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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紅】《天元》全書完

第一百零九章 平亂(9907)
           被江魚一手差點沒掀飛的李亨卻是哭喪著臉,想要跪下去卻又跪不下去的對江魚怯懦道:“江師兄,我不是感激你救了我,我是……我是……”‘嗷’的一5ccc.neT嗓子,李亨突然放聲哭泣起來:“我是對不起你啊!嗚嗚嗚,這麼些年來,公孫大家被道門中人用陣圍困煉得魂飛魄散;白霞子被魔門擒去,如今還不知道是死是活;孫行者他一身修為被華邏和尚下手廢掉,封印在大雁塔中參悟佛經;杜武五兄弟被人奪去了內5ccc.neT丹斬殺;龍赤火他們幾人見機得快,領了捕風營逃去了草原中隱居放牧……捕風營當年被道門、魔門、佛門聯手襲殺,能逃走的人,不到三千啊∼∼∼”李亨哭得鼻涕眼淚都流出來了,渾身哆嗦著不敢看江魚。
    ‘噗哧’,一口鮮血噴出老遠,江魚踉蹌著退後了幾步,差點沒軟在了地上。公孫死,孫行者廢,三尾被擒,五毒兄弟死,自己的一干親近黨羽,居然零落如斯?雖然想到自己爆出了望月宗的名頭,可能5ccc。net會受到敵視,但是沒想到,沒想到居5ccc.neT然承受了如此的滅絕性的打擊。
    我看李亨身體哆嗦著,在那裡喃喃自語道:“那是師兄你失蹤後第五年的事情。誰也沒想到,足足五年沒有任何動靜,一旦出手,就是暴風驟雨一樣出手不留情啊。擔憂師兄的公孫大家修煉的進度最快,三派聯手進襲的時候,公孫大家一張長弓殺了他們修士一百七十二人,結果他們居然擺出了大陣,耗費了七我看書齋七四十九天的夫,生生將公孫大家煉化啊。”
    面色詭異的江魚緩緩的坐在了地上,他極其冷酷的問道:“他們剷除捕風營,也有他們的理由,誰叫我們望月宗對他5ccc。net們的威脅太大呢。他們沒有接下來為難我大哥罷?我大哥是怎麼死的?”
    李亨偷偷的看了江魚一眼,小心翼翼的說道:“李相他5ccc。net是病死的,可是,我知道,這是楊國忠,哦,也就是楊釗他在得到了道門的全部支援後下手做的。這事情他甚至都沒瞞著父皇,雖然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麼手段,但是……”
    “楊釗!道門!還有,佛門、魔門!”江魚隨手一拳轟在了地上,這片丘陵所有5ccc.NET的小山頭突然崩塌,地面平平5ccc.NeT的下陷了數尺深。長吸一口氣,江魚冷聲道:“那,你如今準備怎麼做?”
    李亨眸子裡有電光閃爍,他惡狠狠的說道:“當然是打出我大唐皇室的旗幟,招兵買馬,反攻叛賊,一定要收復兩京。”遲疑了片刻,李亨偷偷看了江魚一眼,低聲說道:“可是,叛軍中有魔門的修士,道門和5ccc。net他們爭鬥了二十幾年,終於大敗虧輸,如今,我卻沒那個力量對付他們。”
    揮揮手,江魚點頭冷笑道:“好,你招兵買馬對付安祿山和史思明,我替你對付那些根本不顧修道界規矩的修士。呵,呵,呵,呵……”此時的江魚,已經到了一種混沌麻木精神幾乎崩潰的狀態。他就從來沒想到,這些應該只發生在人家身上的淒慘事情,為什麼會真真切切的落在他的頭上書齋。他想起了錦湘院裡和公孫氏的第一次見面,想起她的那一曲劍舞,想起了和她在一起所發5ccc.NeT生的種種事情,尤其是想起了自己要收她入門卻被她誤會,嚇得她怯弱畏縮好似一隻小貓般可愛的表情。
    同5ccc.NET時,他眼前不斷閃動著李林甫的相貌。他不知道這二十多年來,李林甫在百姓和百官心目中的印象,但是這又有什麼?他只知道李林甫是他的大哥,是小時候帶著他和揚州都督府的一批軍漢上街打鬥的李林甫,是他江魚在父母雙亡後,好似父親一樣將他帶大的李林甫!而李林甫,卻是被人毒殺的。李亨書齋很委婉的說李林甫是病死的,但是看他那吭吭巴巴的模樣,江魚已經能想明白其後的真相。
