化身體雜質的《祛邪丹》等等。這些偏門的靈丹所能起的作用並不太顯著,而且其功效都是不受劍修重視的方面。

不過左莫也沒什麼選擇的餘地。

《煉骨丹》《祛邪丹》雖然沒什麼大用,但他覺得配合《金剛微言》,應該也會有點作用。而其中最受他重視的是《益神丹》,它的功效也十分偏門,它能夠提高修者神識。左莫打算把它配合修煉《胎息煉神》,不知道會不會有幫助。

這些偏門的靈丹,東浮都沒什麼地方能買到。

可惜沒有找到能夠直接加快修為增漲的靈丹,不過想想也正常,這類靈丹若那麼容易煉製,天天吃藥就行了。

然而,左莫很快鬱悶地發現,他精心挑選的三種靈丹,其中有好三種比較偏門的原料,他居然買不到。

好在能買到種子,他便索性種了二十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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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節 找上門來

當左莫折騰完剛剛租來的靈園,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西風小院,可是當他看到幾乎和他同時抵達的粉色小千鶴時,他很想兩眼一翻直接暈過去。

能不折騰麼……

左莫想哭。可奈這件事情,並不以他的意志為轉移,他只能被轉移。

「爺,好無聊,我們來玩遊戲吧!」

左莫很想回「哥真的真的一點都不無聊。」但是考慮到對方喜歡放「煙花」這個古怪的嗜好,左莫還是極其冷靜理智地回了一句:「我不會玩遊戲。」

他覺得他並沒有欺騙對方,他的確不會玩遊戲。遊戲,這兩個字對他而言,陌生得他就好像根本不認識。他的生活,從他睜開眼睛的第一刻,就注定他不能悠哉悠哉地玩著遊戲、過著生活。

但對方很大方友好且不嫌棄地說:「沒關係,奴教爺好了。」

左莫進行最後的掙扎:「我是笨蛋,教不會的。」

可是,和之前無數一般,對方根本不給他任何反抗的餘地。於是,左莫看到了一連串,大約八千字的遊戲規則。這一次,左莫是真的暈過去了。如此難度,對於他這位非遊戲愛好者來說,實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他只掃了兩眼,便決定放棄,苦口婆心道:「其實我真的是笨蛋!」

不過考慮到激怒對方對方的概率太大,他還是弱弱地補了一句:「要不然,你找個最簡單的遊戲?」

這一次,到他手上的,是一個字數大約兩百字的遊戲規則。

咦,左莫精神不禁一振,這不是一道陣法題麼?他又仔細看了一遍,終於確定,這的確是一道陣法題。

陣法是一套系統的學問,小門派出身的左莫自然不會有什麼體會。但在一些大門派,弟子們學習陣法,從最簡單的單靈陣,到兩儀陣、雙元陣,逐漸趨於複雜。這是一個相當漫長的學習過程,為了幫助弟子的學習,一些陣法精深的修者,也整理出一整套學習方法。這其中,便包括各種陣法題。

比如糾正,比如補缺,比如優化,等等,名目繁多,層出不窮。到後來,有些修者,樂不疲此,十分沉迷此道,創造出難度極高的陣法題。而許多弟子間,也經常以此為遊戲。

但是對左莫來說,他從來沒玩過,覺得很新奇。題目涉及的陣法並不複雜,左莫也曾學過,但是提出的問題,卻極其刁鑽。一時間,他不禁陷入思索之中。對方也似乎知道他在思考,並不催促。

想了半天,一無所得。

左莫用力地甩了甩腦袋,才回復了幾分清醒。心中不禁有些咋舌,難道那些大門派弟子們玩的是這些?他不禁有些羨慕起來,難怪他們那麼厲害,玩都能玩這麼厲害的東西。

不過,他決定先把這玩意放一下,他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做。遊戲嘛,閒暇的時候玩一會就行,反正那個該死的女人現在也沒催他。

左莫進石室修煉《胎息煉神》和墓碑版《金剛微言》。

修煉完之後,他從靈泉中提出那把滴水劍,有靈泉的滋養,滴水劍光澤比之前更剔透了幾分。左莫愛不釋手地撫摸滴水劍,便開始祭煉起來。

一把飛劍,需要很長的時間來祭煉,方能達到指如臂使的地步,而要想到隨心所欲,那所需要的時間就更長了。飛劍就好像是劍修的夥伴,時間越長,就越默契。劍修往往不會輕易更換飛劍,這一點,尤其是到了金丹期之後,更加明顯。

這些時日天天祭煉,功夫也沒白費,如今這把滴水劍左莫已經指如臂使。它比冰晶劍的品階更高,更具靈性。

左莫心念一動,手上的滴水劍倏地彈至半空中。與此同時,他清嘯一聲,彈地而起。

劍光閃動,遊走如龍。

半空中,一朵仿若由水組成的火焰,散發淡淡的光華。劍光所到之處,一溜水形火焰,輕幽無聲。

左莫如癡如醉,用滴水劍來修煉《離水劍訣》,簡直是無以倫比的享受。練到興致處,左莫便不再拘於劍訣,一指一引,近乎無跡可尋。而劍光間,冷幽而隱隱帶著幾分暴烈的離水劍意,卻有如水波澹然蕩漾開來。

漸漸,有如水波輕蕩的劍意,輕靈之味漸淡,而多了幾分厚重和壓迫感。一蕩一漾間,力道十足,而之前只是隱而不發的暴烈,有如風助火勢,熊熊燃燒起來。

一如既往的冷幽,夾雜著強烈的狂暴,兩種極其矛盾的感覺交融在一起,左莫卻渾若未覺,沒有半分不適。

反倒滴水劍上,那抹有如火焰的輕靈劍芒,卻漸漸內斂。

待左莫從頓悟狀態中回過神來,才知道,不知不覺中,自己的《離水劍訣》竟然又上了一個台階。

沒有太多的驚喜,他默默地立在那,細細品味。

他現在也不清楚自己的《離水劍訣》究竟達到第幾層,《離水劍訣》本就不是什麼高深的劍訣,就連它的創造者,也不什麼厲害的劍修。左莫能把這麼一部劍訣修煉到這地步,也算得上異數。但是之後的路,他就需要自己摸索,因為他修煉的《離水劍訣》也就到此為止。後面雖然那位創造者也寫了一些自己的推測和構思,但是有許多,都已經被蒲妖給斃了。

就高深程度而言,離水劍意遠不如左莫偷學的潮汐劍意,但這卻是左莫自己領悟,而且也是他掌握最深刻的劍意!他對離水劍意的理解遠遠超過潮汐劍意。

或許,自己也可以參照潮汐劍意,來改進《離水劍訣》,左莫忽然心中一動。

不過他也只是想想,他可沒自大到能夠改進一部劍訣的地步。而且他對潮汐劍意的理解,也只是皮毛而已。

就在此時,他忽然察覺谷外有人。不過來人很老實,並沒有觸動禁制。

西風谷口。

「師兄,靈英派的人又來了!」報信的還是上次那位外門弟子,但是他臉上沒有半點上次的驚慌,反而露出興奮之色。

「又來了?」左莫一愣。

「是!」這位弟子恭敬道,接著掩不住地興奮:「這次來了五個人!」

左莫頓時頭皮發麻。

五個人……

上次也才來三個,這次居然來了五個!

左莫想掉頭就跑。

「他們還不死心,指名要和師兄切磋!」這位外門弟子完全沒有注意到左莫的異樣,兀自興奮道:「這幫人真是不知死活!」

「咳。」左莫強自鎮定,吞了吞口水,問:「這次都是誰啊?」

「上次的那三個都在,還有兩個不認識的。」

左莫心下稍安,還好還好。起碼不是五個都是不認識的,兩個手下敗將,唔,自己完全有理由可以無視掉。那個女人麼,上次不敢打,這次肯定不敢輕舉妄動。需要頭疼的是那兩個不認識的,對方既然來找場子,肯定要比上次兩個強。

他腦子轉得飛快,心中大是猶豫,去還是不去呢?他有些後悔上次把話說得太滿,他嘴裡問:「其他師兄呢?這種事情也不能每次都煩我一個人啊。」

「大師兄和大師姐都外出了,羅離師兄閉關,許逸師兄正在煉器,吩咐過不要打擾他。郝敏師姐在受罰,只有須依夏師姐有空,要不要通知她?」

那個女人?

左莫頓時一陣不喜,還是算了,要通知她,這女人背後搗鬼的可能性更大。

算了!想起剛剛自己對《離水劍訣》的新領悟,左莫心中忽然豪氣雲干,剛有心得,便有人送上門來試劍,這靈英派果然都是好人啊!

想通之後,左莫便不怯場,點頭頷首,派頭十足:「走。」

這位外門弟子臉上頓時激動莫名,連忙在前面帶路。

當趕到山門時,看到黑壓壓一片的人群,左莫頓時腳下一個踉蹌。

「怎麼這麼多人?」

這位外門弟子興奮無比:「大家聽說靈英派又來了,全都跑過來,好親眼目睹師兄大發神威,狠狠教訓靈英派這幫暴發戶!」

「呃,可是為什麼還有女弟子?」左莫相當無語地問。

「想來瞻仰師兄的風采吧!」

左莫渾身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看到左莫出現,那群女弟子頓時一片尖叫,左莫差點一跟頭栽倒。

「哇!師兄好帥啊!」

「拜託!那叫酷!」

「師兄還是在外門弟子的時候,我就知道,師兄不是一般人!」

「好想勾引他……」

「我會殺了你的!」

……

左莫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一陣黑線,他決定,離這群瘋女人遠一點。

左莫剛往男弟子這邊走,男弟子們便群情激憤。

「師兄,幹掉他們!」

「剁了他們!」

「大卸八塊、斬斷手腳、挑筋斷脈、刀刀寸剜……」

「真沒創意!要葵花……」

……

左莫迅速地與這群已經完全陷入狂熱戰鬥情緒的傢伙拉開距離。

從女弟子和男弟子間穿過的短短路程裡,本來豪氣雲干的左莫,幾乎完全喪失戰鬥慾望。

當然,在其他人眼中,左莫師兄是邁著堅定的步伐,帶著冷酷神情,風騷無比地從他們身邊穿過。

不過當左莫看到了臉色更差的靈英派五人,他心情頓時無比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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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節 文飛

「各位安好?」左莫一拱手,算是打招呼。

燕明子和胡山的臉色頓時難看了幾分。安好?安好個啥?他們倆回到門派後,受盡嘲笑奚落。陶姝兒咯咯地掩嘴輕笑,在她身邊,兩位靈英派的弟子臉上也露同幾分笑意,不過好在兩人也強忍住。

靈英派內門弟子數量是東浮之冠,但同樣,由於缺乏一位強有力的領頭羊,因此眾弟間派系林立,門派關係之複雜亦為東浮之冠。

陶姝兒蓮步輕移,美艷玉容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見無空劍門外門弟子迅速分成兩個陣營。男弟子個個目不轉睛,不少人神情呆滯,看得直流口水。而女弟子們陣營則酸味沖天,小賤人狐狸精之類的罵聲不絕於耳。

陶姝兒嫣然一笑:「左師兄上次的風采,小妹十分佩服呢。但是奈何身為靈英派弟子,也不能眼睜睜地見本門名聲受損,今天特意再來拜訪左師兄。」

對方說得冠冕堂皇,左莫心中冷笑。此女長得雖然美貌,卻毒如蛇蠍,稍不小心,便會栽在她手上。而且左莫對她看到同門師兄弟吃憋,還如此沒心沒肺地嘲笑相當看不慣。

「哦。」左莫的那張臉沒有任何變化,加上他低垂眼瞼,別人更是難以猜出他的心思。

陶姝兒頓時有著一拳打到棉花的感覺,對方如此淡漠的反應,讓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不過她亦不是簡單之輩,向後退一步,讓出另兩位師兄,道:「文飛師兄和明道師兄是我靈英派真正的高手,亦是小妹素來敬佩之人。這次前來……」

文山和明道兩人聽到此話,頓時不自禁地抬頭挺胸,顯然大為得意。

「要打就打。」左莫忽然開口,打斷她:「只是,我無空山也不是想來便來,想走便走之地。醜話說在前面,誰要敗在我手上,我會從他身上取走一件法寶,以證本門之名。」

這番話說得正義凜然,身後的無空劍門外門弟子們無不齊聲喝采。

兩人聞言,頓時臉色不愉。

文飛一身青衣白紗,頭束青巾,風度翩翩,仿若隨時可能會乘風而去,端得神仙人物。他豈甘示弱,冷笑一聲:「好說好說,你若有這本事,在下自然也認賭服輸。」

身著藍色靈甲,頭束金冠的明道亦開口:「若是你輸了,我亦會從你身上取走一件法寶。」

陶姝兒站在後方,看著雙方劍拔弩張,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而燕明子和胡山雙目通紅地盯著左莫,那模樣,似乎恨不得把他活吞下去。

「誰先?」

左莫一聲沉喝,向前踏出一步,氣勢暴漲。

不知是不是剛剛練過劍的緣故,他只覺渾身躁熱,熱血沸騰,如同火焰炙烤,那突然噴湧而出的戰意,翻滾不休,直欲破體而出。

仿若寶劍出鞘,凜冽鋒芒乍然而現!一步之遙,左莫便如同換了一人,那表面的木訥實則骨子裡油滑,此時全都不翼而飛。全身上下,濃濃的戰意恍若實質,純粹得令人無法逼視。

陶姝兒呆呆地看著左莫,美艷的玉臉上,就像見到鬼一樣。

怎麼可能?

這還是那個猥瑣貪婪的殭屍麼?

在她心目中,左莫便是貪小便宜的小人物,要不然,哪有人會在對戰的時候打別人飛劍的主意?

上次吃了虧,尤其是在這種小人物身上吃了虧,才讓陶姝兒這般耿耿於懷。被自己看不起的人手上栽了跟頭,她如何嚥得下這口氣?

可是,眼前的左莫……

文山眼中露出凝重之色,對方流露出來的氣勢,讓他很意外。不過,他可不是那種燕明子和胡山那種紈褲,他雖然家境富裕,但平日的修煉也十分刻苦,還是有幾分真材實料的。

他雖驚卻不懼,踏出一步,口中輕喝:「我來!」

文飛亮出自己的法寶,一把淡青色的玉扇,以玉為骨,扇面所用布料顯非凡品,隱約可見青光流轉,扇面上繪有一幅山水畫,細看之下人,便會發現畫中那條群山間時隱時現的河流,竟然在緩緩流動。

天河扇,三品。

滴水劍,三品。

左莫不由再次感慨靈英派的法訣駁雜不堪,連扇都出來了。

當看到自己的滴水劍,燕明子臉色奇差無比。不過,他極喜歡收藏各種法寶,眼光老辣得很,立即注意到,滴水劍比起在他手上,品相更勝一分。心中頓時有些納悶,難道這飛劍也挑人?

「請!」文飛頗有風度地喊了一句。

話音未落,滴水劍便至!

《順水》!

左莫最喜歡的起手式,這一招有如鈴羊掛角,無跡可尋。

他如今用出這招,與往日頗為不同,往日如同雲淡風輕,如今輕幽依舊,卻多了幾分火的味道,就像白森森的火焰,燃燒起來,悄無聲息。

文飛冷笑,輕搖天河扇。

左莫只覺眼前一花,一道粗壯無比的水柱從天而降,恍若水龍,朝他席捲而來。

《水龍吟》!

以攻對攻!

誰也沒想到文飛看上去如此溫文爾雅的人,打法風格竟然如此剛猛。雙方比的是,誰先攻擊到對方。

左莫冷哼一聲,劍勢不變,腳下靈力運轉,猛地向左閃去。他腳下有如裝了彈簧,速度奇快,閃過水龍。

對攻?

左莫絲毫不懼,若論速度,沒有什麼法寶能夠與飛劍相比。催動靈力,滴水劍發出嘶地一聲輕鳴,恍若一抹流光,快捷如電!

文飛面前升起突然升起一層薄薄水幕,滴水劍狠狠擊中水幕,水幕急劇蕩漾波動。水幕後的文飛臉色微變,不過水幕急劇蕩漾,還是擋住滴水劍!

左莫也同樣有些訝然,這層水幕看似只有薄薄一層,但沒想到竟然能擋下滴水劍,比他預料的要強韌得多。不過,他也看出來,這層水幕也只是勉強能夠抵擋,若自己再加把力,定破無疑。

他正欲催動靈力,沒想到那條粗壯至極的水龍竟然有如活物般,靈活地一轉,折向他衝來。

轉眼間,水龍就衝到他面前。當這條水龍衝到他面前,他才恍然驚覺它的巨大!儼然就像一條大河,轟隆隆朝他兜頭衝來,聲勢駭人至極!

左莫想都沒想,滴水劍化作一抹流光,倏地出現在他和水龍之間。

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滴水劍驀地升起。

《瀑截流》!

眾人只覺眼前一亮,左莫面前就好似突然出現一道瀑布,無數劍芒組成的瀑布銀練,傾洩而下,準確無比地擊中水龍的龍頭!

轟!

水龍龍頭陡然炸開,無數水花四下飛濺,正在圍觀的眾弟子們頓時淋了個落湯雞,但此時也沒有人挪開自己的目光。如此精彩的比試,錯過任何一眼,太可惜了。

水龍前仆後繼,彷彿永遠沒有盡頭般,而天空懸掛的瀑布匹練,卻也綿綿不絕,似乎無窮無盡。

「厲害!」燕明子目瞪口呆,他心中已經完全心服口服,對方如此實力,上次取勝,並不是取巧。

胡山亦看得目不轉睛,深有同感地點頭:「我早就聽說過,文飛師兄的天河扇,在我們這代弟子中,能排前三之列,果然名不虛傳!」

燕明子一副與有榮焉道:「不錯,不過我的滴水劍也不是凡品,能和天河扇相持不下,品質不凡啊,我眼光真好。」

「那是左莫厲害。」胡山絲毫不客氣:「放在你手上,你能擋住文師兄五招就不錯了。」

燕明子也不惱:「打架我是不如人,不過買法寶,你們哪是我對手?」

鬍子一噎,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陶姝兒心中掀起無數波瀾,她從未想過,左莫能夠與文飛師兄相持不下,因為她知道文飛師兄有多厲害。

文飛師兄在外聲名不顯,但在靈英派這代弟子中,可是真正的實力派人物。他深得長輩喜愛,那把天河扇,便是門中長輩專門為他煉製,可是羨煞無數人。文飛師兄也不負重望,他天賦出色,修煉刻苦,加上無數靈丹不斷滋補,一身實力精深無比。但他平日出手極少,便是同門師兄弟,亦不知其深淺。陶姝兒是一次無意中看到文飛師兄修煉,驚駭無比,留下極其深刻的印象。所以這次她專門去求文飛師兄,便是想打壓一下左莫的氣焰。

而且,陶姝兒還知道,長輩們打算讓文飛師兄在不久後的東浮試劍會上一鳴驚人。

這個可惡的殭屍,居然和文飛師兄能打平手?

怎麼可能?

陶姝兒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轉不過來了。

而那些外門弟子,個個睜大眼睛,鴉雀無聲。左莫沒有注意到,女弟子間中,有一張可愛粉的蘋果臉,如今緊張無比,連小拳頭都不自禁地握緊。

兩人交手快若閃電,兩招只不過是眨眼間,如今進入相持階段,眾人才不由鬆一口氣,稍一回味,更是大呼精彩過癮。

然而相持的兩人,可就沒那麼輕鬆了。

文飛之前的不屑和蔑視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凝重。正欲在試劍會上大顯身手的他,沒想到卻遇到如此強勁的對手!

而左莫,眸子裡兩縷火焰瘋狂跳動,他戰意正酣!

相持戰對他不利,對方還有一人,如果不能盡快解決戰鬥,那下一場比試,基本上就沒有什麼勝望了。

心思電轉,他長嘯一聲,決定全力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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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節 強招對強招

只見半空中那道瀑布頂端,忽然升起一縷火焰。

這一縷火焰並不起眼,淡淡,近乎透明,靜靜地燃燒。然而,它就像掉進了油裡,而不是水裡,只見一溜火光,沿著瀑布的上端迅速蔓延。

瀑布上沿,幽冷的火焰吐吞著透明的火舌。

那匹銀練,瞬間被幽冷火焰點燃。每道如水劍芒,都包裹在一團火焰之中。

離水似火如花,紛落而下。

第一朵包裹著火焰的劍芒,悄然落入水中。

砰!

一聲清晰的爆音!水龍的頓時被炸掉一大截,水花四濺。

砰砰砰砰砰!

密集的爆音就似新年的爆竹,不絕於耳。

文飛臉色大變,這是什麼手段?對方不是水行劍訣麼?怎麼會有火?不過此時他亦來不及細想,轉眼間,龐大無比的水龍,就被炸得只剩下小半截。對方的劍芒威力陡然暴漲,全是因為那些看似透明無害的火焰。

按捺心中的疑慮,他心中最後一點輕視也煙消雲散,他已經把左莫當作他憑生最大的勁敵。

一咬牙,他靈力瘋狂運轉,手上的天河扇刷地一闔,伸扇朝左莫輕輕一點。

《天河牢》!

一點藍光,透扇而出,看似慢悠悠地朝左莫飛去。

左莫心頭忽然生出一股強烈的危險感,這一點藍光,給他的壓力遠遠超過之前任何一招。他不敢怠慢,心念一動,天空中懸掛冷幽火瀑布立即做出反應,朝藍光撲去。

一朵朵細小的透明火,裡面卻是一道道溫柔如水的劍意。

眼看這些從瀑布落下的火雨便要籠罩藍光。

倏地,文飛張開天河扇,口中暴喝:「開!」

那點藍光突然有如一張大網,兜頭朝左莫罩去。左莫閃之不及,頓時被罩入其中。

左莫只覺眼前藍光暴漲,眨眼間,水波充滿視野,四週一片茫茫!

這個場景左莫很熟悉!他曾在河中練劍,自然熟得不能再熟。如今他在一個空泡之中,誰能想到,那點藍光竟然蘊含如此渾厚的水力?那些透明的火焰,落入水中,依然劈啪爆音不斷,但水勢太過雄渾,這些細小透明如火的離水劍芒,如同隔靴搔癢,反而把左莫自己炸得頗為狼狽。四周傳來恐怖的壓力,空泡一點點地被壓縮。

左莫深吸一口氣,心中凜然,這是對方的絕招!

