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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想】 修真世界《實體書名:天生妖魔》(連載中)

第一百六十三節 不帶這樣的



回到門派,左莫心滿意足。

    他帶了一大堆的材料回來,一想起何容一臉呆滯的表情,他心中頓時暗爽無比。几乎是以搜刮的姿態,當著何容的面,他把几種不常用的材料,席卷而空。

    三百顆三品晶石并不算非常大的數目,但若是購買低品材料,購買力十足。

    五色莓葉,一品材料,富含五行之力,但因五行之力混雜,只用在几種靈丹成形時所用。二十株一捆,一捆售價十顆二品晶石。

    金斑蛇香草,富含金行之力,一般用于飛劍淬煉的輔料,但由于它的替代品諸多,只能算低端材料。金斑蛇香草晒干后被壓成方塊,一方塊二兩,售價五顆二品晶石。

    彩虹藤,五行混雜,藤身五彩斑斕,形似彩虹而得名,丟入火中,能增火勢,十斤一捆,售價十五顆二品晶石。

    ……

    一口氣把所有購買來的材料堆在院子里,屋頂的傻鳥飛了過來,拱了兩下,便神色失望地飛回屋頂,這里顯然沒有它喜歡的“點心”。

    左莫懶得理會這好吃懶做的敗家貨,喚出五色塔。

    還好哥練過《金剛微言》……

    看著材料小山,左莫深吸一口氣,運起《金剛微言》,脫掉上衣,露出金赤排骨,掄起膀子,開始干活。

    成捆的五色莓葉,十捆十捆地;金斑蛇香草干草方塊,投指翻飛,紛如雨下;十斤一捆的彩虹藤最是累人,左莫化身火工弟子……

    院子里,左莫揮汗如雨,大聲唱著歌:“塔,你就是牛,吃的是草,擠出的是奶,啊啊啊嗯啊……”

    五色塔有如喝醉般,搖搖晃晃,顫顫巍巍地吸著材料。

    到最后一件材料吸進去塔身,五色塔咚地一聲,橫躺著地。

    左莫一愣,也不顧光著膀子,蹲了下來,撥動一下地上的五色塔,沒反應!不會吃得太多,出問題了吧!他有些遲疑地想。

    過了一會,五色塔在地上翻滾兩圈,這才搖搖晃晃站起來,左莫心中提起的石頭頓時著地,沒心沒肺笑道:“嘿,我還以為你吃撐了,原來你還沒吃夠啊!”

    不知是不是聽到這句話,五色塔塔身猛地一顫,嘔,吐出一截東西,再次摔在地,骨碌骨碌地滾了几圈,一動不動。

    左莫大喜,難道又是拉出那殘渣了?小塔拉出來的,那可都是晶石啊!

    不過當他定睛一看,頓時大失所望,這哪是什么殘渣,分明是半捆五色莓葉。他不由很是詫異地抬頭問:“小塔,難道這個不好吃?”

    五色塔又是一顫,骨碌碌朝遠離左莫的方向直滾。

    屋頂上,傻鳥十分同情地看著滿地亂滾的五色塔一眼,然后低頭重新認真梳理自己的羽毛。

    讓左莫感到失望的是,這次小塔并沒有吐出半點殘渣,這使得他低買高賣的算盤落空。不過,大量的五行精氣補充,五色塔看上去恢復了不少,雖然光澤還是不如以前。畢竟這些材料都是低品材料,在數量上足夠,但是在質量上,還是要遜色許多。

    左莫也無可奈何。

    從這兩次的經驗來看,只有品階高的材料才有可能出現殘渣。

    現在左莫只要一看五色塔,五色塔便一顛一顛地怯怯往后縮。左莫用很遺憾地口吻道:“小塔,如果你吃這些也能拉,多好!”

    五色塔渾身顫抖,不斷出干嘔之聲。

    無空山后山。

    五個人飄浮在半空中,在他們腳下,山谷面目全非。

    “終于完成了!”閻樂忍不住長嘆一聲,其他几人也是心有戚戚,神色疲憊。

    五陵散人也忍不住道:“貴派的確是大手筆!如此規模,便是在那些大門派的禁地,也難得一見。”他的神色亦非常疲倦,不過和其他四人不同的是,疲倦中難掩興奮。

    眼前的禁制,是五外金丹期高手,轟平了三座山峰,打通了五處山谷,鑿出九眼深泉,覆蓋范圍几乎大半個無空山的后山。如此手筆,若還不能算大手筆,那天月界也就沒有大手筆了。

    “我們也算是為這小子賠了血本了!”連裴元然這般淡定的人物,也感覺心在滴血。

    五陵散人的酬勞、無數材料……

    無空劍門的家庭几乎被掏空了一半,掌管錢財的閻樂臉色難看得很,咬牙切齒道:“這小子慢慢消受吧。”他復又轉過臉對著五陵散人,略帶懷疑的口吻:“你確定他破解不了?那小子對符陣很有天份的。”

    五陵散人氣得差點拂袖而去,裴元然連忙喝斥閻樂:“不可對散人無禮!”

    閻樂撇撇嘴,大家都是金丹期修為,他才不懼五陵散人,不過被師兄喝斥,他也不敢再開口。

    五陵散人氣息稍平,老臉掠過一抹潮紅,哼了一聲:“不是在下夸口,此大陣有四位道友相助,在下也施展平生所學。日后不敢說,到直至今日,卻是在下學藝這些年顛峰之作。若我們五個金丹期,還困不住一個筑基期,我們引頸自刎罷了。”

    閻樂被說得也老臉微紅,他兀自辯解道:“我們又不是想把他困在里面,是想讓他修劍……”

    “放心!”五陵散人兩眼朝上一翻,冷哼道:“此陣布下層層禁制,想破開,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把劍意修到劍意心轉的地步,方能領悟其中奧妙,找到出陣之路。”

    “那就好那就好。”見兩人越吵越僵,裴元然連忙作和事佬。辛岩和施鳳容兩人冷眼旁觀。

    五陵散人意猶未盡道:“辛道友的劍意,精純凌厲,在下生平僅見,佩服佩服!不過,各位可要慎重,此陣一旦入內,若沒有悟到劍意心轉,便無法出來。而且為了防止此子用符陣之學逃離,此陣周圍,在下布下十八層禁制,固若湯金!四位若聯手破陣,此陣難擋,但陣內之人也必將無法幸免。”

    這話說得几人又有些猶豫起來,若那小子真的無法破陣,里面遇到什么危險,那他們也無計可施。

    “各位道友也毋需太過擔心。符陣之內,在下特意空出几塊《生》地,以供給其喘息之用。想必以其符陣之學,找到這几處《生》地,亦不大難。再說此陣雖然各位進不去,但卻可以洞悉其內變化。在下留有几處小傳送門,可供朝陣內傳送物資之用。”

    辛岩忽然開口:“我去尋他。”

    說完便消失不見蹤影。

    左莫慵懶地半躺在藤搖椅上,悠閑地晒著太陽。祕境開啟的時間一拖再拖,他有些無所事事。祕境開啟時間延后據說是許多門派的掌門主動要求的。這次試劍會對年輕修者的幫助很大,許多人一回門派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閉關。

    眼下還有許多人都沒有從閉關中出來,請求祕境開啟延后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大師兄也還在閉關之中,倒是羅離師兄,被趕到劍洞里。

    想到這件事,左莫心中便十分奇怪。羅離師兄能去劍洞,為什么掌門他們不讓自己也進劍洞?去不去劍洞他其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這些天居然風平浪靜,辛岩師伯他們沒來找自己。

    想想養傷時辛岩師伯那几個“好”,左莫便覺得一股寒氣從心底直冒到胸口。那股子冷意哪怕他晒在太陽底下,也揮之不去。他有強烈的預感,此事絕不會那么輕松完結。

    一定有什么在等著自己。

    就在此時,他看到了從天而降的辛岩。

    一瞬間,左莫如墮冰窖,手足冰冷。

    辛岩冷哼一聲,一手提起左莫,二話不說,便飛上天空。

    二師伯飛得極快,凜冽的罡風吹得左莫睜不開眼睛。

    “師伯,這是去哪啊?”左莫竭力忍受著強風,小心地翼翼地問。

    “修劍。”辛岩面無表情。

    “修劍?”左莫心中稍安,還好還好,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

    咦,這不是往后山嗎?難道師伯要在后山教自己修劍?

    忽然,左莫身體陡然僵住。

    在他下面,一個巨大無比的符陣,映入他視野之中。和眼前這個大陣一比,試劍會自己布下的符陣只能算小陣。

    什么時候,本門有這么大的符陣?

    不會啊,這一帶自己來過很多次啊!

    接著,左莫看到掌門、閻樂師伯、師傅,還有一個不認識的老道士。

    可他們為什么看向自己的目光……似乎有點奇怪……

    就在左莫納悶間,忽然背上辛岩師伯手突然一松。

    “啊!”

    左莫慘叫一聲,耳邊風呼嘯,他完全控制不住身形。情急之下,他驀地催動《金剛微言》!

    一個金人,從天空直挺挺地砸在地面。

    嘭!

    地動山搖,泥土飛濺,一個金人硬生生砸進土中,砸出一個完整的人形。

    左莫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要移位般,暈暈乎乎睜開眼睛,他廢力地掙扎著爬起來,呸地把嘴里的泥巴吐掉。

    哥就知道辛岩師伯沒安什么好心。

    他痛得嘶地倒吸冷氣,渾身就仿佛要散架般。饒是他《金剛微言》修煉到紅蓮金液的境界,這么從天上砸下來,也疼得半死。

    不過他心中稍安,苦頭吃了,這事也該差不多完了吧,他心想。

    咦,這是哪?不對啊!

    在他面前,劍意翻涌,層層不息,森森如林,避無可避!

    左莫欲哭無淚。

    不帶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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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節劍意大陣【第一更】
               
    就在左莫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時,陣外,五陵散人卻是得意無比。

    “此陣以我四人劍意守四象位,辛岩道友劍意最是凌厲,把守中樞,九道靈泉為媒引,貫穿全陣,劍意生生不息。五道劍意彼此交融泯滅,沒到劍意心轉之境,找不到那唯一一線生機。便空有金丹期修為,劍意境界不夠,也是枉然。想藉蠻力破陣,形神俱滅! ”

    裴元然讚道:“散人布陣神鬼莫測,以劍意入陣,在下聞所未聞!”

    五陵散人心中得意,但還是沒有失去理智,自謙道:“若不是貴門有些需要,在下也想不到用此方法。”旋即感慨道:“那日我作評師,便目睹貴門左莫的戰鬥,說實話,心中驚嘆得很。但辛岩道友沒說錯,我等劍修,連劍都不修,那還算什麼劍修!但我也沒想到貴門為一名弟子,有如此手筆,左莫生在貴門,實乃其之幸也!”

    裴元然搖頭:“錢財法寶固然重要,但更要得要的是人。人在,門派就在,人強,門派就強。他既然是本門弟子,此事也是我等義務。只希望他能早日迷途知返,重入正途,也不枉我等心意。”

    其餘三人皆神色肅然。

    五陵散人心生敬意:“裴掌門放心,此子心慧,定能明白各位苦心。”

    裴元然呵呵笑道:“此次若非有散人相助,我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這個傢伙,讓人頭痛得很啊!”

    “無妨,磨礪一下,他就會明白,天下萬途,唯有劍修才是正途。一劍破萬法,他那些手段,在劍意麵前,不過紙糊而已。”五陵散人傲然道。 他敢放出如此大話,並非是他對自己的符陣有多大的信心,而是對四人的劍意有著極強的信心。

    他曾聽聞,無空劍門四人之中,閻樂擅經營,施鳳容專於煉丹,掌門裴元然則不問世事。 冰螭劍的名頭他雖聽過,但並未親眼見過,所以沒有什麼感覺。 直到此次佈陣,他才深刻地感受到此次試劍會大放光彩的無空劍門底蘊之深,遠遠超過外人想像。

    連他在內的五人,反倒是他的劍意最弱,這讓他大為汗顏。 辛岩的劍意之強悍恐怖,他平生僅見,遠超過那些所謂高手名宿。

    他本來還擔心四人劍意不夠精純,大陣難穩,此時方明白他小瞧了人家。

    尤其是有辛岩的劍意守持中樞,大陣穩如磐石,堅不可摧。 此陣之強,超過他之前布過的任何一座符陣。 便是金丹期高手,倘若攻擊此陣,在五人純粹劍意圍攻之下,也絕難倖免。

    唯一讓他覺得有些遺憾的是,這麼強悍的一個大陣,困住的僅僅是一位築基修者,令他相當沒有成就感。

    不過能藉機和無空劍門搭上關係,他自然是千百般願意。 尤其是見過四人恐怖的實力,他對無空劍門的未來充滿信心。 長輩實力強勁,悉心培養弟子,弟子中天才輩出,如此門派,他實在想不出來有什麼理由會不興盛。

    裴元然見每人臉上都十分疲憊,便笑道:“這小子平時沒少讓我們傷腦子,現在讓他自己慢慢消受吧。走,我們好好去休息一下,散人也嚐嚐我的靈茶。”

    五陵散人連忙稱善。

    左莫渾然不知外面長輩們已經離開,他一動不敢動。

    在他面前遊走的那條龐大無比的螭龍他太熟悉了,他被這玩意劈了不知道多少次。 二師伯的劍意!

    一咬牙,左莫忽然扯著喉嚨哭喊:“師傅!弟子錯了!弟子一定洗心革面,放弟子出去吧……”

    師傅看似面冷,其實心中對他十分關心,求一求,說不定師傅一心軟,便放自己出去。

    喊了半天,嗓子都快啞了,外面一點動靜都沒有,左莫心中的苦水有如洪水氾濫,小心肝在苦水中沉浮不定。 他到現在還沒搞清楚,自己到底犯了啥事,竟然讓掌門他們如此憤怒。

    嘴里幹嚎,腳下一動不敢動,面前那條張牙舞爪的螭龍怡然自得地在離他不遠處遊,冰冷漠然的眸子偶爾從他身上掃過,他便覺得從頭到腳,透涼透涼。

    他毫不懷疑,他稍微動一動,眼前這只螭龍小爪輕揮,自己便四分五裂,血肉橫飛,一命嗚呼。

    這玩意是真貨!

    他欲哭無淚,瑟瑟發抖。

    直到真的面對二師伯的螭龍時,他才體會到,蒲妖弄出來的假貨和真貨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恐懼,出自本能的恐懼,從他心底冒出來,無論他如何克制,恐懼都像無可遏制的妖草,在他心中瘋長蔓延。

    戰戰兢兢地一動不動站了半個時辰,螭龍施施然地離開,但它臨走前瞥的那一眼,左莫在第一時間便讀懂了

    ——我還會來的。

    等到螭龍完全消失不見,那股恐怖的威壓也跟著消失得無影無踪。 完無一物的地上,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

    此時左莫才從緊張中恢復過來,開始打量起周圍。 很快,他便明白,自己身陷符陣之內。 想起剛才在空中看到的那個規模驚人的大陣,他不禁渾身一哆嗦。

    媽呀,掌門他們是想玩死自己麼?

    想想剛才自己還在驚嘆符陣的規模有多麼驚人,沒想到,自己就直接被二師伯丟進符陣。

    他必須承認,他低估了二師伯對他的怨念!

    腦子恢復活絡的左莫,想到剛才自己哭嚎了半天也沒人理,頓時明白這次掌門他們估計是鐵了心要讓自己吃苦頭。 在之前,他不是沒想過二師伯他們會給他什麼懲罰,打板子、面壁、特訓什麼的,他都有心理準備。

    可千算萬算,誰也沒想到二師伯他們來了個更狠的!

    就算左莫不懂符陣,也能一眼看出此陣的不凡,更何況他還對符陣頗有研究? 只一眼,他便分辨得出,布陣的人實力遠遠超過自己。

    這種超過,並不僅僅指某方面,而是全面超過,包括修為,包括對符陣的理解,包括劍意等等。

    心驚膽戰之餘,左莫東張西望。 他心中也清楚,掌門他們是絕不會要他的小命,肯定只是想讓他吃吃苦頭。

    可這大陣……

    很危險! 非常非常危險啊!

    左莫吞著口水,短短幾步間,他心中的驚駭又多了幾分。

    步步殺機!

    殺千刀的! 左莫想罵娘!

    連地面都透著細碎綿密的劍意,直接無視他腳上的鞋子,扎得腳底板生痛。 就像走在佈滿鋼針的鐵板上,每一步都刺痛不已。 不僅如此,面前的空氣看似安全無害,可只要他一動,攪動的空氣就會自然在他周圍形成一圈圈劍意,這些劍意就像敲碎的冰棱,身陷其中的左莫只覺渾身有如刀割!

    不帶這樣的……

    左莫心中哀嚎,到底自己闖了多大的禍才讓師傅他們如此憤怒?

    在原地,就等著螭龍去而復返吧,此地太危險! 他一咬牙,運轉《金剛微言》,如今他的《金剛微言》達到紅蓮金液的境界,普通飛劍難傷。

    幸好哥練過……左莫在心中慶幸。

    無空堂,裴元然五人悠閒地喝著靈茶。

    “嘿嘿,那混小子肯定會運轉《金剛微言》。”閻樂嘿嘿一笑,瞥了一眼一言不發喝著靈茶的辛岩:“還是二師兄考慮周到,連《金剛微言》也算計進去。”

    “劍修只修劍。”辛岩冷不丁道,啜一口靈茶,才補充下一句:“不煉體。”

    “這小子實在不像話,淨走旁門左道。”施鳳容粉臉薄怒,她的弟子,卻讓大家都頭疼,還花費如此巨大,她心中一直窩著火:“讓他煉體就只是想讓他多個保命手段,他倒好,不聲不吭就把它煉到第四層。讓他學符陣,就是讓他能夠好好學習煉丹,有一副業,起碼生存無礙,哪知這個混蛋居然沉迷符陣,不思進取,副業成主業!主業反而後退!”

    說到這,她痛心疾首,心中難受:“都是我不好,平時疏於教導,這才讓他走上歧路!”

    五陵散人連忙勸慰:“施仙子過於自責了。年輕人,總是貪圖新鮮,這是常事,哪門哪派沒幾個像這樣弟子?我們作長輩的,慢慢引導便是。”

    “散人說得在理,師妹莫要傷心。”裴元然亦勸慰。

    閻樂嘿嘿一笑:“那小子就等著吃苦頭吧,我老早就對他的那個破《金剛微言》看不順眼,紅蓮金液,他以為他是禪修?奶奶的,就是禪修碰到我們,也要歇菜!就是要他明白,他的那些旁門左道,都是破爛。”

    對閻樂的話,另外四人沒有人反駁,他們皆是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

    劍修的高傲,源自數千年的統治地位,牢不可破。

    左莫完全沒有想到,他這次被算得有多麼徹底。

    剛一運轉《金剛微言》,陡然間,剛剛還只不過破裂有如冰棱般的劍意,就好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從四面八方撲來。

    嗚嗚嗚!

    咻咻咻!

    不絕於耳的劍嘯聲充斥著左莫整個耳膜,有如山河崩裂,天地變色!

    突然異變,讓左莫渾身動作一僵!

    他呆呆地看著周圍所有的空氣突然被攪動,看著漫天劍意發出各種嘯音,看著劍意像瘋了的洪水,從四面八方向他湧來……

    這……是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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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節 無空擴張

    喝完茶,濃鬱的靈氣補充,眾人只覺渾身舒泰,神色間的疲倦一掃而空。

    裴元然笑道:估計時間也差不多了,走,我們去看看那小子如何了。

    這個提議頓時得到眾人響應,五人便聯袂同行,前往無空後山。

    待到陣前,五人定睛一看,不禁齊笑。

    我就說這小子滑溜得很,怎麼會找不到《生》地?閻樂指著陣中,哈哈大笑。陣中左莫狼狽不堪,渾身衣衫飛碎,顯然是吃盡了苦頭。

    被大放血的閻樂此時心中說不出的舒爽。不光是他舒爽,裴元然幾人也舒爽得很。他們四人堂堂金丹期,卻拿一個築基混小子沒辦法,早就憋了一肚子氣。威逼,怕這小子跑掉轉投他門。利誘,這混蛋是整個無空山最大的財主。

    現在看這廝被整治得沒脾氣,幾人只覺這些天的辛苦沒白費。

    五陵散人也笑:左莫對符陣頗有天賦,找到《生》地,對他來說難度不大。看了一眼,覺得還是不摻和,早走為妙,這到底是別人門派的事。況且左莫一看便是前途無量,若是得知此陣是自己佈設,萬一日後找自己麻煩,他可吃不消。

    越想越是有可能,怎麼看左莫也不像心胸寬闊的人,他連忙道:此間事了,在下也要告辭了。門中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日後若有閒暇,再來叨擾。

    裴元然幾人自然是一陣挽留,不過見五陵散人去意堅決,便不阻攔。至於報酬,早就付了,五陵散人拱拱手,迅速消失在天邊。

    裴元然幾人也不在意,修真之路漫長,來了又去了,再正常不過。

    施鳳容看著陣子淒慘無比的左莫,忽然道:萬一左莫出不來,那豈不是趕不上秘境開啟?

    裴元然倒是看得開:秘境是小事,些許福緣而已,所得也不過是外物。以左莫的天賦,只要他願意專心修劍,些許外物又算得了什麼?大不了我們到時補償給他。

    裴元然的這個答覆讓施鳳容頗為滿意,不再說話。一旁的閻樂撇撇嘴,但沒說話,他可不敢得罪四師妹。

    辛岩像尊石像,冷冷注視著陣中左莫。

    左莫現在很淒慘,他身上衣衫沒有一塊完整。他心有餘悸地看著外面不遠處,那條螭龍冷漠而傲然地在徘徊遊走,目光時不時地從他身上掃過。

    他沒想到掌門他們居然絕到連《金剛微言》都算計上。

    哪怕現在,他想到剛剛經歷的可怕場景,他都覺得頭皮發麻,渾身發冷。無數劍意瘋狂地向他撲來,就像一群饑餓的鯊魚,每一隻都想從他身上連皮帶肉咬下一塊。

    他可憐的《金剛微言》,哪怕已經到了紅蓮金液的境界,也幾乎在一刹那間被摧毀。

    若不是他神識過人,若不是最近苦修那枚昆侖符陣入門玉簡,對符陣的理解深刻許多,他剛才便會被無數劍意給淹沒。

    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找到眼下這麼方寸間的安全之地。只要他不踏出這塊方圓三丈之地,就絕不會有事。

    這小小方圓三丈之地,也終於讓左莫相信,掌門他們並不是想幹掉他。

    只是,這大陣,實在太可怕了!左莫心有餘悸看著外面那條螭龍耀武揚威,不敢有絲毫異動。

    陣外,裴元然看了兩眼,道:走吧,這小子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慢慢磨。

    在他們看來,左莫雖然貪財又無賴,但是性子卻是頗為倔強,斷然不會如此輕易地認輸。他們深知這一點,這才不惜血本,布下如此大陣,便是作好了長久鬥爭的準備。

    四人毫不擔心地轉身離開,打算幾日之後再來。

    大陣看似危險,其實安全。陣內的左莫,哪裡是會讓自己受傷吃虧的主?而陣外,更不用擔心野獸敵人的。連辛岩他們都攻不破的大陣,放眼整個天月界,難攻破的,絕不會超過三位。

    裴元然甚至考慮等左莫從大陣中出來之後,看是不是能把大陣改一改,日後也可以充當本門禁地。有大陣保護,安全無憂。

    左莫無可奈何地用神識一遍遍掃過周圍的空間。

    他心中已經打定主意,若掌門此時來問他,知不知錯,改不改正之類的話,他一定毫不猶豫繳械投降。胳膊擰不過大腿啊!

    掌門!您說殺人,咱絕不放火!您說向東,咱絕不走西!