    無非,是‘利益’二字。江魚可以想像,在這二十幾年中,大唐的朝廷裡到5Ccc底會有多少風波,有多少腥風血雨。不再遵守修道界避世規則的各大宗派,天知道他們作了些什麼。但是,這些都不重要,現在唯一重要的就是,幫助李亨徵召兵馬平定叛亂,讓大唐朝的江山再次穩固之後,江魚才能借助國家之力,去向那些傷害了自己親人的人進行報復。
    只要能掌控天下我看百姓的民心,只要大唐朝的江山不倒,江魚自信就有能力和那些大宗派決一死戰。他目光陰寒的瞪著李亨,沉聲道:“閒話不要多說,我先帶你們離開此地。後面的事情,我們再從長計議。”李亨的點點頭,招呼了一下身邊那些正在忙碌著用皮條和破碎的甲胄裹住自己身軀的臣屬,一行人跟著江魚直朝靈州城方向快步奔去。
    剛剛走出不到三裡地,江魚他們就驚動了外面叛軍陣營中的魔修。原因卻也簡單,剛才江魚一拳將整個丘5ccc.NET陵地帶化為平原,這原本就已經驚動了這些魔修。隨後,江魚領著一干人等快步前進,更是鬧出了極5ccc.neT大的動靜。幾個不會武的文臣也就罷了,那十幾個被江魚耗費自身能量提升為擁有鐵身實力的武將,則是鬧出了大麻煩――根本沒有修道的根底,完全不能適應這突兀得到的強大力量的他們,每一步都在地上踏出了大大小小的窟窿,發出了‘砰砰啪啪’的聲響。
    兩隻手夾著幾個5ccc.NET文臣前行的江魚、李亨無奈的苦笑了幾聲,他們抬起頭來,前方百丈開外,十一條黑影已經靜靜的站在了那裡。正中的那條黑影幽幽的歎息道:“太子殿下,我們宗主的意思是想書齋要讓你投身本門,你這麼俊俏,又是當今的太子,我們宗主,很賞識你哩。她老人家說了,只要你乖乖的做她老人家的關門弟子,你大唐,就依然還是大唐。”
    李亨一口濃痰噴出了百多丈5ccc.NeT遠,濃痰在空氣中發出了尖銳的嘯聲,那說話書齋的黑影尖叫一聲無比狼狽的側過了身體,好容易才擋開了那口濃痰。那黑影怒聲道:“好,既然你不識抬舉,那就,那就……哼哼,原本因為困了你幾天,你會乖乖我看的投降的。既然你一定要找死,那我‘失手’殺了你,卻也沒什麼關係!哼!你大唐朝的王子多了去了,我們一定要找你不成?”
    “乾達婆道的妖人?”江魚低聲問李亨。
    “沒錯,他們想要我做乾達婆道的傀儡,組建一個新的朝廷,我看書齋和大燕分庭抗禮。”李亨滿頭霧水的說道:“可是真奇怪,這兩夥妖人不是一路人麼?為什麼會作出這麼奇怪的事情來?好幾次我差點被叛軍抓住,都是他們故意放5ccc.NeT過了我們。”
    那十一條黑影中,有一人突然很是不快的說道:“你們,乾達婆道的賤貨想要幹什麼?天下有一個大燕就足夠了,你們想要幹什麼?啊,難怪這小白臉能一路逃到這裡來,感情你們在背後使壞啊?媽的,老子捏死你們這群賣**5ccc。net的娘娘腔!”說時遲,那時快,十一條黑影中有七條黑影突然動手,揮動著兵器劈向了另外那四人。
    這四人卻也有了5ccc。net準備,他們輕嘯幾聲,手腕上一道奇光射出,七八頭體形巨大的怪獸咆哮著跳了出來,和那幾條黑影戰成了一團。剛開始說話的那人急促的說道:“李亨,你不要不識好歹!大燕若是取代你大唐,你們大唐的江山可就完啦!若是你肯拜入我們宗主門下,這天下依然是你們大唐的,這個好處,你莫非還不明白麼?”
    另外一人怒聲道:“李亨,你要明白,這是我們宗主的慈悲哩。想想看,若非我們宗主正率人圍攻門嶗山上清宮,她老人家可是會親自來找你的,這可是天大的情面,你可不要放過了這難逢的好機會。咱們師兄剛才說了,這大唐朝的王子,可不止你一個人呢……哎喲,你們這群該死的混帳,你們敢打傷‘姑娘’我的寶貝!”分明是一個男子的聲音,卻扭捏作態的在那裡大叫‘本姑娘’,聽得5ccc.NeT李亨心中一陣作嘔,差點沒吐了出來。
    那幾個正在和那些怪獸纏鬥的黑影中突然有人大聲叫嚷起來:“叫李亨的小白臉,你可千萬別上他們乾達婆道這群賤貨的當!他們是怕我們阿修羅宗在魔尊面前獨佔了勞,如今想要你作傀儡,用你把我們指使的那兩個傢伙給滅掉,讓你繼承天下大位,讓他們乾達婆道得這份勞哩。這次造反,他們乾達婆道也有分,你可千萬不要上當啊5Ccc!你就老老實實的死了罷,死了就乾淨了,豈不是讓我們輕鬆了?”
