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借人

    見林東似乎不太願意，眾人高昂的氣氛頓如被潑下了一盆冷水，一個個心底發涼。

    「林掌櫃，再高的話，我們可就不划算了……」迎春花扭著大屁股，媚眼流轉，企圖分散林東的注意力：「您想，這商業協會消息要是真還得三五個月才有結論，光是這筆支出，我們就得花五六萬兩銀子。楓林酒樓見事不可為盡早抽手還好一些，如果楓林酒樓執意打壓下去，我們可扛不住那麼久的時間。」

    「是啊林掌櫃，就我的家當，本來最多只能再支持一兩個月，再額外每天多出五百兩銀子，還不如早點關門歇業，以後再作打算。」

    「我也是一樣，而且還要慘一些，一個月，已經是極限了。」

    「我更慘，銀子倒是足夠支撐兩三個月一折拉客了，可這些銀子都是借來的，真要是血本無歸，我們常家上上下下六十五口人，可都得上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哭著窮，人群中，王雙喜雖也跟著意思意思的露出苦相，心中卻是老神在在。

    林記客棧有商業協會消息，就憑客來酒樓和林記客棧的關係，這事對客來酒樓而言，怎麼也不會吃虧。

    眼看林東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眾人訴起苦來也毫無熱情可言，慢慢便停息下來。

    「林掌櫃，要什麼價，您倒是給我們個准數啊」

    林東揚頭，悠然道：「銀子我一兩也不要。」

    「一兩也不要？」

    眾人一片嘩然，林掌櫃，是大善人轉世？這商業協會消息，如果自己捂著的話，真要長達數個月的時間，各大酒樓少說也得垮下大半，這對林記客棧來說，可是一筆不小的潛在利益。

    如果賣出去，每個月十五六萬兩白花花的銀子，三五個月下來，林記客棧早就賺的缽滿盆滿。

    可以說，無論是哪一樣，林記客棧都是有賺無賠，而且利潤巨大。

    怎麼已經決定拿商業協會消息出來賣，又不要銀子了？

    「我說過，咱們合作。」林東淡淡道：「我送商業協會消息給你們，你們，借我點人怎麼樣？」

    「借人？」眾人迷惑不解。

    「對，能撐到現在的大酒樓，幾乎都是秋風城排名前列的大酒樓。」林東笑道：「雖然那些每桌酒菜動輒十兩銀子以上的豪客都在楓林酒樓，但想必諸位的酒樓每天也能遇上一兩桌。廚房裡的大廚們，應該有人會做三四階的靈材靈獸吧？」

    眾人齊齊點頭，旋即有些驚訝道：「林掌櫃是想借我們會做三四階靈材靈獸的廚子？」

    「對，另外還有諸位酒樓會做招牌菜的大廚」林東徐徐道：「諸位酒樓特色各異，有的全靠招牌菜撐場面，有的則是其它特色。我只要諸位會做招牌菜的大廚和會做三四階靈材靈獸的大廚，想必會有人吃虧有人佔便宜。」

    全憑招牌菜撐場面的酒樓老闆不約而同的點著頭。

    「大家可以協商解決，比如靠招牌菜撐場面的酒樓，統一定價六折。其它酒樓則統一定價八折，這樣一來，生意差不多也就持平了，唯一的區別只在於利潤。那些利潤高的，可以給利潤低的酒樓一定銀子的補償。」林東笑吟吟道：「諸位覺得，我這主意怎麼樣？」

    「行是行，只不過，這樣一來，林記客棧的生意，豈不是……」山羊鬍欲言又止。

    「別忘了，我有商業協會消息，只是從諸位手上要些大廚而已，不為過吧？」林東輕描淡寫道：「至於生意強過諸位，我們可以協商定價，我可以保證諸位的生意不會比現在差。真說起來，我們林記客棧，只不過是在借助諸位的實力，搶楓林酒樓的生意。」

    眾人一怔，旋即齊齊點頭，如果能確保各家酒樓的生意不會比現在低的話，確實等於在搶楓林酒樓的生意。

    「另外，相信楓林酒樓不會這麼輕易就罷休。」林東徐徐道：「我希望，大家能跟楓林酒樓一爭到底，也就是說，楓林酒樓無論降價漲價，我們能跟著統一做出相應調整。」

    眾人齊齊點頭，統一調整是應該的，要不然，楓林酒樓稍稍一做變動，各大酒樓的協議就將土崩瓦解。

    「林掌櫃，還有一事，那就是……」羊萬山詢問道：「我們各家酒樓的大廚在林記客棧的廚房做招牌菜，林記客棧的廚子在場，恐怕……」

    林東淡然一笑，毫不在意道：「食材由你們準備，多少價錢，你們報個數出來，我支付給你們。你們的廚子在做菜的時候，也可以帶個夥計在身邊負責監督，這樣一來，應該不用擔心招牌菜會外傳吧？」

    靠招牌菜撐場面的酒樓老闆們，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各家酒樓會做招牌菜的大廚，忠誠度絕無問題，只要林記客棧不會查探招牌菜的秘密，完全可保招牌菜不會外傳。

    也就幾個月的時間而已，問題不大。

    林東拍了拍巴掌，開口道：「既然如此，大家還有沒有別的疑問？」

    「林掌櫃，這商業協會消息的真實性……」

    林東笑道：「大家在公告上註明已經與林記客棧合作，雖與林記客棧同時發佈，但消息來源完全是從林記客棧處獲得。我想，這問題不是問題吧？」

    眾人心中大定，不管商業協會消息是否屬實，林記客棧願意一肩扛下，這問題，確實不是問題。

    「如果沒問題的話，剩下的就是商量細節和防止楓林酒樓分化我們需要定下違約賠償了，咱們就從會做三四階靈材靈獸和招牌菜的大廚開始吧大家各自回去，把大廚都帶過來，我們林記客棧沒什麼三四階的靈獸靈材，所以最好也帶上食材，大家統一嘗試然後分辨優劣。」

    眾人紛紛起身，來時心急如焚，現在，臉上已經露出少許的笑容，甚至還能與林東客套幾句。

    如果真能把楓林酒樓給擊垮，等到商業協會消息完結，雖然又合力捧出個林記客棧，也虧損巨大。但各大酒樓的好處也有不少，最起碼早先關門打烊的大酒樓，生意得流一些到自家酒樓。而林記客棧立足未穩，還不足以完全把楓林酒樓的客人全部拉住，等到各家把招牌菜撤回來，到時候，各大酒樓全都可以從中分一杯羹。

    一桌十兩以上的豪客，只要分到幾桌，就是筆不小的利益了。

    這結果，比看不到希望實在要好上千萬倍。

    將眾人送出客棧，回到前院之後，林東又在石凳上坐了下來。

    不多時，王雙喜走了進來，拱手道：「林掌櫃。」

    林東起身，客套道：「王老闆請坐，單獨請你過來，是有事想和你商量。」

    王雙喜點頭，笑呵呵道：「林掌櫃儘管說。」

    林東略微盤算了片刻，開口道：「王老闆，我想請客來酒樓手藝好的廚子，都來我們林記客棧。」

    王雙喜怔住了。

    林東解釋道：「不瞞王老闆，我們林記客棧廚子的廚藝，除了兩位大廚之外，其它的都遠遠不如你們客來酒樓的廚子。」

    「林掌櫃也太謙遜了。」王雙喜搖頭道：「林記客棧的廚子要是手藝不好，哪有那麼好的口碑？」

    「那是因為……」林東笑道：「我有可以增強廚藝的靈陣。」

    「增強廚藝的靈陣？」王雙喜愕然而視，這事對他而言，聞所未聞。

    林東點頭：「如果客來酒樓的廚子來我們林記客棧下廚，廚藝將比楓林酒樓只高不低，到時候，林記客棧可就不愁玩不贏楓林酒樓了。」

    王雙喜驚訝道：「真有這麼神奇的靈陣？」

    林東食指輕輕敲打著桌面，悠然道：「這世上，神奇的靈陣很多，還希望王老闆能夠保密。這種靈陣對那些宗門來說毫無用處，對楓林酒樓這種大酒樓而言，卻是不得了的寶貝，傳出去，很可能遭到宵小的覬覦。」

    王雙喜重重點頭：「林掌櫃放心，我王雙喜不是那種見利忘義的人。廚子方面也盡可以放心，他們最少也跟了我十幾年，叮囑一聲，全都沒有問題。」

    「廚子倒無所謂，想把這事全部瞞住是不可能的。」林東笑道：「好在不知道是靈陣的話，任憑別人怎麼查，也查不出原因。」

    王雙喜沉吟片刻，毅然道：「行，晚點我就回去找那些廚藝不錯的廚子談，讓他們明天就來林記客棧。」

    「不急，這事過幾天甚至一段時間也無妨，只是先和王老闆通通氣而已。」林東笑吟吟道：「另外，我們好像還沒談條件。」

    王雙喜失聲笑道：「客來酒樓本就有林掌櫃三成股份，更何況，林掌櫃真要想要，客來酒樓現在早屬於林記客棧了。這些事，談什麼條件。」

    林東搖頭：「人情歸人情，生意是生意。這樣，到時候我們林記客棧的廚子先去客來酒樓頂著，我晚點找馬春算一下，連同聲譽上的損失，看每天補多少銀子給你們。」

    王雙喜就欲爭辯，林東打斷道：「這件事對我們林記客棧至關重要，利益也不可估量，所以，王老闆也用不著跟我太客氣了。」

    「既然這樣，那我就真不客氣了。」王雙喜笑道：「晚點一定得找馬管事談個好價錢。」

    林東笑得同樣燦爛，又是一大利器到手。不管楓林酒樓怎麼應對，這次，一定得一棍子把它敲死。

第二百六十章清除障礙

    楓林酒樓，一連苦思了數個時辰，天空已是繁星點點。

    終於，躺椅上，凌正陽睜開了雙眼。

    一旁，姜有才和隨從汪德齊齊鬆了口氣。從凌正陽的神情中，他們能看出，三少爺已經心平靜氣了。

    這個林記客棧，還真夠厲害的。

    汪德心中暗暗感慨，他跟凌正陽也有不少年頭了，苦惱的事，凌正陽並非沒有遇到過，可即苦惱又動怒的事情，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說實話，汪德明白，三少爺這是有些惱羞成怒了。

    記得剛來秋風城的時候，三少爺可是跟人家說過兩個月就能回去了。

    現而今，兩個月已經到了。回去……遙遙無期之外，甚至還有被人反過來打倒的跡象。三少爺脾氣是不錯，為人也隨和，但畢竟是楓林酒樓的三少爺，受不得這種打擊也是應該。

    「汪德」凌正陽抬頭道。

    汪德打了個激靈，忙上前兩步，詢問道：「少爺有什麼吩咐？」

    凌正陽撐著躺椅的扶手站了起來，開口道：「立即傳信總樓，讓我二哥務必在最短時間內推斷一下商業協會的走向。」

    汪德一怔，有些糊塗道：「二少爺不是已經推斷過整個商業協會的走向嗎？」

    凌正陽搖頭：「我要更詳盡的，過程當中可以出現偏差，比如說各郡的人選，可能出現什麼反對的言論，但結果一定不能相差太大。」

    汪德還是有些糊塗，卻並未多言，點頭道：「我這就去辦？」

    「越快越好，另外……」凌正陽沉吟片刻，決定道：「再把林記客棧的事情也報上去，讓我二哥多注意一下朝廷大員的動向，告訴他，一點要防範有人故意引導各郡各府的大酒樓聯合起來杜撰商業協會消息。」

    汪德重重點頭，快步退走。

    「三少爺，林記客棧弄出個假商業協會消息，我們楓林酒樓該怎麼應對？」姜有才小心翼翼是看著凌正陽，唯恐再把他激怒。現在的三少爺，可不像傳言那般溫和有禮。

    凌正陽揮了揮手道：「先等等，消息明天應該就會傳回來到時候再說。」

    姜有才鬆了口氣，連忙退至一旁。

    「林東啊林東杜撰商業協會消息，可不止你一個人會。希望你還有別的手段才好，否則，很難再留我兩個月」

    凌正陽仰頭長長吐了口氣，眼中，璀璨絢麗繁星一閃一閃。

    此刻，各大酒樓的老闆們，已經紛紛重臨林記客棧，一個個，興致勃勃。

    一切出奇的順利，聯手擊垮楓林酒樓這個大蛋糕懸在頭頂，各大酒樓的老闆們出奇的配合，帶來的廚師們也格外賣力，並未有任何藏私。

    包括評定各大酒樓的招牌菜和三四階靈獸的手藝，僅用了三四個時辰，各大酒樓派往林記客棧的大廚便全部整理出來，並完全通過各大酒樓酒菜價格的差距。

    為防止楓林酒樓分化，違約賠償方面，各大酒樓的老闆在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的前提下，更是出奇的爽快，從擬定合約到最後確定，各抒己見，只用了兩個時辰便完全確定下來。

    等到將各大酒樓的老闆送出客棧，天空，已經翻起了魚肚白。

    一夜未睡，林東卻並無疲態，一聲招呼，夥計們將其它的門板一塊塊取下，客棧開張營業。

    廚房裡，仍舊是林記客棧的原班人馬，各大酒樓派來的大廚，而今卻都在房間裡休息。

    沒辦法，食材不足，各大酒樓雖每天也有一兩桌超級大戶上門，但三四階的靈材靈獸卻並未儲存太多，全因儲存太多容易腐壞。因此，十幾家的存貨加起來，也遠遠不到林東的預期，就算是市面上出售的三四階靈材靈獸，也遠沒有達到他的要求。

    沒有準備好食材就貿然跟楓林酒樓搶超級大戶，到時候只是一場笑話。

    更何況，宣傳也需要時間準備，這種時刻，酒香不怕巷子深是行不通的。

    除了三餐回一趟後院之外，林東一直在二樓的角落裡呆著。比起前一日，二樓的生意有增無減，二十三張開啟舒適度加成的飯桌，間歇時間幾乎從未超過一刻鐘。食客數量，只能用絡繹不絕來形容。

    傍晚時分，林東再度下樓，卻並非前往後院，而是徑直來到客棧大門外。門外，一輛古樸的馬車正停在一側。

    櫃檯裡，馬春交代劉安幾句之後，疾步跟了上前。

    等到林東上了馬車，馬春跳上車轅，拿起馬鞭，詢問道：「掌櫃，第一家去哪？」

    林東將車簾放下，淡淡道：「長風客棧」

    「駕」

    馬春一揮長鞭，健馬輕嘶，馬車徐徐而動，朝著街頭行去。

    一路往西，街上行人寥寥，街道兩旁的攤販也大多收攤回家，因此車速也不算太慢，趕在夜幕開始快速拉開之時，便到達了城西的長風客棧。

    剛停好馬車，一個夥計從客棧內快跑出來，目光在馬春和掀開車簾的林東身旁掃了幾眼，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少許，竟有些漫不經心的詢問道：「客官裡邊請，吃飯還是住店？」

    林東和馬春頓有些莫名其妙，都是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著，然後再看了眼對方的衣著。比不得上等的綾羅綢緞，卻也比粗布短褂要好許多才對。

    見夥計似乎沒有招呼同伴過來帶路駕車去後院停放的意思，馬春左右看了幾眼，長風客棧所處的位置是條略顯狹窄的街道，若是把馬車停放在門外的話，恐怕再有馬車路過就得堵上了。

    沒辦法，馬春只得詢問道：「馬車栓哪？」

    「先放在門口，晚點會有夥計過來牽去後院。」夥計應道。

    馬春就欲再說，林東揮手道：「就栓門口吧反正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夥計一怔，旋即明白了，原來只是吃飯的。還好，花不了多少時間。

    「客官裡邊請」夥計略顯慇勤了少許，臉上，也露出了些許笑容。

    林東跟著夥計進到大堂，掃了眼屋內，油燈閃爍著昏暗的光芒，簡陋的大堂裡空空蕩蕩，只有櫃檯旁站著兩個夥計。

    「客官這邊請。」夥計朝著最近的一張桌子做請勢道：「您想吃點什麼？」

    「我想見見你們掌櫃，找他有事情要談。」林東搖頭道。

    「找我們掌櫃？這……」夥計有些為難道：「掌櫃正在樓上招呼客人，客官有什麼事找我家掌櫃？」

    「想找他談談買長風客棧的事情。」林東笑道：「我是林記客棧的掌櫃林東。」

    「林記客棧的掌櫃林東？」

    夥計驚呼起來，櫃檯處的兩名夥計也瞬時收斂漫不經心的神情，愕然看向林東。

    現而今，秋風城誰不知道林記客棧，尤其是各家客棧的掌櫃和夥計，那是聖地般的存在。

    一家客棧的掌櫃，竟能和同知李健誠有著極深的交情，一家客棧，竟能與大酒樓競爭食客且不落下風。在普通人眼裡，林記客棧是個異數，在客棧的掌櫃和夥計眼裡，林記客棧不亞於一盞高高在上的明燈。

    眼前這位，居然是林記客棧的掌櫃林東。

    在長凳上坐下，林東點了點頭，笑道：「應該沒人會冒充林記客棧的掌櫃吧？」

    夥計忙不迭搖頭，就憑林記客棧和李健誠的關係，秋風城，誰敢冒充林記客棧的掌櫃招搖撞騙，那是活膩了。

    「既然確認身份，能不能替我通報一聲？」林東詢問道。

    「能、能……」

    夥計拚命點頭，雖說自從楓林酒樓和客棧定下約定以後，夥計們已經無心再理會、甚至有些厭煩那些不是從城北過來的住客了，但林記客棧的掌櫃，這種大人物開了口，哪有拒絕的道理。

    「謝了」林東客客氣氣道。

    「不謝不謝，林掌櫃您稍等。」夥計忙一路衝撞著擋道的桌凳，飛奔上樓。

    櫃檯處的兩名夥計趕忙擦桌上茶，按客棧的規矩，不是其它夥計從城北帶來的住客，招呼和以前一樣，是沒有任何賞銀的。但能近距離接觸林東這個客棧業的傳奇，對他們來說同樣比接待一個城北住客得到五十文賞錢更激動。

    不多時，馬春走進大堂，在林東身旁坐了下來。

    一杯茶尚未喝完，樓梯噌噌作響，一個身穿藍色長衫，面容消瘦的中年男子略顯慌亂的疾步下樓。

    「看外貌和年紀，應該是長風客棧的掌櫃葉建亭。」馬春小聲道。

    林東點頭，站了起來，拱手道：「葉掌櫃。」

    葉建亭連忙拱手還禮，有些急促道：「林掌櫃，那個……我們客棧的事，都是楓林酒樓的主意，我們……」

    林東笑了笑，搖頭道：「葉掌櫃誤會我的來意了，我來不是找長風客棧討要搶生意的說法，而是想買下長風客棧。」

    「這、這……」

    葉建亭的額頭，已然泌出些許汗水。他聽夥計說過林東的來意，正是如此，他才會忐忑不安。

    一家小客棧跟林記客棧搶生意，而且手段還有些見不得光，這絕對屬於螞蟻揍大象。若非楓林酒樓承諾過有任何後果，他們一律會做出補償，否則，葉建亭是絕對不敢這麼做的。

    按他的想法，林東這次來買長風客棧，無疑是心中惱火，前來興師問罪。

    葉建亭怕就怕，眼前這位林掌櫃出手打人，而且是下死手。

    人都沒了，楓林酒樓補償的銀子再多，也沒命消受。

第二百六十一章真假難辨

    見葉建亭如此緊張，林東索性直接將自己的心理價位報出。

    「葉掌櫃，我找人估算過長風客棧，大概值三千五百兩銀子左右，以長風客棧以前的生意來看，拋開各種支出，一個月的收入差不多二十銀子上下。再加上楓林酒樓這次給長風客棧帶來的好處……六千兩銀子，葉掌櫃覺得怎麼樣？」

    「六千兩？」葉建亭瞪大眼睛瞧著林東。

    「葉掌櫃嫌低？」林東蹙眉道：「不管怎麼算，這價錢也夠合理吧？已經連楓林酒樓給你們的好處也算在內了。」

    「不是不是……」葉建亭連連擺手，遲疑了一下，小心詢問道：「林掌櫃是真要買我們長風客棧？」

    「不是真買長風客棧，難不成還是恃強凌弱，逼葉掌櫃把長風客棧送給我不成？」林東笑道。

    葉建亭鬆了口氣，這位林掌櫃，還真和傳言那般好說話。

    掙扎了片刻，葉建亭咬了咬牙，開口道：「林掌櫃，我願意把長風客棧三千兩銀子賣給您。」

    「三千兩銀子賣給我？」林東面露不解。

    葉建亭重重點頭，實話實說道：「楓林酒樓交代過，如果林記客棧派人過來買長風客棧，可以賣，但價錢不能少於三千兩銀子。他們給長風客棧的定價也是六千兩銀子，缺少的部分，他們願意全部補償。」

    「掌櫃，楓林酒樓，看來是怕我們捨不得出太多銀子，幫我們降價啊」馬春笑呵呵道：「算起來，價錢如果都差不多的話，一家最少得三千兩銀子，光這窟窿，我們就得填兩三萬兩銀子進去。」

    「三千兩銀子的話，我們賣地就能賺回來了，楓林酒樓可一無所得。」林東悠然一笑，凌正陽恐怕怎麼也算不到，為了搞定住客方面的問題，也為了沒有後顧之憂，秋風城所有客棧，再高價他也必須買下來。

    卻沒想，楓林酒樓為了減少林記客棧的現銀，唯恐林記客棧捨不得銀子，居然願意暗中幫忙出一部分的銀子。

    凌正陽，這回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這樣一來，自己雖然被壓住了兩三萬兩銀子，楓林酒樓同樣也得減少兩三萬兩現銀，而且這銀子還是用來打水漂。

    有人代勞付銀子，林東自然不會拒絕，當即起身拱手道：「葉掌櫃，我明天過來接葉掌櫃辦理轉讓文書？」

    「不敢不敢，怎麼好勞煩林掌櫃。」葉建亭慌忙搖手，解釋道：「林掌櫃定一個時間，我明天一定在府衙等您。」

    「那就有勞葉掌櫃了。」林東也沒強求，這麼多家客棧，想趕到同一時間把人接到府衙，得同時派出去不少夥計才行。

    「那、那……」葉建亭欲言又止，對於林東，他本不想下逐客令的。怎麼說，眼前這位林掌櫃也是客棧業的驕傲，再加上林記客棧明明可以低價買下或者不理會城北以前的客棧，但林記客棧卻不但花銀子買下了這些生意慘淡的客棧，而且價錢還不低。可以說，各家客棧的掌櫃對這位林掌櫃，一直都有些敬慕。

    可做了虧心事，林掌櫃留在客棧越久，也越心慌。

    「葉掌櫃，還有兩件小事，希望你能幫忙。」林東笑道。

    「您說您說……」葉建亭心中又忐忑起來，兩件事，可不少。林掌櫃覺得是小事，自己可不一定覺得是小事。

    「第一，希望葉掌櫃在我們交易完成以後再去找楓林酒樓要補償。」林東解釋道：「我不希望出現意外的變故，葉掌櫃如果怕楓林酒樓事後不給補償的話，六千兩銀子，我們林記客棧一文錢都不會少。」

    葉建亭心中的忐忑舒緩了一半，這第一件事，對林掌櫃是小事，對自己來說，也是一件小事。林記客棧和楓林酒樓的聲譽都是響噹噹的，答應的事情，斷然不會為了幾千兩銀子出爾反爾。

    「第二，我們林記客棧人手有限，而且還不足以吸引城東、城南、城西等地方的住客。」林東解釋道：「在買下長風客棧以後，希望葉掌櫃能幫忙經營一段時間。經營所得盡歸葉掌櫃所有，另外，我們客棧會酌情增補一些工錢給葉掌櫃和夥計。」

    葉建亭大喜，這事不小，卻是大好事一件，哪有拒絕的道理。就算沒有補償，每月二十多兩銀子的收入，也不小了。

    見葉建亭神情，林東知道他是答應了，心中不由鬆了口氣。這第一家客棧，出奇的順利。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葉掌櫃了。」林東起身告辭。

    葉建亭連忙相送，一直到馬車消失在街尾，這才喜滋滋轉頭。

    城西只有兩家客棧，趕到時，明月已經高懸頭頂。

    和長風客棧一樣，另一家文成客棧的情況也是大同小異，夥計們都在翹首等待著那些同伴從城北拉來的住客。結局也相差無幾，文成客棧的掌櫃比起葉建亭的膽子要稍大一些，為了圖方便，並沒有和葉建亭一樣主動降價，但馬春從旁一嘀咕，立馬也答應下來。

    緊接著又是城南的三家客棧，城東的三家客棧，城中的一家客棧。一切都極為順利，等到馬車從最後一家客棧出來，並趕到府衙時，天色已經大亮。

    沒有等多久，九家客棧的掌櫃先後到達府衙，轉讓文書很快辦成。

    九家客棧到手，而且全都繼續經營，若沒有人故意搗亂，林記客棧將再無任何後顧之憂。就算有人想搗亂，買地籌建客棧，那也需要數個月的時間，數個月之後……林東早已騰出手來改進客棧對住客方面的吸引力了。正當競爭，絕對不會怕了誰。不正當競爭，更不會怕了誰。

    跳上馬車，林東將車簾放下，雖一夜奔波，卻仍舊是精神奕奕。

    「後顧之憂盡除，接下來該怎麼辦？」

    馬春一怔，旋即咧嘴笑了起來，意氣風發道：「接下來，可以集中精力，讓楓林酒樓和凌正陽寢食難安了」

    林東悠然道：「這主意不錯，三四階靈材靈獸方面，晚點你再跑一趟古桓宗和萬家莊，最好兩三天內就能備齊，宣傳方面也得抓緊，一定得盡早籌備好。」

    「時間充足，沒問題」

    馬春一揚長鞭，馬車徐徐而動。

    回到石貝街，客棧已經開門營業，林東直奔二樓，在牆角再度守了起來。

    一切有條不紊，林記客棧有商業協會消息，且商業協會有重大異變的事情已經傳遍秋風城。光是上午，客棧二樓的二十五張飯桌便已經全部開啟舒適度加成，而三樓的十個包廂，也有史以來第一次，上午便有三桌超級大戶上門。