但旋即戰意卻狂湧而出,自己雖然不能和韋勝師兄相比,但也不是這些紈褲們想捏就捏的軟柿子。

左莫沒有察覺,自從練劍之後,他從一開始的畏懼戰鬥,迅速變得不再害怕戰鬥,而且戰鬥慾望越來越強烈。

他現在便是如此,越打他越是興奮,到此時,尤其是見到文飛的絕招,他的戰意已經攀升到極點!

來吧!

他死死撐大眼睛,心中無聲怒吼!

飄落火如雨的瀑布消失,滴水劍化作一抹流光,回到左莫的手中。

似乎感受到左莫的戰意,滴水劍劍身一陣微顫,如同水波輕蕩,發出的輕嘶低鳴卻讓左莫更加興奮。他閉上眼睛,輕撫劍身,如同撫摸情人。

少了瀑布的硬撐,四周的擠壓的水失去阻擋的力量,頓時長驅直入,空泡登時支離破碎,左莫被捲入水中。

文飛臉上不禁露出喜色!只要捲入水中,你不就是魚肉,任我刀俎了麼?

口中低喝:「起!」

只見水團帶著左莫,緩緩飛上天空。水團巨大無比,堪比一個小型湖泊。

左莫便像籠中野獸,無論他怎麼掙扎,也不可能掙脫。文飛心中得意無比,這個水牢,可比精鋼鐵牢要堅固得多。

無空劍門的外門弟子們個個面無人色,驚恐地看著天空中那團巨大的陰影。水團越升越高,而水團中的左莫身影變得越來越模糊,只能隱約可見。

別的不說,光是從這麼高硬生生砸下來,也絕對要內傷!

小果沒有一絲血色的蘋果臉上陡然浮現毅然之色,她猛地從人群之中衝了出來,朝文飛衝去。

「小妹妹,你想做什麼?」一道曼妙身影擋住小果的去路,陶姝兒一臉笑吟吟地看著小果。

「你讓開!」小果臉上又急又怒。奈何她生氣的模樣,就像呲牙舞抓的小貓,反而說不出的可愛。

「咦。」明道一直緊揪的心放鬆下來,看到小果天真爛漫,頓時眼前一亮:「這妞不錯,你叫什麼名字?」

「你們讓開!」小果幾乎快哭了起來。

文飛眼中露出幾分凶狠之光,看著天空中的水團,他得意冷哼:「好好嘗嘗我的《天河牢》吧。」說完,伸出左手,朝天空水團輕輕一抓。

天空中水團變幻,水團中,一隻巨大手掌狠狠抓向左莫。這個傢伙讓自己如此狼狽,文飛可不想就這麼放過他。貓抓老鼠的樂趣,是多麼有趣啊!

下面無空弟子們不由一陣驚呼,露出不忍卒視的神情。

小果臉上浮現絕望之色,她知道自己不是這倆人的對手,但是……

那雙水汪汪的眼中閃過一抹罕見的決絕。

就在此時,水牢中,劍身低垂,閉著眼睛的左莫忽然睜開眼睛。

不知為什麼,他想到自己領悟離水劍意的那天,看著那隻眼看就要把他抓住的巨形水掌,眼角餘光瞥見下方隱約人形,他可以想像到對方此時是多麼得意,多得興奮。

可是,我的劍訣……

是《離水劍訣》啊!

左莫眼中光芒暴漲,眼神就像突然抽空所有的情感,幽冷如那透明的火焰!雙手握滴水劍,低垂的劍身毫無預兆地向上逆斬!

《離水焚天》!

巨形水掌第一時間破碎。

下方的文飛臉色劇變!怎麼可能!在水牢中怎麼可能還有還手之力?

他咬牙剛想變招,可臉色剎那間褪得一乾二淨,他駭然發現,自己竟然完全失去對水牢的控制!

怎麼可能!

此時其他人亦察覺到空中的變故,不禁齊齊抬頭!

只見空中的水團急劇向內塌陷,就好像在水團內,有一處深不見底的空洞。

而當左莫露出身形時,所有人此時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半空中,水牢已經消失,只剩下左莫雙手持劍。

明道和陶姝兒露出驚駭絕倫的神色,他們不能置地信盯著左莫手中的劍。

三尺劍身上,一朵有若超過十丈的藍色火焰,幽幽而緩緩地燃燒著。這朵藍色的火焰竟然全都由水組成,天,他把文飛師兄的天河牢全都吸走,化作自己的武器!

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這麼匪夷所思的事?

這樣的傢伙,怎麼可能只是築基期?

看著下方的小果和陶姝兒、明道,左莫剎那間便明白是怎麼回事,眼中陡然浮起一抹怒色。

雙手握劍,高高揚起,劍身水形火焰就像一朵巨形花朵,幽幽綻放。

「去死!」

一聲飽含怒氣的暴喝,有如晴天突然一道響雷炸開。

挾著所有怒火、所有戰意、所有靈力,左莫像一道流光,狠狠斬下!

只見空中一道筆直的藍色光痕亮起,驚艷得讓人無法直視。

下方的文飛三人臉色大變,這廝瘋了!

他的劍勢,竟然把他們三人同時籠罩在內!

三人此時再也顧不得其他,齊齊拿出各自壓箱底的本事。

文飛周圍出現一道水幕,比前上次,更加厚實。陶姝兒身上靈甲桃紅光芒暴漲,一朵朵桃花落英繽紛,把她護在中間。而明道氣急敗壞地拿出一把銅鐘,銅鐘見風便漲,把明道結結實實罩在裡面。

左莫此時渾然忘我,他眼中只有下面三人,他只做一件事,那就催動靈力,瘋狂無比地催動靈力!

幽冷筆直的藍光從天而降,挾著剛猛無儔的威勢,重重砸在三人上方。

劍勢,用得最多的是刺和抹,連斬都用得很少,而從來不會有人能想到,劍也可以砸人。可左莫便是用的砸,好像他掄起的不是飛劍,而一把重若千鈞的重錘!

轟!

藍光洶湧,把地上三人吞噬。

震耳欲聾的爆音之後,便是寂靜,一片如死般的寂靜。

左莫腳下一軟,砰地坐倒在上,拚命地喘著氣。

《離水焚天》這招還是太霸道了,對現在的他來說,用完之後,基本就失去戰鬥力了。

不過……

他咬牙從拄著滴水劍站起來,看著面前超過三十丈的深坑,他心中只有一個字——爽!

大坑裡,文飛三人齊齊被震昏了,文飛衣衫飛碎,陶姝兒身上靈甲也幾乎龜裂,而明道的銅鐘更是直接碎成無數塊。

左莫心中唏噓,這招《離水焚天》能有如此恐怖的威力,還得感謝文飛的水牢。如果沒有那麼多的水,是絕計不能達到如此恐怖的效果。開玩笑,數萬斤水這般硬生生砸下來,也嚇人得很。

收穫勝利果實的時候到了,左莫精神頓時振奮無比,完全不顧什麼高手風範,像聞到腥的貓,一腳深一腳淺,屁顛屁顛地朝深坑奔去。

燕明子和胡山嚇傻了,竟然忘了阻止。

真是有錢人啊!左莫心中感慨無比,下手卻沒有半分客氣。

從文飛手上剝下那枚水藍色的戒指。其實他身上最好的是天河扇,不過左莫修的是飛劍,這天河扇雖好,卻不適合他用。這枚戒指品階不凡,絕對是三品極品,能增強控水,不過具體效果,還得慢慢摸索。

從陶姝兒頭上摘下一根千年桃木簪,嘖嘖,上面有三個陣法,《祛邪》《溫養》《定神》,好東西啊好東西!

明道身上,左莫則毫不客氣地對方的那雙靴子摘下來。三品風行靴,左莫可是識貨得很,上面刻有《風行》和《挪轉》兩個陣法,實用性極強。

「狠!」燕明子看左莫挑的三件東西,不禁倒吸口冷氣,又是肉痛,又是讚歎。

胡山有如泥塑,待他忽然看到左莫貪婪如狼的目光,他冷不丁一個寒顫。

他下定決心,那枚玉珮他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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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節 剝皮殭屍

    所有人都呆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勝負且不說,但起碼在眾人看來,應該是火拚熱烈,你來我往,戰況膠著,最後以一方慘勝而告終。可結果,一招打敗了三人,這樣的結果,令所有人的下巴差點掉在地上。就連對左莫充滿信心的無空劍門弟子,也一時間,失去語言能力。

    小果呆呆地看著左莫。

    師兄剛才從對方身上搜刮的模樣……

    唔,為什麼自己會用「搜括」這個詞呢?不好不好,師兄這是在繳獲戰利品!小果心中下意識地替師兄辯解。

    「給你。」左莫把剛剛從陶姝兒頭上摘下的千年桃木簪扔給小果。

    小果下意識地接住。女弟子間頓時響起倒吸冷氣聲,她們的眼睛刷地一下通紅通紅,盯著小果手上的桃木簪,就像一群兔子在狠狠地盯著一根胡蘿蔔。

    「可惜,她身上靈甲被震壞了,要不然,剝下來給你倒是挺合適。」左莫有些遺憾地嘟囔著。他渾然沒有想過,當眾去剝一名女修者的靈甲,是件多麼少兒不宜的事。

    過了一會,小果回過神來,看著手上的桃木簪,她手一抖,就像觸電般,險些把它丟掉:「師兄,這太貴重了!」

    她雖然不認識這桃木簪究竟有多麼好,可拿在手上,她也能感受到它的不凡。這根桃木簪,太貴重了!

    這種好東西,師兄應該自己留著!她這樣想。

    左莫眼光在昏迷的三人身上瞄來瞄去,嘴裡不耐煩道:「給你就收,囉嗦什麼。」

    小果最怕左莫不耐煩,頓時吶吶,不敢說什麼。

    左莫強自按捺心中想把昏迷的三人剝個精光的衝動,轉過臉,看向燕明子和胡山。

    「你們今天要不要再打一次?」那聲音,溫柔得就像狼外婆。

    燕明子和胡山齊齊打了個寒顫,兩人頭搖得像撥浪鼓。

    「真的不打?」

    兩人又連忙雞啄米般點頭,雙手抱著胸,腳下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在他們眼中,左莫已經徹底化身為最恐怖的妖魔。

    「真讓人失望。」當左莫面無表情地說出這麼一句話,話裡透出的濃濃遺憾,讓燕明子和胡山兩人心臟禁不住再次猛跳起來。左莫揮揮手:「把他們帶走吧,以後不要來煩我。」

    兩人如蒙大赦,對視一眼,趕緊扛起昏迷的三人,拔腿便跑。那模樣,就好像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待兩人的身影消失,左莫再也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小果見狀,頓時大驚,跑了過來焦急地問:「師兄,你受傷了?」

    看著這張滿是關切的蘋果臉,左莫心中一陣溫暖。

    「哦,沒事,就是有些脫力。」左莫擺擺手,故作不以為然道,接著便從懷中取出一粒丹藥,塞進嘴裡,盤膝開始打坐。

    燕明子和胡山直到完全看不到無空山才停了下來,兩人上氣不接下氣。

    「那傢伙到底是不是人?」燕明子有氣無力道:「這和情報上差得也太大了吧。」

    「幸虧我們跑得快。」胡山一臉慶幸。

    燕明子亦是心有餘悸:「可不是?你沒看他看我們的眼神,就恨不得把我們全都剝光!」

    兩人不由想到左莫的眼神,就像冰天雪地裡沒穿衣服,忍不住齊齊再打個寒顫,異口同聲道:「好可怕!」

    過了一會,兩人才漸漸從左莫的陰影中走出來,燕明子指著昏迷的三人:「他們怎麼辦?」

    胡山想到還要背他們到門派,一咬牙:「叫醒他們。」

    過了一會,三道極其淒厲的慘叫聲遠遠傳出。

    「左莫,我和你勢不兩立!」

    「還我鞋來……」

    「老娘和你拼了!」

    ……

    左莫得意至極,從行頭上,他是不折不扣的鳥槍換炮。

    手持滴水劍,腰懸流火聚靈佩,指上玄藍水戒,腳下風行靴,怎一個風騷了得?

    這一身行頭,便是門中以家境富裕而著稱的須依夏,第一次看到時,也目瞪口呆。心中直嘀咕,難道左莫師弟去搶了哪個法寶店?

    得意歸得意,日子還得過,租用的靈園,左莫需要花費時間去打理。除此之外,每天的修煉還不能耽擱,他的日子相當充實。只是一連幾天,卻再也沒有人上門挑戰,讓左莫很是失望。

    這年頭,什麼種植、煉丹,都不如搶來得快。這簡直是無本萬利,空手套白狼!左莫大為惋惜,早知道那天最後一劍不該一下把他們三人都打昏。細水長流才是王道啊!

    他渾然不知,由於他表現出的強橫實力,靈英派上上下下,大受震動。尤其是他最後「繳獲」戰利品的英姿,更是在燕明子和胡山的極力渲染下,傳遍靈英派。

    「剝皮殭屍」的綽號就這樣不徑而走。

    剝皮殭屍無疑是紈褲們最不願意沾染的對手。紈褲們素來是依仗昂貴法寶無數晶石來作戰,可是,若是去惹剝皮殭屍,那豈不是給對方送錢麼?帶極品法寶去吧,若輸了,這法寶鐵定難保。根據法寶鑒定專家燕明子的詳細描述,和五人所失去的法寶比對,證明了剝皮殭屍眼光極其老辣識貨。若輸了,失去的,肯定是身上最值錢最昂貴的法寶!

    可若是帶些垃圾貨去挑戰吧,本來就低得可憐的勝率,會無限向零接近。

    靈英派的紈褲們個個都是人精,都是識時務的俊傑,再也沒人敢去招惹這「剝皮殭屍」。

    無空劍門的長輩都不在,左莫活得快活無比。尤其是,沒人管他煉丹。

    金烏丸他每幾天都會煉製一批,這是一個十分穩定的收入來源。不過,他現在並不打算在這上面花費太多的精力。金烏丸雖然頗賺,但是畢竟只是一品靈丹,利潤有限。左莫如今被身上這件極品法寶眼光養刁了。若是只靠煉製金烏丸,他身上這幾件法寶之中任何一件,都需要起碼半年時間才能買得起。

    普通三品法寶的價格並不算昂貴,左莫也能買得起。但是像這類的極品,價格會達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左莫開始重新拾起他前段時間的嘗試。以太陽精華為主,離火符陣為輔,重新煉製一種靈丹。

    重拾這個之前不斷失敗的嘗試,並不是完全為了晶石。

    他是衝著金烏火去的!

    金烏火可是四品火種,若他能擁有,煉製的低品靈丹,品階可以上升一階。而且金烏火為天下諸火源頭之一,可以與許多火種相融。日後若能遇到更好的火種,也可以把它融入其他火種之中。

    當然,對於現階段的左莫來說,金烏火已經是天下最好的火種了!更何況,他有可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來得到金烏火,有什麼比這更令他充滿鬥志?

    他幾乎一頭鑽入師傅的典籍室,開始細細瀏覽尋找,能夠承受太陽精華並且能夠中和其霸性的靈草。

    正當左莫準備一心一意,開始攻關的時候,粉紅紙鶴從天而降。

    「爺,上次遊戲的答案呢?」

    左莫頓時一拍腦袋,暗呼糟糕,這些天,他天天沉迷在煉丹之中,早就把那個所謂的遊戲拋之腦後。無奈之下,他只有硬著頭皮回道:「抱歉,我這些天有些忙。」

    「爺不重視奴,奴傷心了。」

    左莫頭大無比,威脅,這絕對是威脅。

    「過兩天給你怎麼樣?」左莫決定這兩天就算不吃飯不睡覺,也一定要把這個遊戲解出來。他可是知道,這紙鶴女是多麼的心狠手辣翻臉無情!

    不過,他再次低估了紙鶴女的心狠手辣翻臉無情。

    當左莫心懷忐忑地折開剛剛飛來的粉色紙鶴,他只覺得眼前一花,周圍場景一變。

    「死女人!」左莫氣急敗壞,破口大罵!

    他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這死女人也不是第一次用這手段。

    「嘻嘻,爺不要罵我哦,誰叫你不重視人家呢?爺不想陪奴玩,奴只好自己找點樂子。嘻嘻,這是奴七歲時學會的迷陣,很好玩哦。爺慢慢享受。」

    空中傳來一個甜膩嫵媚入骨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和漫不經心。

    「死女人!」左莫咬牙切齒從牙縫中擠出這三個字。若是對方在他面前,他肯定會直接撲上去,用滴水劍把她剁成肉醬。這個草芥人命、無聊空虛的死女人!

    罵聲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怒火中燒的左莫漸漸冷靜下來。

    迷陣?

    他打量周圍,莫名地,他有些心慌起來。他腳下,是無數格子。每塊格子一尺見方,或純黑或純白,相隔排列,遠遠望去,不見盡頭。

    幻覺,這是幻覺!左莫在心中拚命告訴自己。

    對方既然說了是迷陣,那這一定是幻覺。

    可是,這一切又是如此真實,左莫甚至能夠感受到腳下格子傳來的堅硬感。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左莫就像立在一個廣袤的荒野,孤立無助。

    不過還好,起碼沒有什麼危險的東西,左莫心中稍安。

    他開始尋思著,自己從這個迷陣走出去。他會的陣法本來就少得可憐,眼前的迷陣顯然不在其中。這死女人七歲就會的迷陣……

    左莫復又開始咬牙切齒起來。

    忽然,不知從哪裡飄來一團霧氣。

    但這團霧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可是當霧氣散盡時,左莫看到眼前的情景,呆若木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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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節 傻妖

    煙霧散去,赫然出現一個溫泉。裊裊升起的熱氣中,一群正在沐浴的美艷女子若隱若現,她們媚眼如絲,極盡誘惑。如絲緞般光滑的肌膚,在騰騰熱氣中,好像有魔力般,牢牢吸引著左莫的目光。

    美人們旁若無人嬉笑玩耍,當左莫是空氣。

    可憐的左莫,哪裡見過如此場面,頓時如遭雷殛,呆立當場。女人們若有若無的嘻笑喘息聲鑽入他耳中,他只覺得嗓子發乾,渾身躁熱,身體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

    這是什麼法訣?

    左莫感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幾乎都要從他的胸腔中跳了出來,失控地跳動。

    他用盡全身力氣艱難無比地吞了吞口水,他察覺到全身的不正常,絕對不正常!他暗運靈力,沒有任何作用,他不由在心中驚駭莫名

    ——好厲害的法訣!好厲害的迷陣!

    冷靜!冷靜!

    假象!假象!

    左莫告訴自己,這個時候應該把眼睛閉上,但不知道怎麼,眼皮今天居然不聽使喚。好像那個溫泉裡,有著一個神奇的世界,不自主地吸引著他的眼睛。若不是他強自忍住,他的雙腿會下意識地向溫泉靠近。

    奪人心神魂魄於無形無影,控人身形於無味無覺,左莫最後一絲理智判斷:這群出浴的美人,其實是個高品迷陣!

    四品?或者五品?

    中者全身發燙、呼吸節奏全失、心神難定、靈力運轉受阻……

    他下意識地再次吞了吞口水,然而就在此時,左莫瞳孔驟然擴張。

    熱騰騰的霧氣突然消失無影無蹤,那些千嬌百媚的美女一覽無餘,那美艷動人的臉蛋、傲人的身材、細膩如瓷的肌膚,還有……

    前所未有的衝擊如電流般襲擊左莫全身,他呼吸一窒,心臟在這一刻都停頓下來。

    這是絕招麼……

    然而,所有的美人突然靜止,就像中了定身法,一動不動。然後,她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蒼老枯萎,健康充滿誘惑的肌膚失去光澤,變得失去彈性,佈滿皺紋,像乾枯樹皮般。她們美麗的容貌迅速枯槁失去生機。

    肌膚壞死、腐爛,露出裡白森森的骨頭。

    彈指間,一群千嬌百媚的美女,便成為一群乾枯的骷髏。

    胸中翻騰,左莫只覺得像吃下無數蒼蠅,直欲嘔吐!這番變化峰迴路轉,他全身血脈有如逆行,險些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此殺招兇猛……

    左莫心中驚歎莫名,能夠創出這個迷陣的人真是厲害!他沒有感受到一絲靈力,可謂傷人無形無影。就在此時,耳邊聽到嘶地一聲,眼前景象突然扭曲,像是被什麼吸走般。

    美女、骷髏、黑白格子,全都消失不見。

    他看到蒲妖張著嘴巴,一縷煙霧吸入嘴中,他意態舒展滿足。蒲妖什麼時候恢復的?難道剛才的迷陣是被蒲妖破壞的?

    蒲妖閉上嘴巴,轉過臉看向左莫,輕飄飄丟下一句:「你流鼻血了。」

    左莫一愣,連忙摸摸鼻子,果然染紅了!

    「哈哈哈哈哈哈……」蒲妖肆意狂笑,一臉促狹地看著左莫,左莫完全摸不著頭腦。

    出血說明對方的迷陣太厲害了,自己居然不知不覺中受傷出血,可是蒲妖笑什麼?