    兩夥人頓時相互破口大駡,紛紛揭對方的老底子。雖然是聯手的魔門同伴,可是他們相互間下手卻比生死仇人還要來得惡毒。七個阿修羅宗的魔修開始使用威力極大的魔武技攻擊那些怪獸,四個乾達婆道的妖人則是遠遠的避開,施展各種術以及各種惡毒的寶進行反擊,雙方一時間打得不亦樂乎,反而忘記了他們是為5ccc.NET了什麼而打起來的。
    一聲冷笑,早就看這群魔修不順眼的江魚赫然招出了那柄木弓,一道道羿神罡所化的各種各樣的箭氣呼嘯著,好似暴風雨一樣射了出去。江魚好似一個煙花筒,從他手上噴射出無數道各種顏色的光芒,他身前裡許的範圍被那奇光異彩所籠罩,十一名魔修連同那七八頭怪獸同時驚駭的尖叫起來。無數道強勁的箭氣削平了江魚面前裡5ccc.NeT許範圍內的一切,那些魔修就連一點渣子都沒有留下。七八頭怪獸中只有一頭顯然是帶著蛟龍血脈的大鱷魚渾身都是血窟窿的倒在了地上,見機得快匆忙的趴在了地上的它,還勉強留下了一口氣。江魚只是發揮了書齋一點點力量,他也沒估計到這頭怪獸居然有如此機敏的反應,居然有如此強的生命力。
    只是,面容冷肅的江魚大步走了過去,重重的一腳踢在了那鱷魚的腦袋上。這頭奇形鱷魚不敢置信的用驚訝不解的眼神盯了江魚好一陣子,這才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它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江我看魚能對它下殺手,5Ccc難道他不想收服它做護麼?
    此時,各種光芒和聲響已經驚動了遠處的叛軍,叛軍營地裡燃起了燈火,傳來了無數人馬嘶叫的聲音。江魚回頭朝李亨笑了笑,點頭道:“太子,你復興大唐,就從這裡開始罷。這裡有叛軍5ccc。net萬餘人,讓我等全殲他們。”李亨臉上露我看書齋出了興奮的神色,他仰天長嘯一聲,一馬當先朝那大營衝殺了過去。江魚同樣是一聲厲嘯,手指一扣一彈,一道火紅色箭氣直沖起數千丈高,在那極高的虛空中炸出了無數點拳頭大小的火花,這一片火光5ccc.NET哪怕是遠在數百裡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喊殺聲從叛軍身後傳來,三千多名江魚領來的軍隊揮動著兵器殺進了叛軍的隊伍。江魚厲聲喝道:“敢於抵抗者,統統殺掉,一個不留!”他的命令響徹整個營地,所有他帶來的士兵同時應諾了一聲。隨後,江魚又大聲的吼道:“大唐太子王駕在此,大唐太子王駕在此,所有叛軍一5ccc.NET縷放下兵器,否則定殺不饒!”
    嘴裡大聲叫嚷著,江魚搶過兩柄陌刀,將那刀揮動得好似旋風一樣捲入了叛軍大營,刀光耀亮了營地,刀鋒過處,人頭好似西瓜一樣在地上亂滾,鮮血有如不值錢的潲水一樣噴灑,平地裡卷我看書齋起了一陣狂風,血腥味被吹出了老遠。
    短短半個時辰的交戰,萬餘名叛軍逃走了一小半,四千多人被殺,三千多人放下了兵器投降,黃河邊上那裂開一條條小嘴的黃土貪婪的將那些鮮血喝得乾乾淨淨,原本純黃的土地變成了紫黑色,紫黑色的淤泥足足有巴掌深,腳陷進了這種5Ccc極其粘稠的淤泥,要用極大的力氣才能拔出腳。江魚、李亨帶著那十幾個將領在這片吸飽了鮮血的土地上深一腳淺一腳的行走,幾個剛才被江魚強行灌頂甚5Ccc至靴子都被撐碎的將領赤著腳丫子在那滿是血腥味的淤泥中艱難前行,嘴裡不斷的嘀咕著抱怨著,偶爾他們過猛一腳重重的踏在地上,一大片血泥頓時濺起老高。

    幾點血泥打在了李亨的背上,5ccc。net李亨長吸了一口冷氣,有點苦澀的看了看四周那橫七豎八的數千具屍體。5ccc.NET他喃喃自語道:“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5ccc。net安祿山,史思明,你們的名富貴還不夠麼?你們,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做?這裡死傷的,都是我大唐的男兒啊。”那邊的俘虜群中,幾個長相明顯不似中原人的叛軍將領‘嘿嘿嘿嘿’的朝李亨冷笑,江魚心頭怒火直沖腦門,他跑過去給那幾個將領一人臉上抽了一耳光,隨著七八十顆白生生的大牙噴在那紫黑色的土地上,所有的俘虜一下都安靜下來。
    長歎了一聲,李亨苦笑道:“師兄,我們去哪裡?安西都護府應該還有兵馬可堪調撥,我們去那裡麼?”