    識時務者為俊傑,左莫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然而他沒想到的是,掌門完全高估了他的骨氣。

    一心求降的左莫一連等了幾天,掌門和幾位師伯連影子都沒見到。

    欲哭無淚之下,他不得不面臨一個問題。

    吃的和水都沒有了。他之前哪裡料得到會天降橫禍?戒指裡幾乎空蕩蕩的,而大陣禁制影響之下,他連小**訣也沒辦法用,水自然也就沒有。

    沒吃的,暫時沒什麼關係,可沒水,那就慘了。

    他舔了舔乾涸的嘴唇,他聞到了空氣中的水力。他敢肯定,大陣內一定有泉眼山澗之類的水地。

    但是

    空蕩蕩的外面,那條螭龍不在,但他並沒有因此而感到高興。他知道,只要他一走出這方圓三丈的《生》地,就會被劍意包圍。

    可是,他還是決定試一試,坐以待斃是別想走出大陣。

    直到此時,他算是明白掌門這幫人的險惡用心,他們就是想讓他闖陣!

    不就是闖陣麼!左莫心一橫,也豁出去,邁出《生》地。

    大陣外,裴元然幾人也松了一口氣。他們完全沒想到,這幾天左莫就直接賴在《生》地,硬是不出來。

    他們本來是打算送點糧水之類的東西,一看左莫竟然縮在《生》地,儼然擺出一副和他們耗上了的姿態,頓時讓他們立即打消送糧水的念頭。

    這小子終於出來了。裴元然道。

    閻樂連連點頭,明顯松了口氣:這傢夥絕對是本門弟子無賴第一。我估計,要不是我們給他斷糧斷水,他十有**會在《生》地直接耗下去。嘿,把大陣硬生生坐穿!

    施鳳容有點不樂意了:三師兄,你年輕的時候,不也差不多麼?

    閻樂一窒,頓時訕訕。

    辛岩一眨不眨地盯著大陣內的左莫,心底其實也松了一口氣,他也怕左莫來一個持久靜坐抗爭,他相信,這廝是絕對幹得出這種事的。

    不過現在左莫既然走出來了,他們頓時關注起來。

    他們也很好奇,左莫會怎麼應對。這小混蛋雖然不務正業,但一手亂七八糟的手段,卻是層出不窮,最是出人意表。

    走出《生》地,左莫立即感受到周圍空氣中的劍意如割,腳底板如針紮。不過這次他不敢運轉《金剛微言》,只有咬牙忍痛朝水源方向慢慢挪去。

    大陣外,辛岩忽然開口:他在找水。

    其他三人恍然大悟,但臉上都不由露出笑意。

    五陵散人在佈陣的時候,便已經考慮到這一點。在陣中找到水源的位置,並不困難,可若是以為能夠輕易補充到水,可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左莫強忍著痛,他的神識一遍遍地掃描,尋找水源。

    他發現,行進的速度越慢,周圍的劍意威脅越小。於是,他以烏龜般的速度,在緩緩朝水源方向前進。

    短短的路程,他花了整整兩個時辰。

    陣外本來興致盎然的幾人,早就失去耐心,轉身離開。眼下有許多事情在等著他們處理,而且這段時間,對無空劍門來說,極其重要。

    無空劍門在本屆試劍會大放光彩,自然而然走到台前。以前的韜光養晦策略不再適用,他們需要重新調整門派的策略。

    無數雙眼睛都盯著無空劍門,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將是無空劍門這些年來,變化最大的階段。名聲、地位如今有了,他們需要去爭取與之相匹配的利益。

    無空劍門的崛起,勢必會對影響一些門派,這其中的鬥爭,也會十分殘酷。

    裴元然四人不是心慈手軟之輩,一旦確定了方針策略,行事便有如雷霆,幹脆利落。

    數夜之間,無空劍門連續並下三個門派。儘管只是三個小門派,但依然讓人們依稀看到一隻巨獸,正在逐漸張開他的爪牙。

    果然,無空劍門並沒有停止擴張的腳步,接下來七天,無空山周圍小門派全都併入無空劍門,成為無空劍門的一部分。

    裴元然行事沉穩公平而具威信,辛岩戰力無敵,閻樂精明,經驗豐富,施鳳容本身戰力不俗,煉丹造詣東浮無人能及。

    四人配合默契,彼此信任,雖然驟然併入不少小門派,但無空劍門內部的管理並沒有半點混亂,而是嚴謹高效地進行著重組。

    這是一場戰役!有幕後交易談判,自然也少不了陣前廝殺。辛岩一夜連敗七位高手,轟動天月界!

    也正是那一戰,不僅徹底奠定了冰螭劍的名頭,也大大加快了無空劍門擴張的腳步。

    如此態勢下,裴元然四人根無暇顧及困在陣中的左莫,只有吩咐李英鳳,定期給左莫送些糧水外,還給他送些玉簡,當然,只能是劍訣的玉簡。

    可憐的左莫,遇到了一個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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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節 此地大好

    左莫狼狽注視著不遠處那枝蔓橫生的紫藤。紫色的細藤,大約手指粗細,光滑堅韌,藤蘿上掛著一串串藍色小花,幽冷清雅。藤蘿沒有任何支撐,便在虛空中自然朝四方生長蔓延。

    嘶,左莫抽著冷氣,渾身細碎的傷口,讓他看向紫色藤蘿的眼神帶著深深忌憚。

    他能察覺出紫色藤蘿中那一絲熟悉的味道。

    化形!

    枝枝蔓蔓的紫色藤蘿,便是師傅的劍意!

    可該死的,他的目光穿過藤蘿的縫隙,看著兩眼汩汩向外冒水的泉眼,情不自禁地舔了舔乾燥的嘴唇。雖然過一段時間,便有水糧送入陣中,但數量上遠遠滿足不了他的需要。

    耗了這麼多天,這個該死的大陣,他摸了個差不多,心裡瓦涼瓦涼。不知道掌門他們請的哪路高人布下這個大陣,手段簡直匪夷所思。他從來沒想過,竟然能以劍意入陣!當他搞清楚這一點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

    更令他感到絕望的是,陣內的五道劍意,全都是劍意化形!該死的!五個金丹高手聯手布下一個大陣,然後讓自己消受,掌門他們真的閑得蛋疼麼?

    左莫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咒駡!

    入陣這些時日,他吃盡苦頭,渾身遍體鱗傷。五道化形劍意坐鎮大陣,光是散發出來的餘波,就足以讓他輾得粉碎。而他只要一運轉《金剛微言》,細碎的劍意,便蜂擁而至。

    左莫覺得很鬱悶,當初是誰讓自己修煉《金剛微言》的?

    每一處有水源的地方,都有劍意鎮守。掌門的劍意,是一座山峰,巍峨沉凝。左莫只看了一眼,便覺心驚肉跳,那股沉凝氣息壓迫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他掉頭拔腿就跑。他沒想到,除了辛岩師伯,掌門也如此厲害。閻樂師伯的劍意是一隻白色雪狐,纖細的體形和師伯產生強烈反差,若不是它眼中透出的那股子狡黠奸詐味道,他相當懷疑這是誰的劍意。師傅的劍意是紫藤蘿,平日從來沒看過師傅出手,讓左莫心存僥倖。

    結果,成串成串的藍色小花轟然崩散,化作漫天花雨,把左莫裹在其中,他終於嘗到什麼叫做千刀萬剮。

    最後一道劍意,讓他很陌生。它渾似一個八卦符陣,流轉不息。左莫第一次看到這般奇特的劍意,不過天天和劍意打交道,他也看出幾分端倪。這道八卦劍意雖然賣相不俗,但卻是五道劍意之中最弱的。

    奈何以左莫低得可憐的修為,就是最弱的八卦劍意,也不是他能夠碰的。

    陣內的幾處《生》地,是唯一能夠喘息的地方。

    左莫只有灰溜溜地縮回《生》地。

    但這些天吃的苦頭也沒有白吃,某些區域只要不輕易涉足,便不會有危險。這座劍意大陣似乎更強調圍困,而不是絞殺,否則的話,五道劍意只需要自然運轉,陣內所有一切,皆化為齏粉。

    每過段時間,便有東西送進陣內,水糧、晶石、靈丹、劍訣玉簡等等。尤其是劍訣玉簡,掌門他們想把整個典籍室搬入大陣裡麼?

    待到此時,他總算是明白過來,一時半會是別想出去。搞不清楚掌門他們究竟為啥如此生氣,左莫也懶得去想。既來之,則安之。而且,在慢慢習慣之後,他開始對大陣充滿興趣。

    如此厲害的符陣,他可從來沒見過,能夠親身經歷,不正是絕佳的學習機會麼?

    這麼一想,左莫頓時覺得日子不是那麼難過。

    除了大陣本身諸般奧妙,五道化形劍意,沒有半點遮掩地呈現在他面前,可以觀摩借鑒的地方實在太多!

    左莫早就初悟劍意,只是之後沒有再花心力,停滯不前。如今有現在的學習對象,若再不好好珍惜,那實在太傻。

    此地大好!

    無論是大陣,還是劍意,都不會教他。但左莫有自己的辦法。

    他縮在《生》地,不遠處螭龍悠閒遊動它龐大的身軀,左莫連它身上的有若冰晶般的鱗片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嘿嘿一笑,左莫揚手,一塊石子朝螭龍砸去。

    嗤嗤嗤!

    小石子刹那間被空氣無數細太多劍意絞得粉碎,連揚起的粉末都無法靠近螭龍。

    但螭龍顯然被左莫如此挑釁的行徑給激怒,吼,一聲咆哮,整個大陣都在顫抖。

    左莫恐懼而興奮地盯著發怒的螭龍,恐怖的威嚴讓他渾身不自主地戰慄,但是他死死瞪大眼睛,一眨不眨!

    憤怒的螭龍開始在陣內肆虐,一時間,陣內飛沙走石,劍意就像聽到狼王呼喚的狼群,陡然炸開!螭龍扭動著它龐大的身軀,全身的鱗片化作無數犀利冰寒的劍意,朝四面八方狂掃而去!

    太霸道了!

    左莫感受著螭龍無以倫比的力量,感受著每一道劍意,哪怕再細小,都是如此完整如此純粹!每道劍意之間都有著極其複雜的聯繫,玄妙得超乎想像。

    潮汐!

    左莫再次看到潮汐!

    螭龍身體每一次扭動,無數劍意構成的身軀內,劍意層層湧動,精純無比的力量,一層層傳遞增強,仿若一道潮汐,錚然而至!

    太太強悍了!

    左莫的牙齒在顫抖,咯咯作響,哪怕他在《生》地,但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他感覺自己是如此渺小!但他兀自強忍著,哪怕牙齒顫抖,哪怕渾身哆嗦,他都用盡全身力氣瞪大眼睛,死死地看著螭龍,不願意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二師伯的劍意是他最後一個碰的,因為它是五道劍意中最強的劍意!

    掌門師伯劍意沉凝如山,三師伯劍意狡詐如狐,師傅的劍意幽靜如藤,而那位不知名高手的劍意有如符陣,生生不息。

    經歷了四道劍意,左莫原以為,他已經能夠從容面對二師伯的劍意,但直到真正面對時,他才駭然明白,為什麼二師伯的劍意會坐鎮中樞!

    因為它最強,而且不是強一點點!

    左莫簡直無法想像,有人的劍意能夠達到如此恐怖的地步。五道劍意中,左莫原本以為自己對二師伯的冰螭劍意最為熟悉,現在他才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錯得離譜!他根本沒有真正瞭解過冰螭劍意,他連皮毛都沒有摸到。

    便是《天環月鳴陣》的《月鳴崩音》,在二師伯的冰螭劍意面前,都不值一哂!

    他雙腿牢牢釘在地上,只要他待在《生》地之中,螭龍便傷不到他。可即使知道這點,他依然感到自己的勇氣在迅速地流失。

    咬牙堅持住!

    一連十多天,他每天都在不斷地挑釁螭龍。

    連佈設大陣的五陵散人也想不到,左莫會使用如此無恥的手段。大陣再怎麼神奇,也是一座大陣,它需要靈力才能運轉。左莫不斷地挑釁螭龍,螭龍暴怒,會大大加速大陣的靈力消耗。

    當然,若左莫是想利用這種方式脫困,那起碼需要好幾年的時間。

    左莫驚喜的是,隨著大陣靈力不斷地消耗,一些原本隱藏於無形的變化,也漸漸能看到端倪。這下他更不急了,他每天不斷地挑釁五道劍意。一方面,可以更好地觀摩和領悟劍意,另一方面,可以加快消磨掉大陣的靈力。

    他天賦再出色,也不過是一位築基修者,一些高級的變化,超出了他理解的範疇,他是不可能學會的。但是大陣一些更基礎更低級的變化,對他而言,無疑更具有價值。

    劍意亦是如此。

    沒有更好的,只有更合適的。

    陣中無歲月,他也渾然忘卻時間。他就像掉進了一個寶庫,有太多的寶藏等著他去發現,去挖掘,他沉迷其中,樂此不疲。

    左莫肉體半身,顧盼間,目光湛然。

    他看著不遠處的那只螭龍,螭龍依然傲然,身上光澤要比之前黯淡許多。忽然間,左莫心中生出幾分不舍。大半年間,整日與它為伴,雖然明知它不是活物,左莫心中還是有些不舍。

    今天,他決定把這段時間所有心得好好整理總結一番。

    也該到了要出陣的時候了!

    如今左莫所立的《生》地,從之前的方圓三丈,擴大到方圓十丈。這亦左莫利用領悟出來的陣法加以改造而成。

    決定要總結,左莫反而不急,他盤膝入定,渾然忘我。

    不知過了多久,他睜開眼睛,眼中神采比之前更盛一分。

    滴水劍擱在面前,他陷入沉思。

    半年時間,無空劍門變化之大,令人瞠目結舌。如今的無空劍門,已經成為東浮最大的門派,幾乎囊括吸納了東浮絕大多數門派。而它也躋身天月界第三大門派,儼然成為新的門派豪強。

    三個月前,韋勝出關,羅離也從劍洞中出來。兩人的加入,讓無空劍門的戰鬥力更是猛漲。他們便跟著辛岩,四處廝殺。無空劍門的勢力以驚人的速度在迅速擴張。

    整個天月界的目光,都在關注這個新崛起的門派。

    若是放在以前,無空劍門的行徑會引起絕大的反彈,許多門派都會出面干涉。而現在大家都只是關注,沒有人干涉,是緣自一個消息——都天血界崩壞的消息像長了翅膀般,以驚人的速度傳遍天月界。

    一些小門派紛紛主動加入無空劍門,大樹底下好乘涼!

    不管怎麼說,無空劍門可是有四位金丹高手!

    辛岩帶著兩位弟子在外征戰,閻樂則不斷在與其他大門派之間來往穿梭,表達無空劍門的善意和尊重。統籌全域的裴元然忙得昏天暗地,連施鳳容也不得不從丹房裡出來,幫助裴元然。

    就在此時,無空山後山忽然亮起漫天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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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節 物是人非

    獨自走在山路上,沿途沒有見到其他人,一直走到山路路口,才看到有四位弟子。

    只是……

    這四位弟子左莫居然一位都不認識,更讓他吃驚的是,四位弟子清一色的都是築基期,其中有一位比他的修為比他還要深厚。這些人是什麼人?怎麼跑到本門後山來?

    左莫暗自戒備。

    四位弟子見到左莫時,先是一愣,旋即連忙齊齊行禮,口中喊:“見過左師兄!”

    左師兄?難道是本門最近收的弟子?左莫心中疑惑,不動聲色問道:“各位面生得很,不知何時加入我無空劍門?”

    四人中修為最深厚者上前一步,恭首道:“我等原是威劍門弟子,兩個月前,正式加入本門。受掌門之命,守衛後山。”

    左莫一聽這話,心頭霧水更重,不由奇道:“你們是威劍門弟子,怎麼想到加入本門?”

    四人相視一笑,為首那人解釋道:“師兄閉關,本門劇變可能還未曾得知。不光是威劍門,東浮一帶,近乎一半門派,都納入本門範圍之內。”

    左莫聽得目瞪口呆。

    四人見左莫發呆,也不敢驚擾。別看大家修為相差不大,可地位相差就懸殊了。掌門並不任人唯親,但是原無空劍門弟子,地位水漲船高,卻是無法避免的。更何況,左莫還不是一般的原無空弟子,他可是核心弟子之一。

    據那些原無空劍門弟子們說,左莫的地位甚至在羅離師兄之上,他們哪敢怠慢。東浮試劍會上,左莫也出盡風頭,招牌僵屍臉令人印象深刻,四人一見到便認出來。

    他們此時才恍然大悟,原來後山是左莫的閉關之地。他們從派到這開始,便一直心存好奇,這後山究竟有什麼玄虛,掌門居然派他們四人來守衛。而每過一段時間,李英鳳大師姐便會來一趟,卻諱莫如深,從來不提。

    話音未落,無數道劍光從四面八方飛來,為首赫然是掌門裴元然和施鳳容。

    左莫出陣的光芒驚動整個無空山。

    裴元然見到左莫,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皺,但旋即恢復如常,他身旁的施鳳容臉上卻露出由衷的喜色。

    守衛後山的四人見到裴元然和施鳳容,頓時大驚,連忙行禮。四人心中也不由重新判斷掌門他們對左莫的重視程度。

    “你終於出關了。不錯。”裴元然溫和笑道:“你師傅可等著著急萬分。”

    “出來就好!”施鳳容心中對左莫這個充滿天賦又極讓人頭痛的弟子十分喜愛,話一出口,眼眶便紅了。

    左莫鼻子一酸,心中感動,認認真真規規矩矩行一禮:“師傅!”

    和左莫敘了會話,掌門便離開,他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辦。施鳳容則陪著左莫回他的西風小院。

    剛走到穀口,一團白影便撞入左莫懷中,左莫一時不防,被撞得一個趔赳。傻鳥!傻鳥用頭在他懷中拱來拱去,左莫罵道:“你這傻鳥!”心中卻是一暖。

    西風小院和以前一樣,沒什麼區別,平時應該是有人打理。

    似乎看出左莫疑惑,施鳳容微笑道:“剛開始那段時間,小果天天來打理。後來小果被派到天音城之後,便派了幾位外門弟子來打理。”

    想起那張怯怯的蘋果臉,左莫心中有些悵然,嘴裡笑問:“小果近況如何?”

    施鳳容對自己的另一位弟子顯然十分滿意:“小果天賦雖然不如你們幾個,但是極其刻苦。加上這半年本門擴張得快,各種物資也大為豐富,她進境飛速,離凝脈期已經不遠了。掌門覺得她需要好好歷練一番,便把她派去掌管天音城。”

    “大師兄呢?羅離師兄呢?”左莫不由問道。

    施鳳容道:“你大師兄和羅離師兄,一開始是跟著你二師伯,後來,為了加快速度,他們各領一些師弟,兵分兩路。可惜不知道你今日出陣,否則李英鳳那丫頭肯定會遲幾天再走。你閻樂師伯那需要人幫忙,把你李英鳳師姐喊去了。”

    左莫心中更為悵然,誰也沒想到,就在大陣裡呆了半年,出來之後,物是人非。

    “我們擴張得這麼厲害?”左莫忍不住問:“其他門派沒有干涉嗎?”

    “並不是只有我們擴張,這半年大家都在擴張。”施鳳容臉上多了幾分憂色:“都天血界的情況越來越糟糕,現在是人心惶惶。這個時候,有能力的門派都在擴張。只有把力量集中起來,才可能有一線生機。天月界離都天血界並不遠,大家都著急。特別時候,自然需要特別手段,心慈手軟不得。掌門現在只希望能在壞消息傳來之前,整合完。”

    “情況這麼糟糕?”左莫大吃一驚。

    “嗯。”施鳳容臉上憂色更重,她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開口道:“本來你剛出陣,應該好好休息一下。但現在情形嚴峻,有些話我不得不對你說。你莫要懈怠,今時不往日。本來如今光金丹期就有七人,門下凝脈期弟子三十人,築基弟子約有兩百餘人。”

    左莫隱約知道師傅要說什麼,但不知為何,他心中十分平靜。

    “本門陡然擴張得太快,雖說這也是無奈之舉,但隱患不少,門內也沒有以前和睦。”說到這時,她亦不禁歎息一聲:“你要好好努力,早日凝脈!”

    “弟子明白。”左莫也知道師傅是為了自己好。

    施鳳容又交待叮囑一番,這才離去。

    夜色如水,左莫坐在房頂上,身邊擺的音圭,音圭的聲音依舊。傻鳥立在一旁,它似乎能感受到左莫的情緒,也不說話。

    蒲妖從上次入定之後,便一動不動。

    好在識海中火海沒什麼變化,墓碑也沒什麼變化,坐在墓碑上的蒲妖也沒什麼變化。

    蒲妖入定,大師兄、羅離師兄、小果他們都不在。

    坐在屋頂,看著天空。天空中的劍光比以前多了數十倍,來來往往,好不熱鬧。然而這一番繁榮景象,卻讓左莫覺得很陌生,很冷清。

    忽然,有什麼在扯他的衣角,轉過臉,發現是傻鳥。

    “咋了?傻鳥!”

    傻鳥撲騰撲騰飛下屋頂,咦,左莫的目光落在傻鳥站立的地方。

    那不是地下石室的入口麼?

    石室的入口左莫一直小心地掩藏,還特意布下幻陣,竟然沒被人發現。左莫忽然來了幾分興致,一矮身鑽進石室。

    一進去,一股潮濕陰冷之氣便撲面而來。

    掃視石室,左莫忽然露出驚喜之色。

    咦!

    黑金蟲!

    黑金蟲也發現了左莫,化作一道黑光飛到左莫的肩上。看到這個小傢伙,左莫心情大好,就像看到老夥伴一樣。他這才想起來,黑金蟲一直喜歡呆在石室的那截靈脈處,自己早就把它遺忘了。

    把黑金蟲放入掌中,細看之下,左莫更加驚喜,黑金蟲比以前,品階明顯更高,也更具靈性。

    這傢伙又吃了什麼?

    當他的目光落在坑坑窪窪的靈脈時,才恍然大悟。果然,等他走到靈脈的位置,那裡已經感覺不到任何靈氣。地上有一個小洞,極深,左莫用神識探測了一番,起碼有幾十丈深。肯定是黑金蟲搞的鬼,靈泉內孕育的丹藥,也估計早入這小傢伙的肚子裡。

    “看不出啊,你到是挺有能耐的嘛!”左莫笑著黑金蟲道。

    帶著黑金蟲走出石室,左莫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無空堂,裴元然和施鳳容兩人正在商議事情。

    裴元然笑道:“剛才接到三師弟的飛劍傳書,好消息,心湖劍門已經同意把荒木礁讓給我們。”

    施鳳容臉上不由綻出一絲喜色:“如果極好!荒木礁在通往小山界的界河旁,我們也多了條退路。不過這心湖劍門要什麼條件?”

    “他們要奎城,我答應了。奎城對我們的用處不大,能換來荒木礁,划算。”裴元然斷然道。

    施鳳容連連點頭。

    “我打算讓左莫去荒木礁。”裴元然忽然道。

    “為何?”施鳳容霍地站起來,臉一怒容:“左莫剛剛出陣,你就把他派到那麼荒野的地方。荒木礁有多荒蕪,我們當年走過,我清楚得很。我不同意!”

    裴元然無奈地揉眉頭,另一隻手對施鳳容示意:“你別著急,聽我把話說完。”

    施鳳容冷哼一聲,不說話。

    對於自己的這位師妹,裴元然也有些無可奈何:“荒木礁雖然很艱苦,但它對我們有多重要,師妹也清楚。否則的話,哪裡需要三師弟親自跑一趟心湖劍門?這樣的要地,不在自己人手上,終究是不放心。韋勝他們都有任務在身,你說,我還能派誰去?”

    裴元然一攤手,反問施鳳容。

    施鳳容冷笑:“少拿這些冠冕堂皇的藉口說事。你不就是看左莫沒有凝脈,劍意沒有到劍意心轉的境界麼?這件事,我是絕不會同意的!”

    裴元然露出苦笑:“哎,你讓我說什麼好。你把左莫留在門中,就是對他好麼?門派現在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哪有時間去護著他?你有嗎?沒有!我更沒有!韋勝他們又不在,沒人幫他,對他有利?”

    見施鳳容臉色稍緩,他繼續耐心道:“荒木礁雖然偏僻荒涼,但是很安全,它在我們後方,是我們後路。左莫去那裡,雖然會吃些苦頭,但起碼性命無虞。如果情況真的糟糕,要撤離的話,我們肯定要走荒木礁。都這個時候,除了保住性命,你還奢求什麼?”

