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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敏】兩世結婚 (全書完)

【方敏】兩世結婚 (全書完)

【內容簡介】

尊貴的身分、俊俏的外貌……憑著這些獨一無二的優勢,
女人對李旭晨而言,不過是兩性遊戲的「利用工具」而已。
直到這個女人出現,她似曾相識的面容卻深深撼動了他。
可是,這個高傲的女人竟然對他不屑一顧,
為了挽回他身為男性的尊嚴,也為了挫挫她驕傲的氣焰,
他發誓,他會不擇手段讓她永遠屬於他……

為了還債,江芝蘋答應這個狂霸男子的無理條件,
對於他,除了「愛」之外,就只剩下深深的無力感……
她討厭他的霸道、討厭他的自以為是,
更討厭他那熾熱逼人的眼神,常常讓她無所遁形,
然而,惟獨在面對他特有的溫柔呵護,
竟教她無力抗拒,反覆的心情折騰得她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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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唐朝,開元年間

  大盛時期,長安城百姓安居樂業。

  唐玄宗李隆基也就是唐明皇,坐擁太平盛世的江山,後宮佳麗三千。可是自從武惠妃去世後,他就一直悶悶不樂。

  內侍總管高力士為了排除君憂,特地挑選一批翠袖羅裳的美人進宮。十二名秀女一字排開,個個粉頸低垂,嬌不勝羞,等待皇上閱見。

  開元皇帝有如光風霽月,一身團龍黃袍,面見這十二名佳麗。

  太監總管高力士手執拂塵,恭敬地在一旁侍候著。其中有一名佳麗,高力士認為她的姿色不遜於武惠妃,故特別向皇上推薦。

  「陛下,這位江美人是來自遙遠的東南海濱,美麗絕倫,能文善舞……」高力士稟報道。

  李隆基見該名女子淡妝雅服,姿態明秀,手執一枝梅花,好奇地想看清她的容顏,遂道:「妳抬起頭來,讓朕瞧瞧。」

  「是。」江采蘋軟語應話,緩緩抬起了螓首,靈美漆黑的水眸,細長高突的鼻樑,肌膚雪淨凝脂,霎時,李隆基心頭不覺驚艷,真是搓脂摘粉,羞花閉月,人間難得的絕色。

  「美人,真是美人!」李隆基連連呼著,眼露著迷。「妳叫什麼名字?」

  「奴婢江采蘋見駕,願吾皇萬歲,萬萬歲。」她蹲身行禮,盈盈下拜,鶯聲嚦嚦。

  「好,好,妳起來,不用多禮。」李隆基喜得美人,親自伸手扶起她,這是莫大的榮寵。

  江采蘋和皇上四目交接,看清了皇上的相貌,不禁震懾於他的英挺貴氣,雖然皇上已年趨不惑,但眉宇之間的蒼俊沉穩,依然令她一顆少女的心小鹿亂撞。

  李隆基目光炯炯,眼神含蘊著特殊的情意,一瞬不眨地凝視著她,江采蘋紅暈染頰,星眼羞斜。

  「皇上……」

  李隆基回過神來,情不自禁地讚歎道:「漢朝的李延年有一首歌,讚美他的妹妹,其中有一句『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我想妳是當之無愧!」

  「皇上謬讚了,采蘋只是一介平凡女子。」她更加嬌羞,言行舉止中流露出處子的羞澀,令李隆基迫不及待想品嚐她的甜美。

  高力士是唐玄宗的心腹太監,侍候皇上多年,擅長察言觀色,已從皇上臉上表情尋出細微的預兆來,這位江美人將來必定受封為娘娘。

  果然當天,唐玄宗便指示高力士今夜要臨幸江采蘋。

  月華初上,如水的清光,照在翠華西閣,江采蘋光潔的身子泡在朱漆的三腳浴桶中,水氣氤氳,蒸蒸而上,瑰麗的花瓣浮飄在水面上,貼向她若隱若現的雪白酥胸,襯托她賽雪的肌膚。

  三、四名宮女奉命來服侍她,為她擦洗後背及一頭及膝的長髮。

  美人出浴,皓腕輕揚,舉手投足儘是嫵媚。

  「恭喜江美人,將來封妃冊後,可別忘了我們。」宮女們極盡諂媚拉攏。

  江采蘋起身穿上霞帔,坐在銅鏡前,任由宮女打扮。

  她的心情其實是非常緊張的,所謂「伴君如伴虎」,她由一個平民女子,躍升成為皇上的新寵,也不知這榮寵能維持多久。

  但是如今她已進了宮,再擔憂這些也無濟於事,只有盡量抓住皇上的心。

  須臾,李隆基滿面春風地來到翠華西閣,宮女們均矮了半截,屈膝行禮。

  「陛下。」

  「都下去吧!」他袍袖一揮。

  「是。」宮女們全數魚貫而出。

  紅燭高燃,照映著她聖潔的麗顏,不勝羞婉,李隆基和她並肩坐在軟榻上。

  「別怕,朕會好好憐惜妳。」李隆基的大掌覆上她置於膝上的柔荑,目光充滿柔情。

  「皇上,采蘋一生沒有其他的男人,此次由地方官挑選進宮,為的不是榮華富貴,只願能永保帝澤君恩。」她輕聲道,那模樣幽嫻貞靜,深深吸引著唐玄宗。

  李隆基無限愛憐,輕輕摩挲她,對她百般撫愛,兩人雙雙臥倒在床,在她耳畔低喃承諾。

  「朕一輩子都不會辜負妳……」

  她身上幽香襲人,迅速迷惑了唐玄宗所有的理智,一心只想盡快佔有她。

  江采蘋仰著潔嫩白皙的頸項,任由皇上綿連細碎的吻往下滑……

  她合上了眼,今夜她就要將貞操獻給了大唐天子。

  成為皇帝的女人,這是她做夢也沒想過的。

  但命運卻如此安排,她也柔順地接受了。

  翠華西閣裡,紅燈高掛,柔軟的夜風正在編織一個旖旎的夢……

  ☆      ☆      ☆      ☆

  經過一夜的顛鸞倒鳳,采蘋醒來之後,感到大腿內側一股酸疼,天之驕子已不在床榻上,想必是臨朝去了。

  她伸手一拂繡帷,兩個宮女對她盈盈蹲禮。

  「賀喜娘娘,娘娘已被皇上冊封為梅妃。」

  「是真的嗎?」她喜出望外,想不到一夜承受雨露,皇上這麼快就賜給了她封號。

  「是啊!皇上還賞賜娘娘許多珠寶,要娘娘遷往大明宮內的『梅園』。」宮女笑吟吟的道。

  江采蘋心中有說不出的欣喜,她坐在銅鏡前面,宮女左右各一,為她盤髻、上妝,在精緻的仕女屏風遮掩下,換上色彩艷麗的宮妃盛裝,更把她妝點得多了幾分貴氣。

  「皇上對娘娘真是寵愛,上早朝的時候,還吩附我們讓娘娘多睡一會兒,不要驚醒娘娘。」

  「是啊!自從武惠妃逝世之後,宮中就沒有妃級的娘娘,可見皇上多麼寵愛梅妃娘娘。」

  宮女一人一句充滿褒羨,聽在江采蘋耳裡,心裡真是舒暢,身為一個女人,有什麼比得到帝王的寵愛,更感到榮耀的呢?相信家鄉的父兄也會因她而雞犬升天,飛黃騰達。

  她風光地入主大明宮,接受後宮所有的婕妤、美人、才人拜見,這些人當中多少有人是嫉妒她的。

  然而,當她見過三宮六院的粉黛,不禁也憂心自己的地位,這些人當中不乏姿色秀麗者,她若以色侍君,能維持多久的光景呢?

  她頓時感到沒有信心,對未來開始產生彷徨。

  「采蘋、采蘋……」皇上一下了早朝,立刻到大明宮探視她。

  「臣妾參見皇上。」她依舊行禮。

  「不用多禮了。」李隆基摟著愛妃坐下,宮女在雲石桌上呈置四色瓜果。「愛妃還喜歡這裡的佈置嗎?」

  「臣妾多謝皇上的賞賜。」她嬌羞婉轉。

  皇上拉過她的玉手愛憐地拍了拍。「妳要什麼,朕都可以給妳。」語氣中有著帝王的霸氣。

  「臣妾只要皇上永遠記住采蘋,這就夠了。」她依然重複那句話。

  她的真情真意,令李隆基十分感動,他摟緊了她,讓她的頭倚靠在他的肩上,濃情蜜意的道:「朕愛妳,此生不渝。」

  從天子口中,聽到這番愛語,采蘋不禁柳眉舒展,桃腮含笑,玉酥手枕在皇上偉岸的胸膛。

  「皇上,采蘋何其有幸,能得到皇上的恩寵。」她輕聲燕語,句句溫柔。

  李隆基牽起她的手,步向錦榻,再度索歡。

  「愛妃,妳真的是好美……」他的雙手梭巡她每一寸嬌軀,舔吻著她嫩弱的蓓蕾,溫柔得令人心醉。

  她攀附著他寬闊的肩,在他挑起的慾火中沉淪,這一刻,她什麼都不願去想,只要感覺他的愛。

  ☆      ☆      ☆      ☆

  梅妃天性愛潔,妝台繡榻,都要宮女打掃得絕無點塵。

  玄宗對她寵愛有加,自從有了她,便把後宮三千佳麗拋之腦後,一連十日不上朝,把滿朝文武盼得望眼欲穿。

  「這樣好嗎?」李隆基拿著彩筆,親自為妃子畫眉,享受閨房之樂。

  梅妃對著銅鏡照了照,挑眉道:「左邊似乎要再長一些。」

  李隆基依言執起畫筆,幫她淡掃娥眉,然後退到她身後,仔細端瞧。「這樣可以了,愛妃的眉長得真是極好,眉如遠山,柳眉籠翠,後宮沒一個比得上妳。」他深深迷戀。

  江采蘋巧笑倩兮,說不出的風情萬種。

  內侍太監高力士在這時進來,看到這情景,杵在原地,不敢上前驚擾,站了好一會兒。

  「高公公,有事嗎?」江采蘋轉頭看見了他。

  高力士連忙上前稟奏。「啟奏皇上,鹹宜公主覲見。」

  鹹宜公主芳齡十六,乃已逝的武惠妃所生。

  「鹹宜?她來做什麼?」玄宗似乎不想被人破壞雅興,儘管鹹宜公主是他最寵愛的皇女。

  「皇上忘了?皇上要為公主挑選駙馬,想必公主是為了這個前來。」高力士答道。

  「小事一樁,改日再見。」李隆基此刻心中只有梅妃一人。

  「皇上……」高力士為難地,從小就嬌生慣養的鹹宜公主若是見不到皇上,恐怕會怪罪於他,認為是他傳達不力。

  江采蘋適時為他解了圍,柔聲道:「皇上,見見鹹宜公主吧!臣妾也從來沒見過她,正好認識一下。」

  她才進宮一個月,對玄宗的諸多兒女不甚瞭解。

  李隆基遲疑了一會兒,蹙眉道:「好吧!宣她覲見。」

  他放下畫筆,正坐紫檀長椅等待。

  「是。」高力士心中很感激梅妃的善解人意,他退下之後,鹹宜公主很快的進來。

  「父皇,為什麼讓兒臣等這麼久?」鹹宜驕縱地嚷道,既沒大沒小,也沒依禮請安。

  玄宗不悅地挑起眉,嚴聲道:「鹹宜,妳和梅妃初次見面,別不懂禮節,還不快向梅妃娘娘請安。」

  鹹宜公主瞪大眼眸,有些不敬地盯著梅妃上下打量,評頭論足的道:「妳就是我父皇新寵的妃子?是有幾分姿色,但是比起我娘還差得遠。」

  在鹹宜心中沒有人能取代她的生母武惠妃,她一直以為父皇很愛母親,沒想到他那麼快就立了新妃子,簡直要忍受不住父皇的移情別戀。

  無奈父皇是一國之君,掌握權勢,操控生死,她不敢直言抗議。但是此刻見到梅妃,心中的怒火全都點燃起來。

  她討厭這個想要取代母親地位的人。

  江采蘋明顯感受到從鹹宜公主眼中投射出的敵意,不禁感到侷促萬分。

  唐玄宗袒護著梅妃,厲聲斥道:「鹹宜!妳真是太不知分寸了,是朕寵壞了妳嗎?」

  「父皇若是要立妃,兒臣無話可說,但你也得考量她的出身,一個平民之女,有資格成為大唐皇妃嗎?」鹹宜公主忍不住忿道。

  「住口,朕要立誰為妃,輪不到妳管。」玄宗氣道:「妳若不知進退,朕就早點把妳嫁掉!」

  「我不要嫁給楊洄,他根本配不上我!」鹹宜公主聽了,撒潑哭鬧,她正是為此事而來。

  「胡說!」玄宗氣沖沖的道:「楊洄是長寧公主之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是朕為妳精挑細選的駙馬,妳還不知好歹!」

  江采蘋見他們父女倆爭執得十分厲害,連忙位居其中勸和。「好了,皇上您別動怒,鹹宜公主還小,有話慢慢說,別動怒。」

  豈料鹹宜公主並不領情,不講理的怪罪於她,衝著她指鼻大罵。「都是妳這個狐狸精迷惑我父皇,我父皇才會不疼愛我,甚至連早朝都不上,妳這個禍民殃國的女人!」

  江采蘋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啪!」一聲,唐玄宗氣憤地上前摑了公主一巴掌,痛斥。「妳乃是堂堂大唐公主,居然用詞如此低賤,心胸如此狹窄,真是丟盡了妳娘的臉!」

  「父皇……」鹹宜公主淚眼漣漣,捂著半邊疼燙的臉頰,不敢相信從小疼愛她的父皇,居然捨得動手打她。

  她含淚的目光歹毒地射向梅妃,將所有的帳都記在她身上。

  江采蘋不禁打了一個寒慄,看公主的表情,似乎十分怨恨她,她該如何是好?

  「公主,妳誤會了……」她聲若寒蟬。

  「哼!妳別得意的太早,後宮佳麗這麼多,我看不出幾個月,妳很快就會失寵了。」鹹宜公主憎恨地詛咒,甩袖忿而離去。

  江采蘋禁不住公主的謾罵,身子搖搖欲墜,珠唇失色。

  「采蘋,別在意鹹宜的話,這孩子太驕蠻了,她娘逝世得早,妳就別和她一般見識。」李隆基輕哄著她。

  采蘋一語不發,面帶隱憂。

  想要在帝王之家立足還真不容易,往後不知還要歷經多少波折。

  ☆      ☆      ☆      ☆

  中秋佳節,皇宮花苑滿園紅紫,垂絲剪綵,宮女們手持宮紗燈籠,把花苑照耀得恍如白晝,與星月爭輝。

  玄宗在御苑中設筵,眼前嬌歌曼舞,君臣相顧笑樂。席筵中都是皇親國戚,庖龍炙鳳,梅妃見萬歲喜愛歌舞,便有意在眾人面前展露才藝。

  「陛下,難得今晚月圓之夜,臣妾編了一支驚鴻舞,想呈獻給皇上。」江采蘋輕偎低傍。

  「好,好。」玄宗龍心大悅。

  梅妃領著數十名舞姬身上穿著水藍軟紗,頭戴荷葉流蘇笠,薄帶輕綃,舞袖低昂,聚起時如梨花初綻,撒開處似飄然回雪,扭動水蛇般的纖腰,在尺幅之地,牽引著眾人的目光。

  采蘋俏顏映紅,為首在前,逸態橫生,濃姿百出,依舊是最美艷、最顯眼的一個,就好像是瑤池的仙姬、凌波的洛神,就連眾親王都看得如癡如醉。

  舞畢,梅妃嬌喘吁吁地回到皇上身邊。

  「臣妾獻醜了。」

  玄宗親熱地不避眾人的面,舉袖為她拭去額上汗珠,讚賞的道:「愛妃才華絕世,獨擅千秋啊!」

  「臣妾只為皇上一人舞。」她嬌滴滴的道。

  玄宗滿意極了,面露笑容。

  「皇上真是洪福齊天,不但掌管天下,還有娘娘這樣的絕色美人相伴。」漢王欣羨、奉承地道。

  「哈……」玄宗縱聲大笑,樂不可支。

  在他心中有什麼比坐擁江山美人,更得意的呢?

  「來,人生得意須盡歡!大家乾杯!」他高舉酒杯,和眾臣同飲。

  江采蘋也淺呷了幾口酒,不勝酒力的她,花嬌玉暈,令人目迷神往。

  筵席結束後,她帶著薄醉,纖弱的腰枝,恰似一支垂柳,幾乎要站不住腳。

  「愛妃小心。」玄宗急去抱扶。

  她返身後仰,落入玄宗懷裡,美目倩兮,勾去了他的魂,今夜自然又留宿大明宮,與她魚水交歡。

  梅妃獨得寵愛,把一班婕妤、才人氣得牙癢癢的,背地裡都叫她是「梅精」。

  大明宮中,燭燈微黯,紗簾半垂,春色無邊。

  李隆基探手入她的肚兜,恣意揉捏著柔軟的胸脯,芙蓉帳裡暖度春宵。

  「皇上……您是不是只愛我一個人?」她嬌喘著,嬌柔的玉體一絲不掛地橫陳在床榻,星眸含醉。

  「嗯……」他含糊地應著,一心只想馳騁來自她身上的快感。

  「皇上……您要答應我……永遠不能負我……」她瞅著他直問,儘管這男人此刻已在她床上,她還是怕隨時會失去他。

  因為他是皇上,比一般人更可以擁有三妻四妾,只要他要。

  「皇上……」她催著問,扭動身體要他承諾。

  「好……」他正在興頭上,焉有不好的道理。

  她滿意地合上眼,任憑他索取。

  ☆      ☆      ☆      ☆

  鹹宜公主終究還是得乖乖穿上吉服,嫁給楊洄。

  玄宗為了補償她,還改變了封制,封賜千戶,鋪張婚禮。

  公主婚禮在富麗堂皇中進行,一共有八名伴從當公主的女儐相,壽王妃楊玉環是其中一名,她是大唐皇子李瑁的王妃。

  李瑁和鹹宜是同母所生,平常感情特別好,鹹宜出嫁,李瑁特地要妻子楊玉環來幫忙打點。

  「我不想嫁啊!父皇為什麼要逼我?難道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悲哀?」鹹宜公主對著鏡子,丟執木篦。

  「別孩子氣了,今天是妳大喜的日子,要開心一點。」楊玉環體態豐腴,說話細軟。

  鹹宜公主依舊苦著臉,沒有一點笑容。

  吉時到,鼓樂大作,一對紅紗燈配著一對金縷羅扇,鹹宜公主花釵滿頭,兜著紅巾,在宮女的簇擁下,步出殿來。

  禮官喝著禮,一對新人在皇上跟前交拜,叩頭謝恩,成了夫妻大禮。

  李隆基見愛女有了好歸宿,樂得直拂鬚點頭。

  在眾多皇親國戚中,他忽見一抹婀娜多姿的倩影,她雲髻高挽,珠壓腰裙。

  「這是哪一家的王妃啊?」從那名女子的衣著,李隆基可以看出她的身份。

  正在納悶,那名女子轉過身來,和身旁的女伴淺笑低談。她艷冠群芳,勝過武惠妃、梅妃,豐滿的體態更令男人垂涎三尺。

  「好一個國色天香、傾國傾城的佳人。」李隆基忘我地低喃,驚為天人。

  梅妃結束和相國夫人的閒談,蓮步輕移至他跟前,輕喚。「皇上、皇上……」

  只見李隆基三魂去了七魄,失神地望著遠方夾雜的賀客。

  「皇上您在看什麼?」梅妃疑惑地往他視線循去。

  「啊?沒……沒什麼。」李隆基回過神來,有些尷尬,怕洩露了心裡的遐想。

  他丟下她,往朝臣走去。

  梅妃杵在原地,更感到困惑。

  李隆基不著痕跡地問著身旁的高力士。

  「力士,那名穿著黃羅帔衫的女子是何人?」

  高力士一愣,引頸望去,打揖回道:「回萬歲爺的話,她是壽王妃楊玉環。」

  「壽王幾時有這麼一個美麗的妻子?」李隆基低頭思道。

  他的確沒見過楊玉環,擁有眾多皇子的玄宗皇帝,每當皇子娶親都是與朝中大臣之女聯姻,成親拜見他時,媳婦兒總是罩著紅巾,低著頭,故看不到媳婦容貌美醜。

  如今一見真是跺腳捶胸,好好一個美人,居然給兒子享用去了。

  他悔憾莫及,恨不相逢未嫁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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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自從鹹宜公主出嫁之後,梅妃就發覺皇上判若兩人,不論一言一笑,總是魂不守舍,別有心事一般。