    下午時分，林東再接再厲，咨詢牌上，再貼出一個消息。

    上午早朝，乾威皇帝再提取消監察院的事情，群臣反對之際，乾威皇帝拿出錢楓郡郡守送來的奏折，內容同樣和御史梁青羊大同小異，同是痛訴監察院的弊端。其中尤為著重提及監察院對朝綱的危害，一旦長久下去，不出三五十年，各城小商戶的生存空間將被壓制到極小的程度，一旦遇上天災，首當其衝的是各地百姓之外，各城小商戶也將民怨四起。

    雖有些漏洞，但林東全部將漏洞處給模糊處理掉，加上他雖不懂政事，卻多少還有些先進思想。因此，整個消息看起來合情合理，糊弄那些官場上打滾的朝廷大員或許很難，糊弄一些大戶卻輕鬆簡單。

    懷疑林記客棧杜撰假消息的人，幾乎已經絕跡，直到翌日上午，楓林酒樓再出商業協會消息，而且同樣有重大進展。

    監察院各郡名單全部確認，秋風府監察院設立在府衙旁，由吏部正六品主事馬上鍾升任，到任後便可以著手籌建監察院。唯一尚未確定的只有商業協會正式組建時間，乾威皇帝擬定先挑選三郡十府作為實例，文武大臣爭論不休，一方急欲立即推行，可以早收利益。一方打算延長到秋試之後，等成年的皇子們外派地方以後再做推行，方便給各位皇子增加政績。

    看起來，這消息也不像是假的。

    很快，秋風城便分成兩派，一方認為林記客棧是對的，原因在於，林記客棧再膽大妄為，也不至於敢杜撰朝廷政策。這是抄家滅族的大罪，林記客棧的掌櫃雖然和同知李健誠有交情，卻也難以抵擋如此大罪，沒人會傻到這種程度。

    再者，一切推斷合情合理，找不到任何錯漏的地方，乾威皇帝再怎麼昏庸，應該也不至於陪滿朝文武拿社稷來開玩笑。畢竟，大漢國是劉家的，給點小恩小惠鞏固地位也就罷了，再怎麼樣也不會拿自己的家業去取悅大臣。

    再來，楓林酒樓的商業協會消息半溫不火，等到林記客棧推出了以後，立馬跟著來了個大的，怎麼看都有些杜撰的嫌疑。相較而言，楓林酒樓財大氣粗，跟朝廷大員肯定有極深的關係，杜撰朝廷政策，完全可以遮掩住。

    同樣，也有不少人覺得楓林酒樓是正確的，而這些人，大多是對政事比較瞭解的人。

    在他們看來，商業協會和監察院已經是勢在必行，利益都分配好了，絕無可能還有人敢跳出來反對。別說一個御史，就算是皇子，恐怕也得陷入萬劫不復之地。林記客棧的消息確實有些道理，但乾威皇帝不傻，應該明白，現在就算想回頭，也只會讓朝廷陷入更大的動亂。

    楓林酒樓，凌正陽正悠閒坐在後院的樹蔭下乘涼。他相信，這公告一出，雖然緊迫性不比林記客棧的商業協會消息，但楓林酒樓的實力和財力優勢明顯，完全可以擊垮林記客棧。

    再來兩個月，足以回京。

    院口，姜有才慌慌張張跑了進來。

   第二百六十二章牽鼻子

    「三少爺，不好了」

    聽見姜有才慌亂的聲音，凌正陽蹙了蹙眉，身體不由直起了少許。

    「是不是林記客棧又有什麼手段了？」

    姜有才喘著大氣道：「剛剛收到消息，林記客棧在推出商業協會消息的同時，各大酒樓居然也全部在同一時間推出了商業協會消息，而且，內容全都一樣。」

    「什麼？」凌正陽駭然起身：「難道說，真的有大勢力在推波助瀾介入其中？要不然，他們哪有這種膽量。」

    「不是、不是……」姜有才連忙擺手，解釋道：「各大酒樓的內容和林記客棧是一樣的。」

    「和林記客棧一樣？而且是同一時間公佈的？」凌正陽緊張追問道。

    姜有才重重點頭。

    呼……

    凌正陽鬆了口氣，狂跳的心臟慢慢恢復了正常。這意味著，各大酒樓的消息都是從林記客棧得到的，而且是和林東商量好的，要不然，也不會同一時間公佈。

    這樣的話，等於並非是有大勢力在後面推波助瀾。危害，也僅僅是在秋風城這一隅之地。

    「三少爺，我們怎麼辦？」姜有才詢問道：「各大酒樓都有商業協會消息，而且跟林記客棧一模一樣，等於加重了林記客棧商業協會消息的可信度。再加上我們這次推出重大消息雖然可以力挽狂瀾，但已經失去緊迫感，時間一長將比不上林記客棧的商業協會消息。我們想用商業協會消息打壓各大酒樓的計劃，可就要落空了。」

    「林東為什麼這麼做？」凌正陽眉頭緊皺：「現銀吃緊，所以放棄打壓各大酒樓所帶來的潛在利益，改為提供消息給他們換取現銀？」

    「應該是這樣。」姜有才點頭道。

    凌正陽頓覺頭大如牛，林記客棧有源源不斷的大筆收入，這樣一來，還怎麼逼迫林記客棧關門歇業？

    「一折，給我全部一折，一定要在短期內逼得其它大酒樓的現銀吃緊。只要有大酒樓扛不住了，才能打破他們的聯手。」

    「我這就去辦」

    姜有才匆匆而去。

    翌日中午，楓林酒樓瘋狂降價的消息便傳入林東耳中，對此，他只是一笑了之。

    楓林酒樓推出假消息，已經入套。瘋狂降價，似乎也符合預期。

    一切，都在預料當中。形式，已經完全改過來，變成楓林酒樓被牽著鼻子走了。

    楓林酒樓跳樓大甩賣，加上商業協會消息帶來的吸引力被各家酒樓分攤，林記客棧沒有任何回應，生意自然一落千丈。好在五折的四折，加上商業協會消息正到緊要關頭和一兩銀子酒菜贈送二兩銀子的活力牛肉丸，保持百來桌卻並不算太難。

    其它酒樓也隨後做出相應調整，借助商業協會消息，全部一折的話，食客數量倒也能保持自己的底線。

    秋風城的大戶們，再度熱絡起來，有商業協會消息，有比家裡還便宜的靈獸靈材，一日三餐無疑是上酒樓更為划算。

    上酒樓的大戶一增加，楓林酒樓和各大酒樓的虧損無疑也水漲船高。楓林酒樓，日虧數萬。各大酒樓，加起來每日的虧損也達數萬兩之巨。

    一連四五天，雙方就這麼乾耗著，銀子嘩啦啦如流水般出去。不止各大酒樓的老闆心疼，凌正陽也是心中著急，不管是林記客棧的商業協會消息還是楓林酒樓的商業協會消息，明白著不會在短期內結束，這些大酒樓的老闆們，就算心裡有底了，可總該有一兩家選擇放棄才對。

    更讓凌正陽有些不安的是，林記客棧太平靜了，平靜到讓他感覺這是暴風驟雨即將來臨前的寧靜。

    和凌正陽一樣，此刻，林東也感覺到了暴風驟雨即將來臨前的寧靜。

    因為超級大戶再度流回楓林酒樓和各大酒樓，林東已經不需要在二樓緊盯著食客，隨時調整舒適度加成。因此，這四五天，他已經恢復往日早晚修煉的習慣，只不過一日三餐之後，會去客棧轉一圈而已。

    之所以會讓林東感覺暴風驟雨即將來臨，在於，他現在正身處一個靈陣當中。

    靈陣並不大，佔地只有半個房間，也只是簡單的二階靈陣。

    但一邊修煉，一邊身處一個已經開啟，但始終沒有任何反應的靈陣當中，時間越久，越讓林東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靈力在經脈中遊走，遠不如以前那般順暢，無奈，林東的注意力並未完全集中在控制靈力上面。

    房內的椅子上，看著林東緊繃的身體，雲嵐淡然一笑。這靈陣，叫四幻陣，是大宗門專門用來培養天賦出眾，剛入門弟子定力的靈陣。

    這第一幻，叫做心幻，靈陣開啟之後，會讓人產生一股風雨欲來的感覺。若不能泰然處之，很可能導致修煉被打斷。

    在不知道靈陣屬性的情況下，能撐一個多時辰，在雲嵐看來，林東已經很合格了。

    木床上，如芒在背的感覺始終不散，令林東的注意力越來越散，控制靈力運行，也愈發困難起來。

    終於，身體一震，靈力回流丹田，林東猛然睜開雙眼，有些惱怒的掃了眼周圍密密麻麻的靈石粉末圖案，沒好氣道：「雲嵐，這該死的靈陣，是不是壞了？」

    「沒壞」雲嵐淡淡道。

    「那怎麼半天沒有反應？」林東鬱悶道。

    「等你能做到心平氣和，把自己身處靈陣的事情忘掉，而且能全神貫注的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在修煉上面。」雲嵐悠然道：「靈陣就有反應了。」

    林東吐血，全神貫注的時候，突然來個炸雷，這不得把人給嚇死？

    「老老實實的修煉吧」雲嵐徐徐道：「像你現在這樣，只是浪費時間。」

    林東忍不住再瞪了眼周圍的靈石粉末圖案，雙眼微微閉緊，腦中的雜念，緩緩排除，而後，靈力湧出丹田。

    一刻鐘、兩刻鐘、三刻鐘……比起上一次，林東多撐了半個時辰，最終還是沒有忍住中斷了修煉。

    咬牙再來，林東豁出去了，管它待會兒會不會被嚇死，再一再二不再三，一個二階幻陣都害怕成這樣，丟不起這個人。

    在雲嵐的注視下，林東的身體逐漸放鬆，體內的靈力，運行速度慢慢流暢起來。

    就在林東忘乎所以，專心致志修煉之際，驀地，緊閉的雙眼中，驀然閃過一把利刃，朝著他的咽喉急刺而出。

    下一秒，靈力狂湧丹田，林東雙腿一蹬床面，整個人朝著身後暴射而出。砰的一聲，撞在靈陣的陣壁上。

    掌中，嶄新的板凳瞬間出現，林東目光炯炯，直瞪前方。

    「反應不錯，不過，這應該是練習靈陣時培養的能力，而不是修煉的時候需要注意的。」雲嵐輕描淡寫道。

    林東啞然，居然是幻覺？

    「這幻覺，閉著眼睛也能看到？」

    雲嵐輕笑道：「就算是後面，也能看到。」

    林東默然，這哪是修煉，這是受罪啊大宗門的弟子，也夠苦逼的。

    沒辦法，咬牙忍著吧

    用不著雲嵐出聲提醒，既然決定用這靈陣來增強定力，林東就不會中途放棄，再度盤膝坐下，雙眼緊閉。

    忘乎所以之際，利刃再現，有了上一次的經歷，林東只是心中一驚，很快便恢復正常。果然，那利刃穿吼而過，除了有些心理陰影之外，毫無任何不適。

    緊接著，左右兩旁，各一把巨斧劈出，直奔林東的頸項。

    一咬牙，林東雙眼緊了緊，本想閉上眼睛無視，這才發現，自己眼睛已經是閉著的，閉得再緊也毫無用處。

    無奈苦撐，林東盡量讓注意力集中在控制靈力運行上面，但四面八方湧過來的攻擊，讓他怎麼也無法沉下心來。

    也就支撐了半個時辰左右的時間，眼睜睜看著巨斧、長劍、匕首之類的凶器不斷擊中要害，雖明知道是假的，心中的陰影卻越來越深，直到林東再也無法忍受。

    「還不錯」雲嵐開口道。

    林東苦笑：「你當初支持了多久？」

    雲嵐笑道：「第一次，心幻只支持了半個時辰，眼幻和你一樣，都是瞬間嚇起，第二次大概有一刻鐘。」

    「這麼說，我比你厲害？」林東瞪大眼睛道。

    雲嵐緩緩點頭。

    「繼續」

    林東動力澎湃，盤膝而坐，頃刻間便進入入定狀態。

    這一次，任由利刃穿身，為了破雲嵐的記錄，林東硬是不管不顧，全力控制靈力在經脈中運行。

    轟

    猛的，巨錘從頭頂砸下之時，竟帶著如炸雷般的轟鳴在耳畔響起。其音量，宛若江奎在耳畔大吼。

    心臟急劇一跳，體內的靈力，在缺乏控制之後，也隨之湧回丹田。

    林東睜開雙眼，有些淒苦的看向雲嵐：「待會兒還有什麼？」

    「除了耳幻，還有鼻幻。」雲嵐回道。

    林東苦笑，又是視覺騷擾，又是噪音污染，待會兒估計還得忍受各種刺鼻的味道，要整天生活在這種環境當中，也不知道會不會短壽。

    「多久可以撤掉？」

    這問題有些模糊，雲嵐卻聽懂了林東的意思，芊芊玉指伸出一個：「等你什麼時候可以無動於衷，靈陣就什麼時刻可以撤掉。你的進展還不錯，按我估計，有一年足夠了。」

    林東扭了扭脖子，還好，不是一輩子。

    剛打算繼續修煉，篤篤聲響起，馬春的聲音在門外傳來：「掌櫃，請柬已經全部發出去了。沒意外的話，明天，應該能給楓林酒樓一個驚喜。」

    林東面露喜色，沉吟片刻後，吩咐道：「檢查下二樓、三樓和廚房，今晚別出什麼簍子。」

    「明白」馬春高聲回了一句。

    林東伸出食指和中指，試著左右拉了拉，上面，彷彿掛著楓林酒樓的鼻子。

    一旁，雲嵐忍禁不俊，林東這動作，略顯古怪。

  第二百六十三章多準備點活力牛肉丸

    清晨，鳥兒在天空掠過，仰頭看去，猶如一個自由自在的小黑點，在天空中游動。

    林記客棧，在取下門板的不多時，一個大腹便便，衣著華麗的中年富紳下了馬車，大步走了進來。

    「楊老闆……」馬春一臉便瞧出此人是秋風城最大當鋪的老闆揚富仁，忙笑臉相迎，親自恭請道：「裡邊請」

    中年富紳微微點頭，目光在大堂掃了眼，發現櫃檯裡坐著的林東起身拱手之後，點了點頭，在馬春的引路下，走上樓梯。

    林東重新坐下，但凡見到有客上門，無論超級大戶還是大戶，再或者是普通食客，一律起身拱手，笑容滿面。遇上客氣的，還扯上幾句。

    一上午，林東的臉龐都有些僵硬了，真正的高峰期才剛剛來臨……

    林記客棧宣佈三樓包廂和二樓十五張飯桌取消入座費，一口氣增加十六道秋風城耳熟能詳的招牌菜，推出二十三種三階四階靈獸靈材，除一樓和二樓依舊是四折五折贈送活力牛肉丸之外，剩下的桌子和三樓包廂，全部改成兩折三折，但沒有活力牛肉丸贈送，而且僅限三天。

    林記客棧，再度邁入虧損的行列。

    而這一系列讓人應接不暇的動作，震得全城幾乎所有大戶都有些迫不及待的趕往林記客棧，更震得凌正陽從躺椅上一蹦而起，驚愕的目光，久久沒有改變。

    「青梨獅子頭、鐵板烤羊、紅燒鴨舌……這些菜，怎麼可能跑到林記客棧去？三階四階靈獸靈材，林記客棧又從哪找來的大廚？」凌正陽覺得自己要瘋了，各大酒樓遲遲不見一家有退縮的跡像已經夠讓人煩心，林記客棧怎麼突然又整出這麼一個天大的消息。

    早在幾天前，凌正陽隱隱就有感覺，林東一定還有後手，一定還有其它手段。可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後手，這手段，居然會猛烈到如此程度。

    這，是在和楓林酒樓搶每桌動輒十兩以上的豪客這是要跟楓林酒樓搶秋風城頭號酒樓的位置

    這位林掌櫃，野心之大，已經超乎想像。

    十幾天前還被逼得降價拉客，現在，居然在反過來搶更大的生意。

    「他吃得下嗎？」沒等姜有才回答，凌正陽便咆哮吼了起來。

    姜有才苦笑：「三少爺，冷靜我雖然不知道林記客棧從哪請到會做三階四階靈材的廚子，但他們客棧的那些招牌菜，都是各大酒樓的。沒猜錯的話，應該都是各大酒樓會做招牌菜的廚子一起去了林記客棧，打算聯手來反擊我們楓林酒樓。」

    眼看凌正陽又欲爆發，姜有才不得不再提醒道：「三少爺，冷靜，不管他林東有什麼本事，您是楓林酒樓三少爺，別說一個小小的秋風城，在京城那種老奸巨猾橫行的地方，您同樣游刃有餘。」

    凌正陽深吸了口氣，京城那些老奸巨猾，難纏是難纏，可絕對不會像這樣，才幾天，居然整出兩大驚天動地的反擊。

    杜撰假的商業協會消息，一口氣推出各大酒樓所有的招牌菜，而且竟還把主意打到了楓林酒樓一直霸著的豪客身上。

    比起那些殺人不見血的老奸巨猾，這位林掌櫃太激進，太鋒芒外露了，本來，這種對手是最好對付的。但憑借兩個強大的反擊，林記客棧竟有股擋者披靡的勢頭。

    冷靜，要冷靜否則的話，在一個府城輸得一敗塗地，這輩子，恐怕就真的沒臉見人了

    連著再吸了幾口氣，雖腦子裡依舊有些混亂，但凌正陽的思考能力已經恢復少許。

    「林記客棧有各大酒樓的招牌菜，無疑，各大酒樓得失去招牌菜」凌正陽快速在院子裡踱著步，良機，驀然停下：「派夥計去打聽打聽，各大酒樓的酒菜價格有沒有調整，另外，想辦法查查他們酒樓的大廚除了會做招牌菜的，還有沒有少人。」

    「三少爺是懷疑，林記客棧會做三四階靈獸靈材的廚子，也是各大酒樓的人？」姜有才疑惑道。

    「不是懷疑，而是八九不離十」凌正陽恢復了少許自信。

    姜有才驚訝道：「這怎麼可能？會做招牌菜的廚子和會做三四階靈材靈獸的廚子，幾乎代表各大酒樓最頂尖的廚子，林記客棧哪有那麼大的本錢找各大酒樓借人？沒有這些廚子，各大酒樓可是實力大跌。」

    「我們估計錯了」凌正陽面色冷峻道：「林記客棧，並不是拿商業協會消息賣給各大酒樓，而是同各大酒樓交換廚子。」

    姜有才心中一驚，震愕道：「林東，怎麼有這種魄力？這可是幾十萬兩銀子，就拿來借幾個廚子？而且只借幾個月？」

    凌正陽吐了口氣，沒有回答。膽量超出預計，魄力超出預計也就沒什麼好驚訝的。

    見凌正陽如此神情，姜有才只得退出後院。

    徐步來到躺椅旁，凌正陽坐了上去，朝後仰倒，雙眼微微閉起。

    幾十萬兩銀子借幾個廚子，僅僅是為了打壓競爭對手，和搶奪競爭對手的食客。凌正陽捫心自問，換成自己家產不足百萬的時候，恐怕絕無這個魄力。

    這趟秋風城，還真是沒有白來。

    下午時分，凌正陽正在吃午飯之際，姜有才匆匆趕回院子。

    「三少爺，已經查到了，和您料想的一樣。各大酒樓的酒菜價格已經調整，各家的折扣相差甚大，那些招牌菜普普通通的大酒樓在七折和四折之間，那些全靠招牌菜撐著的大酒樓，全都低於二折，甚至還有一家免費。看情形，肯定都是約定好了的。另外，各大酒樓除了會做招牌菜的廚子少了以外，確實還有別的廚子不在。」

    凌正陽手中的筷子，輕輕撥弄著飯碗當中的白米飯，神情看起來悠然自得，事實上，連著三四個時辰的苦思冥想，已經令他的腦袋有些隱隱作痛，很難再集中注意力。

    「三少爺，我們該怎麼辦？」姜有才追問道。

    「酒樓的生意怎麼樣了？」凌正陽詢問道。

    姜有才苦笑：「大戶食客，上午才八十來桌，下午也就一百二三十桌。十兩以上的豪客，上午四十來桌，下午二十幾桌。」

    「二十幾桌？」凌正陽微微蹙眉，酒樓的生意，一般都是下午好過上午，酒樓十兩以上的豪客反過來變成上午好過下午，這無疑說明，林記客棧的風頭還在增強。

    姜有才無奈點頭：「我們都已經降到一折了，沒想到，居然還有人可以從我們手上搶食客，而且還一搶就是這麼多。再降，恐怕就得免費了。」

    「能在一個地方嘗到所有大酒樓的招牌菜，這吸引力不小。好在過幾天就會淡下來，林記客棧風頭正勁，免費……」凌正陽抬頭道：「酒樓現在還有多少現銀？」

    「九十萬兩出頭。」姜有才不假思索道。

    凌正陽略有些遲疑。

    姜有才小心道：「要不，我傳信嶺南郡，讓李掌櫃派人送些銀子過來？」

    凌正陽搖頭不語，無論實力財力，楓林酒樓本就是以大欺小，九十萬兩銀子都鬥不過林記客棧，恐怕也只有搬座金山銀山過來，用連著免費一年半載才能逼垮林記客棧。

    緩緩撥弄著碗中的白米飯，凌正陽眼前白花花一片，渙散的目光，徐徐聚焦在一個飯粒上。

    「林記客棧的公告是三天內銅卡三折銀卡兩折？」凌正陽忽然詢問道。

    姜有才點頭。

    「三天，一個地方嘗到所有酒樓招牌菜的吸引力差不多也淡了，再等等吧讓林記客棧先虧幾天再說。」凌正陽徐徐道。

    「林記客棧既然暫時不碰，那普通大戶……」

    「還是一折不動。」凌正陽不容置疑道。

    「可是……」姜有才欲言又止，既然暫時放一放十兩的豪客，普通大戶還不如一起放手，這樣的話，也能讓各大酒樓多虧些銀子。

    「他們放不得。」凌正陽搖頭：「我們一提價，他們也會跟著提。沒猜錯的話，他們已經跟林東達成協議，每天只要保證酒樓有一定數量的食客就夠了，不會跟我們搶生意。」

    姜有才愕然道：「三少爺的意思是，不僅我們在惦記著林記客棧的存銀，林記客棧同樣也在惦記著我們的存銀？」

    「沒錯」

    凌正陽夾起一條青菜放入嘴中，細細咀嚼了片刻，一口了嚥了下去。

    「林東的胃口，也太大了一點吧？」

    姜有才的嘴角抽了抽，腦中只有一個想法，蛇吞象

    林記客棧的最終目標，是搶奪楓林酒樓十兩銀子的豪客已經夠讓人吃驚了，沒想到，胃口居然比這還大，竟是想讓楓林酒樓關門歇業。

    凌正陽反問道：「胃口不大，怎麼會是林東？」

    姜有才小心道：「既然各大酒樓會跟著提價，那我們不如暫時放棄打壓各大酒樓，改為專心和林記客棧搶每桌十兩銀子以上的豪客。」

    凌正陽沉吟良久，腦袋愈發脹痛起來：「沒用，林東已經把我們引進死結了。一旦提價，等於是在給各大酒樓喘息的機會。繼續一折壓著，等於是和聯手後的各大酒樓拼銀子。」

    姜有才不由歎了口氣，從林記客棧杜撰的商業協會消息開始，楓林酒樓，似乎已經從壓著各大酒樓打，轉變成被各大酒樓壓著打了。

    「只能再等三天，看看林記客棧的打算再說了。」凌正陽揮了揮手道：「你先下去吧」

    姜有才心有無奈，楓林酒樓，竟也有看別人臉色再決定怎麼回擊的時候。

    「等等」姜有才走了沒幾步，凌正陽手中的筷子敲了敲飯碗，淡淡道：「廚房還有活力牛肉丸沒有？有的話，熱一盤上來。另外，多準備一些……」

    姜有才一愣，旋即默默點頭。

  第二百六十四章別想掙脫

    三天後，一大早，凌正陽便坐在了櫃檯裡。

    這舉動，令熟知凌正陽性格的隨從汪德吃驚不小，也讓他一早上都是心中忐忑，生怕做出什麼錯事惹凌正陽生氣。

    在汪德的記憶裡，凌正陽無論到哪一家楓林酒樓，從來都沒有坐過櫃檯。按他的話來說，每家酒樓，櫃檯只有掌櫃能坐，它象徵著掌櫃的權威。

    掌櫃的權威，是不能動搖的，擁有絕對權威的掌櫃，才能讓夥計和廚子信服。

    可今天，凌正陽卻坐在了櫃檯裡。

    如此反常，真要做錯了什麼事，難保三少爺不會一改往日只要不是背叛酒樓便一律寬容大度的處事作風，對自己做出什麼嚴苛的懲罰。

    旭日冉冉升起，似一個年少有為的青年，渾身上下的銳氣與光芒，隨著穩步上升，越來越烈。

    急促的馬蹄聲忽然由遠而近，櫃檯裡，凌正陽的身體不由直了幾分。

    片刻，一直守在門外的姜有才快步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名氣喘吁吁、汗如雨下的夥計。

    凌正陽忍不住站了起來，追問道：「林記客棧出了告示沒有？」

    「出、出了。」夥計喘著大氣點頭。

    「告示寫的什麼？」凌正陽追問道。

    夥計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忍著咽喉的火辣，解釋道：「優惠，還是優惠三天，酒菜價格和前幾天一模一樣。」

    凌正陽忽然苦笑起來。

    「三少爺，林東這什麼意思？」姜有才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既然是一樣，當日何必設限三天。這麼做，恐怕會導致有不少豪客認為第二天林記客棧將會提價，從而不打算上門。