    施鳳容不說話了,她知道掌門師兄說得有理。

    掙扎了半天,她方抬起頭,咬牙道:“在物資人手上,不能短了他。”

    “好。”裴元然爽快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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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節 荒木礁

    “師兄,前方便是荒木礁了。”一位師弟指著前方興奮道。

    左莫點點頭,他極目遠望,一座孤島出現在遠處。

    眾人都有些興奮,連續飛行了兩個月有餘,終於快到目的地,眾人不禁長舒一口氣。

    看到荒木礁,左莫也明白過來,為什麼門派對一個如此荒涼之地感興趣。荒木礁位於在汪洋深處,界河之畔,如果想到小山界,這裡是必經之路。而汪洋無邊,需長途飛行,飛至此,便已經精疲力盡。荒木礁地理位置的重要性便凸顯無疑,在此可以得到適當的休整,養精蓄銳,為渡界河作準備。

    若不是心湖劍門離此處幾乎要橫跨整個天月界,他們擁有好幾條界河,荒木礁如此重要的據點,他們是斷然不會放棄。但即使如此,門派也定然付出絕大代價。

    只是,這地方也太荒涼了點。

    越飛越近,待整座島的全貌收入眼中,左莫心中不由感慨道。

    他對派來荒木礁不僅沒有怨言,反而樂意得很。門內氣氛不和,而他相熟的師兄師妹們都不在,不如離去。荒木礁雖然偏僻荒涼,但天高地遠,門內紛爭也牽扯不到這麼遠的地方,樂得逍遙。

    正在此時,忽然島內飛出幾位修者。

    “來者可是無空劍門師兄?”其中一人喊道。

    “正是!”左莫行禮道,他正準備拿出信物。沒想到對方卻率先笑了,擺擺手:“左兄弟親自前來,這信物也就不需要查了。”

    “師兄認識我?”左莫有些意外。

    幾人相視一笑,那人道:“左兄弟與晁安一戰的蜃影玉簡雖然難得,在下卻僥倖得到一枚,故能認出左兄弟。”

    左莫這才明白過來,連忙謙遜拱拱手:“師兄見笑了。”

    “我估摸著你們這幾天就要來。唔,東西我們已經收拾完了,從今日起,荒木礁就交給左兄弟了。這枚玉簡,是我等這些年駐守此地的一些心得,希望能幫得上左兄弟。告辭了。”那人朝左莫一拱手,他似乎對此地一刻也不願多留,其他幾人亦紛紛朝左莫一拱手,然後轉身離去。

    交接的過程快得讓左莫有些意外。

    倒是跟著左莫的幾人,倍感有面子。左師兄的聲名,連心湖劍門的弟子都耳熟能詳,他們亦覺與有榮焉。無空劍門剛剛擴張,比起那些底蘊深厚的大門派,門下弟子在心態方面,還是有所差距。

    “我們下去吧。”左莫看了一眼,催動身下傻鳥,率先朝下降去。

    其他人紛紛緊跟而上。

    心湖劍門荒木礁投入的人力物力極其有限,島上除了幾間石屋,別無一物。同來的師弟們雖然沒說話,但臉色還是黯淡許多,此地的荒涼比他們想像的更甚。

    左莫倒不在意,踏上荒木礁,才現此島比他想像得要大許多。

    “我們要在這安家了。”左莫掃了一眼眾人,淡淡道:“大家先休息兩日,後天再開工。”

    連續飛行兩個月,連傻鳥也有些萎頓,其他師弟們的座騎就更加不堪。左莫拿出一瓶靈丹,這是他煉製的元氣丹,品階不高,只有二品,但是煉製容易,成本也不高,他索性煉製一批。傻鳥頗為愛吃,咬起來有豆子,用來恢復體力,效果不錯。

    果然,嘎崩嘎崩七八顆元氣丹下,傻鳥又恢復平時那般臭美傲然,高高揚著脖子,上半身紋絲不動,兩隻細長鳥腿拿捏出優雅的姿態,自顧自地沙灘邊悠閒踱著步子。

    師弟們眼紅無比地看著傻鳥,傻鳥的神駿,瞎子也能看得出來。

    他們也效仿左莫,拿出元氣丹喂給自己的座騎,不過還是有些不舍,最多的也只喂了兩粒。出前,左莫便給每人一瓶元氣丹,約摸五十粒左右。

    在如今物價飛漲的時期,這麼一瓶元氣丹可不便宜。眾人覺,跟著左師兄,似乎也不是那麼糟糕。跟著一位大方的師兄,總不會太吃虧,況且左師兄可是核心弟子。

    左莫這次挑選的,都是一些新加入不過一個月的小門派弟子。他們剛剛加入,還沒有被門內各派系拉入陣營。至於那些門內一些比較有名的弟子,左莫一個都沒要。

    凝脈期弟子,有哪個會聽他的?

    他挑來的這些人,清一色的築基期,基本全都是生產修者。

    休整了兩日,眾人完全恢復。

    左莫便把眾人全都叫了過來。

    “從今日起,很長的時間內,咱們就要駐守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了。”左莫用語粗俗,但只第一句話,便讓眾人深有同感。

    “不過呢,這地方雖然荒涼,但是卻沒人打擾,也算得上份淨土了。現在門中烏煙瘴氣,你們也都知道,連我都覺得麻煩,你們想在裡面明哲保身,那是做夢!”左莫此語一出,眾人臉色各異。

    “咱們這裡面,大多數都是搞生產,可你們想想,現在門內,有地方讓你安安心心搞生產?這地方雖然荒涼,卻沒有紛爭,對咱們來說,可是塊好地方啊!荒涼?怕什麼,正好讓咱們自己來改!我在這先說規矩,在這荒木礁,比如靈田,誰開墾出來的誰種,誰種出來的誰得。我不抽,門派也不抽!其他,你們該享受的門派福利,依然不變。”

    “當真?”幾個人臉上隱現激動之色。之前他們覺得此地荒涼偏僻,心中老大不願意,此時聽到左莫如此說,他們頓時興奮起來。他們都是生產修者,對打打殺殺本來就沒有興趣。開墾靈田雖然辛苦,但是只要開墾出來,便屬￿自己,種出來的東西,也不需要被門派抽成。

    要知道,向門派租用的靈田,抽成是相當高的。

    左莫聳聳肩:“只要我還在這,便絕無問題。若是門派換人,那我也沒辦法。”

    左莫如此一說,眾人更加相信,起碼左師兄沒有信口開河。窮山惡水,對於修者來說,只不過多費些功夫而已。而從事生產的修者,大多都能吃苦耐勞。

    見眾人的積極性調動起來,左莫決定趁熱打鐵。

    “時間就是晶石!大家也不想浪費晶石吧!喏,我這有一個計劃……”

    左莫深知時間緊迫,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多。

    以前荒木礁不引人注意,但是如今時局越來越敗壞,荒木礁的地理位置也迅變得重要起來。相較而言,小山界更加偏僻些,它比天月界的界河還少,只有兩條。

    局勢如此敗壞,來往的修者數量會大增。

    親自走了一遭,左莫愈感受到荒木礁地理環境的優越。兩上月的路程,飛越汪洋便花了一個月時間。而且據說汪洋之中,有著兇猛無比的水中妖獸,極少會有人選擇水遁。

    左莫簡直無法想像,心湖劍門的那些傢伙腦子蠢到什麼地步。天啊,坐擁如此寶地,而無動於衷!

    其實這倒是他想岔了。小山界只有條界河,一條通往天月界,另一條通往天水界。天月界遠沒有天水界繁華,也正因為此,天月界和小山界的這條界河罕有人跡。荒木礁對於心湖劍門來說,太過於遙遠,是一塊飛地,他們自然不會悉心經營。

    左莫有自己的判斷。是因為小山界雖然偏僻,卻離都天血界更遠。也就是說,如果情勢敗壞到極點,需要撤退的話,從小山界,轉天水界,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他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他估計,再過段時間,便會不斷地有人,從界河前去小山界。

    界河可不是那麼容易過,短輒數個月,長則數年亦有可能。而荒木礁作為進入界河前唯一的補給點,機會便來了。

    想在這補給?行!嘿嘿,過路費……住宿費……補給費……那個啥啥雁過拔毛……

    他已經打定主義,哪怕一隻蚊子過去,也要刮下三兩油下來!

    反正短時間內,門派絕對沒有餘暇來理會自己。冷眼旁觀,他算是看明白,門派如今看似強大,但在掌門沒有把這些新納的力量消化之前,只是外強中乾而已。掌門肯定也看出來,只不過,要看留給他的時間,足夠不足夠他完成消化。

    那就要看天意了!

    左莫甩了甩腦袋,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拋之腦後,連掌門都搞不定的事情,自己何必白費心思。他還是決定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荒木礁是塊寶地沒錯,想坐收晶石也是個好想法,但這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有足夠的力量作保障。

    這便是他現在指揮從眾人正在做的。

    每個人,都從左師兄那接過一個玉簡,裡面是各自需要完成的任務。

    這些任務五花八門,十分奇怪。像靈植夫會被要求在島上某個特定位置,種上某些特殊的靈草靈株。而豢語者則往往被培育一些特定的靈蟲靈獸,而左莫還專門為他們劃分出培育區。

    而最多的,卻是挖溝挖渠,這讓幾乎所有人都感到費解。

    荒木礁上水氣充沛,《小**訣》之類的水行法訣效果倍增,根本不需要去挖什麼溝渠。而且左師兄要求挖的溝渠幾乎遍佈整座島,縱橫交錯,全部相連。

    左師兄到底想幹嘛?

    而有些心細的修者,更是現,左師兄已經兩天沒出現了。

    左師兄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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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節 天降橫財

    左莫緊跟著黑甲蟲身後,手中提著滴水劍,目光不時掃過周圍,警惕不已。

    黑甲蟲跑得很快,左莫心中也驚喜莫名。

    小黑跑得這麼歡實,島上要麼是有靈脈,要麼是有什麼天材地寶。他原以為荒木礁只是個荒島,如今看來,倒是有意外的驚喜。

    這是一片茂密的叢林,叢林之中有一個黑水湖。小黑似乎對黑水湖頗為畏懼,蹭蹭地從黑水湖旁穿過。左莫有些驚異地打量著黑水湖,黑水湖並不算大,只不過幾十畝大小,湖水漆黑如墨,有如一塊死地。黑水湖旁,寸草不生,只有成片慘白色的礫石。

    凶地!

    不知為何,左莫心中自然地浮現這兩個字。黑水湖有如一湖死水,周圍沒有任何野獸的足跡,隱隱透著不祥。他想起心湖劍門弟子給自己的那枚玉簡裡就曾提到,黑水湖十分危險,莫要靠近的提醒。

    此時卻不容他一探究竟,他加快步伐,緊跟著小黑。

    叢林之中,小黑行走如風,有如一道黑影。若不是左莫和小黑之間有心神聯繫,早就跟丟。

    察覺到小黑的速度又快了一分,左莫連忙再加快速度。

    小黑忽然鑽進一條地面裂縫,追上來的左莫看到這條只有兩指寬的裂縫,心中苦笑。手中滴水劍毫不猶豫化作一道流光飛上空中,在空中飛劍高速旋轉,化作一團藍影,隨即猛地一頭紮下。

    嘭!

    碎石飛濺,一個可以容左莫鑽進去的洞口呈現在面前。

    左莫一招手,滴水劍飛回到手中,一矮身鑽了進去。鑽進洞內,眼前豁然開朗,此處是一處天然岩洞。不遠處等待的黑甲蟲見左莫進來,嘶鳴一聲,轉身便跑,左莫趕緊收回目光,緊跟而上。

    黑暗對小黑沒有任何影響,左莫的神識強大,周圍的一切滴水不漏地倒映在他心中。

    沿著岩洞不斷前進,左莫能夠感覺到自己在不斷地朝地心處深入。沿途他用飛劍轟開好幾處岩石,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發現任何先人的痕跡,這令他更加振奮。

    走了整整大約半個時辰,當從一處拐角走出時,左莫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呆住。

    大片大片通紅的岩漿翻滾著,緩緩地冒著泡。視野紅彤彤一片,整個岩洞就是一個紅色的世界,隨著一股股逼人熱浪扭曲變幻,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硫磺味。

    翻滾的岩漿就像一個小湖,約有三畝大小,周圍的岩石不時地崩碎落入岩漿之中,消失不見。但過了一會,靠近岸邊的岩漿被冷卻,重新形成岩石,修補上剛才崩碎的口子。

    咦,他的目光落在黑金蟲身上,不知何時,這傢伙居然爬上一塊紅色石頭上,一點點啃起來。

    左莫瞳孔猛然擴張,露出狂喜之色。

    赤火石!

    他腳步不由靠近,從地上揀起一塊紅色岩石。紅色岩石似玉非玉,呈現極其純正鮮豔的紅色,入手滾燙,就像燒紅了的鐵一般,若不是左莫手上包裹著靈力,他的手掌會直接被燒成一堆白骨。

    石頭蘊含著極其豐富充沛的火行之力!

    四品赤火石!

    左莫此時就想仰頭大笑中,誰能想到,這個荒涼偏僻的小島,竟然有如此寶物!他環顧四周,岩漿湖岸邊,生長著一圈赤火石。

    光這些赤火石,這次來荒木礁就值了!

    二話不說,他開始瘋狂地採集赤火石,一個都不放過。赤火石的分佈十分有規律,它們幾乎全都生長在離岩漿最近的地帶,在岸邊形成一個赤火石帶。這些赤火石經過岩漿無數歲月的淬煉,體內的雜質一點點被化去,品質十分純正。

    所得六十多塊赤火石中,以三品居多,四品赤火石數目達到六塊之多。

    這是筆驚人的財富!

    左莫心滿意足,他被這塊從天而降的財富給砸得暈暈乎乎。為了獎勵小黑,他更是直接拿出一塊四品赤火石給它啃。

    小黑立即放棄嘴邊啃到一半的三品赤火石,火燒屁股般一頭撲向左莫手中的四品赤火石。這塊四赤火石並不大,比指骨略大,小黑就像咬餅乾似,哢嚓哢嚓,沒幾下,一顆四品赤火石就被它給消滅。

    吃完赤火石的小黑忽然全身通紅,就像燒紅了一般,趴在那一動不動。

    左莫陡然一驚,自己和小黑之間的那股聯繫斷了!

    他小心地把小黑拿在手上,小黑現在就像一塊赤火石,溫度奇高。用神識小心觀察一番,確定小黑沒有嗝屁,他頓時松了一口氣。在陣中呆了半年,再見到傻鳥和小黑,它們對左莫來說,並不只是單純的座騎和靈蟲了,而是更像他的夥伴。

    左莫估計小黑剛才一天吞噬太多的火行之力,導致消化不良。

    你這吃貨!他嘴裡嘟囔著,順手把小黑丟進戒指。

    掃完赤火石,左莫也終於冷靜下來。他開始重新打量起這個地底岩漿湖,便是立在岸邊,都能感受到充沛無比的火行之力。

    這地方,可是寶地啊!

    左莫腦中已經開始盤算著如何利用眼前的岩漿湖。

    神識在岩漿湖掃了幾個來回,沒有什麼發現奇怪的東西。

    他本來是想尋找靈脈,沒想到卻找到一個地火岩漿湖,這是計劃之外。不過,眼前的岩漿湖,雖然不在他計劃之內,卻依然大有可以利用之處。

    左莫站在原地,思索片刻,開始動手。

    他手中不斷地出現各種材料。這次來荒木礁,門中倉庫對他開放,他自然不會客氣,狠狠搜刮了一番。直到他師傅都有些看不下去,他才作罷。如今的無空劍門,比起以前,物資之豐簡直不在一個檔次。倉庫內各種高級材料五花八門,把左莫都看花了眼。

    左莫雖然懶散,但和命運相關的事,卻從不懈怠。

    一翻手,手上出現一件雙耳螭紋青銅鼎,鼎身螭紋誇張熾烈,隱現紅色,盤踞如火。

    左手輕輕一拋,青銅鼎穩穩落在岸邊一處。

    他手又一翻,又是一具一模一樣的青銅鼎。

    又是一拋,青銅鼎落在另一處。

    左莫一口氣拋出七具一模一樣的雙耳螭紋青銅鼎,錯落在岩漿湖湖邊。

    七件雙耳螭紋青銅鼎,皆是三品鼎爐中精品。當時左莫在倉庫一口氣把七件青銅鼎全掃進自己的戒指時,掌管倉庫的弟子臉登時綠了。

    左莫目光凝重起來,雙手如鮮花綻放,身形沿著岩漿湖遊走,一件件材料法器從他手中飛出。

    一個時辰後,他抹了抹額頭的汗水,岩漿湖周圍圍排列放置著五顏六色的材料,好不壯觀!

    他舒一口氣,雙手指法如電,法訣化作一道道流光,打入材料之間。

    整個過程持續了整整三個時辰,當時後一道法訣完成,左莫整個人有如虛脫般,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渾身有如剛從水中撈起來,被汗水濕透。

    他忍著身體的疲倦欲死,盤膝而坐,迅速入定。

    幾個時辰後,他睜開眼,精氣恢復如常。

    現在只能這樣了。看了一眼剛剛布完的大陣,左莫並不是太滿意。

    眼前的岩漿湖,擁有無比充沛的火行之力,而且其中還蘊含一絲地火,絕佳的天然爐鼎。對左莫來說,一個絕佳的爐鼎,無論是煉丹還是煉器,都是必備之物。所以他不惜用七具三品雙耳螭紋青銅鼎布下四轉火陣!

    其火行之力將達到了一個極其驚人的高度,無論是煉丹煉器,都事半功倍!

    大陣自然運轉,七具青銅鼎有如七道漩渦,拼命了汲取岩漿湖的火行之力,經四轉之後,化作一道熾紅火線,飛向岩漿湖上空。七道火線在岩漿湖上空交匯,一朵幽幽深紅色的火焰有如花朵,無聲怒放。

    左莫終於露出滿意神色,大陣雖然還不完善,不過眼前的火焰已經非常不錯。

    他從戒指中取出一薄薄的銅環,銅環環身刻滿各種符篆。

    揚手把銅環投入火焰之中。

    火焰陡然暴漲,把銅環包裹其中。銅環懸在火焰之中,安靜異常。

    左莫在岩漿湖邊上布下七八層禁制,才停了下來。

    看了一眼懸浮在火焰中的銅環,原本赤黃的環身露出一絲極細有若髮絲的紅色,左莫露出幾分期待之色,轉身離開。

    從洞口出來後,左莫在洞口小心佈設了幾個符陣,以防止別進入。

    無空劍門諸弟子在荒木礁一連建設了好些天,終於把各自玉簡上的任務完成。左莫沒有解釋太多,但眾人都還是老老實實地完成各自任務。左莫這次挑選的都是些生產修者,性情脾氣都比較老實。

    不過,大家都很好奇,師兄到底是想做什麼。

    當好幾天消失不見的師兄出現時,眾人頓時圍了上去,上報進度。

    左莫仔細把每個人的任務都巡視了一遍,目光終於露出滿意之色。

    大家辛苦了!左莫拍拍手:每人一瓶元氣丹,好好休息幾天。

    雖然不知道究竟左師兄賣的什麼玄虛,但有一瓶元氣丹入帳,眾人大感滿意,紛紛領了元氣丹去休息。

    就在此時,天邊遠處忽然一道劍光。

    劍光極快,對方似乎發現荒木礁,方向一折,朝荒木礁飛來。

    左莫一行人頓時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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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節 南明子

    左莫倒不心慌,眯著眼睛看著朝他們飛來的劍光。

    原因無他,以無空劍門今日在天月界的地位,沒有人會輕易地開啟戰鬥。和其他幾大天月界豪門的穩健作風不同,無空劍門表現出來的戰鬥力,震動天月界。尤其是冰螭劍辛岩的名頭,無人能及。

    他從戒指中取出一面小旗,一揚手,小旗見風漲大,旗杆三丈有餘,鵝卵粗細,通體黝黑,渾似精鐵。黑旗紅字,無空兩字似有無限威能,筆劃有如劍意,好似直欲脫旗飛出。

    眾人見到黑旗,個個露出驚喜之色,心中紛紛感慨掌門對左師兄的偏愛。每個門派都有自己的信物,由此來證明自己的身份,這杆旗便是無空劍門的信物。除了信物,它還是件法寶,是幾位金丹期修者聯手煉製而成,有諸多神妙,威力驚人。

    這杆無空旗,是施鳳容專門從裴元然那替左莫討來的。

    劍光倏忽而至,來人是一位大約四十歲的修者,面白無須,青色道袍,腳下踏著一把飛劍。他第一眼便見到這杆旗,臉色不禁微變。無空劍門這段時間風頭實在太勁。

    南明子從飛劍上躍下,飛劍錚地飛入他背上劍鞘。

    貧道南明子,見過各位無空劍門道友!

    見過道友。左莫拱手。

    他心中警惕沒有絲毫減弱,南明子凝脈中期的修為,比他們所有人的修為都高一大截。而且荒木礁恰好處在界河邊緣,若是對方真的起了什麼歹心,殺人奪寶,從界河逃入小山界,門派想查也無從查起。

    南明子看了一眼無空旗,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之色。幾名金丹高手煉製而成的法寶,自然是極品!不過他很迅速壓下心中的貪念,門派信物雖然是好法寶,卻也燙手得很。

    當他察覺眾人的修為時,心底頓時放鬆許多。

    他亦注意到左莫,自始至終,都是此人和他打招呼,想必此人便是這行人之首。他忽然頓住目光:道友看起來面熟得很,還未請教大名!

    在下左莫。左莫回答道。對方眼中的一閃而逝的貪欲,被他捕捉到,這種目光,他實在太熟悉。

    左莫?南明子皺眉思索起來,這張臉,這個名字,他都非常熟悉,他猛地抬頭:可是陣符流左莫?

    雕蟲小技,不值一哂。左莫面無表情地笑了笑。

    南明子心中頓時凜然起來,東浮試劍會才過去半年,左莫這個名字,還沒有被人遺忘。他收回輕視之心,眼前這個面無表情的傢伙,可是有著打敗凝脈期修者的戰績。

    還有可怕的符陣流

    他的目光下意識掃了掃四周。

    一條條縱橫交錯的溝渠,左一堆右一堆人工挖開的痕跡

    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不會吧陣符流

    面前左莫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似乎突然間變得深邃幽晦,眸子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就像獵人在陷阱外看著獵物。他現在只慶倖,剛才自己沒有動手。眼前這個僵屍,可是個殺人不見血的傢伙!

    東浮試劍會最後中斷謠言有很多版本,但無論哪種版本,都拿那個恐怖的絕世大坑作佐證。

    南明子年紀大,修真時間更長,修為比起試劍會古容平他們更高,但他出身小門派,若論戰鬥力,他自問不是那些試劍會的那些年輕人的對手。

    一滴汗沿著他背脊向下滑落。

    呵呵,貧道打算從此渡界河,不知能否借貴地休整幾日?南明子連忙道:若有叨擾,還請多多見諒!

    手上動作更快,塞上五塊三品晶石。

    左莫也沒想到對方如此上道,不動聲色地接過五枚晶石:客氣客氣!荒木礁我們剛從心湖劍門手上接過來,還沒來得建一些房屋,簡陋之處,多多包涵。

    心湖劍門

    南明子額頭的汗又細密了一層,倘若說無空劍門是風頭正勁的新貴的話,那心湖劍門就是底蘊深厚的老牌豪強!

    牽扯到兩個大門派,南明子更不敢隨便輕舉妄動。小門派出身的他,很清楚,那些大門派擁有的力量。如果只有無空劍門,他或許還敢冒險一試,但是如今又扯了心湖劍門,他最後一絲僥倖心理也沒了。

    周圍其他師弟們看向左莫的眼神充滿敬服,對方可是一位凝脈期修者!

    南明子長途飛行之後,十分疲倦,便找了塊地方打坐恢復體力。無空劍門的眾弟子發現,一連幾天,師兄每天走來走去,不時朝地面打入各種稀奇古怪的材料,或者一些讓人看不懂的法訣。

    但是眾人想像中的大陣,卻沒有半點完成的跡象。

    有些膽小的師弟心中越來越焦急,南明子雖然到目前為止表現得十分友好,可他們依然擔心。對方的實力比他們強大太多,恢復之後,雙方的實力懸殊會進一步拉大。

    左師兄的大陣卻遲遲沒有完成。

    第三天,左莫和往常一般,不斷地沿途打入各種法訣到地面。他似乎並不著急,神態悠閒。

    入定中的南明子眼睛睜開一條縫,若有所思地看著左莫。這三天,他其實一直在觀察左莫,他並未發現島內有任何符陣的波動。那些縱橫交錯的溝渠內,不斷地有水流從中流入汪洋中。從各種跡象上來說,左莫的大陣似乎並未完成。

    是故布疑陣,還是真的沒有完成符陣?