    他總覺得蒲妖笑得有些怪異。他胸中到現在還是說不出的難受,最後的絕招,殺傷力太驚人,強烈的噁心感充斥著他心中。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蒲妖瞥了左莫一眼,又嘿嘿陰笑起來。他掃了一眼左莫手上的那張粉色紙箋,搶了過來,塞進嘴裡,咀嚼了兩下,便吞了進去。他第二次露出滿足的神情。

    「你……你居然吃紙?」左莫指著蒲妖,一臉不能置信地呆呆問。

    「多純淨的陰氣,浪費了太可惜。」蒲妖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嘴角,有些意猶未盡。

    「你什麼時候醒過來的?」左莫呆呆地問。

    「這個迷陣展開的時候。」蒲妖嘿嘿地笑,可左莫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你恢復了?」左莫還是決定關心一下蒲妖。

    「沒那麼容易。」蒲妖伸了個懶腰,懶洋洋道:「這次受損太大,想恢復,沒那麼容易。」從他的神情看來,他似乎對自己的傷勢並不是太在意。

    看來情況比自己想像的要好,左莫心中稍安,他想到剛才看到的美女,他連忙問:「剛才那是什麼迷陣?太厲害了!我竟然不知不覺中受傷了!」

    「哈哈哈哈哈哈……」蒲妖再也忍不住,抱著肚子狂笑,笑到直不起腰來。

    左莫一臉茫然,他不知道蒲妖為啥是這個反應。

    這迷陣是真的很厲害啊……

    在離天月界很遙遠的地方。

    「咦,怎麼還沒有反應?難道他對美色真的能不動心?嘻嘻,還是已經繳械投降了?」

    一個女孩托著下巴,自言自語。

    過了一會,還是沒有動靜,她一臉疑惑。

    「沒道理啊,只要不是花叢老手,不可能抵抗得了啊!難道他是此道高手?不像啊!難道我看走眼了?哼,本小姐最討厭這種男人了!」

    她完全不知道,她極盡香艷色誘的迷陣,被蒲妖橫插一手,殺傷性從一種極端轉到另一種極端。

    她不甘心。

    西風小院。

    「女人你懂麼?」蒲妖問。

    「懂啊。」左莫眼神奇怪地看著蒲妖,這個問題如此弱智白癡,難道蒲妖這傷受傷傷了心神?神智已經不清楚了?他好心地提醒道:「李英鳳師姐、小果、師傅她們都是女人。」

    完了完了,蒲妖以前是三千年前的老古董,但好歹還正常一點。這次傷了心神,心智也變傻了,左莫有些同情地看著蒲妖,真可憐,天妖成傻妖。

    迎著左莫的目光,蒲妖嘿嘿笑道:「那你有沒有和女人親密接觸過?」

    左莫看向蒲妖的目光同情更盛:「她們我都很親密。」

    蒲妖嘿嘿笑聲嘎然而止,就像被噎住,他忽然發現,這個問題似乎很難和左莫說清楚。

    「你見到她們的時候,腦子裡沒有什麼奇怪的想法?」蒲妖做最後的努力。

    「呃,奇怪的想法?。」左莫掙扎了一下,還是點頭:「有。」

    「果然有想法吧!」蒲妖精神一振,他循循善誘:「什麼想法?」

    「賣藥。」左莫不好意思地老實的交待。

    蒲妖呆若木雞。

    左莫自顧自地扳著手指頭道:「可惜,小果現在還太窮,師傅呢,不可能買我煉製的丹藥。平時只有李英鳳師姐會買。不過,許晴師姐也買了。唔,等過段時間,我要把潤澤丹推銷給她們。還有須依夏師姐,唔,郝敏雖然人差了點,但我不和晶石過不去……以後我還會煉製很多很多的丹藥,魏南前輩的玉簡裡說,女人是最好的賣藥對像……」

    蒲妖噗地吐血仰面而倒,過了一會,他四肢抽動一下,他復又掙扎爬起來,尤自不死心道:「你剛才沒見到那些脫光的女人麼?你沒感覺麼?」

    如果說剛才左莫是用看傻妖的目光,那麼現在左莫看蒲妖的目光已經徹底像看白癡,充滿憐憫道:「蒲妖,那是陣法!」

    咕嘟咕嘟,再次倒下的蒲妖,鮮血像泉水般從嘴角拚命往外冒。

    真可憐!

    左莫同情無比地看著徹底被打擊的蒲妖。

    不過左莫很快就沒時間去同情蒲妖,掌門他們都回山了。當左莫看到長輩們神色間深深的疲倦,他就識趣地沒有說話。掌門沒有說什麼,只是揮揮手,示意弟子們退下。

    「這次事情鬧得太大了。」裴元然深深歎息一聲:「天月界只怕難太平了。」

    其他幾人皆是默然,閻樂也是一臉憂色:「我們要未雨綢繆了。韋勝天賦如此出色,百年難遇,要想辦法讓他早結金丹,要不然……」

    言下之意,幾人聽得明白。天賦再好的天才,沒有成長起來之前,是十分脆弱的。殺死一名天賦出色的築基期修只需要一名資質普通的凝脈期修者,甚至只需要一張符、一件法寶……

    「唉,我本欲讓韋勝打牢基礎,現在來看,時不待我啊!」裴元然長歎一聲,他沉吟片刻,毅然道:「非常時行非常事。大家集中所有力量,來助韋勝吧。」

    辛巖和閻樂同時點頭,施鳳容猶豫了一下,道:「那左莫呢?」

    裴元然無奈道:「左莫的天賦是不錯,放在其他門派,自然會悉心培養。可咱們的家底,師妹你也知道,若是想全力培養,也就堪堪只夠培養韋勝一人。」

    「是啊!師妹,我那庫存就那麼點,韋勝一人還不知道夠不夠。」閻樂苦著臉勸道。

    施鳳容知道師兄們說的是實情,無空劍門本來就不是什麼大門派,沒什麼家底。年輕高手是怎麼出來的?無數晶石、靈丹堆出來的!本門的傳承延續,非韋勝莫屬,施鳳容也心知肚名。

    可是,左莫畢竟是她的弟子,她咬咬牙:「培養韋勝我也沒意見。但既然在物資上沒左莫的份,其他方面就應該適當補償他。要為韋勝煉丹,日後我也沒時間去教導他,只能任其自生自滅。」說到這,她有些傷感,旋即抬頭:「我只有一點要求。除了一些特別的玉簡,本門所有玉簡,都對其開放。」

    「這……」裴元然有些猶豫,施鳳容的要求與門規不符。但看到施鳳容一臉堅決,他還是點頭:「好,這個我答應你。」培養韋勝,最重要的一環便是靈丹供應,這一點,施鳳容的作用至關重要。

    裴元然終究是魄力的人,他想了想,起身道:「局勢敗壞如此,玉簡束之高閣也是廢物一堆。從今日起,本門各品玉簡,對內門弟子悉數開放。」

    於是,無空劍門上下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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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節 蒲妖的反擊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左莫都不是一個反應遲鈍的人,當然,或許蒲妖對這點持保留意見。

    門中一系列的變化,讓左莫嗅到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師傅一臉嚴厲地告訴他,要他好好努力,不能有絲毫懈怠,並對他說,門中的玉簡,包括蘅芳院的各種玉簡,他都能翻閱,而不需要再花費半點貢獻點。

    以前夢寐以求的好處擺在左莫眼前,他卻沒有半點開心。

    掌門他們一回來,便頒布這些措施,那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或者要發生什麼。這兩年的經歷,他對一點感觸最深。法訣就是晶石!無論在哪個門派,哪個團體,法訣都不會憑空傳人。以前本門的法訣需要貢獻點,這種才是正常的,貢獻點其實就是晶石。現在掌門突然說,法訣不需要貢獻點,就很能請說明問題。

    要出事了!

    左莫隨即試探地問,自己是不是還要去辛巖師伯那煉體。師傅的回答再次印證了他心中的猜測,不用去了,辛巖師伯要閉關煉器。隨後師傅告訴他,她將會閉關煉丹,沒有時間教導他,要他好好自學。

    師傅這次和他的談話整整持續了兩個時辰,如何自學等等,似乎要把一切事情交待清楚。

    左莫心中不詳的感覺更加重。

    最後,師傅猶豫了一下,囑咐他多花些時間練劍,哪怕煉丹慢些也沒關係。如果到此時,左莫還不知道出了問題,那他就是真正的傻瓜了。師傅揮手讓他回去,當他邁出丹房門檻時,師傅那聲微弱的歎息,左莫聽得一清二楚。

    回到西風小院的左莫心情很不好,像有什麼東西堵在心頭。

    這天,他沒有修煉。

    夜晚,躺在屋頂,枕著手臂,他看著天上星星,一個人發呆。身邊的音圭有氣無力地播放著各種消息。

    「你在擔心什麼?」蒲妖不知什麼時候鑽了出來。

    「我感覺有事要發生。」左莫看著星星道。

    「有事發生?」

    「嗯。兩年前我睜開眼睛,我想的就是在門中活下去。當時沒什麼想法,也沒想過以後什麼的。我習慣了呆在這,習慣了這座山。後來,師傅對我也很好,她雖然脾氣不好。還有韋勝師兄,老黑頭,李英鳳師姐,小果……」

    「就算發生什麼,你也沒辦法。」蒲妖渾不在意道。

    「我知道。」左莫眼神有些黯淡:「我實力這麼弱,真要發生了什麼,也幫不上忙。」

    「那不就是了麼?」蒲妖奇怪地問。

    「可是我不想……」望著遙遠深邃的星空,左莫輕聲呢喃。

    蒲妖默然,他似乎想起什麼事。

    第二天一大早,左莫便跑到租的靈園,打理一遍。他正準備離開,卻有人找上門來。

    「閣下可是靈植夫左莫左先生?」來人十分客氣地問,一臉精明。

    左莫有些意外:「我就是。」

    「久聞大名。」來人臉上露出幾分喜色,但是還是表現出很強的克制力:「在下何容,經營一家小店,聽聞左先生種植了不少赤紅花,在下想來問問,不知左先生是否願意出售。」

    左莫點點頭:「我是種了不少赤紅花,不過它們離成熟還有一段時間。」

    何容笑道:「在下是想先訂下。」

    「哦。怎麼個訂法?」左莫也沒想到,如今行情如此走俏,自己種下的赤紅花還沒有成熟,居然就有人找上門來預訂。不過他種植這批赤紅花本來就是為了賣,有人找上門來,自然更好。

    「不知左先生種了多少?」何容問。

    「八十畝。」

    何容略一思索便道:「如今一品赤紅花市場價大約兩顆三品晶石一兩,左先生預計能收穫多少?」

    「二十斤左右。」左莫給了個保守的數字。

    「果然不愧是靈植夫,產量真是驚人。」何容讚道,他接著道:「我願意先交六十顆三品晶石的訂金。若之後的市場價,低於兩顆三品晶石一兩,便按這個價格收購,並補足餘款。若是高於這個價格,便按市場價走。左先生以為如何?」

    這個價格已經相當不錯,左莫稍一沉吟,便點頭:「好。」

    他忽然問:「二品赤紅花的價格多少?」他的靈田中,會產出一些二品赤紅花,但數目不會太多。

    「五十顆三品晶石一兩。」何容有些吃驚,但想到對方是靈植夫,立即補充道:「若是有二品赤紅花,有多少在下願意收多少。」

    「嗯。」

    左莫隨即了一下各種藥材的行情,何容顯然是經驗豐富,幾乎所有藥材價格都可以毫不猶豫地隨口報來。隨後兩人擬定一份協議,並且互換印記。所謂印記,便是在一枚空白玉簡中留下各自的神識印記。如此一來,兩人聯絡起來就方便許多。有了印記,紙鶴便能輕鬆找到對方,便可以輕鬆地相互交流。

    左莫可沒有辦法飛劍傳書,他只能用紙鶴。

    以前的時間,除了那個粉紙鶴的女人,左莫基本從來不用紙鶴。紙鶴可是要花錢買的,以他當時的情況,哪裡捨得。

    六十顆三品晶石,對左莫來說,不啻於一筆巨款。

    或者自己該去買具靈甲。他身上的靈甲還是閻樂師伯送的二品靈甲,和滴水劍這些極品三品法寶簡直太不相配。但他也只是想想,六十顆三品晶石自然是足夠買一具三品靈甲。可也只能買那些普通的三品靈甲,極品可就不止這個數目。

    想了想,他還是決定暫時不花這些晶石。他還記得,身體裡還有蒲妖這個吃晶石大戶。

    果然,一回到西風小院,蒲妖就鑽了出來。

    「這些晶石我要了。說吧,你想換什麼。」蒲妖的口氣極大,但又提醒左莫:「不過,你這點晶石,可換不到什麼好東西。」

    「能換什麼?」左莫也不傻,試探地問了一句。

    蒲妖現在雖然智商變低了,但是這廝前科劣跡斑斑,強買強賣的事可幹過不少。

    「咦,看不出,你倒是學乖了。」蒲妖上下打量左莫幾下,忽然陰陰一笑:「不過這樣也好,公平買賣。這區區六十顆三品晶石,你能換的,只是一種用神識的小手段。怎麼樣?或者你可以先預支一部分,學一段,再預支一部分,再學一段。」

    「還是一次性付清的好。」左莫對蒲妖這廝的品性可是相當瞭解。若是交一段學一段的話,就等著這廝漫天要價吧。到時被卡在中間,絕對會吐血。

    「嘿嘿,隨便你。怎麼樣?這個小手段,學不學?」蒲妖陰笑連連,那只血瞳就像看到獵物般,直把左莫看得毛骨悚然。

    左莫一咬牙:「學!」

    他一直堅持修煉《胎息煉神》,神識遠超常人,但是他一直不知道該怎麼運用。他現在神識唯一的用途便煉丹時用來探查靈丹。

    「哈哈!」蒲妖滿意地笑,叮叮咚咚,一連串晶石碰撞的聲音,聽得左莫肉痛無比。

    六十顆三品晶石啊!

    「喏,給你。」蒲妖把一個光球扔給左莫,丟下一句:「貨款兩清了!」便消失不見。

    有過一次經驗的左莫接過光球,光球一觸手,便化作無數字符浮現在他腦海之中。

    《識香》,運用神識,能夠記住任何一位女子的特徵,過目不忘。而且只要對方在自己周圍的五百里之內,便可以判斷出對方位置,從而找到對方。修煉到極深處,只要暗運心法,哪怕對方遠在萬里之外,也能輕鬆找到。而且這部法訣還能辨別女子身上靈根優劣,在最後,左莫還看到一句點評:此法訣堪稱每位立志雙修多修的淫賊必修法訣!

    左莫直欲吐血!

    「蒲妖!小爺和你拼了!還小爺晶石……」

    西風小院裡,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迴盪!

    識海中,蒲妖坐在墓碑上,得意無比陰惻惻道:「哈哈哈哈,還陣法……哼哼,以後誰跟我談陣法,我就和誰談女人!哇哈哈……」

    蒲妖對上次左莫的回答懷恨在心,此番反擊讓他心中大爽!

    一連好幾天,左莫都沒有從這慘痛的打擊中恢復過來。六十顆三品晶石,換來如此沒有用處的法訣,左莫恨不得把蒲妖給剁爛餵狗!

    深受打擊的左莫決定用煉製金烏丸來彌補這部分損失。

    可是,六十顆三品晶石啊!就是三百顆金烏丸!上次他煉製幾百顆金烏丸,把他煉得死去活來。

    帶著無比的悲憤和動力,左莫直殺向蘅芳院,打算開始瘋狂地煉製金烏丸。但是很快,他聽到一個不幸的消息。許晴告訴他,門中辟榖丸的幾項材料已經用完了。

    他連忙跑去問李英鳳師姐,得到的消息更是晴天霹靂。

    其中有一味材料市面上竟然斷貨了!

    根據師姐的推測,應該是有人惡意收購囤貨。這種材料的用途十分廣泛,在許多種靈丹中都需要用到。自己一項最重要財源被斷,左莫如遭迎頭一棒!

    相應地,他對蒲妖的仇恨值迅速飆升!六十顆三品晶石,竟然只買了這麼一部沒有任何用處的法訣,尤其是在他手頭不寬裕的時候!

    是可忍,孰不可忍!

    左莫殺氣騰騰地去找蒲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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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節 融合劍意

    蒲妖一看到左莫,就笑了。

    「蒲妖,這部破爛法訣我不要,你要麼退晶石,要麼給我換一種法訣!」左莫紅著眼睛,就像一頭被激怒的乾瘦殭屍熊,狠狠地盯著蒲

    妖。

    「嘻。」蒲妖的輕笑就像蛇吐信時的微嘶,他悠悠道:「我這可沒有退款換貨一說。」

    「以後你就別想要晶石了!」左莫惡狠狠道。

    蒲妖不為所動,托著下巴,俊美無比的臉上充滿戲謔,悠閒而從容:「反正我又不要經過你同意。」

    左莫聞言一窒,他這才想起來,自己似乎沒有任何鉗制這廝的手段。

    不甘心啊不甘心!

    左莫恨得牙癢癢,卻沒有任何辦法。

    在蒲妖那鎩羽而歸,並不讓人意外,如果在蒲妖那能討得到便宜,才是一件讓人不可思議的事情。

    金烏丸的煉丹被迫中止,靈園的赤紅花還沒有成熟,左莫突然間一下子失去了所有斂財的手段,尤其是他如今身無分文。沒了晶石,那

    就什麼都折騰不起來。

    左莫只好天天呆在小院裡修煉,跑跑靈園,其餘的時間,便去蘅芳院學習煉丹,金烏丸煉不了,其他的丹藥倒不受影響。也是幸虧他如

    今聲威大漲,而師傅又在閉關煉丹,他在許晴那賒賬的額度才能比較大。

    只可惜,他可沒找到一種像金烏丸這般好賣又有利潤的丹藥。從賬面上來看,反倒是虧了不少。好在許晴對此也不以為意,這才是正常

    的嘛。要學煉丹一開始就能賺晶石,那所有人都去學煉丹了。

    左莫記得師傅對他說的那句,多花些時間練劍!

    這句話,他記得極為清楚。這句話背後的意思是什麼,不言而喻。

    好吧,既然沒辦法去折騰賺晶石的事,那就好好練劍。《離水劍訣》他已經達到相當不錯的境界,但也觸摸到了瓶頸,如何進一步發展

    ,他摸不著半點頭緒。他現在能想到的,就是看能不能把辛巖師伯的潮汐劍意和離水劍意融合在一起。

    他之前就曾有過此想法,是在一次無意中看到識海中的那條被分成兩截的劍河萌生的。

    然而,融合兩種不同的劍意,是一件十分高難度的事。好在如今本門幾乎所有玉簡全都開放,其中就包括辛巖師伯的《冰螭劍訣》。

    這次開放玉簡對眾弟子造成的影響並不大。韋勝師兄在劍洞,許逸師兄醉心煉器,公孫晴師姐已經在收拾,準備前往未來夫婿處,羅離

    師兄閉關一直未出,須依夏和郝敏兩人亦對練劍沒多大興趣。秦城大師兄又出去辦事未歸。

    如此算來,對這些劍訣玉簡最感興趣反而是左莫。而左莫最感興趣的玉簡便是《冰螭劍訣》。說實話,這也是這次開放玉簡中最讓他感

    到意外的一部玉簡。連這也開放?

    本門最厲害的是《無空劍訣》,但是在左莫心中,《冰螭劍訣》才是最厲害的劍訣。《無空劍訣》有多厲害他沒見過,但是辛巖師伯的

    恐怖劍意,他親身體會過無數次,體會尤其深刻。

    如今能一睹《冰螭劍訣》全貌,是最近唯一讓左莫感到興奮的事。

    不過,他很快發現,《冰螭劍訣》和蘅芳院的一些玉簡一樣,你能看到的內容,需要符合你的修為。修為不夠,後面的內容是看不到的

    ,這是為了防止修習者修為不夠卻要強自修煉而造成傷害。

    左莫能看到的內容並不多,只有飛劍的祭煉之法和一些比較淺顯的內容。看到這,他便不由心中歎息,滴水劍雖然品階比冰晶劍高出許

    多,但是卻沒有冰晶劍適合《冰螭劍訣》。這也更堅定了左莫要融合兩種劍意的決心。別的不說,光是為了滴水劍便值得這麼做。

    《冰螭劍訣》的語言十分艱深晦澀,不過左莫粗懂冰螭劍意,對照揣摩之下,竟然大部分都能領會。把自己能看完的內容看完,放下玉

    簡,左莫便陷入沉思。

    他這一深思,便是十天!

    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十天!

    第十天,左莫忽然睜開眼睛,揚手一道劍芒!

    嗤!

    一溜冷幽火光,卻蘊含劍鋒凜冽之感,擊中地面,露出一個深洞,洞口邊緣,有許多冰屑碎痕。

    可惜,還只能這般硬生生地融合在一起,新的劍意還是有許多讓左莫覺得生澀的地方。這只怕要等自己對《冰螭劍訣》的理解更加深刻

    ,和不斷的實戰,慢慢領悟,才能做到圓熟如意。

    新劍意以離水劍意為主,而冰螭劍意為輔。本來,冰螭劍意比離水劍意更高品,應該是冰螭劍意為主,而離水劍意為輔才對。奈何左莫

    離水劍意的理解遠遠比他對冰螭劍意的理解更加深刻。

    不過,兩者融合之後,劍芒的威力大漲!

    相比之下,劍招的融合遠比劍意的融合要容易許多。無論是《冰螭劍訣》還是《離水劍訣》,都不是劍招繁複而見長。

    可惜,沒有人來給自己試劍。左莫忽然有些懷念靈英派的那些傢伙,如果每過一段時間,便能有一人來給自己試劍,並附送極品法寶一

    件,該多好啊!

    可當左莫知道自己這一想就花去十天,頓時駭一跳,顧不得其他,騎上灰喙雁便朝靈園飛去。值得慶幸的是,靈園的赤紅花和其他藥材

    的狀況十分良好,沒什麼變化,他才終於鬆一口氣。

    累極的他,就索性躺在靈園草叢間睡下了。

    東浮從前段時間的混亂狀態恢復過來,這裡重新變成低階修者的聚集地。沒有了那些高階修者,低階修者們心頭沉甸甸的壓力頓時一掃

    而空,城市重新恢復活力。

    「聽說了沒,東浮試劍會馬上就要召開了!」

    「聽說了,只要築基期就能去,這次門檻放得真低啊!」

    「東浮殿這次下了血本吶,那麼多獎品,出手真是闊綽。」

    「切,怕什麼,反正最後也是俞白得去,左口袋落右口袋嘛。」

    「那可不一定,無空劍門不是出了個了叫韋勝的天才麼?我覺得他有可能是黑馬!」

    「韋勝?我也聽說了,不過無空劍門據說還有一個綽號叫剝皮殭屍的傢伙,狠辣非凡啊!」

    「誰不狠辣?也就咱們不狠辣,俞白、宗銘雁個個都是狠角!」

    「說得也是啊……」

    ……

    東浮試劍近期就要舉辦的消息迅速成為東浮最熱門的話題。這次獎品之豐厚,簡直讓人目瞪口呆。誰也不明白,天松子究竟犯什麼抽,

    竟然花這麼大的代價舉辦一場試劍會。

    四品文松青峰劍,四品百荒瑞獸帶,四品散金冠,三品羅雲水袖,三品天織衣,三品寒蟒靈甲……

    但是不得不說,這招十分有效。豐厚的獎品,大大刺激了年輕修者們的熱情,尤其是那些小門派的苦寒弟子,他們哪有晶石去買什麼法

    寶,個個看著獎品直流口水。

    消息一公佈,頓時報名者如雲。反正也不要花費,不報白不報。若是運氣好,說不定還能撈件法寶回去,輸了也沒什麼損失。但他們必

    須從預試劍會開始,經過幾輪角逐才能進入試劍會。

    東浮的一些比較重要的門派,都有相應的名額,他們可以直接參加試劍會,而不需要經過之前的預試劍會。

    雖然待遇有所差別,但參加者也沒有多少怨言。越是底層修者,越對世事看得明白。世道本就如此,有什麼可抱怨的?