    「林東，這是在用公告吊著我們。三天又三天，打算讓我們一直等下去。」凌正陽幽幽道：「沒猜錯的話，林記客棧昨天恐怕就已經通知那些豪客，今天照舊了。」

    「以他們的酒菜價格，大量豪客上門，一桌少說也得虧十幾二十兩銀子，一天下來，沒有三五千兩銀子根本就打不住。既然他想每天虧那麼多銀子，不如讓他虧到底。」姜有才忿忿道：「商業協會消息結束，林記客棧將被查封。商業協會消息結束，各大酒樓也將把各自的廚子收回去，林記客棧根本就做不出三階四階的靈材靈獸。商業協會消息結束，也就兩三個月的時間，秋風城數得上號的大戶在我們楓林酒樓擺酒請宴已經不少年頭了，還不至於兩三個月就被林記客棧給完全留住。無論是哪一種，林記客棧都是有賠無賺。」

    「林東，估計要的就是這種想法」凌正陽緩緩搖頭，這三種結果，看起來幾乎都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換做林記客棧推出各大酒樓的招牌菜之前，他也是這麼認為的。

    可現在，他不敢這麼認為了……

    板上釘釘的事情，對林記客棧沒用，對林東沒用。

    杜撰商業協會消息，說不定林東已經通過李健誠結交了某位朝廷大員，可以將事情給壓下來。各大酒樓的廚子，或許林東已經有辦法讓他們背叛各自的酒樓，一直為林記客棧效命。豪客全部都是楓林酒樓的熟客，指不定林東後面還有什麼讓人意想不到的後手能夠把人一直留住。

    看起來，這些可能性都低到讓人無法相信，但通過杜撰商業協會消息和推出各大酒樓的招牌菜上面，凌正陽已經見識到林東的出其不意了，他相信，林東絕對不是瘋子，肯定都有解決的方法，只不過自己怎麼也想不到而已。

    「三少爺，既然不打算放任林記客棧這樣下去，我們怎麼辦？」姜有才詢問道。

    「先下去休息幾個時辰，然後繼續去林記客棧打聽消息。」凌正陽朝仍有些氣喘的夥計揮了揮手，等到他離開之後，沉吟道：「不能再跟著林東的節奏來走了，收三四階的靈材靈獸，給我把價錢提上去。」

    「我們的三四階靈材靈獸都是嶺南郡送過來的，如果在秋風城收，而且故意提價的話，等於我們得多支出不少銀子。」姜有才急道：「而且，林東既然和宗門有關係，應該可以通過宗門收集靈材靈獸。」

    「一二階靈獸靈材現在什麼情況？」凌正陽詢問道。

    「自從各大酒樓聯手以後，已經在合力壓低價錢，現在差不多跌回到以前價格的三倍左右。」姜有才回答道。

    「庫存的一二階靈獸靈材有多少？」

    「已經有六七萬兩銀子的存貨。」

    「暫時按原價來收，相信那些手頭上有靈獸靈材的人短時間內忍受不了價錢突然降了這麼多，大部分應該都會捂一段時間。」凌正陽淡淡道：「至於宗門方面，按常理來說，再怎麼樣，也不至於為了個世俗的商人出動弟子專程去收集靈材和獵取靈獸。」

    姜有才一拍額頭：「瞧我這腦袋，林記客棧可以從宗門手裡拿到快到揮發期的靈材，只要跟外門管事熟悉就行了。想讓宗門出動大量弟子幫忙收集靈材和獵取靈獸，這恐怕最少也得和長老交情匪淺才行。咱們楓林酒樓總共也才和幾個宗門有這種交情，他林東哪有這種本事。」

    凌正陽淡然一笑：「林東，要的就是這種想法，越不可能，他越做得到。」

    姜有才啞然無語，好半晌才悻悻道：「那咱們楓林酒樓收三四階靈材靈獸，而且抬高價錢，豈不是正合了他的心意？」

    「掩人耳目而已。」凌正陽輕描淡寫道：「傍晚之前，給我一份各大酒樓的詳細資料。」

    「各大酒樓的詳細資料？」姜有才欲言又止。

    「你以前給我的不詳細。」凌正陽目光灼灼道：「我要最詳細的，包括各大酒樓老闆的年紀，性格，經歷，產業，家小……如果有時間，可以詳盡到他們府上丫環僕人的性格。」

    姜有才心中一驚，詫異道：「三少爺，您這是打算……」

    「同時跟林記客棧和各大酒樓拼銀子，我們就算能拖到商業協會推出，他們同樣也能拖到那個時候。到時候，楓林酒樓不但大戶食客的數量沒有增加多少，豪客的數量反倒被林記客棧搶去一些。林記客棧就算沒有達到擊垮楓林酒樓的目的，我們同樣是輸得一敗塗地。」凌正陽右拳緊緊握住，沉聲道：「想要贏林記客棧，唯一的弱點，是各大酒樓。林記客棧的實力能強過我們，也全是因為各大酒樓的實力全部集中在林記客棧的身上。」

    姜有才面露難色道：「可他們現在已經達成協議，相信對違反協議也有巨額賠償，別說讓各大酒樓全部毀約，恐怕一兩家就得耗費巨大。」

    「此消彼長，能把一家酒樓拿到我們的陣營，我們就強了一分，而林記客棧就弱了幾分。」

    「可代價太大了。」姜有才忍不住反駁道：「而且，銀子恐怕也是流進林記客棧，這樣只會讓他有更大的本錢。」

    「越大，越能讓人意想不到。」凌正陽淡然自然道：「林東既然可以花幾十萬兩銀子借十幾二十個廚子，我為什麼不能送他們幾十萬兩銀子換幾家酒樓反過來和楓林酒樓聯手？不管怎麼說，實力才是最重要的，銀子再多，像我們這樣，一折還拼不過林記客棧兩折，有什麼用？」

    姜有才咬了咬牙，緩緩點頭。

    林記客棧二樓角落，林東得知楓林酒樓原價收購一二階靈獸靈材，高階收購三四階靈獸靈材之後，忍不住樂了起來。

    馬春撓了撓頭，有些不解道：「掌櫃怎麼好像挺高興的，這好像不是什麼好事才對。按三樓現在的生意來看，光是古桓宗弟子和萬家莊，恐怕用不了多久，提供給我們的三四階靈獸靈材就會不夠……」

    「沒關係，只是幌子而已。」林東毫不在乎的伸出食指和中指，勾動了幾下，悠然道：「楓林酒樓的鼻子既然已經被我勾在手裡，不拿出什麼驚天動地的手段，想脫開，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幌子？」馬春滿頭霧水。

    「對相信過不了多久，楓林酒樓就會停收。」林東笑道：「說起來，還得感謝楓林酒樓才對，一二階靈獸靈材降價，各大酒樓的壓力肯定能減輕不少。」

    「就怕一下掉這麼多，大家都會捂在手裡看情況。」馬春搖頭道：「畢竟，只要咱們還在鬥來鬥去，價格就還有提上去的可能。靈獸肉儲存的時間雖然短一些，但只要不少放在太陽底下，存個六七天應該不成問題，靈材可以存放的時間就更久了。」

    「不會慢慢降價嗎？」林東忽然笑了起來：「楓林酒樓原價收，各大酒樓幹嘛也得原價收？你得清楚，現在是我們牽著楓林酒樓的鼻子。」

    馬春一拍腦袋，訕訕道：「跟掌櫃在一起，用不著想事，腦袋都快成榆木疙瘩了。如果楓林酒樓沒有存貨的話，我們甚至還能反過來提價逼一逼他們。」

    「你只不過還麼想透而已，想透了就會明白，我們已經靠著杜撰商業協會消息搶到了先機，剩下的只需要拚命往死裡揍它，揍得它只能拚命擋就行。」林東笑道：「打人的，只需要考慮拳頭的力氣大不大就夠了。被打的，可就得拚命想著對方會朝哪打，多大的力氣才能擋住，怎麼才能反擊……就像幾個月前的楓林酒樓，它往哪打，我們就得往哪擋。」

    馬春面露深思，眼中略帶精光道：「管他凌正陽玩出什麼花樣，咱們只要把自己拳頭有多大力量研究透了，任憑他有多少花樣，一拳拳揍得他沒機會用這些花樣就夠了？」

    林東摸了摸下巴，這說法，好像比自己理解的更為透徹一點。

   第二百六十五章違約賠償

    不管馬春的理解透徹不透徹，林東反正是認準了一個道理，打得凌正陽沒有招架之力就夠了。

    甩了甩頭，林東詢問道：「喬天浩那小子，沒有偷懶吧？」

    「掌櫃放心，一天十二個時辰，除了半個時辰休息，他跟江奎有十一個半時辰都呆在廚房裡。」

    林東還有些不太放心，加碼道：「告訴他，他要是半個月內能讓江奎學會客棧所有的三四階食材並手藝強過各大酒樓的廚子，且自己做三四階食材的速度能夠再加快一倍，我保他兩個月內成為武者」

    馬春哭笑不得道：「江奎是跟其它酒樓的廚子學三四階食材，跟喬天浩有什麼關係？」

    「喬天浩這段時間一直都在跟江奎拉關係，肯定比誰都更瞭解江奎。」林東笑道：「半個月，江奎學會三四階食材沒問題，想超過各大酒樓的廚子卻有些困難。說不定，他能想到什麼辦法。」

    馬春一咧嘴，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喬天浩確實有辦法也說不定。

    「行了，去忙吧記得算一算收靈材靈獸的價錢，怎麼慢慢降才能讓人不會捂在手裡，又不至於看價錢在下降一口氣全部賣掉，算好後派人把價錢送給各大酒樓。」林東詢問道：「這應該也算我們協議中的一部分吧？」

    馬春笑著點頭：「我記得有一條，只要是針對楓林酒樓的事情，各大酒樓都得聽我們的。當然，前提是我們楓林酒樓也得跟著共同進退。」

    「那就好」

    林東點頭，林記客棧的一二階靈材靈獸這段時間都是古桓宗提供的，大家都習慣了把靈材靈獸賣給各大酒樓和楓林酒樓，林記客棧跟著共同進退，也虧不了多少銀子。

    等到馬春離開，在二樓再守了半個多時辰，眼看天色已經暗下來，林東踱步下樓。

    路過廚房時，忍不住進去看了眼。

    偌大的廚房裡，各大酒樓的廚子們都在揮汗如雨，江奎瞪大眼睛，目光不斷在其中一位廚子的雙手和鍋中移動，嘴中不停的念叨著什麼。

    兩個相鄰的灶台旁，喬天浩岔開雙腿，左右開弓，兩個加長的鏟子不斷在鍋中翻炒，其速，竟快到讓人無法看清。

    時不時，喬天浩再叫上一句，一直在身後等待的兩名夥計便麻利上前，將早已分好重量的配料倒入鍋中。

    就這速度，只要火夠大，體力和耐力足夠，以喬天浩的手速，一個人便足以抵得上八九個大廚的速度。

    一切，有條不紊……

    三天後的傍晚，林東正在房間裡忍受著四幻陣的煎熬修煉，敲門聲響起。

    「掌櫃，隆豐酒樓的老闆蔣天峰來了，說找掌櫃有事商量。」

    林東心中一動，下床打開房門，進入視線當中的，是馬春意味深長的笑容：「掌櫃，我沒看錯的話，蔣天峰應該是來送銀子的。」

    「既然是來送銀子的，那可得好好招呼」

    林東一揮手，笑著直奔前院。

    前院石桌旁，蔣天峰容光煥發，喜滋滋的品著鴻運茶，時不時咂上幾下嘴巴，頗為愜意。

    見到林東和馬春出現在視線當中，蔣天峰瞬時收斂笑容，背過身快速揉了揉臉龐，再轉過來時，雖依舊紅光滿面，但神情卻略顯淒苦。

    「林掌櫃」二人還在十米開外，蔣天峰便起身迎了上前。

    「蔣老闆，請坐請坐。」林東笑著加快了幾步。

    三人在石凳上做好，客套了幾句，林東詢問道：「蔣老闆這次來客棧，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事？」

    蔣天峰臉上的淒苦，不由加深了幾分，重重歎了口氣，這才幽幽道：「林掌櫃，我是來求救的。」

    「求救？」林東面露不解。

    蔣天峰重重點頭道：「我那不孝子在嶺南城犯大事了，不小心把一個和大家族有交情的富紳公子給打成了廢人。人家一口氣索要一百萬兩銀子的賠償。」

    「這麼多？」林東咋舌道。

    蔣天峰無奈道：「我們隆豐酒樓的財力，林掌櫃也知道，別說拿出一百萬兩銀子，把我全家老小一起賣了估計也籌不到這個數。但凡有些交情的朋友，我都已經問遍了，勉強也才湊足八十來萬兩銀子。走投無路，也只能來找林掌櫃求救。林掌櫃雖然來秋風城不足一年，卻是出了名的樂善好施，還望林掌櫃能夠相助，蔣某感激不盡，並願意用恆隆酒樓作為抵押。」

    林東無語，凌正陽這招夠毒的。

    隆豐酒樓地處繁華街道，無論是佔地還是裝潢，在秋風城的大酒樓中都屬前列。真要買，放平常的時候，沒三五十萬兩銀子很難買到。只抵押二十萬兩銀子，並不用擔心蔣天峰還不起銀子。

    若不是知道蔣天峰的真正來意。憑盟友這層關係，再加上自己也沒有損失，林東還真有可能就借了

    可真要是借出去了，林東敢肯定，保管第二天，蔣天峰就帶著違約賠償再度上門。且這違約賠償，還是出自林記客棧借給他的銀子。

    見林東不語，蔣天峰繼續道：「林掌櫃放心，我還有不少田地，只是太趕的話賣不出好價錢，銀子一年內我一定可以還上，而且願意出一成的年息。」

    林東笑著搖頭，一臉為難道：「不瞞蔣老闆，我們林記客棧的現銀，其實不到十萬兩了。」

    「不到十萬兩？」蔣天峰心中一動，真要是這樣的話，自己的決定還真夠英明的。

    林東徐徐點頭，無奈道：「不是我不願幫蔣老闆，實在是手頭緊，而且又在跟楓林酒樓搶生意。沒辦法，三萬兩銀子已經是我的極限，蔣老闆不嫌棄，也別提什麼利息了，有張欠條就拿去。」

    蔣天峰心中嘖嘖稱奇，這位林掌櫃，果然和傳言一般仗義疏財。趕在跟楓林酒樓拼得火熱的時候，居然還願意擠出銀子幫人。

    照這樣看來，一口氣掏出林記客棧二十萬銀子是沒指望了，不過，三萬兩銀子也不錯。

    「既然如此，那多謝林掌櫃了。」

    「蔣老闆哪的話，朋友一場，自然是能幫就幫。馬春，我去給蔣老闆拿銀票，這事對蔣老闆來說應該挺急的，你也別客套了，把欠條寫下。」林東起身，朝著馬春示意道。

    「行」馬春點頭，跟著站了起來。

    「有勞林掌櫃，有勞馬管事了。」蔣天峰連忙致謝。

    「客氣什麼。」

    林東笑了笑，疾步趕回後院，等到出了蔣天峰的視線，也不回房了，就在院子裡散步。

    估摸著時間也差不多，林東這才從移動櫃檯拿出千兩面額的銀票數出三十張，疾步走回前院。

    「掌櫃，欠條已經寫好了，您看看？」馬春將一張紙片遞向林東。

    林東接過欠條，看也沒看，將銀票遞給蔣天峰：「蔣老闆，你驗驗。」

    蔣天峰心有無奈，卻只得連忙接過銀票，粗略看了幾眼便放入衣襟，再度道謝。

    一路將蔣天峰送出客棧，林東低頭看了眼手中的欠條，抵押品是蔣天峰在秋風城城中的大宅子，上面並未註明還款期限，也就是說，可以隨時找蔣天峰要銀子。

    林東悠然一笑，將手中的欠條交給馬春：「幹得不錯。」

    馬春接過銀票，不解道：「何必這麼麻煩，凌正陽應該不至於相信我們銀子不多吧？」

    林東搖頭，舉手之勞的事情而已，凌正陽再怎麼想消耗林記客棧的銀子，也不至於願意買下蔣天峰的大宅子壓林記客棧三萬兩銀子。城中的宅子，可是搶手貨，指不定拿當鋪去都能當到三萬兩銀子。

    以自己的名聲，加上剛才的表現，強制規定隨時可以要求還銀子又是馬春做的惡人，就算凌正陽不會全信，往後的決斷多少也會受到點影響。

    沒花一點代價，也就浪費點時間而已，這買賣非常值得。

    回到房間沒多久，馬春再度敲門，蔣天峰又來了。

    內容不再是借銀子，而是有人願意買下隆豐酒樓和酒樓的招牌菜、廚子，希望能夠取消違約賠償。馬春借招牌菜和廚子事關重大，需要找買主商量繼續合作為由追問買主是誰，蔣天峰含糊其辭無法過關之後，不得不強行解約。

    馬春痛罵一通，嘴巴過癮了以後，欠條一出，才兩三個時辰，三萬兩銀票再度回到林東手中。

    違約賠償高達十萬兩銀子，且林記客棧佔了大頭，獨拿五萬兩銀子。等到蔣天峰帶著廚子離開，林東翻弄著手上的銀票，愜意無比。

    「你說，今天晚上，會有幾家酒樓過來？」

    「幾家？」馬春有些不解道：「一家就夠嗆了，十萬兩違約賠償，再加給蔣天峰的好處，沒二三十萬兩銀子絕對不夠。」

    林東搖頭，不贊同道：「三四天的時間才搞定，凌正陽肯定是在忙著調查各大酒樓，除了違約賠償之外，好處肯定不光全是銀子，應該還想到了代替銀子的好處。要不然，不會拖這麼久的時間。照我看，少說也得兩家，三家也有可能，多了估計也不會，一來時間不夠，二來代價太大，不如先來幾個例子，讓各大酒樓心驚膽戰一段時間，說不定還能嚇得他們一口氣全部對我們林記客棧倒戈相向。」

    馬春咧嘴一笑：「算盤是夠響的，可惜，凌少爺明天又得失望了。」

    林東打了個呵欠，笑道：「再有人上門，你負責吧我回房修煉了，希望三少爺不光只訂了我們林記客棧的活力牛肉丸，而是連楓桐葉燉甲魚也經常備著，要不然，氣出個好歹可就看不到我給他準備的一輪輪浪潮了。」

    「掌櫃慢走」

    目送林東離開，馬春從衣襟中摸出個彈力球。樂呵呵在地上彈了幾下，撕開薄膜，將其塞入嘴中，而後一邊嚼一邊踏著星光，前往廚房陪連著好幾天都沒合過眼，全靠活力牛肉丸撐著的江奎和喬天浩。

   第二百二十六章茶酒上的疏忽

    翌日清晨，林東早早便來到大堂。

    尚未開門營業，大堂內，馬春正在櫃檯裡交代著夥計們什麼，櫃檯上，油燈的光輝已然比不上從門縫與窗戶外透進來的晨輝。

    見林東出現，馬春簡單交代了幾句，一拍巴掌：「打起精神，開門營業。」

    夥計們一哄而上，放門板的放門板，去住宿樓的去住宿樓，頃刻間，客棧便有條不紊的忙碌起來。

    「掌櫃，這麼早？楓林酒樓那邊，可沒這麼快來消息……」馬春帶著劉安上前，一宿沒睡多久，臉上仍舊是精神奕奕。

    林東笑了笑，詢問道：「昨晚總共多少銀子？」

    馬春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比起林東，還要燦爛幾分：「連蔣天峰在內，共有三家酒樓。」

    三家酒樓，也就是三十萬兩銀子的違約賠償了，凌正陽再怎麼有本事說服這三家撤出聯合，就算憑借一番分析和許諾可以暫時不用掏銀子補償這三家酒樓，但違約賠償卻肯定少不得由楓林酒樓掏銀子。畢竟，凌正陽再怎麼天花亂墜，十萬兩銀子不是筆小數目，各大酒樓的老闆再相信叛出聯合改為與楓林酒樓聯手有多麼光明的錢景，卻還不至於膽大到先掏出這麼大一筆銀子。

    「一口氣削了楓林酒樓三十萬兩現銀，這買賣划算。」林東神情悠然，三十萬兩銀子當中，林記客棧能分十五萬兩，加上手頭上的近三十萬兩銀子。

    一不小心，家當又突破四十萬兩銀子了。

    「都是掌櫃英明」馬春適時拍了記馬屁。

    林東笑著擺手道：「這三家酒樓的招牌菜怎麼樣？」

    「在各大酒樓中都屬上乘。」馬春回答道。

    「凌正陽倒是會挑對象下手」林東詢問道：「客棧的損失大概怎麼樣？」

    「按我估計，這之前，我們林記客棧二折就能與楓林酒樓一折一較高下。」馬春盤算了一下，開口道：「這三家大酒樓的廚子轉到楓林酒樓，再加上各大酒樓招牌菜一起吃的風頭也差不多淡了，情形應該得顛倒過來，我們林記客棧一折，差不多勉強能跟楓林酒樓二折拚一拚。」

    有得必有失，在林東看來，這損失還在他的接受範圍之內。剩下的，就等楓林酒樓樂一樂，然後再給他一記重拳了。

    舒適度加成一倍，再加廚藝加成一倍，按林東估計，足夠再把情形又一次逆轉過來。

    見已經有食客上門，自己也沒什麼事了，林東招呼道：「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後院了，楓林酒樓什麼時候出了公告，和我們的預計有偏差的話通知我。」

    馬春點頭，想了想又道：「對了，掌櫃，有件事得跟您說一聲。」

    「什麼事？」林東詢問道。

    馬春開口道：「我已經聯繫清花茶鋪和東寧酒鋪的老闆，在他們那裡訂購了一批好酒和好茶。」

    林東一怔，旋即詫異道：「你是說，有超級大戶抱怨我們的茶酒不好？」

    馬春點頭：「好在也不是什麼大事，按清花茶鋪和東寧酒鋪老闆的意思，有兩個月應該就能到貨。」

    秋風城的好茶好酒並不多見，想要比三十年期百里香和上品鴻運茶更好的茶酒，只能去嶺南郡買。找茶鋪和酒鋪訂購茶酒，成本會增加不少，但也是無奈之舉，王六痣他們都忙著測試和培養混混，根本就抽不開身。

    林記客棧的夥計雖然個個忠誠度都在九十以上，但幾千上萬兩銀子交給他們手上，起異心的可能性卻仍舊不低。畢竟，他們這些忠誠度，並非從生死中培養起來的。

    林東剛想點頭，又有些不解道：「清花茶鋪和東寧酒鋪是秋風城最大的茶鋪酒鋪，他們手頭上沒有現貨？」

    馬春搖頭，苦笑道：「他們也不敢壓貨，最多只是每種留少許應急，像我們這種大量要的，只能預訂。」

    林東微微蹙眉，茶酒也是實力之一，擱在平常，差點也就差點了，客源平穩，晚兩個月只是小事一件。現階段，恐怕卻並非小事一件，一點小疙瘩，在應接不暇的優惠面前，很可能改變一個食客的決定。

    林記客棧茶酒不行，不僅本身吸引力下降，也同樣會增加楓林酒樓的吸引力。

    想了想，林東詢問道：「其它茶鋪酒鋪都跑過了？」

    馬春心有無奈道：「稍大點的，一家都沒落下，全都問過了。」

    「看來，也只能這麼辦了。馬春，有空你多跑跑三樓，看看我們客棧還有哪些疏忽，能解決的盡早解決。」

    林東吐了口氣，兩個月的時間，商業協會的鬧劇，估計已經落幕了。只希望，凌正陽不會抓著這個缺點緊追不放才好，要不然，雖然結局不變，但以凌正陽的能力，代價卻會多付出不少。

    馬春點頭。

    再盤算了片刻，腦袋有些發脹以後，林東招呼道：「你們忙，我回後院了。」

    「掌櫃慢走」馬春和劉安齊齊點頭。

    回到後院，林東立即著手籌備早餐，正坐在石桌上吃著，馬春快步走了進來。

    「掌櫃，有辦法了？」

    林東揚頭，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道：「什麼有辦法了？」

    「茶酒的事情，有辦法了。」馬春解釋道。

    林東面色一喜，趕忙追問道：「什麼辦法？」

    「咱們在四大學院設立的彈力球大賽，不是還有兩三個月就得到時間了嗎？」馬春興奮道：「以彈力球現在的名頭，到時候，肯定吸引不少人去觀看。這種出風頭的熱鬧，怎麼可能少得了咱們秋風城的官老爺們？」

    林東糊里糊塗的點頭。

    馬春繼續解釋道：「秋風城大大小小的官員上門，學院肯定得安排酒宴，以四大學院的位置來說，就算是大戶們也肯定會在學院吃中午那一餐。那些大戶，只要有子弟在四大學院的，每年多少都會給學院捐筆銀子。少不得，四大學院還得招呼這些大戶們的午飯。連著四五天的比賽……」

    林東眼瞳一亮，喜道：「到時候，茶酒肯定是少不得的，而且需求量也不小。你的意思是說，四大學院都備著？」

    馬春搖頭：「還有兩三個月的時間，應該沒有那麼快就開始準備。」

    「那你說這些幹嘛？」林東不解道。

    馬春笑吟吟道：「咱們可以請四大學院的院長幫忙去借啊」

    林東詢問道：「找那些超級大戶？」

    馬春悠悠搖頭：「那多不乾脆，挨家挨戶，費時費力，存放時間不同，茶酒的質量也容易參差不齊。」

    林東吐血，沒好氣道：「逗掌櫃很好玩是吧？我記得在秋風城的時候，已經嚴厲警告過你這壞毛病了。」

    一旁，雲嵐忍不住輕笑。

    馬春訕訕一笑，連忙解釋道：「咱們可以去找楓林酒樓借，順道，菜也在他們那裡訂了。說不得，到時候還能反過來賺上一筆。唯一的缺點，就是現在得送筆銀子給楓林酒樓。」

    林東豁然開朗，沒錯，讓四大學院以訂酒菜為由去找楓林酒樓買。對楓林酒樓而已，這也是筆不小的生意，肯定不會拒絕。

    「問題是，彈力球賽還有兩三個月的時間，四大學院完全可以找酒鋪茶鋪預定，時間完全來得及。更何況，以什麼名義先拿出茶酒？」

    「當然是價格。」馬春不假思索道：「楓林酒樓好茶好酒的成本，比秋風城的大茶鋪大酒鋪還要低，連著預定酒菜一起找楓林酒樓買，當然會更便宜一點。至於提前拿出來，完全可以說彈力賽的事，四大學院想辦隆重一點，打算把秋風城大大小小官員請過去一起參加，所以需要提前拜訪。好茶好酒拿來送禮，再適合不過。」