    南明子有些不確定,他決定再等等。島內沒有其他人,只有這麼一群築基修者,對他而言,不過手到擒來。築基修者身上不會有什麼油水,但左莫手上的那杆旗實在讓他眼紅無比。況且他這些天用了無數材料,看得南明子都有些替他肉痛。

    這三天,那杆無空旗在他腦海中始終揮之不去。隨著靈力的恢復,南明子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想想自己竟然被一名築基修者嚇倒,他都覺得臉上發燒。除了符陣,左莫對他基本毫無威脅。

    以他的實力,這些築基修者,完全沒有抵抗力。假如大陣沒有完成,他有絕對的把握能夠迅速擊殺左莫。真的走到那一步,無空劍門的其他弟子,他打算一個都不放過,屆時自己逃到小山界,再轉天水界。無空劍門和心湖劍門再厲害,又能奈何得了自己?

    南明子眼角閃過森然光芒。

    一脫離南明子的視線,左莫便立即飛奔起來。南明子萬萬想不到,左莫的神識會強悍到能夠察覺到他絕大多數時間都在偽裝入定。不用想,左莫也知道南明子不懷好意。但為了鎮住南明子,這幾天他表現得十分鎮定。

    果然是亂世來了!世道亂了!

    左莫心中輕歎一聲,腳下動作更快。眼下世道崩壞,唯一能安身立命的,便是需要有足夠的實力。

    他熟門熟路地潛入地底岩漿湖,岩漿湖的火陣這些天不斷地在煉化銅環。

    左莫一招手,銅環一聲輕鳴,飛入他手中。赤黃的銅環如今呈現此鮮豔如火的紅色,看上去頗有幾分妖異之感。這火力果然夠強,經過三日夜的淬煉,銅環的品階上升一個等級,達到四品之列。

    他不由露出滿意之色。

    從岩漿湖一出來,左莫不再隱匿身形,直接飛上天空。

    其他人立即發現天空中的左莫。

    無空劍門弟子臉上紛紛露出期待興奮之色,而南明子臉上殺氣再也掩飾不住,他終於反應過來,島內大陣的確沒有完成!

    該死的!被這僵屍給騙了!南明子眼中露出貪婪狂熱的情緒,出身小門派的他,哪怕修煉到凝脈期,也沒有趁手的法寶!

    他雖然不懂符陣,但是經驗卻非常豐富,一看左莫模樣,像是打算發動大陣。如此良機,不動手更待何時?

    悄無聲息中,他的飛劍已經出鞘,突然化作一道流光,朝天空中的左莫直撲而去。

    南明子意圖一擊致命,這一劍沒有任何保留。只見劍光如蛇,陡然張開血盆大口,伸出獠牙,大老遠便感覺到劍意陰狠歹毒。

    其他弟子臉色無不大變,眾人紛紛取出飛劍,便欲攻擊南明子。

    南明子冷笑一聲,身形一晃,便在原地方,同時出現在天空。

    左莫對撲向自己的劍光恍若未覺,他鬆開手掌,手中火紅銅環緩緩朝天空飄去。

    叮!

    火紅銅環一邊緩緩上升,一邊輕顫,發出清脆如鈴的聲音。

    叮叮叮叮!

    仿佛有無數風鈴在應和著火紅銅環的輕鳴,一時間,荒木礁鈴音如潮。

    飛到半空中的劍光似乎受到極強的阻力,劍身劇顫,速度陡然一降。南明子臉色大變,一咬牙,全身靈力瘋狂湧入飛劍。只見劍光暴漲,隱約蛇形的劍光,竟然更逼真了幾分。

    嘶嘶!

    劍嘯有如蛇信吞吐,劍意猙獰暴虐,光芒暴漲!

    面對如此驚人劍勢,左莫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他的注意全在面前緩緩上升的火紅銅環上。

    此時火紅銅環已經飛過左莫的頭頂,它恍若朝臨天下的君主,原本被左莫打在地上的無數材料,仿佛受到某種無形吸力,也隨著火紅銅環緩緩向上飄浮。

    荒木礁上空,密密麻麻飄浮著無數材料,遮天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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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節 微空箭

    銅環,名喚天梵音環,三品中精品法寶。左莫在倉庫找到時,驚喜莫名。音類法寶,精品難求,這枚天梵音環,用天外銅殞石摻以赤金砂煉製而成,聲音清澈,能破除幻境。尤其難得的是,環上的梵音符陣,平和中正,並不激昂,卻獨有莊嚴肅穆之味。

    以濃郁猛烈的火行之力淬煉數日,如今環身火光流動,聲音從清澈變成雄渾,中亦多了幾分剛猛之味,難得的是,這分剛猛有如陽光,溫暖卻不暴戾。品階亦又從三品,上升為四品,威能大漲。

    從看到天梵音環第一眼,左莫便決定把納入囊中,它簡直就像為《天環月鳴陣》量身打造。天梵音環雖然沒有小塔控制巧妙,但由於它本身便是音類法寶,和《天環月鳴陣》十分契合,充當陣心,細膩不如小塔,威力卻更增!

    左莫踏上荒木礁時,心中便作好打算。

    有足夠的人手讓他調動,有足夠的材料讓他支配,有足夠的時間讓他佈設。

    於是,他決定布下了一個規模空前的《天環月鳴陣》!

    二百一十六子陣的《天環月鳴陣》!

    三個七十二子陣的《天環月鳴陣》呈品字形,分佈在島上,共同組成這個規模空前的《天環月鳴陣》。它實在太大,以至於,必須需要一件法寶充當陣心。

    如此大規模的《天環月鳴陣》左莫沒有佈設過,淬煉後的天梵音環威力如何,他心中亦沒有底。但是在劍意大陣中呆了半年,左莫對符陣的理解,早非昔日可比。雖然心中沒有多少底氣,但是他依然有條不紊,毫不慌亂。

    當他看到所有材料全都漂浮起來時,提起的心倏地安定下來!

    天梵音環和大陣完成契合!

    乒!

    空中天梵音環環身紅光一閃,充滿剛猛凜然味道的環音,恍若斂眉低垂的金剛佛陀,不怒自威!

    他不能置信地瞪大眼睛,他鼓起全身力量揮出的劍意,脆弱得像泡沫,卟地一聲,破碎消散於無形。

    無形梵音掃過,他渾身一僵,體內運轉不休的靈力一滯。

    南明子不禁露出駭然之色,符陣的威力遠遠超出他的想像。

    不好!被算計了!

    驚駭之餘,他猛咬舌尖,一股甜腥味頓時湧入喉中,他臉上呈現出怪異的紅色,渾身僵住的靈力立即暢通無阻,他只覺靈力貫體,前所未有地充盈。

    但他已經被駭破了膽,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逃命!

    一枚有如棗核的梭形法寶出現在他手中,他連忙朝裡面灌輸靈力。

    忽然一股危險至極的感覺籠罩在他心頭。

    不好!

    他腦海中只來得及閃過個念頭,便聽到噗地一聲輕響。

    他胸膛突然毫無徵兆地炸開,他低下頭,看到自己胸前有個拳頭大的血洞,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

    《天環月鳴陣》之《微空箭》!

    目睹整個戰鬥過種,看著南明子的屍體像沙包一般墜落,下方的無空劍門弟子個個露出駭然敬畏的神情。他們之前聽說過左莫師弟種種傳言,但沒有一件,能和親眼目睹左莫師兄如此輕鬆擊殺一位凝脈期修來得更加震撼。

    天空中,左莫閉目默然而立的瘦削身影,高深莫測。

    半晌,左莫眼開雙目,眼中閃過一絲欣喜之色。

    《微空箭》不是《天環月鳴陣》玉簡上所列的技巧,而是他根據劍意大陣中自悟的技巧。在劍意大陣中,他目睹過無數次許多細碎的劍意彙集組成更強大劍意的過程。《微空箭》,便是讓《天環月鳴陣》產生大量極細微的環音,這些細碎的環音不引人注意,但當它們彙集在一起,威力卻相當驚人。

    當陷入中陣中的敵人察覺到危險時,《微空箭》已經成形!

    剛才察覺到南明子想逃跑,左莫鬼使神差地用出這招還沒有成熟的法訣,沒想到效果顯著。結束戰鬥之後,他靜靜體會剛才一瞬間的所得。

    看著南明子的屍體,左莫心中沒有半點高興。

    世道亂了!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自己不過區區築基修者,他心中憂慮更增幾分。

    左莫緩緩降落,天梵音環嗖地消失不見,隨之所有材料,也全都沒入土中。如果不是地上有一具屍體,荒木礁上看不到半點打鬥過的痕跡。

    “大家都去休息吧,明天開始,就可以開始尋找靈脈。”左莫向其他弟子道。

    “是!”其他弟子紛紛俯首遵命,左莫表現出來的實力,讓他們由衷信服,且心生敬畏。

    可惜小黑在沉睡,否則的話尋找靈脈輕鬆得很。不過,這些生產修者,都有各有手段。像有位靈植夫都略懂尋脈之法,而有位豢語者,豢養了一隻能夠尋找靈脈的藍星鼠。大家都是同門師兄弟,荒木礁上也夠大,眾人也不藏私,開始齊心協力尋找。

    《天環月鳴陣》完成大概,左莫的一顆心也終於放到肚子裡。有大陣在,凝脈期弟子他絲毫不懼,至於金丹期,無論他有什麼法寶,也不是他能抗衡。

    不過金丹高手也看不上他這點家底。

    岩漿湖邊,左莫拿出從南明子身上搜刮的東西。他面前擺著一大堆零碎,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枚棗核、一截枯藤。

    棗核上雕著一艘小船,樓閣欄宇,風帆桅杆,精細無比。左莫記得南明子最後拿出這枚棗核,明顯是想逃跑。他頓時大感興趣,逃遁保命的法寶,誰不喜歡?

    他不由朝裡面灌輸靈力。

    棗核突然傳來強烈吸力,他體內的靈力就像失控的野馬,瘋狂地朝裡面湧去!

    眨眼間,體內靈力便空空見底。

    左莫嚇一大跳,連忙強行停止灌輸靈力。這棗核有些不同尋常!他心有餘悸地把棗核放到面前仔細端詳,棗核吸入靈力之後,沒有絲毫變化。

    他有些明白為什麼南明子一開始沒有拿出棗核小船,它需要的靈力太多了。

    左莫心中不由苦笑,靈力是他最大的軟肋,偏偏棗核小船需要大量靈力,搞了半天,結果得到一件自己眼下不能用的法寶。

    他把目光放到枯藤上,剛剛失落的心情迅速得到平復,眼中喜色越來越濃,到最後,實在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

    賺到了!

    枯藤不起眼,灰不溜秋,看上去就像隨處可見的枯枝敗藤。從南明子的戒指裡搜出來的時候,它和一堆雜物放在一起,南明子沒有發現它的價值。

    左莫識得此藤。它的名字非常獨特,喚作“牙蔓”。但它是一種相當可怕的生物,成熟的牙蔓會綻放非常嬌豔美麗的花,有著誘人的甜甜花香,它是天生的迷幻大師。它能變幻不同形狀,它天生精通迷幻法訣,靠近它的獵物,就像陷入迷幻符陣一般,不能自拔。

    而一旦獵物進入它的獵取範圍,它會一邊迷幻對方,一邊悄然靠近。它並不是單純的植株,而是由無數極其細小的蟲子構成,它們被稱為“牙”。

    牙蔓是相當奇詭危險的靈藤,這截不起眼的枯藤便是牙蔓,而且還是一截四品牙蔓。

    四品牙蔓啊!

    不知誰那麼厲害,連四品牙蔓都能切下。一株四品牙蔓的危險程度絕對不亞於一位凝脈期高手,獵取難度極高。而且獵取者的手法相當專業,獵取牙蔓需要用玉刀,才能保持完整的藤形。否則牙蔓會崩散,化作飛煙。

    眼前這小截四品牙蔓若是放到百寶飛閣,可以賣個天價。

    可是左莫絕對不會賣掉它。

    它有用處!他要煉個劍陣!

    不是像劍意大陣那般龐大的劍陣,而是一套能夠隨身攜帶,使用方便的劍陣。或者說,他決定煉製一套能夠佈設劍陣的飛劍!

    被困在劍意大陣時,左莫便有這個想法。這個想法從第一次出現,便牢牢釘在他腦海,怎麼也揮之不去!

    南明子之間的戰鬥更是提醒他,亂世之中,保住性命才是第一位。荒木礁有《天環月鳴陣》,他可以放心,但他不可能永遠呆在荒木礁不出去。可如果沒有一點自保之力,他就像一頭肥羊,會立馬被人啃得連渣都不剩。

    他給素煉製過劍胚,不是毫無經驗,而且在劍意大陣中,這個想法不斷地在他腦海中完善。

    劍意大陣中的五種劍意,經過這半年無數次親身體驗,他領悟到的東西很多。雖然比起師伯們的精純要差得遠,但是模仿個像模像樣,卻是沒有問題。

    五種劍意,二師伯的冰螭,掌門的山,三師伯的雪狐,師傅的藤,五陵散人的八卦。

    他甚至連劍意的選擇都想好,五陵散人的八卦劍意,他決定換成自己的離水劍意。雖然離水劍意的品階遠遠不如八卦劍意,但他對離水劍意的領悟更深刻,操控更自如。

    然而,想得再好也沒用,他缺少材料。

    滴水劍重新煉製一番,可以湊和一下,用以離水劍意。其他四把劍,卻讓左莫狠難了。山劍意需要配以土行飛劍,冰螭劍意需要冰寒材料,雪狐劍意需要靈狐牙爪之類,藤劍意需要的自然是靈藤。

    需要的四種材料,左莫翻遍了門內倉庫,也沒有挑到一件讓他滿意的,只有作罷。

    沒想到,竟然在南明子身上發現一截四品牙蔓,如何不叫他驚喜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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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節 蒲妖醒來

    牙蔓劍的煉製,需要慢慢來。由於它屬￿木行之列,最忌用火煉之法,左莫需要好好琢磨,若是毀了這截四品牙蔓,可沒後悔藥吃。

    銅環飛回到岩漿湖上空的那團火焰之中,左莫想它多淬煉一番,也索性不去管它。沒想到,這卻引起大陣發生新的變化。而這些變化的源頭是銅環和地火。

    銅環是《天環月鳴陣》的中樞所在,在火焰中淬煉,源源不斷的火行之力,湧入銅環,再從銅環滲入陣中各個角落,一點點改變著大陣。大陣之前清冷的氣息,隨著灼熱霸道的火行之力滲入,逐漸變淡。取而代之的,是灼熱的火氣息。

    大陣的新變化,出乎左莫的意料。

    他忽然有些期待,若是等火行之力完全貫通全陣,《天環月鳴陣》會變成什麼模樣?

    南明子雖然身家不豐,但總歸是凝脈期修者,剩下的一大堆什麼法寶雜碎之類的東西,左莫一股離全都丟給小塔。它們被分解成純粹的五行精氣,被小塔吸收殆盡。

    吸收完五行精氣的小塔,塔身多了份潤澤之感,在空中一顛一顛,歡快無比。

    南明子的納虛戒只剩下一個空殼,裡面的東西全都被左莫掃蕩一空,左莫把它戴在手上。南明子的納虛戒空間很小,不到左莫的四分之一,但依然價值不菲。納虛戒這種好東西,自然不會有人嫌多。

    左莫忽然神色一動,黑金蟲出現在他手中。

    手掌中的小黑如今大變模樣,背上的甲殼多了些許紅色的紋路。

    小黑頭上的觸角微微動了動,左莫心中大喜,難道這吃貨要醒了?

    果然,沒多久,小黑開始在他手中緩緩爬動,但歪歪扭扭,就好似宿醉剛醒的蟲子,連路都走不穩。過了一會,它才開始恢復清醒,左莫心神中那一絲若有若無的聯繫,再次出現。

    除了模樣,小黑似乎看不出有什麼變化,但是腦海中傳來的小黑欣喜,讓左莫的心情也不由大好。

    “你這吃貨,總有一天吃死的。”他不禁喃喃。

    想想他手上的吃貨還不止一個,傻鳥喜歡吃靈丹,嘴還挑剔,小黑則喜歡吃靈氣濃郁的東西,小塔的口味也在穩定上升,對品階的要求越來越高。

    小黑額頭兩根細長觸角亂搖,似乎在抗議左莫的詛咒。其他變化暫時看不出來,但小黑似乎越來越有靈性。

    “哈哈,你也吃飽喝足了,到了該幹活的時候了。”左莫把小黑放到地上。

    小黑觸角搖了搖,便化作一道紅黑光芒,朝外飛去。

    左莫連忙跟上。

    一直忙了幾天,但這次,左莫的運氣似乎用光了。

    荒木礁上的靈脈數量並不多,而且還都是些小靈脈,只能把它們開墾成靈田,品階不超過三品。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心湖劍門始終沒有開發荒木礁。他們肯定已經探查過全島,確定它沒有開發價值。

    果然是個一窮二白荒島啊!

    相對于左莫的失望,無空劍門的靈植弟子們卻他們振奮無比。

    什麼時候,他們敢奢望有自己的三品靈田?

    巨大的激勵面前,他們幹勁十足。不光是靈植的弟子,便是其他弟子,也同心協力。靈田早一日開墾出來,對他們也很重要。豢養靈獸需要靈草,煉丹的弟子需要靈藥,靈穀也是眾人的重要需求之一。

    靈脈不多,導致靈田也不多,但來的弟子本就不多,倒也不擔心靈田不夠的問題。當然,這和左莫讓出自己的那一份有直接關係。師兄作表率,其他人自然一片和氣。

    靈田開墾完畢,總共有六百多畝,三名靈植弟子,正好一人兩百畝。每人兩百畝靈田,數目並不算多,但若全是三畝靈田,可以輕易滿足色大多數築基期靈植弟子。而且這三名靈植弟子,並未摘得靈春芽玉牌,算不上真正的靈植夫。

    而其他弟子們也紛紛開始各自的工作。擅長豢養的弟子,開始建立自己的豢養舍,荒木礁上一派繁忙景象。

    左莫望著無邊無際的汪洋,有些出神。

    “這是什麼地方?”一個熟悉的聲音突兀地出現在左莫身旁。

    左莫身體一僵,他轉過臉。蒲妖慵懶地伸著懶腰,打著哈欠:“這一覺,可睡得真夠久啊!”

    “一覺?”本來驚喜莫名的左莫心中卻不由升起哭笑不得的感覺。

    他這才想起來,面前這個傢伙是天妖,是能夠活幾千年不死的老傢伙。半年時間對他來說,只不過打了個盹而已。

    “你怎麼到這鬼地方來了?”蒲妖四下張望,有些好奇地問。

    “沒辦法,這地方清淨。”左莫無所謂道。他能感受到蒲妖的神識,彈指間便掃遍整個荒木礁。

    “哈哈,好地方啊好地方!”蒲妖霍霍地笑。

    “這破地方有什麼好?”左莫像看白癡一樣看蒲妖:“你是睡傻了吧。”

    “說了你也不懂。”蒲妖鄙視地瞥了左莫一眼,旋即伸手:“晶石!”

    左莫強忍著沖過去和蒲妖拼命的衝動,取出十顆三品晶石,丟給這個該死的人妖。

    “這麼點?”蒲妖不滿地皺了皺眉頭,伸出的手在半空中虛虛一抓。

    嘩啦。

    熟悉無比的晶石聲,他手上滿滿一大把晶石!

    看著蒲妖像變戲法一樣,左莫目瞪口呆,過了一會,他驀地反應過來,連忙去檢查自己的戒指。

    “你這個死人妖,小爺和你拼了!”

    荒木礁響起左莫淒厲無比的咆哮!

    如今左莫也算在荒木礁上安定下來,在相當長的時間內,他都需要守著這個荒島生活。來的時候,他搜刮了相當部分材料,但是,這也意味著,在很長的時間內,他得不到門派的補給。

    如何經營,如何讓自己變強,就成了他不得不花心思的問題。

    他拿這個問題請教蒲妖。

    蒲妖一臉滿在乎:“關我屁事!”

    和這廝打交道久了,左莫也知道這人妖是什麼德性,也不惱,冷笑道:“小爺有多少晶石,你清楚得很多,等花完了,大家都等死吧!小爺餓死,你窮死,反正都是個死!”

    蒲妖表情一呆,過了一會,有些不情願道:“沒見識,沒辦法。坐山吃山,靠海吃海,這話都沒聽過?”

    左莫一聽,頓時精神一振:“怎麼個吃法?”

    蒲妖沒有說話,忽然陷入沉思之中。

    左莫有些奇怪,但也不打擾。

    過了一會,他才開口:“我傳授你一種法門,但你要幫我建一座幽冥池。”

    “幽冥池?”左莫有些摸不著頭腦。

    “沒錯。”蒲妖沒有細說,他只是看著左莫。

    “那幽冥池作什麼用?”左莫試探地問,面前這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傢伙可是貨真價實的妖。雖然到現在為止,左莫還沒有看過他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我自用。”蒲妖簡潔道。

    “造起來複雜麼?要什麼原料?”左莫攤攤手:“這破島上,什麼都沒有。我身家,你也清楚得很。”他可不想,答應之後卻又造不出來,自己又背上沉重的債務。

    蒲妖的債可不好欠,對於這點,他有著深刻的體會。

    “不複雜,島上的那黑水湖恰好夠用。”蒲妖嘿嘿一笑。

    左莫此時才恍然大悟,難怪這廝之前說什麼“好地方”,原來早就打上了黑水湖的主意。

    他再傻,此時也知道奇貨可居的道理,能夠被蒲妖這般眼高於頂的傢伙看上,那黑水湖定然不那麼簡單。

    “這麼大的黑水湖,就這樣給你……”

    左莫欲言又止。

    哪知蒲妖根本不上當,斜著眼睛看著左莫:“做人不要太貪心。”

    左莫頓時訕訕不已,不過他如今臉皮厚如城牆,自然不是區區一句話能夠打敗的,他好似充耳不聞:“你總得告訴我,你傳授給我的是啥吧,可別又像那啥《識香》那樣的破爛貨。”

    “破爛?你不識貨而已!”蒲妖嗤之以鼻,隨手丟給左莫一個字符流轉的光球。

    左莫趕緊接住光球。

    “煉妖池?”左莫很快便皺起眉頭,語氣帶著幾分驚懼和不滿道:“你怕我死得不夠快?”

    蒲妖給出的法門,講的是一種培養妖魔的方法。在妖魔的世界,妖魔亦有高下優劣之分。一些高等妖魔,能夠用秘法煉製各種奇奇怪怪的強力妖魔,供自己驅使。

    直看得左莫渾身冒冷汗,暗道這妖魔果然沒人性,連自己的同類也不放過。裡面講的煉妖之法,聞所未聞,但每一種,無不是殘酷陰毒至極。他簡直無法想像,如果用這樣的方法培育出來的妖魔,該是何等強大兇殘!

    但他絲毫沒有學的**。

    這煉妖之法實在太歹毒,況且,自己若帶著一個妖魔招搖過市,馬上便會有人來斬妖除魔。

    在如今如此敏感的時期,修者對妖魔的恐懼,達到數百年來前所未有的高度。

    “你也真是拘泥不化。”蒲妖充滿譏諷道:“你現在就是想煉妖,也沒妖可煉。”

    左莫一愣,有道理啊,這裡唯一一個妖,便是蒲,煉他?這個荒誕的想法……

    明白過來的左莫登時大怒:“那你給這玩意給我幹嘛?又想糊弄我?”