    江魚眉毛一挑,重重的一腳踢飛了一個對他吹鼻子瞪眼的叛軍將領,他搖頭道:“安西都護府?趕到那裡,我們一來一回要多少天才行?去靈州,就去靈州,我已經將靈州城奪下,咱們打出太子的旗號,收集那些潰敗的軍隊,徵調天下兵馬群起而攻,事情大有可為。”沉默了片刻,江魚冷笑起來:“只要我們能應付得了那些叛軍隊伍中的魔修,安祿山、史思明他們兩個混蛋,能有什麼用?”想到當初安史二人被江魚抓去詔獄威嚇嚇唬,嚇得他們尿了褲子的事情,江魚臉上不由得浮出了幾絲譏嘲的笑容。
    李亨的點點5ccc。net頭,他有點出神的看著漸漸向西方沉下去的太陽,歎道:“那,就去靈州罷!三天前我叫子儀突圍去牧場求救,雖然他也受了傷無駕箭光飛行,可是,他也該回來了罷?”
    “子儀,去召集捕風營的人馬了麼?”江魚露出幾分喜色,他輕聲道:“好罷,起碼,還有小蛇他們在。一筆筆的帳,我會和他們算個清楚的。”此時的江魚,他的心頭充滿了一種他無形容的很蒼涼很孤寂的死意。這股死意不是從他本身發出,而5Ccc是地上那些士兵的屍體上慢慢滲出來的。自從和那個意識集合體融合為一,江魚對這些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氣息異常的敏感。他甚至能聽到這些死去的士兵那靈魂不甘的掙扎和控訴,聽到天地的規則作用在這些士兵的靈魂上,將他們捲入某個不明的所在時,那些士兵的哭泣和畏懼。
    隱約的,江魚覺得自己的修為又增加了一點兒。好似剛才給李亨和那十幾個將領療傷灌頂增時所耗書齋費的力量,已經全部回到了他體內。只是,這種修為的增加是在不知不覺中發生的,江魚也沒有我看書齋注意到這一點。他只是驚詫於,似乎看到了這遍地的死屍後,他的心思,卻又更加細膩了一點,那有如初生的雛鳥身上的茸毛般細膩的心,輕輕的撫摸過了這片戰場,讓他對於‘生’、‘死’的品讀,又增加了許多。
    “古怪,生死關我什麼事?總之,他人死,我活,就是這樣簡單。”搖搖頭撇開了一些讓他很是覺得不安的我看情緒書齋,江魚和李亨監督那十幾名將領開始打掃戰場,收攏那些俘虜,收集輜重5ccc.NeT物資。李亨當日從長安城逃出來,東宮六率的兵馬被打得乾乾淨淨,一應資財都落入了叛軍手中。此時他想要招兵買馬和叛軍決戰,哪怕是一柄鋼刀,都是非常珍貴的。
    悉心的將戰場梳攏了三次,就連那些戰死士兵身上的衣甲都被脫下帶走,猛的膨脹了一倍的隊伍蜿蜒朝靈州城行去。夕陽在西邊的山頭勉強露出了半個臉龐,給天地鍍上了一層不詳的紅色。行在隊伍中,兩側5ccc。net那些原本江魚屬下的士兵一個個氣昂昂的挺著胸脯,而被裹在中間的那三千多俘虜則是一個個有氣無力的拖著腳在地上磨蹭著往前走。普通士兵也還罷了,那些被緊緊幫著的叛軍將領則是一個個面無人色的左看看右看看,他們驚恐的目光時不時的掃過臉上透著興奮紅光的李亨,以5ccc.NET及面無表情釋放出濃濃殺氣的江魚。偶爾還有幾個膽大心狠的悍將狠狠的一咬牙,用那種孤注一擲的眼神朝江魚上下打量著,同時身體很不安分的扭動著。
    江魚察覺到了這些叛軍將領的異動,同時也看到了那些叛軍士兵有氣無力一步步往前磨蹭的德行。他輕輕5ccc。net的咳嗽了一聲,將聲音遠遠的送了出去:“爾等叛軍士卒,罔顧皇恩浩蕩,附逆做亂禍害天下,原本都該滿門抄斬,以謝天下蒼生。”說道這裡,那三千多俘虜士兵同時5Ccc呆了一下,猛的站住了腳步,臉上也漸漸的浮現出了絕望的殺機。江魚冷冷一笑,曼聲道:“書齋但太子仁慈,不願以刀斧加於爾等無知小民之首,故而,若你等願歸附王師,清剿叛逆,則日後一應罪責,盡皆抹消,並能建立業,封妻蔭子。”
    剛剛想要亡命一搏的俘虜們同時松了一口氣,他們突然就多了幾分神采和精氣神兒,一個個用很感激甚至帶著點仰慕的眼神看著江魚和李亨。江魚卻又淡淡一笑,很惡毒的說道:“只是,爾等叛軍將領,哼哼哼哼,日後太子起兵的時候,以你們的腦袋祭旗!”