  「皇上,吃橙子吧!」江采蘋將剝好的香橙送入帝王的口,慇勤獻媚。

  李隆基卻生厭地揮開她的手。「朕,不想吃。」

  「皇上您怎麼了?」江采蘋一怔,頓覺榮寵俱失,不禁徬徨起來。

  「朕……明天要去出宮祭祖,可能要十天半個月才回來。」

  他淡淡的神情,彷彿分別十日不關痛癢,沒有絲毫眷戀之情。

  「皇上,請客臣妾跟您一道去。」她央求著,一刻也離不開他。

  「妳不能去,祖宗定例,非皇后不能祭祀。」他拒絕了她。

  「皇上……」她心慌意亂,擔憂皇上在分別期間受了誘惑。

  「妳別這麼緊迫盯人,朕是一國之君,大唐天子,豈容妳一名女子獨攬!」他冷鷙的眼眸令她心寒。

  「皇上……居然說出這種話!」她掩面欲泣,柔腸百折。

  見她淚眼婆娑,李隆基有些不捨,正想安慰她,她卻捧心嘔吐起來。

  「噁……」她難受地撫著胸口。

  「怎麼了?是不是吃壞東西了?」玄宗關懷急切的詢問,一邊命令束手垂侍在一旁的太監道:「快傳御醫。」

  「是。」太醫飛奔而去。

  須臾,御醫到了,為梅妃隔著繡帷,垂絲把脈。

  采蘋一臉蒼白,虛軟無力地躺在床榻。

  「怎麼樣了?」李隆基急問。

  御醫神色輕鬆地收起絲線,躬身打揖,稟道:

  「賀喜皇上,即將添皇嗣,梅妃娘娘有喜了。」

  「有喜了?」

  玄宗和梅妃皆大喜過望,尤其是梅妃,這可是她第一次懷胎。

  采蘋撐起嬌弱的身子,喜不自禁。「皇上……」

  「躺著、躺著,別亂動。」李隆基一改之前冷淡的態度,對她萬分體貼。

  她面露幸福的笑容,這腹中麟子來得正是時候,她又可以緊緊抓住皇上的心。

  「好好的把皇子生下,將來朕立他為太子。」玄宗口出承諾。

  采蘋倍感窩心,所有的不愉快都釋懷了。

  ☆      ☆      ☆      ☆

  采蘋滿心期待地孕育腹中小生命,但是她原本就嬌弱的身體,更不能滿足玄宗的慾望。

  李隆基腦海裡,仍想著那位體態豐潤的美人,終於他忍不住了,偷偷傳喚高力士,悄聲對他說出心裡的思念。

  「力士,你若幫朕得到楊玉環,朕重重有賞。」

  高力士心中大驚,卻從沒見過皇上為哪個女人魂牽夢縈到這種地步,可偏偏那名女子是有夫之婦。

  「皇上……這太難了,楊玉環可是正式冊封的壽王妃……」還是您的兒媳呢!高力士最後這句話藏在心裡,沒敢說出口。

  「我不管她是誰的妻子,我就是要她。」李隆基霸道、專橫地道。

  高力士面帶憂慮,冷靜沉思後,道:

  「皇上,您可另行賞賜美人財寶給壽王,再由老奴親自去指點壽王,讓出楊玉環。」

  玄宗點頭道:「好,就這麼辦,要快!」

  高力士見皇上如此迫不及待,心裡感到很為難,但是皇命在身,也只有硬著頭皮去做。

  聖旨下來,壽王李瑁憑白無端獲贈一名美貌女官為側妃,還有黃金萬兩,綵緞千匹,心裡很納悶,卻也不敢怠慢。

  「親問公公,皇上的意思是……」多經世故的壽王李瑁知道父皇不會無緣無故送這麼多禮來。

  高力士深沉地笑道:「壽王是個明白人,皇上的用意只不過是想和壽王交換個美人。」

  「換個美人?」李瑁一頭霧水,絞盡腦汁。

  「是的,壽王若是順了皇上的意,將來冊立太子大大有望。」宮廷之事,高力士不能講得太明顯,只能從旁點醒。

  李瑁在心中暗自推敲,大吃一驚,父皇莫非要他獻出自己的妻子玉環嗎?

  高力士帶著一抹高深莫測、別有意味的笑離去。

  李瑁困擾不已,然而卻對高力士那句「將來冊立太子大大有望」,心生遐想。

  倘若失去一個楊玉環,可換得更多的權勢和美人,這的確是值得的。

  為了將來,他只好和妻子楊玉環商量。

  「什麼?你要我進宮去侍候皇上?」楊玉環錯愕萬分,美麗的姿容一片慘白。

  「父皇指定要妳,我也莫可奈何啊,妳就委屈一點吧。」李瑁此時眼裡只有富貴,毫無感情。

  「阿瑁,你怎麼忍心呢?」她悲從中來。

  「玉環,妳要想遠一點,萬一妳不從,皇上一個不高興,將壽王府滿門抄斬,妳我賠上性命不打緊,咱們一雙兒女也會送命的,妳又忍心嗎?」李瑁激動地道。

  「我……」楊玉環眼淚急流,所有的幸福都在一瞬間摧毀。

  李瑁憐惜地摟住她,輕言哄騙。「妳進宮之後,要記得為我美言,我若當上太子,就是未來的皇帝,將來咱們的兒子也會繼承我的帝位,一切全靠妳了。」

  丈夫的現實、寡情,令玉環痛心疾首,她靠在他懷裡,認清了他的真面目,決定收回對他所有的愛。

  這世上愛情是假的,只有權勢才是真的。

  ☆      ☆      ☆      ☆

  李隆基自從擁有了楊玉環,便鮮少上大明宮探望江采蘋。

  采蘋每日獨守空閨,淚流不止,她實在想不到皇上居然如此醜陋,強佔兒媳,然而完璧貞潔的她,竟比不上生過兩個孩子的楊玉環,更令她為之扼腕。

  她對鏡自艾自憐,忍不住又落下淚來,心中的悲痛如潮水淹沒了她。

  她想到鹹宜公主曾詛罵她的話。「過不了幾個月,妳就會失寵了。」想不到一語成讖,她如今就遭受到冷落。

  要不是還身懷龍種,皇上恐怕不可能再來看她。

  現在腹中胎兒是她惟一的希望,但是隨著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她又開始害怕生的不是皇子,而是公主,那麼她的地位更難保了。

  正在愁眉之際,唐玄宗聖駕復臨。

  「皇上真是稀客,還記得臣妾。」采蘋雖然歡喜見到皇上,但是很快被心中積壓的怨慰掩蓋,她有太多的悲酸、怨恨了。

  「朕難得來,妳又何必掃朕的興。」他正色道。

  他可是統率四海、調和鼎鼎的大唐天子,怎堪忍受婦人冷面相待?

  采蘋也知道自己該曲意承歡,但自視絕代風華的她,就是放不下身段,無法心平氣和地和他說話。

  「難道妳就不能和玉環效仿娥皇女英一同侍候朕嗎?」李隆基擺出了天子的威儀。

  面對他的自私,采蘋的心如千刀萬剮,咬牙道:

  「怒臣妾不淑,臣妾辦不到。」

  「妳……妳的姿態不要擺得太高,朕要不是念在昔日的恩情,還有妳腹中的皇兒,朕早就不理妳了。」他寡情絕義的道。

  「皇上心已變,就算臣妾再怎麼委曲求全,也難以挽回昔日恩愛。」她淒楚地道,毫不掩飾心中埋怨。

  他心底升起一股怒氣,橫下心道:

  「玉環要妳讓出大明宮,本來朕還在猶豫,現在朕決定了,明日妳就遷往上陽東宮。」

  她感到頭暈目眩,不敢相信他真的如此狠心絕情。

  昔日的恩情到底哪兒去了,為何會蕩然無存?

  難道天底下的男人都是這麼狠心絕情嗎?江采蘋心碎不已。

  皇上拂袖而去,留下她獨自承受悲痛。

  ☆      ☆      ☆      ☆

  李隆基迷戀楊玉環,正式封她為貴妃,等級比梅妃更上一級,盛夏時分,貴妃怕熱,李隆基特地為她興建驪山溫泉,兩人相偕到驪山避暑快活去。

  江采蘋幽居在上陽東宮,悒郁寡歡,居然小產了。

  孩子沒有了,簡直斷了她所有的希望。

  在上陽東宮裡也有一名被廢棄的昭儀,好心來探望她,柔聲安慰。「想開一點吧!皇上已變心,若是能生下皇子又如何,我生下了一兒一女,如今也是落得冷落的下場,後宮之中為皇上生下皇嗣的,不計其數,卻無人能、永遠抓住他的心,只因為他是帝王,不屬於任何女人。」

  一語驚醒夢中人,江采蘋有如當頭棒喝。

  「妳若夠聰明,就該放下身段,努力挽回皇上的心,我看皇上對妳依然是有一點情意的,或許妳還有機會復寵。」劉昭儀勸道。

  江采蘋如醒酬灌頂,銘記在心。

  李隆基自驪山歸來,知道她小產了,立刻到上陽東宮探視她。

  走進上陽東宮,夕照銜山,煙樹迷濛,梅妃迎立在紐閣之上,美顏愁澹,身形消瘦。

  遠遠望去,有說不出的寂靜淒涼,李隆基頓時心中有了一絲愧疚。

  「臣妾叩見皇上。」江采蘋裊娜施禮,語氣柔緩,昔日氣焰已不復見。

  「愛妃身體好些了嗎?」望著她楚楚可憐的姿態,他十分不捨,關懷地問。

  「謝皇上關心,臣妾好多了。」她盈淚的水眸與他對視,多少深情翻湧在兩人心頭。「皇上,臣妾沒有一日不想您……」她吐露情衷,哀而不怨,深得他心。

  「朕又何曾一日忘記采蘋,只是朕有不得已的苦衷。」他懊惱地道。

  「臣妾明白,臣妾不怪皇上。」

  一夜夫妻百日思,他忍不住攬她在胸前。

  她柔情萬千地倚靠著他,嬌啼婉轉。

  「皇上,臣妾不敢奢望能與皇上朝朝暮暮,只願能分一點帝澤雨露,臣妾就心滿意足了。」

  「采蘋……妳真是教朕割捨不下。」

  她又堂堂正正地被皇上臨幸。

  上陽東宮門首兩株孤寂的梅花,又重新綻放……

  ☆      ☆      ☆      ☆

  然而一山難容二虎,好景不常,當楊玉環知道皇上又復寵了梅妃,驕悍憤慨非常,終日撒潑吵鬧,不願再讓皇上碰她的身子。

  「陛下已有梅精,就用不著玉環侍候了。」她冷冷的,料準皇上必會棄梅妃而遷就她。

  自古以來,舊愛怎敵新歡?

  李隆基一個巍巍天子,也擺不平兩個爭風吃醋的女人,他只好捨棄梅妃,專心對待楊玉環。

  江采蘋癡癡的等待,依然盼不到皇上臨幸。

  她痛不欲生,蒙生尋短之意,臉上掛著淚痕,步上椅凳,欲懸樑自盡。

  當她把頭伸向白綾、踢翻椅凳之際,侍候她的宮女蓮兒進門,赫然看見,連忙將她抱下。

  「娘娘!」蓮兒驚恐萬分,深怕她斷了氣。

  她幽幽睜開雙眼,情緒激昂地掙扎道:「讓我死,不要救我!」

  「娘娘……娘娘千萬不要尋短見,奴婢知道娘娘的苦,雖然幫不了娘娘,但是奴婢願意終生在上陽東宮陪伴娘娘。」宮女蓮兒赤膽忠心的說。

  「蓮兒……我真的活不下去了。」她止不住悲傷,眼底儘是絕望。

  「娘娘,螻蟻尚且偷生,鄰房的劉昭儀不也撐到現在。」蓮兒苦勸。

  是啊!被他拋棄的女人何止她一個,也沒人傷心得自盡。

  可她對皇上是付出了真感情,她那麼愛他,付出所有,他卻將她推入痛苦的深淵。

  她情何以堪?

  「蓮兒,我好恨!」江采蘋與宮女抱頭痛哭。

  翌日,梅妃差點自盡身亡的消息傳入李隆基耳裡,他頓時興起去看她的念頭,但是又畏懼楊貴妃的的善妒,幾番思量,便命令高力士道:

  「你將海外新貢的一斛珍珠賜與梅妃,替朕傳達思念的心意。」

  「是。」高力士領旨前往。

  江采蘋正在拂琴,在樹蔭中像一朵乍綻的紫薇,琴音如靜夜中的風鈴,扣人心弦。

  「幾個月不見,梅妃娘娘愈來愈清麗動人了。」高力士笑吟吟的道。

  她詫異地,自從她失寵以來,高力士就沒有對她笑過。

  「高公公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陛下賜娘娘珍珠一斛,請娘娘點收,老奴好回去覆旨。」

  江采蘋臉上毫無欣喜,淡淡地道:「一個女人要的不是轉瞬即逝的虛榮,而是刻骨銘心、捨死忘生,永不枯竭的愛,皇上既然無法給我,也就不用賜什麼珍珠了。」

  「娘娘……」高力士無比驚愕。

  梅妃迅速在白紙上拈筆題詩。「請公公將它轉交給陛下,望陛下體諒采蘋的苦處。」

  高力士無奈地回去覆旨。

  李隆基打開一看,上面寫著:

  柳葉雙眉大不描,殘妝和淚污紅梢。

  長門自是無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詞中充滿淒涼,苦澀,唐玄宗不禁難過至極,眼眶一熱。迴腸百轉,苦澀甘甜齊聚於胸前。

  他與采蘋過去的一段情,他至死難忘,但情勢使然,不能兩全,他只能將對她的思念深藏在內心。

  ☆      ☆      ☆      ☆

  高力士走後,宮女蓮兒惋惜地道:「娘娘這不是推走了復寵的機會?」

  江采蘋強忍住眼眶中的淚水,哽咽地道:「有楊妃在的一天,就沒有我江采蘋立足之地,我已經看破了,寧願一個人在此清靜無為,終老一生。」

  蓮兒理解她的心意,不再多言。

  采蘋怔怔望著桌上的燭台,淒然喟歎,哀莫大於心死。

  匆匆三載歲月,雨打花殘,流水落紅,嗚咽而去。

  原以為她至少可以在上陽東宮裡安靜地度過餘生,沒想到安祿山叛變,起兵造反,聲勢浩大,宮中岌岌可危。

  宮女蓮兒著急地飛奔進來。「娘娘,不好了,聽說安祿山已殺過潼關,向長安打來了。」

  「什麼?」江采蘋心慌意亂的說。

  「皇上已下詔,命皇太子監國,陳元禮保駕,要和楊貴妃逃到西蜀去避難。」

  「他……只帶她……」江采蘋雙肩顫抖,情緒起伏。

  三年了,他對她不聞不問,到了生死關頭,也對她置之不理。

  難道他真的忘了她?

  波紋不生的心又再度悲慟起來,此時此刻她真是對他恨之入骨。

  「娘娘,妳別掉淚啊!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我們也快逃吧!」蓮兒催促著。

  「逃?逃去哪裡?」她在長安城舉目無親,娘家遠在海南。

  「要不我們現在去求皇上,帶妳一起走,也許還來得及。」

  「這……」她躊躇起來。

  「娘娘,別猶豫了,聖駕就要出發了呢!」蓮兒拉起她,疾步而去。

  宮廷外,玄宗皇帝已和楊貴妃坐上了黃蓋寶輦,一隊御林軍在四周擁護著。

  後頭有七、八輛馬車全擠上楊家親戚和諸多公主、皇子,後宮嬪妃能坐上去的沒幾個,在那兒你爭我奪,扯衣拉髮的,一陣吵雜、哭鬧。

  李隆基聽了心煩意亂,揚聲下令。「起駕!」

  車輛緩緩轉動,忽聞一聲悲切的大喊。

  「陛下——」

  這熟悉的呼喚,令李隆基心中一震,急命。「停車。」

  他回頭一看,江采蘋拎著羅裙,嬌喘細細,珠淚紛紛,在宮女的攙扶下,來到跟前。

  「采蘋,快上來!」他急忙伸出手。

  江采蘋破涕為笑,皇上始終沒忘記她,但是正當她轉悲為喜,拉住皇上久違的手欲上車時,楊貴妃惡狠狠地瞪住她,向皇上威脅道:

  「陛下若要與梅精一起走,臣妾就留下來。」

  「玉環……」李隆基氣惱,但又莫可奈何。

  江采蘋眼中聚滿淚光,兩行熱淚流下了桃腮,用著最後一絲的冀盼望著他。

  「起駕,快起駕。」楊貴妃在一旁呼令。

  李隆基終究還是鬆開了她的手,她殷切的目光化為冰冷,才剛甦醒的心又在剎那間凍結,彷彿墜入萬丈冰窟,冷透骨髓,身子直往下沉。

  車隊迤邐而去,後面百餘名妃嬪宮娥一片慘哭哀號。她親眼見到他辜負了這麼多的女人,漸漸身如槁木、心如死灰,完全醒悟了。

  「娘娘,皇上走了,我們該怎麼辦?」蓮兒憂心如焚地問。

  她如石雕般一動也不動,目光直視著遠離的隊伍,表情茫然。

  「娘娘,我有個親戚在京師南城門外,妳和我一起去投靠一陣子吧!」蓮兒建議道。

  「妳去吧!不用管我了。」她神魂飄渺地道。

  「娘娘,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蓮兒急了。

  原本哭成一團的嬪妃宮娥也四處逃竄,一人也不剩了,只剩她們倆在這兒窮磨菇。

  「娘娘……快走吧!」蓮兒顧不了許多,拉著梅妃往宮外逃避。

  江采蘋無心逃難,拖拖拉拉,不一會兒,便聽見賊兵喊殺連天的聲音。

  「糟了,賊人殺進來,娘娘我們快跑!」蓮兒嚇得全身發抖,慌慌張張地,一邊閃躲賊兵,一邊繞著彎彎曲曲的小徑逃命。

  一路上,屍橫遍野,整個長安城陷入一片殺戮,江采蘋也提心吊膽起來,但是她長久居住在幽宮,不良於行,一路步伐顛簸。

  宮女蓮兒為了等她,也一同落後在許多人背後。

  「我跑不動了,蓮兒妳快走吧!別管我了。」江采蘋不忍拖累她。

  說時遲,那時快,幾名粗漢,個個手執雪亮的鋼刀,朝她們一路砍殺過來。

  「娘娘……」

  主僕倆腿都軟了,三、五名賊人圍住她們,聽宮女喚她娘娘,便色慾薰心,不懷好意地上前。

  「妳就是楊貴妃?長得還不賴,怪不得皇帝如此寵愛妳。」賊人輕佻地捏起她細緻的下巴。

  「我不是楊貴妃!」江采蘋嫌惡地揮開賊人的手。

  「少裝了!」賊人一臉不信,面露淫念。

  宮女蓮兒急得澄清。「她真的不是,楊貴妃早就和皇上逃到西蜀去了,哪裡還會留在這裡送命。」

  「噢?」賊人挑起眉,半信半疑地問:「那妳方才為何稱呼她娘娘?」

  「這……」蓮兒緊張地,不知道怎麼說才妥當。

  江采蘋挺身,勇敢地道:「我是梅妃娘娘。」

  「梅妃!」賊人似乎信了,但是仍不改好色的嘴臉,嘿嘿的笑道:「沒有楊貴妃,梅妃也不錯,反正都是皇帝的女人,老子什麼女人都玩過,就是沒玩過皇帝的女人,今天可以嘗嘗鮮了。」

  「放肆!」江采蘋斥喝他們的靠近。

  「哈哈……」豈料他們笑得更加猖狂,相繼伸出祿山之爪。

  「放開我……」江采蘋憤而抵抗,堅貞如她,怎堪粗鄙的賊人褻玩。

  「娘娘……放開我家娘娘!」蓮兒拼了命,忠心護主。

  但是兩個弱女子怎麼敵得過三、五名大漢,她們就要慘遭強暴的命運。

  掙扎之間,江采蘋抽出一名大漢腰際的佩劍,劍光霍霍,在他們的面前胡亂揮舞。

  「你們別過來……」她顫著聲,雙手不停發抖。

  賊人抿嘴輕視,根本不怕她手上的劍。

  正要奪取,江采蘋突然心一橫,視死如歸,揚劍自刎,頓時鮮血四濺。

  「娘娘!」蓮兒驚駭地悲呼。

  江采蘋在臨死之前,痛苦萬分地道:「若有來世,我絕不相信男人……」

  賊人目瞪口呆,眼睜睜地一代美人氣絕倒地,香消玉殞。

  她的苦,她的怨,她的悲,她的恨,都將跟隨著她輪迴轉世,生生世世都無法原諒那個薄倖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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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台灣 民國

  走在星光大道上,江芝蘋依然是眾所矚目的焦點,波浪般的秀髮,細緻的瓜子臉,白皙的皮膚,搭配無懈可擊的漂亮五官,總是令人發出驚歎!