    蒲妖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左莫。

    “你煉不了妖,你不知道煉獸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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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節 拉下水

“淳于成,師兄找你。”有人喊。

“來了。”淳于成嘴裡應了聲,手上小心翼翼把幼蟲放入豢養符陣之內,這才起身,抹了抹額頭的汗水。他今年二十四歲,相貌堂堂,劍眉星目,為人踏實。雖然入門沒有多久,但已經有許多女弟子對他示好,但都被他一一拒絕。

相較於男女歡愛之事,他對豢養的興趣更大。

淳于成修為只能算得上普通,剛剛突破築基,但是卻沒有人小瞧他。二十四歲便摘得豢語者的白玉牌,雖然不能和左莫師兄相比,但也絕對稱得上年輕有為。豢語者的玉牌以白蛇、烏蟒、青蛟、赤龍而分,在業內,大家也常常會直接只說顏色,白蛇玉牌會直接稱為白玉牌。

左莫一行人之中,有三人摘得玉牌,除了左莫和他之外,另一個名喚公孫差,他摘得的是屠手的玉牌。誰也想不到,白白淨淨,斯文得像書生的公孫差,竟然是一位正職屠手。據說,他能夠把任何一隻靈獸,在一柱香的時間內,肢解成上百塊,每一塊內的靈氣都保存完好,靈氣損失不超過百分之二十。

淳于成雖然癡心於豢養,但並不傻,門內愈來愈糟糕的氣氛他看在眼裡。所以當他被點名前往荒木礁時,他沒有任何猶豫,便同意。他之前最擔心的便是安全問題,如今左莫師兄大陣完成,他懸在嗓子眼的心頓時放了下來。

荒木礁條件比無空山要差很多,但他絲毫不在意。沒有俗世的紛擾,自己也終於可以安心地琢磨他的豢養。

聽到左莫師兄叫他,他連忙放下手上的事。

師兄是如今荒木礁的實際掌權者,淳于成不喜歡俗事,卻並不是不懂。雖然他沒有和左莫師兄打過什麼交道,心裡也沒底,有些小心翼翼。但到目前為止,他對現狀比較滿意。師兄宣佈的一系列舉措,對靈田一畝不取的行為,贏得了大家的擁護,也使淳于成對今後的生活充滿希望。

“師兄,你找我?”淳于成略有些拘謹。自從左莫格殺南明子之後,敬畏的種子便在眾人心中種下。

不過很快,他的注意力就放在師兄正在建造的池子。

這是一個頗為奇特的九宮形池子,池壁和池底刻著許多他看不懂的符陣,但有一兩個符陣,他卻大致能認得。

那是豢養中常用的滋養符陣,能夠讓靈獸更快地生長。

師兄什麼時候開始對豢養感興趣了?他有些納悶,師兄很傳奇,在傳言中,什麼煉器煉丹靈植,會的東西五花八門,而且還都造詣不低,但從來沒聽說過師兄會豢養。

“等我一會。”左莫沒有停,雙手不斷打出一道道光芒,沒入池壁。

淳于成看出一點端倪,師兄每打出一道光芒,池壁便晶瑩幾分,而池壁上的符陣痕跡反而要淡許多。

當最後一道光芒沒入池壁,池壁變得晶瑩剔透,就像用水晶打磨而成,池壁上的符陣痕跡完全消失。

左莫喘了喘氣,抬起頭,張口就問:“你身上有什麼靈獸?”

淳于成一愣,連忙回答:“飛行距離太長,大型靈獸不好攜帶,帶的都是一些體型比較小的靈獸,像靈蝶之類的。”

“唔,靈蝶?成。賣我幾個。”左莫道。

淳于成連忙道:“幾個靈蝶,不值什麼,師兄可莫折殺小弟。只是不知師兄要何種靈蝶?數目幾種?”

“何種靈蝶?”左莫一愣,反問:“靈蝶有很多種嗎?”

淳于成心中哭笑不得,臉上卻不敢表露分毫:“光小弟所知靈蝶便不下兩萬種,不過身上的靈蝶卵,有一百多種,但都是些很普通的品種。”他估計師兄心血來潮,突然想折騰一下靈獸。不過就如他所說,這些靈蝶卵本身就不值什麼,哪怕全送給師兄,他也不會太過於心疼。

左莫露出感興趣的表情:“哦,原來裡面有這麼多學問,有勞淳師弟介紹一二。”

“師兄客氣了。”淳于成便開始向左莫介紹各種靈蝶卵。

一番介紹下來,足足花了兩個時辰還沒說完,淳于成固然說得口乾舌燥,但左莫也聽得頭暈眼花。

左莫現在才明白,哪怕有這煉獸池,想弄出點東西,不是那麼簡單的事。聽到淳于成談起靈獸時,頭頭是道,條理清晰,信手拈來,讓他不由感慨,果然是術業有專攻啊!

忽然,他心中萌生出一個想法。

何不把淳于成拉下水?讓淳于成這個內行去做,豈不遠比自己這個門外漢更容易出成果?

越琢磨,左莫越覺得如此甚好。他的本意就是賺晶石,不要坐吃山空,賺點外快,對豢養他可沒什麼興趣,他需要鑽研的東西已經夠多了,如果再多一門豢養,他肯定吃不消。

淳于成滔滔不絕,目光中的狂熱左莫很熟悉,說明對方對豢養極度熱愛。

當看到如此執著的目光,左莫立即下定決心,把淳于成拉下水。

講到半途的淳于成無意識看到左莫綠油油有如餓狼般的目光,頓時心中一哆嗦,舌頭險些打結。不過當他再看時,師兄的目光淡然無波,有如禪宗高手,風度自成。

原來是錯覺!淳于成松了一口氣,整了整思路,繼續朝下講。

左莫裝模作樣地聽,暗中在戒指裡翻出一枚空白玉簡,錄入一些法門。

直到淳於成說完,他連忙贊道:“淳師弟果然造詣非凡,今天可是讓我見識大漲!”

“師兄過獎了,小弟才剛入門!”淳于成謙虛道。

左莫忽然冷不丁問:“淳師弟,你看這池子如何?”

“小弟見識孤陋,看不懂。只識得其中滋養符陣,想來是和豢養有關。”淳于成老老實實地回答。

“淳師弟果然好眼光!”左莫撫掌又贊,只是配上一張面無表情的臉,說不出的古怪。他故作神秘道:“說起這池子,是我從一古殘玉簡中得來,名喚《九天洞玄真幻神光化蛟為龍池》!”

“九天洞玄真幻神光……化蛟為龍池……”淳于成瞠目結舌,結結巴巴複述這個奇長無比的名字。

左莫目光肅穆,絲毫不像開玩笑,他慢吞吞拿出剛剛錄入的玉簡:“那枚古殘簡我閱完便化作飛灰,奈何我不懂豢養,只能記下個大概。師弟且看看。”

他篤定得很,這枚玉簡對淳于成的誘惑力是致命的。玉簡裡面,他刪掉了大量敏感的內容,這使得玉簡看上去殘缺不全,不過他相信,即使這部殘缺的玉簡,對淳于成來說,也足夠了!

淳于成半信半疑地接過玉簡,說實話,如果不是左莫師兄一直以來信譽不錯,他剛才肯定拂袖而去。

那名字,實在……

不過,當他看到玉簡的第一句話,身體如遭雷殛,呆立原地。

左莫也不催促。

他毫不擔心淳于成當場偷學,蒲妖給的東西,基本上,就沒有好懂的。這一點,墓碑卻是恰好相反,墓碑給的東西,完全不需要動太多腦子。更何況,這套法門最重要的是建造池子,池子結構複雜無比,除了左莫,荒木礁上沒有其他人能夠搞清楚。事實上,就連左莫自己,能建造也只不過是一品煉妖池。

淳于成抬起頭,他目光渙散,神情游離,過了許久,瞳孔才恢復焦距。回過神來,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納頭便拜:“師兄教我!”

能夠在二十四歲摘得白蛇玉牌,淳于成在豢養上的天賦造詣自然不消說,只第一眼,他便明白這枚玉簡的價值。

不,是這套法門的價值!

他比左莫更明白它的價值!

左莫想得完全沒有錯,這枚玉簡,對他的誘惑,是致命的!

左莫連忙扶起淳于成:“師弟毋需如此,我們師兄弟,在此荒島,自應該相互扶助。”他趁機拋出自己的想法:“我對豢養純粹是門外漢,這化蛟為龍池,唔,我們就叫獸池好了,便由師弟來看管,不知師弟意下如何?”

淳于成大喜:“求之不得!”

能夠照看獸池,可是絕佳的學習印證機會,這門法門博大精深,越想他越覺得激動,恨不得馬上搬過來。

左莫沉吟道:“如今你我的處境,師弟想必也明瞭。我建獸池的目的,只是希望能有所進項,莫要坐吃山空,也能讓我們在荒木礁紮下根基。”

淳于成恢復幾分冷靜:“于成明白!”

左莫滿意道:“既然為的是盈利,所得便要算清楚。”

淳于成連忙道:“于成只求能習得此法,不求晶石!”

左莫搖頭:“親兄弟尚且明算帳,一碼事歸一碼事。這獸池所得,師弟分三成。”

淳于成剛想搖頭拒絕,便聽左莫道:“師弟莫要拒絕,這是師弟應得份額,嘿嘿,師弟若覺不好意思,平日多花些心思便成!”

左莫從外門弟子做起,世間許多事,看得通透。只有當感情和利益結合在一起,這樣的合作,才能穩定。

淳于成心中感激,卻不知道說什麼,只是重重點頭。他心中暗下決心,一定要好好幹。

左莫嘿嘿笑道:“好了,這裡就交給師弟了,若需要什麼材料,吱一聲就成。”

識海中,蒲妖一臉鄙視。

左莫滿意地拍拍手,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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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節 金烏大符陣

    左莫手上指法不斷變化,他的神識,有如第三隻眼,不帶一絲感情地注視著他十指間的靈力波動和丹爐裡丹藥的變化。

    蒲妖曾說過,所有的變化,全都是符陣的變化。

    他現在就在找這種“變化”。

    從最初的辟穀丸開始,他仔細地琢磨,符陣在丹藥中的變化。丹藥的變化十分複雜,最簡單的丹藥也需要好幾種材料,而更高品的丹藥往往數十種原料。不過,似乎他還沒有現需要一百種原料以上的靈丹。

    這不難理解,涉及的材料越多,不可控的因素也就越多。

    不過那離左莫實在有些遙遠。

    他現在還在和最基礎的靈丹作鬥爭。會煉製和搞明白它的每個“變化”,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亦是完全不同的難度。經歷劍意大陣的洗禮,昆侖符陣入門玉簡的基礎補充,如今的左莫,在符陣上算得上半個小高手。

    靈丹中的“變化”雖然複雜,但左莫思路清晰,抽絲剝繭,倒有不少收穫。荒木礁荒涼寂寞,比起無空山,要安靜許多,最適合做這些極花時間心力的事,不用擔心被人打擾。

    他找出十二種常見“變化”的符陣。

    自打這之後,他煉丹的出丹率頓時高得驚人。

    別的不說,如今他無論到哪,光憑這一手煉丹,他就餓不死。他賴以成名的金烏丸,更是成為他重點研究的對象。金烏丸內蘊含的金烏火,是它唯一的價值所在。但由於藥材的緣故,他始終無法提高靈丹內金烏火的含量,導致金烏丸只能成為一種低品靈丹。

    左莫絞盡腦汁,想著賺晶石的法門。

    獸池究竟能有何等功效,什麼時候能夠出產,能賺多少,都是未知數。左莫自然不可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不知道靈不靈光的獸池上,煉丹便是他想的另一個賺晶石的法門。

    荒木礁實在太過於偏僻,若只是出產像靈谷之類的普通靈物,肯定沒有什麼人願意來。什麼樣的情況別人願意跑大老遠到荒木礁來呢?除非荒木礁上有其他地方買不到的東西。

    金烏丸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過現在的金烏丸只不過二品靈丹,功效有限,雖然有點功效,但並不足以吸引別人大老遠跑來。左莫費盡心思在琢磨著,怎麼提高金烏丸的品階。看書請到==就要==還能獲QB記住我們的網址..nèt

    他相信,若是三品的金烏丸,一定商人願意來荒木礁收購!

    金烏丸的幾個符陣,他大致弄清楚。其中最關鍵的一種符陣,左莫從沒見過這種符陣,它由藥力交融形成,有兩重作用。一重作用,能夠鎖住太陽光華,而另一重作用卻是將鎖住的太陽光華轉化為金烏火。

    左莫把這個從未見過的符陣命名為《金烏陣》。金烏陣的複雜微妙,讓左莫大開眼界。

    煉丹中涉及的符陣,遠比他平時修習的符陣要複雜得多。他平時所用的符陣,大開大闔,靈力流動清晰。而煉丹中的符陣,濃縮方寸間,精細複雜如絲纏在一團,難窺其真面貌。左莫把平時所用的符陣稱之為大符陣,而煉丹中的符陣稱為精微符陣。

    這段時間,偶爾有修者降落在荒木礁,他們都是想通過界河前往小山界。左莫向他們每個人索取一百顆三品晶石,沒有晶石的,用其他的東西充數也行。左莫這張招牌僵屍臉,無空劍門的名頭,再上《天環月鳴陣》的威嚇,這些凝脈期修者,很識趣地交納了一百顆三品晶石的“休整費”。

    平均下來,兩三天便有一位修者降落,這就意味著,每兩三天,左莫便有一百顆三品晶石入帳,小日子過得頗為滋潤。

    除了自己的研究外,他還把自己靈植的一些心得傳授給另外三位主修靈植的師弟。他五行兼修,如今眼界比起以前,要高上許多。

    左莫是一位狂熱的玉簡收藏愛好者,他手上的玉簡數量完全出人們對築基修者的印象,五花八門,雖然品階都不高,但其中不乏精品。靈植、豢養、剖獸等等,幾乎全都有,唯獨比較少的,是劍訣玉簡。但島上除了左莫會花時間修煉劍訣,其他人沒有誰對劍訣感興趣。他把這些玉簡對師弟們開放,索性建造了一個典籍室。

    無空劍門收集的玉簡,大多以劍訣為主,而左莫收集的玉簡,恰好相反。若論玉簡的駁雜,涉及範圍之廣,門派的典籍室還不如左莫。當然,若論玉簡品階,精妙程度,左莫便是拍馬也趕不上門派。

    當眾師弟走進典籍室,看到數目眾多的玉簡時,個個又是咋舌,又是驚喜!他們對玉簡的渴求,和左莫如出一轍。

    玉簡是需要付費的,這一點沒有人有異議。這世上哪有白給的午餐?無空劍門的典籍室本來是完全開放,可自從開始擴張兼併之後,又重新恢復舊制。

    考慮到他們手上也沒多少晶石,左莫陰險地用記帳的方式,不知不覺中,成了眾人的債主。典籍室的收費要比門派低得多,可以欠帳卻能馬上學習新的法訣,這如何不讓眾人欣喜?

    典籍室立即成為荒木礁人氣最旺地方。

    左莫挑選的師弟都是生產修者,他們不喜爭鬥,心眼實在,踏實肯幹。如今有了典籍室,眾人前進動力更足,一時間,荒木礁的氛圍極佳,大家日子過得十分舒服。

    抹了抹額頭的汗水,滿面灰塵的左莫看著眼前完成的大陣,心中有些猶豫。

    眼前的符陣,赫然是《金烏陣》!

    左莫用玉片、晶石為材料,佈設出一座金烏陣。這是他第一次用佈設大符陣的方法,來實現煉丹中的精微符陣。他在《金烏陣》上花費了大量的時間,但心中也沒底得很。儘管從理論上來說,煉丹中的精微符陣和大符陣,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金烏大符陣花費了左莫整整二十天的時間。自從他有了用大符陣來實現精微符陣的念頭之後,這個念頭就像夢魘般,揮之不去。他如今手頭寬裕,此時不做,更待何時?

    但開始佈陣之後,他才現,這其中難度要比他想像得要大許多。

    大符陣的靈力流動線路清晰,但和精微符陣相比,粗獷簡陋得多。要用大符陣來實現如此精細的變化,難度之大,可想而知,左莫吃盡了苦頭。他原本計劃佈設一個大約方圓五丈左右的金烏陣,但如今的成品,占地整整方圓五十丈。

    它就像一個巨大的鳥巢,中間空曠無一物,而在四周,無數材料密密麻麻地漂浮在半空中,圍了完整的一圈。

    而更讓他心疼的是,金烏大符陣的預算遠遠出他的預計,一陣千晶!

    一旦符陣動,千晶就沒了,這樣的嘗試絕對稱得上昂貴。這也是左莫猶豫的原因,一千顆三品晶石啊!

    蒲妖出現在左莫身邊,看著天空中漂浮的材料,撇撇嘴:“可真夠醜的!”

    左莫卻沒有打算理會這廝,他一咬牙,決定動此陣。

    踏入早就佈置好的陣中,他神色肅穆,靈力貫通十指,指尖亮起淡淡的光芒,十指驀地翻飛。

    光華流痕,此生彼滅。

    一道金黃光柱從天而降,垂入他雙手間。

    隨著他的十指變化,金黃光柱倏地化作十股,折向平射入陣中。

    金光在大陣的玉片間傳遞折射,被金光觸及到的玉片頓時蒙上一層淡淡的金芒。

    在大陣上空,便可以看到,金光像水波般,緩緩在大陣中擴散開來。所過之處,漂浮的晶石出耀眼光芒,就像金色水波中的星辰,星星點點。整個過程持續了半個時辰,大陣散著濛濛金光。

    大陣的聲勢驚動了許多師弟,但眾人在現是左莫師兄後,驚歎之餘,一臉理所當然,紛紛返回。師兄如果不折騰出什麼符陣,還是是符陣聞名的大師兄麼?

    左莫的雙手不敢有絲毫停歇,赤炎訣被他揮到極致。

    就在此時,大陣變化再生。

    無數道金光有如遊魚般,從密密麻麻的玉片間飛出,向陣中央空曠處彙集。

    陣中央,離地兩丈空處,一團金光成形。

    光團一形成,那些遊魚般的金光彙集度陡然增加,有如雨點般,前赴後繼地投入金色光團之中。

    金色光團不斷地膨脹,從一開始的竹籃大小,到現在桌子大小,左莫的神情也愈緊張。

    怎麼還沒有變化?

    左莫盯著那團金光,雙手更是不斷有片刻中斷。他渾然沒有注意到,從天空垂落他手中的光柱如今粗如手臂。

    按理說,此時應該生變化才對!

    可是光團依然在不斷地膨脹,他預料中的變化,卻沒有出現

    ——成火!

    金烏陣最關鍵的一步,如果沒有這一步,太陽光華只是太陽光華,根本無法形成金烏火!

    時間在一點點流逝,四個時辰過去,左莫感覺到強烈的暈眩感,雙手越來越酸軟。大陣中央的光團如今已經膨脹到屋舍大小,連始作甬者的左莫,看到如此巨大的光團,也不由感到心驚肉跳。

    這裡面,可全都是暴烈無比的太陽光華啊!

    若是不小心……

    他簡直不敢想像!眼下情形,完全出他的預計和控制。

    就在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之際,他忽然驚覺,光團內異變正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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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節 火!

    光團之中,像有什麼破碎。

    一縷火焰,從光團內竄了出來,眨眼間,光團便變成火團,純正的金黃色火焰,在光球表面吞吐不定。火球迅速向中間坍縮,剛才還有如屋舍大小的火團迅速縮小成只有拳頭大小的火焰。

    火焰儘管只有拳頭大小,但一股至剛至陽的氣息,轟然向四周散逸開來。

    受到波及的左莫手中法訣頓時一亂,不過好在此時大陣已經完成。這股氣息讓蒲妖皺了皺眉頭,他露出不喜的表情。

    “我很好奇你打算怎麼處理它?”蒲妖看了一眼火焰,轉向左莫:“難道你想吸收它?我可得警告你,這團金烏火可不是你能消受得起的。”

    “不,我不打算吸收它。”左莫搖頭,蒲妖說得沒錯,剛才那股強大的氣息便讓他明白過來,這團金烏火絕不是現在他能吸收的。金烏丸中的金烏火只不過一絲,吸收起來自然不難。但這團金烏火,純粹強大,遠非他現在能夠承受。若他升到凝脈期,倒是絕佳的火種。

    這個答案並沒有出乎蒲妖的意料,他露出譏笑的表情:“你弄了這麼大的動靜,才搞出這麼一小團火焰,怎麼,要不給我燒烤用?”

    盯著大陣中央燃燒的金黃色火焰,左莫舔了舔嘴唇,眼睛就像餓狼看到肥美的羔羊:“這可是金烏火!”

    “那又怎樣?你用不了!”蒲妖以一貫嘲諷的語氣道:“你這符陣,最多能堅持五天,這團金烏火就會消散。莫非你想把它煉在丹藥裡面?”

    “不,我改主意了!”左莫雙目直勾勾地盯著那團拳頭大小的金烏火。

    “嗯?”

    “我賣火!直接賣金烏火!”左莫的眼睛此時光芒大盛,就像有無數晶石折射產生的到璀璨光芒,他揮舞著手臂,聲音充滿了激動和狂熱:“把這團金烏火分成幾十小份火苗,封存在刻有符陣的玉盒裡,直接拿出去賣!”

    蒲妖不得不贊同,左莫這個想法有點意思,不過他瞥了一眼那團金烏火:“你能把它分成幾十份?封存的符陣你會?別問我,我會的方法,你用不了,我現在也用不了。”

    “有點困難。”左莫沉吟道,沒回答,而是直接陷入沉思之中。

    蒲妖沒有打擾他,不得不說,如果左莫的方法真的能成功,這其中的商機可就實在驚人!四品的金烏火,絕不愁銷路。他如今和左莫捆綁在一起,左莫賺晶石,他才有得花。況且,他的幽冥池需要的材料現在一件都沒有,只有一個黑水湖孤零零在那。

    幾千年的損傷,想補回來,不是朝夕可成。

    不過,亂世來了……

    他喜歡。

    左莫陷入了狂熱的狀態,如果這個問題真的能解決,天!那是多少晶石!以前左莫做過的任何生意,都無法與之比擬!

    他仿佛看到一條晶石鋪成的大道呈現在他面前,隨便敲下一塊,喏,還四品!

    晶石並沒有沖昏左莫的頭腦,相反,他充滿鬥志。就像打了雞血一般,這個時候不要說來一個凝脈期,便是來個金丹期,左莫也嗷嗷沖上去把對方剁了!

    五天的時間,金烏大符陣只能維持五天的時間,左莫連一眨眼的時間都捨不得浪費。

    第四天。

    左莫拿著手上的玉盒,仰頭哈哈大笑。

    蒲妖聞風而動:“成功了?”

    看著蒲妖一臉熱切,左莫心中得意無比,又是一連串大笑。

    他成功了!

    他參考的符陣,出自昆侖符陣入門玉簡。這枚在左莫眼中看來,幾乎可稱得上基礎符陣大全的玉簡,裡面有著種類齊全的基礎符陣,其中自然有封存類的符陣。

    左莫選的是一種名為《玲瓏鎖陣》的符陣,它適合封存一些無形之物。

    當然,二品的《玲瓏鎖陣》還不夠!金烏火是四品火種,哪怕把它分成數十股小火苗,它的威勢會減小許多,但依然不是《玲瓏鎖陣》能夠承受的。左莫便以《玲瓏鎖陣》為基礎,想著法子強化。

    他本意於是想強化《玲瓏鎖陣》,可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方法。然而他卻無意中,在之前總結出來的精微符陣中,找到了一種很獨特的符陣。

    它的作用相當奇怪,它能夠壓制藥力。它一般用於那些藥性比較霸道的靈丹之中,壓制霸道的靈力,便使之藥力緩緩進入經脈,而不傷經脈。

    這個意外的發現,頓時讓左莫驚喜莫名。不能增強符陣,那麼壓制金烏火,殊途同歸嘛!

    而兩種符陣的融合,並沒有花費他太多的時間,新的符陣,左莫命名為《玲瓏封》。玲瓏封被佈設在巴掌大的玉盒內,玉盒用的是左莫手頭上最好的玉,三品寒玉,稱之為玲瓏盒。

    每個玉盒上,鑲嵌了九枚三品晶石,為《玲瓏封》提供靈力。他一口氣煉製了將近一百個玲瓏盒。

    光一個這樣的玉盒,造價就不菲。倘若不是為了裝金烏火,左莫可捨不得拿出這麼好的寒玉來做玉盒。看著手中賣相出眾的玲瓏盒,左莫決定把金烏火的價格再往上提提。

    嘿嘿,反正能夠買得起金烏火的,也不在乎多花幾十顆晶石!