    「四大學院一向不和，一起上門又怎麼解釋？」

    「還是價格」馬春毫不猶豫道：「四家一起上門，量大，才能更便宜。」

    林東徐徐點頭，盤算了片刻，詢問道：「彈力賽可是我們林記客棧搞出來的，四大學院不找我們林記客棧訂酒宴，找楓林酒樓怎麼解釋？」

    「這個，其實用不著解釋……」馬春苦笑道：「接待秋風城的大小官員，當然得最好的酒菜，咱們林記客棧最近雖然出了不小的風頭，卻還改不掉楓林酒樓的酒菜是秋風城最好的觀念。」

    林東略感悻悻，真要是這樣的話，確實用不著解釋。

    「對了，掌櫃，到時候恐怕還得你出馬一趟。」馬春開口道。

    「我出馬？」林東面露不解。

    馬春點頭：「人的名樹的影，姜有才不用擔心，他想的是怎麼多幫楓林酒樓賺銀子。我就怕凌正陽聽到有人大量買茶酒，會想到我們林記客棧缺茶酒的事，他腦袋裡盤算的，可都是怎麼弄垮我們林記客棧。所以，能事先把凌正陽引出來最好。能把他引出來的人，恐怕除了掌櫃沒別人。」

    林東細細思量了片刻，一拍巴掌：「行，你這主意不錯。兩三個月，差不多楓林酒樓也倒了，到時候肯定沒臉派廚子帶食材去四大學院。也別太狠了，合約上的賠償，能讓這批茶酒的銀子出在楓林酒樓頭上就行，高了容易讓防姜有才起疑。說不定，還會搞得他們到時候厚著臉皮派人去四大學院。彈力球賽的事情不小，上咱們林記客棧的酒菜，也是個不小的宣傳。」

    馬春笑道：「其實，這主意是劉安想到的。」

    林東一怔，旋即也笑了起來，劉安倒是懂得怎麼低調做人了。

    「彈力球賽的事，劉安還沒來，能臨時想到這主意，之前肯定沒下苦心瞭解我們客棧的事情。有空多帶帶，行的話，我打算讓他以後跟著你一起處理所有分店的事情。」

    馬春點頭。

    「去忙吧這事越快越好，什麼時候要我出馬提前告訴我一聲。」

    林東笑著吩咐了一聲，這方法，也算半個草船借箭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請吃飯

    盛夏將至，天空猶似一個巨大的蒸籠，雖是上午，鋪天蓋地的悶熱燥氣便席捲而下，將整個大地都籠罩其中。

    大街上，行人腳步昏昏欲睡，一個個，無精打采的揮舞的寬大衣袖，盡量挑著有些許蔭蔽的屋簷下行走，令整個大街呈現出一幅奇異極不協調的景象。

    馬車上，林東不停的打著哈欠，儘管身為武者，受天氣的影響已經很低，但悶熱猶如小蒸籠的車廂，還是讓他腦袋發脹，昏昏沉沉。

    「或許，可以弄個車載靈石電扇……」

    實在忍無可忍，林東索性在車廂裡席地而坐，凝神靜氣之後，靈力湧出丹田。

    隨著靈力在經脈中遊走，燥熱的氣息徐徐而散，雖車外嘈雜刺耳，車廂顛簸震動，但林東已經習慣了在四幻陣中修煉，倒也能專注於修煉。

    終於，顛簸震動的馬車停了下來，劉華的聲音在外面響起：「掌櫃，到了。」

    林東徐徐睜開雙眼，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對面，楓林酒樓人來人往，比起略顯空曠的大街，要熱鬧了許多。

    林東咂了咂嘴，大熱天這麼好的生意，難得

    踱步進到大堂，入眼所及，不少食客有些眼熟。

    林東的出現，顯然也引起這些熟客的注意，其中，也同樣也不少見過林東。一個個，瞬時有些尷尬的別過臉去，抬起手臂撐著腦袋，用寬大的衣袖將臉龐遮掩，假裝沒有看到。

    負責迎客的兩名夥計無疑都做過林記客棧的探子，林東進門，竟一個個怔在當場，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接待。

    林東也不以為杵，目光掃過，櫃檯裡，姜有才正一邊扇著衣袖，一邊翻查賬目。

    看著那捏在一起後，宛若一把無柄三角扇的衣袖，恍惚間，林東忽然有些頓悟，這個世界的袖子，功能實在強大。

    裡面縫個口袋能儲存錢物，出門在外能當抹布，遇見熟人可以當障礙物……捏在一起還能做扇子。

    林東正恍惚著，櫃檯裡，姜有才瞪著眼睛，有些驚愕的看著他，好半晌才慌忙驚起。

    「林掌櫃，您怎麼來我們楓林酒樓了？」

    「額」林東如夢初醒，神情瞬時變得有些低落起來：「姜掌櫃，三少爺在不在？」

    姜有才一怔，短暫的驚詫過後，有些明白了，林掌櫃，應該是來找三少爺求和的。

    前天楓林酒樓新增五道招牌菜的公告一出，形式立即急轉，林記客棧兩天都沒有任何回應，可見已經束手無策。

    換以前，姜有才雖然對林東能在西蘭城令楓林酒樓一敗塗地巨額虧損心存忌憚，但見到林東上門求和，肯定會有些輕視。

    現而今，連三少爺都差點陰溝裡翻船，對於林東，姜有才打從心底有些敬畏。因此，明知道林東是來求和的，倒也沒有輕慢，忙不迭點頭：「三少爺正在後院，我帶林掌櫃過去？」

    林東面露遲疑，緩緩搖頭道：「姜掌櫃能不能通報一聲？我想請三少爺出去吃頓午飯。」

    「請三少爺吃午飯？」姜有才微微蹙眉，旋即釋然，林掌櫃，該是面子上過不去，不願在楓林酒樓示弱。

    想明白，姜有才沒有猶豫，當下點頭道：「行，林掌櫃稍等，我這就去通報。」

    林東點頭，立馬，兩名夥計如臨大敵的趕了上前，搬凳子的搬凳子，倒茶的倒茶，比他在自家客棧享受的待遇和敬畏還要高上幾籌。

    後院裡，凌正陽躲在樹蔭下，手捧一書卷悠然自得，左後方，隨從汪德手持一把折扇，輕輕替他扇風。右後方，護衛常泰靜默而立，雙眼微微閉起，宛若一尊石雕。

    驀地，常泰猛然睜開雙眼，目光直逼院門口。

    小跑進來的姜有才，令他有著灼灼目光的雙眼，再度閉了起來。

    「三少爺，林東來了」姜有才遠遠便喊了起來。

    「嗯」

    凌正陽下意識應了一聲，目光仍未離開書卷。

    等到馬春跑近了少許，那在書卷上游動的目光驟然一滯，凌正陽猛然抬頭，喜色迸發而出：「林東來了？」

    姜有才連忙點頭。

    凌正陽猛然站了起來，整了整衣襟，朗聲道：「請他進來」

    「三少爺，他想請您去外面吃午飯。」姜有才解釋道。

    凌正陽蹙眉，有些不解求證道：「他請我去外面吃午飯？」

    姜有才重重點頭：「應該是放不下臉面，不願意在楓林酒樓認輸。」

    凌正陽目光微凝，忽然搖起頭來：「林東，該不至於這麼快就認輸才對。畢竟，他手頭上還有不少酒樓，才叛逃了三家而已，對別人來說或許算得上大勢已去，對他來說，遠還沒到絕望的時候。」

    姜有才心中一驚：「三少爺是覺得，他想騙您出去趁機加害？」

    凌正陽還是搖頭：「從手段上來看，林東這人雖然有些不按常理，但怎麼也不至於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下三濫？

    姜有才和汪德的嘴角微微一抽。

    凌正陽顯然也發現自己的話有些詆毀自己二哥的意思，不由揮了揮手，掩飾道：「憑我的身份，他絕對不敢用這種手段，應該是有所用意才對。」

    「有所用意？」姜有才眉頭皺起。

    凌正陽也是苦思，片刻仍不得其解以後，無奈道：「不管什麼用意，見過就知道了，先去大堂吧免得被人嘀咕我們怠慢客人。」

    姜有才點頭，抬袖擦了把汗水，前面引路。

    大堂裡，林東正糟蹋著楓林酒樓從窯灣郡運過來的上等名茶，見凌正陽進來，放下手中的茶杯，站了起來。

    「三少爺，十幾天不見，還是這麼風度翩翩。」

    「林掌櫃也是神采奕奕，氣質不輸往日。」

    「哪裡哪裡，整天忙著客棧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哪能跟運籌帷幄的三少爺相提並論。」

    「林掌櫃太客氣了，林記客棧的小事，對我們楓林酒樓來說，可是件件大事。」

    猶若多日不見的好友，二人客套了片刻，林東笑道：「三少爺不知道願不願意賞臉，讓我做東請你吃一頓？」

    凌正陽看了眼門外，不動聲色道：「等到達林記客棧，恐怕已經過了正午吧？」

    「那就隨意找個小酒樓，三少爺不會嫌棄吧？」林東笑呵呵道。

    凌正陽還是想不透林東的用意，只得繼續反對道：「若是隨便找個小酒樓，時間又嫌早了點，我看，不如就在我們楓……」

    林東打斷道：「是我請三少爺，自然地方得由我來挑。至於時間還早，天氣這麼好，出門逛逛街也不錯，三少爺如果是在擔心什麼，那就當林東什麼也麼說過。」

    凌正陽啞口無言，天氣這麼好？出門逛街？

    這兩句話，怎麼聽都讓人毛骨悚然，可後面那句話，卻又把人給堵死了。

    不答應，擺明是小肚雞腸，不敢去。

    一旁，姜有才連忙上前，適時笑道：「林掌櫃，今天中午恐怕不行，三少爺還有些總樓的急事需要處理，照我看，只能改天了不行的話，林掌櫃索性在楓林酒樓將就將就也是一樣，就我們楓林酒樓現在的酒菜價格，保管林掌櫃一兩銀子能點一大桌。」

    凌正陽就欲點頭，卻見林東意味深長的笑著，不由心中一陣惱怒，還真當自己不敢去了？

    「林掌櫃做東，再大的事情也得放下，姜掌櫃，酒樓的事情，就有勞你了。」凌正陽朝著姜有才叮囑了一聲。

    姜有才無奈點頭，這位林掌櫃，擺明了有什麼企圖，可三少爺……

    「三少爺請」林東笑吟吟做請勢道。

    「林掌櫃請」凌正陽客氣謙讓。

    林東也不再磨蹭，大步走出楓林酒樓。

    燥熱氣息，撲面而來，林東二人打頭，常泰在左側緊緊跟著，隨時防備著林東。右側，汪德拿出折扇，亦步亦趨緊追著凌正陽的腳步，手中的折扇輕輕扇動，將一絲絲輕風朝他送去。

    林東平常極少來秋風城最為繁華的城中，因此，雖因為天熱，攤販們和兩旁店舖的夥計都有些無精打采，琳琅滿目的貨物卻並不受影響，一路閒逛，倒也偶有發現。

    常泰實力不俗，天氣對他的影響和林東一樣不大，汪德雖大熱天還得忙著伺候人，但比這更苦的日子見識多了，一點小太陽而已，幾乎可以無視。

    只苦了凌正陽，毒辣的太陽讓他汗如雨下，渾身黏黏糊糊極其難受，皮膚猶如置身於火爐般灼熱難忍。

    更讓他有些受不了的是，林東說是請吃飯，哪有主人的姿態，自顧一個人逛著，瞧見稀奇的物品就停下來駐足觀看，或問或買，儼然就把身旁的客人已經忘到腦後。幾次，凌正陽都想打道回府，更有幾次，他也故作挑了個古玩鋪入內游賞，結果一回頭，林東已經進了旁邊的綢緞鋪。

    一路走走停停，林東的移動櫃檯中已然多出不少在他眼裡算得上稀奇古怪的東西，而凌正陽在飽受煎熬之後，好不容易盼到天空那火辣辣的太陽到達正中的方位。

    在一個首飾鋪裡，林東正研究著有沒有適合雲嵐和林霜的小首飾時，凌正陽有些沙啞道：「林掌櫃，時候不早了，我們是不是找個地方坐一坐？」

    林東故作恍然：「對對對，都忘了是來請三少爺吃飯的。」

    凌正陽苦笑，這位林掌櫃，葫蘆裡到底賣著什麼藥？

    「走吧」

    林東悠然一笑，故意帶著凌正陽曬了大半個中午的太陽，他就是要讓凌正陽無法集中注意力去想自己的用意。

第二百六十八章反霸王餐

    一行人出了首飾鋪，走了幾十步，凌正陽便驚喜的發現一家規模還不算太小的酒樓。

    林東這回沒有難為凌正陽，眾人很快便走進酒樓，一名夥計迎了上前。

    林東環顧四周，一層的食客並不多，十五六張桌子，大部分都空著。看陳設，雖算不上富麗堂皇，倒也不差。

    「兩位公子，想吃點什麼？」

    「先來兩壺好茶。」凌正陽忍不住喧賓奪主。

    「上兩壺好茶。」夥計大聲吆喝了一句，將二人就進引到一張空桌前坐下，汪德和常泰侍立一旁，夥計擦了擦桌子，笑呵呵道：「兩位公子還想要點什麼？」

    林東當即吩咐道：「有什麼拿手的好菜都來一份，再來兩壺好酒。」

    「兩位公子稍等，酒菜馬上就到。」

    夥計招呼了一聲，直奔廚房。

    不多時，夥計端著一個托盤快走了過來。

    眼看著夥計將一個個盤碟放下，凌正陽忍不住苦笑道：「林掌櫃，你請我吃飯的用意，該不會是想看我出醜吧？」

    辣子雞、水煮魚、麻辣豆腐……

    每放下一盤，便能看到鋪得滿滿一層的辣椒，那紅彤彤油閃閃的光澤，帶著辛辣的熱氣，別說凌正陽，林東看著都有些頭皮發麻。

    「你們酒樓的菜，放這麼多辣椒？」林東忍不住抬頭看向夥計，秋風城氣候略顯乾燥，大多數人都吃不慣太辣的食物，瞧瞧這滿盤的辣椒，看著都讓人燒心。

    夥計尷尬一笑：「二位公子見諒，實則我家老闆的朋友程爺正在廚房親自下廚，聽說有人點菜，一時興起。二位公子不妨嘗嘗，如果不合口味，我再替你們重新更換。這桌，算我們酒樓的。」

    林東不由抬眼看向凌正陽，上午故意整他是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中午這頓，林東是真打算請客。

    借了人家那麼多好茶好酒，還謀劃著以後讓人家銀子賠出來，老老實實請一頓幾百文錢的酒席也是應該。

    凌正陽還是搞不清林東是否是故意的，不由小聲詢問道：「林掌櫃，要不，咱們換其它的菜？」

    「行，用不著嘗了，再換一桌。」林東拿出錠銀子放在桌上推到夥計面前：「這桌也算我們的。」

    「這……」夥計並未去看桌上的銀兩，神情略有些為難，遲疑了片刻，歉意道：「我去和程爺商量商量，二位公子稍等片刻。」

    林東微微蹙眉，自己吃什麼菜，還得經過別人同意？

    正想開口，夥計已經轉身而去，無奈，林東詢問道：「三少爺，咱們換一家還是等等再說？」

    「林掌櫃，這酒樓，真不是你安排的？」凌正陽還是有些半信半疑，這事實在太巧了一點，更何況，就算是老闆的朋友，客人不想吃，哪還需要別人同意。

    林東無語，索性也懶得解釋了。

    這態度，反倒讓凌正陽相信是個巧合了。畢竟，林東也不至於弄出這麼一出小家子氣的整人方法。

    掃了眼桌上的酒菜，凌正陽苦笑：「看起來倒是不錯，就是時候不對。」

    林東不由看了眼桌上的四盤菜，確實，細看起來，色澤光鮮靚麗，辣椒與食材平整勻稱。就算味道不行，下廚的人，火候與炒技卻有極高造詣。

    忍不住，林東拿了雙筷子，夾了塊雞肉放入嘴中。

    辛辣味直衝大腦，霎時，林東便覺渾身上下如置身於熊熊烈火中燒灼煎烤。一股滾燙的氣流從胃部狂湧上來，林東忍不住吐了口氣，辛辣順著發麻的舌頭噴湧而出。

    頭頂，升起薄薄的煙霧。

    林東長大嘴巴，眼淚，在眼眶中轉悠。

    凌正陽三人都是狠狠嚥了口唾沫，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可憐的林掌櫃。

    忍著火燒火燎，林東嚼了幾下，驀地，眼瞳閃過一抹詫異。

    隨著咀嚼，一股淡淡的酸味竟將唇舌間的辛辣給逼退了少許，雞肉外酥裡嫩，配著那似辣似酸的感覺，吃起來干松香脆。嚥入喉嚨，酸味帶著雞肉不斷下滑，火辣辣的胃部，竟也不再像之前那般難以忍受。

    渾身上下，頃刻間，居然讓林東有種暢快淋漓的感覺。

    凌正陽顯然也發現了林東的異狀，見他本還痛苦莫名，突然間又似乎非常享受，不由小聲詢問道：「林掌櫃，味道還行？」

    林東剛欲點頭，心中一動，笑道：「還行，就是稍微有點辣，三少爺試試？」

    凌正陽嘴角抽搐，神情可以裝出來，頭頂冒煙的本事可裝不出來，稍微有點辣……林掌櫃擺明了沒安好心。

    見凌正陽神情，林東再接再厲，朝著身前的辣子雞揚了揚筷子：「三少爺，試試，確實不錯。」

    「林掌櫃請，我還是習慣清淡一點的。」凌正陽笑著道。

    林東笑了笑，不再強求，緩緩將筷子放下。這神情，看得凌正陽快慰至極，一上午的煎熬瞬時化作雲煙而去，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透著暢快。

    林掌櫃，你也有強顏歡笑的時候。

    凌正陽敢肯定，林東心裡肯定不如現在表現的這般平靜。

    如凌正陽所料，林東的心裡，此刻確實是波濤洶湧。

    這菜，絕了

    若非不想被凌正陽看出端倪，說實話，林東還真想把一盤辣子雞都掃進肚子裡，然後再試試其它幾盤菜。

    林東敢肯定，這輩子，他絕對沒有吃過這麼讓人欲死欲活的食物。

    江奎做的菜，透著股樸質，味道醇厚濃香。喬天浩的菜，或許是師出姜一廚的緣故，精緻細膩，鮮香嫩爽。一個極富家常菜的氣息，一個富貴逼人。

    二人，都屬於最正統的廚子。

    而今天這半盤子都是辣椒的菜，卻完完全全顛覆了林東對這個世界菜系的認知。

    就林東所知，這個世界只有兩大菜系，一是家常菜，二是宴席。前者追求的是平淡味長，後者追求的是華貴味美。一個盡量挖掘食材本身的特色，一個拚命加強食材最明顯的特色。

    按林東不太透徹的理解，說白了，也就是一個佐料少，一個佐料多。

    可眼前這盤辣子雞，辣這種味道成了食材，雞反倒屬於佐料。而且，吃起來實在過癮。霸道讓人想噴火的辣味，暢快讓人想捶桌子的感覺，任何正統菜的味道都無法達到如此激烈的程度。

    光憑這道辣子雞，林東就敢拍桌子保證，只要願意到林記客棧做廚子，這輩子的工錢，十萬兩銀子只多不少。

    如果不止這道辣子雞，其它菜也能保持這種激烈，並且能還原各種食材本身特點的話，只要願意到林記客棧做廚子，再多銀子，林東也敢開出來。

    雖說如此激烈的味覺衝擊，並不適合大部分人嘗試，而且這僅存的小部分人中還有大部分人不一定能忍受最初的辣味，但對這小部分中的小部分人來說，這種菜，絕對有著致命的誘惑力。

    如果這種菜不止一道的話，完全能自成一個小菜系。

    江奎、喬天浩，廚房兩大黃金搭檔，若能再加上一個，可就是三駕馬車了

    林東忍不住咧嘴一笑，今天這頓飯，請得可真夠值的，不管做這道菜的人是否願意到林記客棧做廚子，也算長了一番見識。

    正猜測著做菜的人是誰，後門中，一個魁梧的大漢猛步走了進來，配上眼中的凶光與臉上的橫肉，再加上肩頭露出的刀柄，整個人，宛若地獄的凶神。

    為數不多的食客，紛紛站了起來，一個個，畏縮的看著大漢。

    凌正陽的身後，汪德停止了扇動手上的折扇，常泰目光微凝，緊緊盯著大漢，臉上露出抹凝重。

    林東雖未回頭，卻從眾人的神情中看出了些許端倪，不由皺了皺眉。感覺告訴他，這位另闢蹊徑，很可能自成一個小菜系的廚子，恐怕不好收服。

    「老子難得給人下一次廚，居然還有人敢換菜，誰，給老子站出來。」大漢目中凶光在大堂掃了一眼，瞬時如雷電擊在眾人的胸口，頃刻間，食客們便慌張起身，奪門而逃。

    眨眼的功夫，大堂內便僅剩林東這一桌。

    「程爺，算了，這裡不方便。」

    之前招呼林東等人的夥計快步趕了上前，想攔住大漢，卻怎麼也不敢伸手。他的旁邊，一個身著藍色綢緞衫，身材消瘦的中年男子也是不迭點頭。

    「程爺，這裡是秋風城，我看……」

    「看個屁」大漢目光定格在林東這桌，臉上的橫肉，擰在了一起，令他的臉龐看起來，猙獰可怖。

    汪德不敢對視，駭然後退了一步。凌正陽嚥了口唾沫，喉嚨彷彿被什麼掐住了一般，怎麼也無法開口。

    常泰稍好幾分，右手拇指輕輕放在無名指上的儲物靈戒下方，目光毫不畏懼的緊盯大漢。

    唯有林東，手上的筷子輕輕在桌面敲打，悠閒自得，彷彿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想不到，一個破酒樓，居然有兩個武者上門。」大漢冷冷一笑：「可惜，實力差了點。」

    常泰臉色微變，這話的意思，無疑說明對方有動手的意向。

    林東倒還是神情自若，他用神念查探過，這大漢的影像模糊不清，以雲嵐所教的分辨方法來看，若大漢沒有隱藏實力的話，應該是心神期四重左右。

    心神期四重，打不過，林東自信逃開毫無問題。更何況，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應該不至於動刀動劍吧？

    轟

    大漢右臂驟然揮動，刀光閃爍，身旁的一張飯桌，竟被這一刀瞬間給劈得爆裂炸開。

    「桌上的菜，要是不吃得乾乾淨淨，人頭給老子留下來」

  第二百六十九章恐怖實力

    凶神惡煞的聲音在大堂內響起，眾人臉色各異。

    凌正陽的生長環境，令他自小便有股凌駕於常人之上的傲氣，只不過因為性格謙和有禮，平常並不明顯而已。見大漢如此霸道，心中的懼怕頓時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微蹙眉頭上寫著的不悅與厭惡。

    汪德卻是忍不住再退了一步，大漢的氣勢，令他打從心底寒遍全身每一處毛孔。

    常泰猛的踏前了一步，緊鄰凌正陽所坐的長凳，緊盯大漢的神情，愈發凝重。若只是單獨遇上，他絕不至於會怕了大漢，而今身前，可還有個三少爺。

    本就實力遜色，還得護衛三少爺，這難度對他來說，臉上不服輸，心中卻在拚命求老天保佑能和平收場。

    林東手中的筷子在桌面頓了頓，齊平以後，張開朝著麻辣豆腐夾了塊。

    放入嘴中，令人毛孔都充斥著燒灼的辣味再度襲遍全身。

    頭頂，淡淡的煙霧徐徐上升。

    林東強忍著一咬豆腐。淡淡的甜味在齒間徘徊，急欲噴火的喉嚨，瞬時如注入一股清泉，緩緩沉寂下來。再咬幾口，舌尖微麻，泌人心脾，鮮嫩滑膩。

    一口嚥下，如火般的胃部驟然一息，暖暖洋洋，讓人渾身懶慵，極其舒服。

    舔了舔嘴唇，林東抬起筷子，忍不住就欲夾往魚片。對面，凌正陽沉聲道：「林掌櫃」

    林東一怔，旋即笑道：「以和為貴，吃菜而已，總比動刀動劍要好。好在我這人平常就喜歡吃辣，三少爺等我一刻鐘，我負責把這些菜全部吃光。」

    凌正陽微微搖頭：「以和為貴，不是用在這種場合的。說實話，咱們雖然是敵對關係，但對於林掌櫃的魄力、膽量和神鬼莫測的手段，我一直很佩服。可現在，林掌櫃的脾氣卻讓我不敢苟同。」

    林東無奈一笑，並未解釋。要不是後面這傢伙有資格和江奎、喬天浩組成廚房三駕馬車，就這口氣，鬼才以和為貴。

    「小子，慢慢吃，我額外奉送你三次刀閃頭飛的表演」大漢右臂垂下，手中的大刀，閃耀著刺眼的光芒。

    大漢身後的中年男子見已經攔不住了，索性揮手道：「關門關窗，楊來、江修，堵住樓梯口，一個食客也別放下來。誰敢硬闖，一個不留。」

    「好勒」

    四名夥計瞬時而動，其速，竟個個快如狸貓，顯然都是練家子。

    林東眉尖微挑，好傢伙，這口氣，這實力，這是酒樓？賭場遇到鬧事的，也絕對不敢下令見人就殺。

    「三少爺，退」常泰右腕一翻，掌中瞬間出現一把長劍，將凌正陽護在身後。

    「我凌家的人，還不至於不戰而退」凌正陽猛然拔下腰間的玉珮放在桌上，冷聲道：「戰不過，護不住，你帶著玉珮離開，二哥不會難為你。」

    林東不由抬頭看了眼凌正陽，忽然笑了起來：「想不到三少爺還有這種豪氣。」

    凌正陽苦笑，他實在搞不明白，林東到底是怎麼想的。若說膽小怕事吧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比誰都沒把大漢放在眼裡，迄今為止，還真沒扭頭去看過一眼。可真要不怕，又何必那麼聽話，真打算把滿桌子的辣椒給吃掉……瞧瞧，又夾了塊魚片。光那上面鮮紅的油漬，便足以讓人辣得七竅生煙了。