    我看書齋李亨大聲的附和道:“此言大善,正和本王心意。”李亨很兇狠的瞪著那些被俘虜的叛軍將領。普通士兵造反,怪不得他們,他們也無非是盲目的跟隨上司的意思行事,漸漸的越陷越深。但是這些叛軍將領,雖然大部分都是胡人將領,他們卻和小兵不同啊,他們吃的是大唐的俸祿,享受的是大唐給他們帶來的優渥生我看書齋活,他們卻跟隨安史二人造反,李亨可以饒恕那些叛軍士兵,卻絕對不會饒恕這些將領。
    李亨的宣言讓這些叛軍將領一時間面上變得慘白一片,近百名大小軍官同時掙扎叫喚起來。可是江魚一聲令下,對這些叛軍恨之入骨的唐軍士兵撲上去對著他們一通拳打腳踢,將他們的嚎叫怒駡都逼回了肚子裡。幾個促狹的唐軍解下自己的裹腳布5ccc.NET塞進了這些將領的嘴裡,氣得幾個叛軍將領生生暈了過去。那些唐軍一個個‘哈哈’大笑,紛紛模仿他們的舉動,那惡臭的裹腳布味道飄散出了十幾丈遠,那些叛軍士兵用無比同情的眼神瞥了瞥這些睜大了眼珠子拼命扭曲身體的‘上司’,同時低下了頭,乖乖的跟隨大隊繼續前進。
    等得天色大黑了,一行人馬加度,一直快到子時,江魚才領著大隊人馬趕回靈州城我看。此時,天色漆黑,天空中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靈州城黑漆漆的盤踞在前方,城門口附近有兩點燈火飄動,只是那燈火的顏色很是古怪,有點赤紅,又帶著點碧綠。距離城池還有裡許,正和李亨低聲交談的江魚突然身體一個激靈,很快的,李亨的自然之心也感覺到了某些不對勁的地方,他驚呼道我看:“靈州城裡怎會是一片死氣?人呢?人呢?師兄,你留了多少人守城?我看書齋”
    江魚身體微微哆嗦起來,他氣道:“我留下了五百人馬,他們,他們跟著我一路從長安行來此處……”一聲厲嘯,江魚很衝動的飛身而起,一步橫跨了裡許距書齋離,沖進了靈州城。他身體剛剛沖進城門,原本只有城門口兩盞燈籠發出暗淡的怪異的光芒照亮了附近丈許的範圍,可是突然間整個城池燈火通明,不,不是燈火通明,而是所有的房屋都在同時燃起了熊熊大火,江魚留在城內的五百士兵連同城內的數5ccc.NET千名百姓都被插在了木樁上,在那一棟棟燃燒的房屋中發出尖銳的慘叫。
    “啊∼∼∼”江魚發出憤怒欲狂的吼叫,他眼角猛的炸開,幾點熱血迸出,他5ccc.neT眼珠瞪得滾圓,身體哆嗦著想要衝進火場中,救出這些士兵和那些百姓。那焚燒房子的火焰並不是世間的凡火,而是赤紅帶著點碧綠的邪炎,江魚看到有數百人已經被那火焰燒到了身上,火苗所過之處,皮肉一塊塊化為灰白色的灰燼,從那變得漆黑的骨頭上一塊塊的落下。
    身形剛剛展動,一道沉重如山的拳勁已經從身後朝他後心轟下。同時5ccc。net城門兩側黑旮旯裡,四條比起江魚還要顯得粗壯了一圈的壯漢披掛著全套的甲胄,手上持著一模一樣的七尺長透骨錐,透骨錐被一層濃濃的黑霧裹著,發出鬼哭神嚎般尖叫,狠狠的捅向了江魚的左右軟肋。江魚靈識掃過,背後是一名洞虛期的魔修,左右不過是四名剛剛修成金丹的魔修而已!