    蒲妖沒有高興得那麼早,他提醒左莫:“分火呢?”

    “嘿嘿,你看著就是。”難得能在蒲妖面前騷包一番,左莫有意賣弄。

    不過賣弄歸賣弄,當左莫面對那團拳頭大小的金烏火時,所有的雜念全都被他拋之腦後。

    純正金黃的金烏火,是真正的王者,安靜自如地燃燒,就像獅王在旁若無人地梳理著自己的毛髮。火焰的每次吞吐跳躍,驚人的威勢都會像水波般,一波一波地向周圍擴散。

    以左莫的修為,若不是他的神識夠強,面對這團金烏火,他連站都站不穩。神識強大的一大好處便是意志堅凝,不輕易受外物幹擾影響。

    他並沒有馬上開始分火,而是先沿著金烏火周圍,釘入許多的大鐵釘。這些鐵釘長約尺餘,約三指粗細,通體黑黝,釘身光芒流轉,隱見朱砂字符。這是比較常用的佈陣鐵釘,二品,可以運用到許多符陣之中。

    左莫插下十二根鐵釘才作罷。

    起身松了口氣,他腰間掛著流火心禦佩,增強他控火的能力。

    不過,他這次用的卻不是控火的法門!

    他用力吸一口氣,只見胸腹陡色膨脹,眼珠子瞪得老圓,他雙手猛地如掄琵琶!

    啪!

    剛猛爆音,沒有半點預兆,驟然響起。

    只見那團漂浮的金烏火猛地一顫,就好像受驚般,爆音如珠落,一聲接一聲。

    便是這一掄,左莫心中便一緊,看情形,難度要比自己想像得更大!不過此時,亦不容他多想,雙手的速度不斷地加快。

    啪啪啪!

    爆音越來越急促,越來越密集,金烏火顫動幅度也越來越大。

    左莫額頭佈滿汗水,水氣升騰,嫋嫋如煙。他的眼睛有如充血,瞪得老大。

    雙手十指,掄動的速度已經快得如一團虛影,無法看清手指。

    劇烈顫動的金烏火,就像打著擺子的病人,隨時可能倒下。而它本身剛猛純正的氣息,此時徹底激發出來,有如潮水般,洶湧地衝擊四周的一切。

    哢哢哢!

    金烏大符陣,不斷有玉片出現裂紋,大陣垮塌在即!

    若左莫這次分火沒有成功,眼前的金烏火也將瞬間湮滅。沒有大陣支撐,金烏火會迅速消散。

    左莫額頭青筋如同烏青粗壯的蚯蚓,清晰可見。

    “開!”他舌綻春雷,雙手以前所未有的力量,猛地重重一掄!

    轟!

    金烏火爆裂開來,化作數十朵尾指大小的火苗,讓左莫感到恐懼的剛猛氣息頓時削弱許多。

    那一連串令人心驚肉跳的哢哢聲終於停止,左莫在大陣崩潰的前一刻,終於完成分火,而大陣也保持完整,這樣他也得到了寶貴的喘息之機。

    左莫拼命地喘著氣,雙臂就像灌鉛般,抬都抬不起來。但他眼中,只有狂喜!

    成功了!

    他真的成功了!

    蒲妖目瞪口呆,左莫用的手法,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左莫竟然用的是分丹的手法!

    煉丹的時候,原料會一次性投入其中,藥液變化成形,最終成就靈丹。但是一爐靈丹到底能出多少顆靈丹,就要看煉丹者分丹的水平。厲害的煉丹者,往往一爐可以出上百粒靈丹。

    像低品靈丹,若是一顆顆地煉,花費的時間無法想像。分丹的手法是每一位煉丹的修者都必須學習的技巧,但蒲妖萬萬沒想到的是,左莫竟然會異想天開,用分丹的手法來分火!

    這傢夥……

    他不由望了一眼左莫。

    待雙手稍稍恢復知覺,左莫手上多了一瓶靈丹,拔開塞子,他便一股腦地往嘴裡倒。他沒時間去化開藥力,便索性以數量取勝。

    一瓶靈丹下去,他終於感覺好了許多。

    只是……

    整整一瓶靈丹的藥力……

    左莫很快嘗到苦頭,體內突然爆發的靈力,如同洪水破壩,在他體內橫衝直撞!

    該死的!

    左莫呲牙裂嘴,不過此時亦顧不得其他,飛快拿出玲瓏盒,開始收取金烏火苗。

    很快,面前的金烏火苗被左莫收取一空。但是他體內澎湃的靈力,卻依然沒有半點消耗的跡象。

    失算了!

    和剛才驚人的消耗相比,收取所花費的靈力,簡直少得可憐!

    蒲妖在一旁幸災樂禍地笑。

    就在左莫感覺要爆體而亡的時候,忽然,有人飛快地朝這邊趕來,聲音充滿驚惶。

    “師兄,不好了!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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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節 暴力!

   “什麼事?”左莫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問,他正拼命地壓制體內肆虐的靈力。

    該死的!

    靈力就像被束縛的野獸,拼命地掙扎,拼命衝撞,竭力想衝破這層束縛。

    奈何左莫的僵屍臉,看不出半點異樣。

    “突然有只青釘鱷從水裡沖了出來,傷了一位師兄……”這位弟子神色倉皇,不過口齒到算精晰。

    “走!”左莫從牙縫中吐出一個字。

    他剛邁出一步,體內靈力便一陣激蕩,他身形一個踉蹌。體內靈力的躁動不穩讓他不禁駭一跳,顧不得識海中傳來蒲妖幸災樂禍的笑聲,他連忙運起《金剛微言》。

    裴元然等人萬萬想不到,他們本意是想壓制左莫的《金剛微言》,哪知道左莫修煉的《金剛微言》竟然頑強異常,不僅沒有被壓制,反而進步神速。大陣中無處不在的細碎劍意,就像無處不在的砂輪,不斷地打磨著左莫的身體。

    受到刺激的《金剛微言》,自發運轉,半年時間,左莫離第五層只有一步之遙。

    暗運《金剛微言》心法,體內的危險感要減少許多,他不由鬆了口氣。

    他渾身暗金,一股剛猛無儔的威勢,自然流露。

    識海中,蒲妖的臉色驟然變得很難看,眼中血光閃過,盯著墓碑,嘴角浮起一絲冷意:“沒想到,還是被你搶在前面。不過……”

    左莫咬牙切齒,大步流星,跟著報信的師弟,朝事發地點奔去。

    大老遠,他便看到那只惹事的青釘鱷,它正悠閒地趴在沙灘上,周圍的無空劍門弟子,它就像當不存一般。

    不過就在左莫出現的一瞬間,它猛地揚起頭,睜開眼睛。

    青釘鱷雙目瞳仁如針,冰冷不含一絲溫度,嘴角流著涎,牙齒森然,渾身黑亮如鎧,一看便知飛劍難傷。背上長著一排青釘嬰兒手臂粗的青釘,是煉製飛劍的極佳主材,亦是其保命利器。

    青釘鱷渾身是寶,卻極少有人願意獵殺。它是不折不扣的凶物!

    當左莫的目光轉到受傷的師弟右腿的血跡時,就好似乎向火藥桶裡丟了個火星,體內靈力翻騰肆虐的他,暴走了!

    二話不說,雙手倒拖滴水劍。

    一個跨步,身形如怒箭,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左莫便出現在青釘鱷身旁!

    滴水劍劍身被一團水形火焰包裹,火焰不過寸餘,幽幽燃燒,暗寂無聲,遠沒有之前的水形火焰那般華麗和聲勢駭人。

    “去死!”渾身恍若金鑄的左莫怒目圓睜,驀地暴喝。

    滴水劍自下而上,斜斜斬去!

    離水焚天!

    一出手,便是殺著!

    體內洶湧肆虐的靈力,瘋狂地湧入他手中的滴水劍,令人奇異的是,滴水劍劍身水形火焰並未暴漲,只是變 得更加透明。

    如今他的劍意,經過劍意大陣的洗禮,比以前,不知精純內斂多少。

    青釘鱷能有如此名頭,自是不凡,只見其身體一擺,如同鋼鞭的尾巴一掃,撕裂般的嘯音,平地而起。

    一尾一劍,狠狠撞在一起。

    砰!

    離水焚天的暴烈劍意,幾乎在接觸的一刹那,便有如找到渲泄口般,猛地爆發!

    也就在同時,霸道剛猛絕倫的力量,從滴水劍傳至左莫雙手。

    左莫只覺雙手掌一震,滴水劍幾欲脫手。

    若是他此時撒手,絕不會受傷,只是滴水劍只怕被打飛出老遠。失去飛劍,如何能與這只青釘鱷抗衡?他顧

    不得多想,用盡全力,雙手死死抓住滴水劍劍柄!巨大的力量從他的手掌手臂傳至全身,體內洶湧的靈力,竟然被青釘鱷鱷尾這一掃,打得一滯。

    力量之剛猛兇悍,可見一斑!

    一連後退了十多步,左莫才止住身形,心中不禁駭然。

    青釘鱷也受了不輕的傷。它的尾巴皮開肉綻,鮮血直流,一道撕裂狀的傷口深可見骨。《金剛微言》加上《離水焚天》,是劍意和力量聯合,戰果顯著。

    不過,讓左莫意想不到的是,受傷並未讓青釘鱷感到恐懼畏縮,反而激起它的凶性。

    青釘鱷雙目死死盯著左莫,兇殘暴戾的氣息,緊緊籠罩左莫。

    它長長的身體一搖一擺,就如水底的魚,速度奇快,陡然朝左莫沖來。

    左莫只見到一道黑影朝自己撲來,此時亦顧不得其他,《金剛微言》被運至極致,雙目赤金,金光湛湛!雙

    手握著滴水劍,劍身水焰如波紋,透明近無形。

    離水焚天!

    砰!

    比剛才更沉悶得心慌的撞擊聲,遠遠傳開!

    左莫身氣翻湧,刹不住身形,啪啪啪,連向後退了七八步。

    剛穩住身形,青釘鱷挾著腥風,又狠狠地撲來!鱷嘴張得老大,有如巨鉗,兩排交錯的利齒奪人心魄!

    間不容髮之際,左莫向上斬來的滴水劍,堪堪擋住青釘鱷的牙齒。

    青釘鱷的血盆大口此刻在左莫眼中是如此清晰,他甚至能夠看得清裡面殘留的血絲碎肉,腥臭味直沖他臉面。

    緊接著,他就感覺周圍的景物急速掠過,他就像沙包般,硬生生給撞飛出十多丈,撞斷一棵樹才停下來。

    左莫爬了起來,《金剛微言》在身,他沒有受傷。

    他瞪大眼睛,死死盯著青釘鱷。

    體內洶湧狂暴的靈力,影響了左莫的情緒,他現在就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所有念頭全都被拋之腦後。他眼裡只有這只青釘鱷!他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剁了它!

    青釘鱷搖了搖腦袋,剛才兩撲,都沒有建功,它有些暈。

    不過,隨即左莫的動作,立即讓它重新被激怒!

    如此渺小的生物,也敢向自己挑釁!

    看著青釘鱷再次朝自己撲來,左莫咧了咧嘴,目光森然無比。

    腳下踏著小碎步,雙手握劍,倒拖在身側,不斷地加速。

    一道黑影和一道金影,有如兩顆流星,狠狠地撞在一起!

    轟!

    爆音如雷!

    黑影和金影同時被彈飛,兩者以更快的速度各自向後跌!

    嘭嘭嘭,左莫就像個沙包一樣,撞上地面,又被彈起,又撞上,又彈起……連續彈起個七八次,才止住身形。

    跌得七犖八素,眼冒金星,過了一會,他掙扎著爬起來,呸呸呸吐出嘴裡的沙子。剛才這一下,比之前更加猛烈,他全身的骨架都幾乎快震散,體內暴躁的靈力,竟然都差點被打散。

    喘著氣,心裡尋思著,那畜牲應該也差不多了吧!

    陡然他目光一凝,不遠處,那只青釘鱷搖著腦袋,瞪著眼睛,作勢欲撲。

    一看到青釘鱷,左莫心頭邪火蹭地冒了上來。

    小樣,今天不搞死你,哥就去姓右!

    “死!”左莫咬牙切齒,提著滴水劍,又踏起小碎步,朝青釘鱷沖去。

    青釘鱷搖晃了一下腦袋,嘶吼一聲,又化作一道黑影,朝左莫撲去。

    砰!

    又是一記毫無花巧地的碰撞,一人一鱷,再次齊齊被彈回!

    青釘鱷凶名在外,如今荒木礁有青釘鱷出沒,還傷了同門,立即吸引了所有荒木礁上無空劍門弟子的注意。

    他們心中擔憂無比,一旦荒木礁有青釘鱷出沒,那就意味著,危險隨時可能發生,也隨時可能降臨在他們任何一個人的身上。

    所有弟子都跑了過來。

    去向左莫求救,只不過是大家下意識的反應。成年青釘鱷可是四品凶獸,一般的凝脈修者見到它,也只繞路走的份。也許師兄能夠想辦法,佈設符陣,困住它,再慢慢想辦法。

    可眼前的一幕,讓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話說,師兄擅長的,不是符陣麼……

    目睹一人一鱷,完全不可理喻地硬碰硬,不斷地、重複地、機械地硬碰硬。渾身金黃的師兄,一次次沖過去,一次次被硬生生彈飛,再一次次像沒事人一樣爬起來,灰頭土臉嚎叫著再撲上去!目睹青釘鱷不斷地怒吼,連 續拼了這麼多下,沒露絲毫疲態。

    青釘鱷如此生猛強悍,大家會感到害怕,若是自己遇到……可是沒有一個人感到意外,它可是青釘鱷!

    可是師兄也這麼強悍……

    這真的不是幻覺麼?

    好在青釘鱷身上不斷增多的傷口,提醒著他們,眼前發生的一切都無比真實。

    每次師兄的劍和青釘鱷撞擊的一瞬間,激蕩的靈力,強大得讓人心驚肉跳,讓人不自主地感覺到恐懼!

    “師兄真的只有築基期嗎?”淳于成喃喃自語。

    他身邊立著的是公孫差,白淨文弱的公孫差出奇的亢奮:“不像,師兄和青釘鱷拼了二十二次!築基期絕對不支撐不住這麼長的時間!”他接著忍不住贊道:“真是直接得令人沉醉的暴力之美啊!”

    連續拼了二十二記的左莫,他腦海中一片空白,下意識地爬起來,下意識地再撲去……

    他沒有發現,體內肆虐的靈力,不斷地被轟散,不斷地彙集,不斷地再被轟散……

    無數被震碎的靈力,散入他四肢五骸之內,散入他的筋骨血肉之中。這些震碎的靈力,無孔不入,左莫體內如此龐大的靈力,竟然有一大半被滲入他身體的各個部位。

    變化悄然而成。

    這一刻,識海之中的蒲妖陡然抬起頭:“山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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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節 生意

    就在蒲妖呢喃之際,再次重重摔進泥土中的左莫終於察覺到體內異變!

    掙扎著爬起來,他沒有和前幾次一樣,嗷嗷沖上去。

    燒紅的大腦好似陡然被澆了一盆冷水,他一下子清醒過來。剛剛還狂熱無比的戰意一下子煙消雲散,他低著頭,看自己的手,不知何時,他手心多一個山形刺青。

    這是什麼?

    就在左莫低頭端詳手掌之際,其他師弟們心咯噔一下。

    難道師兄氣力不支?剛才二十多次連續的撞擊,固然看得他們心悸神搖,也讓他們心懸在嗓子眼。他們甚至連眼睛也不敢眨一下,他們不明白為什麼師兄會用如此霸道到慘烈的戰鬥方式。

    一旦失手,不會有半分活命的機會!

    青釘鱷的兇殘暴虐,人所共知。

    而這一次,當師兄爬起來,卻沒有像之前那般衝刺,眾人心中頓覺不妙。

    再等青釘鱷沖向師兄,師兄卻在原地一動不動,他們臉色無不大變!

    師兄力竭了!

    “不好!”

    幾乎所有弟子齊齊祭出自己最強的殺著,希望能幫師兄擋住一會。只見無數光芒閃動,靈鋤、藥剪、剝皮刀漫天飛舞,拖曳著各色光芒。

    只是他們清一色全都是生產修者,平日裡從來不修習戰技,這一番手忙腳亂,連青釘鱷的影子都沒碰到。

    眼看青釘鱷就要撞上左莫師兄,許多弟子臉上露出不忍卒視的表情!從之前力量碰撞產生的餘波,便可見青釘鱷的力量何其恐怖!

    一撞之威,足以碎金裂石!

    沒有防備之下,只有一個下場——四分五裂!

    若是師兄不在,憑他們的實力,絕無可能在荒木礁上立足。沒有大陣的庇護,他們簡直就像一群羔羊,沒有任何自保之力。

    所有人倏地沉至穀底!

    完了!

    就在此時,左莫抬起頭。

    青釘鱷離他只有十步之遙,速度奇快絕倫,只能見到一串虛影,迎面撲來的氣勢,強大得令人感到窒息。

    剛剛抬起頭的左莫眼中爆出一團金芒,忽然抬起雙手,左腿後撤弓步。

    做完這個動作,青釘鱷的利牙,恰好碰到他揚起的雙掌。

    恍如暗金鑄造的手掌、森白腥臭流涎的鱷齒,狠狠撞在一起!

    轟!

    氣流碎屑激蕩飛濺,肉眼可見的波動從齒掌相交處猛然擴散。

    金色雙手紋絲不動!

    由極動至極靜的一刹那,所帶來的衝擊強烈無比。天空中飛舞的法寶齊齊一滯,淳于成公孫差等人不能置信地呆呆看著這怪異絕倫的一幕,他們忘了操控法寶,連法寶掉落在地,也懵然不覺。

    左莫的眼睛徹底化為金瞳,暗金的光澤流動,漠然無情。

    他現在只感覺身體裡充滿了力量!前所未有的力量!踩在地面的雙腿,仿佛與大地相連,自己像和大地連為了一步,無窮無盡的力量湧入體內。

    心中湧起強烈無比的自信,就算給他一座山,他也能搬開!

    青釘鱷兇悍強大的衝擊,沒有讓他的手有一絲抖動,左手順勢抓住青釘鱷外凸的兩根獠牙,空出的右手並掌成刀,猛地插向青釘鱷的頸項。

    啪!

    金色的手掌有如一把鋒利的金刀,然而擊打聲完全不像刀,而像一把萬斤重錘,重重敲在青釘鱷的頸項!飛劍難傷的青釘鱷鱷皮沒有絲毫損傷,但可以看見鱷皮下的肉像波浪般抖動。

    青釘鱷瞳孔猛地擴張,隨即如爛泥般,一動不動。

    左莫隨手把青釘鱷丟在一旁,他看都不看一眼,而是閉上眼睛,慢慢在心中回味體悟體內這股奇妙的感覺。

    身體仿若山川,與地脈相連,厚重的力量從地下傳入體內,他只覺得渾身任何一個關節,都充滿力量……

    他仔細體味,但很快,這股與大地相連的感覺逐漸從他身體消退。

    直至這股感覺變得若有若無,他才睜開眼睛,心中充滿了留戀,充滿力量的感覺,真是令人回味無窮。亮起手掌,手掌中的山峰刺青,淡至不可見。

    左莫倒沒有太多的遺憾,他知道剛剛只是突破的一瞬間的領悟,這種狀態不可能持久。但既然過了這個關卡,只要他堅持不懈地努力,終有一天會達到剛才的境界。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境界的衝擊,獵殺青釘鱷的喜悅反而要淡許多。

    他丟下一句:“公孫師弟把它處理一下。”便轉身離去。

    等他離開,眾人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剛才的那幕,實在太震撼,太不可思議了。他們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說什麼。

    過了半天,率先恢復過來的公孫差跑到青釘鱷的屍體旁,翻看起來,過了一會不由嘖嘖道:“太厲害了!實在太厲害了!”

    其他人聞言,紛紛湊了過來,一行人圍著青釘鱷的屍體圍了一圈,就連那受傷的弟子此時也顧不上疼痛,好奇地跑過來。

    “死透了!真的死透了!”

    “青釘鱷可是四品啊!師兄連四品青釘鱷都能幹掉,這下我們在這,根本不用擔心了!”

    “擔心?我從來就沒擔心過?再說,這不是還有大陣嗎?咦,對哦,師兄為什麼沒用大陣?”

    “切,師兄需要用大陣嗎?”

    ……

    旁邊的人七嘴八舌,眾人臉上難掩興奮之色。

    淳于成和公孫差兩人關係不錯,他看著公孫差一臉驚歎的模樣,便忍不住問:“看出點什麼?”看到公孫差的表情,他便明白這傢伙絕對不是因為師兄擊殺青釘鱷而興奮。

    “太暴力了!”公孫差語氣亢奮,目光狂熱:“嘿嘿,這只青釘鱷體內的所有骨頭和肌肉,包括內臟,全都粉碎了!”

    淳于成嚇一跳:“不會吧!”

    看著地上全身完好的青釘鱷,他實在無法想像,青釘鱷身體裡已經完全粉碎。

    這可是四品青釘鱷……

    公孫差搖頭嘖嘖:“可惜了這只青釘鱷,能用的,只有牙、皮、眼睛和背上的青釘,青釘鱷的內臟,可是相當值錢啊……”

    公孫差的話,淳于成沒有聽清楚,他走神了。

    他忽然覺得,平時在門派低調的師兄,充滿了神秘,怎麼也看不透。他對符陣的瞭解不多,師兄的《天環月鳴陣》他聽說過,就連擊殺南明子,他都不覺得有多麼意外,畢竟師兄曾經在試劍會上拿了第三。可當師兄折騰出獸池時,他完全失去任何抵抗力,太致命的誘惑。

    獸池是因為豢養殘卷,可這一身恐怖神力,又是從何而來?

    本門可沒有這樣的法訣啊!

    不知不覺中,他對左莫便多了一份敬畏。

    左莫回到自己的住處,剛坐下來,蒲妖便出現了。

    “我剛才那是什麼?”左莫張口便問。

    “不知道,煉體這方面,我不熟。”蒲妖搖頭。

    左莫翻了翻白眼,他不相信,不過蒲妖不想說,他也奈何不得。

    “我們來一宗生意,怎麼,有興趣不?”蒲妖忽然神秘兮兮道。

    “沒興趣!”左莫斷然搖頭,以前的經驗告訴他,和蒲妖做生意,只虧不賺。

    “不要拒絕得那麼快。”蒲妖笑吟吟道,那雙血瞳,眯成兩道血月:“你不是一直想煉製劍陣麼?我教你一種神識的運用技巧,你可以很輕鬆自如地運用劍陣。”

    “哦。”左莫不為所動。

    “這可是秘法,它叫《大千葉手》。你的神識現在雖然已經不少,但你的技巧太差,根本發揮不出它的威力,《大千葉手》恰好能彌補你的不足。”

    “哦。”左莫不為所動。

    “神識有如藤蔓,葉片如手,輕易生成無數變化。你一隻手,便能有諸多變化,當你有一千隻手,別人又豈能抵擋得了?蠻力沒什麼大用,就連你們劍修,人家會和你拼飛劍,誰讓你近身?那玩意沒前途的!神識才是正途!天道如輪,你不能控制,卻能撥動它!”

    “你自己說的,妖、魔、修者,各有所長。”左莫毫不客氣地戳破蒲妖的牛皮。

    蒲妖一滯,但他隨即就像沒有聽到左莫的話。

    “唔,我還可以教你《小千葉手》,《大千葉手》講究的是變化無形,隨心所欲,和你符陣配合,妙不可言。《小千葉手》有三十六手式,你能學的,有三種,有此三種手式防身,哪怕你是築基期,對付平常凝脈期,也毋需擔心。”

    “哦。”左莫還是不為所動,蒲妖的表現實在太反常了!

    事有反常即為妖!

    這廝是妖中之妖!

    “唔,如果你答應,從今天開始,除了幽冥池的材料花費,其他的晶石,我一顆不取。”

    就像左莫很清楚蒲妖一般,蒲妖對左莫的軟肋,也一清二楚。他輕輕鬆松拋出一個左莫根本無法拒絕的條件!

    果然,左莫立即坐不住了:“真的?”