    除了東浮周圍的修者,這次試劍會還吸引了大量來自另外十二重鎮的高手!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東浮也因為即將舉辦的試劍會,變得熱鬧異常。

    左莫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刺目的陽光,把他從沉睡中弄醒。

    身體得到充分休息,他又恢復了往日的活蹦亂跳。回到西風小院後,去靈田間掃了一圈,把幾株已經成熟的靈草採摘處理。他打算什麼

    時候,去一趟東浮。這幾株靈草還是可以換些晶石的。

    和往常一樣,他鑽進石室,開始修煉起《胎息煉神》和《金剛微言》。

    兩個時辰後,他睜開眼睛,露出幾分欣喜之色。就在剛才,他的修為突破築基第四層。和神識遲遲不能突破三息相反,他的靈力增漲十

    分迅速。這麼短的時間內,突破築基第三層,達到第四層,如此速度,堪稱恐怖。

    當然,這其中靈脈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若沒有這截靈脈,他現在只怕才第二層。

    照這速度下去,他將很快突破凝脈期!那時,自己才多了幾分自保之力。

    在天月界,金丹期無疑是頂端的存在。而同為凝脈期的修者,彼此間的實罰會相差會非常大,但是不管怎麼說,到了凝脈期,也就脫離

    了低階修者的行列。

    若是沒有什麼野心,可以過上不錯的生活。凝脈期修者的供奉報酬,和築基期修者完全不在一個水平線上,兩者相差巨大。

    修煉完《胎息煉神》之後,左莫便開始修煉《金剛微言》,至於《識香》這部法訣,則被他完全丟到一邊。

    研究女人,還不如去研究迷陣!

    左莫修煉的《金剛微言》是墓碑版的,修煉了一段時間之後,他發現兩者之間的差異越來越大。

    入定中的左莫,寶相莊嚴,渾身暗金,如同暗金鑄造的人像。

    忽然,他全身劇烈抖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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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節 陰火珠篇

    左莫身體抖得像篩子,額頭和頸處的青筋凸起粗壯有如蚯蚓,十分可怖。

    蒲妖不知什麼時候鑽了出來,看著左莫如此模樣,一時間,竟然有些怔然。

    左莫身體的抖動持續了約半個時辰,方才終止。

    左莫睜開眼睛,重重吐出一口氣,眼中卻有些疑惑。就在剛才,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發生了一點變化,但究竟是什麼變化,他又說不上來。低頭仔細檢查了一遍,還是沒有任何發現。

    這墓碑版的《金剛微言》不會有什麼問題吧?他心中忐忑。

    「這是誰教你的?」蒲妖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左莫嚇一跳,轉身見是蒲妖才鬆一口氣:「你受傷的時候,墓碑上面寫的。」

    蒲妖似乎並不意外,只是點點頭:「嗯,好好練。」

    左莫忐忑的心也終於落地了,蒲妖既然說好好練,那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吧。雖然《胎息煉神》突破一息時讓他吃盡苦頭,但是不得不說,《胎息煉神》確是好東西。到目前為止,左莫還沒有發現,比《胎息煉神》更有高階的法訣。

    「《識香》的確不適合你。」蒲妖說出一句讓左莫意外至極的話,他接著道:「我教你另外一種神識的用法。」

    左莫盯著蒲妖看了半天,終是忍不住問:「蒲妖,你沒事吧?」

    蒲妖沒理他,直顧自道:「陰珠你那還有十幾顆,你控火不錯,我教你陰火珠的煉製方法。」

    完了完了,蒲妖這次受傷果然傷了腦子!以前的蒲妖,絕對不可能幹出這種事情。左莫同情無比地看著蒲妖,當然,嘴裡識趣的沒有說話,有便宜不佔,那是傻瓜。蒲妖傻了,咱能跟著傻麼?

    他聽得極其仔細,唯恐漏掉一個字。

    上次東浮事件,陰珠就惹出大禍出來。不過,也讓左莫明白了陰珠的價值。毫無疑問,陰珠是好東西!值錢的好東西!連那些金丹期高手都趨之若鶩的東西,怎麼可能不是好東西?

    陰火珠的煉製方法並不複雜,但是內容卻很長。蒲妖後來也不耐煩,索性扔了一個光球給左莫,讓他自己去看——完整的《陰火珠篇》。

    陰火珠的煉製需要三個條件,一個是陰珠,一個便火,一個是神識。陰珠越是純淨濃郁,火的品階越高,神識越強,煉製出來的陰火珠威力便越大。整篇煉製篇,全都圍繞著這三點來展開。陰珠的凝結與凝結地的陰氣濃淡,還有修者的修為高低有關。而神識的運用,也在煉製過程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但整篇法訣中,篇幅最多的,卻是關於各種火種火焰的論述。

    這篇法訣中,關於火種火焰的論述極其詳細,它幾乎羅列了能夠用於煉製陰火珠的各種火種火焰,其中就包括左莫夢寐以求的金烏火。所用火焰不同,煉製出來的陰火珠功效也各不相同。各種稀奇古怪的火焰讓左莫大開眼界,大呼神奇。

    直到看完之後,他還有些意猶未盡。他沒想到這世上竟然有那麼多的火焰,便是低品的火焰中,亦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神奇火焰。

    這是他到目前為止,所見過的最詳細也是最完整的法訣。也不知道這是哪個門派的法訣,能把火研究到這地步,實在太厲害了!

    想著想著,他便心癢難耐,想煉製幾粒陰火珠。根據法訣上面的記載,只要能找到比較合適的火焰,自己煉製出的陰火珠,連凝脈期的修者也不敢輕攖其鋒。陰珠這玩意,實在有些太敏感,哪怕煉製出陰火珠,左莫也絕不會輕易動用。但是若是手上能夠張底牌,生死存亡的時候,也能救自己一命。

    想到這,左莫更加怦然心動。

    識海中,蒲妖立在墓碑前,冷笑:「你終於按捺不住了!三千年,你的耐心到了極限?一個不肯守你那一套的傢伙,古板如你,竟然也妥協了?」

    墓碑寂然無聲。

    蒲妖陡然激動起來,那只血瞳浮起一抹厲色,喝道:「當年你為什麼不肯妥協?」

    墓碑依然寂然無聲。

    蒲妖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平靜有如換了一個人。他妖魅英俊的臉上,帶著淡淡的譏諷:「你死了,卻還想留下你的意志,什麼時候,你也變得如此愚蠢!」他揚起下巴,冷冷地注視著墓碑:「再說,我又怎麼會讓你稱心如意?死了,就該什麼都別留下!嘻,真是有趣的遊戲……」

    墓碑死寂依舊。

    左莫抹了抹臉上的汗水,他看上去十分狼狽,全身到處沾著泥點枯葉。無空山本就在莽莽群山之間,有些靈氣比較濃郁的山頭自然被人佔了,但是更多的,卻是窮山惡水。修者對沒有靈氣的土地沒有半點興趣,而普通的木材之類,更是沒有任何用處。除了妖獸,普通野獸在修者眼中,只不過是一堆肉而已。尤其在如今每門每派都豢養靈獸的情況下,自然沒人會去打這些野獸的主意。這些靈氣平平的山野荒林,平時沒有人光顧。

    左莫現在所在的便是一處窮山惡水。這是一處山谷,雜樹橫生,到處是籐蔓,高聳的山峰把陽光遮擋住,這裡經年不見陽光,空氣濕悶帶著腐爛的味道。這山谷,不知有多少年沒人來過,地面的腐葉層極厚。這類地方,極易滋生毒瘴,不過好在左莫早有準備,煉製了一些一品的解毒丹。只要不要遇到太厲害的毒瘴,就不會出問題。

    這些天,他一直都在莽莽深林折騰。如今門中長輩閉關的閉關,有事的有事,沒人管他,他也樂得輕鬆自在。自打上次看完陰火珠煉製方法之後,他便動了尋火種的心思。

    他最想的還是金烏火,《陰火珠篇》裡對金烏火的評價也頗高,用金烏火煉製的陰火球,至陽至剛,威力絕倫。只是短期內,金烏火他也只能想想,在沒有找到替代藥材之前,他是無計可施的。即使能找到替代的藥材,能不能成,他心中也沒底得很。自己不如先找一種低品火種,怎麼著也勝過煉丹爐裡的離火符陣吧。而且有了火種,自然就能生成火焰,還可以煉製陰火珠。

    《陰火珠篇》裡面介紹了許多低階的火種,看得左莫大為心動。

    但凡是火種所生之地,必是靈氣充沛之地。若是以前,他是絕無辦法的,可如今,他手上可是有只四品的黑金蟲。雖然這方法看上去有些笨,但是左莫倒是覺得頗為可行。他對這只黑金蟲充滿信心,連石室那麼隱蔽的地方都能找到,若是真有靈脈,定然可以找到。

    不過他的運氣實在說不上好,他專挑窮山惡水,在山中搜了七八天,還是一無所獲。每天都在不見天日的樹林裡折騰,時不時還要受到野獸的騷擾,卻兩手空空,說不氣餒是假的。不過想到韋勝師兄,左莫便覺得,這點小苦頭,實在算不上什麼。而且想想也釋然了,若是輕易能找到,自然也輪不到他了。

    看了一眼周圍的地形,他決定試試,從腰上取下一節比拇指略粗的竹筒,拔開塞子,驅動法訣。

    黑金蟲從竹筒中爬出來,觸角靈活搖晃,接著便朝一個山谷深處爬去。

    左莫精神陡振!

    有戲!

    這是這幾天黑金蟲第一次有這樣的反應。他本來都已經有些懷疑這只黑金蟲是不是退化了。

    他連忙跟在黑金蟲身後,一腳深一腳淺地狂奔。滴水劍在前方快速絞動,所過之處,所有的樹枝籐蔓全都化作粉碎,空出一條路徑。

    一直衝到山崖底下,左莫看到一個半人高的洞口,洞口雜草籐蔓橫生,若不在近處仔細看,定難發覺。左莫只猶豫了一會,便貓著腰衝了進去。一鑽進洞內,反而豁然開朗,冷嗖嗖的風吹得左莫汗毛直豎。打量四周,入目處是經數萬年形成的一根根鐘乳石筍,滴嗒滴嗒的水聲,在寂靜的溶洞中清晰異常。

    很快,左莫便看到黑金蟲,它停在一根不起眼石筍處。

    和周圍那些造型奇特瑰麗的石筍相比,這根石筍只有半人高,沒有任何一點引人注目的地方。

    左莫忽然想到《陰火珠篇》裡的一段記載,頓時有些激動起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這才朝這根石筍走去。

    在他的役使下,黑金蟲不情不願地爬下石筍,呆在一旁。

    左莫提起滴水劍,沿著石筍的尖端,輕輕刺了下去。

    滴水劍輕易直沒而入,左莫驀地露出狂喜之色。

    提起滴水劍,一縷有如牛奶般的奶白色火焰蹭地從切口處冒了出來!

    二品稀有火種,鍾筍火!

    貪婪地看著這幽幽燃燒的奶白色火焰,左莫強抑心中的激動狂喜,雙手聚集靈力,但向鍾筍火!

    《陰火珠篇》裡有著詳細的收集火種的法訣,比起左莫在師傅的典籍室裡看到的法訣更厲害,暗運靈力,他手上憑空生出幾分吸力,嘶地一聲,這縷鍾筍火便沒入他體內。

    他神色反而凝重了幾分,把火種吸入體內,並不意味著萬事大吉。隨後的一步,才是真正的關鍵!

    只有馴服火種,才能讓火種為你所用。

    然而,即使這縷鍾筍火只不過名列二品,但依然是經過無數歲月,吸收無數靈氣,才孕育、壯大到如今這般。

    它又如何肯輕易就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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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節 鍾筍火

    乳白色的鍾筍火,生於陰濕的溶洞鐘乳石筍之中,屬寒火。

    吸入體內,左莫只覺一股陰寒無比的氣息,沿著體內經脈迅速蔓延。饒是他早有準備,身子還是不禁一抖,體內靈力點差點失控。凜然之餘,他竭力控制靈力運轉,從四面八方湧向這縷鍾筍火。這縷鍾筍火受到刺激,寒氣大漲,乳白色的火焰,散發著強烈寒氣。寒氣中夾雜著豐沛水汽,更令人吃驚的是,如此恐怖的寒氣中這些水汽竟然沒有被凍成冰粒,依然以水汽存在。

    很快,左莫就感受到這些冰寒無比的水汽的厲害!這些冰寒無比的水汽,隨著火焰的吞吐,一波波擴散開來。它們所蘊含的寒氣更重,只要和經脈一接觸,經脈必定會受傷。它們就像充滿侵蝕性的霧氣,所過之處,留下一片片的白色凍痕。

    經脈麻痺的感覺十分難受,左莫一咬牙,繼續控制靈力,擠壓這縷鍾筍火。

    鍾筍火彷彿被困住的野獸,瘋狂躁動,火焰急劇吞吐。

    濕寒無比的水汽像這只白色野獸吐出的致命氣息,努力破壞左莫體內經脈。

    左莫心中暗暗叫苦,只有按照《陰火珠篇》裡面的攝取火種法訣,瘋狂運轉靈力。只見體內靈力倏地變化,迅速把這縷鍾筍火包裹起來,包裹得嚴嚴實實。

    被靈力包裹的鍾筍火似乎察覺到危險,變得前所未有的躁動,拚命掙扎。

    左莫的靈力消耗得極快。

    鍾筍火掙扎越來越大,體內靈力消耗也越來越快。

    左莫變得有些焦急,照這速度下來,自己的靈力很快便會消耗一空。該死!這已經不是能不能馴服火種的問題,而是能不能保住小命的問題。鍾筍火一旦失去靈力壓制,就會從他體內開始燃燒起,直到把他燒成一堆冰渣。

    誰能想到,攝取一縷二品火種也如此艱難?

    這樣不行!

    左莫此時已經不顧不得其他,他就像一個被逼到絕境,輸紅了眼的賭徒!後面一步就是萬丈懸崖,退無可退!既然退無可退,那就押上所有的籌碼!

    你小樣的二品鍾筍火也敢和哥叫板!

    不知死活!

    莫名的,被逼到絕境左莫心頭邪火蹭地冒了出來。此時他再也不管什麼《陰火珠篇》,在他眼中,這縷鍾筍火儼然就是一個闖進體內的大蚜蟲!

    當下,所有的神識全都調動起來,毫不猶豫催動《庚金訣》!

    左莫心頭已經沒有半點馴服的念頭,他只有一個念頭,幹掉它!

    一蓬金霧化作一把金色小劍!

    長久練劍形成的本能,沒有任何思考,劍意貫通!

    勃然劍意,透過小劍釋放!

    小劍金光暴漲,倏地被融化,金液流轉扭典,彈指間,一把金色迷你的小滴水劍出現在左莫體內!

    隨著小劍的形成,勃然劍意迅速變得凜冽森寒!鍾筍火的寒冷像寒潭深處的那股沁人寒意,而小滴水劍所散發出來的寒冷劍意,卻像極地荒野上空終年不散的寒風,挾著冰晶,如刀如割!

    左莫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在這個時候,《庚金訣》竟然突破第四層!

    被靈力包裹,掙扎不休的鍾筍火陡然一滯,一動不動!

    左莫暴戾殺氣沿著劍意,毫無阻礙地傳遞給鍾筍火。

    再動就滅了你!

    如果這縷鍾筍火還不聽話,小滴水劍會把它打得粉碎。他做好放棄這縷鍾筍火的準備,為了一縷二品火種,把自己小命搭進去,太不划算。

    但接下來的一幕,卻讓左莫頓時傻了眼。

    乳白色的鍾筍火縮成一小團,就像一個小孩抱膝成團,在那瑟瑟發抖一般。這個動作是如此人形化,以致於,左莫心頭暴戾迅速減淡了幾分。

    邪門,這年頭連火種都吃軟怕硬了!一邊心中嘀咕,一邊不敢大意,這次鍾筍火卻沒有阻礙左莫神識的滲透。

    左莫哪裡知道,經過無數年演化形成的這縷鍾筍火,已經初具靈性。

    一個時辰後,左莫睜開眼情,長長吐出一口氣。他伸出食指,倏地一縷奶白色火焰從他食指升起,安靜幽幽地燃燒。剛剛想才的驚險,左莫心有餘悸。火種的好處,他眼饞了很久,可是攝取火種的危險,他卻懵然無知。按他的修為,這縷鍾筍火本來是難以收服的,勉強收服只會落得個燃體而亡的下場。

    幸虧他靈機一動,用《庚金訣》和劍意硬生生震住這縷鍾筍火。

    然而,左莫完全不知道,收服火種還有修為有關。

    真險,鬼門關口打了個來回的左莫心有餘悸地抹了抹額頭的汗水。想想《陰火珠篇》上面的輕描淡寫,再對照自己的九死一生,他心中直嘀咕,看來這《陰火珠篇》也不能全信啊,要是光按它說的,自己小命都玩完了。

    歸根到底,還是蒲妖這廝給的東西不大靠譜!

    但想想,他也就理解了。蒲這個三千年老古董,手上的貨色自然也是三千年前的老貨色。這麼老得掉牙的貨色,怎麼可能沒有一點小問題?

    老古董哪懂與時俱進?!

    左莫腹誹不斷,把蒲妖罵了個狗血淋頭,似乎這樣才能安慰自己受傷的心靈。當然,他也只能腹誹了。他心中一直後怕,自己以前幸虧沒有煉製成金烏火,二品的鍾筍火就差點要了自己的小命,這四品的金烏火,只怕自己連抵擋都抵擋不了,直接燒成飛灰。

    不過,總體來說,左莫現在還是滿意的。這鍾筍火在《陰火珠篇》羅列的二品火種中屬珍稀品種,頗為難得。

    左莫忽然心神一動,提著滴水劍,把石筍一點點切開。石筍內部中空,左莫當看到石筍底部的薄薄一層像牛奶般的液體,不禁大喜。這些乳白色液體名叫石乳,是一種極其珍稀的煉丹材料。他連忙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玉瓶,小心地把這些石乳收集起來,一滴不剩。

    當他看到一旁原地不停打轉的黑金蟲時,先是一愣,再不由大笑。從玉瓶中攝取三滴石乳,滴在黑金蟲身上。

    「嘿嘿,哥吃肉,你喝湯!」

    乳白色石乳一滴到黑金蟲背上的甲殼,就像水滴進沙子,迅速滲進黑金蟲體內,黑金蟲的甲殼光澤變得更加細膩閃亮。黑金蟲也像吃飽了般,安靜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左莫知道它在吸收石乳,便取出竹筒,把它重新放入竹筒裡。

    收穫了鍾筍火和石乳的左莫,便迫不及待地回無空山。

    當無空劍門的弟子們看到左莫如此一身狼狽時,無不大吃一驚,左莫歸心似箭,只是和他們揮了揮手,便像一陣風似地朝自己的山谷衝去。

    一回到西風小院,左莫便立即開始研究起鍾筍火。

    鍾筍火作為二品火種中的稀有品種,自然有其獨特之處。它屬寒火之列,光這一點,在低品階的火種中,就比較罕見。除此之外,由於它滋生於潮濕陰寒的溶洞石筍之中,它亦具備水寒的特點。它的火焰會自然散發濕寒冰冷的水汽,也就是說,它集火水兩種截然相反的特性於一體。這一點,在低品階的火種中更是少見。

    五行之中,水火相剋。然而自然之中,卻有著許多神奇的事物,卻能把兩種完全相剋相斥的特性巧妙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令人歎為觀止。

    左莫修煉的《離水劍訣》講究的是御水如火,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具備水火的兩重特性,這也是這部劍訣構思巧妙的地方。然而,《離水劍訣》的水火雙性,遠遠比不上鍾筍火這種自然之物的神奇。

    御水如火,其本質還是水,只是借火的形態而已。

    而鍾筍火卻是真正的水火雙性,不過,火性佔據著絕對的主導地位。所以它也被歸為火種之列。

    火的種類繁多,但按其性分類,大致分為炎火、陽火、陰火、寒火四類。炎火是最常見的火,主要的特性便是高溫灼熱,像離火符陣所釋放的離火,便是典型的炎火。而陽火,則因性至陽而分,像左莫一直夢寐以求的金烏火,便是陽火中的代表。而陰火,也往往被稱鬼火,由陰氣而生,例如修羅火。而寒火,亦有人稱寒火冰焰,它的特性是冰寒,它們往往生陰寒之地。

    還有一些奇特無比的火焰,很難劃分它具體屬於哪一類。這些火焰,往往都火焰中的極品,是每一位修者夢寐以求的寶物。

    但是無論哪種火焰,都會具備火的基本特性,那就是融。這也是為什麼煉丹中火煉之法運用最為廣泛的原因之一。

    整整幾天,左莫都在琢磨著鍾筍火。如今的鍾筍火馴服無比,讓它往東,它絕不會往西。操控火種是依靠神識,左莫神識最為強大,操控起來更是得心應手,甚至可以運用一些複雜的手法。

    玩了幾天,基本玩熟之後,左莫便想到煉製陰火珠。

    陰火珠只是一個統稱,事實上,運用不由火焰煉製出的陰火珠性質完全不同。即使《陰火珠篇》的作者,他雖然記載了這麼多火種,也不是每一種火種都擁有。

    《陰火珠篇》記載的火種多達數百種,有介紹的陰火珠,只有六十八種。剩下的那些火焰煉製的陰火珠,性質如何,上面並無記載,鍾筍火便是其中之一。

    左莫自己也十分好奇,用鍾筍火這樣性質獨特火焰煉製出來的陰火珠,會是什麼樣?