    砰

    隨著最後一扇窗戶關閉，常泰和大漢幾乎同時暴射而出，雙方即將接觸到的剎那，常泰長劍一挺，率先搶攻，急刺大漢的咽喉。

    大漢冷冷一哼，竟不躲不避，一刀穩穩朝著常泰的腦袋橫削而出。其速，略遜常泰一籌，其勢，卻澎湃如潮，任憑處在大堂任何一個角落，也絕難逃這氣勢的侵蝕。

    常泰目光一凜，大漢的舉動，令他心中警惕，更讓他渾身上下，肌肉緊緊繃在一起。

    不遠處，林東雙眼微閉，心神急劇擴散，那奇異的視線當中，常泰衣著清晰可見，手中的長劍直取有些模糊的大漢咽喉。大漢不躲不閃的舉止，讓他略感詫異。

    噗

    在劍尖接觸到大漢咽喉的剎那，常泰便覺不對，手中的長劍並非凡品，而是二階靈劍。可劍尖接觸到咽喉之時，竟如同刺中了銅牆鐵壁。

    正難進分毫，常泰大驚失色之時，一股滂湃的能量通過劍身朝他的手臂狂湧而來。

    卡嚓聲起，常泰的手臂瞬時極度扭曲成數截。

    林東駭然而起，猛的轉身。他能從聲音中聽出，常泰的右臂，竟有數處骨頭被震得粉碎。

    呼呼風聲在耳畔急嘯，常泰面容扭曲，在刀鋒不及半尺，凜冽寒氣令脖子上的汗毛根根豎起之際，強忍著劇痛，左腳一蹬，朝著右邊飛撲而去。

    「想走？老子答應了嗎？」大漢不屑一顧，右臂猛然下沉，疾削而出的大刀驟變往下偏移，直追常泰。

    哧

    一抹艷麗的鮮血飛濺而起，大刀在常泰的後背，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皮肉翻起，鮮血潺潺而下，常泰如出膛的炮彈，暴射而出。轟然聲響，狠狠砸在了牆壁上，引起驚天震動。

    在大漢轉身之時，常泰猛然躍起，右臂無力垂下，左拳緊握，死死緊瞪著對方，眼中決絕之光閃爍。臉龐，卻慘白毫無血色，雙腿也在止不住的顫抖，這一刀，顯然讓他受傷不輕。

    林東心臟狂跳，金剛罩？鐵布衫？不但刀槍不入，而且還能將力量反震回去。

    麻了個痺，這種人，還怎麼打？

    吃頓飯，遇上個另闢蹊徑獨創一個菜系的廚子也就罷了，這廚子，竟還是個怪物。

    大漢扭了扭脖子，獰笑著踱步走向常泰，斜斜朝下的刀尖，鮮血緩緩滴落而下，在地板上，帶起一條長長的血線。

    汪德驚恐大叫，驀然轉身，朝著大門方向狂奔而去。

    砰

    一名夥計冷笑著抬腳，將他踹了回去。

    「老老實實等著我家寨主送你歸西，想跑，可沒門。」

    林東和凌正陽齊齊吸了口冷氣，寨主

    山匪

    林東不由冷睨了眼將汪德踹回來的夥計，今天，怕是遇到**煩了。

    若不知道對方的身份還罷了，既然知道對方是山匪，還知道對方在秋風城的落腳點，已經成了你死我亡的局面。

    憑借縹緲步，林東倒不怕自己逃不出去，但凌正陽……

    人是自己請來的，不把人送回去，恐怕說不過去。

    吐了口氣，林東看了眼霍然起身的凌正陽，掌中，悄然多出一條板凳。

    不管怎麼樣，總得試試再說

    大刀揚起，大漢冷笑著一刀朝常泰劈了出去。

    常泰不退反進，左拳猛然轟向大漢的心口，竟是打算以命搏命。

    驀地，林東右臂一揮，手中的板凳飛擲而出，正中大漢的腦袋。

    砰然聲響，木屑翻飛，衝擊力下，大漢不由朝前邁了一步，刀勢微微一阻。

    「退」林東大喝。

    常泰一咬牙，左拳仍舊直取大漢心臟。

    砰

    拳頭與大漢心臟接觸到的剎那，整條左臂在能量的衝擊下，竟如波浪般快速起伏，下一秒，常泰噴血倒飛出去。

    林東恨得咬牙切齒，忠心有餘，但死了也是活該。

    若是兩人合力，自己先把大漢給拖住，常泰憑借尚存的實力，別說突破幾個靈動期的山匪包圍，將其一一擊殺也綽綽有餘。

    沒想到，這白癡明知道對方能把人的力量反震回去，居然還不死心。

    心臟是要害，咽喉同樣也是要害，既然咽喉無用，這大漢的真正要害，斷然也不至於會是心臟這個同樣明顯的要害上。

    牆角，常泰抽搐著用雙腿站了起來。大漢卻緩緩轉身，看向林東，目光中，凶光如殺神般凜冽。

    「老子也敢打，你夠種」大漢臉上的橫肉，分外猙獰。

    林東忽然笑了起來，他突然覺得，大漢的嘴角若能咬根雪茄，那神情，稍微膽小點的，足以秒殺。

    「林掌櫃……」凌正陽深吸了口氣，來到林東身旁，直直盯著大漢。

    「膽子確實不小，就憑你們兩個敢站在老子面前，給你們個機會。」大漢獰笑道：「加入我們天煞寨，一個做二寨主，一個給我當師爺。」

    林東失笑，前不久，自己還盤算著能不能把對方弄進林記客棧和江奎、喬天浩組成個廚房三駕馬車，沒曾想，對方居然也想把自己弄進什麼天煞寨做二寨主。

    天煞寨？

    林東一怔，好傢伙，難怪實力這麼恐怖，居然是天威閣剿了數次都沒全滅的天煞寨。

    這天煞寨，曾是嶺南郡境內最大的山匪聚集地，十幾年前，因為實力急速膨脹到可以攻破嶺南城，已經超過了大漢國的底線，天威閣召集全郡武者圍剿，整個山寨土崩瓦解，但寨主程豹卻逃了出去。不出數年，天煞寨再現嶺南郡，再剿再現，這位程寨主，就是個打不死的小強，甚至驚動了嶺南郡一位效忠朝廷的強者出手，仍舊被他活著逃了出去。

    在嶺南郡境內，論凶名，程豹遠不及許多山匪頭目。可要論頭號山匪，非程豹莫屬。

    「知道老子是誰了？」程豹睥睨道。

    林東摸了摸下巴，徐徐道：「廚藝不錯，可惜是個山匪，要是個廚子，姜一廚在廚藝界的歷史地位，百年後肯定比不過你。」

    凌正陽與一幫山匪愕然而視，程豹一怔，旋即狂笑起來。

  第二百七十章逼良為匪

    「膽子夠大，實力也夠強，又是唯一一個明白老子廚藝到底好到什麼程度的人……說，要什麼獎賞儘管說，只要我程豹辦得到的，一定找來給你做二寨主的見面禮」

    程豹緊緊盯著林東，雖依舊凶光閃爍，卻明顯淡了不少。

    林東苦笑：「要你自殺行不行？」

    程豹一怔，旋即咆哮道：「你活得不耐煩了？」

    「看來是不行」林東淡淡瞅了眼顫顫巍巍，總算已經站穩的常泰，高聲詢問道：「能撐多久？」

    常泰雙臂軟軟垂下，目光卻冷冷在山匪們臉上掃過，沉聲道：「撐到他們一個不剩」

    「既然是這樣，你們死在別的山匪手裡，可別怨我。」

    林東扭了扭脖子，雙手同時張開，兩條嶄新錚亮的板凳悄然出現。

    「林掌櫃小心，他的身體會在瞬息間反震力量，絕對不能跟他近戰。」常泰提醒道。

    林東點頭，有前車之鑒，還跟程豹硬碰硬，那是白癡。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心服，斷一條胳膊長長記性。以後記住了，山匪有山匪的規矩，就算你是二寨主，大哥的權威，同樣不容置疑」

    程豹臉上的橫肉急劇顫抖起來，手中的大刀揚起，身體暴射而出。

    林東迎頭而上，不足三米之時，身體驀然右傾，整個人如一條驟然彎曲的直線，繞開程豹。

    回身揚臂，兩條板凳脫手而出，一前一後，直取程豹的後腦。

    程豹猛然轉身，手中的大刀高舉過頂，而後直劈而下。

    勁風，一如程豹的氣勢，暴戾、霸氣，帶著咆哮，湧向板凳。

    林東在大刀如開天巨斧般劈爆板凳，帶著木屑直直而下之際，眼中精光一閃，身上的青色長衫，無風狂舞。

    呼……

    程豹正欲收勁回刀應付第二條板凳，掌中的刀柄，卻彷彿有些不聽使喚，刀刃，竟借勢朝著他的胯下斬去。

    嗆

    一聲猶似金戈交鳴的脆響在大堂中激盪，程豹猛然抬頭看向林東：「你可以控制老子手上的刀？」

    林東吸了口氣，程豹的胯下，仍不是要害。而且，刀在程豹手中，並未有任何反震。

    「好小子，老子是小瞧你了，居然還有這麼詭異的靈技，而且，速度也遠遠超出的老子的預計。」程豹獰笑道：「不跟你動真格的，看來你不會心服。」

    林東微微蹙眉，咽喉、心臟、胯下，這…都不是要害。

    剩下的，只能是天靈蓋、太陽穴、眉心、眼睛、丹田……

    「不用想了，老子全身上下，沒有一處要害，包括睜開的眼睛。殺我很簡單……」程豹將大刀扛在肩頭，獰笑道：「你的力量，強大到讓老子無法抵擋」

    林東默然，真沒有任何要害的話，只有想辦法把人給困住才行。

    對面，程豹隨手將大刀丟開，右掌舒展，一把金光閃閃的巨刀出現在他的掌中。

    這金刀，竟長達三米，厚重的刀背，森寒的刃鋒，兩條巨龍盤旋在刀身的兩面。

    霸道，嗜血急劇衝擊著人的視覺。

    「看好了」

    程豹驀然揮臂，手中的金刀帶著強勁的風嘯揚起，旋即，猛然斬向林東的左臂。

    破空聲如雷鳴般炸起，隨著金刀斬下，一道金色的風刃宛若晴天霹靂，疾馳而出。

    林東駭然，下意識，朝著一側撲去。

    轟……

    這一刀，如劈天裂地般咆哮肆虐，天地震動，整個大堂，竟瞬間爆開一條長達十幾米，高寬都達半米的溝壑。

    溝壑旁，林東心跳如鼓。

    這刀速，竟快了之前數倍甚至十數倍。

    這刀勢，更是強了之前百倍千倍。

    「怎麼樣？服了沒有？」程豹將金刀扛至肩頭，其勢，比起之前更為霸道嗜血。

    「這一刀，老子怕你避錯了方向被劈成兩半，所以只用了七分力。老老實實給老子做二寨主，憑你的靈技，咱們兩兄弟聯手，天大地大，殺他個血流成河」

    林東苦笑，今天這跟頭，算是栽大了。廚子沒找到，反被人逼著做山匪，而且，偏偏還打不過對方。

    就這刀，什麼東西劈不開？

    就這刀速，若真只有七分力，縹緲步還真不一定能百分百避開。

    本以為憑借御天訣和縹緲步，以自己心神期三重的實力，戰勝九成以上的心神期四重毫無問題。剩下的一成，打不過，逃命綽綽有餘。

    沒想到，居然遇到個更牛的。

    就程豹這詭異的金剛罩鐵布衫，再加上手上不是九階也是八階靈器的金刀，心神期四重，足以幹掉心神期六重的對手。

    難怪這傢伙能在天威閣的圍剿下還可以逃出生天，一人一刀，只要靈力足夠，根本無懼任何人。就算是心神期七重八重，乃至強者之流，若靈技是偏重靈巧多變而不是偏重力量，同樣也有機會逃生。

    「怎麼樣，想好了沒有？」程豹有些不耐煩道。

    林東收攝心神，看著程豹的目光，逐漸凜冽起來。

    「先斷我一條手臂再說吧」

    「好，有膽識」

    程豹一豎大拇指，下一秒，肩上的金刀在他手中，似一把靈巧的水果刀。一道道風刃，長風破浪，帶著雷鳴疾馳而出，瞬息間直封林東上下左右所有退路。

    林東雙腿連蹬，急速後退，風刃緊追而上，如數不清的鋸齒，在他的臉龐、胸口、雙腿快速拉鋸。

    砰

    連著撞飛四張飯桌，林東雙肩撞上牆壁，停了下來。緊隨而挺的風刃，驚起他一身冷汗。

    「再來」

    程豹大吼，身體出出膛的炮彈，雙臂如旋轉的風輪，璀璨耀眼的金光在大堂暴漲，一個金色的刀網，朝著林東罩了過去。隨著不斷放大，竟將整堵牆壁覆蓋在內。

    退無可退，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身前，刀網撲面而來……

    林東雙眼緊閉，心神，如數不清的鬚根，朝著四周擴散。身體，宛若一條浮萍，在刀網中徐徐而動。

    沒有人能看清林東的動作，此刻的他，似影似幻，以程豹的眼力，同樣也無法辨別他的移動軌跡。

    噌噌聲不斷響起，牆壁上，悄然多出密密麻麻數十道刀痕。

    林東猛的睜開雙眼，緊盯程豹。

    「好小子，虧我還盡量控制力量，想不到，你居然可以根據劈刀的先後順序不同，一條條從間隙中避開。」程豹揚起金刀，大笑道：「痛快，再來老子這次不會留手了，生死勿怪」

    林東長吐了濁氣，雙眼再度閉起。

    寧靜的腦海中，一個人影忽閃忽暗。

    靈力，以御空境的運功線路在經脈中湧動，隨後朝著人影的方向噴湧而出。

    程豹高舉著金刀，就欲劈下，彷彿有雙無形的大手猛然抓住了他的雙腿，而後，猛的朝上拉去。

    身體仰面朝上翻倒，程豹怒喝一聲，金刀的刀尖在地板上微微一挑，整個人順勢翻轉而起。

    林東眉頭微蹙，下一秒，在程豹雙腿尚未落地只是，控制他的金刀，猛然朝後一推。

    厚重的刀背，往程豹衝撞過去。

    程豹手腕一沉，金色的刀身瞬時停在了原處，任憑林東體內靈氣急速流失，也無法撼動分毫。

    長長吐了口氣，林東停下了徒勞的控制。

    自從在後院領悟出御空境的所有口訣，林東再控制敵人的兵刃時，所消耗的靈力已經不足以前的十分之一。然而，程豹本就高出一個境界，其力量，更在同境界的武者中強大到無可匹敵的程度。

    想控制程豹的身體或是他手中的金刀，實屬癡心妄想。

    林東掃了眼大堂裡的八條木柱和牆壁，再抬頭看了眼房梁。

    現而今，唯一的辦法，恐怕只有來個天塌地陷，讓整個酒樓全部塌陷下來了。屆時，若能托住自己頭頂和常泰、凌正陽頭頂的坍陷物，才有機會趁亂逃出去。

    同時控制這麼大的場面，難度只怕不小。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林東猛吸了口氣，丹田內，靈力瘋狂湧動。神念，無限擴散而開。

    「還不服輸？」

    程豹緩步上前，金刀，徐徐舉過頭頂。

    靈力溢出丹田的剎那，臉上的橫肉，竟猛的一顫。

    程豹擰眉道：「你的靈技，居然可以讓人靈力流失」

    林東微微蹙眉，有些不懂這話的意思。控制程豹和他的金刀時，自己的靈力會快速流失，同樣，程豹的靈力也會在抵抗中消耗。可這在之前，程豹就應該已經知道了。

    使詐誘俘？

    林東正欲發動，一個冷冷的聲音從樓梯口響起。

    「現在才知道，晚了點。」

    兩個年約四十，身著黑色勁裝的男子，緩步下樓。

    「馮裕、馮祝」程豹臉色驟變，眼中凶光直逼不遠處的酒樓掌櫃賴健申：「你出賣我？」

    賴健申慌忙後退，恨聲道：「七年了，我好不容易習慣了做一個酒樓老闆，你偏偏跑到秋風城來，還出手殺了知府，你倒是不怕，可跟著你的人，哪個活著跟你一起離開過？」

    林東一怔，知府？那不就是傅同山嗎？

    傅同山，曾經位極人臣，朝堂呼風喚雨數十年的傅太師，居然被程豹殺了，怎麼可能？

    「頭領」夥計們則驚愕的看著賴健申，有些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程豹猙獰逼向賴健申：「可我程豹，在有兄弟活著的時候，從來沒有一個人逃過。」

    「你、你別過來，你已經服了六階逝靈丹，藥效已經發作，越使用靈力，靈力流失的速度越快。」賴健申跌跌撞撞一路後退。

    程豹狂笑，笑聲如狼嚎虎吼，手中金刀，驀地化作一抹金芒，將賴健申劈成兩半。

    血濺五步。

第二百七十一章圍攻

    冷冷看了眼賴健申還在抽搐的兩半身體，程豹獰笑著掃向另外四個夥計。

    「你們，還是不是我程豹的人？」

    四名夥計齊齊點頭，一人高聲道：「寨主，我加入山寨只有一年，而且到這已經七年了，但在我心裡，我永遠都是山匪，是天煞寨的山匪。」

    「好，都跟在老子的後面，老子帶你們殺出去」程豹拖著金刀，凝視著馮裕、馮祝二人，眼中，凶光如熊熊烈火在燃燒。

    林東緊繃著全身，在四名夥計快速靠攏程豹之際，徐徐來到凌正陽主僕三人面前。

    掃了眼常泰已經扭曲變形的雙臂，林東沉聲道：「沒事吧？」

    常泰緩緩搖頭。

    另一邊，馮裕、馮祝二人見程豹不是由大門突圍，而是朝著自己所在的樓上大步而進，不由齊齊將靈力灌注咽喉，高聲大喝。

    「出來」

    下一刻，簌簌聲在四面八方響起，篤篤聲也不約而同的出現。

    驀然間，轟隆隆巨響，四面牆壁，竟齊齊朝後倒塌。塵土飛揚，漫天的木屑將所有人的視線遮擋。

    「好大的手筆」程豹忍不住讚了一句：「兩個心神期七重，三十多個心神期武者，數千士兵。殺官果然痛快，都服了六階逝靈丹，居然還需要出動這麼大的陣仗」

    馮裕徐徐搖頭：「算你運氣好，柳前輩有事去京城了，要不然，這次帶隊的就不是我們倆兄弟。」

    「柳忠山算什麼東西，虧他還是強者，儘是些下三濫的手段。」程豹不屑一顧道：「老子就算自己抹脖子，也絕不死在他的手上。」

    馮祝冷哼：「山匪殺人如麻，手段殘忍，想不到，也有怪別人手段不光明的時候。」

    程豹一滯，旋即大笑著舉刀，淡淡的金芒從身體溢出，竟將四名夥計也籠罩其中。

    「寨主放我們出去，殺一個夠本」四人企圖衝破金芒，卻如同撞上銅牆鐵壁。

    林東咋舌，他百分百可以肯定，程豹的靈技，決定是極其稀少的九階靈技。

    刀槍不入，反震傷害，竟還能把別人護衛在左右，除了堪稱逆天的九階靈技，絕無可能做到。

    「越動，老子丹田內的靈力流失速度越快。」程豹喝聲道：「安安心心站著，看老子怎麼帶你們殺出一條血路」

    話音落，金刀猛然斬下，帶著雷霆之勢，朝著馮裕的頭頂疾嘯而出。

    馮裕身如鬼魅，竟在狹小的樓梯欄杆間穿梭而過，手中，一個西瓜大小的黑色鐵錘，朝著程豹砸了出去。

    一旁，馮祝如出一轍，穿過欄杆之後，黑色鐵錘脫手飛擲。

    轟

    地動山搖，兩個大鐵錘在觸碰到金芒的剎那，猛然爆成無數碎片。

    呼

    下一秒，外圍的三十幾個武者飛擲鐵錘，而身後，數千士兵高舉弩弓，黑黝黝的弩箭，齊齊奔射。瞬間形成的破空聲，齊整刺耳，宛若決堤海嘯奔騰。

    眨眼間，弩箭鐵錘便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巨網，朝著程豹五人遮天蔽日般罩下。

    金刀連揮，偌大的樓梯，頃刻間化作木屑。

    「走」

    程豹猛然踏步上前，迎著漫天弩箭，金刀飛揚。

    遠遠的，林東只見些許金芒閃耀著推進，入眼所及，便只有穿透一切的弩箭與鐵錘在瘋狂如雨點般傾瀉而下。氣勢，森冷澎湃，延綿不絕猶若巨*。

    「三、三少爺，您沒事吧？」

    或許是見到這弩箭都避開了自己等人，汪德從地上爬了起來，小心來到凌正陽的身旁。

    凌正陽緩緩搖頭，臉色有些蒼白。

    數千弩箭連番攻擊，竟殺不了一個武者，而且還是身中劇毒，同時得護衛四個手下的武者。這種人物，自己居然活著從他的手上逃出一劫，光是想想，便讓他冷汗直流。

    「先退出去再說」林東忽然開口道。

    凌正陽蒼白的眼中閃過一抹茫然。

    「再不走，恐怕得被壓死了。」

    林東朝著金芒不斷移動的位置努了努嘴，那裡，已經留下一條長長的廢墟。在金芒與弩箭的雙重打壓下，柱子、房梁、樓板……剝去牆面，整個酒樓猶如一個骷髏架。

    而骷髏架的一側，正在遭到無情的毀滅，隨著毀滅的範圍加劇，整個骷髏架坍塌只是遲早的事。

    林東本就打算毀了整個酒樓用於逃命，控制幾塊墜落下來的房梁和樓板並不成問題，但已經安全了，犯不著再浪費力氣。

    經過剛才一戰，生死徘徊數次，林東整個人都像散了架一般無力，實在沒興趣再去控制什麼樓板和房梁。

    茫然盯著不斷遭到毀滅的柱子和內牆，凌正陽好半天才恢復了少許神智，蒼白的臉龐，霎時又白了幾分。

    四人快步後退，外圍手持弩箭和鐵錘的武者、士兵，攻擊稍稍一變動，便給四人留下一條寬約三四米的退路。

    剛退出酒樓沒多久，轟隆一聲，整個酒樓坍塌了下來。

    「加把勁，他的靈力已經所剩無幾了。」

    身旁，一名武者大聲吼了起來。霎時，周圍的弩箭密集了幾分。

    林東抬頭朝著弩箭的集聚地看去，金芒已經殺出了酒樓，但光芒，明顯黯淡下來。只要能夠保持這種攻勢，用不了多久，任憑程豹有天大的本事，也絕對無法逃脫。

    「三少爺，你們幾個是留下來看熱鬧還是回楓林酒樓？」林東詢問道。

    凌正陽面露遲疑，他擔心程豹逃脫重圍，很想看到他被殺再離開，但想到身旁已經毀掉兩條手臂的常泰，面色一黯，開口道：「回楓林酒樓。」

    「那行，一起出去吧」

    和凌正陽相反，林東並不想知道程豹是死是活。

    程豹身中六階逝靈丹，帶著四個手下，想要衝出兩名心神期七重、三十來心神期武者和數千強弩的攻擊，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程豹的廚藝，霸氣，仗義，實力……隱隱間，林東竟有股希望見證他能再創奇跡的念頭。

    這念頭，令林東極為不舒服。山匪凶殘狠辣，雖其中也不乏初期是被逼為匪，但光是殺人入寨這個規矩，便已經屬於濫殺無辜。可以說，程豹做了十幾年的山匪，手上的鮮血，絕對不計其數。

    希望他不死，是對無數冤魂的褻瀆。

    林東自問不是什麼大善人，也曾助過同為山匪的楊凌在楊家獲取地位，但希望一個山匪活著逃離圍剿的念頭，還是讓他難以接受。

    見四人打算離開，一名武者開口道：「幾位，或許要暫時留下來，雖然幾乎可以肯定你們和程豹沒有任何關係，甚至還幫助我們減少大量損失成功引動逝靈丹的藥力，但你們實力不俗，未免有任何疏忽，還是必須得查驗過後才能離開。」

    林東點了點頭，拿出武者牌交予對方。

    武者接過林東的武者牌，細細查看了一番，交回林東，笑道：「大漢國登記在冊的武者不受這個約束，不過，希望我們派人查驗的時候，你能配合。」

    林東將武者牌放回移動櫃檯，點了點頭，看向凌正陽三人：「他們三個，有一個也是登記在冊的武者，但雙臂被廢，武者牌拿不出來。我能不能擔保他們三個離開？」

    武者點頭，朝著身後的士兵們一揮手。

    嘩啦聲響，一個寬約一米左右的通道讓了出來。

    四人快步走了出去，一路趕回楓林酒樓。天空，烈日依舊高懸，甚至比來時更為猛烈。但眾人，卻已經無心理會。

    汪德拿出折扇，將輕風送入凌正陽的後背，卻被凌正陽揮手擋住。

    「三少爺，在酒樓，我、我……」

    凌正陽淡淡道：「回去以後，找姜掌櫃支百兩銀子，然後找個地方隱姓埋名躲一段時間。我二哥的脾氣，你應該清楚，今天這麼大的事，他一定會追究到底。常泰都雙臂盡毀，你卻毫髮無損，再怎麼掩飾，也掩飾不了。」