    “真的。”

    “那你需要什麼?”

    “你的血。”蒲妖的笑容邪惡異常。

    左莫臉色驟變,斷然搖頭:“不幹!”

    開什麼玩笑,晶石沒了可以再賺,這小命沒了,可什麼都沒了,他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蒲妖一眼就看穿左莫的心思:“放心,對你身體沒任何影響。你煉體的,精血完足旺盛,損失點血算什麼,而且我要的也不多,一天一滴。一滴血,對你不過九牛一毛!”

    “不幹!”左莫再次堅決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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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節 虛順

    “就一滴血,這麼輕微的代價你都不願意付出?”蒲妖皺起眉頭不悅道。

    “輕微?”左莫語氣充滿不爽:“從我身上取血還輕微?”

    他旋即斷然道:“這事沒得商量,晶石法寶,怎麼能和小命比?”

    蒲妖托著下巴沉吟片刻,方道:“那這樣吧,我不要你精血,那你把每天汲取的地氣給我。”

    “地氣?”左莫一愣,但他反應極快,腦海中立即聯想到與青釘鱷拼鬥時體內那股奇特的與大地相連的感覺。

    有問題!

    蒲妖這廝狡猾得很,原來他目標是這。

    “什麼是地氣?”他明知故問道。

    奈何蒲妖可是千年老妖,雖然左莫儘量掩飾,但精明無比的蒲妖還是從他的目光細微變化中現端倪。蒲妖哂然一笑,也不遮掩:“魔一直認為,大地為萬物之母,大地的力量強大無比,他們在修煉的時候,也尤其注意和大地的溝通。你煉體突破第一階,這個階段被稱為山體。山體之境,能與大地溝通,只要腳踏大地,便有無窮之力。”

    左莫聽得很仔細。

    “當然,魔那群愚昧的傢伙,當然也懂不了什麼高深的東西。這法子簡單直接,上手極易,而且魔從野獸而來,比起修者,要更親厚大地,此法對他們上手極易。倒是你,居然煉體有此天賦,有些出乎我意料。”

    “地氣便是從大地得來的力量?”左莫反問。

    “唔,你這樣理解也沒錯。”蒲妖點頭。

    “我把地氣給你,也就是說,我的山體會停滯不前?”左莫接著道,他不傻。

    “沒錯。”蒲妖繼續點頭,坦然承認。

    “不幹!”左莫立即搖頭。

    蒲妖一臉不解:“為什麼?山體說是說有萬象之力,但其實平常蠢笨得很,還不如你那劍陣。比起《大千葉手》和《小千葉手》,差得遠了,還有那麼多晶石,你為啥不幹?”

    左莫冷笑:“《大千葉手》和《小千葉手》威力怎麼樣我不知道,但這山體的威力,我卻親身體會過。怎麼取捨,再簡單不過。”

    蒲妖聞言,頓時無語,他忽略了左莫的現實。不過,對於一位經歷數千年浮沉的天妖來說,這點點問題又算什麼問題?他很快便找到解決辦法:“原來如此,這個很容易。《大千葉手》分七篇,你能修煉的,只有一章。《小千葉手》,你能修煉的是三個手式。《大千葉手》第一篇,我免費給你看一半。《小千葉手》,我免費教你的第一式。”

    “絕對免費,沒有任何附加條件。”蒲妖信誓旦旦。

    “好啊,那你拿來啊。”左莫滿不在乎道,他心裡已經打定主意,這次一定要坑蒲妖一把。白學半篇《大千葉手》和一式《小千葉手》,然後告訴蒲妖,自己還是不同意,嘿嘿……

    一想到蒲妖氣得吐血的模樣,他心中頓時無比舒暢。

    蒲妖也不廢話,直接把《大千葉手》第一篇的半篇丟給左莫。

    左莫自然不客氣地收了,他一邊幻想著蒲妖呆會吐血的模樣,一邊看著半篇《大千葉手》。

    短短的幾句,左莫的漫不經心就不翼而飛。

    他看得極其入神。

    和《胎息煉神》的晦澀難懂不同,這半篇《大千葉手》用語簡單明白,就像一位智者平淡從容地自問自答。

    它開篇便直奔主題,就先講力量的控制。

    魔以身體為器,不斷淬煉,力量化形而轉內,舉手投足間,填山倒海。修者主修靈力,靈力存於體內,受經脈引導,運用起來極其方便。而神識無形,散於體外,受心念所控,但難度極大。妖雖然天生能夠運用神識,但其中亦有高下之分。高階大妖,心神念轉,天地之威立現。

    隨後提出一堆關於神念的問題。

    左莫的心神直接被吸引,這其中有許多問題,困擾他已久,他卻始終找不到解決的方法。

    目光不自主地跟著往下看。

    這位作者便一個個問題地解答,用語極為淺顯,左莫頓時有撥雲見霧之感。

    它最後得出的結論是,神識有如一團霧氣,缺乏主架,才難以控制。魔主修自身,但全身骨架,皮血筋肉,皆為脈絡,控制由心。而修者主修靈力,體內經脈錯綜複雜,遍佈全身,控制起來也自然得心應手。

    而神識便缺乏這樣的脈絡,它們自然散,只有一些高品妖,他們的妖核便天生擁有似乎的作用,這也是它們為何強大的原因。妖之中,亦不乏智者,他們雖然血脈傳承品階不高,但卻亦能走出新的路數。

    這篇《大千葉手》,便是依此而來。

    如藤如蔓,如網如格,一節一葉,葉如手掌,五梢靈動,萬千變化……

    左莫看得如癡如醉,這個想法簡直聞所未聞,新奇無比。左莫不是妖,蒲妖給他植入的妖核雖然讓他對神識的控制大漲,但和《大千葉手》相比,只能算得上大巫見一巫,完全不在一個等級的。

    如果能修成《大千葉手》,任何符陣在他手上,都能揮出最強的威力!

    除此之外,煉丹、煉器皆能受益。

    就在左莫急匆匆地看下去時,嘎然而止,半篇已經結束!

    他被人正撓到癢處,對方卻突然不撓了,他只覺得說不出的難受。該死的!怎麼停在這裡!

    本來準備讓蒲妖吐血的左莫,現在深刻地感受到,吐血是什麼感覺!

    不行,要忍住,不能讓蒲妖得逞!

    左莫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閉上眼睛,休息了半天,才漸漸冷靜下來。冷靜下來的左莫清醒過來,這才是蒲妖慣用的手段,如果自己真的交易了,後面只怕無數陷阱在等著自己。

    淡定、淡定……

    他在心中不斷反復地喃喃自語,拼命告誡自己不能讓蒲妖的當。這種催眠式的自我警告終於揮了一定的作用,他決定先把《小千葉手》的一式學到手再說。

    蒲妖聞言,很爽快地點頭:“好,我先教你第一式。”

    “《小千葉手》總共三十六式,這第一式,是最淺顯最基礎的兩式之一。之後的許多式,都和這兩式有或多或少的聯繫,你一定要把它練到極熟。”蒲妖罕見地神色肅然道。

    看蒲妖這架勢,似乎要親身傳授,左莫不禁精神一振。

    蒲妖這廝牛皮吹得震天響,不過左莫從來沒看過他動手,現在能看到他親身示範,頓時來勁。

    “《大千葉手》和《小千葉手》都是遠古一位天妖所創,走的是逆天之路。”蒲妖言語間充滿尊敬:“妖一出生,他的成就便大致決定。妖核天生,它是妖所有力量的源泉。這位天妖,當年不過是一位最普通的小妖,最後成為一位天妖,實在不得不讓人敬佩。你不大瞭解妖,妖崇尚的是順應天意而行,直到這位天妖出現之後,大家才知道,原來逆天亦有路。亦是從那開始,妖的修煉開始分為應天和逆天兩類。你今日習得此式,可莫墮了天妖前輩的名頭。”

    蒲妖的語氣嚴厲肅穆,左莫心中暗呼咋舌,又不禁充滿了期待。從蒲妖的介紹來看,這兩篇功法,大有來歷啊!

    “你看好了。”

    蒲妖話音剛落,便揚起右手。他的右手,修長雪白,完美無暇,鮮豔血色的指甲帶著微微弧度,鋒利如刃。

    他伸出食指,長長的鮮紅指甲輕輕在虛空中勾畫。

    動作柔美得沒有一絲煙火氣息,有如行雲流水,說不出的賞心悅口。

    如刀如鉤的鮮紅指尖掠過之處,一道血痕蜿蜒流轉,眨眼間,一個玄奧的血色字符在空中成形。

    左莫瞳孔猛地一縮!

    他駭然現,從蒲妖指尖勾畫開始,他的神識就隱隱不受控制,就好像,蒲妖的指尖對他的神識有著莫大的吸引力!而在血色字符完成的一刹那,他的神識受到一股強大無比的力量吸扯,他嚇一大跳,連忙控制心神!

    雖然竭力控住自己的神識,他的絕大部分注意力依然放在蒲妖那。

    蒲妖的神識,倏地湧入血色字符,字符瞬間飽滿欲滴,血光湧動,恍若活物。

    左莫感覺自己突然被扯到一個極怪異世界。

    沒有聲音、沒有變化,就好像時間突然停止。左莫感覺自己的心跳停止、血液停止流動,肌肉、毛,都突然靜止!

    不知過了多久,這種怪異的狀態不翼而飛,仿佛一場夢境。

    左莫此時終於駭然,懵懵懂懂間,聽到蒲妖緩慢低沉的聲音。

    “第一式名為《虛順》,它不是時間停止。它只是維持事物原有的法則,但同樣的,它亦拒絕新的法則,所以你的感覺就像時間停止一樣。兩者性質完全不同,它只是拒絕變化。你的神識越大,神識控制能力越強,你能控制的區域就越大。不過,若是強大的變化,你亦阻止不了,那只會被破。”

    “千萬別試圖把它用在其他修者身上,除非你們之間的境界差很遠。”

    “那它有什麼用?”左莫聽到自己下意識地問。

    “霍霍,可以對法寶用嘛,法寶的靈力可是一直在變化不休的。干擾效果,非常出色。”

    左莫受到的衝擊太大,整整幾天,他都失魂落魄的模樣。蒲妖也不催促,他胸有成竹。

    第五天,他終於考慮清楚,來到識海。

    蒲妖和往常一樣,坐在墓碑上,背對著左莫的他知道左莫來了,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左莫的目光恢復清明,剛剛準備說什麼,眼角餘光掃過蒲妖身下墓碑,不由驀地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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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節 墓碑

    墓碑上赫然多了三個字:“答應他。”

    左莫本來這些天已經打定主意不受蒲妖的誘惑,《大千葉手》和《小千葉手》都讓他癡迷不已,但他還是依然決定拒絕這宗看起來佔便宜得多的交易。

    蒲妖對山體的介紹並不夠詳盡,但是,左莫心中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夠這麼快修煉到山體,全得益於黑色墓碑。《金剛微言》不是什麼出色的心法,能有如此神效,只有可能是那五句和玉簡不同的口訣。

    雖然蒲妖沒有多說,而且言語間對山體頗為不屑,但是左莫依然能夠輕易地感受到山體的強大。

    突破瞬間,力量充盈貫體的感覺,他回味良久。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直接地體會到力量的味道。

    蒲妖糟糕至極的信用,也讓左莫對其完全不相信。哪怕《大千葉手》和《小千葉手》讓他怦然心動無比,但以他清楚,蒲妖給出來的東西,往往都是看上去甜美,嘗起來可沒那麼甜美。

    《金剛微言》沒有太深奧的東西,極對左莫的胃口,不知不覺就修煉到山體,也證明他具備這方面的天賦。與其把寶押在不可信的蒲妖身上,還不如堅守自己已經得到的東西。

    更高深的地步,他不去想,只要能達到突破一瞬間的境界,他相信,有那份力量,即使在亂世之中,自己也有幾分生存的實力。

    一連想了幾天,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左莫毅然決然地跑到識海,準備拒絕蒲妖,卻愕然看到墓碑上悄然浮現的三個字。

    他心中升起一股怪異絕倫的感覺。就好似,蒲妖屁股下的墓碑,其實是個活物。這個想法實在太荒涎,荒誕得連左莫自己都覺得,難道是自己這些天想得太多,已經開始出現幻覺了?

    墓碑上的三個字,碩大醒目。

    不是幻覺!

    “想得怎樣?”蒲妖漫不經心的聲音突然在左莫耳邊響起。

    左莫心中一驚,瞥見墓碑上的三個字,悄無聲息地變淡。眨眼間,剛才醒目的三個字,已經不見蹤跡。

    難道這墓碑真的是活物?

    左莫胡思亂想著,嘴裡應道:“嗯,我想了很久。”

    如果這墓碑真的是活物,那……

    猛然間,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遇到蒲妖時昏迷,迷迷糊糊中聽到一個古樸蒼涼的聲音。以前他都以為那是蒲妖,現在細想,那聲音剛正威嚴,和蒲妖異詭魅迥然不同。之前他一直忽視這個問題,因為識海中,除了蒲妖,再沒有別的人。

    上次墓碑浮現《金剛微言》時,都沒有引起他這方面的聯想。

    “答應他。”

    這樣的三個字,除了有腦子的活物,哪怕再出色的法寶,也不可能說出這樣人性化的話。

    愈想他愈覺得墓碑是活物。

    左莫腦子在飛快地轉動,說話自然就跟不上,這讓他今天看上去尤其呆板木訥。

    蒲妖不禁皺了皺眉頭:“然後呢?”

    左莫嘴裡下意識地回答:“我還得想想。”他索性也不搭理蒲妖,盤膝坐下來,反正墓碑上的字已經消去。

    蒲妖有些意外,左莫進識海,應該是有所決定才對,難道臨時反悔?他又覺得不像。他和左莫相處時間頗久,左莫雖然有時會猶豫遲疑,但是一旦決定之後,卻從不動搖,果決狠辣起來,連他都有些咋舌。

    這次怎麼會臨場猶豫起來?

    不過,就算他想破頭皮也想不到,他會被屁股下的墓碑,陰了一記。

    坐了下來的左莫,仔細思索起來。

    墓碑應該是活物沒錯,不,也許是墓碑下有什麼活物。

    現在細細想來,墓碑上次出現《金剛微言》,恰好是蒲妖入定的時候。這次,墓碑又當著蒲妖的面,陰了蒲妖一下。

    莫非墓碑和蒲妖有仇?

    蒲妖平時都坐在墓碑上,以前的時候,左莫總覺得蒲妖是在守墓。現在想想,似乎鎮壓的意味更重一些。難道,墓碑下封禁了蒲妖的什麼厲害對頭,他不放心,便親自鎮守在墓上?

    這個猜測十分合情合理,左莫覺得,就算不是有仇,墓碑和蒲妖的關係也絕不融洽。否則的話,絕不會出現兩次墓碑針對蒲妖的情況。

    想通這層,左莫忽然有些明白蒲妖的意圖。

    蒲妖需要地氣做什麼,他一直沒有說。現在看來,蒲妖提出的這次交易,似乎有明顯針對左莫剛煉成的山體的意圖。

    左莫忽然又有些不明白了。

    若是蒲妖和墓碑的關係真的那麼不好,蒲妖完全可以不讓自己修煉的《金剛微言》。可蒲妖並沒有阻攔他修煉墓碑的《金剛微言》。若蒲妖針對左莫的山體,他也完全有足夠的手段和方法來對付。

    蒲妖可不是什麼心胸寬闊的傢伙,這廝睚眥必報,誰和他有仇,絕對會第一時間被他陰死。蒲妖是絕不會縱容自己的仇敵,給對方任何可乘之機。

    至於左莫自己,他不覺得自己能夠在兩者仇怨之間,對蒲妖產生什麼影響。

    越往細想,越是讓左莫覺得一頭霧水。

    他索性不去想蒲和墓碑之間的關係,他需要考慮的,是哪一種選擇對自己才更有利。蒲妖的許諾,在左莫心中,是萬萬信不得。相較而言,他更願意相信墓碑的話。墓碑的《金剛微言》,給出的是實實在在的好處。

    沒有太玄乎的描述,卻是實實在在的力量,更加能夠打動左莫。

    假如把蒲妖和墓碑看成兩個人,蒲妖的前科惡劣,墓碑的前科良好。

    左莫覺得納悶,這明擺著要拖累煉體的進度,墓碑為什麼還會讓自己答應?難道……

    忽然他腦海中冒出個念頭:難道墓碑有解決的辦法?

    左莫精神陡然一振,極有可能!若不是如此,墓碑肯定不會讓自己答應蒲妖。若是墓碑對自己煉體不上心,之前也就不會傳授他《金剛微言》。

    他相信,任何行為都是有目的的。

    墓碑傳授《金剛微言》也肯定有它的目的,只是自己現在還不知道。但既然它有目的,就不會如此輕易地讓自己之前的努力付之東流。那樣的話,它完全沒必要傳授自己《金剛微言》。

    至於墓碑只是純粹出於喜好而傳授,連左莫自己都不相信。

    猜不到他們的目的,但左莫卻能判斷出,如何才能對自己更有利。

    他決定聽墓碑的。打定主意,他便開始尋思著,墓碑會如何給出解決的辦法。想到《金剛微言》和剛才出現的三個字,他決定以後多往識海裡跑跑。

    想通之後,左莫起身,走到蒲妖面前。

    “嗯,我想通了,成交!”

    “你的選擇很明智。”蒲妖冰冷如刀鋒的唇彎起一道微微弧度。

    落在有心的左莫眼中,總讓他感覺蒲妖的笑容裡,帶著幾分異乎尋常的內容,就仿印證他的某些猜測。

    《大千葉手》的第一篇和《小千葉手》的前三式到手,左莫立即如饑似渴地研究起來。

    《胎息煉神》晦澀難懂,直到今天,他依然進境甚微。這兩種法訣雖然有些難懂的地方,但是比起《胎息煉神》來,要好懂得多。蒲妖願意親自傳授《小千葉手》,是最讓左莫意外的地方。

    他借機嘗試拿些平時他感到困惑的問題請教蒲妖,沒想到蒲妖一改平常的吝嗇小氣,十分爽快地回答,而且幾乎可以稱得上不厭其煩,耐心得連左莫都感覺受寵若驚。

    如此大好機會,不好好利用,可就是傻瓜,左莫趁機把自己平時所有的困惑,全都梳理了一遍。

    一番梳理下來,他頓時覺得,哪怕沒有兩部法訣,也值了!

    妖的這一套關於神識的法訣,若論精妙神奇,他所閱讀的任何一枚玉簡,都遠遠無法與之相提並論,簡直有如雲壤之別。

    但和蒲妖作交易,你永遠無法體會到單純的快樂,伴隨著的,永遠少不少割肉般的痛。

    在蒲妖的指點下,他很快學會如何從大地汲取地氣。煉體的地氣和左莫修煉法訣中的《地氣訣》所汲取的地氣雖然同名,但兩者完全不同。

    《地氣訣》的地氣,是土壤孕育生長之氣。但左莫如今汲取的地氣,卻是一種厚重凝實的力量。兩者之間唯一相同的,便是都有滋養厚重的特點,只是《地氣訣》滋養的是靈株,而煉體地氣滋養的卻是**。

    細心的左莫現,他之所以能夠汲取地氣,有兩個因素。一個是煉體達到山體,而另一個原因卻是魔紋。

    蒲妖在左莫身上鐫刻的魔紋,使他的身體能與大地溝通,神奇無比。

    他現在有些明白,為什麼魔為什麼主煉**,因為他們天生魔紋,他們是大地之子。

    汲取地氣時,舒服而令人迷醉,一點點凝實的力量從雙腿緩緩進入體內,滋養身體的每個部分。你能感受到力量在你體內一點點充盈,你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寧靜,令人上癮。

    但剛剛汲取的地氣,瞬間被蒲妖抽空,絕對是一種酷刑!

    體內的力量瞬間抽空,大腦甚至會出現一個短暫的空白,當左莫回過神來,虛弱和無力,讓他覺得自己就像久病纏身。強烈的暈眩和噁心感,破壞他所有的食欲,破壞他所有的興致。

    每次被蒲妖抽走剛剛汲取的地氣,他只會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暈暈睡去。

    不過,他沒有睡,他需要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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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大千葉手

    左莫最先修煉的是《大千葉手》。

    《大千葉手》第一篇的後半篇,便開始講解如何才能煉成大千葉手。這位天妖天縱其材,他借鑒植物生長的過程而完善他的法訣。

    《大千葉手》第一步需要把外放的神識收攏,這對左莫來說,完全不是問題,他很容易便完成。接下來,便需要把收攏的神識,煉成「種子」,這一步至關重要。倘若不能形成「種子」,便無法修煉《大千葉手》。煉成「種子」的步驟看上去十分複雜,但左莫看完之後,心中不禁湧起怪異的感覺。

    這不就是水煉之法中的「孕丹」嘛!

    潤澤丹沒有給左莫帶來多少晶石,但是讓他嘗試了一番水煉之法,整個孕丹過程的奇妙變化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所以當他看到「種子」的煉製步驟時,頓時發現兩者極其相似。

    他不知道這位天妖是不是懂得水煉之法,但能創出此般玄奇神妙的法門,以煉丹之法融入神識,前輩當年風采,讓他悠然神往。

    想到這,他不禁撇撇嘴。

    蒲妖也說自己是天妖,可大家都是天妖,為啥相差這麼大?蒲妖拿出來的法訣也有好幾種,但從來沒聽他說,哪一種是他所創。最主要的是,左莫在這廝身上,完全沒有感受到半點天妖高人的風範。他相當懷疑,蒲妖的天妖身份,十有八九是這廝自吹自擂。

    懂得水煉之法,左莫煉製「種子」並沒有花費太多周折。

    幾個時辰之後,一粒「種子」成形。

    這顆左莫彙集所有神識凝煉而成的「種子」,黃豆大小,一脹一縮,宛如呼吸。

    最難的地方,卻沒有成為左莫的障礙,只需再堅持每日按法門修煉,十日後,這顆「種子」便會破芽而出。

    不過,如今他所有神識都成孕育成這顆種子,就好似所有的神識突然消失不見,這令早就習慣了每時每刻都使用神識的左莫,只覺得說不出的彆扭。

    沒有神識,左莫不能煉丹,不能煉器,但最令他心驚肉跳的是,他現在無法使用《天環月鳴陣》。

    該死!

    自己竟然犯下如此致命的錯誤,看來這段時間太得意過頭了。

    這十天可千萬別有人來。

    為了不引起其他師弟們的恐慌,表面上,他表現得相當正常。

    公孫差送來一堆材料,全都是從那只被左莫獵殺的青釘鱷身上取得的。最惹人注意的,便要數那張青釘鱷皮和七枚青釘。這張青釘鱷皮完好無損,如此完美的青釘鱷皮,可是相當罕見。青釘鱷皮是相當出色的靈甲材料,在市場上的價格相當高。

    左莫最喜歡的,卻是這七枚青釘。

    七枚青釘是難得的水行材料,而且出自同一隻青釘鱷,十分適合把它們煉製成一套飛劍。

    左莫的五意套劍,需要五把性質完全不同的飛劍,想集齊,可遇不可求。

    他打算把七枚青釘煉製成一套飛劍,正適合他現在使用。

    不過一想到自己如今神識全都用於孕育「種子」,左莫也只有苦笑的份。

    十日後。

    左莫全神貫注地按照《大千葉手》上的口訣催動「種子」。經過十日不斷煉化,「種子」漲大有如鴿蛋大小,發著微光,外殼有如薄胎瓷,裡面隱約可見蜷縮的胚芽。

    忽然,左莫察覺殼內神識一動,「種子」外殼破碎。外殼由神識所化,破碎自然不會有聲音,但是落在左莫耳中,卻不啻於一道驚雷。

    他渾身彷彿如遭雷殛,一陣抖動。

    嫩芽從破碎的殼中伸出,只有一片葉子。

    嫩芽葉片極小,形似人的手掌,五指俱全。

    周圍的一切,如同潮水般湧來,清晰無比。這股熟悉皆在掌握的感覺,頓時讓左莫安心下來。

    神識!