  鎂光燈此起彼落,爭相捕捉著江美人的鏡頭,她是今年金鐘獎呼聲最高的女明星,大家都認為非她莫屬了。

  無論是演技、容貌氣質,無人能出其右。

  今年二十四歲的她像一朵盛開的花,嬌艷動人,一襲細肩帶黑絲亮眼長禮服,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教人捨不得移開視線。

  「江小姐,請問妳對妳此次得獎的勝算有多大?」一堆記者包圍住她,麥克風爭先恐後地遞上前。

  江芝蘋淺淺一笑,那笑容足以傾倒眾生,她從容應答。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我已盡了最大的努力,一切隨緣吧!」態度佳,聲音甜美清脆,就是這麼投媒體的緣。

  怪不得報章雜誌對她的報導都是正面的,也迅速提升了她的知名度。

  江芝蘋結束了訪談,挽住今晚由經紀人雪莉幫她安排的男伴的手臂,神清氣爽地進入會場。

  和她一起出席的男伴也是著名的男演員,站在美女身邊,感到與有榮焉。

  經過了一連串的表演、獎項,晚會進入到最高潮,要揭曉今年的金鐘獎最佳女主角。

  「得獎的是……」

  主持人故意停頓了一下。

  三位入圍的女演員都心跳如擂鼓,江芝蘋也不例外,她十九歲就進入演藝圈闖蕩,除了為了賺錢,肯定演技也是很重要的。

  若能拿到這個獎,她的演藝事業也等於更上一層樓,屆時就會有更多接不完的戲約。

  攝影機掃攝了三位人圍女主角的臉部表情,江芝蘋依然在鏡頭面前表現出恰到好處的笑容,不洩露出一絲緊張的氣息。

  最後一刻,眾人幾乎屏息等待答案。

  「得獎的是……」主持人吊著大家的胃口,又故意低頭看了一下手上的獲獎人名單,終於說出口。

  「江芝蘋小姐。」

  頓時鼓掌熱烈如雷,大家歡迎她上場致詞。

  江芝蘋又驚又喜,她辛苦了這麼多年,終於有了肯定。

  「芝蘋,我就知道一定是妳,恭喜妳了。」坐在她右側的經紀人雪莉為她高興不已。

  她恍如置身在夢一般,上台接受頒獎,發表感言。

  當她的手碰觸到麥克風的時候,忍不住搧動羽睫,滾下晶瑩的淚珠,聲音哽咽地說:

  「首先我要感謝坐在電視機前我的媽媽,要不是……她一直支持著我,我不可能有今天,還有……和我情同姐妹的經紀人雪莉,如果沒有她,我不會進入演藝圈……」

  是的,雪莉姐是她的再造恩人,高三那年,父親到大陸投資,不但包二奶,還欠下巨額的會錢,最後父親經商失敗,乾脆撒手不管,和大陸妹雙宿雙飛,把未償還的會錢丟給母親去處理。

  她和母親舉債借款,債務纍纍,壓得她們喘不過氣來,母親因此病倒了。

  她決定北上找工作,賺多一點錢還清債務,可是才高中畢業的她,找到的工作每個月頂多只有兩萬多塊,根本不夠還債。

  窮途末路之際,她遇到了雪莉姐,慧眼相中了她,鼓勵她演戲,雖然有人說演藝圈是個大染缸,但是被錢逼急的她,只有硬著頭皮姑且一試。

  沒想到,她居然一舉成名,名氣愈來愈大,雖然其間她也曾受挫折過,但是每一次的低潮,都在雪莉姐和母親的加油打氣下,不氣餒地度過了。

  手握閃閃發亮,最高榮譽的獎項,她真的好感慨,人生的起起伏伏,真的不是幾句話可以道盡的。

  「謝謝,謝謝大家!」下台之後,她立刻又被媒體包圍,接受訪問。

  沒有自由,缺乏隱私權,這是成名之後最大的無奈。

  但是能夠還清所有的債務,讓母親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人,衣食無虞的過下半輩子,一切還是值得。

  ☆      ☆      ☆      ☆

  電視上正在轉播今年的金鐘獎,李旭晨慵懶地坐陷在沙發裡,眼睛盯著螢光幕前的女星江芝蘋,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又浮上心頭。怎麼每一次看見她,都有這種異樣的情懷產生。

  自從第一次看到她主演的連續劇,他就像嗑藥一般,對她沉迷不已。

  「旭晨,吃水果。」

  同居的女友楊怡君將剝好的荔枝送入他嘴裡,一點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心不在焉地吃著,將籽吐出來,眼睛一瞬不瞬地繼續看他的電視。

  楊怡君也跟著他一起看,驚訝地說:「什麼?今年的金鐘獎女主角是江芝蘋!那種花瓶般的女星也配拿獎!」她語氣充滿鄙夷。

  「我覺得她演得不錯啊!人美氣質又好。」他不以為然地說。

  聽到男朋友讚賞別的女人,楊怡君心裡很不是滋味,就算這個江芝蘋與他們素未謀面,但是她還是吃醋。

  「哼!她一定靠著和男人上床,才拿到這個獎的,演藝圈最黑暗了,這種事層出不窮。」她不屑地唾罵。

  「妳不要隨便抹黑人家,人家有今天的成就也是努力很久的。」李旭晨瞪了她一眼。

  「你又知道了?!」楊怡君火氣上升,不知為何,她就是很討厭那個女明星江芝蘋,總覺得她做作。

  李旭晨懶得和她辯,不搭理她。

  她氣得把電視的搖控器拿起來一關,整個畫面烏漆抹黑。

  「喂!妳幹什麼關電視啊?」他惱怒地大聲說。

  「我就是不准你看她。」楊怡君任性、專制地說。

  他受不了地大吼。「妳吃什麼醋啊!」他又不是真的外遇了,她需要這麼約束他嗎?

  「講講道理,行不行?這麼愛吃醋,總有一天我們會分手。」

  看到心愛的人翻臉了,她頓時收斂了態度,改以柔情姿態,將豐滿的胸脯偎近他,嬌聲問:

  「那你說,她比較漂亮還是我?」

  他大拍額頭,簡直快被她打敗了。

  「你說嘛!人家要聽真心話。」楊怡君催促著,打破砂鍋問到底。

  他只好敷衍她。「當然是妳啊!」

  「真的嗎?」她面露欣喜。

  他點點頭,不可否認的,怡君的美艷和江芝蘋不相上下,他這個人一向注重皮相,楊怡君若不夠漂亮,他也不可能和她同居了。

    楊怡君心花怒放,蹲跪在他的膝前,有所企圖地拉開他的褲頭拉錬,掏出他的雄偉,俯身含住它,不斷地以靈活的舌尖舔舐,挑逗他的性慾。

  他的胯下之物立刻敏感起來,漸漸變得更加碩大……

  「哦……」他的喉結凸動,發出難耐的呻吟,忍不住把手探入了她寬大的罩衫中,一手掌握她豐盈柔軟的乳房。

  她嬌眸回睇,滿意他的臉部表情,檀口完全吞沒了它,手也雙管齊下地搓弄。

  他仰頭閉上眼,再度沉淪在情慾交織的感官世界……

  ☆      ☆      ☆      ☆

  「月英啊!妳女兒開一部『黑頭車』回來看妳了!」江芝蘋人未到家門,鄰居阿美嬸就拉開大嗓門,跑進她家向江母通風報信。

  「媽!」江芝蘋打扮得光鮮亮麗,手上提著一袋袋要給母親的東西。

  自從她紅了,她就一直想接母親到台北一起住,可是母親還是喜歡住在鄉下,不肯搬去台北。

  「芝蘋,怎麼這麼慢才到?」江母眉開眼笑的,女兒難得回來,她煮了一桌子的菜。

  「塞車嘛!」江芝蘋聞著菜香,垂涎三尺的說:「嗯……好香哦!還是媽煮的東西好吃。」她偷嘗了一口。

  「都是妳愛吃的,有糖醋排骨、茄汁明蝦、炒龍鬚菜、麻婆豆腐。」江母卸下了圍裙,招呼著鄰居。「阿美啊!一起來吃。」

  「好呀!」阿美嬸和她們家是很熟很久的鄰居了。

  江家門口已圍了一群爭相看明星的民眾,阿美嬸不客氣地把門關上,杜絕旁人偷看。

  「賣看啦!要看不會去看電視。」

  外面的人自討沒趣地全走光了,江芝蘋早已習以為常。

  母女二人和阿美嬸愉快地吃飯,江母一直幫女兒挾菜。

  「多吃一點,瞧妳這次回來又瘦了。」

  江芝蘋倍感窩心,這世上她牽掛的就只有母親了,也只有母親對她的愛永遠不變,更勝於短暫的男歡女愛。

  「月英啊!妳生了一個這麼漂亮的女兒,真是好命,現在芝蘋又得了金鐘獎,以後靠芝蘋拍戲賺錢養妳,就不免煩惱吃穿啊!」阿美嬸諂媚地說。

  江母含蓄地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還是要節省一點。」

  「對啦!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妳『艱』苦這麼久了,也是要享受一下。」阿美嬸向來快人快語。

  「我就一直想在台北買房子,接我媽一起住,我媽就不肯。」江芝蘋說。

  江母又忙著推辭。「不用啦!我住在這裡十幾年習慣了,而且又有妳阿姨和阿美做伴,搬去台北反而無聊。」

  「我怕妳身體不舒服,沒人照顧妳。」江芝蘋隱憂著。

  「我身體還很『勇健』,若是病了,會自己去看醫生。」江母知道女兒這些年辛苦拍戲還債,已經夠辛苦的了,不願再拖累她。

  「芝蘋,妳放心,妳媽媽我會幫妳照顧,妳安心在台北打拼啦!」阿美嬸倒是個好鄰居。

  「謝謝妳阿美嬸。」芝蘋放心不少。

  江母又舊事重提。「我現在最擔心妳因為忙著拍戲,沒時間交男朋友,女人的青春是容易蹉跎溜走的……」

  「媽——」江芝蘋揚聲阻止母親又兜著這個話題。

  阿美嬸笑吟吟的說:「月英啊!賣煩惱啦!像芝蘋長得這麼漂亮,當然要慢慢挑啊!挑一個『緣投』擱有錢的。」

  「『緣投』有錢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人品,對『某』要體貼,不會在外面亂來的。」江母指的是不要像她那個不負責任的爸爸一樣。

  這些話,江芝蘋早就聽了很多遍,母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她受了母親很深的影響,甚至完全不相信愛情。

  她嗤鼻道:「男人沒一個可靠的,我只要賺錢就好。」她撒嬌地偎著母親的肩膀。「我寧願一輩子都不嫁,陪在媽媽身邊。」

  汪母是又欣慰又擔憂,按著女兒的手說:「媽總有一天會離開妳,到時候妳會很寂寞。」

  「我就去山上吃齋當尼姑。」江芝蘋不諱言地脫口而出。

  「這怎麼可以?」江母驚恐,更加憂心。

  「對呀!芝蘋妳千萬不可以有這種念頭。」阿美嬸也急忙勸她。

  江芝蘋不再頂嘴,默默聽著兩位老人家訓話。

  反正她自有一套想法,她們說她們的,她做她的。

  ☆      ☆      ☆      ☆

  門庭若市、金碧輝煌的中式餐廳「黃鶴樓」,一間寬敞的包廂中笑語喧嘩。

  李旭晨一身剪裁合宜的深色西裝,位居其中,四周圍坐「和洋集團」的董事,因為「和洋」想承包「亞東集團」的商案,而李旭晨是「亞東集團」的少東,他父親去年去世後,亞東集團就由他全權負責,成為新上任的總裁。

  這幾位大老不知從哪兒探聽出,他很欣賞女明星江芝蘋,便重金請江芝蘋過來參加這個飯局,特意拉攏李旭晨,投其所好,希望能得到這個商案。

  「江芝蘋真的會過來嗎?」李旭晨很納悶,心裡的確很期待能見到她本人。

  「一定會,我們已經和江芝蘋小姐的經紀人說好了。」徐董大拍胸脯保證,他可是用盡關係,不惜重金打動江美人。

  傳言中江芝蘋自恃甚高,不輕易陪人家吃飯,看來和洋是真的花了不少錢。

  等了近半個小時,江大美人姍姍來遲,一進門就是嫵媚的一笑。

  「對不起,讓各位久等了。」

  她才剛從鄉下家中趕回台北,其實是不太想來,但是雪莉姐一直要她來,看在一百萬的份上,她只好來了。

  畢竟吃頓飯一百萬,有什麼比這個更好賺的呢?現在的她,只想不斷地累積財富,存夠五千萬,然後就退出演藝圈,和母親安度餘年。

  江芝蘋明眸皓齒,薄施脂粉,玲瓏有致的身材是標準的衣架子,一套香奈兒粉橘春裝,更襯托出她優雅的氣質。

  李旭晨不覺眼睛一亮,這個女人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江小姐本人比電視上漂亮許多,你們說是不是?」徐董第一次見到她也驚艷不已。

  「是啊!江小姐麗質天生,是我見過最美麗的明星。」和洋的董事一人一句讚美著她。

  江芝蘋在徐董和李旭晨之中坐下來,這種商業飯局她不是第一次參加,所以表現得落落大方。

  當她的視線對上李旭晨那雙深邃而充滿智慧的黑眸,她不禁心弦一震,似曾相識的感覺在胸臆間流轉。

  他堅毅的濃眉,鼻若懸膽,高傲冷峻的下巴,直衝擊她的腦門,到底她在哪裡見過他?她怎麼想不起來?

  「江小姐,這位是『亞東集團』的李總裁。」徐董為兩人介紹著。

  李旭晨掏出了名片。「江小姐妳好,敝姓李,很榮幸能有這個機會認識妳。」

  李旭晨……江芝蘋看了下名片,迅速記住這個名字。

  「李總裁真是年輕有為。」他真是她見過最年輕的董事長級人物,她猜他才三十出頭。

  「我不過是繼承父業,沒什麼了不起。」他倒是很坦白,不像一般富豪會把自己的傳奇說得天花亂墜。

  「李總裁恁謙了。」她微微一笑。

  他目光如炬直望進她的翦水雙瞳,她的臉頰莫名地竄燒起來,向來習慣男人愛慕的眼神,今日卻會異常的失控、臉紅,連她自己也感到訝異。

  彷彿冥冥之中有什麼力量在牽引……

  「李總裁,我們還有事先走了。」用餐到一半,和洋的董事全都識相地離開。

  只留下李旭晨和江芝蘋獨處。

  芝蘋感受到和洋的極力撮合,用餐時總是不斷地暗示她,李旭晨是現今商界最有身價的黃金單身漢,現在還托辭先走,這頓飯局分明有鬼。

  「江小姐最近還拍戲嗎?」李旭晨詢問她。

  「最近剛殺青一部戲,手頭上目前沒有戲約,不過這兩天,有不少製作人找我經紀人洽談。」她說。

  「江小姐剛獲得金鐘獎,想必會戲約不斷。」若是如此,以後他要約她恐怕很難,他的腦海開始在盤想如何製造下次見面的機會。

  「能拿到金鐘獎是我的運氣,我只要有一口飯吃就好了。」

  「我公司有一項新產品想請妳代言。」他靈機一動,找她拍廣告。

  「什麼樣的產品?」這引起了她的興趣。

  「一款新手機。」

  「手機廣告?」從她出道以來,她拍過洗髮精和飲料的廣告,很喜歡這種時間短賺錢快的方式。

  她嫣然一笑。「可以啊!請你派人和我的經紀人談。」

  「那就這麼說定了。」結束用餐,他和她伸手交握。

  江芝蘋的麗質倩影深植他心,令他躍起追求之心。

  但是……怡君怎麼辦?他已經有了女朋友,還在胡思亂想什麼,他迅速揮開這個連自己也為之驚心的念頭。

  ☆      ☆      ☆      ☆

  椰林沙灘上,女主角江芝蘋髮際上別著一朵大紅花,秀髮輕揚,人比花嬌,唇畔渲染著純真燦爛的笑,一襲白色削肩洋裝,裙擺隨風飄逸。

  她赤足走在沙灘上,輕盈的有如天使。

  突然傳來手機聲,陽傘下的老美外國人都從躺椅上爬起,以為是自己的手機響了,結果沒有。

  那到底是誰的手機響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個個東張西望。

  只見江芝蘋一臉雀躍地,蹲身挖開沙土,取出一支銀殼亮彩手機,笑吟吟的對著手機說:

  「媽,我在巴里島度假啦!」

  「妳的手機在國外也收得到哦!」電話裡傳來母親的台灣國語。

  「當然了。」她一臉得意。

  「OK!」導演滿意地,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得以休息收工。

  昨天江芝蘋就和廣告人員一同坐著飛機到巴里島,今天一早就到海邊拍攝這支廣告,從日出拍到日落,炎熱的太陽害她曬得脫了一層皮,黑了不少,看來回台灣之後得趕緊保養白回來,重拾她白皙粉嫩的肌膚。

  一直坐在躺椅上觀看拍攝過程的李旭晨,戴著一頂鴨舌帽,帽簷幾乎抵住他高挺的鼻尖,蓋掉半邊俊臉。

  「江小姐,這支廣告推出之後一定會大受歡迎。」他走向她,雙手叉腰,充滿大老闆的氣勢,其實他可以不用來,只要坐在辦公室裡等看片子就行了,但是他就是想利用這個機會多看她。

  「希望你的手機能大賣。」她笑著把方才拍廣告用的手機還給他。

  他的臉上浮現某種涵義的笑。「這支手機就送給妳。」

  「送我?」她受寵若驚,她接這個廣告的價碼高達七位數字,如今他還要送手機給她,動機是不是太明顯了?

  「對呀!妳代言我們的手機,總不能手拿別家的手機吧!」他言之有理。

  「也對喔!」她欣然接受。「那就謝謝你了。」

  「妳要不要趁這個機會在巴里島多玩幾天?」他想爭取和她相處的時間。

  「我也想啊!但是我明天就必須回台北了,因為我明天晚上要上一個通告,為新戲宣傳。」

  「妳真是大忙人。」他頓時好失望。

  「沒辦法,我不像你那麼好命,底下有那麼多的員工在幫你賺錢,我是一人事業。」她嬌俏的表情。

  他莞爾一笑,心裡對她卻是更加迷戀。

  雖然他已有了女朋友,但是若能有個像她一樣的紅粉知已,不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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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為什麼你去巴里島不帶我一起去?」楊怡君不悅地問。

  李旭晨赴巴里島先斬後奏,沒有事先告知,令她大為光火。

  「我要管理這麼大的公司,沒有必要事事都向妳報告吧!」李旭晨漫不經心地點燃手上的煙,吞雲吐霧。

  他的態度和一年前追求她的時候判若兩人,她氣惱地指責。「你變了,你知不知道,你以前不會這樣的……」

  「是妳變了,妳以前不會這麼緊迫盯人,現在怎麼這麼愛管東管西的。」他反頂她的話,火氣也隨之上升。

  「旭晨……你是不是外面有女人了?」她哽咽地,心如刀割。

  「妳在胡說些什麼?」他聲音驟大,顯露不耐煩。

  「你一定是帶那個女人去巴里島度假,對不對?」

  楊怡君幻想著,愈是掉入了自己佈置的泥沼裡,痛苦不堪。

  「拜託妳不要疑神疑鬼的,我不是跟妳說了,我是去巴里島看廣告拍攝嘛!」他受不了地大喊。

  她含淚抿唇,不相信事情就這麼單純。

  「你底下的員工這麼多,需要你這個大總裁親自監督嗎?」

  「我是出錢的老闆,順便去看看明星,不行嗎?」

  「看明星?」女人的直覺嗅出可疑的跡象。

  她瞅著他問:「那一個廣告是哪個明星拍的?」

  「是……」他支吾其言,怕一說出口,她又要抓狂了。

  「你說呀!」她咄咄逼人。「你不說,等我看了廣告也知道。」

  「我告訴妳吧!是江芝蘋。」他乾脆豁出去,反正他又沒有做出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若是她的醋勁要這麼大,他也沒辦法。

  「你……你請她拍廣告?」她眼燃怒火,一發不可收拾,咬牙切齒地說:「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你終於見到你的夢中情人了。」她語帶嘲諷。