    汪德雙腿一軟，跪倒在地，梗咽道：「謝三少爺不殺之恩。」

    林東微微搖頭，在他看來，這事其實和汪德並沒有什麼關係。常泰是個護衛，他的責任就是保護凌正陽。而汪德，只是一個隨從，他的責任只是伺候凌正陽，遇到危險，丟下主子一個人逃跑是人之常情，並沒有什麼過錯。

    當然，世家豪門的規矩，向來是沒什麼人之常情的。見凌正陽放汪德一馬，林東也未多言。

    「林兄，剛才的事，多謝了。」凌正陽忽然看向林東，拱了拱手。

    「別叫林兄，還是叫林掌櫃或是林東比較好，要不然，我不好對你下狠手。」林東毫不猶豫的揮手道：「剛才的事，只是因為這頓飯是我請客。」

    凌正陽沉悶的心情被林東這話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我剛才還在想，以後要不要給你在西蘭城的林記客棧留一條生路，你倒好，居然擔心不好對我下狠手……你得搞清楚，林記客棧，已經沒多少日子了。」

    林東笑了笑，看往面色平靜的常泰：「以後有什麼麻煩可以來林記客棧找我。」

    常泰點頭道：「謝林掌櫃好意，其實，林掌櫃用不著愧疚什麼。酒樓是三少爺找的，事情也不是林掌櫃安排的，可以說，林掌櫃之前願意留下來攔住程豹，有恩無過。」

    「我的想法，和常泰一樣。」凌正陽有些疑惑道：「林掌櫃，你今天找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目的……」林東模稜兩可道：「進門前，有個心理準備吧」

    凌正陽心中一緊，難道是故意把自己引出來？

    就欲追問，一輛馬車駛了過來，馬車上，劉華揮舞著馬鞭，看喜滋滋的臉色，事情無疑已經辦成。

    林東跳上馬車，朝著凌正陽拱了拱手道：「三少爺，多謝你的茶酒了。另外，看在今天的交情上，提醒你一句，多準備點我們林記客棧的楓桐葉燉甲魚，氣大傷身，有了我們林記客棧楓桐葉燉甲魚，你就算氣得吐血，保管也能身體健康。」

    凌正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剛想追問，劉華已然揮著馬鞭，嗒嗒遠去。

    陰影，在心中擴散。

    凌正陽不由加快腳步，三人進到楓林酒樓。

    只是片刻，酒樓外，凌正陽衝了出來，原本進去時還有些慘白的臉色，已然鐵青扭曲。

    第二百七十二章貼身護衛

    回到客棧，日頭已經偏西。

    客棧門口，馬春和劉安正翹首等待，見馬車出現，立即迎了上前。

    「掌櫃，已經到手了，十六種好茶，二十三種好酒，以客棧三樓包廂的生意，最少也能支持兩個月。」

    一路顛簸，林東的心情已經恢復過來，跳下馬車，笑道：「幹得不錯」

    「掌櫃，廚藝的事，是不是也可以開始了？」馬春詢問道。

    「明天開始」林東點頭，已經三天了，雖然楓林酒樓把超級大戶拉過去每天都得虧不少銀子，但再不想辦法把人拉回來，林記客棧想虧也虧不了。

    「那行，我這就去安排？」馬春詢問道。

    「嗯晚點我再想辦法弄個大點的消息配合。」林東點頭，在馬春轉身之時，忽然又把他喊住：「茶酒的事算是解決了，還有沒有發現其它方面的疏漏？」

    馬春搖頭：「剩下的，差不多也就裝飾方面，好在前段時間照著掌櫃上次給我的圖紙裝潢了一遍，雖然還比不上楓林酒樓，卻也差不了多少。」

    「有空按著包廂的氛圍，想辦法把那些贗品字畫和花瓶都給換成真品。」林東叮囑道。

    馬春點頭，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這筆銀子，不得不花。

    林東吩咐道：「再來，找人去李大人那裡打聽打聽，問問傅同山是不是真被人刺殺了。」

    「傅大人被刺殺？」馬春與劉安愕然看向林東。

    林東點頭道：「我也是聽說的，不知道真的假的。如果是真的，想辦法探探李大人的口風，問問是由他接任，還是郡衙會派人過來上任。」

    二人心中凜然，這事可不小。

    「行了，你們去忙吧」

    林東揮了揮手，逕直走向後門，傅同山被殺，確實不是小事。但好在被刺殺的人不是李健誠這座靠山，而且以凌正陽的處事風格，也沒有利用官方打壓競爭對手的先例，不管真假，對林記客棧應該影響不大。

    後院空空蕩蕩，林東遲疑了一下，敲開雲嵐的房門。

    吱嘎聲響，雲嵐略感驚訝地看著門外的林東：「想練招？」

    林東搖頭，笑呵呵道：「來找你談生意的。」

    「談生意？」雲嵐哭笑不得的讓開少許，等到林東進門以後，笑道：「想找我談什麼生意？」

    林東舔了舔嘴唇，悠然道：「想請個貼身護衛，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雲嵐細細看了眼林東的臉色，並未一口拒絕，詢問道：「怎麼會突然想找護衛了？」

    林東解釋道：「沒辦法，今天去別家酒樓吃飯，結果遇到個讓我心跳加速的廚子。本來還想試試能不能把他弄進林記客棧，沒曾想，這廚子居然是山匪頭，而且，還打算搶我去山寨做二寨主。」

    雲嵐黛眉微蹙，並未因林東打趣的語調而露出任何笑意。

    「結果，差點被砍成幾段。」林東無奈道：「要不是這山匪正好被人下了什麼六階逝靈丹，而且適逢藥力發作，估計我就算能活著回來，那也少不得缺胳膊少腿。所以，思前想後，還是找個貼身護衛比較妥當。」

    雲嵐輕聲詢問道：「山匪人在哪裡？」

    「被三十多個武者和數千手持強弩的士兵圍攻，估摸著，現在應該死了。」林東輕描淡寫道。

    雲嵐徐徐點頭，沉默良久，忽然輕笑道：「你打算出什麼價？」

    林東笑吟吟道：「別的我也沒有，也就兩家小客棧，一起送給你做工錢怎麼樣？」

    雲嵐一怔，猶豫了片刻，輕輕搖頭道：「不要」

    林東略感失望，不死心道：「別要求太高了，我這兩家客棧，有能催生靈材靈獸的靈陣，有能加快修煉的靈陣，這兩樣，隨便哪一樣也算得上價值連城了。」

    「不要」雲嵐還是搖頭。

    林東誘惑道：「再加上我的一份賣身契怎麼樣？」

    雲嵐睨了眼林東，淡淡道：「沒興趣。」

    林東聳了聳肩，無奈道：「那你想要什麼？」

    「五兩銀子一個月，包吃包住，每月有三天假，每年兩套衣服……」將普通護衛的酬勞說了一遍，雲嵐淡淡道：「暫時就這些，想到再加。」

    「成交」林東退而求其次，笑呵呵提醒道：「記住，是貼身護衛。」

    雲嵐漠視道：「不怕我當成敵人誤傷的話，隨便你。」

    林東毫不在乎，他還真不相信，小手都牽過了，一不小心碰到什麼不該碰的地方，雲嵐會拔劍相向。

    「對了」想起程豹的實力，林東不由詢問道：「這世上，有沒有一種靈技，全身上下沒有任何弱點，就算是用靈器攻擊，也無法傷他分毫，而且能把力量反震回去。另外，甚至還可以做到用一蓬金光將同伴也護衛其中。」

    「不死訣？」雲嵐的心跳的頻率瞬時加快的許多，急問林東道：「會這種靈技的人，就是你遇到的那個廚子？」

    「嗯」林東點頭：「也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一劍刺過去，能把人手臂震斷。到底是他利用靈力通過對方的劍將對方手臂震斷，還是他這靈技本身就有這種能力？」

    「本身就有這種能力。」雲嵐心感後怕道：「是不是有人搶先你出手了？」

    林東點頭，有些黯然道：「請楓林酒樓的凌正陽吃飯，他的護衛先出手了，結果……兩條手臂全部被震成了麵團，這靈技，怎麼這麼恐怖？」

    「還好你事先知道，而且御天訣也可以做到不用近身攻擊。」雲嵐輕吐了口氣，解釋道：「這不死訣，屬於九階靈技，而且在九階靈技當中也屬於上品。」

    林東嘖嘖稱奇：「想不到，一個山匪也能得到九階靈技。」

    「應該是有什麼奇遇，這不死訣我也只是在宗內的秘史上看過，已經失傳數百年了。」雲嵐詢問道：「那個山匪身上，是不是還有把極長的金刀。」

    「對對」林東不迭點頭：「不知道為什麼，那金刀一刀劈下，無論是威力還是刀勢，都加強了十數倍。那山匪也就心神期四重，以縹緲步的速度，差點都避不開。」

    雲嵐解釋道：「這金刀，屬於九階靈器，而且是世上唯一一件能真正做到將靈陣佈置在靈器上的九階靈器。」

    林東頓感不解，他記得，好像聽雲嵐提起過，有些高階靈器，上面都佈置有加強威力和速度的靈陣。怎麼現在，那把金刀又成了唯一一件可以佈置靈陣的靈器了。

    想問，卻又怕是自己記錯了，免不了遭個白眼。

    看著林東欲言又止的事情，雲嵐忍禁不俊道：「你肯定忘記，我跟你說過，靈器上佈置的靈陣，二者其實並未做到完全相輔相成。」

    「相輔相成？」林東擰眉，好像，是聽過這麼句話。

    雲嵐笑著拿出藍劍，捧著遞向林東。

    林東眼瞳一亮，連忙伸出雙手，將雲嵐潔白的手背給托住。

    雲嵐無奈，將雙手抽開後，嗔道：「仔細看看上面的靈陣。」

    林東低頭一看，藍劍的劍身上，上下兩面，都畫有一個奇怪的圖案。

    「劍上的圖案，就是靈陣。」雲嵐解釋道：「和所有高階靈器一樣，上面的靈陣，都是加上去的。」

    「靈陣不是加上去的，難道還是長上去的？」林東頓感好笑。

    雲嵐點頭：「那把金刀上面的靈陣，在金刀裡面，已經和金刀融為一體。」

    「開玩笑，這怎麼可能？」林東搖頭：「打造靈器的時候敲敲打打，早把靈陣給破壞了。除非這金刀是用模子倒出來的，可就算是用模具倒出來的，那麼高的溫度，靈陣早被毀壞了。」

    「模具倒出來的？」雲嵐怔住了。

    「對，你沒去咱們後院的鐵匠鋪看過嗎？」林東解釋道：「先做好一個模子，然後把鐵水倒進去，模具是什麼形狀，製造出來的工具就是什麼樣子。」

    「原來是這樣。」雲嵐一把抓著林東，驚喜道：「原來是這樣，我終於知道靈陣怎麼和靈器融合了。」

    「有高溫啊……靈石粉末根本就耐不住那麼高的溫度。」林東儘管很享受，但還是不忍看雲嵐白歡喜一場，提醒道：「更何況，客棧打造的模具，都是用靈器材料找古桓山的煉器師給製造出來的。因為只有這種模具，才不用擔心被鐵水給融掉或粘在一起。九階靈器的材料……模具恐怕得找神仙要材料和打造。」

    雲嵐連連搖頭，語氣還是喜不自禁：「世間萬物都是相生相剋的，有些低階靈器的材料，同樣可以克制高階靈器的材料。高溫方面，靈石粉末中可以添加某種不怕高溫的藥粉。」

    以雲嵐的性格，撿到把九階靈器估計也不會這麼激動才對，林東不由詢問道：「靈陣可以佈置到靈器裡面，有什麼好處？」

    雲嵐輕輕吐了口氣，徐徐道：「就說我手上的藍辰劍，上面佈置的是縮小了無數倍的八階靈陣風疾陣，可以令劍速與威力增強兩倍至三倍之間。」

    林東震愕道：「如果藍辰劍和風疾陣融合的話，劍速和威力，能達到十幾倍？」

    雲嵐點頭：「而且，隨著實力增強，增幅還會加大。這把藍辰劍，我靈動期使用，增幅是兩三倍，心神期使用，增幅還是兩三倍。現在，增幅同樣也是兩三倍。」

    林東忍不住嚥了口唾沫，模具，等於只要材料足夠的話，可以批量生產。

    這也意味著，一件靈陣和靈器融合的一階靈器，對主人的增幅甚至高過九階靈劍的增幅，區別僅在於靈器本身的鋒利不同。

    如果真能批量生產的話，林記客棧護衛人手一把等同於九階靈器的兵刃，那實力，絕對呼呼往上竄。

  第二百七十三章 獎勵記賬

    「看來，我得出門一趟了。」

    林東正沉浸在成千上萬護衛一人一把九階靈器的壯觀氣勢當中，聞言，頓時被雲嵐的話給嚇了一跳。

    「你出門幹嘛？」

    雲嵐解釋道：「如果真的可以，等於完全顛覆了靈器的威力。事關重大，我必須回宗門稟告一聲，而且還需要翻查典籍，查看有沒有適合用來試驗的材料。」

    林東一咧嘴，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嘛！

    「那個……我找個古桓宗弟子給你送信怎麼樣？讓天劍宗派人把典籍送過來？要不然，你這一走，三兩個月也就罷了！要是三兩年，我豈不是白白損失了一個貼身護衛？」

    「這……」雲嵐欲言又止。

    「我要是跟著一去兩三年。」林東苦笑道：「客棧發展不起來，我的實力，也沒指望了。」

    雲嵐輕輕點頭：「送信的，不能是宗門弟子和效忠大漢國的武者，否則容易查到我和你的關係。而且實力也最好已經達到心神期，要不然，容易遇上危險。」

    「多派幾個行不行？」林東詢問道。

    雲嵐遲疑了一下，皓首輕點。

    「那沒問題！」

    林東毫不猶豫的應承下來，心神期且不是宗門弟子和效忠大漢國的武者，他一個人選也沒有。但實力差、夠忠誠的手下，他卻有十來個。雖然現在這些人手都在負責培養更多的忠心手下，但派出去三五個，也只是耽誤一些護衛隊成立和新客棧擴張的時間，相對於留下雲嵐來說，微不足道。

    「嗯！那你晚點安排一下，這事對我們天劍宗來說，關係極大。」雲嵐開口道：「晚點我就開始寫信，最好今天就能上路。」

    林東咧嘴笑道：「這好處，少不了我吧？」

    雲嵐心情大好，嬌笑道：「我都成貼身護衛了，哪能少了主人的好處。」

    林東舔了舔嘴唇，有些得寸進尺道：「這想法可是我給你的靈感，怎麼說，也該來點獎勵吧？」

    「獎勵？」雲嵐詢問道。

    林東點頭，眉尖微挑道：「對，獎勵！」

    雲嵐抿了抿嘴，看著林東的笑臉，有些不知道該怎麼答話。雙腿，彷彿被什麼釘住了一般，想上前，卻怎麼也無法移動分毫。青紗中，臉龐已然紅似雲霞。

    儘管看不到雲嵐的神情，但林東已然明白，這獎勵，非常困難。

    「算了，先記賬，留以後再說。」免得讓雲嵐糾結掙扎，林東揮手笑道：「我先去安排人手。」

    雲嵐鬆了口氣，忙喊住道：「等等，不死訣的事情還沒跟你說清楚。以後遇上，你也容易避開。」

    「估計人都死了，哪還有遇上的機會。」林東不解道。

    雲嵐搖頭：「學會不死訣的人，沒那麼容易死。」

    「難不成，還真可以不死？」林東愕然道。

    「學會不死訣的人，生命力極強，按你的說法，如果這個山匪真的只是服下了逝靈丹，被幾十個武者和數千士兵圍攻的話。」雲嵐緩緩搖頭道：「逃出生天的可能性，非常大！」

    林東不認同道：「應該不至於，他還帶著幾個手下，而且，聽口氣是絕對不會放棄這幾個手下獨自逃生。」

    「秘史上的最後一點寫的是，不死訣的主人，除非親眼看到他確實死了，否則……永遠不能相信他死了。」雲嵐緩緩道。

    林東啞口無言，這靈技，果然夠牛的，居然還有這麼條備註。真要如此的話，程豹能逃過一次又一次的圍剿，還真可能全憑實力。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不死訣應該分為四個境界。」雲嵐解釋道：「如果這個山匪只是心神期四重的話，應該只是達到第二個境界，可以做到不死訣外放將同伴護住，但無法將攻擊反震過去。」

    「不死訣，真的沒有要害？」林東忍不住問道。

    雲嵐搖頭：「沒有。」

    林東嘖嘖稱奇：「這豈不是無敵了？我還以為御天訣夠強的，沒想到，還有比御天訣更強的。以那個山匪的實力，足以擊敗心神期六重的人。」

    「那只是沒有遇到可以克制他的人而已，其實……」雲嵐幽幽道：「御天訣不輸於不死訣，甚至還要強過一籌。就算是以你現在的實力，並非沒有擊敗他的可能性。」

    「我有擊敗他的可能？」林東詫異道。

    「對！」雲嵐沉吟了片刻，解釋道：「你只要憑借速度，想辦法把他引到一個極深的坑洞外，並逼他躍起，然後趁他在半空無處借力不斷用御空境控制物品從下面撞擊他的腳面，只要在他反抗的時候盡快抽回靈力，完全能做到用少部分靈力把他越送越高。到達一定高度再把他送進坑洞，金刀無法施展的話，你只需要不斷控制物品攻擊他，以你控制物品所消耗的靈力來看，一定能逼到他靈力耗盡。就算靈力無法耗盡，想辦法把他掩埋住也是一樣。」

    林東苦笑，臨時到哪去找極深的坑洞？到哪去找那麼多物品不斷衝擊對方？這物品，可不是板凳這種材料能夠有用的，最少也得是巨石。還得分毫不差避開對方的攻擊……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可就九死一生。

    「還有就是，以你的御天訣，如果手上有足以抵擋金刀的高階靈器。」雲嵐開口道：「同樣可以慢慢把他的靈力耗光，不死訣，強的是防禦，就算有金刀的增幅，只要有能擋住金刀的高階靈器，憑借縹緲步避開大部分攻擊，很難對你造成太大的傷害。」

    「這方法不錯！」林東笑道。

    「信上我會讓人送件高階靈器過來，你喜歡用什麼兵刃？」雲嵐也是一笑。

    「無所謂！」林東嘿嘿道：「只要是高階靈器，我都能運用自如。」

    「那也用劍吧！我們天劍宗，高階靈劍比較多。」雲嵐點頭，繼續道：「再來，想殺他，就只有把他引到靈陣當中，然後借助靈陣消耗他的靈力。算起來，殺他的方法其實很多。」

    「都是些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困難的方法。」林東嘖嘖道：「既然他可能沒死，要是能把他抓住，逼出不死訣，加上御天訣，我豈不是無敵了？」

    「你倒是會想！」雲嵐搖頭道：「不死訣可不是誰都能學會的，要不然，何至於無宗無門，而且一失傳就是數百年。」

    「很難學？」林東不解道。

    雲嵐點頭，解釋道：「和你的御天訣一樣困難，御天訣如果想學會最後一個境界御天訣，需要讓不世天才也望而怯步的領悟天賦。這也是御天訣無法開宗立派的原因，動輒數百年沒有弟子能夠領悟出最強的境界，很容易被別的大宗門惦記上。」

    「不死訣的困難處在於，學不死訣的條件極高。最重要的是，學之前必須身懷極深的恨意，否則根本無法領悟。」

    林東無語，這第一個條件，自己就不具備。而且，他希望自己這一輩子也不具備這個條件。

    「其二，學不死訣的人，需要純陽極重。」雲嵐解釋道：「只有純陽極重的人，才能領悟與發揮不死訣的威力。」

    林東默然，聽雲嵐這話的意思，無疑是自己並不屬於純陽極重之列。

    「再來，修煉天賦的要求也非常高。」雲嵐徐徐道：「真正說起來，不死訣的要害在於學不死訣的人本身，因為一旦學了不死訣，二十歲沒有達到武者之境將會經脈爆裂而亡。四十歲必須邁入強者之境，六十歲達到巔峰強者之境……這三大光卡，同樣也是不死訣很難找到傳人的主要原因。還有體質、毅力、殺意之類的要求，不死訣的主人之所以難殺，在於不死訣主人的性格。學會不死訣的人，可以在最惡劣的環境下生存下去、而且永遠不會氣餒言敗。」

    林東一咧嘴，這靈技，不但實力夠恐怖，要求也同樣恐怖。

    見林東神情，雲嵐笑道：「其實，再好的靈技都只是輔助，最強的，還是個人本身的實力。御天訣再好，你也打不過心神期五重的人。不死訣再強，在巔峰強者面前也只是揮手間便灰飛煙滅，不死訣的主人只有心神期四重主人，以鼎老爺子的實力，和殺一隻螞蟻沒有任何區別。」

    林東緩緩點頭，旋即輕鬆寫意道：「管他什麼不死訣，有你這個貼身護衛，還不是手到擒來。」

    雲嵐不語，沒有反駁，也沒有贊同。

    再聊了片刻，林東重回大堂，讓馬春派人去通知王六痣過來一趟後，這才回到房間。

    將程豹的事情甩到腦後，林東立即著手籌備明天上午配合廚藝加成一起推出的最新商會消息。

    寫到一半，雲嵐將寫好的書信送了過來，不多時，王六痣也趕到客棧。

    測試和培養混混們的忠誠都是王六痣一手操辦的，沒了他肯定不行，商量了一番，林東決定讓瘦竹竿帶幾個人過去，同時找古桓宗派幾名弟子護衛，等離天劍宗沒幾天路程時，再讓這些弟子原地等待。

    安排好一切，夜幕已經拉下。房間裡，林東本以為能安安靜靜杜撰商會進展，卻沒想，馬春帶來一個讓他半天沒有回過神來的消息。

    傅同山確實遭到刺殺，但被殺的，卻只是個替身。

    更重要的是，一個月前，傅同山臥病在床，一直沒有出過門，有人探望，也只是隔著紗簾。

    現而今，滿大街都在找傅同山的下落。

    「你確定，被殺的傅同山只是個替身？」林東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馬春點頭：「是李大人親口說的，應該錯不了。再怎麼樣，他也不會騙掌櫃才對。」

    林東緩緩點頭，沒錯，李健城不至於會騙自己。

    「再說，如果真是傅同山被殺的話，現在應該全城大亂。」馬春推測道：「可現在城裡安安靜靜，根本不像出了大事的樣子。」

    林東搖頭，中午發生那麼大的事，沒人知道，顯然是被天威閣的人給壓下了。如果傅同山被殺，天威閣真想壓，同樣也壓得下來。

    不過，既然李健城說傅同山是假的，那應該是假的無疑。

    可傅同山怎麼會想到找個替身，知道程豹會去殺他？而且，一個月前就知道。

    「馬春，最近城裡有沒有傳出什麼和山匪有關的消息？」

    「山匪？」馬春一怔，沉吟片刻，解釋道：「最近倒是沒什麼和山匪有關的消息，不過，三四個月前聽說抓到幾個山匪，好像還是嶺南郡以前赫赫有名的天煞寨山匪。」

    「這幾個山匪是怎麼處理的？」林東追問道。

    「說是秋後問斬，免得有人截囚，就在我們秋風城城南菜市口殺。」馬春回道。

    林東默然，程豹的來意，應該就是為了這幾個山匪。肯定是趁夜潛進府衙，想挾持傅同山做人質要人。估計假的傅同山見到山匪心中害怕，大嚷大叫把人驚動，結果被程豹給一刀殺了。

    可照這樣看來，傅同山如果真是為了躲避程豹，早在三個月前就開始安排替身了。

    更何況，也用不著謊稱重病才對。

    林東心中一動，詢問道：「傅子舟在不在？」

    「傅子舟？」馬春怔了怔，遲疑道：「說起來，好像已經很久沒聽到他的消息了。」

    按理，大漢國第一才子，走哪都有讓人茶餘飯後的話題才對。林東追問道：「知府遇刺，而且是假知府的事，是不是被壓住了？」

    馬春點頭：「李大人說這事不能外傳，說是天威閣下的令。」

    林東長長吐了口氣，自己的猜測，恐怕是真的。天威閣平常是絕對不會插手世俗和官場的事，而今居然下令不准外傳傅同山不在秋風城的事情，肯定不是因為程豹，程豹雖然是有名的山匪，傅同山原本也是太師，但就算是程豹跑了，天威閣也絕對不會破壞規矩去理會傅同山的安全，他們只會在有官吏被殺以後，不惜代價替這個官吏報仇。

    更何況，程豹的目標根本就不是傅同山。而且就算想壓，也壓不了多久，傅同山總不能永遠不露面。

    答案，無疑是乾威皇帝，也只有乾威皇帝才能讓天威閣做這種破壞規矩的事情。

    傅同山、傅子舟消失一個月，乾威皇帝也知情，還讓天威閣破壞規矩遮掩這事……幾件事加起來，可就耐人尋味了。

    林東忽然覺得，寫了大半的商會消息，得推倒重來了。沒猜錯的話，自己一直懷疑的事情，也間接被證實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倒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馬春，從秋風城到京城，馬車的話，大概需要幾天的路程？」林東詢問道。

    「慢的五個來月，快的話……」馬春盤算了一下，開口道：「兩個半月應該足夠。」

    「不能再快了？」林東眉頭微蹙，兩個半月的話，等到傅同山趕到京城，已經是一個半月以後的事情了。時間太久了，傅同山就算趕到京城，最少也需要一兩個月的時間運作，商會的事情，不可能拖得了三四個月那麼長。

    「再快……」馬春兩手一攤：「除非坐靈獸。」

    林東一愣，旋即笑了起來，居然把靈獸給忘了。天威閣，可不缺速度快的靈獸。

    如果是高階靈獸靈鳥的話，相信有十幾天就能到達京城，這也就等於，傅同山差不多已經到達京城二十來天。算算時間，一個月左右就能發動了。

    「行了，天色不晚，回去睡覺吧！明天一早，給你個驚天動地的大消息，保管讓整個秋風城震動起來。」林東揮手道。

    「整個秋風城震動起來的消息？」馬春不喜反驚：「掌櫃，您不會想把傅同山捲進去不？」

    林東目光灼灼道：「不是想把傅同山捲進去，而是他已經被捲進去了。放心，我已經有九成的把握，杜撰朝廷政策這罪名，楓林酒樓會幫我們壓住，因為他們同樣也在杜撰朝廷政策，而且屬於妖言惑眾的那種。」