    他開始煉製他的第一粒陰火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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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節 為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

    石室中,左莫雙目微閉,盤膝而坐,胸前漂浮著一縷鍾筍火,乳白色的火焰中,陰珠隱約可見。

    他雙手不斷地變幻法訣,隨著他指法的變化,一道道靈力投入火焰。

    煉製陰火珠的關鍵並不是靈力,而是神識,他的神識小心地控制火焰。法訣十分複雜,左莫立即感到吃力無比,尤其是這種狀態需要持續半個時辰。可憐的左莫,他並不知道,一般來說,煉製陰火珠可並不是築基期修者能夠完成的。

    沒人告訴他,蒲妖沒告訴他,《陰火珠篇》沒有寫。

    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不會去嘗試。

    有的時候,無知者反而無畏。毫不知情的左莫壓根就沒想過,自己的修為究竟能不能煉製陰火珠。他老老實實根據《陰火珠篇》上面的記載,小心地煉製陰火珠。

    一個個神秘的光符,投入鍾筍火中,鑽入陰珠內。然而,鍾筍火和陰珠都沒有半點變化。

    時間一點點流逝,左莫額頭漸漸沁出汗水。

    靈力消耗得太快!

    照這速度下去,自己體內的靈力很快就會枯竭。一旦自己的靈力跟不上,陰珠鐵定要報廢。

    一想到此,左莫腦海中不由浮現東浮自由市場那片連綿有如森林的《高價收購陰珠》招牌,連金丹期修者也肯高價收購,那該是啥價格啊!越想他越是由衷感到肉痛,就好像看到無數晶石在向他揮手,然後越飛越遠。

    該死!

    蒲妖這廝的東西果然靠不住!什麼勞什子《陰火珠篇》,錯誤連篇!這又是啥子情況?

    左莫又急又怒又不甘心!

    雖說這次小命沒有受影響,可那麼多晶石和自己揮手告別,儼然和小刀割肉沒啥區別。若不是正在煉製,左莫只怕馬上就衝到蒲妖那去理論了。

    就在此時,在他的識海,蒲妖漫不經心地抬抬頭:「這麼快就開始煉了?年輕人,真是幹勁十足啊!」說完,便重新閉目養神,安心地聽著他的音圭。

    若是左莫聽到這句話,只怕當場吐血三升。可憐的他還摸不透情況,他唯一能肯定的,自己絕對沒有漏掉一句。

    可眼前的情形,和《陰火珠篇》的描述完全不同,按照《陰火珠篇》的描述,他起碼還需要堅持半個時辰,可自己的靈力幾乎全都告罄。難道是自己的修為不夠?左莫終於想到問題上,但是此時領悟已經為時晚矣。

    他終是捨不得這顆陰珠,咬牙堅持,能堅持多久就堅持多久吧!總不能睜睜地看著這顆陰珠浪費掉吧。忽然他想到煉丹時自己運用神識來觀察,他便分出一部分神識,小心而吝嗇地控制著他體內的靈力。

    靈力的消耗頓時減少,但是這樣下去,還是堅持不下來啊!

    左莫又一咬牙,再分出一部分神識,小心翼翼地控制一小股靈力。為了避免與他雙手正在不斷變幻的指法法訣衝突,這一小股靈力被左莫引到腳底湧泉處。若沒有這小股神識,左莫根本沒有精力去控制這小股靈力。光是雙手不能停下的法訣,就足夠要他吐血了。可分出一縷神識,左莫現在便是心分三用。

    那種腦子被劈成三塊的感覺,難受至極,只一會,左莫便覺得隱隱作痛。

    這是一種相當熟悉的感覺!

    當初被辛巖師伯的劍意傷了神識,便是這般感覺,也是那次,自己掉入蒲妖的《胎息煉神》的陷阱之中。

    但是為了晶石!為了陰珠!

    左莫咬牙堅持住!

    用盡全力地控制這一小股靈力開始沿著湧泉穴旋轉,不斷地加快靈力運轉的速度。這股靈力的運轉速度越來越快,漸漸,它就像一個小小的漩渦,腳心似乎傳來一陣吸力,周圍的靈力開始緩緩向這個小漩渦湧來。

    這是左莫從未試過的辦法,但是為了晶石,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說起來,這個創意,他還是從《離水劍訣》的那招《七渦》學來的。如果按平日裡吸納靈氣的速度,那肯定是歇菜的。無奈之下,左莫才想到這個冒險的辦法。

    腳心的靈力運轉不斷地加速,逐漸有靈氣被吸力。

    被吸力之後的靈氣迅速加入到小漩渦之中,漩渦開始一點點增大,速度也愈發驚人,周圍的靈氣像被抽動一般,開始大股大股朝左莫的腳心漩渦湧動。

    嘶!

    左莫嘴巴倒吸一口冷氣,胸前飄浮的鍾筍火一陣抖動,差點潰散。

    他只覺得腳底板像被一個鑽頭不斷地在鑽,湧泉穴雖然是人體的一處大穴,但是平時左莫從未用它來吸納過靈氣,如今卻一下來這麼多,不痛才奇怪!

    不過,為了晶石,哥忍!

    左莫充滿悲憤地繼續催動靈力,加快吸納靈氣的速度。空氣中的靈氣,被吸納入體內,需要經過一個煉化精純的過程,才能轉化為修為。靈力越精純,威力才能越大,才能控制更加由心,也不會影響心性。可此時左莫哪裡顧不得上這麼多,不精純的靈力也是靈力,起碼能解一下燃眉之急。他此時就像一個十年沒有沾葷腥的極度飢渴男人,只要有一點靈力,他都如狼似虎地拉過來。

    有新靈力的補充,左莫也終於鬆一口氣。

    煉製出來的陰火珠品質如何,已經不是左莫去考慮的事情了,能完成他已經謝天謝地。

    哥的人生總是如此悲慘!左莫心中悲憤莫名,攝取個鐘筍火,差點小命沒了。煉製個陰火珠,也要受盡苦楚,腳心傳來的鑽心痛,神識一分為三的隱隱抽痛,駁雜不堪的靈力通過經脈的撕痛……

    為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那晶石愛得深沉……

    ——還因為痛!

    左莫對自己還有心情無厘頭地自嘲感到驚訝,但是他很快就沒有心情。沒有經過煉化的靈力,操控起來難度太大,之前他輕鬆便能完成的法訣,現在也變得艱難無比。他體內正處於微妙的平衡之中,稍有不慎,平衡一旦被打破,那就前功盡棄。

    於是,他忍痛含淚,小心翼翼地維護體內平衡。

    石室中,左莫就像一個漩渦一般,周圍的靈氣瘋狂地向他湧去。

    隨著靈氣進入他體內,面前的那縷鍾筍火火勢暴漲。

    左莫渾身衣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額頭的汗水就沒有停過。石室內濃郁的靈氣也架不住左莫如此狂吸,頓時一掃而空,只有靈脈處一縷靈氣筆直地源源不斷投入左莫的腳板心。

    可憐的腳板心如今已經是通紅一片,就像被燒紅的烙鐵烙過一般,如果仔細看,便會發現原本講究穩若磐石的腿,如今卻就像得了癲癇般,一抽一抽。

    當最後一道法訣打進鍾筍火中,左莫再也忍不住,仰面大八叉倒下。

    他累得連手指頭都不願動,只是全身如同剛剛被抽筋的蛤蟆,手腳會不自主做一些奇怪的抽搐動作。

    痛!

    這一躺下,他頓時哀嚎起來,體內經脈撕裂的痛苦、神識受損那種無處不在的隱隱作痛,還有腳底板的鑽心痛,全都在提醒他,他的處境是何其不妙。

    哀嚎了一會,左莫掙扎著爬起來,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撿起那顆陰火珠。

    灰色的陰珠如今卻像燒製成的透明琉璃,裡面夾雜著一絲絲白色的紋路,就像天空飄浮的一縷白雲。

    真漂亮!

    左莫露眼神迷醉,愛不釋手,只覺得剛才受的那些痛苦總算是值得。這顆陰火珠的威力之類他也不知道有多大,但是看到如此漂亮的珠子,再想到煉製的不易,他哪裡捨得把它用掉來試驗威力?

    像寶貝一樣,小心收好。

    他掙扎著起身,頓時哎喲一聲慘叫,原來他的右腳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紅腫得像饅頭。莫說是走路了,便是輕輕一碰,都針扎地痛。

    果然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啊!

    左莫一邊感慨著,一邊以怪異的姿勢單腿一步步地跳出石室。

    為了這顆陰火珠,他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神識受損倒比較好辦,《胎息煉神》專治神識受傷。比較嚴重的是經脈受傷,他不得不跑到蘅芳院找許晴要了幾粒丹藥,慢慢療養。好在經脈受傷對於修者來說,雖然不是家常便飯,但也是最常見的狀況,所以門派此類丹藥倒是不缺。

    許晴看到左莫如此狼狽的模樣,大吃一驚。

    左莫師兄如今威名遠播,剝皮殭屍的聲名起碼在無空山這一帶還是相當響亮的。靈英派的那群紈褲們,已經有好多天沒來騷擾了。什麼人把師兄打得如此淒慘?

    不過她也不好開口問,連忙拿出五粒上好的丹藥,遞給左莫。看到左莫接過丹藥轉身,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弱弱地加了一句:「師兄,這丹藥一顆三品晶石一顆,總共五顆三品晶石。」

    單腳金雞獨立的左莫身子一晃,差點一頭栽倒,虧大了!而且他如今渾身上下,一顆晶石都沒剩下,只好揮手道:「賒上!」

    一顆晶石難倒英雄漢啊!

    「哦。」許晴點頭,然後提醒左莫:「師兄,十天以後,就到了結算的期限。師兄莫忘了!師兄如今欠款,我看看。」說完她掏出一個小本,翻了兩頁,念道:「前段師兄煉丹的原料費一直沒結算,加上今天的,總計三十顆三品晶石!」

    左莫只覺眼前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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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節 逼出來的辦法

    三十顆三品晶石!

    若是放在不久前,他倒不覺得如何,可如今對他來說,這無疑一筆巨額債務。金烏丸無法煉製,最主要的財源斷定。陰珠他還有不少,可他不敢賣。前陣子鬧得那麼厲害,他小命都差點沒了,若是被誰知道他手上有陰珠,不,若被誰知道上次賣陰珠的人就是他,那他小命鐵定不保。

    晶石誠可貴,小命價更高。

    靈園的赤紅花離成熟還有段時間,現在也換不成晶石。哪怕冒點風險,把潤澤丹賣了,可潤澤丹如今也只有三粒。水煉之法效率實在讓人有點不敢恭維。冰雲草倒是可以賣個不錯的價格,可像這種珍惜靈草,若賣掉,以後想買可就難買到了。

    十天之內籌齊三十顆三品晶石,這些天,一直在他腦海中盤旋,哪怕他調養經脈的時候,也不停地琢磨。可眼看時間越來越少,十天之期日益臨近,左莫還是無計可施。

    難道自己去賣掉幾件法寶?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法寶,頓時肉痛無比,這些可都是三品法寶中的極品,賣掉委實可惜。至於閻樂師伯和許逸師兄送給他的護腕和靈甲,品質一般,賣不出什麼價錢。

    靈英派的那幫傢伙,怎麼這些天一個都沒來呢?

    若是再來一兩個,這問題不就解決了麼?莫說三十顆三品晶石,便是再多一倍,也不是問題。靈英派那幫傢伙全身上下,就沒一件便宜貨。

    想到那些天雖然驚險,但是自己卻陡然富起來,心中的滿足感和幸福感飆升,左莫一陣懷念。

    忽然他心中一動,他們不來找哥,哥可以去找他們啊!

    這個想法一跳出來,左莫立即興奮起來,從地上一躍而起,跛著腳在房間裡來回徘徊,口中唸唸有辭。

    他腦海中的第一個反應便是:有戲!

    不過,他還是按捺心中興奮,開始的推敲其中的問題。找上門可和被找上門性質完全不同,跑到別人的地盤去挑釁,稍有不慎,絕對被人圍毆。既要讓對方應戰,又不能惹怒對方,讓對方圍毆,還不能驚動靈英派的長輩……

    這得好好琢磨,好好計劃……

    黑漆漆的房間裡,左莫摸著下巴,殭屍臉面無表情,唯獨那雙眼睛閃耀著晶石的光芒。

    東浮試劍會如火如荼地舉行。從規模和影響力上,東浮試劍會自然無法和整個昆化境的試劍會相提並論,但是豐厚的獎品,吸引了大量身家並不豐厚的年輕高手,大大提高了試劍會的水平。而試劍會水平的提高,也令一些原本無意於獎品的年輕高手紛紛離開門派,前往東浮。這可是一個與其他門派切磋的難得機會。他們可以不在意這些獎品,但是如此難得的歷練機會,錯過了就太可惜。

    這些外地的高手,若是想參加試劍會,必須從預試劍會打起。於是,哪怕是預試劍會,也依然是高潮迭起,高手層出不窮,看得讓人大呼過癮。

    來自十三重鎮之一天明湖的古容平,《心湖劍》無影無蹤,從第一輪預試劍會開始,十三輪無一敗績。其氣質雍容大度,舉止爾牙雅,迅速成為東浮女修者心中最佳的雙修伴侶!每次他的比試,場面火爆,女子尖叫不絕於耳。從第五輪開始,這些瘋狂的女人開始組建團隊,打探情報,甚至用盡各種手段干擾其對手,古容平也迅速成為所有人都不願意碰到的對手。

    來自另一重鎮的鬼風,也是最引人注目的年輕高手。他的《小鬼劍》奇詭難測,威力驚人,加上一身神鬼難測的遁法,被稱為最難纏的對手。

    出身寒門,無門無派的南門陽亦讓人眼前一亮,他天賦異稟,身高體壯,力大無窮,普通禪修的二品《金剛訣》被他融入二品的《破山劍》,威力剛猛無儔,劍勢大開大闔,有破山之威。他也引起許多門派的關注,此等良材璞玉,若能拉入本門,那絕對是只賺不賠。

    隨著像南門陽這類無門無派的年輕高手紛紛出場,展現自己的才華,東浮試劍會也引起了各方關注。對於每個門派來說,有天賦有資質的弟子,都是他們十分渴求的。沒有人嫌自己門派天才弟子多,一個門派的興盛和繁榮,不是靠一個人。

    幾乎天月界稍大些的門派,除了派出本門弟子去見識一下,亦派出本門的長老,以發掘那些有潛質的年輕人。小門派希望能夠拉攏那些無門無派的弟子,而大門派則連小門派的天才弟子也覬覦。

    拉攏、出價、允諾……

    連始作甬者的天松子也沒想到,他舉辦的這屆東浮試劍會,居然會引發天月界各門各派勢力重新洗牌。

    石室中,左莫伸了個懶腰,渾身劈啪連響。他面無表情地睜開眼睛,雙目散發著類似餓狼般幽幽光芒。

    體內受損的經脈已經修復如初,神識也恢復。這些天,他苦修不斷。《金剛微言》的進境讓他有些意外,原本他以為,墓碑版要慢許多,哪知道經歷最初的緩慢期,左莫的進步突然加快。但出乎意料的進步速度讓他提心吊膽,很多時候他都不禁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煉錯了。

    這些天,在修煉上遇到的一連串稀奇古怪的狀況,讓左莫對但凡與蒲妖有關係的一切法訣都疑神疑鬼。哪怕這篇《金剛微言》並不是出自蒲妖,而是出自蒲妖屁股下的墓碑。

    除了療傷,這些天,左莫所有的時間都投入到修煉之中。

    離十天之期還有三天,養精蓄銳的左莫決定出發。他這次準備得相當充分,像恢復靈力的靈丹,哪怕是二顆三品晶石一粒,左莫還是一咬牙賒了五粒。

    靈英派坐落在靈英山。

    來到靈英山的山門處,仰臉看著雄偉瑰麗的全玉製山門,左莫不由感慨靈英派的財大氣粗。靈英十九峰,佔地範圍是無空劍門的七倍有餘,據說靈英派最初佔地不過一峰,但靈英派歷代掌門皆極擅長經營,後面十八峰全都是歷代掌門用晶石買下來。

    靈英派山門正對大道,沿石階而上,地勢絕佳,路過修者絡繹不絕。

    其實左莫心中也有些打鼓,在東浮,靈英派的名氣可比無空劍門要大得多。靈英派的築基期弟子就有幾十位,哪怕你再厲害,幾個人圍毆你一個,你也吃不消啊。

    不過一想到三天後的期限,左莫只覺得胸中一股勇氣憑空而生,再看向那道全玉雕琢而成的山門,他恨不得直接把它拆了扛回去,然後賣成晶石!

    冷靜!要冷靜!左莫拚命告誡自己。

    想著自己早就擬定好的計劃……

    靈英派的弟子早就注意到這個舉止有些怪異的陌生人。

    「喂,幹什麼的?」一位靈英派弟子皺著眉頭喝斥道:「不知道這是靈英派麼?」他上下掃了左莫兩眼,輕蔑道:「本門規矩,衣冠不整者不得入內!」

    另一位靈英派弟子不悅道:「師弟,和他費這些口舌作甚,轟走就是了!」

    這群小嘍囉,左莫自然是看不上眼的,別的不說,光兩人身上沒什麼油水,就直接讓左莫把他們無視。他懶得理會兩人,大喇喇道:「叫文飛出來!」

    兩位靈英派弟子臉色一變,其中一人喝斥道:「大膽,竟敢直呼文師兄……」

    「我是無空劍門左莫。」左莫懶洋洋地打斷。

    喝斥聲嘎然而止,兩人臉色大變。

    「剝皮殭屍……」兩人對視一眼,剛才喝斥的那人哆嗦道,另一個人頓時跌跌撞撞朝山中跑去。

    看到兩人的反應,左莫心中得意,看來哥還是頗有威名嘛。不過他旋即有些不滿,這綽號,也委實難聽了點吧!

    只過了片刻,文飛和一群渾身釋放五顏六色光芒的傢伙出現在左莫視野中。左莫精神陡然一振,雙目光芒暴漲,綠油油就像餓極的狼,突然看到一群肥美無比的綿羊。

    這群人每個動作,左莫就像看到無數晶石組成的人形在蕩漾……

    文飛看到左莫,臉色頓時陰沉下來,舊仇新恨一齊湧上心頭,寒聲道:「左兄大駕光臨,可是歸還上次從我們幾兄弟那借去的法寶麼?」

    左莫心中暗呼此人狡詐,委實不是善茬,嘴裡卻嘿嘿一笑:「借?文兄在說笑麼?本門規矩,但凡前來挑戰,必留一件隨身法寶,以示戰績。若在下戰敗,文兄亦可隨便從小弟身上挑去一件法寶留以紀念。這便是本門門規中所謂一戰一法寶!可惜文兄運氣不好,敗在小弟手下。若文兄想取回,可以再次挑戰本人,在下隨時恭候。不過,若文兄再輸了,要再付出一件法寶哦。」

    左莫隨口胡謅。

    當眾被提及敗績,文飛臉色鐵青,但卻又無從反駁。

    陶姝兒見文飛幾近失去控制,心中暗呼小賊可惡,卻只有站了出來:「那不知左兄此次前來所為何事?莫非是向本門示威不成?」

    左莫腰背一挺,雙目光芒暴漲含威,雙手抱拳朝無空山遙遙一拱,語氣低沉肅穆。

    「陶姑娘說笑了。各位靈英派師兄往本門挑戰者前後總共五人。然,掌門諄諄教導我等弟子,我無空劍門雖小,也需自重聲名。又言,弟子輩的事,弟子輩解決。此事因我而起,自然責無旁貸,來而不往非禮也,今特向五位靈英派師兄一一請教。此五戰畢,無論勝負,此事了結!據聞靈英派眾位師兄素來坦蕩磊落,貴派門風嚴正剛直,能與五位師兄一一切磋交手,小弟不勝榮幸,還請各位師兄不吝賜教!」

    路上行人只見靈英派山門處,一瘦弱少年面對眾多渾身寶氣逼人的靈英派高手,從容鎮定,夷然不懼,不由紛紛駐足。

    這番話更是擲地有聲,鏗鏘有金石之音,穿蕩雲間,聽者熱血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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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節 寒光

    左莫作了極其詳細的計劃。

    首先需要師出有名,這個看似無用的幌子,實際上非常重要,它可以有效地避免事態無節制擴大。若最後雙方真鬧將起來,兩門弟子撕破臉皮,那吃虧的肯定是人少的無空劍門。

    其次是不能驚動對方師門長輩,本來左莫不是沒有想過,把場面搞得更大一些,這樣對方圍毆的可能性就更小。可是若真圍觀者太多,靈英派顏面受損,對方師門長輩估計很快就會找上門來,那掌門肯定饒不了他。而靈英派山門正對大道,平時行人就不少,能吸引那麼七八個人圍觀,對方弟子也就拉不下面圍毆。更何況,剛才左莫的話裡特意捧了對方一下,什麼素來磊落坦蕩,什麼嚴明剛直,全都是把對方架起來烤。

    如何讓對方接受一對一的挑戰呢?這就要讓對方看到勝利的希望。只要對方覺得己方能勝,就絕對不會退縮,更何況,還是被人找上門來。於信心,於面子,他們都會接下來。

    於是,左莫便索性來了個輪番挑戰五人。在他的話裡,「一一挑戰」強調了兩遍。

    這個設計吃虧的是左莫。

    其實他的核心思想很簡單,就是先把自己放在不利的位置。靈英派弟子無論是從信心上,還是面子上,都不好做出什麼過份的舉動。

    一人輪番戰五人,若是這般,靈英派還輸了,這群傢伙也只有吃個啞巴虧,對方的長輩無話可話,也不好意思再去無空山找左莫的麻煩麼,他們丟不起這個人。

    當然,一個人輪番戰五人,對左莫是大大不利的。他還沒自大到能夠戰勝對方五人,但是他完全不需要全勝,他本就是衝著晶石而來,只要能盈利就行。

    換句話說,也就是五場之中,能夠勝三場,他就賺了!當然,前提是出戰者身上的法寶都不差勁。

    勝五場的難度太大,左莫壓根就沒想過,但是勝三場,左莫覺得雖然有風險,但是還是有完成的可能性。這段時間,他的修為大漲,而且離水劍意和潮汐劍意的初融,也使得他信心大漲。

    所以思前想後,高昂的債務讓左莫還是下定決心,咬牙前來。

    而他那番冠冕堂皇的話,也是費盡心機。不過當看到這幫人渾身上下寶氣逼人,左莫鬥志飆升。奢侈是原罪啊!他們每人身上都有那麼一兩件不亞於左莫搜括來的那幾件的法寶。

    買賣做得不虧!