  「什麼夢中情人?我只是純欣賞,難道我連欣賞一個女人的自由也沒有?」他大吼著,氣憤的程度不比她低。

  楊怡君震愕地,是啊!她怎麼會變得這麼小心眼?她不該這樣的。

  但是她就是沒法子控制自己,也許是因為他太出色了,才會讓她這麼沒有安全感。

  為了不失去他的愛,她緩和了自己的態度,低聲下氣地向他道歉。「旭晨,對不起……」

  他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不搭理她,依然生著氣。

  每次戰火總是由她挑起,再由她低頭認錯。

  「旭晨,你不要生我的氣嘛!我是因為太愛你了。」她苦苦哀求。

  為了他,她不惜甩掉交往多年的男朋友,她不甘心當不上總裁夫人。

  他對她實在心煩透頂,拿起枕頭、被子,要到另一個房間去睡。

  她臉色驟變,燃怒擋在他前面。「你要去哪裡?」

  「我到隔壁房間去睡。」他森冷的說,對她的情已逝。

  「不准去!」她撒潑地,動手推擠他。

  他的胸膛卻如銅牆鐵壁般,不肯退縮,無法忍受地擒住她的手,咆哮道:「夠了!不要逼我!」

  她一愣,卻還是強悍的揚高下顎,負氣的說:「有種就打我!你打啊!」

  她料準他不會打女人。

  果然,他被激怒的手又重重放下,但是對她已忍無可忍,換了另一種方式。

  「我們分手吧!」

  他萬般無奈的說,其實在交往半年後,他就發現彼此個性不合,可是因為怕傷害了她,才勉強繼續這段感情,現在他覺得不該再忍耐下去,誤人害己。

  「你再說什麼?」她如遭電殛,整個人為之顫慄。

  「如果要等到以後才後悔莫及,不如現在做個了斷!」他堅毅地說。

  楊怡君頓失理智,瘋狂地朝他丟擲器皿,發洩怒氣。

  「你真是沒良心,得到手了就想一腳把我踢開嗎?你做夢!」

  她的暴力傾向不只一次地發作,為免被波及,他只好逃出兩人同居的地方,到名下的另一幢房子過夜。

  ☆      ☆      ☆      ☆

  李旭晨想了一夜,還是決定要和楊怡君分手。

  他一早就到公司,看過一遍又一遍的廣告試片,那股想再見江芝蘋一面的衝動又湧上心頭。

  終於,李旭晨拿起電話,撥了她的手機號碼。

  手機是他送的,他自然知道她的電話號碼,這也是他故意留下日後彼此聯繫的方式。

  「喂。」電話另一端傳出他朝思暮想的聲音。「喂,哪位?」

  他突然瘖啞地說不出話,半晌,才低嗄地開口。「是我。」

  江芝蘋聽到這富磁性的聲音,不禁怦然心跳。「有事嗎?」

  「今晚有空嗎?我想請妳吃頓飯。」也許他太唐突了,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想見她的念頭。

  「我晚上要參加錄影……」

  「那錄影完,我請妳吃宵夜。」

  這是在追求她嗎?她心慌意亂的,應該回絕,卻又莫名地想答應他。

  「妳在哪裡錄影?」他問。

  「中視。」她據實回答。

  「好,那我晚上九點在中視門口等妳。」他不容她拒絕的口吻。

  「晚一點,十點好不好?」她被動地,算是答應了。

  「好。」他關上手機,臉上露出許久未有的興奮與期待。

  秘書在此時敲門進入他的辦公室,端上一杯黑咖啡,開始打開公文夾,向他報出口。

  「總裁,您早上十點要召開投資案會議,下午兩點精英銀行要過來拜訪您,下午三點有個商業茶會,晚上七點您答應汪董要參加他女兒歸寧喜宴……」

  他心不在焉地聽著,大手一揚。

  「除了投資案,取消下午以後的事。」他現在根本沒那個心思做其它的事,滿心期待晚上十點的約會。

  「是。」秘書只有聽命執行,轉身欲走之際,又被總裁喚住。

  「等一等,如果楊小姐問起妳,妳就跟她說我晚上有應酬。」

  「是。」

  雖然秘書臉上有著疑惑,但是她清楚知道自己的職責,不敢僭越多問。

  下午,他破天荒地為了一個女人上了理容院整理儀容,然後就在中視附近的飯店,一個人用餐,靜聽鋼琴演奏。

  他看看腕婊,時間差不多了,便結帳前往。

  一身新西裝的他看上去風流倜儻,英俊出色,卻在中視門口苦候一個小時,其間他不斷地打手機找她,她的手機卻頻傳收不到訊號,可能是關機了。

  「搞什麼?」正當他耐性用罄,要大發脾氣時,佳人終於出現了。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錄影延誤了些時間。」江芝蘋神色充滿愧疚,玉蔥般的纖手拉著身上的披肩。「我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急急忙忙出來了。」

  看見她,他什麼火氣都消了,溫煦地說:「沒關係,妳一定累壞了吧!我們上車。」

  他為她拉了車門,紳士般地請她入座。

  她坐進這部黑色加長型凱迪拉克,感受到它的尊貴與氣派,千萬鈔票打造出來的,果然不凡。

  「想吃點什麼?」李旭晨手握方向盤,十分體貼地詢問。

  「我其實不餓。」身為明星,杜絕宵夜是維持身材的不二法門。

  「那我們去兜兜風。」他建議說。

  「好。」

  李旭晨按下前座的一個鈕,車罩立刻隱沒,變成露天敞篷車,黑夜裡的風在耳畔呼嘯而過,她髮絲飛揚,心情為之興奮。

  為了避人耳目,李旭晨把車子開出市區,遠離塵囂。

  郊外一片黑漆,仰望夜空,星辰點點,月華無光。

  「好棒的夜景,可惜今晚看不見月亮。」她讚歎著,月亮被烏雲遮住了。

  他把車子停在一處橋墩,兩人下車漫遊在黑粼粼的河畔。

  走著走著,她旋轉了一圈,麗顏往上仰,做了一個深呼吸。

  「這樣放輕鬆,真好。」卸下了明星的面具,她顯得自在多了。

  倚在護欄邊,他看到了她最真實的一面,這比當明星時的她更為迷人。

  「我可以叫妳芝蘋嗎?」他迫切地想更進一步認識她。

  「可以啊!」她回以笑顏。

  「那妳以後也叫我旭晨就好。」他高興地說。

  「可以嗎?」她眨巴著美麗的大眼。「你是大老闆耶!」

  「拋開彼此的身份,現在我們是朋友,坦白說我很欣賞妳,對妳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幽黑深邃的瞳眸凝視著她。

  有一剎那,她閃神了,他的眼神有著一股無形的誘惑力,但是她很快別過臉,逃避他的灼熱的視線。

  「我們一個從影,一個從商,應該是兩條不可能交集的平行線。」她胸口心跳劇烈,腦波卻不時傳達杜絕愛情的訊息。

  「難道妳希望妳的男朋友也是圈內人嗎?或者妳已經有男朋友了?」他從旁推敲,希望能剖析她神秘的感情世界。

  李旭晨一直很注意有關她的花邊新聞,雖然她和一些男演員,大老闆曾傳出緋聞,但都只是捕風捉影的小道消息,沒有任何的證據。

  「我這麼忙根本沒時間交男朋友,圈內人無法配合我的時間,所以我也不可能交圈內人。」她笑了笑。

  「這麼說……我有機會了。」他眼中燃起無限希望。

  「我不喜歡被愛情束縛,如果你想追我,恐怕會失望。」她潑了他冷水。

  「這麼巧,我也不喜歡被愛情束縛。」他的語氣充滿挑釁。

  她的臉紅了起來,不知怎麼回應時,忽然他降下唇俯吻她,深深吻進她嘴裡,攬緊她的纖腰,另一隻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使她無從拒絕。

  「不……要……」她的粉舌在唇齒間閃躲他的糾纏,他卻不肯鬆手,狂鷙地在她檀口內翻攪,試圖尋求契合。

  終於她妥協了,任他主宰她的小舌,他更得寸進尺地撫上她挺翹的臀部,徐緩地來回愛撫,像是在撫摸上等絲綢。

  她的嬌軀一陣輕顫,不由自主地和他互擁,兩人瘋狂纏吻,她的腦子瞬間閃過萬干不同的思緒……

  他的氣息就像一股焚熾的風,從她唇齒的縫隙間鑽進身體,入侵她的心,佔據她所有的思維。

  不知吻了多久,他才依依不捨地離開她的唇,暗黑的眼底滿是濃烈的慾望。

  她的臉上像是被虹彩渲染過般清艷可人,不敢相信居然這麼快就讓他吻了她。

  江芝蘋慌亂地轉過身背向他,指尖下意識地拂住自己灼燙的粉唇。「你怎麼可以這樣呢?」

  「對不起,我一時情不自禁。」李旭晨懊惱地道歉,怕佳人受驚而逃。

  「我要回去了。」她似乎在生氣,不看他,跨步向前。

  「芝蘋,我送妳回去。」他有些緊張地追她。

  幸好她沒有再拒絕,但是一路上默默無言,眼睛一直望著窗外,若有所思。

  他也摸不懂她的心思,自己卻愈來愈對她著迷。

  ☆      ☆      ☆      ☆

  昨晚的一個吻,攪亂了她一池春水。

  在拍戲補妝的空檔,江芝蘋顯得失神恍惚,經紀人雪莉走進化妝間,示意造型師先離開。

  「怎麼了?一早上拍戲精神不濟的,昨晚跑去哪裡了?」雪莉一雙塗滿紅色蔻丹的十指,按住她的肩,望著鏡中美麗如昔的江芝蘋。

  她的兩道黛眉間流露出淡淡的愁惱,卻又有著戀愛的喜悅,這些異樣都瞞不過經紀人雪莉的法眼。

  「雪莉姐,又有一個大老闆要追求我。」江芝蘋見四下無人,便將心事跟她說了。

  「喔?哪一位?蔡董、徐董、陳董?」雪莉並不太驚訝,因為追求芝蘋的大老闆有如過江之鯽,芝蘋天生就很有大老闆的緣,也有不少富豪透過她這個經紀人,表示對芝蘋有意思,甚至願意一擲千金買她一夜,只是都被她拒絕了。

  「是『亞東集團』的總裁李旭晨。」江芝蘋照實說。

  雪莉眼睛一亮。「若是他的話,妳就要好好把握機會了,李旭晨年輕英俊又多金,最重要的是他未婚,妳若是能嫁給他,那演藝圈裡的女明星都會羨慕死妳。」

  連雪莉姐都給予他這麼高的評價,江芝蘋不禁心動了。

  「問題就是他條件太好,這種男人最容易變心。」就算他不花心,女人也會自動投懷送抱。

  江芝蘋在演藝圈見多了,最在乎男人的忠誠度。

  「那就再多比較幾個。」雪莉笑吟吟地遞上三張名片。

  「晚上又有了一個飯局,邀請人是三名中小企業的負責人,雖然財勢不如李旭晨,但是誠意十足,透過關係跟我說了好多遍。」

  江芝蘋瞥了名片一眼,實在不想去,次數多了,有點像是執壺賣笑的風塵女,雖然是賣笑不賣身,但是總要忍受有些大老闆的毛手毛腳。

  雪莉看穿她的心思,搶先阻止她拒絕。

  「妳可別告訴我妳不想去,一頓飯局一百萬,別人想賺還賺不不來。聽雪莉姐的話,趁年輕多撈一點,要不等妳不紅了,就沒本事賺這個錢了。」

  是啊!為了錢,為了能讓她和媽媽後半輩子衣食無虞,她也只有咬牙撐下去,希望能早日攢夠錢,洗盡鉛華,退出五光十色的演藝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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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周旋在眾賓客之間,江芝蘋長袖善舞,她的優雅,美麗、神秘,融洽的談吐,在男人之間,她像是耀眼的女王,輕而易舉地得到男人們的青睞,總令男人神魂顛倒,看了就想得到她。

  「江小姐真是我們男人心目中的女神啊!」彭董衷心地恭維著。

  「彭董太看得起芝蘋,芝蘋跟一般的女人沒什麼兩樣,皮相也只是父母給的,比一般女人幸運一點而已。」她笑得如花般嬌艷的同時,卻隱藏著一雙對世情看透的眸子,心也不住地往下沉淪,更添一層看不見的冰霜。

  「不不不,一般的庸脂俗粉怎能跟妳比呢?」彭董的手竟然從她背後,攬上了她的香肩,面露淫念。

  江芝蘋心裡不免有些生氣,但仍以不傷和氣下,輕輕地放下他的手。

  「欸,彭董若是真心欣賞我,就別把芝蘋當成一般的酒店公主。」她嬌聲說。

  「就是啊!江小姐可是我們眾人的偶像,不能由你一人獨攬的。」另一個坐在她左側的張董笑說。

  彭董尷尬地嘿嘿直笑。

  這就是江芝蘋為什麼堅持不單獨和初次見面的大老闆吃飯的原因,人多有許多只眼睛盯著,對方就不敢亂來,而且也不容易產生緋聞。

  面對這些大老闆的場合,江芝蘋顯得駕輕就熟,總是有辦法灌了一票人迷湯,然後又能全身而退。

  只是這些人當中的彭董居心不良,一直灌她酒,不過江芝蘋早就練得一身好酒量,對方想灌醉她,沒那麼容易。

  侍者又開門進包廂送菜來,包廂的門半敞開,李旭晨也正好來這個地方應酬吃飯,離筵上一下洗手間,途中聽見一間包廂笑語頻傳,更聽見「江芝蘋」三個字,他驚惑地佇步,朝門縫看去,真的看見了她。但是他臉上的驚喜維持不到三秒,馬上降下寒霜。

  因為江芝蘋此時就像一個交際花,在男人堆裡左右逢源,嬌嗔俏笑,和酒店的鶯鶯燕燕沒什麼兩樣,只要有錢,她可以陪任何男人吃飯。

  李旭晨受不了男人盯著她那副垂涎樣,恨不得上前痛毆他們一頓,然後把她摟走。但是他不能這麼做,因為他畢竟不是她的什麼人,在她眼裡,他跟她的關係搞不好就跟他們一樣。

  他冷靜思考之後,發現包廂內的彭董曾在商業往來上有求於他,於是決定不動聲色地打進他們的圈子,再伺機而動。

  「我還以為是我耳朵聽錯了,彭董真的在這。」李旭晨大步跨進包廂,一臉笑容。

  「李總裁!」彭董驚訝地,想不到會遇見這號大人物,頓時收起和美女玩笑的心,討好地上前。「李總裁這邊請坐,一塊用餐嘛!」

  江芝蘋瞪大美眸,這世界還真小,居然會碰見他。

  可是李旭晨自顧著和其他人說話,彷彿無視於她的存在,其他人也因為李旭晨的出現,忽略了她這個大美人。

  「彭董,這位是……」其她兩位董事長級人物,也爭相想認識這位尊貴不凡的李總裁。

  畢竟是生意人,豈能放過結交權貴富豪的機會!

  「是『亞東集團』的李總裁。」彭董介紹著。

  「久仰大名。」兩位董事長一聽到他的名銜,立刻起立和他握手,並親手致上名片,自我介紹一番。

  「兩位好。」李旭晨平時是不屑和這些中小企業的負責人打交道,但是今日他是想借由他們懲治江芝蘋這個將男人玩弄於股掌的女人。

  「李總裁,關於上次那件承包案,是不是可以讓我們公司做呢?」彭董緊抓著一線生機,原本他以為沒希望了,卻沒想到在這裡碰見李旭晨。

  若是李旭晨心情好,點個頭,他的工廠就有千萬入帳。

  「這就要看彭董的誠意了。」李旭晨瞇住深沉的眸子,下巴別有意味地往江芝蘋微抬。

  彭董一愣,旋即會意。「喔!江小姐,我忘了跟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亞東集團』的李總裁。李總裁,她是……」

  「我知道,這位是今年的金鐘獎女主角江芝蘋小姐。」李旭晨打岔說,露出溫暖而迷人的微笑。

  但是江芝蘋看來彷彿是地獄的開口,一對上他那雙黝黑、陰鷙的眼,她心跳加速,不明白他為何裝作第一次見面不認識她。

  「李總裁您好。」她笑得極不自然,真想趕快離開這群男人。

  「江芝蘋小姐聞名遐邇,能夠在這裡遇見美麗的大明星,我李某人真是三生有幸。」

  不知道他葫蘆賣的是什麼藥,她只能乾陪笑。

  彭董居然站起身來說:「江小姐,妳陪陪李總裁,我們有事先走了。」

  他存心借花獻佛,反正美人是大明星,只能遠觀不能褻玩焉,他何不做個順水情人。

  「李總裁,我們再聯絡,祝您玩得愉快。」其他兩位董事長也識相的離開。

  什麼玩得愉快?他們把她當成玩物送給李旭晨玩嗎?江芝蘋一肚子火。

  她才沒那個閒功夫陪他,今晚她出席這頓飯局,已經賺到了一百萬,不需要再留在這裡讓男人尋開心。

  「李總裁,時候不早了,我也該走了。」

  她提起皮包,卻被他強而有力的手腕給拉住,似笑非笑地瞅著她說:「剛才我為妳留面子,不該這麼急著打發我吧!」

  「你在說些什麼?我不懂。」她掙扎他的力道。

  他手一鬆,嫉妒起來。「想不到妳是個水性楊花、四處留情放電的女人,利用妳那張長得還可以的臉,賺男人的錢,玩弄男人的感情。」他咄咄逼向她。

  「我沒有……」她神色倉皇,感到一陣頭暈。

  他怎麼可以將她說得如此不堪?

  看到她臉色蒼白如紙,荏弱的模樣,他不禁心軟,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跟我走!」他硬拖著她。

  為了顧及面子,不引起人注意,經過飯店大廳時,他挺身走向前,江芝蘋隔著幾步之遙跟隨他的身影。

  ☆      ☆      ☆      ☆

  四下無人,他霸道地對她說:

  「以後不許妳和其他男人吃飯!」他痛恨她的招蜂引蝶,恨不得將她捏碎。

  「你有什麼權利限制我?」江芝蘋氣得杏眼圓睜。

  「憑我是妳的男朋友!」他語氣鏗然。

  「笑話!」她仰頭一笑,鄙夷地說:「我可不承認!」

  「我們都已經接吻過了,還不算是男女朋友嗎?」他隱忍著脾氣,額上的青筋卻暴露了他的怒火。

  「和我接吻過的男人又不只你一人,難道每個都是我的男朋友嗎?」她故意要報復那天他不尊重,偷襲她的唇。

  他簡直要抓狂了,惡狠狠地搖晃她的肩膀。

  「那麼怎樣才算是妳的男朋友?上過床才算嗎?」

  她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幾乎要招架不住。

  「那就來吧!」他把她的身子固定在圍牆上,用膝蓋分開她穿著長裙的大腿,粗暴地捏起她細尖的下顎。

  「你做什麼?」她慌亂地推抵,沒想到他是這種人。

  「妳這種女人需要有人來懲罰妳!」

  他拂去她覆在前額微亂的秀髮,狂野的視線停留在她驚懼又無辜的美眸,忽爾狂狷地吻住她,溫熱的大掌搜她每一寸柔軟……

  「放開我,你這個無賴……」她捶打著他的胸膛。

  他卻像銅牆鐵壁般推不開,她漸漸感到呼吸急促……

  透過單薄的上衣,他的手恣意撫摸著那圓渾小巧的乳房,比起楊怡君的波霸身材,她是顯得小了點,但是觸感十足,也是真材實料。

  他的吻滑下她悸動的頸側,蜿蜒到她的胸前,居然用嘴囓咬開她前襟的鈕釦,一個又一個,暴露出她紫色的蕾絲胸罩,和雪白誘人的乳溝。

  舉起的膝蓋不時地摩抵她裙內的絲質內褲,和敏感的大腿內側,如此催情的舉動,誘發她體內的情慾崩堤潰流,她幾乎要淪陷在他的狂猛攻勢下,成為他熱情的俘虜。

  他勃起的硬物隔著衣褲碰觸到她,令她的血液沸騰,魂魄飛出身外……

  兩人火熱的唇舌互相糾纏,那種熟悉的感覺在思緒中蔓延,壓抑已久的愛戀全部釋放。

  但在這裡做愛畢竟不妥,他還沒這麼開放。

  嘗夠了美人的滋味,他終於鬆了手,含情脈脈地說:「我是真的喜歡妳,自從遇見妳,沒有一天不想妳。」

  她聽得臉紅心跳,囁嚅地說:「男人的話……都是不能相信的。」

  「妳的魅力連我也難以置信,我從來沒有這樣追求過一個女人。」就算是楊怡君,也是她主動追求他的。

  他一向高高在上,不乏女人投懷送抱,如今卻對她動了真感情,而他還摸不定她的心思。

  「精誠所致,金石為開,等久了就是你的了。」她在考驗他。

  「為什麼妳還不肯接受我?」他沒那個耐性。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美麗的瞳眸望著遠方。「別的女人,愛情也許是她生命的全部,可是我不同,愛情只能佔有我一小部分。」

  「那麼是什麼佔了妳絕大部分?」他有些氣惱,第一次碰到這麼難搞的女人。

  她頓了頓,說:「事業和親情。」

  鄉下還有一個她最掛念的母親。

  「我是『亞東集團』的總裁,嫁給我不就擁有財富了?妳就不用這麼辛苦拍戲賺錢了?」他驕傲地說。

  「財富和事業是不能相提並論的,成功的事業帶給我極大的成就感,我喜歡賺錢養活自己,不喜歡靠男人養。」

  她一身傲骨,比他更甚,因為她看過大多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的女人,她不願像她們那樣。

  「哼!」他嗤之以鼻。「在我的眼裡,妳那個演員的工作,根本不能算是事業。」

  雖然明星的收人匪淺,但是和他日進斗金的財富而言,根本不足掛齒。

  「你……」江芝蘋聽他這麼侮辱她的演藝事業,怒不可遏。「你是大總裁,就別來糾纏我這個低卑的演員!」

  她激動地轉身欲走,他沒能及時拉住她。

  「芝蘋……」他後悔自己一時失言,惹火了她。

  但是他有自信,總有一天讓她愛上他,她會心甘情願地俯吻他的皮靴。

  ☆      ☆      ☆      ☆

  沒有拍戲的日子,江芝蘋又回到鄉下老家陪伴母親。

  她待在房間裡,背靠著枕頭,曲膝在床上,翻閱一本有關李旭晨的雜誌,這是最近一家雜誌專訪他,描述他們李家的富裕情況。

  他實在是一個銜著金湯匙出身的公子哥兒,這樣養尊處優的一個男人,絕對不可能甘於只擁有她一個女人。

  江芝蘋提醒著自己,千萬別迷失,掉進他的桃色陷阱,否則將來吃虧上當,就欲哭無淚了。

  但是儘管明白男人不可靠,她還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感,昨晚就夢見了他,像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在夢中宣洩了情感,和他火辣纏吻,甚至綣繾做愛。

  她內心拉鋸著,不知該不該再見他?