    「這怎麼可能？」馬春儘管很想相信，卻怎麼也無法說服自己相信這話。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林東笑道。

    「那……我先回去了？」馬春詢問道。

    林東點頭，等到馬春離開之後，立即著手重新寫新的商會消息。

    乾威皇帝既然想掩蓋傅同山的消息，自然還沒有完全準備妥當。冒然把傅同山給揭出來，凌正陽要發覺有異，把消息送去京城的話，很可能破壞乾威皇帝的計劃。

    好在找個歸隱的王爺代替傅同山也有一樣的效果，而且，還不會引起那些對朝廷爾虞我詐極為熟悉的人心生警惕。對他們而言，一個歸隱的王爺能逆轉商會的進展，只是個笑話。

    第二百七十四章護衛隊成型

    翌日清晨，客棧尚未開門營業，林東便帶著寫好的商業協會消息找到馬春。

    一看消息內容，馬春忽然有些明白林東昨天說的話了。

    一個歸隱數十年，在大漢國有著極高威望的王爺，突然上朝痛斥滿朝文武，力阻建立監察院。

    聯繫傅同山失蹤，林東詢問的內容，馬春明白，這位威望極高的王爺或許是杜撰的，但真有可能出現一位被許多人忽略的大人物力阻建立監察院。

    這大人物，無疑是傅同山。

    傅同山位極人臣數十年，又是文士黨的首領，雖說文士黨一敗塗地，傅同山也在短短數年間便被破天荒貶成了一個知府。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文士黨不得勢，但放眼大漢國，出身文士的官吏多如牛毛。傅同山登高一呼，同樣能在大漢國刮起狂風暴雨。再加上傅同山幾十年的經營，不可能沒有在朝堂埋下棋子，還真有翻盤的可能。

    傅同山這麼做，無疑是乾威皇帝授意的。

    乾威皇帝，那可是穩坐皇位四十多年的人物，而且屁股底下的皇位，是在腥風血雨裡面殺出來的。真要和滿朝文武大臣硬抗，借助傅同山和文士黨，並非沒有可能贏下的可能。

    換平常，對於林東時不時交給自己的商業協會消息，馬春並不怎麼熱衷。在他看來，消息越多，牽連進來的朝廷大員也就越多，危險自然也就更增一分。

    可這次，馬春在想明白以後，臉上的笑容，比起客棧外尚未露面的太陽，要燦爛百倍千倍。整個人，也積極了無數倍。

    第一絲曙光通過窗紙，溢入客棧少許。馬春一拍巴掌，開門營業。

    食客，接踵而來，商業協會再現重大消息也隨之以客棧為中心，慢慢朝著整個秋風城擴散。

    隨同的，對大戶與超級大戶食客而言，還有另外一個驚喜。

    林記客棧剩下的十八道招牌菜、各種三階四階靈獸靈材，色香味竟有大幅提高，比起前一日，好得讓人讚不絕口。

    第一天，在沒有任何宣傳的前提下，林記客棧二樓三樓的生意比起前一天，仍舊略有下滑。

    第二天，在商業協會出現重大消息傳播開，林記客棧的招牌菜和三四階靈獸靈材的質量突然有巨大飛越引起議論紛紛之後。林記客棧二樓與三樓的生意，終於止住下滑，隱隱間，已經有上升的跡象。

    第三天，苦苦研究了一天各大酒樓老闆的資料以後，凌正陽終於坐不住了。

    當天晚上，林記客棧便迎來了一位打算取消合作的盟友。翌日，林記客棧的招牌菜不得不刪掉兩個，而楓林酒樓，則增加了兩個招牌菜。

    天平，似乎又朝著楓林酒樓的方向傾斜了少許。

    然而，凌正陽還沒樂幾天，林記客棧的招牌菜和三四階靈獸靈材的質量再度提高，又是一拳把他好不容易站起的身體，給擊倒在地。

    客棧內，雲嵐輕抿的鴻運茶，悠然自得。林東則站在中央，雙眼微閉。半空，三條板凳在翻轉騰挪。

    自從完全領悟御空境的口訣以後，林東已經可以做到御空境的運功線路不再只有雙手這兩個出口，而是變成全身任何一個位置。也就是說，可以同時控制幾十甚至幾百件物品。

    但這幾十甚至幾百件物品，僅僅只是同時控制，靈力溢出，所有物品同時上升，同時下降，同時朝著一個方向移動。想要控制這些物品以各種不同的軌跡移動，卻還差了十萬八千里。

    在雲嵐的提點下，林東每日練習的目標，除了依靠控制板凳觸碰到雲嵐衣角來鍛煉操控速度之外，還增加了同時控制兩條以上的板凳以不同的方向移動。

    三條，已經是林東的極限。

    當然，這極限，只是暫時的。

    練得正歡，院口，一個黑影閃了出來。

    林東定神一看，是一身黑色勁裝的王六痣。

    比起當初那個小混混頭，此刻的王六痣，步履矯健，神色沉穩，已然有極大的改變。

    「掌櫃，已經完全考驗出來了。」

    王六痣的話，令懸浮在半空的三條板凳，齊齊摔了下來。

    完全考驗出來，這話的意思豈不是，林記客棧的護衛和分店掌櫃，終於有人了？

    林東深吸了口氣，狂跳的心臟平穩了些許以後，沉聲道：「總共有多少？」

    王六痣嘖了嘖嘴，回道：「四十八個」

    「連穆稜他們四個？」林東追問道。

    「他們是第一批，當然不算在這裡面。」王六痣不假思索道。

    林東的心跳，忍不住加快了許多。一口氣加了四十八個，加上穆稜四個、王六痣五個和馬春，等於完全效忠林記客棧的人，現在有五十八個。

    十家分店的掌櫃，不僅人手足夠了，還能挑選一番。剩下的四十七個，就是林記客棧的護衛隊成員了。

    當然，這四十七個，還得分出一部分人手負責培養和考驗其他的混混。但不管怎麼說，客棧的人手，終於第一次夠用了。

    「人都在秋風城？」

    王六痣點頭道：「除了派去天劍宗送信的瘦竹竿他們三個，人全部都在秋風城。」

    「全部帶來客棧」林東毫不猶豫道：「我有任務交給你們。」

    「現在？」王六痣遲疑道：「一口氣來這麼多人，我怕會引起別人懷疑。」

    林東點頭，沉吟片刻，決定道：「那就半夜過來，裝扮成商隊從後院進門。」

    「行我這就回去安排？」王六痣詢問道。

    林東點頭，笑道：「還有半天的時間，回去的時候，找馬春支一千兩銀子發下去，只要別惹事，想怎麼痛快都行。」

    王六痣一咧嘴，一千兩銀子，分攤下來，每人有二十來兩。秋風城這地方，半天能用二十來兩銀子的地方可不多。

    等到王六痣離開，林東忍住心頭的激動，再度控制著三條板凳在半空中飛舞起來。

    夜半時分，明月高懸，林東將後院的側門打開，逕直坐在石桌旁考慮著接下來的事情。月光下，微微皺起的雙眉，顯得格外深邃。

    輕微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林東精神一振，目光驟然移向側門。

    片刻，一群身著短褂，打扮成夥計與護衛的漢子魚貫而入。身著錦衣，手持折扇，一副公子少爺模樣的王六痣一馬當先，帶著眾人在林東身前五米處停了下來。

    頃刻間，眾人排成兩隊。

    「掌櫃晚上好」

    整齊的隊列，鏗鏘有力的問安，炙熱的目光……林東心中激盪，眼前這些人，才是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勢力。

    這勢力，現在或許人數不多，或許一個習武之人都沒有，或許天賦都不高，但林東相信，遲早有一天，這些人會隨著客棧的崛起而壯大起來。

    緩緩起身，林東的聲音，在夜色中劃過。

    「你們，願不願意加入我林記客棧？」

    「願意」五十四個聲音沒有任何猶豫。

    「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林記客棧最值得信賴的人。」林東徐徐道：「你們當中，因為能力的緣故，有的人將來會是手握一家分店的掌櫃，有的人將會成為護衛隊的隊長或其中一員，有的人，可能因為客棧需要，一輩子隱姓埋名。不管是哪一種，我希望，在你們心裡，相互間永遠都是最值得信賴的兄弟和同伴。」

    眾人重重點頭，無聲中，有著股不容置疑的堅決。

    林東悠然一笑，打開客棧系統，將眾人的屬性依次調出。

    「華寧、楊水、李大成……」

    林東一個個叫著，隊伍中，被點到名的人，齊齊走了出來。片刻，便有十人出列。

    這十人，都是口才與反應這兩大屬性都相對比較出眾的人。

    掃了眼十人，林東徐徐道：「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林記客棧十家分店的掌櫃，給你們幾天的時間，我會讓馬春負責教導你們做掌櫃的事項。至於客棧那些不能洩露出去的東西，以後一定要小心謹慎。稍有差池，後果不可估量。」

    十人齊齊應聲：「明白」

    「小六，你是林記客棧護衛隊的總隊長，負責所有客棧的防衛和護衛修煉。」林東朗聲道。

    王六痣點頭，拍著胸脯道：「掌櫃放心，保證讓那些敢來客棧鬧事的人，豎著進來，躺著出去。」

    秋風府境內的混混已經被完全篩選出來，想要增加新的血液，必須進軍其它府縣才行。但一統各府各縣的小混混，對衙門來說是個不小的威脅，一家家去打通關係，肯定是不行的。只有打通嶺南郡郡衙的關係，才能事半功倍。

    考慮了片刻，林東決定暫時先放一放，手頭上的這批人，已經足夠了，其它的，等客棧進軍郡衙再著手也不遲，當即開口道：「再來，其他人暫時的任務只有修煉，包括所有客棧的掌櫃，修煉是你們最大的任務。」

    眾人齊齊應聲。

    林東長吐了濁氣，護衛隊，終於成型了。

    有了忠誠的手下，事情就好辦了。修煉方面，人數暫時不多，開個三四倍修煉加成，靈石方面並不拮据。

    當務之急，是開分店。

    開了分店，客棧的收入才會源源不斷的增加，才能有更多的銀兩購買靈石。而且，咨詢牌有關各地消息的消息網也能建立起來。如果靈石充沛的話，各地的分店，也將是種植高階靈材和養殖高階靈獸的基地。

    想開分店，得本人親自一家家將已經建好的客棧納入客棧系統才行。

    盤算了片刻，林東毅然有了決定，暫時得把自己的修煉放一放，秋風城十大縣城，得逛上一圈才行。

   第二百七十五章出門

    有了決定，林東當即給眾人安排房間，並開啟四倍的修煉加成。

    正值和楓林酒樓拚命的階段，自己出遠門，自然得跟馬春交代清楚，想了想，林東也顧不上半夜三更了，來到馬春的房門前，敲了起來。

    篤篤聲響，不多久，馬春穿戴齊整，揉著惺忪的雙眼打開房門。

    「掌櫃，您找我？」

    「明天打算去各縣城把分店開出來，有些事需要跟你交代下。」林東解釋道。

    「開分店？」馬春面露喜色，連忙將林東讓進房間，端茶遞水。

    在椅子上坐下，林東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口道：「這次出去，想把九家分店都開出來，就算安排齊全，少說也得三四個月的時間。好在每到一個縣城，佈置好運送門以後，我都可以抽空回來一趟。」

    馬春言之鑿鑿道：「掌櫃放心，秋風城的事情，我會全部安排妥當的。楓林酒樓方面，差不多有十來天就可以逼到他們把半數酒樓都籠絡過去，沒有意外的話，應該會耗掉楓林酒樓七八十萬兩銀子。如果當初凌正陽拿出來找掌櫃買林記客棧的百萬兩銀子是楓林酒樓的極限，而楓林酒樓又不從嶺南郡或其它地方調集銀子的話，算一算，最多也就剩下二三十萬兩銀子。」

    林東點頭：「到時候，客棧的廚藝加成也拼得差不多了。沒意外的話，我會回來一趟，不過你自己看著辦，不管我回來沒回來，你覺得差不多就去找王老闆把客來酒樓的廚子都弄過來。」

    馬春咧嘴一笑，自信滿滿道：「再加上江奎和喬天浩，這一拳頭，保證能把楓林酒樓給砸暈來。」

    林東的食指，緩緩敲打著桌面，目光中，精光閃爍。

    以客來酒樓廚子的廚藝，加上廚藝加成的話，足以改變雙方一會兒你實力強，一會兒我實力強的拉鋸。這一拳頭下去，凌正陽除非有力挽狂瀾的手段，否則一定很難再爬起來。

    這一倒下，只要凌正陽沒有任何力挽狂瀾的手段，林記客棧完全能夠牢牢把楓林酒樓摁在地上無法動彈，想怎麼打就怎麼大。什麼時候被打死，就看楓林酒樓的銀子能撐到多久了。

    沉吟片刻，林東詢問道：「靈石扇方面準備得怎麼樣了？」

    「已經完全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推出去。」馬春遲疑了一下，詢問道：「掌櫃，已經快到盛夏了，咱們什麼時候推出去？錯過了夏天的話，效果可就要差許多。照我看，現在應該是最好的時機。」

    「再等一兩個月看看。」林東搖頭，在他的預計裡，靈石扇什麼時候推出，取決於楓林酒樓能撐多久。楓林酒樓咬牙想苦撐的話，靈石扇將成為朝著它們頭頂壓下的最後一塊巨石。

    如果現在就推出來，最多也就把形式完全逆轉過來罷了，客來酒樓的廚子，已經可以做到這點了。以凌正陽現在的狀態，多一個難題，應該還不會讓他這麼快認輸。

    只有等凌正陽招架不住，勝利無望，信心被一次次摧殘到即將崩潰的時候，這塊最大的石頭一出，才能徹底把凌正陽的信心給碾壓成粉末。否則的話，凌正陽真要死扛，以楓林酒樓的財力，秋風城楓林酒樓免費個十年八年也只是九牛一毛。

    見林東神色堅決，馬春只得點頭。

    「再來，我已經挑選出十個分店的掌櫃，你抽空教教他們掌櫃的事項，還有就是客棧的各種靈陣。」林東吩咐道：「最好能夠制定一份計劃，我佈置好一家分店，你就派一個人過來，我前腳走，分店後腳就能開張。」

    馬春思索了片刻，重重點頭：「掌櫃放心，我保證新客棧的生意，一炮而紅。」

    林東不由拍了拍馬春的肩膀：「你這段時間的事情不輕，忙不過來就找小六他們幫忙，過了這一陣子，等到楓林酒樓倒了以後就會輕鬆下來了。」

    馬春嘿嘿一笑：「到時候，掌櫃可別忘了給我發獎勵。」

    「千八百兩，肯定少不了你的。」林東眉尖微挑。

    馬春的嘴巴，瞬時咧開至足以同時塞下兩個雞蛋。千八百兩，一個人用的話，想怎麼瀟灑就怎麼瀟灑。

    「行了，你睡覺吧明天一早給我準備好一輛兩匹馬的馬車，食物和水全部備齊，車伕的話……」林東決定道：「找兩個，日夜趕路。」

    「行」馬春一口應承下來。

    林東起身，在馬春的相送下出了房間。

    翌日一早，林東便來到雲嵐房間，敲了沒幾下，房門吱嘎而開。

    「貼身護衛，有沒有興趣出去遊山玩水？」林東笑吟吟道。

    「遊山玩水？」雲嵐一怔。

    林東笑呵呵點頭道：「我突然興起，打算逛遍秋風府境內除西蘭城以外所有的縣城。」

    「你是有事情要辦吧？」雲嵐睨了林東一眼，悠然道：「這是遊山玩水？這恐怕是日夜兼程，整天窩在車廂裡面修煉。」

    林東悻悻一笑：「一路上也有山山水水，不管何時何地，掀開車簾就能看到了。」

    「什麼時候去？」雲嵐詢問道。

    「現在」林東不假思索道。

    雲嵐微微蹙眉：「得等我半個時辰，我得把你房間裡面的四幻陣給拆掉。」

    林東隱隱感覺有些不妙，不由小心道：「拆四幻陣幹嘛？」

    「剩下的材料不夠，只能把你房間裡面的四幻陣給拆下來。」雲嵐輕笑道：「車廂雖然不大，但佈置一個更小點的四幻陣，應該不難。」

    林東啞然，出門在外，整天修煉也就罷了，居然還得受四幻陣的摧殘。

    沒辦法，雲嵐的決定，林東還從沒否決過。趁著她去拆四幻陣的功夫，林東則去查看馬車的準備情況。

    比起以往出門的馬車，馬春這次準備的馬車要大了一圈，健馬也增加了一匹。

    見林東在大堂出現，劉華與客棧另一名夥計伍光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掌櫃，都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就走？」

    「等等，還有點事。」

    林東搖頭上了馬車，掀開車簾，左右兩條鋪著花斑豹皮的長凳讓他苦笑。這趟出門，有雲嵐同行，哪有凳子坐，白準備的……

    四下看了眼，長凳下，不僅乾糧、水袋充分，甚至還準備了一包裹的吃食。

    見沒什麼遺漏，林東跳下馬車，交代二人還需要半個來時辰以後，回到後院。

    圍裙往身上一系，揉面生火，林記客棧大掌櫃搖身一變，成為一個熟練的大廚。

    等到早飯做好，雲嵐差不多也已經把四幻陣給拆完，在院子裡吃完早飯，二人趕到大堂。

    進到馬車，正如林東所料，雲嵐芊芊玉手往長凳上一放，整條長凳瞬時消失不見，緊接著，凳下的包裹水袋也被一一收入儲物靈戒。而後，身形快速在車廂閃動，頃刻間，一個新的四幻陣便宣告佈置妥當。

    在另一條長凳上款款坐下，雲嵐朝著車廂中央一掃眼。

    「你在上面坐著，我在下面坐著，這感覺，是不是有點不對味？」林東有些不太情願。

    雲嵐不語，起身將長凳上的豹皮給揭起，而後將長凳和包裹收進儲物靈戒。

    將豹皮墊好，雲嵐席地而坐，這才抬頭看向林東：「現在行了吧？」

    林東苦笑著點頭，在車廂中央的靈陣當中坐下，而後揚聲道：「出發」

    馬車微微一顫，而後，輕輕震動起來。

    第一站是離秋風城最近的九虎縣，一路無波無瀾，出了秋風城以後，劉華與伍光一個休息一個趕馬，二人輪替交換。

    馬車的速度雖然不快，兩匹馬偶爾也需要休息，但日以繼夜，連三餐都是在官道上解決之下，速度同樣不比快馬加鞭慢多少。

    三天後的下午，林東正一邊修煉一邊抵擋四幻陣帶給他噪音、惡臭、刀光劍影，驀地，馬車驟然一停，慣性的推動下，令他朝著後面栽倒過去。

    靜靜看著林東的雲嵐，手掌一開，藍辰劍驟然化作一抹藍光，劍身在林東的背部一頂，而後飛回手中，消失不見。

    有藍辰劍的緩衝，林東瞬時穩住了身形，腰部一擰，重新坐直了身體。

    「怎麼回事？」林東出聲喝道。

    「掌、掌櫃，不好了，撞到人了……」劉華的聲音略顯顫抖：「可、可能把人給撞死了。」

    「什麼？」

    不止林東，就連因注意力都在林東身上，對外面的事情毫無所知的雲嵐也被這句話給嚇了一跳。

    急急掀開車簾，劉華和伍光身體微顫，林東放眼瞧去，馬車左後方的草叢中，躺著一個身著青色長衫、滿頭白髮的老人。

    老人蜷縮在一起，身上略帶血跡，整個人毫無動靜。

    「掌、掌櫃，是他自己撞過來的。」劉華嘴唇顫顫、語無倫次的解釋道：「不信您問伍光，是他自己撞過來的。」

    伍光不迭點頭：「我看見的，明明可以避開，他就是不動。馬車避開他，他不知道是不是踩到了石頭，自己又撞過來了。」

    一道白影從車廂**出，直奔老人。林東不語，跟著跳下了馬車。不管誰的錯，人肯定是撞到了，確定生死才是最重要的。

    雲嵐將老人扶起，微微查探過後，鬆了口氣，朝著趕來的林東解釋道：「還好，只是受了點皮肉傷，內腑的傷勢並不重。」

    林東也不由鬆了口氣，真要撞出人命，他還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只是受傷就好辦了，治好傷，賠些銀子就夠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數學家兼極品賬房

    將老人扶起坐好，雲嵐拿出一個水袋交給林東，旋即又從儲物靈戒中拿出一個青色小瓷瓶。

    拔開瓶塞，一顆玻璃球大小的紅色丹藥滾入雲嵐的掌中，而後，被她輕輕塞入老人的嘴裡。

    「把水袋放在他嘴邊。」雲嵐交代道。

    林東連忙點頭，拔開水袋的塞子，湊到老人的嘴旁。

    雲嵐雙掌印在老人的背上，瘦骨嶙峋的身軀猛的一震，停留在嘴中的丹藥，彷彿受到什麼莫大的吸引力一般，朝著喉嚨滑下。而老人的嘴巴，同時微微張開了少許，如長鯨吸水，水袋口，一抹清泉朝著老人的嘴中射去。

    靈力在老人的體內不斷運行，將其已經堵塞萎縮的經脈不斷梳理……良久，雲嵐放開手掌，站了起來，緩緩道：「內腑已經幫他溫養了一邊，順手也給梳理了一下經脈，只好不壞。剩下的，只有左臂骨折和一些皮外傷，不過……」

    雲嵐欲言又止，這些內傷，傷勢參差不齊，絕不可能是一次造成的。

    林東心中一突，怕有什麼變故，忙追問道：「不過什麼？」

    雲嵐遲疑了一下，搖頭道：「沒什麼，調養三兩個月就好了。」

    林東不疑有它，聞言鬆了口氣。

    慢慢的，老人徐徐睜開雙眼。

    入眼所及，是林東放鬆下來的神情。

    見老人醒轉過來，林東詢問道：「老人家，您老沒事吧？」

    老人緩緩搖頭，旋即，彷彿響起什麼，右手伸出，一把抓住林東的胳膊。

    「是你，是你撞了我」

    「對，是我。」林東無奈點頭道：「老人家放心，內傷應該沒什麼事了，晚點我再給你上些金創藥，有幾天應該就沒什麼大礙。」

    「什麼沒什麼大礙？」老人扭了扭身體，發現自己竟有些神清氣爽之後，不由呆了呆，旋即抱著左臂喊了起來：「我手臂斷了，你得賠我銀子。」

    林東愕然，哭笑不得道：「賠，晚點給您老上完金創藥，我就賠您老銀子。」

    「二十兩銀子，最少要賠二十兩銀子。」老人抓著林東胳膊的雙手，不由緊了起來。

    林東微微蹙眉，二十兩銀子，有點獅子大開口了。

    不過……有錯在先，自己也不缺二十兩銀子，能息事寧人，總是好事。

    「行，二十兩就二十兩，我先扶您老起來，先治傷吧」林東從移動櫃檯拿出金創藥，朝著老人晃了晃。

    老人年過花甲，竟不用林東攙扶，放開林東的胳膊以後，呼呼站了起來，比起林東，尤要快上一分。

    「不用治傷了，你賠銀子，我自己找大夫看。」

    看著乾癟癟伸到面前的手掌，林東有些遲疑，不用治傷了？

    再聯繫劉華和伍光之前不停解釋是老人自己撞過來的，林東臉色難看起來：「老人家，您老不會是故意撞我的馬車，想要訛銀子吧？」

    老人一怔，驚慌失措起來，反駁的話也有些語無倫次。

    林東瞭然，看情形，自己是猜對了。

    心中有些不悅，可見老人滿頭銀髮，神情慌亂，林東無奈歎了口氣，從移動櫃檯拿出十兩銀子丟在地上。

    「年紀這麼大，真要不小心撞出人命，你叫別人怎麼辦？看你是個生手，也確實被撞傷，拿十兩銀子走吧」

    看著地上的銀錠，老人有些懵了，片刻，急忙抬頭看向林東，囁囁道：「二、二十兩銀子。」

    林東蹙眉道：「二十兩銀子在平常人家，夠生活好幾年了。」

    老人神色黯然，苦求道：「公子行行好，確實是老朽故意撞您的馬車，這之前，老朽也故意撞了不少馬車，也只有公子停下來相救。本來，公子已經看出了老朽的用意，老朽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可、可老朽真的需要二十兩銀子，公子如果手頭寬裕，求公子能借給老朽……」

    林東凝眉，細看了片刻老人的神情，無奈從移動櫃檯再度拿出錠銀子放到地上。

    「謝謝公子，謝謝公子大恩大德。老朽黃萬里，還請公子留下住址，老朽救回孫女以後，一定想辦法籌集到足夠的銀子還給公子。」老人拚命道謝。

    救孫女？

    林東遲疑了一下，搖頭道：「算了，老人家以後別再用這種方法嚇人就行了，您老要是再年輕三五十歲，我保證您老一兩銀子沒有，另一條胳膊還得斷掉。」

    黃萬里千恩萬謝，林東搖頭看了眼雲嵐，二人齊步重回馬車，卻發現，一旁看著黃萬里的劉華有些怔神。

    「劉華，該趕路了。」林東提醒道。

    劉華如夢初醒，連忙跟著林東三人一起回到馬車。

    「想不到，黃萬里會落魄到需要騙銀子。」

    林東踏進馬車，聞言，不由詢問道：「你知道他是誰？」

    「掌櫃，您看他的年紀，這裡是九虎縣的地界……」劉華無奈道：「還有幾個黃萬里。」

    林東一怔，不由看了眼正將銀子塞入衣襟的老人。

    黃萬里，九虎縣，六十左右

    「他應該不至於落魄到這樣吧？」

    林東有些不信，黃萬里，在秋風府也算個不大不小的名人。真要說起來，說是大漢國第一數學家和第一賬房當之無愧。

    就林東所知，這黃萬里一直都是在秦王府裡做賬房，最出名的，當屬乾威二十一年，戶部尚書貪污舞弊被眾大臣聯名上奏，結果戶部各種賬目無懈可擊，查了半年也沒有查出任何破綻，最終秦王把黃萬里給舉薦上去，僅是三個月便翻查出所有漏洞。