    至於什麼一戰一法寶之來,全是他隨口胡扯,反正也不可能有人跑去向掌門求證。

    「好!左兄的勇氣在下佩服得緊!但左兄說得對,門派聲威,弟子有責。既然左兄劃下道來,我等自然接著。算我一個!」靈英派弟子中,一人挺身而出。

    此人便靈英派的大弟子林遠,他一臉傲然,揚著下巴看著左莫。林遠身為靈英派大弟子,本身和靈英派關係密切,他家亦是天月界有名的商家,家中財力之雄厚,便是在眾弟子間亦是首屈一指。而且他家商行對靈英派的幫助頗大,導致他在靈英派眾弟子間的地位亦截然不同。

    陶姝兒一臉同情看著大師兄,卻牢牢閉嘴,沒有說一句話。

    大師兄平日裡就自負得很,而且在需要拼身家背景的靈英派,其他人不敢招惹他,漸漸養成他自負驕橫的脾氣。

    燕明子躲在後面,眼神中全是幸災樂禍,或許他是所有人中,猜左莫意圖猜得最準的人。不知為啥,他一看到左莫,就想到他搜刮時貪婪的模樣。

    胡山幾位在左莫手上吃過虧的人,都藏在暗處冷笑。靈英派弟子眾多,明爭暗鬥,彼此關係也極其複雜。他們自然樂得見其他人吃鱉,那就沒人再拿這件事來嘲笑他們了。

    剝皮殭屍的名聲被他們傳得沸沸揚揚,但是絕大多數人沒有親眼見到,哪裡肯相信?尤其是對這些驕橫自負的靈英派弟子們來說。他們只覺得是胡山幾人的實力不濟,就連文飛受挫,這些人都沒有重視,相反不自主地看輕文飛。

    原來備受長輩們親睞的文飛師兄也是徒有虛名啊!連無空劍門這麼一個小門派裡的一個以煉藥為主業的傢伙都打不過,不是徒有虛名是什麼?

    文飛總覺得左莫眼睛深處隱藏著得意。兩人交過手,他根本不信從左莫嘴裡說出的那番話,而當他看到大師兄林遠邁出去時,頓時暗呼不妙。大師兄的實力如何,他清楚得很,連自己都要吃虧,大師兄哪裡是對手?

    就在此時,眾弟子的喝彩聲更讓他心頭的陰霾更重了幾分。

    「大師兄威武!」

    「果然不愧是大師兄!這氣度,你看看,啥叫表率啊,這就叫表率!」

    「大師兄好好讓他嘗嘗我們靈英派的厲害!什麼剝皮殭屍,到咱這來,也只有被剝皮的份!」

    一時間,馬屁如潮。

    越眾而出的林遠臉上光彩更盛,那個頭顱高揚,就像志得意滿的驕傲雄雞!

    如此光彩,豈能讓大師兄專美?

    幾位與林遠暗中較勁的潛在對手,此時亦按捺不住,紛紛挺身而出。

    「算我一個!」

    「我來!」

    「敢欺我靈英派無人,哼,讓在下來稱稱閣下的斤兩!」

    又有三人越眾而出,都是靈英派一些小團體的頭頭,此時若不出來,以後隊伍更不好帶啊!果然三人一出,各自所在的小團隊成員個個神情振奮,大感有面子,各色叫好與馬屁,五彩紛呈。

    文飛心中暗暗叫苦,眼角瞥見左莫,只覺得對方面無表情下,得意竊笑不停!出來的這幾位,若說勾心鬥角,拉幫結伙,倒都是好手。可是若是比劍……

    他又看到有幾人躍躍欲試,便再也顧不得,用力推了一下身邊的師兄,並且高喊一聲。

    「常師兄壓軸!」

    被推出來的常師兄有些驚詫地看著文飛,道:「我還以為你會繼續出場呢,怎麼把我推出來?」

    「還請師兄幫我討回戒指。」文飛露出懇求之色。

    常師兄露出意外之色,文飛這個舉動無疑就相當於自認不是對手。饒有興趣地看了一眼左莫,他轉過臉,對文飛微微一笑:「好。」

    文飛喊出那句之後,所有的聲音都嘎然而止,那些躍躍欲試的人立即縮了回去。場內的氣氛陡然變得有些怪異,原本熱烈如火的場面突然間變得鴉雀無聲,徹底冷場。剛剛出場的三人表情頓時有些不自在,林遠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但他眼中不自主流露出的忌憚,讓左莫對最後出來的這位常師兄格外關注。

    看樣子是個高手!

    陶姝兒、燕明子幾人在聽到文飛喊出那句「常師兄壓軸」,先是一愣,個個大喜。

    「嘿,這下有得瞧了!」胡山壓低聲音道,聲音過出壓抑不住的興奮。

    「可不是,自打兩年前常師兄出手,到現在,可都沒再見常師兄出手過。」燕明子也激動得無以倫比。

    「常師兄這些年是修身養性……」胡山道。

    「切,鬼才相信!」燕明子不屑道。

    陶姝兒忽然轉過頭,插了一句:「鬼也不相信。」

    林遠當下的氣氛十分不滿,這個該死的姓常的傢伙,每次出來都沒好事!他開口打破這種令人窒息的安靜:「好吧,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若是你輸了,我可得從你身上取走一件法寶。」

    「這是自然。」左莫那張殭屍臉依然沒有表情,讓人看不透他心中在想什麼,他弱弱地補充了一句:「不過若是你想要這把滴水劍,得先讓我比完五場再給你,我可沒帶備用的飛劍。」

    「沒問題。」林遠大方道,那模樣,就好像他已經是勝利者。

    林遠的擁護得們個個重新興奮起來,他們睜大眼睛,唯恐錯過一個細節。想著大師兄把這個可惡的殭屍打得滿地找牙的場景,那一定有趣極了!

    滴水劍飄浮在左莫的胸前,就像水中漂浮的一片樹葉。

    常師兄眼光一凝,他的眼力高明,滴水劍看似靜靜飄浮在左莫胸前,但其實做著極小幅度的搖擺晃動,就像已經瞄準獵物,蓄勢待發的毒蛇!

    這只是一個細小得不能再細小的細節,卻讓他不得不重新開始評估眼前這個看上去有些瘦弱少年的實力。

    相比之下,文飛的反應要大許多,臉色難看了許多。他曾經和左莫比試過,對方的實力如何,他有著更直接深刻的體會,如今這起手式,便讓給他帶來巨大的壓力,上次戰鬥中沒有出現過的壓力!

    這只有一個解釋,這段時間,左莫變得更強!

    左莫雙腿自然張開,眼瞼低斂,雙目微垂,就好似老僧入定。

    林遠冷笑一聲,取出他的飛劍。這是一把純金色飛劍,劍身篆刻了無數符文,符文間,金色光芒像水波般流淌不休。

    「《帝陽劍》,四品!」他傲然道。

    嘶,圍觀的修者頓時倒吸一口冷氣,無不目光灼熱地看著這把金光閃閃的飛劍。四品飛劍,在天月界,少見得很。

    享受著眾人充滿羨慕嫉妒的目光,林遠心情大好,故作威風地喊了句:「遠來是客,在下讓你三招!」

    左莫一動不動,如若未聞。

    林遠見狀,不滿左莫的不配合,冷哼一句:「既然閣下找死,那就怨不得在下了!看招!」

    話音甫落,左莫倏地睜開眼睛!

    無法形容他眼中那道一掠過而的寒芒,好像一道鋒銳犀利的森寒劍芒,又像一直潛伏在暗處的毒蛇突然亮出獠牙!

    靜靜漂浮在他胸前的滴水劍憑空消失。

    當它憑空出現在林遠的頸側,靜靜的劍尖微微吞吐著劍芒,堪堪觸及到林遠的脖子。

    林遠表情愕然呆立在原地,保持著一個姿勢,一動不敢動。他保養得雪白的頸脖上,一點血珠殷紅嬌艷。

    靈英派山門處,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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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節 林遠的算計

    林遠全身僵硬,豆大的汗珠從臉頰滑過,眼中充滿驚懼。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堪堪觸及到自己皮膚的劍芒透入骨髓的寒冷,他全身的汗毛根根直豎。他沒有發抖,並不是因為他的勇氣支撐,而是不敢,他竭力保持眼下的姿勢,唯恐哪怕一絲顫抖也會引發頸脖處冰冷劍芒任何動作。

    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如果有什麼意外,這把飛劍尖端吞吐的劍芒,會毫不猶豫刺入他的脖子。

    也許是飛劍的穩定,也許是左莫的眼神,也許……

    哪怕他其實知道,左莫是絕不敢殺他的,可他不敢賭。

    「我認輸。」林遠的聲音沙啞乾澀,聽不到半點剛才的意氣風發和高高在上,在一片死寂中,遠近可聞。

    頸側的寒意消失,沒有任何徵兆。

    林遠的心終於放回肚子裡,他吞了吞口水,驚懼地看了一眼左莫,還有那把安靜飄浮在他胸前的滴水劍。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這人招惹不得!

    此時圍觀眾人才反應過來,頓時一片嘩然,每個人臉上都是不能置信。誰也沒想到,整個戰鬥過程竟然結束得如此迅速!當林遠拿出四品《帝陽劍》時,絕大多數人在心中都把勝利判給林遠。

    四品飛劍和三品飛劍之間的差距,非常大!

    可是,只一招,林遠就敗了。

    圍觀者之中,一雙隱藏在陰影中的眼晴,一道寒芒一閃而逝。

    林遠定了定神,他故作磊落地開口:「我輸了。閣下可以隨意取走在下身上一件法寶。」像他這樣的人物,最忌諱輸技又輸人,比試輸了沒什麼大不了,他能聚攏這些人,靠的本就不是武力。若是連人都輸了,那才是威嚴掃地。

    但是他心還砰砰地跳,可千萬不要挑……

    「就林師兄身上的那件靈甲好了。」左莫開口。

    「好!」林遠忙不迭地答應,生怕左莫後悔,他最怕左莫挑他那把四品的《帝陽劍》。身上這件《洛月玄龜甲》雖然是極品三品靈甲,他費了不少心思才好不容易弄到手,但是其價值還不能和《帝陽劍》相提並論。《帝陽劍》可是掌門賜劍,若丟失了,他可就慘了。

    林遠飛快把靈甲從身上褪了下來,丟給左莫,口中故作豪爽道:「左兄好本事,林遠心服口服。不打不相識,左兄這個朋友我交定了。日後若是有什麼需要兄弟幫忙的,儘管開口!」

    左莫連忙拱手:「林兄氣度不凡,小弟佩服,能與林兄此等人物結交,小弟深感榮幸!」手上卻毫不客氣卻飛快把剛剛到手的《洛月玄龜甲》套在身上。

    洛月玄龜甲通體黝黑,由三十六片玄龜背甲組成,采洛月之精華煉製而成,防禦能力極佳。這一上身,左莫立馬判斷出這副靈甲遠勝閻樂師伯給自己的那副靈甲,既舒適又透氣,而且玄龜背甲其中所蘊含的靈力緩緩浸入左莫體內,說不出的舒服。

    左莫心中暗爽,完全無視圍觀修者們的歎息。他當然知道單論價值來說,林遠手上的那把四品《帝陽劍》要超過這件《洛月玄龜甲》,可這才是他真正聰明的地方。若他要《帝陽劍》,雖然礙於面子,林遠也會把四品《帝陽劍》交給他。但是如此一來,這事情就鬧大了。四品飛劍,就是在無空劍門也沒幾把,所有的弟子之中,只有韋勝師兄的《裂虹》是四品。

    貪了這把飛劍,就等著對方的師門長輩找上門來吧!

    不僅如此,與林遠的梁子就結下來了,而且還是死梁子,他絕對恨自己入骨!況且這把《帝陽劍》不適合左莫使用,拿來也只能去換成晶石。而《洛月玄龜甲》他現在就可以用上,這穿上在身上,防護力大漲,他對此次能盈利,也更多了幾分信心。

    在別人地盤,太囂張會死得很慘的!

    左莫佔了便宜,也給足林遠面子。林遠保住《帝陽劍》,又得了面子,心情頓時大好,至於《洛月玄龜甲》,區區三品法寶,他還沒放在眼中。

    林遠又丟給左莫一枚玉簡,慨然道:「這枚玉簡,記載了這件《洛月玄龜甲》的運用之法,今日此甲在左兄此等英雄人物手上,小弟也與有榮焉。」接著他環顧四周,朗聲道:「左兄以一敵五,這番膽識實在令人敬佩。但我靈英派,又豈是佔人便宜之輩?不才提議,左兄每戰之後,可休息半個時辰,用以恢復靈力,以示公平,各位覺得如何?」

    林遠的這個舉動頓時引起不少人的喝彩。

    「林師兄果然是磊落人物啊!」

    「沒想到靈英派這名弟子,能有這般氣度,不容易不容易!」

    無論是靈英派的弟子還是圍觀者,無不是交口稱讚。

    左莫接過玉簡,口中大讚:「林兄,真人物也!」

    只有接下來應戰的三人臉色奇差無比,看向林遠的目光充滿怨毒。而常師兄則是盯著左莫,露出幾分思索的表情。

    左莫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演變到如此狀況。看到另三人的眼神,左莫頓時心中有如明鏡。嘿嘿,這林遠倒是幫了自己大忙!

    有了這枚玉簡,他可以少了許多摸索。半個時辰,足夠他粗粗摸清這件靈甲的運用之法。至於恢復靈力,剛才那場比試兔起鶻落,他基本沒有消耗靈力。

    林遠朝左莫一拱手,昂然回到他的隊伍之中,那模樣,哪裡可見半點剛剛戰敗的樣子。而那些依附於他的師弟們,也是馬屁如潮,大讚林遠氣度如海。林遠臉上故作淡然地擺手,心中冷笑。他把《洛月玄龜甲》的運用之法丟給左莫可是沒安好心,他打頭陣輸了,若被他的競爭對手勝了,那無論他這番表演如此成功,也沒有什麼作用。

    他故作大方地把《洛月玄龜甲》給左莫,又提出每戰之後左莫可以休息半個時辰,都是想陰後面幾位一把。幫助左莫提高實力,就是打擊對手。若是那幾個傢伙都輸了,他雖敗猶榮,其他人想學他,也絕不會有他這般效果。

    其他幾人對林遠提出的這個「合理」的要求根本無法反駁,只有黑著臉,看左莫盤膝而坐。

    半個時辰,左莫終於睜開眼睛。他心中大喜,這《洛月玄龜甲》果然是好東西,玄龜背甲有天然符陣,一經催動,飛劍難傷。

    第二位靈英派弟子早就等得不耐煩,當左莫睜開眼睛,他就走了出來。

    刷地把身上鮮紅披風扯掉,露出裡面一身勁裝。

    從對方扯掉披風的那一刻,左莫眼睛倏地直了。

    這傢伙……

    且不說身上那件光澤流淌的靈甲,也不說那對三品極品的護腕,連他腳上的那雙鮮紅無比的《赤血牛頭靴》,左莫都不說,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對方腰間、手腕、胸前……

    腰帶上,別著一疊疊紙符,五花八門,錯了,五顏六色,讓人懷疑,這廝其實是賣紙符的。二品龜甲符、二品鬼鬼分影符、二品敕行五雷符。

    手腕處,綁著一圈各色一次性法寶,二品《尖頭刺蛇梭》、二品《點星辰》、二品《微雨雙飛燕》……

    胸前掛著幾處別袋,一縷縷藥香飄出。對於以煉藥為主業的左莫來說,這些味道太熟悉了。恢復靈力的《回靈丹》,品階絕對不低於二品;用於療傷止血的《紅花丹》,亦不低於二品;帶著獨特甜香的《桃色丹》,二品毒瘴……

    雙腿外側,一邊別著二品《大日月輪》,一連別著二品《天羅網》。

    ……

    不光是左莫,所有圍觀的修者,在這一刻,也全都傻眼了。

    燕明子嘿嘿笑道:「看來王師兄要拚命了,一開始就打算用上他的絕招藥符流啊。」

    胡山心有餘悸地看著場內滿身披掛的王師兄:「只有你親身體會,才知道王師兄藥符流的威力!」他以前曾經和王師兄比過一場,全場都被壓制,打得幾乎抬不起頭了。

    燕明子深有同感點頭:「本門用符藥的師兄多不勝數,但是像王師兄這般,把藥符流用如此極致如此出神入化的,還從未有過。」

    胡山道:「王師兄還是有真材實料的。」

    燕明子補充了一句:「他家底也真雄厚啊!」

    兩人不由齊默然,靈英派弟子們雖然家境都不錯,但這其中也是有相當大的區別的。像王師兄這般,敢把符藥用得如此極致,不是身家極其豐厚,斷斷不敢。符藥流的核心思想誰都明白——以晶石換勝利。但知道歸知道,能不能這麼做,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而王師兄的符藥流亦再次印證了一個存在無數年的真理:這世上,當你用足夠多的晶石去砸一個人的時候,絕大多數時候都能勝利。

    王師兄也許在做人方面,遠遠不如林遠,但是他的符藥流在靈英派還是相當有威望的。當他扯掉披風,露出全部家當時,所有靈英派弟子陡然興奮起來。因為在靈英派,絕大多數弟子都堅信一個真理,那就是誰的晶石多誰就有道理!

    可是,對於那些路過的修者們來說,眼前的一幕,所帶來的衝擊性之大,無以倫比。

    這年頭,竟然有人能把自己武裝到如此令人髮指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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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節 左莫的憤怒與肉痛

    過了老半天,左莫才從失魂狀態回過神來。

    哪怕他如今一身裝備今非昔比,但看到對方武裝到牙齒,左莫也不由一陣失魂。當然,這並不是對對方實力的震撼,而是對如此多法寶、紙符、靈丹而震撼。

    該死的!

    左莫的眼睛倏地紅了,那眼神,恨不得把對方剝個精光。

    在哥窮得掉渣的時候,你居然……

    為了三十顆二品晶石來拚命的左莫只覺得一口惡氣從胸腹中直衝貫頂,他徹底被激怒了!

    「來吧!」王師兄信心十足地大喊了一聲,率先發動!

    剛才左莫的那招《順水》發動得無聲無息,又快無痕跡,他很是忌憚。能不能接下來,他沒有丁點把握。吸取林遠的教訓,他打算先下手為強。所以話音剛落,他就出手了。

    雙手指間早就夾著的《鬼鬼分影符》啪地一聲輕響,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場內赫然出現五個王師兄!

    「果然還是這招猥瑣無比的起手式!」胡山充滿感慨道。

    二品《鬼鬼分影符》,能夠生成兩個和使用者完全一模一樣的假影,兩張同時使用,剎那間生成四個假象,加上真身,場內五個王師兄,真假難辨。這《鬼鬼分影符》顯然是出自好手,端得維妙維肖以假亂真。除非煉就《天眼》《鬼眼》《陰陽眼》之類的法訣,否則的話,根本無從分辨。

    左莫沒有煉成此類法訣,他也沒想到對方竟然一下子花掉兩張二品《鬼鬼分影符》,這手筆,有點嚇人啊!一張二品的《鬼鬼分影符》起碼需要二十顆三晶石,兩張就是四十顆三品晶石!

    小樣,哥打的就是你!

    窮鬼左莫心中的鬥志熊熊燃燒,愈燒愈烈,有如燎原之勢,幾欲要把他全身的血液都點燃。

    既然你有五個,那就一起接著吧!

    左莫咬牙切齒,揚手一招《七渦》,把五個身影全都籠罩進去。這招範圍攻擊的劍招,對付《鬼鬼分影符》再合適不過,假象終究是假象,被劍芒一絞,立即破碎。

    王師兄顯然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並不慌亂,雙手手指眼花繚亂,刷刷刷,三張紙符脫手而出。

    《龜甲符》、《金剛符》、《空爆符》!

    只見王師兄身上多了內外兩層防護,內層綠色《龜甲符》,外層金色《金剛符》。《空爆符》一出手,便轟然爆裂開來。

    場內一聲巨響,高速無形氣浪倏地擴散開來,剛剛絞碎假象的《七渦》登時被這突然爆裂的氣浪沖得支離破碎。而處於爆炸正中心的王師兄卻夷然不懼,他剛才往身上丟了兩個護甲類的紙符,作用此時便體現出來。《空爆符》雖然威力驚人,但是依然沒有衝破兩層護甲,他毫髮未損。

    圍觀者都嚇一跳,這麼不講理的打法,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

    然而那些靈英派的弟子則個個熱血沸騰,他們知道,一旦被王師兄佔據上風,那就等待狂風暴雨的來臨吧!

    左莫心中悲憤莫名。

    二品《龜甲符》十五顆三品晶石,二品《金剛符》十五顆三品晶石,二品《空爆符》三十顆三品晶石。

    這一連串數字就像流水一般從左莫心頭流淌而過……

    王師兄一連串嫻熟的應對立即讓他佔據了主動,於是,他毫不猶豫地發動了攻擊。

    《尖頭刺蛇梭》、《點星辰》、《微雨雙飛燕》,有如聞到腥味的狼群,氣勢洶洶殺氣騰騰呼嘯著朝左莫撲去。

    《尖頭刺蛇梭》的呼嘯聲低沉而攝人心魄,三寸長的蛇梭,在空中忽然化作一條黑色細蛇,像一道黑色閃電,亮出猙獰鋒利的獠牙!

    《點星辰》是七點藍色光粒,有若點點星辰,看似清亮幽麗,沒有半點殺機。

    而《微雨雙飛燕》一飛到空中,便化兩隻藍背剪尾燕,同時一聲清鳴,兜出兩道詭異的弧形,朝左莫直掠而去。

    王師兄這一手漂亮至極,左莫所有的退路全都封死,他避無可避。

    這些一次性法寶可比紙符要貴得多!三十顆三品晶石、四十顆三品晶石、三十顆三品晶石,又是一連串數字從左莫的心湖湖面滑過。

    每一個數字滑過,左莫心中都是一陣肉痛,打到現在,他連續肉痛了八次。換任何一個人,如果連續肉痛了八次,還像沒事人一樣,那絕對是涵養高手。但很顯然,左莫不是!連續肉痛八次,他胸中的惡氣和怒火,在剎那間攀升到最高值。

    如果用火來形容一個人的憤怒的話,左莫此時有如一個火人,通紅逼人的火焰,透體而出,直入雲霄!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叔叔可以忍,嬸嬸也不能忍!

    所有的怒火此刻全都彙集壓縮,他怒目圓睜,雙手張開如抱大球,虛攏身前,而滴水劍一聲清吟,飛上天空。

    《離水劍訣》之五——《芭蕉雨》!