  手機在此刻響起,她心跳快速。

  會不會是他打來的?

  她猶豫著該不該接,終於還是按下鍵號。

  「喂。」她緩緩出聲,

  「芝蘋,記得明天早上九點要開戲,別賴床哦!」手機內傳來雪莉姐的聲音叮嚀她。

  不是李旭晨,她頓時心生惆悵。

  「妳有沒有在聽啊?」雪莉姐急催。

  「有啦!我知道了。」她趕緊回答。

  「早就叫妳請一名助理,打點日常生活,妳就硬要省下這筆錢,害我好像變成了老媽子。」雪莉姐又在抱怨了。

  她只好在電話裡跟她打太極拳,四兩撥千金。

  好不容易雪莉姐放過了她,她趕緊拿出劇本來背,免得明天拍戲,猛吃螺絲。

  江母這時開門進來,笑吟吟地坐到她的床畔。

  「芝蘋……」

  「媽,什麼事?」

  「有人要介紹一名醫生給妳,妳什麼時候有空,和對方見見面。」母親滿心期待,很滿意對方醫生的頭銜。

  「媽,醫生不適合我啦!」想到醫生,她就聯想到那副冷冰冰的手套,枯躁無味的看診生活,不禁蹙起眉。

  江母收斂了笑容,不悅地說:「能嫁給醫生是妳的福氣,妳還嫌。」

  她只好拿出擋箭牌。「媽,妳女兒的身價早就超過醫生了,現在追我的都比醫生還有錢。」

  「真的嗎?」江母面露驚喜,半信半疑。

  「是啊!像這個大集團的總裁也是我的追求者之一。」為了逃避相親,她只好拿出那本雜誌,指給母親看。

  「這個不錯唷!」汪母眼睛煥發出光采,一腳踢開醫生,開始憧憬這個總裁女婿。

  「對啊!我隨便挑一個,都比醫生有錢。」江芝蘋笑嘻嘻地,知道她的計謀奏效了。

  「那妳下次帶回來給媽看。」

  「媽,我們沒進展得這麼快啦!」她推拖著。

  「條件這麼好,動作當然要快,免得被別人搶走。」

  母親認真、緊張的表情,令芝蘋啼笑皆非。

  ☆      ☆      ☆      ☆

  一大早,江芝蘋趕到片場,梳妝完畢,開始拍戲。

  這是一部古裝片,她飾演一名俏皮刁鑽的公主,為她精心設計的華麗戲服穿在她身上,把她凸顯得更加美麗動人。

  今天的第一場戲,就是拍男女主角接吻的戲份,雖然這已不是她的螢幕初吻,但是男女主角第一次見面合作,就拍吻戲的肢體鏡頭,難免彼此尷尬。不過在鏡頭前,為了求戲好,江芝蘋仍是一名敬業的演員,她非常配合劇本的要求,完全融入這個角色。

  「導演,李製作人來了。」戲拍到一半,徐導演就喊停,恭敬地迎接這部戲的幕後老闆。

  「李總裁。」在大財團的總裁面前,徐導演像只哈巴狗。

  「沒關係,你們繼續,不用招呼我。」李旭晨平易近人地笑說。

  江芝蘋看見他的出現,頓時愣住了。這部戲的製作人不是周先生嗎?怎麼會是他?

  她疑惑地問著身旁的男主角,男主角說:「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周先生轉手賣出這部戲的製作權了。」

  這麼說來,李旭晨就變成了她的老闆。

  他是何居心?

  亞東集團從來不投資拍戲的,難道他是衝著她來的?

  她實在感到生氣,但是導演一招手。「你們過來見見李製作。」她也不得不走過去。

  李旭晨和她四目交接,投以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彷彿在告訴她,有錢就可以神通廣大,就可以主宰她,她是怎麼也逃不過他的如來神掌。

  她美眸含怒,不甘心被他這麼擺佈。

  但是約已簽,戲還是要拍,否則就要賠償十倍的損失。

  她只好不動聲色地拍了再說,若是他太過分,她還是會甩袖走人。

  李旭晨凝望她一身甜美的古裝扮相,那柳眉如畫,水靈美目,檀口含丹,腰如約素,活脫脫像是從畫上走出來的古代美人,他的心又是一震,她總是這麼美,宜古宜今。

  導演一喊卡麥拉,演員們各就定位。

  當男女主角融入劇情,打情罵俏,他的眉又擰了起來,無法忍受她在別的男人面前,展現她的嬌媚。

  江芝蘋無視於他,美眸望著男主角漾著濃情,男主角的唇居然緩緩貼向她……

  「卡!」李旭晨氣急敗壞的喊停。

  「李製作,怎麼了?」徐導演一臉慌張,以為是男女主角演得不夠好,惹他生氣。

  「刪掉這一段。」李旭晨按捺不住怒火,下達命令。

  「為什麼呢?」徐導演好納悶,他覺得劇本寫得很好啊!

  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乾脆隨口胡謅。「我們拍的是八點檔,有很多未成年的小孩子會看,吻戲有礙兒童身心發展。」

  「是。」徐導演雖然錯愕,但是出錢的人最大,他只好和編劇商討一下修改劇情。

  「好了,大家休息半小時。」

  江芝蘋心裡暗笑,她可是照著劇本演的呢!想不到他這麼愛吃醋,見不得她和別的男人親熱。

  她假裝沒事般到化妝間休息,李旭晨稍後踱了進來,告訴工作人員。「你們先出去,我有話跟江小姐說。」

  「是。」工作人員魚貫而出。

  江芝蘋不悅地說:「你有話快說,不要和我單獨相處太久,免得別人誤傳。」

  她是防範未然,因為已經有人在謠傳,她是靠著和大老闆上床,才爭取到女主角的演出。

  「這是妳和老闆說話的態度嗎?搞清楚狀況!」他盛氣凌人,擺出大老闆的架子。

  她懶懶地睨了他一眼。「不曉得是誰搞不清楚狀況,跑到演藝圈瞎攪和,李總裁,你不覺得你撈過界了嗎?」

  「拍戲能賺錢,我何樂而不為呢?」他聳聳肩,完全不處於弱勢。

  「李總裁不是不在乎這點小錢?」她逗著他。

  「我是不在乎啊!所以賠了也沒關係。」他故作輕鬆,反轉她的調侃。

  「你為什麼要刪掉那場吻戲?我演得不好嗎?」她明知故問。

  李旭晨揚眉,輕佻地笑道:「妳若那麼愛被人吃豆腐,我可以叫編劇安排一場床戲,那麼我的眼睛也可以吃吃冰淇淋。」

  「你……」面對他的尖牙利齒,她簡直要氣昏了。

  他玩味、低沉地在她耳畔說:「這部戲至少要拍上半年,我們有得耗了!」

  她渾身一凜,在他的權威下,感到忐忑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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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李旭晨幾乎三天兩頭地來片場監督,彷彿他什麼事都不做了,只要來看她。

  他的癡,竟讓江芝蘋有些心動。

  但也常因為他的存在,而令自己閃神,NG了許多次,她感到尷尬不已。

  而當導演責罵她時,李旭晨就會幫她罵回來,倒霉的不只是徐導演,還有和她對戲的男主角,好幾次都被李旭晨莫名其妙地喊停,糾正一番後,再重新開始。

  終於她忍不住了,找他私下談。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干涉我拍戲了?這樣我根本無法專心。」在咖啡廳裡,兩人面對面坐著。

  「喔?妳會因為我而分心?」他的唇上揚,很高興的樣子。

  她沒好氣地說:「像你這樣子虎視眈眈的,任何人都會無法集中精神的。」

  他的脊背往後靠住椅背,和她談條件。「要我不去片場可以,但是妳下了戲,要和我約會。」

  「我為什麼要和你約會啊?」一股怒氣直衝腦門,覺得他真是過分。

  「那就沒得談了!」他聳聳肩,起身要走。

  「喂。」江芝蘋急得喊住他。

  他又坐回原位,穩操勝算般。

  她難為地說:「我……不可能天天陪你,頂多一星期一天。」

  「兩天!」他討價還價。

  「好,兩天。」她嚥了咽聲音。「但是在沒有我的允許下,你不能碰我。」

  他在她耳際邪魅低語。「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和我約會這麼勉強,不過妳放心,我會讓妳心甘情願地為我獻身。」

  她臉酣耳熱,受不了他挑情的言語。

  他就是愛看她這副害躁的模樣,拉起她的手。「走,現在就和我約會去。」

  「去哪?」根本還沒做好心裡準備。

  「去了就知道。」他強拉她去。

  她以為他要帶她去哪裡,原本只是一幢蓋在山坡地上的木屋造型別墅。

  「來,請進來參觀。」李旭晨打開門,彬彬有禮的。

  她踏進屋內,立刻被裡面溫馨舒服的陳設所吸引,坐上圓弧型的沙發,前面有一副六十寸的超大螢幕,他一按搖控器,家庭電影院立刻撥放。

  她好奇地繞了圈屋子上上下下,發現這棟房子處處充滿驚奇,按摩浴缸是搖控的,按摩水床是搖控的,連窗戶也是搖控的,極盡舒適奢侈,令人好想住下來。

  「這裡實在太棒了。」她忍不住心生嚮往。

  他神清氣爽地。「喜歡嗎?那就送妳。」

  「什麼?送我?」呵!他可真是大手筆,是想金屋藏嬌嗎?門都沒有。她搖搖頭,意興闌珊,坐在沙發上。「我無福消受,你還是留給別的女人吧!」

  不要?!哼!真是不識好歹,要是楊怡君,早就樂得抱著他又吻又親。

  「不管妳要不要,以後這就是我們約會的地方。」他霸道地說。

  「在這裡?」開什麼玩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那麼不用多久,她肯定被他「吃」掉,小紅帽怎敵大野狼呢?原來這就是他帶她來這裡的目的!這人一肚子壞水。

  他理直氣壯地說:「妳是大明星,我若和妳一起走在街上,一定會被大批影迷包圍,我可不想被剝奪隱私權。」

  說得也是有道理。

  畢竟這裡太迷人了,她趴向窗台,望著遠山傍水,像是遺世的世外桃源,一個星期來住上兩天,過過與世無爭的日子,應該是很愜意,是個放鬆壓力的好地方。

  不知不覺,他的唇悄悄貼向她的臉頰,偷襲了一個吻。

  「你……」她嗔怒,羞憤交加。

  他像是偷吃到糖的小孩,洋洋得意,他的唇又再次欺吻而上,她嫣紅的唇瓣靈巧地閃開,跳離了沙發。

  「親不到,親不到!你這個大色狼!」像是玩耍般,她漾著俏皮的笑,無心的玩耍卻要命的勾引他。

  「別跑,我就不相信親不到妳。」他撲向前。

  她躍上二樓,在樓上樓下與他玩捉迷藏。

  為了躲他,她跑進一間房間,將門反鎖。

  隔著道門板,她聽見他氣沖沖地說:「別以為我拿妳沒有辦法,我去找備份鑰匙。」

  他是房子的主人,自然知道房門鑰匙擱在哪兒。

  她趕緊在寬敞的房間裡,找尋藏匿的地方,慌亂中,她躲進了雙層大衣櫥,掩蓋在衣潮中。

  沒多久,他便把門打開了,四處尋找。

  「芝蘋,芝蘋,妳在哪裡?」聽著他一步步接近的聲音,她心跳一百。

  要是被他找到了,那就完蛋了,不過這衣櫥內的空氣快被她吸盡了,她感覺快要窒息了。忽然,他打開了衣櫥,在衣潮中翻找,揪出了她。「我就知道妳躲在這裡,看我怎麼懲罰妳。」

  她拚命吸氣,嬌弱地求擾饒。

  「救命啊!有色狼!」

  她閃躲著他的狼吻,他始終無法正中那兩片嫣紅的唇,靈機一動,朝她胳肢窩呵癢。

  「哈……嘻……不要弄了……好癢……拜託……」她笑得在上翻滾,生平最怕人呵她癢。

  他狡檜地鬧得她渾身乏力,出其不備,他的氣息猛烈的灌入她口腔,同時震動她的心坎。

  這一剎那,兩人的心都著了火。

  他按住她的手,她的芳唇迷惘地開啟,他的舌頭肆無忌憚地直搗她的喉嚨,用力地吸吮,像要把她融化般……

  炙熱的吻永無止境,兩人疊躺在絨毛地毯上,激起她不可思議的生理反應。

  她覺得她好熱、好難受,好想他進一步的撫慰。

  情慾狂亂地延伸,他從她迷醉的眼神裡讀出,她動情了,於是他迫切地想要得到她,將她上半身的衣物全拉到腰間,露出她穿著胸罩,波型動人的美麗胸脯,他的大掌托住她渾圓的乳房,一邊尋找胸罩的暗釦,用唇吻舔著露出胸罩以外的雪白胸脯。

  終於,他成功地解開,將胸罩甩至腦後,俯身品嚐她的兩朵粉紅蓓蕾,她的乳暈好小好紅,像是不曾讓人採擷過般,他湊唇用力吸吮,情慾狂燒,引得她全身一股震顫。

  意亂情迷間,她的雙腿不由得分開,他游移至她大腿內側的手,立刻順勢伸入她的底褲,探尋她的花穴。

  當他邪肆地探入中指摳弄時,痛覺驚醒了她,拉回了游離的理智,她奮而推開他,坐起身,嬌喘吁吁。

  而他也驚覺,她竟還是處女,在五光十色的演藝圈而言,簡直是奇數。

  他如獲至寶地擁住她,輕憐蜜愛,像極了一隻求歡的公狗。

  「芝蘋,想不到妳這麼潔身自愛,我真的沒有看錯人。」

  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她深知這個道理,要掌控男人,令一個男人對妳終生不忘,就不能迷失了自己。

  「送我回去吧!」她淡淡地說,褪去了方才的激情,拾回她的胸罩,覆住裸露的身子,轉了過去。

  「妳的身材很勻稱,胸型很美。」他體貼地為她扣上胸罩的暗扣,親自為她穿上。

  她回頭嫣然媚笑,令他失了魂。

  他開車送她回去,知道了她住的地方,位於電視台附近的一棟高級大廈。

  「妳就住這?」他抬頭望了望那棟巍峨大廈。

  「是啊!住這裡工作方便。」她簡略地答道。剛上台北打拼時,她只租了一層簡陋的公寓,但是該公寓是老舊建築,沒有僱請管理員,隨著她的知名度上漲,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騷擾,她才搬到較隱密的高級大廈。

  「不如搬到我那個別墅比較舒服。」他說。

  「不了,我可不想被人包養。」她一笑,旋身進入大廈。

  他望著她纖麗的身影隱沒,悵然若失。

  這女人不但美麗,而且冰雪聰明,實在很難掌握。

  但是就因為這樣,他才對她愈來愈有興趣。

  ☆      ☆      ☆      ☆

  自從一個月前大吵一架,李旭晨就開始避著楊怡君,楊怡君懷疑他另結新歡,決定跟蹤他。

  等他下了班,她就開著車跟在後面。

  她納悶地繼續尾隨,看他到底要去哪裡?

  「最好不要讓我逮到!」她心裡又急又氣,同時也擔心真如她所猜想——

  他對她不忠。

  李旭晨最後把車子停在她熟悉的房屋前,那是他名下的別墅之一,他到這裡來做什麼?

  莫非他在這裡另外包養一個女人?!

  她心跳如擂鼓,愈來愈害怕面對殘忍的真相。

  她接近客廳的窗台,露出上半個頭窺視其中。

  很不幸的,真有個女人在裡面,而且那個女人就是江芝蘋。

  他居然和她在一起,這是多久的事了,她竟然一直被瞞在鼓裡。

  客廳內的江芝蘋像隻嬌懶的貓,蜷貼在他大腿上,兩人看著家庭電影,他的手還該死地伸進她的衣領內,不安分亂摸。

  如此親密的舉動,恐怕都已經上過床了。

  楊怡君憤怒得整張臉都扭曲變型,恨不得衝進去興師問罪。

  然而她又強忍住了,自古舊愛怎敵新歡,萬一他在兩難之下,選擇了江芝蘋,那她怎麼辦?最近他對她這麼冷淡,似乎真的要和她分手。

  恨只恨她現在還不是李太太,不能會同管區警察抓姦。

  結婚之前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好,她暫時忍下這口氣,從長計議怎麼搶回旭晨。

  江芝蘋一定也還不知道旭晨已經有她這個女朋友了,她可以從她身上下手,瓦解他們兩人的感情。

  只要江芝蘋自動求去,旭晨就會乖乖回到她身邊。

  楊怡君暗自咬牙,她不能失去總裁夫人的寶座。

  ☆      ☆      ☆      ☆

  江芝蘋正在拍戲,李旭晨已經依照約定不到片場干涉她拍戲。

  但是她的心就會不由自主地想念他,甚至渴望他的出現。

  不可否認的,李旭晨已在她波紋不生的心湖掀起了漣漪,畢竟他是那麼出色的男人,對她又那麼好,把她當成公主、皇后般捧在手裡,使她無法不去在乎他。

  片場的一角,出現了一名臉色陰鬱的女人。楊怡君忍不住醋意、嫉妒,和滿腹的怒火,她現在才知道李旭晨居然還為了她,出錢投資拍戲。

  實在是太可惡了!

  這個腳踏兩條船的臭男人!

  她怎能讓他好過,坐享齊人之福!

  江芝蘋下了戲,卸完妝,準備回去時,一名陌生的女人突然闖進休息室。

  「江芝蘋小姐,我有點事想和妳談談。」楊怡君口氣凶躁。

  「有什麼事嗎?」江芝蘋一臉錯愕。

  眼前這個女人美艷不可方物,但是似乎來者不善。

  楊怡君微抬下巴。「這裡不方便說話,我們找個地方談。」

  她態度傲慢無禮,沒有給她拒絕的餘地。

  「我又不認識妳,為什麼要和妳單獨談話?」江芝蘋可不是任人擺佈的女人。

  「是有關李旭晨的事,難道妳不想多瞭解他?」楊怡君瞪住她的表情,似乎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

  這一刻,江芝蘋突然明白了,心顫抖了起來。

  「妳是……」

  「我是李旭晨的女朋友楊怡君。」她炫耀地,得意地貓瞄了她一眼。

  血色自她臉上褪去,男人果然沒一個可靠的。

  楊怡君很滿意她臉上的表情,畢竟沒有一女人可以容忍自己的男朋友腳踏兩條船。

  江芝蘋隨她到一家咖啡廳談判,兩個女人面對面坐著,各懷鬼胎。

  「我和旭晨已經同居一年了。」楊怡君故意先給她一個下馬威。

  「那又如何?」她冷睨,不屑一顧。

  楊怡君眼底燃著兩簇怒火。「所以妳這個第三者不應該來破壞我們的感情,妳最好盡早離開他。」

  「妳在恫嚇我嗎?」江芝蘋不把她放在眼裡,唇角揚起一抹冷笑。「妳最好搞清楚,是他纏我,不是我纏他,一切都是他主動追求我。」

  她的話像一把利刃狠狠地插進楊怡君的胸口,令她心痛不已。他怎能背棄他們的感情,她對他這麼好……

  瞥見她眼眶泛這淚光,江芝蘋緩和了口氣,說:「我無心和妳爭他,女人本來也就不該為難女人,若是妳態度好一點,我可以考慮離開他。」她說這話的同時,心意隱隱抽痛,似乎捨不得割捨。

  但她本就痛恨薄倖的男人,他腳踏兩條船,已犯了她的大忌。趁著她現在還未失身,她要斷了這段情緣。

  楊怡君才不相信她會如此輕易放棄,她怎麼可能捨得?或許她是故意戲弄,別有居心。

  「妳說的是真的嗎?」她狐疑地問。

  「只要妳管得住他,別來煩我,我絕對不會去找他。」江芝蘋流露出自信,彷彿對他沒有多深的感情。

  楊怡君還是懷疑。「妳說到做到?」

  「對!」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拎起皮包。「沒事我先走了。」

  楊怡君怔忡地,沒想到她的情敵這麼好打發,尚未交戰,就願意自動離去。

  但是面對這麼一個美麗而充滿自信的女人,她更感到莫名的心慌,對自己反而失去了信心。

  ☆      ☆      ☆      ☆

  門鈴響起,李旭晨前去開門,赫然看見楊怡君杵在門口,一張俊臉迅速垮下,冷鷙地道:「妳來做什麼?」

  楊怡君瞪視著他,像在極力壓抑什麼,沉聲道:「今天我們把話說清楚。」

  「有什麼好說的?」李旭晨語氣冷漠無情,意識到即將爆發的三角習題。

  「你還想瞞我到幾時?我全都知道了。」她掩蓋不住怒氣濤湧。

  他臉色緊繃,硬聲道:「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該來的總是會來,他躲避不了。

  「你之前還冠冕堂皇的說,你對江芝蘋只是純欣賞,結果呢?你居然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李旭晨,你太沒良心了吧!」她嘶吼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我已經和妳分手了,有權利追求別的女人。」他理直氣壯地說。

  他語一出,她震驚萬分,顫著聲:「你……你真的要和我分手?我和你一年的感情,敵不過你和她短短一個月?!」

  她還以為那天他只是口頭上的氣話,沒想到他是認真的。

  「我愛上她了。」他徹底地傷害了她,一句話炸得她粉身碎骨。

  她如遭電殛,身子搖搖欲墜,哽聲問:「那……我呢?你不愛我了嗎?」

  她原以為自己在他心中仍佔有一定的份量,豈料他殘忍無情地說:

  「原諒我,我只能愛一個。」他不想做一個腳踏兩條船的人。

  此時憤恨竄上她的四肢百骸,她忿而咆哮。

  「我永遠都不可能原諒你,我恨你!」

  他悶聲不語,十指交握在膝前,垂著首,面有愧色,然後掏筆在支票簿上迅速寫了一個數字,拿給她。

  「這是一張五百萬的支票,算是我對妳的補償。」

  他居然想用錢打發她!