    怒斥一聲,江魚5ccc.neT瘋狂的吼道:“你們這幫雜碎書齋,也敢來我魚爺的地盤上放肆?你們不知道靈州是老子的地麼?”
    射日巫神訣全力發動,整個靈州城方圓百里的大地突然好似水波一樣抖動起來,自那大地上傳來了無窮無盡的龐大力量,已經將身體和大地連為一體,此刻他就是那腳下堅不可摧的後土大地的江魚隨手劈出了五拳。五拳,沒有帶起一點5ccc.NET兒風聲的五拳。五名魔修的動作在那一瞬間變得5ccc.neT極其緩慢,好似他們的每一個動作都被分解成了無數個細微的過程,他們的速5Ccc度成百倍、成千倍的被放慢了。
    隨後,五道尖銳有如利箭的拳風轟在了他們的心口上,五人的心臟同時化為一團肉醬,無數道尖銳的氣流在五人的體內一陣亂鑽,五名魔修身上同時噴出了數百道細細的血泉。等得江魚收回了拳頭,我看五條倒在了地上,他們的魂魄已經被那淩厲的箭氣摧成粉碎。
    江魚那敏銳的心再次感受到了那火場中傳來的無盡的悲哀,好似以前那無數年在這5ccc.NET片大地上生存過的無數生靈都曾經感受到的悲哀一樣。5ccc.neT很古怪的,自詡為一條硬漢的江魚突然間雙目中奔湧出熱淚,他瘋狂的朝那火場沖了進去。數百個就連金丹都沒結成的阿修羅宗的嘍羅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一個個大聲叫嚷著要江魚授首的口號朝江魚發動了飛蛾撲火般的攻擊。
    在那一刹那間,心神已經陷入了空洞狀態,他的神智已經快要和那意識集合體所化的白色光球融合,他輕飄飄的朝前跨了一步,他的身體就在那小小的一步中突然拔高了丈許,他的身軀膨我看書齋脹成了一條高有兩丈上下的壯漢。而這壯漢的身後,更是有著一條高有十丈的虛影,那虛影頭紮淩亂的髮髻,腰間裹著一條花紋斑斕的獸皮,古拙而滿是威嚴的臉上綻放出燦爛、開心的笑容。
    這條虛影發出無聲的狂笑,手一挽,江魚體內的木弓已經破體飛出,乖乖的落在了那大漢的手上。只見他隨手將那木弓拉了一個滿圓,一我看股慘烈的氣息自那漢子的身上發出,他隨意的朝天空放出了無形的一箭。時間的速度突然變緩了,無數道透明的箭氣自那虛空中雨點一樣落下。那一道道短短的箭氣前方,空氣被打出了一圈圈很緩慢的朝著四周擴散的漣漪,無數圈漣漪漸漸的糾纏在一起,讓那數百名嘍羅同時露出了5ccc。net癡呆的笑容。好似夏夜在那書房中靜靜的臥倒聽那雨點敲打著池塘水面的聲響,這些嘍羅居然同時輕輕的喂歎了一聲,就好似5ccc。net,他們在感慨季節的變幻,在感慨花朵的掉落,在感慨,他們生命的流逝……
    無數點血花從這些嘍羅的身上噴出,一箭,數百名嘍羅同時化為血水噴散。那無數道箭氣極其有靈性的在虛空中打了一個轉,沖進了靈州城內的火場。‘砰砰砰砰’,數千聲木樁斷裂的聲響發出,那些箭氣轟碎了木樁,裹著還有一口氣息的人沖出了火場,掠出了城牆,將他5Ccc們放在了城外的平地上。可憐這些還倖存的人,一個個也都被那邪火燒得皮肉開裂,那流淌出來的血都不是紅色,而是詭異的紅綠色。
    那虛影無聊的打了個呵欠,用手5ccc。net拍了拍嘴巴。隨後,他深情的看了看手上的木弓,很親昵的撫摸了一下那木弓,讓那木弓上放出了一道道奪目的光華。突然間,這虛影低聲的嘀咕了起來:“誒,這天地間的規則,怎麼會突然迸裂成這種地步?我都死了這麼多年啦,居然還被我這寶貝上殘留的一點神智又給招了出來?唔,實在是有夠倒楣,死5Ccc了都不得安寧……哼,誰在那裡?”