    再來，該是黃萬里推演出來的許多算術了，據說有近千種之多。可惜大漢國不重視，並沒有幫其整理成冊。

    如果老人真是這個黃萬里的話……林東不由掀開車簾，客棧的賬目，都是馬春負責的。馬春擅長口才，接待客人和打通關係是個好手，但小混混出身的他，別說算賬，算盤珠子都是做了管事以後找人學的。好在客棧只有兩家，賬目也不多，只要登記收支，然後寫個總收入和支出就夠了。每個月下來，相差的數目也就幾兩銀子而已。

    對於馬春，林東是百分百信得過的，別說幾兩銀子，相差幾萬兩銀子也絕對不會懷疑馬春有什麼異心。但客棧以後可不止兩家客棧，光是在秋風府境內，十家分店和一家主店，就必須請一個賬房，否則，馬春根本就忙不過來。而且數額相差太大的話，容易讓夥計虛報開支，始終是個隱患。

    等到分店開遍嶺南郡，對賬房的要求也更大。以黃萬里的能力，就算客棧開遍整個大漢國，梳理各種統計上來的賬目恐怕也是綽綽有餘。

    唯一的問題是黃萬里年紀太大了，不過，讓他帶幾個徒弟，一切都將迎刃而解。

    「劉華，等等」林東連忙喊住將馬鞭揮起的劉華。

    劉華不解回頭。

    林東掀開車簾，就見朝著斜側而去黃萬里正好回過頭來，揮舞著右臂，似乎在朝著馬車喊叫什麼。

    「先等等」林東交代道。

    劉華點頭。

    不多時，黃萬里踉蹌著跑到馬車前，喘著大氣道：「公、公子，晚上你們可別找客棧投宿。」

    「別找客棧投宿？」林東不解道：「為什麼？」

    「看日頭，差不多有一兩個時辰也就天黑了。按路程，前面只有一家客棧。」黃萬里深吸了口氣，眼露懼意道：「這家客棧叫虎門客棧，是黑店，賣人肉。」

    「賣人肉？」林東頓覺毛骨悚然。

    劉華與伍光也是駭然而視，唯有雲嵐，彷彿什麼也沒有聽到。

    黃萬里重重點頭，緊張道：「人肉包子，紅燒人肉，清蒸人掌……他們的菜，全都是人肉做的。老朽和苦命的小孫女，就是誤入虎門客棧，聽到這些菜名想走，被他們逼著要收二十兩銀子的座位費，老朽沒那麼多銀子，他們就把老朽的孫女給扣押下來。老朽沒辦法，只能來官道上故意找馬車撞。」

    林東猛的一把將車簾全部掀開，真要是這樣的話，黃萬里的孫女，可就危險了。

    「黃老伯，您孫女，被扣押多久了？」

    黃萬里憂心忡忡道：「從昨晚到現在，快一天了。」

    林東吐了口氣，面色凝重道：「上車吧」

    「上、上車？」黃萬里驚詫道。

    「二十兩銀子只是座位費，您老的孫女，就算一天不吃不喝，恐怕還得收上百八十兩的佔地費。」林東冷峻道：「您老帶路，我陪您老過去看看。」

    「公子，他們、他們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他們客棧的客人，都是山匪。」黃萬里連忙擺手道：「老朽怕公子跟著去，會有危險。」

    「沒關係，我們都是習武的人，還不至於在乎幾個山匪。」林東催促道：「都快一天了，您老再耽擱，恐怕……」

    黃萬里身體一顫，一天來，他始終都不敢去多想。

    「伍光，扶老人家上車」林東吩咐道。

    「掌櫃……」伍光有些猶豫。

    林東也未多言，跳下馬車，將黃萬里攙扶著推上馬車。

    不管黃萬里什麼身份，既然遇上了，又僅僅只是一家黑店，沒有不幫的道理。

    雲嵐拿出一個包裹，從中取出一個水袋和幾塊薄餅遞向黃萬里。

    「謝謝姑娘，老朽、老朽……」

    黃萬里有些梗咽，一天沒吃了，肚子早已飢腸轆轆，可哪有那個心情。

    「吃飽了，才有力氣救您孫女。」

    雲嵐如天籟般的嗓音，彷彿蘊含莫大的吸引力，令黃萬里忍不住接過水袋。

第二百七十七章虎門客棧

    等到黃萬里在車廂內坐好，林東將車簾掛在釘子上，一揮手，劉華手中的馬鞭朝著馬屁股上輕輕抽了過去。

    兩聲輕嘶，馬車徐徐前進，並不斷加速。

    「在那，就在那邊。」不多久，黃萬里忽然指著前方路旁依稀可以看到的一塊木牌叫了起來。

    劉華一拉韁繩，馬車的速度緩了下來，木牌逐漸被拉進。

    木牌不止一塊，釘在官道一側小路上的樟樹上，左右各有一塊，上面寫著虎門客棧四個大字，而大字的下方，一個箭頭直指小路的盡頭。

    劉華不由回頭看向林東，得到林東示意以後，韁繩猛的朝左一拉，兩匹健馬蹬踏著四蹄，朝著小路徐徐前進。

    沿著小路一路前進，連著在木牌的指引下過了四個分岔路，終於，遠遠的，一棟兩層樓的木屋進入視線當中。

    「就、就是那裡，林公子，老朽、老朽……」黃萬里激動得有些說不出話來，眼看越來越近，不得不急道：「林公子，要不老朽先進去，你們也去的話，太危險了。」

    林東搖頭道：「一起進去吧」

    黃萬里還想反駁，馬車已然進到院子，徐徐停下。

    院子不小，左側是一個寬敞的馬廄，馬廄中，烈馬比比皆是，有些甚至可見上面掛著刀劍。右側則是一個長達六七米的兵器架，上面的武器琳琅滿目，看起來怎麼也不像是家客棧，反倒像個演武場。

    客棧大堂內，一名夥計迎了出來，神情語調倒是熱情好客。

    「幾位客官裡邊請，您幾位是住店還是吃……」

    見黃萬里，夥計一怔，旋即咧嘴笑了起來：「黃爺，您老籌到銀子了？」

    「籌到了，籌到了。」黃萬里連忙點頭，追問道：「我家小蓮能不能還給我？」

    「當然可以，黃爺，客官裡面請。」夥計一聲吆喝：「來客了，不但有老熟客，還有馬車」

    又是一名夥計跑了出來，將抹布甩到肩頭，立馬笑吟吟道：「客官們裡邊請，馬車有我，保證安頓得穩穩妥妥。」

    黃萬里急急上前，快步走進客棧。

    眾人下到馬車，跟著夥計，一同進入大堂。

    大堂寬敞明亮，佔地甚至比林記客棧還大。裝飾簡單樸質，鬆鬆垮垮擺放著十五六張飯桌，若換成林記客棧，飯桌數量足以再翻上一倍。

    正是傍晚時分，客棧裡的客人卻並不多，只有四桌食客，但每桌食客的人數卻並不少，最少的也有四個。

    與其它客棧不同，會來客棧投宿的，大多是過往的商人，就算是林記客棧這個客棧中的異類也是如此。而眼前這家客棧，若從食客身上的兵刃與眼中的凶光來看，卻顯然並非如此。

    一側，黃萬里捧著二十兩銀子來到櫃檯，將其放在桌面，朝著裡面翹腿仰躺著的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不迭點頭道：「老朽已經籌到銀子了，我家小蓮……」

    「小蓮？」附近一桌的食客中，忽然一名滿臉橫肉的壯漢抬頭道：「梁管事，是不是那個小姑娘？」

    被稱為梁管事的中年男子嗯了一聲，掃了眼櫃檯上的銀子，漫不經心道：「才二十兩？」

    「梁管事，不是說好了二十兩嗎？老朽、老朽……」黃萬里有些著急起來。

    「都一天了，你孫女在我們客棧住了一晚，不要住宿費？」梁管事斜睨了眼黃萬里，不耐煩的揮手道：「去去去，住一晚二十兩銀子，今晚要是沒湊到二十兩，明天還得加二十兩。」

    「你們、你們欺人太甚。」黃萬里滿臉漲紅，氣得渾身哆嗦起來。

    一旁，林東摸了摸下巴，佔地費是沒收，但收了住宿費……

    「梁管事，五十兩銀子，那小姑娘賣我得了。細皮嫩肉的，好像也才十二三歲，正合我意。」滿臉橫肉的壯漢咧嘴笑了起來，眼中，yin光四射。

    同桌的幾名漢子也不由放聲笑了起來，笑聲曖昧刺耳。

    「想要小姑娘別打我客棧客人的主意。」梁管事輕描淡寫地揮手道：「出了我們虎門客棧的地界，一文錢也用不著出。」

    壯漢忍不住一抹大嘴，猛的一拍桌面：「夥計，來條烤人腿，要粗的。另外，二十兩銀子算我賬上。」

    「好勒，烤人腿一條，馬上就到。」一名夥計直奔後院。

    林東掃了眼四張桌子上的酒菜，劉華與伍光卻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來來，幾位客官請坐。」夥計熱情洋溢的招呼林東幾人。

    林東點了點頭，與雲嵐在夥計的指引下前往就進的一張空桌，劉華二人嚇了一跳，趕忙跟上，心跳如鼓。

    「幾位客官想吃點什麼？」夥計拍著胸脯道：「小店的麵食糕點，放眼嶺南郡，保證數一數二。要酒菜的話，同樣也是應有盡有，清蒸人腦、人心炒辣椒、紅燒人頭……」

    嘔……

    開頭幾句，劉華二人還有些嗤之以鼻，嶺南郡數一數二的麵食在這個窮鄉僻壤的客棧出現，鬼才相信。可聽到後面幾句，卻一個個胃部翻滾，乾嘔了起來。

    「挑好的上幾道。」林東淡淡道。

    夥計面色一滯，旋即笑道：「好勒，您看人肉包子、人腦花糕、人筋大餅，再加一個紅燒人頭和一條烤人腿怎麼樣？前三道可是我們虎門客棧的招牌，後面兩道也不差，是我們大廚最拿手的兩道主菜。」

    「行，就先來這些吧」林東點頭。

    「幾位稍等，酒菜馬上就到。」夥計快速掃了眼林東四人，吆喝著奔往後院。

    不多時，酒菜還沒到，卻有一個夥計拎著一個十二三歲，長相水靈，掛著淚痕的小姑娘走了進來。

    夥計剛把把小姑娘身上的繩子解開，黃萬里便一聲驚呼，老淚縱橫的迎了上前：「小蓮……」

    「爺爺」

    小姑娘聲音清脆悅耳，人卻宛若一隻受到驚嚇的小鳥，撲到黃萬里的懷中，嗚咽著滿臉委屈和害怕。

    「哈，人到了。」橫肉壯漢一拍桌子，喝道：「老傢伙，快點帶你孫女離開，等老子吃飽喝足了，你們要是還沒走出虎門客棧的地界，可別怪老子對你們不客氣。」

    黃萬里身體一顫，不由將小姑娘緊緊摟在懷裡。

    林東敲了敲桌子，招呼道：「黃老，過來坐吧」

    黃萬里大喜，連忙摟著小姑娘，避開橫肉壯漢那一桌，朝著林東幾人小心行去。

    橫肉壯漢猛然站起，看向林東的目光，凶狠猙獰：「小子，敢插我王老七的槓子，你找死？」

    林東徐徐點頭，嗯了一聲。

    橫肉壯漢一怔，旋即怒不可遏，憤然抽出背上的大刀。

    「王老七，這裡是虎門客棧」櫃檯裡，梁管事架在櫃檯上的右腿重重敲了敲，竟發出一陣梆梆聲，若是耳力好的，定然可以聽出，這右腿竟是假肢。

    王老七臉上的橫肉一陣扭曲，旋即，狠狠瞪了眼林東，恨恨坐下，哼聲道：「小子，你這輩子最好一直躲在虎門客棧別出去，否則……不把你大卸八塊，我就不是王老七。」

    「王老七，別光說狠話啊……」不遠處，一桌的食客中，一名身穿藍色短衫，腰佩長劍的青年不陰不陽道：「光說不練假把式，嚇唬人，誰不會？」

    同桌的食客，霎時哄笑起來。

    「對對對，剛才還聽到嚥口水的聲音，怎麼著，又不喜歡水靈靈的小姑娘了？」

    「王老七，你要是不喜歡，或者沒那麼好的牙齒，乾脆讓給我得了。」

    另外兩桌的食客，瞬時也搭腔起來，聽口氣，無疑是在嘲諷王老七嘴巴硬，卻不敢在虎門客棧動手。

    王老七的臉龐一陣紅一陣白，旋即，猛的一拍桌子，吼道：「你們幾個狗雜碎，有種咱們出去練練，一挑三，不跺了你們，老子就不叫王老七。」

    「練練就練練」三桌人齊齊站了起來，大刀長劍，嗆然抽出，登時令大堂閃爍著刀光劍影。

    王老七的同伴顯然也都是狠角色，明知道人手不夠，竟沒一人勸阻王老七息事寧人，一個個抽出兵刃，將桌子拍得砰砰作響。

    「兄弟們，走」王老七一揮刀，率先走向門口，途中還不忘掃上一眼三桌的食客，冷笑道：「孫子們，沒膽來，你們是我養的。」

    「沒膽？王老七，不把你玩成人棍，我李大刀就真是你養的。」

    三桌人齊齊推開長凳，吆喝著跟了上前。

    林東頓有些傻眼，好傢伙，說這些人不是山匪，打死他也不信。

    梆梆聲再起，梁管事的木腿，成功將所有人的注意力給引了過去。

    「王老七、花子，你們兩桌的銀子不夠了，一個差三兩銀子，一個差二兩銀子，得補上。」梁管事輕描淡寫道：「誰要收屍的話，五兩銀子一個，保證被砍成碎片也能幫你們縫得完完整整。另外，想要棺材墳地的話，一樣再加五兩，上好的棺木，我家老闆娘親自挑的風水寶地，都是物超所值。」

    「行」最先出聲諷刺王老七的青年拿出個錢袋丟到櫃檯：「王老七的棺材墳地，我全包了，梁管事算算夠不夠。」

    梁管事解開錢袋一看，裡面金光閃閃。

    「多了二兩金子。」

    「給王老七多加幾口棺材。」花子毫不在乎道。

    「行，客棧只有三種大小不同的棺材，等於只能套三口棺材，另外五兩銀子，給你記賬上。」梁管事應道。

    王老七也不甘示弱，目光朝著同伴一掃，幾名同伴紛紛將身上的錢袋擼下來丟到櫃檯。

    「他們人多，銀子沒帶夠，能給幾個收屍就給幾個收屍。」王老七霸氣十足道。

    梁管事點頭，毫不客氣的將錢袋一一掃進抽屜。

    「大爺們慢走，誰活著，麻煩通知一聲，我們好去收屍。」大堂剩下的兩名夥計熱情洋溢的送客：「有空常來，客棧，就是你們的家」

    林東無語，這家虎門客棧，厲害

    林記客棧不老老實實經營住客，而是跟大酒樓搶大戶食客已經夠異類了，虎門客棧居然還兼營收屍，除了厲害，還是厲害

    第二百七十八章酒菜不錯

    不多時，院外馬嘶響起，隨後，嗒嗒馬蹄聲傳了進來。眨眼間，大堂內便只剩下林東這一桌。

    再等了沒多久，一個夥計端著托盤從後院走了進來。

    「客官們久等了，酒菜來嘍……」

    劉華、伍光驚恐起身，朝著後面避去，黃萬里祖孫倆則抱在一起，簌簌發顫。看著夥計手上的托盤，皆是一臉驚慌。

    林東啞然失笑，無奈道：「你們沒看到其它幾張桌子上的酒菜嗎？」

    「掌、掌櫃……」劉華顫聲道：「他們都是山匪，吃的肯定也是人肉，您剛才沒聽那人喊要一條人大腿嗎？」

    伍光與黃萬里不迭點頭。

    林東與雲嵐相視一笑，山匪好勇鬥狠，個個不把自己和別人的命當一回事。但敢吃人肉的，肯定也只是極少數，哪有可能一口氣碰到四桌這樣的人。

    「來嘍人肉包子，人腦花糕、人筋大餅……」夥計每將一個碟子放下，便叫出一個令人膽戰心驚的名字。

    五個菜很快上齊，隨同的，還有一壺酒，林東吸鼻一聞，清香撲鼻，只要壺中的酒不至於太差，光這香味就算得上好酒。

    舔了舔嘴唇，林東掃了眼桌上的酒菜，菜香撲面而來，不斷勾引著饞蟲。可雖說不信這些菜都是人肉，但心裡多少有些疙瘩，一時間，竟不知道從哪下手為好。

    人肉包子、人腦花糕這些麵食糕點，根本無從分辨。再看所謂的烤人腿，長約四十來公分，焦紅色有些模模糊糊，但從比例上來看，應該和牛腿差不多。

    而另外一道紅燒人頭，粗略一看倒有些模樣，但仔細查看，卻不過是一隻猴子之類的腦袋而已。

    看著應該不錯，但林東手上的筷子，怎麼也下不了手，不由看向雲嵐：「算了，事情也辦完了，咱們還是回去吃乾糧吧」

    雲嵐徐徐搖頭：「明知道是假的也不敢吃，說明你心裡有心魔，如果不能斬掉心魔，以後遇上慘烈的血腥場景，會讓你心緒大亂。一時失神，很可能就是致命的錯誤。」

    林東欲哭無淚，怎麼走哪都有罪受，自己是想成為巔峰強者，可沒想成為天下無敵的巔峰強者，用不著鍛煉抗血腥吧？

    雲嵐不語，靜靜看著林東。

    林東敗下陣來，咬了咬牙，手中的筷子朝著烤人腿上刺了過去。

    筷子竟是如入豆腐，輕鬆便私下一塊。

    肉香撲鼻，劉華等人雖不敢去看桌上的酒菜，卻忍不住先後嚥了口唾沫。

    深吸了口氣，林東將熱騰騰的烤肉放入嘴中，肉質鬆脆，香鮮適中，令林東忍不住讚了一句：「不錯廚藝不比大酒樓的靈獸靈材差。」

    「那當然」已經到門口等客的夥計面露得色道：「我們虎門客棧廚子的廚藝，那是好得沒話說，尤其是麵食糕點，全得我家老闆娘的真傳。」

    「麵食糕點更好？」林東忍不住詢問道。

    「嘗嘗不就知道了。」夥計揮手道。

    林東猶豫了一下，放下筷子，拿起一個所謂的人肉包子，掰開一看，醇香徐徐擴散，油膩膩的肉餡閃爍著瑩白色的光澤。

    看了眼雲嵐，林東強忍著心中的不適，皺著眉頭將包子拿起，嗅了嗅，香氣宜人。

    心中一橫，林東將包子放入嘴中，狠狠一咬。

    鬆軟可口，汁水溢出，將唇舌包裹，令林東口齒留香。

    「好」

    林東不由含糊的叫了一聲，這包子，比夥計說的那樣嶺南郡無敵或許還差點，但比起秋風城最有名的王記包子，絕對不相上下。

    幾名夥計相視一笑，一人自得道：「若是我家老闆娘做的包子，保管能讓你把舌頭給咬下來。」

    「是嗎？」林東嘖了嘖嘴。

    「當然」夥計自信滿滿。

    林東笑了笑並未開腔，心魔盡去，包子裡面的肉餡，他能嘗出材料，九虎縣獨有的火牛肉，他也曾用這種材料做過包子。

    沒有任何猶豫，林東當即拿起一塊人筋大餅，一口咬了下去。脆香爽利，多嚼幾口，竟又是筋道十足。

    「夥計，還有沒有別的糕點和主菜？」林東開口道：「拿手的都上上來。」

    「好勒，公子稍等，馬上就來。」

    夥計看了眼林東的衣著，搓了搓手掌，好久沒這種大買賣上門了。

    「雲嵐，嘗嘗，味道確實不錯。」林東招呼道。

    雲嵐輕輕搖頭。

    「是真的不錯。」林東保證道。

    雲嵐還是搖頭，輕聲道：「光聽名字就不敢吃。」

    林東愕然：「不敢吃？你沒練過血腥嗎？」

    雲嵐緩緩搖頭：「沒練過。」

    林東懵了，好半晌才苦笑道：「那你還讓我練？」

    雲嵐幽幽道：「你實力差，當然得想辦法在其它方面提高。再說，你也可以不吃，我又沒強迫你。」

    林東哭笑不得，雖然沒強迫，可能拒絕嗎？

    沒辦法，總得拉幾個墊背的，林東不由扭頭看向劉華等人。

    沒等開口，劉華等人便拚命搖頭。

    無奈，只能自己一個人吃了。知道是假的，林東再無心裡障礙，拿起整條不知名的靈獸腿，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雲嵐笑著拿起酒壺，伸到林東身前空著的酒杯上方，微微傾斜，鮮紅的液體，徐徐注入酒杯。

    林東一飲而盡，甘泉入喉，竟還要強上三十年期的百里香一籌。若能加上酒王配方的加成，放眼嶺南郡的本土美酒，恐怕都得甘拜下風。

    「夥計，你們這是什麼酒？」

    「我們梁管事自釀的人血酒。」夥計隨口道。

    「幹嘛總得加上個人字？」林東不解道。

    櫃檯裡，翹著雙腿的梁管事悠然道：「不加個人字，山匪們喝著吃著怎麼帶勁？」

    林東啞然，想想也是，這家虎門客棧或許也經營過往不知虎門客棧底細的客商，但主營對像無疑是附近的山匪。山匪們不敢吃人肉，可聽著人肉菜名，估計食慾會更高一點。

    想了想，林東詢問道：「梁管事，你們客棧的生意怎麼樣？」

    「生意？」梁管事摸了摸鼻子，毫不避諱道：「還行，就看有沒有冤大頭上門的。遇上冤大頭，利潤還是很高的。」

    林東不以為杵，追問道：「一個月下來，大概能賺多少銀子？」

    梁管事微微蹙眉，掃了眼林東和一旁的雲嵐，淡淡道：「扣掉開銷，三四千兩銀子沒問題。」

    林東徐徐點頭，這客棧，開得。

    西蘭城的林記客棧，坐擁全城大戶，一個月的純收入也不過四五千兩而已。普通客棧，一個月能有二十兩就算不錯的了。尤其是荒郊野外的客棧，本錢低，客人同樣也少，扣掉各種開銷，老闆賺的銀子估計也就抵得上四五個夥計的工錢。

    「能讓一群亡命之徒畏如虎狼，甚至還圈出地界。」林東笑道：「你們的實力，應該不錯吧？怎麼會想到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開客棧？」

    「人老了，又缺胳膊少腿，好在老闆娘心腸好願意收留我們這群殘廢。」梁管事晃了晃木頭腿，悠然道：「有口飯吃，有個地方睡安穩覺，知足了。」

    「你們老闆娘，確實好心腸。」林東不屑一笑，孤老弱小都欺負，恐怕只能跟山匪比心腸。

    「看來，這位公子有些不滿意。」

    梁管事心中有些急躁，看著林東的目光，微露凝重。明知道客棧連山匪都不敢鬧事，明知道接下來的酒菜價格將會高得離譜，這個年輕人居然談笑風生，除了傻子以外，恐怕也只有絕對的自信才能做到這點。

    虎門客棧，這次恐怕遇到麻煩了。

    「酒好菜好，哪能不滿意？」林東端起雲嵐新斟滿的酒杯，輕抿了一口，笑呵呵道：「老闆娘在不在？」

    「在樓上陪客人睡覺。」梁管事淡淡道。

    噗……

    林東嘴中的美酒噴灑而出，宛若受了內傷，一口鮮血噴出一般。

    「你們，沒老闆？」

    「有，經常換。」梁管事漫不經心道：「三天兩頭，總有一位客人變成我們老闆。」

    「你家老闆娘，服務可周到。」林東嘖嘖稱奇：「就是不知道長得咋樣。」

    梁管事無語，雲嵐有些不滿的在桌下輕輕踢了腳林東，空氣間，似乎帶著些許酸味。

    林東置若罔聞，見夥計端著一個托盤從後門進來，笑了笑，拿起筷子，專心吃了起來。

    正一道菜一道菜的嘗著，院外馬聲嘶鳴，片刻，出去的山匪們重新回來。只不過，原本有四撥人，現在只剩下三撥。王老七那一撥，一個也沒看到。

    就這三撥山匪，也各自少了幾個。原本最少一桌也有五個，現在最少的一桌，只有三個。

    「他祖母的，差點被一刀削了腦袋，還好老子躲得快，就廢了一隻耳朵。」

    「別說，王老七手上還有兩下子，難怪這麼囂張，咱們不聯手，單對單躺著的還不知道是誰。」

    「難得這麼痛快一次，哥幾個，今天這頓算我的。」

    山匪們熱情洋溢的交談起來，或許同過患難，三桌人，竟很快便稱兄道弟，三張桌子也給圍在了一起。

    呃……

    打了個飽嗝，林東掃了眼堆得滿桌都是盤碟，摸了摸滾圓的肚子，招呼道：「結賬」

    山匪們齊齊朝著林東這桌看了眼，看著奇高的盤碟，一個個嘖嘖稱奇，無所顧忌的叫了起來：「梁管事，虎門客棧，今天大發利市啊」

    梁管事不語，在夥計笑吟吟趕到林東面前，伸出右手，就欲開口時，淡淡道：「總共是八百二十文錢。」

    山匪們一怔，齊齊看向梁管事，一人忍不住笑道：「梁管事，是八百二十兩銀子吧？」

    梁管事不語，淡淡看向林東。

    林東摸了摸下巴，搖頭道：「是不是貴了點？」

    山匪們瞬時哄然大笑，梁管事把八百多兩銀子錯說成八百多文錢，一口氣少了千倍，居然還嫌貴。

    這不扇梁管事的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