  楊怡君心寒透頂,淚水奪眶而出,猛烈地抱住他,企圖做最後的挽回,楚楚可憐的泣道:「不,我不要錢,我只要你啊……旭晨,你不要離開我,無論你做了什麼,我都可以不計較,只要你和她徹底了斷。」

  她相信他還是愛她的,只是一時鬼迷心竅。

  李旭晨沒有摟住她,他硬生生推開她,冷言道:「怡君,是我對不起妳,妳可以恨我、罵我,我都接受,但是我沒有辦法不去面對心裡的感覺,我是真的愛上了芝蘋,感情是沒辦法勉強的,我不想和妳藕斷絲連下去,這樣對妳的傷害只會更深。」

  楊怡君的心不斷地往下沉淪,突然瘋狂的怒喊:「如果你真的要和我分手,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在愛情裡她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她凶狠的目光瞪得他寒毛直豎,也許她真的會做出失去理智的事,一股不祥的預感籠罩在他心頭,但是他還是忠於自己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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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淚水無聲無息地滑落她的面頰,江芝蘋表面上裝作不在乎,心卻有如萬箭穿心,痛苦不已。

  為什麼他和一般男人沒什麼兩樣?她才想敞開心胸接受他,他卻突然蹦出一個女朋友。

  她埋首在枕頭間,不可遏抑地啜泣起來。

  忽然,電鈴響起,她緩緩從傷心中爬起,抹去淚水,重新整理了一下儀容,前去開門。

  門一開,竟是她最不願見到的人,她臉色一變,迅速把門關上。

  「芝蘋,妳開門啊!」李旭晨猛按門鈴,她卻一聲不響,將他摒於門外,看來她也知道楊怡君的事,正在生氣,才不理他。

  他心急地想挽回解釋清楚。

  江芝蘋背脊抵著鐵門,淚又不爭氣地往下掉,那刺耳的門鈴聲一聲一聲敲擊著她的心,像是催魂似的。

  她摀住耳,盡量不去聽,他卻不肯放棄,死賴著不走,大聲放話。

  「芝蘋,妳先開門好不好?芝蘋……」

  良久,為了不吵到鄰居,她只好將門打開。

  她面無表情地,眼睛也不去看他,彷彿視他為隱形人。

  芝蘋的個性和怡君不同,她的冷漠、不聞不問,更令他心慌。

  「我不是有意要騙妳的,只是妳從來不曾問過我……」李旭晨一時也不知從何啟齒,他慌了手腳。

  「你不用向我解釋,既然你已經有女朋友了,請你以後不要再來煩我了。」在他面前,她絕不軟弱。

  「我會和她說清楚,請妳給我一點時間。」他卑亢地,幾近請求。

  「不用了,你回到她身邊吧!」今天他會為了她拋棄另一個女人,將來他也會拋棄她。

  「芝蘋,我不相信妳不愛我,妳是愛我的,對不對?」他情緒激昂地握住她的雙肩。

  天知道他何曾被女人這樣對待過,她應該像楊怡君一樣會吃醋、爭寵,極力留住他,可是她沒有,她和一般女孩子不一樣,成熟世故、洞悉人心的她,就像是他此生的剋星。

  她冷冷地道:「從頭到尾,都是你一個人在自作多情,我從來沒有愛過你。」

  她在捅他一刀的同時,她也在傷害自己,心汨汨淌血。

  他像一隻頹喪、挫敗的獅子,黯然神傷,嗄啞的低喃。「是這樣子嗎?妳從來沒有愛過我……」

  她轉過身子,抿唇強忍住眼眶中的淚水,不教他瞧見她的脆弱。

  這輩子寧可她負人,不願人負她。

  她將他的自尊踩在腳底下,魂魄已深深墜入迷霧之中,李旭晨從來就沒有這麼窩囊過。

  「也許……我錯了……」他覆上冷峻的面具,徹底失望地轉身離去。

  她回眸望住他落寞的背影,差點衝動地想開口喚住他,但是終究是吞回了喉嚨深處。

  她禁錮起自己的心,不斷地告誡自己:不要心軟,否則受傷害的就是妳!

  花心多情的男人本來就該給他嘗點苦頭!

  ☆      ☆      ☆      ☆

  這一天,李旭晨心情跌到了谷底,很難相信她居然不愛他,這對他是多麼大的傷害,所有的女人都極力討好他、迎合他,惟有她,竟然不屑他。

  枉費他為了她,還想和怡君分手。沒想到他堂堂一名大集團的總裁,居然栽在一名女星手中。

  此刻的他是憤怒的,是不甘心的,不過他也不想回去找楊怡君,他受不了她的哭鬧,回去只會增加煩躁。

  也許只有一醉才能解千愁了,他想到PUB去喝酒。

  「施主——」

  忽然一名身披明黃色袈裟的和尚喚住了他,一手持金缽,一手捻著佛珠,站在路邊向他化緣。

  李旭晨心情不佳,但一向視錢財為身外之物,逢乞必施,於是掏出一張千元大鈔,二話不說往那金缽放。

  和尚顯然感到驚愕萬分,從未見過如此大手筆的佈施,於是特別看了一下他的面相,屈指暗算,合掌謝道:

  「阿彌陀佛,貧僧代表清水寺,多謝施主佈施,你我有緣,貧僧想奉勸你幾句話,做為答謝。」

  「不必了。」他沒興趣,因為他一向不相信算命,認為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沒必要聽信一些子虛烏有的事。

  但是當他往前走了兩步,那名師父卻朗聲說:

  「施主現在是不是為情所困啊?」

  一句話正中他的心事,他驚詫地回頭。

  施父面露祥和的笑,告訴他。「施主幾世累積福報,所以幾世下來都是富貴中人,只可惜……」師父頓了頓。

  「只可惜什麼?」他凝神諦聽。

  「可惜你在幾世以前是個皇帝,辜負了許多的女人,所以生生世世情債纏身,怎麼還也還不了,因為這樣,所以就算你福報再多,也成不了佛,只能永遠在人世間輪迴。」師父語帶玄機的說。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他半信半疑。

  師父並沒有因為他的質疑而不高興,繼續說:

  「她們都是你前世的妃子,兩個都因你間接而死,尤其是那個姓江的女施主,前世被你所棄,所以今世是來向你索情的,你注定要償還她三世情債。」

  「三世情債?!」這名師父居然還知道她姓什麼,真是太神奇了,看來他是遇上了得道高僧,才能知過去卜未來,他連忙一改態度,抓住機會,恭敬地問:

  「請問大師該如何化解?」

  「很難。」師父蹙著眉。「因果循環千古不變,除非你有悔改之意,只專心對待一個人,但是……無論你如何取捨,還是虧欠了另一個。」

  這番話真是說進了他的心坎。

  只可惜他想彌補的那個人,不肯給他機會。

  「魚與熊掌難以兼得,施主自己斟酌吧!如果傷害了,就要盡量去彌補,求得原諒,才不會來世又要償還。」師父合掌閉眼。「阿彌陀佛,貧僧今日多言了。」

  李旭晨如醒酬灌頂,豁然開朗。

  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      ☆      ☆      ☆

  望穿秋水,淚水哭盡,他依然沒有回來,想必是在那個女人那裡。

  楊怡君心灰意冷,不肯再守著空蕩蕩的房子,她拿起電話,撥給了一個人,即使已經一年不曾再打,她還是記得他的手機號碼。

  此刻她需要有人來關懷她,特別是男人的慰借,才能消除她心中的怨氣。

  「喂。」對方接起電話。

  「喂,我是怡君。」聽到他的聲音,她忍不住哭出聲。這個男人曾經對她百般好,是她對不起他,移情別戀。

  「怡君?」李承平驚愕地,他們已經好久不曾聯絡了,她主動打電話給他,令他心生喜悅。

  一年來,他不曾忘記過她,對她的思念日以俱增,只是礙於她已經是堂哥的女朋友了,他才不敢找她。

  李承平和李旭晨是堂兄弟,一年前,楊怡君還是李承平的女朋友,兩人論及婚嫁,無奈堂哥李旭晨一出現,橫刀奪愛,擄獲了楊怡君的心,奔向他的懷抱。

  李承平自認條件不如堂哥,只好黯然退出。

  他隱約聽見她在電話裡頭啜泣,忍不住關心地問:「怡君,妳怎麼了?」

  「我……」她還是哭。

  「是不是和旭晨吵架了?」他猜道。

  「他……有了別的女人,要和我分手。」楊怡君泣訴,有說不出的心酸。

  「怎麼會這樣呢?」李承平心裡其實是幸災樂禍的,早在李旭晨搶走她的那一天起,他就在期待這一天的來臨。

  他始終相信怡君會發現只有他對她最好,一定會重回他身邊。

  「承平……我想見你。」她在電話那頭委屈可憐。

  「好,我馬上過去接妳。」

  「不,我坐計程車去你家就好。」她不想他來,怕被旭晨回來撞見。

  二十分鐘後,楊怡君來到李承平的家。

  李承平雙親已亡,三名姐姐皆已出嫁,只剩他獨居。

  舊情人相見,兩人皆有壓抑不住的情感,怡君紅著眼眶噙住淚水,用惹人憐、哭過的濃濃鼻音向他訴苦。

  「真是太過分了,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妳?想當初他從我身邊搶走妳時,是怎麼向我保證的?現在居然喜新厭舊!」李承平忿忿不平的說。

  要不是他自幼一直蒙受大伯父家的恩情,他也不會將心愛的女人拱手讓給李旭晨。

  「我真的很後悔,承平,我對不起你……」她原本是為了博取他的同情,排洩情緒,但是憶及往事,忍不住靠在他的胸膛抽泣。

  「我從來就沒有怪過妳,怡君……到現在我還是愛著妳的……」他擁她入懷,情不自禁地摩挲她的臂膀。

  楊怡君怦然心動,一種誘惑的波動氛圍,緊緊將他們兩人纏繞在一起。

  她抬起水汪汪的大眼,凝望深情的他,李承平俯下臉,溫熱的唇輕緩而誘惑地貼住她性感的唇,她閉上了眼,接受了他的吻,熱情的風暴遽升,席捲了他們。

  當他動手脫落她肩帶時,她猶豫地輕推了他一下,他的唇在她耳畔蠱惑。「他都已經對不起妳了,妳又有什麼好顧忌的,只要妳不說,我不說,他不可能會知道……」

  他的話在她心裡起了極大的作用,一股報復的聲浪擊垮了她最後的防線。

  她柔媚地撫摸他,脫掉他的汗衫,他也迫不及待邊除去彼此身上的障礙,邊挪著身子,由客廳調情逗俏地滾上房間的床。

  兩人一絲不掛,心顫神飛,乾柴烈火地燃燒起來,恨不得蒸發掉所有的情欲。

  刺激的偷情使得他們在肉體上更感到歡愉,他們變化著體位,似在回味以往曾做過的事。

  情慾使人心變得醜陋,迷失了本性。

  激情過後,楊怡君滿足地依偎在他胸膛,滑落的被單露出她豐滿傲人的乳峰,她伸出玉指撩撥他敏感的身體。

  他握住她的柔荑以唇親啄,低嗄地說:

  「怡君,回到我身邊,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你真的不會計較我曾經和他……」她遲疑地,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而且她還深深愛著旭晨,和李承平再發生關係,多半也只是為了報復。

  要她真的離開旭晨,她做不到,也不甘心。

  「說不吃醋是騙人的,但是我是真的愛妳,和你分手後,也沒有再交女朋友,那是因為我心裡一直有妳。」被楊怡君拋棄後,他足足意志消沉了半年,好不容易恢復了精神,她又給了他一線希望。

  楊怡君頗為感動,她心裡也捨不得李承平這個備胎情人,何不和他暗通款曲,若是李旭晨那個輪胎爆了,還有個李承平。

  打定主意後,她柔軟豐盈的身子偎著他,嗲聲說:

  「你總要給我時間……」

  「當然,無論多久我都會一直等妳。」他癡心地說。

  但在楊怡君心裡她真正想掌控的卻是李旭晨。

  ☆      ☆      ☆      ☆

  將李旭晨摒棄不理,江芝蘋的心卻是更加的痛。

  凡事心不在焉,心神不寧的,老是有另一個聲音在耳際嗡嗡作響,她忍不住摀住了耳,對自己狂喊。

  「不要再想他了,江芝蘋,妳不要再想他了。」

  她恨自己不爭氣,心不夠狠。

  然而她每天到片場時,總是會收到一束知名不具的花,她的心又擰痛起來。

  「把它丟到垃圾桶!」她吩咐工作人員。

  「可是這花這麼美……」

  「那就送給你好了。」她連看都不看一眼。

  李旭晨躲在片場的一角,俊容顯得陰喑灰沉。他渴望她的諒解,卻沒有信心面對她,希望藉著每天一束花打動她的心,可是一點效用也沒有。

  她似乎吃了秤砣鐵了心,不肯接受他。

  他始終偷偷觀望她拍戲,暗中吩咐工作人員給她進補,隨時注意她的需要。

  但是他無法阻止她去參加經紀人雪莉幫她安排的飯局,他知道他要是再出現,她一定會很生氣,可是又不放心她的安全,只好也到同一家飯店訂席,暗地裡保護她。

  這一天,江芝蘋和往常一樣參加三名董事長級人物的邀約,席間幾位大老對她很客氣,也沒有灌她酒,令她鬆懈了戒心。

  席間,她因喝了太多的飲料,於是起身說:「對不起,我上一下洗手間,失陪一下。」

  幾位大老互換一個眼神,立刻趁其不備,在她飲料中倒人一包白色的藥物。

  江芝蘋回到座位時,幾位大老又向她舉杯,她不疑有它,拿起原先的杯子,和大家笑飲。

  但是不到一分鐘,她立刻感到頭昏目眩,天旋地轉,眼前幾位大老的相貌都變得朦朧不清。

  「你們……」她意識到不對勁時,她已「咚」一聲,趴在桌一動也不能動,陷入昏迷。

  幾個大老嘿嘿地大笑,露出色慾之心,其中一名扭正她的下巴,輕蔑道:「妳以為一百萬這麼好賺?等我們上了妳,看妳這個大明星還跩什麼?」

  「不要浪費時間了,趕快把她弄出去,享受享受,呵……我從來沒有玩過大明星呢!」另一名垂涎三尺地說,一副猴急樣。

  江芝蘋合著眼,那修長的細肩,捲翹的長睫毛,嬌艷欲滴的紅唇,怎麼看都是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幾位大老已迫不及待想品嚐她的甜美。

  當她不省人事被這群居心不良的壞蛋弄出飯店,正要扶上車時,背後一抹挺拔魁梧的身影迅速接近。

  「你們要帶她到哪裡去?」雄厚的嗓音蘊涵著極為緊繃的張力,嚇了他們一大跳,轉過身去。

  「李……李總裁!」其中一人認出了他,畢竟李旭晨在商場上赫赫有名,現在做壞事被他看見了,馬上心虛,眼神閃爍不定地說:「呃,這個……江小姐她喝醉了,我們要送她回去。」

  「是這樣嗎?可是她身上似乎一點酒味也沒有……」李旭晨瞅著他們,目光如箭,穿透他們的心思。

  另一名大老可不管他是何方神聖,趾高氣昂地說:「這是江小姐和我們的事,用不著你管。」

  說完,便要硬將癱軟的她塞進車中,他的黑眸瞬間激起殺氣,飽實的拳頭向前一揮,狠狠痛毆那名欠扁的大老。

  「哎喲!」那名大老慘嚎連連,另外兩名礙於李旭晨在商場上的勢力而不敢出聲。

  李旭晨額上青筋暴起,痛斥道:「枉費你們都是事業有成的大老闆,居然幹出著種下三濫的事,你們知不知恥?!」

  傳聞中,江芝蘋背後的靠山是亞東集團的總裁,看來他們真的是在老虎嘴上拔牙,連忙見風轉舵,極力撇清。「李總裁,你真的是誤會了,我們只是請江小姐吃飯,那麼……就麻煩你送她回去好了。」

  「哼!」李旭晨從鼻孔中噴氣,臉色依然不悅,沒有正眼看他們。

  三名大老偷雞不著蝕把米,只有自認倒霉,悻悻然離去。

  ☆      ☆      ☆      ☆

  望著床上依然昏睡的她,李旭晨的眉又蹙緊了,這些該死的人,居然敢打他女人的主意,他絕對要讓他們在商場上無法立足。

  江芝蘋柳眉舒坦,兩片紅灩灩的菱唇,像在向他邀吻,他愈看愈意亂情迷,忍不住俯身印下她的唇。

  就在這個時候,她的眼睛好死不死地睜開來,人眼就看到他的頭顱逐漸貼近自己,她立刻賞他一巴掌,全副武裝。

  「你做什麼?」她神經緊繃地抓住被單,往下一看,幸好她有穿衣服,她還以為被人強暴了。

  他無辜挨打,沒好氣地說:「喂,妳怎麼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啦!要不是我從他們手中救回妳,妳早就被輪姦了!真是好心被雷『親』!」

  她拉回了記憶,心有餘悸地顫聲問:「我……是不是被下藥了?」

  「沒錯。」他氣極敗壞地說:「妳真是一點警覺心也沒有,一個女孩子家和三個男人一起吃飯,妳不怕被吃了啊?看妳下次還敢不敢去參加宴會?」

  「你一直暗中保護我?」她難以置信地問,還以為他回到楊怡君身邊了。

  他悶不吭聲,闃黑的眼眸盛著無形的深情與關懷,對於他的默默付出,江芝蘋的心像被刨開一個洞,徐徐注入暖流,她的心好滿好燙,好想上前抱住他。

  「以後不要再參加這種飯局了!」他專制的說。

  那些霸道的行徑下,都掩飾著對她的關心,他總是以這樣的方式表達澎湃的愛意。

  江芝蘋紅了眼眶,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掉個不停,熨燙了他的心。

  「好了,別哭了,已經沒事了。」李旭晨心疼地張臂摟住她,用一點一滴的柔情灌溉著她。

  在感情宣洩的這一刻,她哭倒在他的懷裡,卸下了堅強的外表,一心只想得到他的專寵。

  在愛情的路上,她始終躲不過。

  他細心呵護著她。「有我在,不會有人敢傷害妳,就算是楊怡君也不行,我已經決定和她分手了,要專心和妳在一起。」

  她瞠大美眸,抬眼問他。「她會輕易的退出嗎?」

  楊怡君給她的感覺是一名很強悍的女人,不可能善罷甘休的。

  「我會盡量取得她的諒解,現在就看妳肯不肯再給我一個機會?」他黑眸裡光芒閃爍,感性的說:「芝蘋,我是真心愛妳的,讓我照顧妳一輩子,好嗎?」

  他的真愛牽動著她幽微的內心,她的心不禁為之動搖,長久以來的桎梏似乎鬆動了,轉化為最強烈的渴望。

  「嗯。」她輕輕點了頭,表情有著羞怯。

  「是真的嗎?」李旭晨欣喜若狂地握住她的肩頭,這樣的碰觸點燃了兩人一觸即發的愛慾,他托起她的下顎輕輕落下綿密溫柔的吻,她閉上了雙眼,讓四片唇相連相惜。

  「妳在這裡乖乖的等我,我去和她說清楚,馬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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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你真的要搬出去?」楊怡君不可置信,已壓抑不住怒氣。

  李旭晨收拾好衣物,提著行李,走出房間,臉上沒有一絲的眷戀,令她心碎。

  「這一張空白支票數目任妳填,算是我對妳的補償。」他把支票擱在桌上。

  她惶恐地瞪大眼睛,攤開雙手攔住他,狂喊。

  「不——我不讓你走。」她要錢也要人。

  他面色罩著一層堅決與無奈,軟語說:「怡君,在妳和她之間,我只有一個選擇,那個人是芝蘋,至於我和妳的過去,我會永遠記在心裡。」

  「為什麼你不選擇我?」她含淚哽咽,心裡有太多不服氣。

  「因為這是上輩子我欠她的。」他語意飄渺地說。

  「那你就不欠我了嗎?」她咬牙切齒地,恨意幾乎蒙蔽了理智。

  他默聲不語,半晌,低嘎地說:「欠你的我來生再報,若是妳還有什麼要求,我都可以滿足妳,除了我的人。」

  「你真要如此恩斷情絕嗎?」她如錐心剜肉般痛苦。

  「對不起……」他嘎聲說,眼裡盛滿虧欠。

  李旭晨提起行李,要走出客廳大門,楊怡君在背後硬聲說:「你若走出這個大門,我就會回到李承平身邊。」

  雖然她已經背叛他了,但是仍以此要脅,希望做最後的挽回。

  他的心閃過一陣刺痛,身子僵直,但仍然語氣平靜地說:「如果妳真的這麼做的話,我也不會怪妳,因為是我對不起妳在先。」

  楊怡君徹底絕望了,看來一個男人若是變了心,九頭牛也拉不回。既然人是注定要失去了,那她也不用留什麼情面了。

  他的腳跨出兩步,她出聲喊住他。「等一等……」

  「妳還有什麼要求嗎?」他冷聲問,和她在一起一年,他清楚地瞭解她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我要你全部的財產。」她發狠地說。

  李旭晨的身子震了一下,原有的虧欠感全被她磨光,怒道:「妳真的是得寸進尺,我和妳又還沒有結婚,妳的第一次也不是奉獻給我,我給妳這麼一大筆的錢,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妳居然還想要我全部的財產。」

  他的身家財產超過上億元,怎麼可能全部給她?