    書齋江魚還在緩慢的朝前邁步,他那一步還沒落在地上,後方已經有數十條黑影淩空撲向了李亨。一條黑影發出了‘桀桀’的怪笑:“太子殿下,我們宗主惦記著你啦,我們宗主要你死!嘿嘿!你就乖乖的死罷,可千萬不能投身到那騷娘們的門下。”
    書齋
    李亨奮起全部力量,身上冒出了淡淡的金光,和那黑影纏鬥在一起,拳腳接觸發出的颶風,立刻將他們身周的數百名俘虜士兵震成了粉碎,嚇得那些士兵連忙奔逃。那虛影呆呆的看著李亨身上的金光,驚訝的說道:“他,也是本門弟子麼?怎會是當今太子?嘿!那你可千萬不能死啊!”那虛影做了一個吸氣的動作,再一次的拉開了木弓。
    又是無數點短5Ccc短小小的箭氣自虛空落下,那數十名突襲的魔修被一舉擊殺。剛剛將拳頭轟入對手心臟的李亨猛的一書齋呆,然後興奮的叫嚷起來:“師兄,好箭!”
    虛影低聲嘀咕了一句:“放屁,我是你祖宗,可不是你師……啊,又要,又要……”組成他身影的光芒一陣顫抖,他的身形漸漸消散。隨後,江魚猛的一個激靈醒了過來,他茫然的朝四周看了半天,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隨後,他就被興奮的沖過來的李亨以及那些將士高高5ccc.NET的舉起,一次又一次的丟上了天空。所有人都以為,是他拯救了城裡的那些百姓和士兵哩。
    過得幾日,在化為廢墟的靈州城中,李亨在江魚的強烈要求和強力支持下,在身邊只有十幾個臣屬和數千兵馬、數千百姓的情況下,草草的成就了登基儀式,宣5ccc。net布自己成為大唐朝新的皇帝,自號唐肅宗!隨後,一騎騎信使被派去了靈州周邊的各大節度使和軍鎮所在,要求他們派出兵馬,共同復興大唐的江山。
    江魚書齋只用了一句話,就說服了在不明白李隆基的生死前不肯登基的李亨:“就算皇上還活著,在他身邊還有楊釗和楊玉環的情況下,在太子你已經知道楊玉環的幾個姐妹都是天欲宮妖女的情況下,你,還指望皇上能和叛軍對抗麼?”
    一番話,讓李亨成了唐肅宗,一番話,讓靈武周邊的大唐軍鎮震動,打出了大我看唐正統旗號的李亨,吸引了無數的勤王兵馬。
    李亨登基後的第二天,悠長的號角聲在靈州城外響起,一個江魚無比熟悉的粗暴嘹亮的聲音猛的傳來:“你們這群小崽子,給你龍家大爺打開城門!誒呀,好酒好肉的都給老子送上來啊,媽的,老子可是來幫你們拼命的。”
    左臂被斬斷,雙目被轟碎的刑天倻坐在一輛輪車上被推進靈州的城門,龍赤火、白猛、龍一等八條莽漢領著三千多身上憑空多了一份蒼涼5ccc。net氣息的捕風營暴徒行進靈州的時候,江魚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目不能視,刑天倻卻是第一個叫嚷起來:“侯爺,是你麼?”
    龍赤火、白猛發出了狂喜的尖叫,龍一八個人驚訝得拼命揉自己的眼睛,龍八甚至差點沒把自己的眼珠給瞪出眼眶子。
    不需要言語,此刻,江魚和他們都是淚如雨下。身形益發壯碩,臉上多了些滄桑和幹練的郭子儀一步步的分開兵馬,行到了5ccc.NeT江魚面前。隨後,一群人緊緊的摟抱在了一起。
    站在城頭上的李亨微笑著看著江魚他們,城頭上,大唐的金龍旗飛揚,城池外,一隊隊雖然規模不大,但是精神充沛的隊伍正駱繹趕來。
    此刻的唐肅宗李亨,他手頭上的實力還很弱小,很弱小。甚至,他在靈州城內,都只能住在一間小小的茅屋中。
    此時的江魚,他的實力更是削弱了大半,他的愛人和5Ccc屬下被殺5ccc.NeT,他忠心耿耿的山門巫衛只剩下了三千多人
第一百一十章 叛逃(10559

           天陰,有小雨。霧氣將東海嶗山整個遮蓋住,虔誠的香客在霧氣中找不到方向,胡亂行走了一陣,才發現自己又轉回了剛才出發的地方。整個山都好似被人用小刀從這個世界分割了出去,和外界斷絕了一切聯繫。遠處的海浪一層層很整齊的前赴後繼的沖向了沙灘,一片片白色的泡沫在沙灘上撞成粉碎,‘嘩嘩’的浪濤聲傳出老遠,益發使得被霧氣遮蓋的嶗山顯得如此的神秘,甚至帶上了一點兒不詳的徵兆。