    王師兄只覺頭頂一暗,下意識抬頭一看,瞳孔猛然擴張,面色大變!

    顧不得去管出手的那幾件法寶,揚手朝天空打出兩張《敕行五雷符》,然後甩手甩出一把紅色小傘。

    小傘極小,大概只有半隻筆那般大小,但一出手,見風便漲大,升到他頭頂,把他護在其中。這是二品的一次性法寶《袖傘》,雖然是一次性法寶,但價格相當昂貴!便是王師兄不到關鍵時候,也不捨得把它用掉。但此時情況危急,他便顧不得那麼多,揚手用出這張底牌!

    兩張《敕行五雷符》一離手,便化作兩道五連珠雷,轟轟朝天空轟去。

    《芭蕉雨》取的是雨打芭蕉之意,除此之外,還有另一重意思。傳說在遠古時,有一把名為芭蕉扇的八品法寶,此扇輕輕一扇,便會生出無窮無盡的漫天火海,不知有多少英雄折在這把小小芭蕉扇下。它也成為最有名的火行法寶之一,《芭蕉雨》的芭蕉,亦有火的寓意。

    雨是火雨,火是白如雪的冷火。

    無空山門一帶,寒意大作,就全玉製的山門,亦多了一層薄薄的霜。火還未曾,寒氣已經轟然擴散開來。

    融合了無數冰晶組成的潮汐劍意,離水劍意直接換了樣子,原本只是透明火形水體,如今卻有幾分像左莫的鍾筍火,幽冷至寒。

    白色冰寒的火雨,給人的感覺,反而像在下雪。

    然而,沒有人沉迷在這美麗的景象之中,他們全都被這份美麗中所蘊含的致命殺機所震懾。白色火雨之中,劍意縱橫交錯,冰寒、鋒銳、無堅不摧、連綿不斷!

    五連珠雷電閃雷鳴,轟隆隆朝天空中緩緩飄落的火雨衝動,威勢駭人。

    不少人心中暗讚王師兄的反應迅速,這兩道的《敕行五雷符》威力驚人,只需要抵擋一陣,他之前放出的三件一次性法寶,也就能成功擊中左莫。

    似緩實疾的白色火雨立即與五連珠雷碰撞在一起。

    滋滋滋!

    就像電弧在水面閃過的聲音,兩道聲勢駭人的五連珠雷竟然連一刻都沒阻擋,就詭異地煙消雲散了。

    這番變故所圍觀者無不大吃一驚,而身在其中,深刻感受到左莫此招厲害的王師兄可就不僅僅是吃驚那麼簡單了,這次他臉色有些發白了!

    一方面祈禱《袖傘》能夠發揮作用,另一方面,亡羊補牢地飛快丟出去《大日月輪》和《天羅網》。保命和殺敵之間,他選擇了保命。

    面對迎面殺來的三件法寶,左莫也不避不讓,暗自催動《洛月玄龜甲》,黑色的甲身猛地藍光大漲,左莫身體周圍便多了一層如同水波般光圈。為了確保安全,他還催動了《金剛微言》,他裸露在外的胳膊、頭等部分迅速泛起一層暗金色。

    在保命和殺敵之間,左莫選擇了殺敵!

    他在賭,賭對方會選擇自保!他賭對了,沒有人控制的三件一次性法寶看似聲勢駭人,但是撞上左莫周圍的那層藍色如水光迴圈,雖然把藍色光圈撞得一陣劇烈波動,左莫也被撞得氣血翻騰,連連退了好幾步。

    但最終,這三件一次性法寶終是後繼乏力,紛紛化作光芒湮滅在空中。

    左莫擋住這三件一次性法寶,意味著他冒險成功,佔取了先機。如今他可以從容地操控《芭蕉雨》,怒火中燒的左莫陰陰冷笑,這招才剛剛開始!

    《袖傘》抵擋住白色火雨,雖然火雨中充斥的一道道劍芒,打在傘身上,發出一聲聲令人酸的吱吱聲。可是這件他花費昂貴晶石購來的法寶此時也體現出它值那麼多晶石,硬生生擋住白色火雨。

    不行,一直這麼被動,輸就成定局了!

    王師兄的打鬥經驗頗為豐富,看到了一眼不遠處好整以暇的左莫,他咬牙切齒。可當他看到他身上那件靈甲散發出的光芒,心中對林遠的恨意飆升!可是他沒有被憤怒沖昏頭腦,他知道,只要勝了這場,就無異於當場打林遠一個耳光。林遠那混蛋之前的表演也就全都白費功夫!

    英雄只可能是自己!

    他雙手摸向腰間。

    見到對方手又摸上腰間那一打紅紅綠綠的紙符,被憤怒火焰燒身的左莫就像看到一排排數字即將從眼前掠過,心頭彷彿傳來一陣陣隱隱肉痛。

    敗類!可恥!

    左莫咬牙切齒,渾身籠罩的憤怒火焰暴漲,怒氣值陡然全滿,他毫不猶豫發動了蓄勢良久的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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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節 符兵

    《層瀾》!

    只見漫天的白色火雨突然漸漸收攏,彙集成一股白色的雨柱,雨柱抖動,揚起一**雨浪,一波急過一波。就好似天空有一條白色扭動的巨蛇,不斷地用身軀抽打那把紅傘。力量不斷蓄積,不斷增強!

    如果說,剛才是雨打芭蕉,帶著幾分閒適的話,如今就是狂風暴雨,威勢猛然間上升不知多少倍。

    《袖傘》終究是一次性法寶,沒有經過長期祭煉,此時也抵擋不住,轟然四散。《大日月輪》本就不是防禦性法寶,更是不堪,直接被打成篩子,光芒盡失。《天羅網》也被無數劍芒切割得支離破碎。

    法寶的威力牽涉到的問題相當複雜,除了品階之外,還和修者祭煉的時間長短有關。一般來說,祭煉的時間越長,法寶往往更具靈性,越能操控得心應手,發揮出的威力也更大。法寶需要「溫養」便是這個道理。除此之外,一些精通符陣的修者,隨著修為的提升,他們會重新煉製法寶內的陣法。

    就像左莫手上的那把滴水劍,落在辛巖師伯手上,重新煉製一番,便可以輕鬆提升到四品五品。只是以左莫弱得可憐的修為,滴水劍升到四品,他也就沒有能力使用了。

    法寶並不是越高級越好,而是要看適合不適合。像林遠手上那把四品《帝陽劍》,築基期修者便能運用,那是罕見的珍品。

    一次性法寶的好處是不需要祭煉便可以使用,但是它的威力卻遠遠不如經過長期「溫養」同品階法寶。

    人的精力終是有限,擁有的法寶越多,每件法寶祭煉的時間便會越少。所以真正的高手也不會擁有層出不窮的法寶,他們只會用心祭煉幾件,而平時的戰鬥也基本依靠這幾件。高手之爭,不能得心應手,便極易給人機會。

    可法寶相生相剋,這裡面關係錯綜複雜,戰鬥中的各種情況也讓人難以預料,多備幾件不需要祭煉的一次性法寶,也能多幾個不錯的選擇。紙符也是同樣的道理。

    可是像王師兄這般把一次性的法寶紙符發揮得如此極致的,極其少見。畢竟在真正的高手眼中,一次性法寶救救急尚成,威力卻實在弱了點。但是在低階修者的比拚中,這種消耗性的打法,卻往往能戰無不勝。

    可惜,他遇到了領悟了劍意的左莫!

    有劍意作骨的劍招,威力暴增,遠遠超過同階修者的戰鬥力。

    直到此時,王師兄才駭然驚覺,頭頂從天而降的白色火焰,不是火,也不是雨,而是劍芒!

    這個發現幾乎讓他幾乎不能置信,一個築基期的傢伙,怎麼可能釋放如此恐怖的劍招。可是,當著如此多人的面,王師兄豈甘心如此認輸?

    他亦有屬於他的驕傲,眼中閃過一抹血色,一咬牙,拼了!

    他手上赫然出現在一張金色紙符。

    「符兵!」圍觀的靈英派弟子有人失聲驚呼,引起眾人一陣騷動。所有人的目光,登時全都被這張小小的金色紙符吸引。常師兄第一次露出認真的表情,而人群中,同樣有雙眼睛,在陰影中精光暴漲。

    常師兄若有所覺,轉頭朝人群中看了一眼。

    燕明子失神喃喃:「這就是符兵?」

    胡山張目結舌,吶吶無語。

    靈英派弟子大多家境富裕,見多識廣自然不是左莫這種窮鬼所能比擬。左莫雖然不識得這符兵是什麼東西,但是聽得眾人這般驚呼,他也知道定是什麼厲害東西。不過此時,他胸中全都被凌厲劍意充斥,有進無退!

    王師兄此時卻是一臉肅然,雙手指法變幻,口中飛快念道:「力士護主!」

    話音剛落,一名身高三丈的金甲衛士出現在他身旁。

    金甲衛士面目並不甚清晰,全身籠罩於金甲之中,赤手而立,但一股沉甸甸威嚴肅殺之氣席捲全場,讓人不自主心生敬畏。金甲衛士一出場,便仰臉看向從天而降的白色雨蛇,雙手過頂向上虛托,口中暴喝:「叱!」

    眾人只覺耳朵嗡地一聲,就像有人拿錘頭在耳邊重重敲了一記,眾人皆駭然!就連一直十分鎮定的常師兄,此時亦臉色微變。

    聲勢駭人的白色水柱,就像遇到無形阻礙,轟然朝四周飛濺開來。而位於其下方的王師兄,毫髮未傷。

    左莫胸中如遭重擊,悶哼一聲,一股甜腥味在他口中瀰漫開來。心中不禁駭然,這是什麼東西?

    不過此時亦不容他退縮,他一發狠,便欲再度發力。

    噗!

    呆在金甲衛士身下的王師兄突然噴出一口鮮血,如同巨塔般的金甲衛士身影一陣蕩動,如幻象般迅速消失不見。

    「我輸了。」

    王師兄面如白紙,顯然受傷不輕,他搖搖欲墜,彷彿隨時可能倒下。

    左莫終於鬆一口氣,此戰真是驚險,如果對方一開始便用符兵,估計這一仗敗的就是自己。他的目光不由盯向飄落在王師兄面前的那張金色紙符,紙符的金色要比之前黯淡許多。

    「這張符兵還能用一次。」知道左莫的心思,王師兄道。

    「就要它!」左莫毫不猶豫道。雖然他不想和對方結怨,可這張符兵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威猛,如此恐怖的紙符!

    王師兄也不多說,把符兵扔給左莫,隨後丟給左莫一枚玉簡:「這是符兵的法訣。」

    左莫小心接過符兵和玉簡,這符兵簡直是保命利器,晶石雖然重要,但是小命更重要,保命的東西,總是越多越好。這個姓王的傢伙雖然敗家了點,話也不多,但左莫看他倒是覺得比林遠要順眼許多。

    王師兄走回眾弟子間,再也顧不得其他,盤腿跌坐,他受傷不輕。

    這場比試可謂峰迴路轉,看得眾人心驚膽戰,不過王師兄的戰敗還是讓許多靈英派弟子面色難看。尤其是即將出場的兩人,更是面色如土,他倆的實力比起王師兄可差得遠,晶石也比王師兄要差許多。

    就在此時,忽然原本壓軸的常師兄走了出來。剛剛騷動的靈英派弟子們頓時再次安靜下來,他們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常師兄。

    左莫臉色不禁微變,他剛剛內腑受了輕傷,這姓常的傢伙,一看就不是簡單貨色。難道他按捺不住了?

    常師兄忽然轉過身,朝接下來的兩個人勾了勾手:「過來。」

    兩人對視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走了出來。

    「你們倆不用打了,不是對手。」常師兄不鹹不淡道,接著轉過臉對左莫道:「你挑兩件。」

    左莫一呆,看了看兩人,不禁有些猶豫。

    常師兄復又轉回臉,目光落在兩人身上。兩人猶如受到驚嚇的兔子,忙不迭齊聲道:「但憑師兄作主!」

    左莫也毫不客氣地從兩人身上要了一件腰帶和一對護腕,都是三品中不錯的貨色,兩人雖然一臉肉痛,但還是乖乖取下,送到左莫手上。

    直待左莫收下,常師兄轉身對林遠道:「給粒《紅花丹》,三品。」

    林遠苦笑,二話不說,掏出一粒三品《紅花丹》,扔給常師兄。常師兄隨即把這粒三品《紅花丹》扔給左莫:「你先療傷。」

    說完,便自顧自坐下閉目養傷。

    左莫也不矯情,把《紅花丹》塞進嘴裡。三品《紅花丹》是到目前為止,左莫服用過的最高品靈丹,靈丹一入喉,便化作一股熱流,散入五臟六腑,說不出的舒服。他不敢怠慢,連忙運轉靈力,化開藥力。

    全場詭異的安靜,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讓人有生出幾分窒息之感。

    燕明子壓低聲音道:「我們往後退退。」

    胡山陶姝兒聞言,頓時驚醒,連忙往後退了七八丈遠。和他們有同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只見靈英派弟子十分有默契地齊齊向後退。站在原地不動的,只有文飛等廖廖數人。

    靈英派弟子的這番動作,圍觀的修者自然瞧了個真切,不過他們沒人動,他們覺得眼下的距離足夠安全。

    「嘿,呆會他們就要倒霉了。」燕明子有些幸災樂禍道。

    「是啊,常師兄的恐怖,只有親身領會才會相信啊!」胡山深有同感。

    「你說,誰贏?」陶姝兒問。

    「這個還用說?剝皮殭屍雖然有點能耐,但能和常師兄比麼?不過,可千萬別見血啊,這裡沒誰能攔得住他……」燕明子眼神中流露出幾分恐懼。

    「我們是不是再往後退一點?」胡山打了個寒顫,忍不住道。

    「說得是,你帶神行符了沒?」燕明子連忙點頭。

    「有兩張。」胡山掏出兩張神行符。

    「勻一張給我。」燕明子連忙搶過一張,死死攥在手上。

    旁邊一人實在忍不住:「有這麼誇張麼,常師兄不是一直在修身養性麼?」

    燕明子胡山陶姝兒三人先是一愣,旋即一臉同情地看著此人。

    這人受不了三人的目光,漲紅了臉:「常師兄每天都在抄寫經文,這可是我親眼所見,他還養了靈獸……」

    「真傻。」燕明子搖頭感慨。

    「白癡。」胡山翻了翻白眼,吐出兩個字。

    「我們再往後退一點吧。」陶姝兒直接無視此人,對另兩人道。

    就在此時,場內左莫起身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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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節 血腥常橫

    在左莫起身的一剎那,常師兄睜開眼睛,站了起來。

    「我是常橫。」常橫簡單地介紹,看上去就像和普通朋友在述家常。

    「我是左莫。」左莫有些謹慎地回答,不知為何,看似沒有任何鋒芒的常橫卻讓他感到了壓力,那種只有在韋勝師兄身上才感受到的壓力。趁著這個機會,他仔細地打量起對方。身上洗得有些發白青灰短衣,在華麗錦綢的靈英派弟子間異常的扎眼。圓臉短髮,頭髮就像鐵絲,一根根直立。

    「你讓我很意外。」常橫接著道:「聽說你師兄韋勝領悟劍意,沒想到,你也領悟了劍意。」

    四周頓時響起一片嘩然!

    他們或許眼力不夠,看不出左莫的底細,但是領悟劍意究竟代表什麼,誰都知道。林遠等人的臉色頓時放鬆了許多,別的不說,輸在一位領悟劍意的天才手上,算不得什麼丟人的事。就連跌坐的王師兄也不禁搖頭苦笑,若是早知道左莫領悟劍意,他是絕對不會出戰的。

    眾人看向左莫的目光立即完全不同,充滿了敬畏和尊敬,當然難免會摻雜著羨慕嫉妒之類。

    左莫搖頭:「我比師兄要差得遠。」他心中相當吃驚,常橫一眼便看出自己的底細,實力絕對不弱。

    「不必太過於自謙。」常橫隨意地擺擺手:「韋勝日後我自會去找他。」

    見對方如此隨意地說韋勝師兄,左莫心中大是不爽,冷哼一句:「咱們先比過這場再說。」

    常橫搖頭:「你不是我對手。」

    「不比過怎麼知道?」左莫不服氣道。

    「我凝脈在即。」常橫輕飄飄地一句話頓時讓左莫啞口無言。他不得不承認對方說得對道理,雙方的修為相差太多,他修為增漲迅速,現在也不過是築基第四層,而對方凝脈在即那就是築基第十層。

    雖然他之前曾有過在煉氣期打敗築基期修者的戰績,但是他相當清楚,那種情況,有一半原因要歸為對方身上。

    可是常橫,左莫不禁抬頭看了一眼,對方氣度之沉凝,和那股無處不在的壓力,都讓他確信,對方很強。左莫的戰鬥經驗已經頗為豐富,什麼樣的人能惹,什麼樣的人不能招惹,他亦不傻。

    「我認輸!你挑哪件?」左莫反應極快,光棍道。他本求財而來,如今賺得盆滿缽滿,哪怕這場認輸,他也勝了四場,贏了三件法寶。如此豐厚的收穫,他已經心滿意足。

    常橫一看就和自己不是一個級別,肯定沒有勝算,不如認輸。要是在對方手上受傷,那就更虧了。見好就收,作為了一名生意人,是必備的眼光,左莫如此自我安慰。

    常橫盯著左莫看了半晌,忽然笑道:「你倒是個聰明人。」

    「識時務而已。」左莫拱手道,心中恨不得馬上離開。越是呆得久,他越是覺得眼前這個相貌平常的男人危險:「常師兄可隨意挑一件,小弟定然雙手奉上。」

    常橫不為所動,目光投向遠處,淡漠道:「你若能接下我一招,就帶著東西走吧。如果接不來,那就把東西都留下。」

    左莫心中一突,常橫越是說得輕鬆,他心中越是不安:「常師兄,小弟……」

    「我站的地方,守我的規矩。」常橫沒有收回自己的目光。

    周圍鴉雀無聲,連空氣似乎突然間都變得蕭索肅殺,所有人不禁摒住呼吸,眾人知道,今天最精彩的地方,就要到了。而靈英派弟子們,個個激動莫名,常橫師兄所表現出來的霸氣,徹底征服了他們。連陶姝兒,那雙桃花眼連片刻都不願從常橫師兄身上挪開。

    到目前為止,常橫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實力,沒有任何動作,然而他就像這片土地的主人,如此理所當然,如此不容置疑。

    左莫深吸一口氣,他意識到,這一戰,只怕無可避免。

    對方提出的要求並不算過份,只要擋下他一招,左莫就相當於完勝。若是不應戰,那今天的勝利,就相當於在剎那間灰飛煙滅。對方有足夠的理由把自己圍住,常橫用的就是左莫之前用過的招數,把自己先放在不利的位置,然後逼迫對方答應按照自己的路線走。

    這感覺,真是糟糕啊!左莫搖了搖頭,想把這些雜念拋之腦後。

    今天這一戰,全都賭在這一招上!

    不過……就連凝脈期的修者,也不敢打保票說一定能夠一招解決自己吧。既然躲不過去,那就來吧!

    前後想清楚,調整好氣息的左莫拉開架式,沉聲道:「如師兄所願!」

    「不錯,我喜歡。」常橫讚賞地點點頭。

    然後他解開衣裳,露出精赤的上半身,鎖骨正中間,赫然有個銅環。

    這是做什麼?

    圍觀的修者們個個一臉疑惑,紛紛交頭結耳低聲議論起來。而靈英派弟子們卻是截然相反,他們個個一臉激動,伸長脖子,睜大眼睛,緊緊盯著常橫師兄,就好像即將有什麼激動人心的事情發生。

    左莫也有些疑惑,不過他牢守心神,不敢有絲毫鬆懈。

    常橫閉上眼睛,右手摸上鎖骨間的銅環。然後他做了一件讓所有人大吃一驚的動作——他緩緩向上拉動銅環!

    滋!

    銅環下,連著一段血紅劍刃,它被常橫緩緩從胸膛血肉中拉出來。

    常橫臉上沒有絲毫痛楚的表情,相反,他流露出幾分溫柔迷醉的神情。

    左莫被眼前詭異血腥的畫面嚇得毛骨悚然,渾身汗毛根根直豎。不光是左莫,事實上,周圍幾乎所有人都露出恐懼的神情,而一些膽子小的,已經到一旁拚命地嘔吐起來。

    「太……凶殘了……」燕明子帶著興奮顫抖地哆嗦著。

    當這把血紅色的劍從常橫身體中完整拉扯出來後,那種恐懼深入每個人的骨髓。這是一把非常非常奇怪的劍,劍並不長,大約只有一尺半長,兩指寬,通體血紅,沒有劍鍔劍柄,血紅的劍刃直接連著那個銅環,銅環剛好可以套入手指。

    奇異的是,常橫身上沒有任何傷口,鎖骨處光滑無痕。

    眼前的畫面,只不過是一個男人提著一把有點怪異的紅色飛劍。可是任何一位見到剛才那一幕的人,都絕對無法忘記這一幕,這麼一副充滿妖異血腥的一幕。

    常橫睜開眼,表情如常,就連聲音和剛才也沒有半點變化:「這把環劍叫《血蛛》。」

    左莫頭皮發炸,如臨大敵,握劍的雙手都不自禁地出汗。

    如果說,之前常橫給他的只是淡淡的卻無處不在的壓力的話,《血蛛》劍在手的常橫,給他帶來的壓力卻如同一片血海,他無處可逃!突然間的壓力變化,心志稍弱的人,都有可能在一剎那崩潰。左莫有種錯覺,眼前的一切,似乎漸漸染上了一層血紅。

    左莫下意識地緊了緊手中的滴水劍,劍身忽然傳來一股寧靜柔和的水意,雖然極淡,在這個時候,卻讓他心中的緊張大為緩解。

    不行!這樣下去,自己不用打也輸了!

    左莫閉上眼睛,摒住呼息,暗運《胎息煉神》。體力靈力運轉,神識從一開始的生澀漸漸活潑起來。

    不知不覺中,左莫心中的恐懼大為減弱,他躁動不安的心漸漸寧靜起來。

    不知何時,常橫的雙眼中多了條血線,他讚賞地看了一眼左莫。但是這個眼神落在其他人眼中,卻是一股寒氣從心底直冒而出,就像一隻凶殘的血蛛冷冷盯著他的獵物。

    他輕輕晃動手指,套在手指上的《血蛛劍》飛快地轉動,帶起一輪血紅的光輪。

    《血蛛劍》越轉越快,它發出嗡嗡的輕響,漸漸,嗡嗡聲變成陰冷無比的嘶嘶聲。一股鋪天蓋地暴戾凶殘的氣息,以常橫為中心,倏地降臨!