  「那如果我在這張空白支票上,填下天文數字,你不是一樣要給我?」她檢視支票上的圖章。

  「我在銀行的現金有限,妳若填得太多,銀行也不可能支付,要填多少,妳自己衡量吧!這是我最後的心意,希望妳拿到錢之後,不要再來打擾我和芝蘋。」李旭晨深深吸了一口氣。

  話落,他昂首跨出大門,頭也不回。

  楊怡君跌坐在沙發上,激動得想撕去那張支票,但是一個現實的念頭,閃過她的腦海,她停止了動作。

  她的臉色覆上了一層陰寒,腦袋裡催生了撒旦的復仇計劃,她發誓絕不讓他們好過!

  ☆      ☆      ☆      ☆

  李旭晨提著行李,回到了別墅,他手上的行李一放,芝蘋就奔撲上來,熱切地圈擁住他。

  他撫著她的髮絲,用著溫柔的不能再溫柔的聲音說:「沒事了,她再也不會妨礙我們了。」

  「她有沒有什麼要求?」芝蘋仰起臉問他。

  自從他踏出門去和楊怡君談判,她的心就一直忐忑難安。

  「我給了她一張空白支票,但是她開口要我全部的財產,我沒答應。」

  「她居然獅子大張口!」她訝異地張大口,這個楊怡君未免太貪心了。

  「我是不可能給她全部的財產,她和我又沒有婚姻關係。」他振振有詞的說,回復一貫的冷然狂狷。

  她垂下了頭,輕聲說:「可是你畢竟負了她……」

  「所以我才會給她一筆錢,我想她會回到承平身邊。」他說。

  「誰是承平?」她問。

  「他是我的堂弟,是怡君的前任男友,她威脅我說,若是我離開她,她會回去承平的身邊。」

  「你難過嗎?」她小心翼翼地問,眼神瞅著他。

  他撇唇一笑,摩挲著她光潔的臉頰,深情地說:「我在乎的是妳,如果妳不理我,我才真的難過。」

  芝蘋心中的感動不斷爬升,貪戀著他目光中的柔情,她的眼、她的眉、她的唇全都染上了愛意,感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因為有他的愛。

  他結實地吻住她,啃吻著花瓣般的唇,熱烈而狂猛,她芳心微顫,沉浸在他的擁吻中,完全成為愛情的俘虜。

  他打橫抱起她,走上二樓的主臥房,再將她抵在門板上,炙烈地吻著她,滑溜的舌盡情挑逗她的唇齒,大掌往後一拉,褪去了她身上的洋裝,狂野地揉搓她穿著胸罩的乳房。

  她劇烈喘息,他引領著她手示意她解下他的褲頭,她迷亂地照做,兩人的衣物在激情中粗暴地剝光,纏上了大床,心顫神飛地磨蹭彼此赤裸的胴體,慾求不滿地探索。

  他俯下身輪流吸吮她乳峰上的粉嫩紅梅,再慢慢往下移,吻舔她,自嫩柔軟的肚腹,靈活的舌在她的肚臍眼打圈繞,誘發她一陣陣心悸。

  她忍不住環住他的頭,難耐地扭動粉臀。

  他順勢撐開她纖細白晳的大腿,探入手指,來回搓弄她的私處,引得她嬌吟低喘,眼露春光。他的撫弄愈來愈狂肆,她嬌弱的處女之地,簡直無法招架這樣的刺激、驚奇。

  「別……好痛……」她微蹙著眉,拉住了他的手。

  「放輕鬆,等會兒就不痛了。」灼熱的呼吸自髮間傳來,他將手指抽出,把指頭上的蜜汁往她臉頰塗抺,嘲弄她。「瞧,還說不要,都溼成這樣。」

  她羞窘地併攏雙腿,想把他推開些,制止這甜蜜的折磨,他卻霸道地下令。「張開,讓我進去。」

  「不要!」她故意逗著他,帶笑的眼眸瞄著他昂長勃起的男性雄偉。

  「小壞蛋,看我怎麼懲治妳!」他邪肆地強力扳開她的大腿,強健的身軀撲住她,烙鐵似的慾望徘徊花徑前,磨蹭一片溫暖春潮,接著挺腰刺入。

  「啊──」狹窄的通道被硬物撐開,酥麻疼痛的感覺流竄她的四肢百骸,填滿了兩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半圓……

  歡愛的氣息瀰漫整個屋子,今世命運之神仍緊緊地將他們纏繞在一起……

  ☆      ☆      ☆      ☆

  「他給了妳一張空白支票當作分手費?!」李承平張大口,感覺不可思議。

  但是對於楊怡君終於和堂哥分手,要回到他身邊,他心中是萬分歡喜的。

  楊怡君臉上卻沒有笑意,她陰沉地說:「我要你幫我毀了李旭晨!」語氣充滿深惡痛絕。

  李承平心中大大一震,吶吶地說:「這樣不好吧!他都給妳這麼多錢了。」

  有了這些錢,他和怡君下半輩子都不愁吃穿了,她幹嘛還想不開?他心裡不想這麼做。

  「不夠,不夠,他欠我的不只有是錢。」她怒嚷著,顯然喪失了理智。

  他沉鬱地問:「妳是不是還愛著他?」

  若不是心裡還有愛,未何會放不下,他充滿嫉妒。

  她一怔,旋即嗤道:「我怎麼可能還愛他?只是我不甘心,他雖然給了我錢,但是他和江芝蘋一起逍遙快活,對我怎麼公平?」

  她的眼裡充斥著濃烈的恨意。

  因愛生恨,他懂,但是他極不願這麼做,苦勸她。「算了吧!妳這樣會弄得兩敗俱傷的。」

  「我不管!你若不幫我,我找別的男人去!」她瘋狂地大喊,抓起那張支票欲往外走。

  「怡君!」他拉住了她,猶豫、為難地點了下頭。「好吧!妳怎麼說,我怎麼做。」

  她嫵媚地一笑,笑容包藏禍心,勾住他的頸項,主動送上香波。

  「這才是我的好情人!」

  她一定要讓李旭晨後悔拋棄了她!

  ☆      ☆      ☆      ☆

  李旭晨和江芝蘋正式同居了,除了工作,兩人每天在愛的小築如膠似漆,過著新婚夫妻般的生活。

  「來,吃葡萄。」他們以口就口,親暱地口沫相濡。

  夜裡有人相擁入眠,遇到不如意的事,也有人一起共同分擔,江芝蘋活了二十四年,從沒這麼快樂過。

  「真希望時間永遠靜止在這一刻。」她摟住他寬闊的腰,清麗的臉龐上是全然的陶醉。

  「會的,我們會永遠一直這麼恩愛的。」他寵溺的摩挲她的肩膀。

  永遠……對她而言是那麼遙不可及,但是她還是滿足地笑了。

  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未來的事,誰也無法預知,只要此刻他是全心全意愛著她,這就夠了。

  李旭晨令她改變了對愛情的態度,徹底地擄獲了她的心。

  夜已深,她的肚子咕嚕咕嚕叫,難得的想吃宵夜,雖然宵夜是身材的大敵,但是現在食慾征服了保持身材的念頭。

  她想破例一次。

  「我好想吃麵線糊。」她偎進他懷裡撒嬌。

  「好,我們去吃。」他二話不說,換上簡便的衣褲,立刻驅車前往。

  但是半夜十二點了,大部分的商家已經休息了,惟一超過十二點還在賣的,就只有麻辣火鍋、姜母鴨、擔仔面這些。

  「吃這個好嗎?」他實在找不到她想吃的麵線糊。

  「不好。」江芝蘋拗扭著,此刻她的胃就是想吃麵線糊,其餘的都不想。

  他耐著性子,開車在大街小巷裡穿梭尋找,沒有一絲怨言,一切只要她高興。

  「那邊還有夜市!」她手足舞蹈地,像個小孩,指著前面一處燈火輝煌處。

  歷經一個多小時,終於讓他找到她想吃的麵線糊。

  「好好吃喔!」她大快朵頤,連吃兩碗,不時抬頭露出滿足的笑容,戀愛中的女人胃口總是特別的好。

  他無限寵溺地凝望她的吃相,這輩子他要好好補償她。

  就算是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摘下來給她。

  ☆      ☆      ☆      ☆

  偌大的會議室,沉重的氣氛幾乎使人窒息。

  李旭晨鷹眸凝鷙,薄唇緊抿,臉色鐵青,一股怒氣從胸腔間無法自抑地飄出。

  「這到底怎麼回事?」一批美國的定單今天必須出貨,然而在驗對時,才赫然發現樣本錯誤,根本無法交貨照合約上必須賠償對方的損失。

  高達三百萬的美金,等於台幣一億元。

  然而公司怎麼會出這麼大的紕漏?交貨在即,居然無人發現。

  生產部經理站起身,惟惟諾諾地說:「總裁,我真是照著樣本上,盯著工人做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李副總拿給我的樣本,和美國廠商的樣本不一樣。」

  「李副總人呢?」李旭晨憤怒地掃視在場八位高級主管,卻獨缺始作俑者李承平。

  大家面面相覷,沒人知道李承平今天為何不出席。

  「總裁,李副總昨天就請假沒來上班了。」有人說。

  毫無疑惑地,問題就出在李承平身上,是他搞的鬼,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楊怡君!李旭晨心頭警鈴大作,糟糕了!承平很可能受到楊怡君的唆使,存心想弄垮亞東集團,藉機報復他。

  這個嚴重性擴充他的腦細胞,一定是這樣,楊怡君明知他已經沒有現金了,故意出此下策,要他因為籌不出賠償金,而賣屋、賣股票,擊垮他的事業。

  太過分了!

  她怎能這樣做,他都已經給了她一億元了,她還不肯善罷甘休。

  他真是太掉以輕心了,竟然未能防著身邊的一支軟釘,他一向很信任李承平,把他當成自己的親兄弟,他實在想不到承平居然會背叛他。

  他曾經告訴過承平: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他對承平的好,遠勝楊怡君,然而他卻為了女人,出賣了他。

  不可原諒的叛徒!

  若不是他,李承平哪能坐上副總的位子,他的富貴是他李旭晨賜給他的。

  然而真正作怪的是楊怡君,這個惡毒的女人,他不會放過她的。

  「務必把李承平找出來。」他沉聲命令。

  「是,那麼關於賠償金的問題……」部屬惶恐地問。

  「我來想辦法。」他面色凝重。

  一億台幣,不是小數目,看來眼前只有變賣不動產,才能保住岌岌可危的亞東財團。

  ☆      ☆      ☆      ☆

  「什麼?你的公司周轉不靈?」江芝蘋萬分驚愕。

  怎麼會這樣呢?亞東集團財力不是一向雄厚。

  李旭晨心煩氣躁地將事情始末告訴了她,義憤填膺的說:「那個該死的女人在空白支票上填了一億元,我的錢全給了她,她還要陷害我!存心弄垮亞東集團。」

  「李承平人呢?」她鎮定地問。

  「到現在還沒找到,那個王八羔子我看是不敢出現了。」他忿聲道。

  其實就算找到他也於事無補,一億元的違約金依然要賠。

  「你先別急,現金賠償金還差多少錢?」她沉靜地問。

  「我賣掉了所有的房子,只剩這一棟,還差兩千萬,可是如果再賣了,我就連個住的地方就沒有了,所以我打算賣掉一些股票,可是現在我手上擁有亞東集團百分之六十的股票,若是賣掉一些,恐怕總裁就不是我了。」他苦惱地說。

  因為他手中握有超過一半的股份,所以在股東大會上他才能成為掌控大局的總裁,若是股份少了,亞東集團的總裁自然要換人做。

  這道理她懂,賣股票的風險太大了。

  「把房子賣掉吧!」江芝蘋果斷地說。

  「那我們住哪?」他憂愁滿面。

  「租房子住。」她臉上沒有不捨的神情,分析道:「趁著現在房價高,房子趁早賣掉。」

  堂堂一個總裁租房子住?他臉上佈滿懊喪。

  「別難過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等到我們有錢了,再把這地房子買回來。」她精神上支持他。

  她的柔聲安慰,令他寬慰不少。

  事已至此,也只有破財消災了

  以後他得更小心謹慎才行,絕不能讓小人有機可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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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楊怡君目光渙散地凝望手中酒杯的琥珀色液體,她以為這次能擊垮李旭晨,沒想到只是讓他賣掉了所有的房子,他還是高高在上的總裁,還是和江芝蘋在一起。

  她失意、喪氣地喝酒,一連幾日埋首在酒瓶中。

  「別再喝了,再喝下去,妳的肝會壞掉。」李承平搶過酒杯、酒瓶,不讓她碰酒。

  她目光赤紅,像發了瘋似的大喊。「你不讓我喝酒,那你再幫我想法子毀了李旭晨。」

  「我怎麼幫妳?」李承平蹙緊了眉,為了她,他都丟了飯碗,不敢再回公司去了。他歎著氣,勸她說:「夠了,怡君,妳已經害他損失一億元了,這樣的報復夠了。」

  「不夠,不夠!」她歇斯底里地怒喊,只要他還和江芝蘋在一起,她就要繼續報復下去。

  驀地,她眼睛一亮,捉住他的手,激動的說:「對了,我身上還有一億元,你拿去開公司,幫我擊倒他。」

  「怡君,妳瘋了,不要拿錢開玩笑。」他大聲喝斥。

  「不,我是說真的。」她的眼底有著無比的堅決,震撼著他的心。「若是你幫我擊垮了李旭晨,我就嫁給你。」

  這些日子,他向她求婚過,卻被她三言兩語搪塞。現在她卻突然這麼說,雖然明知她是在意氣用事,但是因為太愛她,他只有屈服了。

  「好,我答應妳。」他硬下心腸。

  「這才是我的好老公。」她迎上豐腴的柔軀取悅他。

  「老公」二字令他格外動心,他太想當她名副其實的丈夫。只要能擁有她,要他做什麼都願意。

  他瞇住深沉狡猾的合眸。「要弄垮李旭晨還有一個方法……」

  「什麼方法……」楊怡君酒意頓失,興奮地問。

  他瞥了她一眼,不大放心地詢問她。「若是我辦到了,幫妳報復了李旭晨,妳真的會嫁給我,絕不反悔嗎?」

  「是,我說到做到。」她正經地承諾。

  「好,那妳等著見李旭晨淒慘的下場。」他陰險地輕揚唇角。

  「你要怎麼對付他?」楊怡君急於知道。

  「妳不用問那麼多,我自有我的方法,妳只要記得妳說過的話,記得我對妳的付出。」他卻不肯透露,似在思索什麼惡毒的計謀。

  楊怡君見他這副判若兩人的模樣,不禁有點擔心。

  但是她已經黔驢技窮,只要能夠拆散旭晨和江芝蘋,不管用什麼法子,她都願意。

  ☆      ☆      ☆      ☆

  好不容易平息了違約賠償事件,李旭晨心頭問,提議出國散心。芝蘋便向戲組告假五天,隨他一同到大陸旅遊。

  飛越在兩萬五千英呎的高空上,他們坐在頭等艙中用著飛機上的餐點。

  艙裡十分安靜,李旭晨忍不住打開話匣子。

  「妳知道我為什麼想去大陸嗎?」

  她搖頭,也感到疑惑。「不知道,你曾經說過大陸很落後。」

  他身子往後仰躺,深深吸了一口氣。

  「因為有一位高僧告訴我,我幾世以前是個皇帝……」

  「皇帝?」她張大口,睜著大眼,驚訝極了。

  他繼續道:「他說因為那個時候的我太風流了,妃子太多,所以欠下許多感情債,生生世世都償還不了,那位高僧的話影響我很深,所以我才決定今世只對一個女人專情,那個女人就是妳。」

  他目光深情款款,眉宇之間流露出受情債所責罰的苦。

  她恍然明白了。「所以你才給楊怡君一億元的分手費。」

  「對,換成是以前的我,不可能這麼大方。我心中對她有很深的愧欠,但是面對妳,不知為何我的愧欠更深了,也許上輩子我欠妳的比較多。」他的俊臉一片蒼白,腦容量似乎無法承受這麼多的情債。

  她感受到他內心的無奈,相信他也不願事情變成這樣,這一刻她釋然了,掀起一抹原諒的微笑,握住他的手。

  「既然你知道錯,那就好了,一切都過去了,不要想太多了,我們是出國來散心的,拋開那些煩惱吧!」

  他的另一隻手搭握住她,四隻疊握的手,象徵著兩人緊連結合的心。

  今生今世無論發生任何事,都不能將他們分開。

  結束了長達好幾個小時的飛行,飛機平安地降落。

  下榻飯店一晚,翌日,他們自助旅行,隨興遊玩。

  在沒有語言不通的問題,只是他們一開口,大陸人民也知道他們是台胞,多少在買賣上吃了點虧。

  游賞著風光明媚的名勝古跡,看著那些古代的畫梁飛簷,他不禁心生所往,彷彿置身在前世中。

  她挽住他的手,打趣說:「不知道你前世是哪一個朝代的皇帝?」

  「有機會我也想問問那個高僧!」他莞爾一笑。

  畢竟前世之事已煙消雲散,誰也走不回過去,無法改變什麼,他們能把握的只有現在。

  「下輩子我不要再做女人了,換你當女人,我做男人。」她微噘著嘴說。

  「好啊!下輩子我做妳老婆。」他情深意重地。

  「你說的喔!不能反悔。」她高興地眼睛一亮,沒想到他竟願意放下男人的身段,更得寸進尺地說:「那你要投胎做大美人,我才要娶你。」

  「沒問題,是不是要『奶凸腰束屁股翹』?」他配合著她開玩笑。

  「對!」她當真般猛點頭。

  他故意說:「妳當男人一定很色,女人要玩好幾個。」

  「我才不會呢!」她翻白眼瞪著他,作勢抗議捶他的胸膛,嬌嗔道:「你才色呢!」

  他摟她入懷,在她耳畔挑情地低聲道:「晚上妳就知道。」

  她頓時紅霞飛頰,害臊地說不出話來。

  ☆      ☆      ☆      ☆

  而陷阱的陰謀,一直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李旭晨渾然不知有大災難即將來臨,他出國旅遊回來,一掃陰霾,滿面春風地投入工作。