    不知不覺中,左莫才驚訝地發現,自己對神識的依賴程度已經達到如此驚人的地步。神識似乎比以前要弱不少,但只要有神識,他便能夠發動《天環月鳴陣》,安全有最基本的保障。

    安心下來的左莫開始仔細研究起自己面目全非的神識。

    如今他的神識,全部都化為這棵嫩芽。宛若嬰兒粉嫩圓滾的小手,嫩芽唯一的葉片,卻讓左莫驚喜不已。

    心神一動,宛如手掌的葉片忽然波動起來,五道葉指也是一陣微抖。沒多時,左莫便找到了幾分訣竅,葉手上的五指,變得越來越靈活。玩得興起的左莫,甚至操控葉手的五指掐動各種法訣,練習起指法起來。葉手掐動法訣沒有任何動靜,神識和靈力完全不同。

    但是用葉手練起指法,它的靈活程度遠遠超過左莫自己的手指。他能夠控制葉手完成許多匪夷所思難度極高的指法,這些指法若用他的手指,是絕對不可能完成的。

    葉手的五根手指可以隨意地伸長變幻形狀,讓左莫大呼神奇。

    左莫就這樣玩葉手,一直玩到精疲力盡才停下來。在他停下來時,他才注意到一個之前被他忽略的地方。控制葉手的難度比起以前,簡直不可同日而語。如此精細巧妙的變化,放在以前,他連想都不敢想。

    他神識籠罩的範圍要比以前小許多。他一開始也以為是自己的神識下降,但是研究過葉手才明白過來。此時的葉手嫩芽根部還在「種子」內。

    自己的神識,絕大部分都在那團鴿蛋大小的「種子」裡,此時轉換成葉手的神識只是少數。若待「種子」內的神識全都被轉換成葉手,自己的神識也會回到之前的水準。半破碎的「種子」此時就像土壤,葉手嫩芽從中吸收養份,而不斷地生長。

    一天的時間,葉手嫩芽長大了一點。

    等自己的神識全都轉化為葉手,葉手的生長速度,就會受到他神識增長的速度。

    不過,《大千葉手》給左莫帶來的好處,他有最直觀的感受。雖然神識籠罩的範圍要比以前小許多,但神識籠罩範圍內的清晰度,比起以前,要強太多。

    這個好處,和煉丹煉器,都有著最直接的關聯。

    無形之中,左莫的控火能力,又上了一層台階。他心中有強烈的煉製飛劍的衝動,但他還是按捺住了,他的神識還沒有恢復最巔峰的狀態。

    葉手的生長並不算快,但是十分穩定。左莫也不著急,他要做的事多得很。

    比如修煉《小千葉手》的前三式。

    前三式左莫已經學會,蒲妖親自傳授,還是有點作用的。這三式或精妙或威力奇大,他自然不會放過,不斷地修煉,他要把它們修煉到自己心意一動,招式便成。

    不過,他離那一步,還早得很。

    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他用指尖色畫時的光芒,是淡淡的白色光芒,而不是蒲妖那般鮮血的顏色。不過完成的招式,效果沒有什麼區別。蒲妖對這個問題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左莫見其不影響施展法訣,也就丟到一旁。

    左莫到現在還沒搞明白,這《小千葉手》和葉手有什麼關係。

    夜晚,月色如水。

    一個渾身暗金的人黑湖旁,他雙腿赤足,分開而立。

    左莫運轉《金剛微言》,一絲絲微弱至極的地氣,從他的腳心鑽入體內。地氣如縷,涼涼的,散入他的五臟四骸,他只覺得渾身說不出的舒泰。隨著這絲絲縷縷的地氣滲入體內,他的肌肉,變成更加強健堅硬。左莫的身體,就像大地般安靜而又充滿活潑的生機。

    他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手掌,淡淡山峰刺青隱約可見。

    哎,他不禁搖搖頭,馬上他體內的地氣被蒲妖吸走之後,這山峰的刺青便會重新消失不見。

    每天都要折騰一番,他自然也摸出了點規律。他手掌的山峰刺青應該是山體的標誌,若是身體越是強橫,體內地氣越是豐沛,它會變得越清晰。每天剛汲取完地氣時,是它最清晰的時候。

    體內忽然生出一股吸力,剛剛滲入渾身的地氣就像被餌料吸引的魚群,又從左莫渾身每一塊股肉,每一塊骨頭中滲出來。

    左莫眼中露出幾分痛苦的表情。

    不需要他的控制,他的身體本能地抗拒,抗拒地氣的離開。它們拚命地想拉住地氣,奈何那股吸力實在太強大,地氣不斷地朝吸力彙集。

    體內的地氣,被蒲妖一掃而空。

    虛弱湧上來,但是他卻昏迷不了,因為痛。他全身就像針扎般,每一塊股肉每一塊骨頭都在痛。

    左莫明白怎麼回事。

    汲取地氣,再被蒲妖抽走,整個過程,左莫的身體就像好不容易得到一件寶物的壯漢,卻突然遭搶,它本能地防衛反搶,但對方比它強太多,就在這個爭奪過程中,他的身體受傷了。

    每天都要經歷一次這樣的受傷,其中痛楚,可想而知。

    簡直是種酷刑!

    該死的墓碑!每天左莫都咬牙切齒忍受著痛楚,同時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詛咒那該死的墓碑!

    這段時間,只要他一有時間,便會往識海裡跑。

    結果自從上次冒出來三個字之後,墓碑再也沒有半點動靜。

    聽了那三個字,一心指望著墓碑的左莫悲憤莫名,他終於反應過來,他看錯人了!

    錯,他看錯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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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節 熟客

左莫以前就喜歡每天聽音圭,到了荒木礁之後,更是一有空閒便打開音圭。不光是他,荒木礁上其他人亦是如此,除了門派長輩給他們發的飛劍傳書外,這是他們與外界唯一的溝通方式。便是左莫的修為,也無法在如此遙遠的距離使用飛劍傳書傳回門派。

每天都不時能聽到壞消息,就好像妖魔們突然一下子個個變得強橫無比,修者完全不是對手,節節敗退。每次聽到這些壞消息時,左莫都覺得納悶。按理說,修者在都天血界狩妖這麼多年,妖魔只不過是修者後花園裡放養的野獸而已,可為什麼突然間修者就好像變得不堪一擊起來。

他鑽進岩漿湖,火陣內,炙熱無比的火焰包裹著銅環,安靜地燃燒。銅環經過長時間的淬煉,如今變得通體火紅,宛如火玉。

仔細檢查了一番火陣,左莫心情頓時好了幾分。再過段時間的淬煉,這枚銅環勢必脫胎換骨,他很相當期待完成淬煉的銅環,能有何等威勢。

給火陣重新換了新的晶石,他便鑽了出來。

外面的陽光,曬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舒服得他想呻吟。如今荒木礁上一切都步入正軌,除了每天要承受的“地氣之苦”,其他的,沒有什麼煩惱。

荒木礁雖然荒涼,但比起紛爭不斷的門派,實在是一片樂土。

忽然他抬起頭,天邊出現數個黑點,黑點以驚人速度朝荒木礁靠近。

修者!

左莫心中微震,不過想較於以前的忐忑,他如今鎮定得多。天環月鳴陣嚴陣以待,他的神識雖然沒有全部化為葉手,但葉手實在厲害,剛剛轉換一半的神識葉手控制天環月鳴陣,威力比以前更大。

對方只要來的不是金丹期,他絲毫不懼。

來的是三名修者。

看著對方狂飆的速度,左莫心中微凜,三人的實力不弱。

不過當三人飛近時,他訝然發現,來者竟然是熟人,三人赫然是上次找自己煉化墨蓮子的修者。

那三人飛近荒木礁,看到左莫時,也露出意外的表情,三人迅速降落。

“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左兄弟,實在有緣啊!”紅袍大漢爽朗大笑,神態親切,另兩人緊跟在紅袍大漢的身後。

上次在三人手上吃了苦頭,左莫也知道他們不是什麼善類,心中警惕。不過他天生一張僵屍臉,任誰也看不出他心中想什麼。而且如今他背後無空劍門倚仗,島上有大陣保護,底氣大為充足。

“呵呵,是啊是啊。”左莫拱了拱手。

這態度若是放在以前,三人只怕登時便怒了。但如今左莫身份地位,和以前相比,判若雲泥。無空劍門的聲威在天月界如日中天,誰也不敢輕易觸怒這個好戰的門派,左莫可是無空劍門的核心弟子。

紅袍男子現在只慶倖上次後來作出補償,大家的關係沒有弄太僵,否則的話,今天這關就難過了。他並沒有因為左莫築基期而有絲毫輕視,便是拋開無空劍門不談,左莫個人在他眼中亦是充滿危險的人物。

天環月鳴陣在他手上轉了那麼久,他自然知曉一二。看到左莫松濤閣布下大陣,他無法形容心中的震驚。當他飛近荒木礁看到左莫時,他便明白過來,這島上肯定被左莫布過大陣。

不過,此人江湖經驗豐富無比,能屈能伸,而且極其上道,笑道:“我三兄弟欲借貴地休整幾日,些許心意,左兄弟可莫推辭。”

紅袍男子遞過一小袋晶石,左莫稍一掂量,心中頓時滿意無比。

三百顆三品晶石,果然上道。

“好說好說。這裡的房舍隨意各位可隨意挑選,需要什麼,儘管和小弟說。”左莫立即多了幾分熱情。

紅袍男子心中松了口氣,只要左莫肯收他們的晶石那就好辦。他最擔心的便是左莫因為上次煉化墨蓮子的事而心中記恨,故沒等左莫開口,他便主動大方出手。

現在看來,做對了。

“叨擾了!”

“對了,這島我已經布下符陣,各位還請不要隨意走動。”左莫提醒他們。

紅袍男子心中暗道果然,嘴上連忙回答:“多謝左兄弟提醒。”

左莫也不廢話,轉身便走。

待左莫離開不見,三人這才徹底放鬆。

滿臉橫肉的大漢冷哼道:“看他剛才那副模樣,老子就想一拳把他轟成肉渣!”

“這裡安全?”鷹鼻男子望著老大。

“我們休整一日,便離開這,去小山界。”紅袍男子斷然道。

“老子……”滿臉橫肉的大漢還在喋喋不休。

紅袍男子瞪了他一眼,打斷道:“別廢話,快點入定,我們的時間不多。”

滿臉橫肉的大漢立即乖乖地開始打坐。

拿著三百顆三品晶石,左莫心中舒爽無比,這無本買賣果然做得爽啊。他回想起三人的神態有些著急,似乎有些行色匆匆的味道。

天環月鳴陣的玉簡是從他們手上得,除此之外,還有一枚《金煉殘篇》的玉簡。只是金煉之法更加生僻偏門,加上是殘篇,左莫平日也沒花什麼功夫。

但是有一點很顯然,這三人明顯是家底比較豐厚的修者。

左莫不禁打起交易主意,如今他手上有不少金烏火,自然要把它們給賣出去才行。可荒木礁實在太荒涼,周圍最近的城市也要飛很久才能到。他一個築基期修者,身懷金烏火的消息傳出去,只要一踏出荒木礁,絕對會遭受圍攻。

最好最安全的辦法,便是主動吸引別人上門。

只要在荒木礁,左莫便不懼任何凝脈期修者。大勢力的圍攻不需要擔心,任何一個勢力都不會去主動挑釁像無空劍門這樣好戰的門派。最令人擔心的是那些兩三成群的小修者團隊,他們是殺人奪寶的最主要群體。奪寶之後,隨便往哪一躲,銷聲匿跡一段時間,再大搖大擺地出來。

若要吸引別人大老遠趕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一定要有足夠吸引他們的東西,而金烏火,卻恰好是其中之一。

左莫首先要做的,便是把消息傳出去,讓別人知道,荒木礁能夠買到金烏火。

他把目標放在這三人身上。

正在入定的紅袍男子忽然睜開眼睛,露出警惕的神情,其他兩人亦迅速睜開眼睛。

見到來者是左莫,他們眼中戒備才稍減。

“打擾各位休息,實在不好意思。”左莫大喇喇坐下來,語氣中可沒半點不好意思。

“說哪裡話。”紅袍男子強笑道:“不知左兄弟深夜來訪,有何指教?”

左莫也不廢話,開門見山道:“小弟這有點東西,不知各位感興趣否?”

紅袍男子先是一愣,隨即露出感興趣的表情:“哦,能讓左兄弟看上的東西,想必不是凡物。”

左莫遞過一個玉盒:“各位看看。”

紅袍男子接過玲瓏盒,不由贊道:“好精巧的玉盒。哦,上面還有如此精緻的符陣,讓我對盒內之物更為期待啊!”

他打開玉盒。

玉盒內,一縷金黃色的火焰,安靜燃燒,飄浮在玉盒空處。

“金烏火!”紅袍男子失聲驚呼,身後兩人亦臉色大變。

另外兩人目光直勾勾地盯著玉盒中的那一縷金烏火,狂熱和欲望絲毫掩飾不住。紅袍男子怔怔地看著玉盒裡的金烏火,過了半天才歎道:“左兄果然好手段!之前聽聞金烏丸便是出自左兄之手,沒想到,左兄連如此純粹的金烏火苗也能煉成,此般手段,委實可怖!”

見對方沒有動手的跡象,他心頭微松。眼前三人渾身流露的淡淡殺氣,暗地裡的勾當肯定沒有少做,左莫相當擔心他們見寶起貪念。雖然他有暗中防備,但這三人暴起發難的話,依然有一定的危險。

他不知道,就這麼眨眼間,紅袍男子心中已經轉過無數念頭。別小看這一小縷金烏火,它價值極高,若是有東西換,那要付出的代價也絕對不止一點半點。可他見左莫如此坦然,愈發覺得左莫肯定有所佈置。

紅袍男子心中反復權衡,按捺貪念。三人默契無比,老大說話,另兩人便知道老大不想動手,只好硬生生壓下心中的殺機。

“過獎過獎,不知三位可感興趣?”左莫道。

紅袍男子沉吟道:“交換如何?在下身上晶石不多了。”

左莫頓時來了精神,爽快回答:“沒問題。”他最希望的便是換一些自己能用的東西。在荒木礁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有晶石也沒地方用,不如換些能用上的東西比較好。

只見紅袍男子取出一堆東西放在面前,供左莫挑選。

交換是修者之間經常用到的交易手段,由於沒有第三方,所以交易過程需要考驗的是雙方彼此的眼力和心理價位。

紅袍男子取出的東西五花八門,有材料,有法寶,有玉簡。另兩人亦取出幾件東西,擺了出來。

三人的身家的確豐厚無比,看得左莫眼睛登時紅了,但他心中亦是一凜。

這堆東西極為駁雜,絕非出自一人之手,讓他不自主地想到那些殺人奪寶的修者。只怕栽在這三人手上的修者,不是一個兩個。

左莫定了定心神,開始挑選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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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節 發現!

    翻動著面前的各種法寶和材料,左莫為自己的決定而慶倖不已。

    這三人身上好東西真不少!

    比如四品的材料,便有數種之多。四品法寶,也有兩三件,其餘搞不清楚有什麼用處的東西,亦有不少。

    左莫恨不得把它們統統攬入囊中,但這只不過是癡心妄想。金烏火是好東西,但他看中的那些,亦同樣是好東西。

    最終左莫挑了三件。

    第一件是是一張符兵。上次符兵剛猛無儔,威勢驚人,左莫有著深刻體會。當他現其中竟然有張符兵,頓時驚喜無比。

    這張符兵比上次用的那張品階更高,應該是三品。符兵左莫只用過一次,懂得並不多,只能作一個大致的判斷。

    約三指寬的雪白符紙上,朱砂的符篆彎曲如蚯蚓,鮮紅的朱砂裡夾雜著點點金光。符篆沒有丁點輕浮之感,像烙在符紙上。

    拿在手上,沉甸甸,沒有絲毫紙的質感,反而有些像金屬片,堅硬而有韌性。

    另一件是一塊四品藍冰棱晶。這塊冰棱晶品相十分出色,通體透明沒有一絲雜質,呈現出完美的棱柱。一拿出來,藍冰棱晶周圍便飄起嫋嫋霧氣。

    左莫不得不運起靈力才能拿起這塊藍冰棱晶,倘若不運靈力直接用手拿,手會直接凍成冰碴。

    看到品相如此出色的藍冰棱晶,左莫腦海中的第一個想法便是自己的五意套劍。若把它煉製成飛劍,用以辛岩師伯的冰螭劍意,再合適不過。

    最後一件是件法寶,當三人看到左莫挑選這件法寶時,都露出意外吃驚的神色。

    它是一根看上去殘存不堪的棍狀法寶,應該有四耳,但其中有兩耳已經殘破。

    三個人沒有一個認識這件法寶,他們甚至連從哪得到的這根破棍子都沒半點印象。左莫竟然願意花費一個珍貴的名額來挑這根破棍子,那它肯定不是凡物。

    他們也清楚這點,只是他們根本不認識,放在手上也沒半點用處。況且,無論這棍子再好,到底是件破損的法寶,能好到哪去?

    他們樂意無比。

    雙方的交易很快敲定。左莫也爽快把金烏火連帶玲瓏盒一起給對方。三人亦不自禁流露出欣喜之色,雖然是以一換三,但他們亦覺得太值。

    金烏火是四品火種中的上品,火種本就難求。別看這麼一小縷火苗,雖然微弱,但它是真正精純金烏火。只要煉化,便能在形成火種。哪怕藍冰棱晶同樣是四品,品相也非常完美,也依然無法與這一小縷金烏火相提並論。

    不過左莫亦不吃虧。

    三品符兵,市面上極難買到,天月界的符修少之又少。符兵是救命的好寶貝,二品符兵便能夠與凝脈修者短暫抗衡。

    那三品符兵呢?左莫不禁有些期待。

    無論是三品符兵,還是那塊品相完美的藍冰棱晶,都是不俗的寶物,但左莫最重視的,卻是那根破損的棍子。

    對面三人不認識它,左莫恰好認識。

    它並不是棍子,而是一根破損的十字金剛降魔杵,是禪修使用的法寶。正宗的禪修在天月界可是難得一見,左莫很好奇,他們是從哪弄來這麼一件禪修的法寶。

    禪修重煉體,能生成神通,神妙無比。這亦是左莫第一次見到禪修的法寶。不過他挑選這根十字金剛降魔杵,並不是出於好奇,而是另有現。

    最近葉手成形,他的神識比以前敏銳數倍,神識掃過這根十字金剛降魔杵時,他忽然感覺到一股隱隱的威能從杵身傳出!

    這股威能並不強烈,甚至稱得上微弱。它沒有任何咄咄逼人的味道,平和醇厚,可就是這樣一股微弱、沒有任何危險的威能,險些讓左莫心神失守。

    這如何不讓左莫感到驚訝?

    他本身神識比起普通凝脈期修者要強大,意志之堅凝,有如磐石,難以動搖。如今神識化葉手,若論堅凝,比之前何止更勝一倍?

    不是凡品!

    瞬間,左莫便明白這根十字金剛降魔杵的價值!他沒有任何猶豫,便挑選出它。

    雙方都是皆大歡喜。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便向左莫告辭,朝界河方向飛去。左莫自然不會挽留,只是有些奇怪,這三人神色明顯還有些疲倦,沒有完全恢復,為何如此火急火燎地離開?

    橫跨界河可不是件簡單的事。

    雖然心中納悶,但左莫可沒時間去理會。他恨不得三人早點離開,他也能放心地修煉。

    如今的荒木礁好似一塊樂土。上次青釘鱷爬上岸傷人的事情,也絕左莫提了個醒。別看他布下的天環月鳴陣規模空前,但是荒木礁的面積也不小,漏洞自然不少。

    既然現了,那就好辦許多,他只需要增設一些子陣,納入天環月鳴陣之中,漏洞就補上。好在主框架已經搭好,剩下的進度頗快。

    經過左莫這般修補的荒木礁,可算得上固若金湯,所有的沙灘左莫都沒有放過。自青釘鱷事件之後,便再也沒有靈獸闖進荒木礁。

    公孫差也變成最閑的人,根本沒有妖獸讓他動手,他鬱悶萬分。

    左莫對這位取得玉牌的師弟相當看重,自是好生安撫一番。

    巡視一番,便到了每天汲取地氣的時間。

    剛剛安撫完公孫差的左莫開始要直面更殘酷的人生。

    這日子過得真慢啊!度日如年的左莫哀嚎不已。

    “來吧!”蒲妖揚起下巴,邪笑妖魅得意。

    左莫問每天都會問的問題:“到底還要幾天?”

    “快了快了!”蒲妖假假地安慰他。

    左莫渾身暗金,卷起褲腿的赤足牢牢釘在泥土中,一絲絲微弱的地氣,從地下鑽入腿中,沿著他身體遊走,沿途不斷地滲入他的肌肉骨骸之中。

    恍如泡在水中,渾身說不出的舒泰。

    可左莫不敢有絲毫放鬆,他全身如同鋼絲緊繃,儼然緊張到極點。之前無數次血的教訓告訴他,一旦縱容自己沉溺在這樣舒服的狀態中,緊接而來的“酷刑”,會變得更加難捱,更加痛苦。

    突然間的落差,會使人崩潰。有幾次,左莫的神識都差點因此而受傷。

    從那以後,他便再也不敢讓自己沉浸在這舒服無比的感覺之中。

    他就像一個知道自己馬上要被施刑的犯人,美食在前,卻如同嚼蠟,食不知味。

    來了!

    莫名的,他只覺得心頭微松,終於來了。

    剩下的很簡單,就一個字——捱!

    沿途滲入左莫身體各部分的地氣更加細小,這也使得被逆吸出來的痛苦更大。

    左莫的身體不自主地的顫抖,像篩子一樣,只那雙腿還是像釘子,牢牢釘在土裡。

    細微如毫毛的地氣,緩緩而堅定從身體深處,被強吸出來。它們穿過股肉,穿過骨縫,穿過經脈……

    左莫竭力讓自己的保持心神空明,這是他這段時間來總結出的唯一能夠降低痛苦感的方法。

    只是,在如此痛苦的狀態下,進入心神空明之境,無疑是極其困難的。

    人的潛力是無窮的。

    連續不斷地折磨,左莫開始摸到一點竅門。他竭力讓自己的神識抽離,最好能夠神遊物外,這樣無論身體再怎麼痛苦,他也不受影響。

    放鬆,放鬆……

    身體劇烈地抖動,他的呼吸卻漸漸平和下來。

    《胎息煉神》!

    左莫不知不覺中,竟然進入胎息狀態。

    “咦!”蒲妖訝然輕籲,吸納靈力的動作頓了一頓。

    他血瞳中,露出思索的神情,似乎想到了什麼。或許……

    胎息狀態的左莫,仿佛是一個旁觀者,他能“看”到自己的身體在不斷劇烈地顫抖。

    第一次,他完全沒有感到一絲痛苦!

    沒有喜悅,他就那樣平靜地“看”著。

    他“看”到自己的身體一點點地變透明,“看”到皮膚下的血肉,看到那些細如牛毫的地氣,不斷地掙脫自己身體的控制,被統統逆吸而出。

    整個過程,直觀無比地呈現在他面前。

    肌肉一點點地在他面前放大,他能夠“看”得更加清晰,“看”得更加細微。肌肉的每一絲紋理,地氣穿過肌肉時肌肉不自主地顫動。

    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能“看”到的東西,似乎越來越多。

    他一直很安靜,直到當他“看”到了一幕。

    這是……

    陡然間,他好像明白過來什麼。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好像平靜的湖面突然投進一顆小石子。

    周圍的一切,如水波蕩漾,陡然模糊虛幻起來。

    嘶!

    劇痛就像潰堤的洪水,轟然襲來!左莫恰好是因為心神動搖而脫離胎息狀態,心神還沒穩下來,被這股強烈無比的劇痛一沖,登時險些暈過去。

    該死!

    脫離胎息狀態的左莫,渾然看不到半點剛才的安靜,他咬牙切齒,梗著脖子,竭力地抵擋劇痛的衝擊。嘴裡不時出倒抽冷氣的嘶嘶聲,雙目通紅,好似殺紅了眼的匪徒。

    如果在之前,左莫絕對不會硬抗。這次劇痛,遠過之前的任何一次。不如直接暈過去,反而不需要承受。

    但他這次絕對不會放棄,他決定硬扛到底。沒時間去細想到剛才看到的那一幕,但他相信自己的判斷。

    痛得真快感!痛徹入骨!

    他苦苦支撐。

    他現在心中只想仰天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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