    此時,靠得近的圍觀者面色發白,想轉身就逃,然而卻發現他們雙腳發軟。撲通撲通,他們紛紛軟倒在地。

    只有一個戴著黑紗斗笠的人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他身上衣服獵獵作響,斗笠面紗卻紋絲不動,隱約可見一雙狹長如刀鋒的眼睛。

    左莫只覺置身於一片滔天血海之中,巨大的血浪翻滾咆哮,轟然撞擊,遮天蔽日,自己就像一葉小船,渺小無比,飄搖不定,隨時可能被這些巨浪吞沒。

    忽然,面前升起一道血浪,化作一隻奇醜無比的血獸,張大血盆大口,咆哮著朝他撲來。

    握著滴水劍,閉上眼睛摒住呼吸的左莫,所有的靈力已經不知不覺灌入手中滴水劍中,滴水劍如同一彎小河,水波蕩漾,變幻不定。

    眼看那張血盆大口就要把他一口吞入,他一點點地向上抬起手中那一彎小河!

    而他手上滴水劍變幻成的小河,急劇發生變,水中升騰起幽幽的火焰,散發驚人的寒意,短短的小河也像潮汐般一波一波緩緩蕩漾。如果左莫能看到,他一定會發現,滴水劍現在的模樣,和他識海中的那條劍河一模一樣!

    一朵朵水形火焰,吞吐時,總會生出無數細碎如冰晶的劍芒。潮汐波動不斷加劇,水形火焰熊熊燃燒,寒氣愈盛!

    左莫手中如同捧著一蓬幽幽火焰,全身衣裳盡碎,怒吼一聲,用盡全身力氣,從下逆向上,狠狠斬去!

    融合劍意後第一次——《離水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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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節 一拼!

    一蓬晶瑩水光,跳動恍如火焰焰色由淡而透明轉為幽藍。裊裊火焰周圍,充斥淡淡的霧氣,斜斜向上躥去。

    常橫輕輕丟出自己手上轉動的血輪,血輪一出手,急劇變大,眾人只覺眼前一暗,血輪化作一大團血霧,朝左莫兜頭罩去。翻滾不休的血霧恍若怪獸,不時傳出一陣低沉的嗚嗚聲,像有無數陰魂尖嚎慘叫,令人心搖神悸。

    挾著霧氣的幽藍火焰與血霧撞在一起。

    叮!

    一聲有如冰晶相擊的脆響,緊接著,無數尖利嘶叫慘嚎從血霧中傳出,圍觀者只覺得耳膜一痛,離得近的人,耳中赫然流出鮮血。

    嗤嗤嗤!那縷藍色火焰不斷釋放無數細小無比的劍芒,血霧只要一靠近,便會被寒冷鋒利的劍芒凍成細小的紅色冰粒。

    藍色火焰的劍芒似乎無窮無盡,翻滾不休的血霧受損之下,有如被激怒的野獸,更加瘋狂地翻滾變幻,血霧中的尖叫聲從之前的淒厲變得高亢憤怒。

    血霧中間突然坍塌,血色霧氣以驚人的速度向內回縮,眨眼前,剛剛才瀰漫數十丈的血霧一掃而空,空地上,多了一隻血色蜘蛛。血色蜘蛛比左莫個頭略高,全身血色中佈滿許多黑色的紋路,像是符篆。蛛腿佈滿大大小的倒鉤,鉤尖閃爍著寒光,讓人毫不懷疑,若被它輕輕勾中,血肉之軀立即洞穿。血蛛那雙拳頭大小的眼睛,不帶一絲感情地盯著左莫。

    左莫心中凜然。眼前血蛛雖然沒有剛才那團血霧的驚人威勢,卻更加讓他心中戒懼。

    不過此時,他心中完全被劍意充斥,即使面對從未見過的恐怖的血蛛,他的意志,也不曾動搖分毫!

    似乎感應到左莫心中的堅決,那蓬幽藍火焰挾著淡淡的霧氣,化作一道流光,朝血蛛激射而去。

    血蛛忽然揚起臉,張開嘴。

    刺耳難聽的尖叫像海嘯般從它嘴中噴湧而出,以它為中心,空氣被扯動得一圈圈有如漣漪,肉眼可辨。

    化作一道幽藍流光的火焰也驀地光芒大盛,它週身的霧氣迅速由淡轉濃,速度不減反增,以它為中心,無數細碎的劍芒交織如錯,形成一道無形的劍芒網罩!

    左莫身形微微一搖,心中暗自駭然,血蛛的這聲尖叫,竟然能傷人神識!若不是他神識遠比普通修者深厚得多,剛才這一下,便會吃個大虧。

    周圍的修者們可就慘了,那些軟倒在地的修者們面色紛紛轉白,他們的神識受損不輕。唯獨那位戴著斗笠的修者無動於衷,看似不受影響。

    「幸虧我們退得夠遠!」之前還在質疑燕明子他們的那位靈英派弟子此時滿臉慶幸。不過,雖然離得遠,但他依然受到影響,胸中翻騰噁心欲吐,看向常師兄的目光頓時充滿敬畏。

    沒人理他。

    燕明子目瞪口呆,指著場內的常橫,忽然轉過臉問:「誰說常師兄修身養性了?」

    胡山和陶姝兒心中駭然對視一眼,常師兄的實力,比前幾年,更是加恐怖。

    場內比試也到了最激烈的地步。

    血蛛根本不躲不避,迎面抬頭,伸出前肢,刺向滴水劍!

    化作一蓬藍色火焰的滴水劍準確擊中血蛛的前肢!

    相交的一瞬間,血蛛週身升起濃濃血光,把它護在其中。

    藍色火焰外層交錯的劍芒打在血蛛週身的血光上,冰屑亂飛,卻根本無法破開它的防禦。

    轟!

    藍色火焰本體直接打在血光上。

    剛才還紋絲不動的血光,陡然劇烈波動起來,血光激盪不休,彷彿隨時可能被打散。

    嗷!血蛛發出一聲震天嚎叫,聲音中充滿憤怒!

    週身血光陡然大盛,濃濃的血光,就像無數的鮮血凝煉而成,黏稠得恍若實質。

    左莫立即感受到壓力倍增,滴水劍前方傳來的壓力之大,前所未有,就好像四面八方的殺意鋪天蓋地朝他襲來,滴水劍好似那被魚網罩住的魚兒。

    打到這個時候,左莫已經完全沒有一絲雜念,什麼晶石,什麼法寶,統統被他丟到九霄雲外。他的眼中只有血蛛,只有滴水劍!

    靈力瘋狂運轉,不需要什麼利益刺激,血蛛給左莫帶來的前所未有死亡壓力,讓他下意識地拼盡全力!

    他忘了這是比試,也忘了什麼一招之約。

    全身的靈力孤注一擲地全都灌入滴水劍之中,被激起的澎湃戰意,還有內心深處泛起對死亡的恐懼,有若雙生子般交織糾纏在一起,深深刺激左莫。所有的冷靜,所有的理智全在這一刻灰飛煙滅,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戰鬥的本能、求生的本能!

    左莫不知何時,悄然漂浮在空中。

    但接下來一幕,卻讓所有人徹底驚呆。

    「那……那是什麼?」燕明子結結巴巴地問。

    胡山滿臉驚駭,下意識喃喃:「不可能……這不可能……」

    陶姝兒花容失色,臉色蒼白如紙。剛剛一直跌坐的王師兄霍地站起,不能置信地看著場內的左莫。一直目不轉睛的文飛此時終於色變,不遠處林遠亦面露駭然。那名戴頭斗笠的修者紋絲不動的黑紗一陣劇烈波動,就像有一陣狂風吹過。

    就連漠然立在血蛛身後的常橫此時亦露出驚異之色。

    漂浮在半空中的左莫周圍的靈氣,以恐怖的速度紛紛朝左莫飛去。他就像一個漩渦,瘋狂地吸取著周圍的靈力。

    說實放,靈英派山門處的靈氣並不算濃郁,但是左莫體內的吸力實在太過於驚人,在吸完周圍的靈氣,甚至還扯動更遠處的靈氣。這般粗暴直接地掠奪靈氣,眾人哪裡見過?更別說,這還是一邊戰鬥一邊吸取靈氣。

    這……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左莫不知道他給眾人帶來了何等的震撼,他此時就像瀕臨絕境的野獸,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眼前的血蛛身上。他把一切他能想到的辦法,全都用上。

    賭上一切!

    經脈傳來的撕裂痛苦在此時,完全被他無視,他不計後果地瘋狂吸入周圍靈氣。

    藍色火焰光芒愈發熾烈,駁雜的靈力投入其中,它再也不是安靜無聲地燃燒,而是帶著噼啪爆音!如果說,之前的藍色火焰如同安靜的處子,那此時的火焰,就是憤怒暴烈的壯漢!

    血蛛眼中露出一絲畏懼之色,但是很快,它似乎更加憤怒。眼前這個實力平平的小子,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它的權威,而剛才它居然還有對這個傢伙產生一絲畏懼,它徹底被激怒了!

    嗷嗷嗷!

    血蛛身形暴漲,眨眼間,便漲大數倍,立在那有如一座小山。渾身的血光由亮轉暗,全身有如覆蓋著一層厚厚血漿,不時有暗紅色的血珠滴落。血珠滴落在地上,嗤嗤升起一縷青煙,地面便出現一個焦黑的小坑。

    誰都知道,這場戰鬥到了最後關鍵的時候。

    突然,一藍一紅同時發動!它們選擇了最直接最暴烈的方式,就像兩頭蠻牛,兇猛地撞在一起。

    轟!

    眾人只覺眼前一片光芒刺目,竟然什麼也看不見,腳下地面一陣劇烈晃動,眾人心中駭然之餘,連忙穩住身形。

    還沒等他們睜開眼睛,便聽到空中左莫的聲音裊裊傳來。

    「常師兄一招賜教,小弟僥倖過關,就此告辭,後會有期!」

    待眾人睜開眼睛,場內哪裡還能看得到左莫的蹤影?剛才的拚鬥實在太過於震撼,幾乎所有人都出現片刻失神,呆立原地。待眾人漸漸回過神來,朝場內望去,血蛛神情萎頓,兩隻前肢上兩道深達數寸的傷痕觸目驚心,它不見半點剛才威風凶狠。

    常橫師兄閉目而立,他雙腿深陷石板之中,直至沒膝。他一動不動,沒人敢上前。

    片刻,一道劍光從天而降,卻是一名靈英派長輩,他環顧四周,注意到受傷萎頓的血蛛,臉色微變,厲聲喝道:「剛才怎麼回事?」

    眾弟子吶吶,林遠見其目光望向自己,只好上前簡單述說一遍。

    「哼,無空劍門好大膽子!」這位靈英派長輩眼光暴漲,冷哼道。當他的目光投向閉目一動不動的常橫時,眼中忽然露出喜色。

    恰在此時,常橫睜開眼睛,眼中血色一閃而逝!

    他抬頭,仰天長嘯!

    文飛先是一愣,緊接著露出狂喜之色。

    常橫心中暢快無比,他遲遲未突破的關卡居然順利得破,從今開始,他終於邁入凝脈期!過了一會,他望向左莫消失的方向,臉上露出玩味的神情。

    那名戴斗笠的修者看了常橫片刻,轉身離開。

    灰喙雁背上,左莫面色灰白,衣襟上全是血跡。最後拼的那記,他受傷不輕,連噴數口鮮血。但為了早點離開,他強提靈力,藉著力道直奔他悄悄放置灰喙雁的地方。這也令他的傷勢大為加重。他現腦海中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快點回到門派。

    受傷慘重的左莫只覺得渾身越來越重,他一動不動地趴在灰喙雁背上,陷入昏迷。

    灰喙雁似乎知道情況危急,奮力扇動翅膀,拚命朝無空山方向飛去。

    昏迷中的左莫胸口忽然亮起淡淡的五彩光芒,五彩光芒中,鑽出一絲絲綠色細芒,沿著週身經脈,散入左莫四肢五骸內。

    識海中,蒲妖饒有興趣地注視著這一幕。

    「有趣,真想捏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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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節 看不懂

    左莫悠悠醒來,他的臉貼著地面,嘴裡還沾了不少泥,是在自己的小院,他才稍稍安心下來。

    可是當他檢查自己體內時,一顆心才徹底地鬆弛下來。情況比自己想得好,雖然傷勢頗為嚴重,尤其是經脈,但是比他想像得要好許多。他最怕的是傷是本源生機,那可是連金丹期修者也無法解救的致命傷。

    還好還好……

    他掙扎著從泥地中坐起來,渾身酸痛他倒是習以為常,現在想想,他好像經常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凡事次數多了,總會習慣的,就連忍痛這類事也是如此。

    不過當他看到灰喙雁像灘爛泥似地趴在不遠處時,大吃一驚,連忙搖晃著爬過去。自己能回來,肯定是這隻母鳥的功勞,若沒它,自己就慘了!到灰喙雁身邊,小心地檢查,心才放下來。原來這隻母鳥是累脫力了,左莫心中縈繞著淡淡的感動。

    跑回石室,拿出他寶貝不得了的石乳,一連滴了三滴給灰喙雁。

    「傻鳥傻鳥,哥夠意思吧!」左莫自言自語道。

    石乳對修者來說,單獨服用效果並不算好,但是對於靈獸來說,這玩意可是天材地寶。除了左莫,沒人會給一隻二品灰喙雁喂三滴石乳。從晶石的角度來說,三滴石乳比二品灰喙雁要值錢得多。但是這一人一鳥的戰鬥情誼相當深厚,雖然這母鳥曾幹過奚落自己的可惡行徑,但哥大人有大量,不和你這傻鳥一般計較,左莫如是想。

    石乳的效果果然顯著。

    只過了片刻,灰喙雁便重新站了起來,不過……

    看著灰喙雁像人一般,雙翅收在背後,昂道挺胸,像模像樣地踱著步子時,左莫頓時傻眼了。但它人模狗樣沒堅持一會,很快便變得煩躁起來,開始學青蛙,在院子裡跳來跳去,跳上跳下,看得左莫目瞪口呆。可又只過了一會,連蛙跳都無法滿足它,那雙翅膀不斷做出許多怪異無比的動作,看上去,就像一隻抽風的怪鳥在跳舞。

    真是慘不忍睹,真是沒有美感啊……

    左莫不得不做出這麼殘酷的評價。

    略一思索,他便心中明白過來,他給灰喙雁滴的石乳太多。灰喙雁的資質普通得很,根本無法承受如此多的石乳。太多的藥力在它體內無法化開,才導致它這般看似瘋癲的行徑。

    忽然左莫大驚失色,這只傻鳥居然朝靈田衝去!

    「給我站住!」左莫再也忍不住,破口大罵:「你敢糟蹋我田,打斷你的腿!」

    被左莫一嚇,灰喙連忙雁急匆匆地一個剎步,頓時一頭栽倒泥土裡,摔了個倒頭蔥。它還是有點悚左莫的。等它搖搖晃晃把腦袋從泥土中拔出來,左莫看情形不妙,連忙喝道:「傻啊,不知道到天上飛啊!」

    灰喙雁用翅膀一拍腦袋,一臉恍然大悟,然後像喝醉了酒似地搖了搖腦袋,一扇動翅膀,搖搖晃晃直衝雲霄。

    左莫心有餘悸地直拍了拍胸口,這年頭,連鳥都有這麼彪悍的時候!

    好不容易搞定那只傻鳥,左莫自己拖著半殘身軀,鑽進石室。一爬到石室,他便盤膝入定。

    這次入定的時間遠遠比平時要長許多,他足足入定了十個時辰,才從入定中醒轉。雖然沒有太重的傷勢,但是體內的經脈還是受傷不淺,那些駁雜的靈力對經脈的破壞相當嚴重。那時自己真是瘋了,為了晶石連小命也不要了?可仔細想了想,他又覺得不是,那時自己為什麼會拚命?他說不上個所以然。

    不過最後那一擊,有太多的地方讓他回味。

    常橫的實力和他根本不是一等級,從對方一招便能把他逼到絕境就可想而知。現在想想,左莫都有些後怕。他不是沒想過常橫的厲害,但是沒想到自己接下常橫一招都那麼吃力。自己受了這麼點小傷,真是奇跡。

    他並不氣餒。從修為上來說,兩人相差太多。常橫是築基期巔峰,要衝擊凝脈的人,而左莫只不過築基第四層。

    不過,現在他已經第五層了,就在剛才,長達十個時辰的入定,讓他竟然無意中突破了第五層。這次戰鬥的收穫並不僅僅於此,所以入定中醒來的左莫並沒有馬上起來,而是坐在那,仔細回味整場戰鬥。

    戰鬥很短暫,只有一招,但是其中的變化卻並不單調,相反,有許多變化,左莫之前連想都沒想過。他連直接吸靈氣入體這種自損方法都用上了,才險而又險地撐下對方一招。常橫有太多的地方值得自己學習,比如精準的靈力使用、攻擊神識、氣勢和威壓的運用……

    這一坐,又是五個時辰。

    真正回過神來,他才發現自己肚餓難忍。跑到房舍中,找到一些靈谷,也顧不得自己手藝不行,自己動手做了一頓靈谷飯。糟糕的手藝,導致飯的味道實在不怎麼樣。不過左莫依然狼吞虎嚥吃得一乾二淨,靈谷中蘊含的靈力,讓他相當受用。

    吃飽之後,他便開始檢查自己的戰利品。

    當他把戰利品一排擺開時,他立即激動亢奮起來。

    洛月玄龜甲、符兵、一件三品腰帶、一對三品護腕。

    洛月玄龜甲的神妙之處他已經摸得頗熟,而符兵還能使用一次,這種關鍵時候保命的好東西,左莫自然不蠢到亂試。把法訣仔細背下,然後小心收好符兵。

    重點是腰帶和護腕,腰帶左莫得承認自己看走眼了,看上去金光燦燦的金織腰帶,只刻了一個陣法:英武。這個符陣在左莫看來,是一個完全沒有任何用處的符陣。它的作用是讓人佩帶者氣質更加出色,看上去更加英武不凡。

    換而言之,這只是個裝飾性的符陣。左莫幾欲吐血,女人佩戴這類法寶,他倒是覺得情有可原,一個大老爺們,佩著一條刻著《英武》符陣的腰帶招搖過市,也太騷包了吧。腰帶用的是天蠶軟金絲,質地不凡,這麼好材料刻這麼一個沒有任何實際用處的符陣,浪費!

    左莫心中懊惱不已,怎麼挑了這麼一個銀蠟槍頭的東西。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護腕沒有讓他失望。上面刻著兩個陣法:《千鈞》和《活指》。《千鈞》激發之後,能夠大幅度增漲他的力量,在其他修者眼中,尤其是劍修眼中,這或許是個雞肋的符陣,但左莫卻是相當喜歡。

    這不是和《金剛微言》絕配麼?

    想想自己暗金色的雙手,勢若千鈞,無堅不摧,輕鬆把別人的飛劍捏爆,左莫心中便是一陣激動。當然,這僅僅是美好的臆想,沒有誰會傻到讓自己的飛劍讓對方用手抓住。不過,這作為一個伏著,還是能夠讓人防不勝防。

    《活指》是一個運用得極為廣泛的符陣,它的作用是能夠增強指法的靈活性。不過,這對左莫的實用性倒是一般,在低階修者中,他的指法已經相當強悍,這種程度的提高對他的作用微乎其微。《活指》對指法越是生疏的修者越是有效,手法嫻熟的,反而作用不大。

    好吧,做人不能太貪心。左莫心裡直嘀咕,他眼下必須去一趟東浮,賣掉一件法寶,才能夠湊齊晶石付清債務。腰帶估計是賣不了什麼晶石的,實在不行,這對護腕也只有賣掉。他有些捨不得,刻有《活指》的護腕倒是好賣得很,他捨不得的是《千鈞》這個符陣。

    但誰叫咱窮呢,左莫無可奈何。

    灰喙雁不知道飛哪去了,左莫只好翻出自己的風行紙鶴。

    「小黃啊小黃,輪到你表現了!」

    坐在紙鶴上,左莫搖搖擺擺,晃晃蕩蕩地飛行東浮。沿途無空劍門外門弟子們看到左莫騎著紙鶴,先是一愣,然後滿臉佩服,無不紛紛向左莫行禮。

    「聽說了沒,師兄獨身一人挑上靈英派了!以一敵五,硬是干翻了他們!整個東浮全都傳遍了!」

    紙鶴上左莫聽得渾身一僵,頓時大汗,這謠言傳得……

    「聽說了聽說了!這麼轟動的事情,我怎麼會沒聽說?據說還有一隻十丈高的蜘蛛,那血盆大口,可以活吞掉一頭牛,左師兄一招便就把它打得跪地求饒……」

    坐在紙鶴上的左莫險些一頭栽下來,好像差點求饒的是自己吧……

    「太厲害了!你看看左師兄,這麼厲害的人物,還只騎著一品紙鶴,什麼叫返璞歸真!什麼叫高深莫測!這就是啊!」

    「是啊是啊!」

    左莫再也堅持不住,落荒而逃。

    一個穿戴異常華貴的中年人愛不釋手地翻看著一條軟金腰帶,神色激動狂熱。

    「好東西!絕對好東西!嘖嘖,你看看,這織法,七十二鵲喜枝,可不是一般的師傅能織得出的。再看這款式,兩個字,貴氣!經典款,五十年內,絕對不過時。軟金絲好東西啊,金而不艷,亮而不俗,只有這種好料子,才撐得起底子,換差的,太掉價,舒適性也差很多。能出得起這價錢的主,不舒服誰戴?看到這吉祥結了沒,神了,以吉祥結縮邊,這種收邊法我還從沒見過,這回算是漲了見識。英武符陣也刻得很講究啊,這位置,正好可以籠罩全身,穿上去,不英武不瀟灑,只能說胚子太差……」

    暈暈乎乎的左莫從店裡出來,腰間鼓鼓的百寶囊沉甸甸,他感覺像在做夢。

    一個只刻著英武符陣的軟金腰帶,竟然是這幾件法寶中最昂貴的。

    這年頭,是自己瘋了,還是他們瘋了……

    看不懂啊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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