  亞東集團的股票卻一路下滑,跌至空前絕後的低點,投資人怨聲連連。

  李旭晨這才發現不對勁,連忙召開緊急會議。

  「公司每個月都有盈餘,為什麼股票反而下跌,而且跌得這麼離譜?」他納悶地詢問高階主管。

  有人起來報告說:「最近我聽到一些不利公司的謠言,這很有可能是股票下跌的原因。」

  「什麼謠言?」他心中大震,有一股不祥的預兆。

  「不知是誰在四處散撥謠言,說我們因為賠償美國廠商違約金,導致財務周轉不靈,有倒閉的可能。」該主管忿忿不平地說。

  李旭晨胸膛一窒,面色緊凝,主管們開始交頭接耳地討論。

  到底是誰在扯他後腿,大家一致認為可能是李承平。

  可是李承平至今下落不明,也揪不出他問個明白。

  他濃眉糾結,凝聚著雷雨般狂暴的怒潮,臉上英俊沉隱的線條盡皆扭曲。

  這實在太可惡了,他已經饒了李承平一次,沒有追究,如今他居然更加肆無忌憚,四處破壞他的信用名譽,根本是要置他於死地。

  「總裁,銀行打電話來追繳銀根,說是我們公司的股票跌得太厲害,不足以信貸。」此時,會計部門緊急通報。

  這無疑是雪上加霜,所有的人倒抽了一口氣。

  李旭晨強作鎮定。「要追繳多少?」

  「一千三百萬。」

  一千三百萬?!可是公司已經沒錢了,怎麼辦?李旭晨心情更沉重。

  主管們心知肚明,有人建議。「乾脆拋售一部分的股票。」

  「不行!怎麼做股票會跌得更慘。」立刻有人反對。

  「可是不這麼做,公司會度不過這個難關啊!」

  「唉——」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一邊討論一邊歎氣,他們本身也是小股東,股票下跌,他們的荷包等於大失血,心中苦不堪言。

  「我來想辦法。」他沉聲說。

  也許他該去找楊怡君要回那一億元,該死的,他不該給她這麼多錢。

  一念之仁竟害慘了自己。

  ☆      ☆      ☆      ☆

  「你終於肯來找我了,咱們的大總裁還真是稀客。」楊怡君塗著鮮紅松丹的手指,輕佻自然地挾著香煙,熟練地點著打火機。

  她徐徐吐出一圈白煙,舉手投足像個風塵女郎,讓李旭晨發現她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單純的楊怡君。

  她刻意挖苦他,他也開門見山的問:「最近公司發生一連串的事,是不是妳和李承平搞的鬼?」

  他的語氣充滿指責、暴怒,她嬌懶地睨了他一眼,緩慢地說:「是我做的,又怎麼樣,你要把我吃了嗎?」

  面對她絲毫無虧欠之心,他的怒氣無法自抑的飆漲,狠狠瞪住她,叱道:「妳為什麼要這樣做?我都給妳一億元了!既然妳做得這麼絕,把錢統統還給我。」

  「是誰絕了?!」她不甘示弱地回瞪他,那眼光似要把他活吞生剝死似,森寒陰沉的說:「你先對我無情的,就不要怨我!那些錢已經進了我的口袋,就沒有還給你的道理。」

  他到抽了一口冷氣,最毒婦人心,真是一點也沒錯。

  「妳到底怎麼樣才肯放過我?」他隱忍地問,緊握的拳頭恨不得揮向她,但是他不打女人,一口氣怨氣無從發洩。

  她煙媚一笑,按熄了煙蒂,輕佻地勾住他的頸項,紅艷的唇迎向他。「吻我,和我做愛,我就先借錢給你度過難關。」

  她意以此要脅他,那狐媚的神態,如今在他眼中簡直醜陋的可以,他用力扳開她攀附的手,森冷僵硬的說:「我真是懷疑當初為什麼會看上妳。」

  一句無情的話刺傷了她的心,楊怡君臉上的血色一寸寸消褪,恨聲道:「那你就等著下台、破產好了,到時候你一無所有,我看江芝蘋還要不要你!」

  他渾身一震,這女人太毒了,他不甘被她擊倒,反言道:「就算我窮途潦倒,我相信芝蘋還是不會離開我,妳恐怕會大失所望。」

  她冷笑,不以為然地。「是嗎?你就這麼確定?貧賤夫妻百事哀,她是個大明星,圍繞在她身邊的男人,不知有多少,你很快就會被人取代的,別傻了,你以為她是真心愛你的嗎?她是看在錢的份上才和你在一起的。」

  「妳胡說,芝蘋不會!」他狂叱,兇猛的眼神卻浮現惶恐的懼意。

  楊怡君看出她已經令他心慌意亂了,她的目的奏效了,嘴角不由得掀起一抹得意的笑。

  「你放心吧!她不要你,你還可以來找我,我把錢拿出來,助你東山再起。」

  「我寧可窮一輩子,也不會來求妳,妳死了這條心吧!」他清楚、明白地告訴她,眼裡再也沒有一絲溫情。

  他轉身重重關上大門,頭也不回地離去。

  「李旭晨——」她在背後忿吼,生氣、發飆地掃落桌上的玻璃器皿。

  有些東西不怕你從來沒得到過,就怕你得而復失!

  她不甘心她曾經擁有的東西,被江芝蘋搶走,她要報仇——

  仇恨的因子竄流她全身,她理智全失,瘋狂地在廚房抽屜翻找一件東西,立刻追了出去。

  ☆      ☆      ☆      ☆

  「為什麼還不回來?」江芝蘋在六樓新租的大廈,偎在白紗窗前,引頸盼望著他回來。

  早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他卻還沒有回來,也沒有交代行蹤,真是急死人了。

  打過他的手機一直沒人接,大概是擱在辦公室裡。

  會不會又去找楊怡君?和她舊情復燃了?一想到他可能和她去私會,千百個不好的念頭在腦海中兜轉,她的心益發下沉。

  若是這樣,她絕對走人,再也不要受情愛的折磨。

  怒氣不斷地醞釀,那個人回來了,鐵門一陣聲響。

  她故意把房門反鎖,賭氣地不肯見他。

  李旭晨疲累地走到房門口,想要進去,卻發現門被鎖上,於是敲門喊道:「芝蘋,開門。」

  她充耳未聞,不理會他的叫喊,他又連敲了幾下。

  「芝蘋,對不起,我回來晚了,妳開門聽我解釋。」

  半晌,她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將門打開,門一開,立刻板個臉背對著他,一語不發。

  他面有愧色。「對不起,我應該要告訴妳一聲,但是我又怕妳擔心。」

  「你到底去哪裡了?」她緩和了態度問他。

  他內心掙扎了一下,決定照實說。「我說了,妳不要生氣。」頓了頓,才又繼續說:「我去找楊怡君了,可是妳別誤會,我去找她只是去質問她。」

  「你去質問她什麼?」她臉色大變,對他的信任蕩然無存。

  無論任何原因,他都不該再去找她,他答應過她的。

  「我們公司的股票一直在下跌,銀行甚至要求追繳銀根,有主管說這是有人故意在散播謠言,到處說我們公司因為沒錢賠償違約金,已經面臨倒閉,所以才造成投資人缺乏信心,紛紛拋售股票。」他黯然道,心情十分沉重。

  原來事情這麼嚴重,她不禁替他緊張了起來。「那你是懷疑這件事是楊怡君做的?」

  「沒錯,她承認了,不過她在商界沒那個能耐,應該是她唆使李承平做的,可是我去的時候,沒瞧見李承平。」他沉思道,撫著下巴。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知道原因,她怒氣已消,反而替他著急。

  「本來我是要跟她要回一億元,可是她不肯還給我,還威脅我要跟她在一起,才肯把錢給我。」

  她聽了臉色蒼白,手盜冷汗。「那你答應她了嗎?」

  「我怎麼可能答應她?妳放心。」他愛憐地摟住她,對她貼心耳語。「我只愛妳一個。」

  他的話撫平了她恐懼的心,她無限欣慰地依偎在他胸膛,他反而苦澀地問她。「芝蘋,如果我真的一無所有了,妳還會不會要我?」

  昔日的梟雄如今不再意氣風發,他心中難免徬徨。

  她抬眼深情凝睇。「只要你不變心,我永遠對你不離不棄,就算你瘸了,我也會扶你走一輩子。」

  「有妳這句話就夠了。」他緊緊擁住她,下巴抵著她的秀髮摩挲。

  兩情相依時,門鈴突然急響。

  「會是誰來?」他們詫異地鬆開彼此。

  「我去開門,也許是雪莉姐。」芝蘋走向前。

  沒想到,門一開,那個凶神惡煞就直闖進來,她擋也不擋不住。

  「李旭晨人呢?」楊怡君眼露凶光,趾高氣昂。

  李旭晨此時走了出來,一看見她就怒氣衝天。「妳來做什麼?出去!」

  楊怡君淚眼婆娑,不顧江芝蘋也在場,上前摟住他,放低姿態,求他道:「旭晨,不要趕我走,我什麼都不計較了,一夫二妻也沒關係,做你的情婦也無所謂,好不好?」

  江芝蘋萬分震驚,無法理解她的舉動,沒有想到她這麼愛旭晨,愛到可以如此放下身段。

  李旭晨全身一僵,依然冷然的回絕。「妳想開一點吧!我們之間的事已經過去了。」

  江芝蘋更是看不過去,忿道:「楊怡君,就算妳肯,我也不可能糟蹋自己,跟妳共享一個男人。」

  她的話深深刺激了楊怡君,她發了瘋似地大喊。「都是妳,都是妳,要不是妳出現,旭晨他不會離開我!我要妳死!」說這句話的同時,她冷不防從皮包抽出一把預藏的水果刀。

  「小心!」李旭晨瞥見她不尋常的動作,心中大驚,立刻衝到芝蘋的前面保護她,哪知措手不及,楊怡君手上的刀子就這麼刺進他肚腹,鮮血頓時流濺。

  「旭晨——」芝蘋驚惶交加,扶住受了重傷的他,內心焦急不已。

  他居然奮不顧身為她擋下這一刀!

  楊怡君整個人恍惚失神,渾渾噩噩,望著沾滿血腥的雙手,她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喃喃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她害怕、恐慌地後退好幾步,然後不負責任地逃離現場。

  「旭晨,你振作一點,我馬上叫救護車!」芝蘋顧不了逃走的楊怡君,懷裡的李旭晨鮮血染滿衣襟,性命垂危,她一顆心簡直要跳了出來,緊急撥電話求救。

  李旭晨唇色泛白,眉頭緊蹙,發出痛苦的呻吟,紅色的血不斷地湧出,慢慢地奪走他的生命。

  「旭晨,你不能死,你不能死……」芝蘋淚如雨注,驚恐萬分。

  「芝蘋……」他勉強支撐,艱難地道:「不要難過,這是我欠妳的……要是我有什麼萬一,妳要……好好活下去,再找個好男人……嫁了。」

  「不!不要——」她悲愴地泣喊。「我不要你死,如果你真的對我感到虧欠,就不準死,我要你活下去!聽見沒有?」

  他懸在眼底多時的淚,也絕然潸下,淒然喟歎。「這也許是我的報應吧!」

  「為什麼要替我擋這一刀呢?她要殺的人是我。」芝蘋的心擰疼著,這一刀彷彿就砍在她身上般。

  他的眼底盛滿柔情,蒼白的唇微扯上揚。「如果我們兩個注定要有一人死,我寧願那個人是我。」

  他深情難捨地緩緩伸出顫抖的手,撫摸她細緻的臉龐,似要把她的模樣深刻在心版,前世離愁席捲而來……

  她哭著覆住他冰冷的手,往自己的臉頰撫摸,徒留最後的溫情。

  忽然他眸子一閉,像是再也無法睜開,沉重虛弱地癱倒在她懷裡。

  「旭晨——」她抱住他的身子,悲不可抑,柔腸寸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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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救護車嗡鳴趕至,醫護人員連忙將奄奄一息的李旭晨,抬上覆著白布的擔架,緊急送醫急救。

  芝蘋泣不成聲,也跟著到醫院。

  因為傷患是遭人刺傷,所以院方報了案,警方很快前來做筆錄。

  由於江芝蘋是公眾人物,涉及傷害案件,更是引來大批媒體採訪,大肆宣染報導。

  江芝蘋面色凝重,緊抿著唇,不願多說。她只牽掛著急救中的旭晨,心中不停地祈禱上蒼,保佑他平安無事。

  旭晨為她挨刀的那一幕,一直在她腦海反覆呈現,內心撼動的漣漪愈來愈大。

  「老天爺,求求你不要奪走旭晨。」她渾身無力地靠倒在樑柱下,擔心地坐立難安。

  一名護士自手術室神色慌張地出來。「病患大量失血,需要輸血,但是現在是暑假期間『血荒』,除非家屬有捐血紀錄卡,才可以優先使用。」

  「捐血紀錄卡?我有!」她連忙從皮夾中找出,每三個月她都會固定捐血,沒想到緊急時刻可以派上用場。

  護士小姐拿了捐血紀錄卡,急去登記,芝蘋跟上她。

  「護士小姐,我是○型的血,是不是可以捐給任何人?」

  她捲起衣袖,無畏無懼,一心只想救活心愛的人。

  護士小姐看了她一眼。「妳不是三個月前才捐血?」

  「再抽一點沒關係,我身體很好。」

  「好吧!妳跟我來。」

  芝蘋也換上無菌的手術衣,躺在另一張手術台上,側身看著她的血經由管線,一點一滴輸入旭晨的體內,和他合而為一。

  他依然昏迷不醒,口鼻被戴上氧氣罩,正和死神搏鬥。

  她眼角噙著淚,企盼他能脫離險境活下去。

  醫護人員盡力在搶救他,看到一塊塊沾了鮮血的棉球,和醫生緊蹙的眉頭,她的心不禁發涼,如鉛錘般往下沉……

  ☆      ☆      ☆      ☆

  楊怡君一路上跌跌撞撞的回到家,雙手扣著桌沿,腳已發軟,豆大的冷汗掛在額頭上,胸腔裡的心臟擂得像鼓響。

  「他會不會死?」她臉色慘色,從來就沒有這麼害怕過。

  驚恐過度導致她沒有察覺背後巨大的身影接近,驀地,一隻大手強而有力地拍握住她的肩。

  「啊——」她驚叫,一顆心險些跳出來,回頭一看,是李承平,她頓時鬆了一口氣。「是……是你啊!嚇死我!」

  「做了什麼虧心事嗎?」李承平那張臉色也極為難看,怒拔的眉宇間醞釀著極大的風暴。

  「沒……沒有啊!」她極力掩飾心中的不安,絕不能讓他知道她殺了人。現在不管李旭晨他會不會死,她都必須先躲藏起來,免得警察找上門來。她慌亂地走進房問,東抓一件西抓一件地收拾行李。

  「妳現在是準備和李旭晨遠走高飛了,是不是?」李承平激怒道。

  「我……不是……」一時之間,她也難以解釋。

  「楊怡君妳竟敢戲弄我,妳答應過我什麼?居然還不要臉地要他吻妳,和妳做愛,可惜人家早就不愛妳了,妳真的是犯賤!」李承平怒濤洶湧,憤怒的眼神直逼向她。

  「幸好我聰明裝了竊聽器,否則就要被妳玩弄在股掌之中。」他面目猙獰地欺身近她,所有的愛意都轉為忿恨。「楊怡君,妳把我李承平當成什麼了?備用輪胎嗎?今天我要妳付出欺騙我感情的代價!」

  他兩手一伸掐住她的脖子,用力勒緊,欲置她於死地。

  「呃……放手……」她痛苦地發出微弱聲音,拚命掙扎,想扳開他的魔掌。

  「妳安心的去吧!妳死了,我也會下黃泉陪伴妳的。」他雙眼暴凸,像被邪魔附了身。

  原來他心灰意冷,想掐死她再自殺,決定玉石俱焚。

  「不要……」楊怡君萬萬沒想到,她在殺了人之後,反而也要被人害死,這現世報未免也來得太快。

  她萬分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

  就在她幾乎要窒息而亡時,門鈴急響,李承平頓時鬆了手,驚慌失措。

  她得以脫身,猛咳不已,拼著命前去開門,盼望求助。「救命啊!」

  沒想到門一開竟然是要來逮捕她的警察,她臉色鐵青轉身想逃,卻毫無機會,只好束手就擒。

  「楊怡君,是不是妳殺害李旭晨的?」警方盤問。

  她垂首默認,李承平驚訝無比,吶吶地問:「妳怎麼會去殺李旭晨呢?」她一向是那麼愛他,怎麼捨得殺害他。

  「我要殺的本來是江芝蘋……」她不禁淚流滿面,懊悔不已。

  李承平瞪大眼眸,瘋狂的血液平息了,此刻他關心的是她即將鋃鐺入獄。

  然而在她被帶往警局時,她也沒有向警方指控方才他想掐死她。

  「怡君……」他難過地喚住她,萬分懊惱。

  她緩緩回頭,對他淒然一笑。「我不怪你,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警察帶走了她,只剩滿室的寂寥。

  ☆      ☆      ☆      ☆

  手術完後,李旭晨仍然沒有脫離險境,還在觀察期中。芝蘋徹夜不休地守候著他,一次次在他耳際泣訴。

  「旭晨,你千萬不能丟下我,一定要勇敢對抗死神……我們都還沒有結婚,還沒有生子,不要讓我孤單一個人活在世上……旭晨……我真的好愛你,你聽見了沒有?」

  她捧住他面無表情的臉,淚水如珠滴落在他的濃眉、挺鼻,聲淚俱下,惶恐與無力感充斥全身筋骨脈絡,她好怕他長眠不醒。

  護士看了於心不忍,走過來安慰她。「不要難過了,江小姐,妳兩天沒睡,又輸了血,這樣體力吃不消的,先回家休息吧!」

  「我沒關係,讓我在這裡陪他好嗎?」她雙眼紅腫。

  護士也只好由著她,就在護士端著藥棉轉身要出去時,李旭晨在病床上慢慢恢復了意識。

  「芝蘋……」他緩緩睜開眼睛,心裡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

  「我在這。」她驚喜地握住他的手。

  護士也展露笑顏。「你終於醒了,我去請醫生過來。」

  芝蘋喜極而泣,關心地詢問。「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傷口還會痛。」從鬼門關繞了一圈,他現在還是很虛弱。

  「那是當然的了,那一刀刺得那麼深,差點要了你的命。」她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對不起,讓妳擔心了。」他滿懷歉意。

  「好了,別說太多話。」見他清醒過來,她終於能放下心中的大石。

  醫生接獲護士告知,立刻進來幫他做進一步的檢查。經過一連串的測量,醫生宣佈他已度過危險期,休養一陣子就會康復。

  「謝謝你醫生。」李旭晨道謝著。

  醫生搖頭笑說:「你該謝的是江小姐,多虧了她有捐血紀錄卡,又捐血給你,她才是你的救命恩人。」

  「妳捐血給我?」李旭晨驚訝地問她,想不到他此刻身上竄流著她一部分的血液。

  「江小姐守在你身邊,兩天兩夜都沒合眼呢!」護士又補上一句。

  他心中無限感動,那種感覺非筆墨能形容。

  所有的人都退出病房,把空間留給他們。

  「芝蘋,謝謝妳。」他的選擇果然沒有錯。

  「傻瓜,我們之間還說什麼謝呢!只要你平安就好。」

  她心中洋溢著濃烈的愛意。

  在歷經這一場生離死別,她更發現自己已經不能沒有他。

  「楊怡君人呢?」他想到這個差點殺死他的女人。

  「在警察局,警察正在審問她,這一刀之後,我們再也不欠她什麼了。」她微扯嘴角牽出一絲撥雲見日的笑容,楊怡君恐怕得坐上好幾年的牢。

  他張臂攬她入懷,心中對楊怡君亦無懼意,沉靜地說:「妳說的對,我們不欠她什麼了。」

  大難不死,這輩子他只想和芝蘋長相廝守,白首偕老。

  她貼在他的胸膛,聽著他平穩規律的心跳,有感而發地說:「人生的變化真的是好大,誰也不知道明天會怎麼樣。」

  「唉,亞東集團被楊怡君和李承平一搞,弄得我焦頭爛額的,實在好累。」

  他疲憊乏力地說:「一想到出院之後,還要應付難纏的財務問題,我就一個頭兩個大。」

  當總裁在別人眼裡是很風光,可是責任重大,其中辛酸疲勞也不是一般人能瞭解的。

  「我也是,我也不想再做錢的奴隸了。」她也萌生倦意想退出演藝圈,和他商量說:「旭晨,我息影不拍戲了,好不好?」

  「好啊!」他早有此意,心中大喜,但是想到今非昔比,他又垂下頭來。「可是……」

  「你不用擔心,這幾年我也小有積蓄,旭晨,你把亞東集團轉手賣給別人去經營,什麼都不用再煩惱了,我們搬到鄉下去過與世無爭的日子,好不好。」

  他心動著,對都會生活的確厭倦了。「那我們在鄉下要做什麼?」吃飽撐著也挺無聊的。

  「我們可以種菜、養雞、賣麵啊!不一定要賺大錢,只要能夠自給自足就行了。」

  江芝蘋的瞳眸煥發出晶瑩的光采。

  「好是好,但是妳要幫我生兩個胖娃娃才行。」他寵愛地捏著她的小鼻頭。

  他的話讓她的臉頰頓時染上一層如火焰般的燙紅,心花朵朵怒放,漲滿幸福的感覺。

  他曖昧地眨了眨眼,在她耳畔誘情地說:「我真想立刻讓妳生個胖娃娃。」

  她臉更紅了,嬌嗔地抵著他的胸膛。「你的傷口還沒好呢!」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渴望能和他共擁一輩子的歡愉。

  卸去富貴,洗盡鉛華,他們寧願淡泊名利,只願這一生再也不要分開!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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