    嶗山上清宮,中原道盟核心成員之一,全山宮殿樓閣數百處,門人弟子超過兩萬人,其中金丹期以上的門人就有一萬四千人左右。他一脈繼承了蓬萊三仙宗道門金丹大道的道統,是道盟中吞霞煉氣結成金丹練就嬰兒霞舉元神飛升的正道大派。平日裡嶗山上下香風陣陣,大大小小的道人除了那些在後山秘窟中閉關潛修的有德之士,其他數千門人都在忙著招呼那些香客信徒,信徒們念誦經文的聲音甚至蓋過了東海的波濤。而嶗山一向以來都是雲清日麗的,就算是偶而陰雨天氣,嶗山也顯得很清爽清潔的矗立在東海之濱,從來沒有過這樣滿山被大霧包裹,什麼都看不清的事情。尤其那霧氣中極遠處偶爾傳來的幾聲尖利的聲音,更是讓霧氣外的人心驚膽戰,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
    背著木弓,腰下掛著兩壺精鋼箭矢的江魚如今就站在這一片霧氣的外面,目光森嚴的打量著這隱約帶著點血氣,同時又有點粉紅色的紅膩膩的味道,讓人心中很是不安的霧氣。這肯定不是自然生成的霧氣,那粉膩膩的紅色霧氣會讓人神魂迷失,在那霧氣中找不到正確的出路,只能不斷的轉回原地。那血色的霧氣則是阿修羅宗魔修煉出的血煞,這些用戰死的戰士的血肉才能祭煉出的血煞擅長吸人精血、奪人魂魄,殺死的人越多血煞的威力就越大。若是那些香客進入這霧氣的次數太多,則他們的精血也都會被那血煞吸空,魂魄被奪走去增強這血煞的力量。
    “不愧是魔門的手段啊,布個障眼都還這麼……狠毒。”由衷的讚歎了幾聲,江魚大步走進了霧氣,按照靈識傳來的方位,直奔上清宮。霧氣外看著江魚大步走進去的數十個香客一個個嘰嘰喳喳的開始打賭,賭江魚過了多久就會轉回來。
    半個月前,江魚在靈州幫李亨奪去了所有勤王軍的大權之後,由李亨親自掛著天下兵馬大元帥的招牌,郭子儀做了李亨的副帥,開始出兵反攻大燕叛軍。一道道軍令以唐肅宗李亨的名義朝天下軍鎮頒發,使得各地兵馬聞風而動,戰場局勢一時間複雜到了極點。留下捕風營和一干屬下幫助李亨,江魚按照刑天倻制定的計畫,趕來上清宮,幫道門對付魔門的進攻。
    大步的在霧氣中奔走,江魚還能想到刑天倻揮動著僅存的手臂,瞪著黑漆漆的空眼眶朝自己分析當今情勢的樣子。“雖然,我們不知道魔門、道門這樣肆無忌憚的直接插手紅塵之事是為了什麼,但是,很顯然,我們不可能和魔門的人聯手。魔門兩宗自己都還在勾心鬥角,何況是我們這群外人?道門雖然和我們有深仇大恨,可是如今道門處於劣勢,和他們聯手,卻是比較容易。”
    刑天倻的臉上閃動著狂熱的火焰,他大聲的近乎聲嘶力竭的吼道:“師兄,咱們的目的是為死在他們手上的人報仇,所以,我們要讓他們兩敗俱傷!不管他們想要做什麼,我們都要破壞他們的計畫,這才是最好的報復!”連弱攻強,伺機破壞兩方的計畫,這就是江魚他們的目的。江魚卻早就知道了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麼,他們已經佔據了主動。
    想到刑天倻的手臂,以及他那兩隻被真元強行震碎的眼珠,想到刑天倻、龍赤火、白猛他們所說的捕風營被突襲時的慘況,近萬捕風營軍士面對道門、魔門突然冒出來的數以千計的仙器級寶根本無力反抗,好似割草一樣被人屠殺一空的情景,江魚就不由得有一股怒氣直沖心頭,恨不得仰天大吼幾句以做發洩。尤其是白猛張開嘴一邊大聲哭嚎一邊描述公孫氏被殺、白霞子被擒走的時候,江魚一不小心透出體外的一縷殺氣,將整個茅屋都炸成了粉碎。
    “也怪不得公孫大家啊,你失蹤了這麼久,大家都以為你被人殺了。所以,她是豁出去性命掩護我們逃走,這才被陣煉化的。”一想到這句話,江魚頓時眼珠都紅了,若非,若非為了最為沉重的打擊道門、魔門乃至佛門,他怎麼會巴巴的跑到嶗山來幫道門?
    正在朝前急奔,前面突然有響動傳來。江魚身體好似樹葉一樣飄了起來,沒有發出一點兒動靜的擦著樹枝跳到了一棵大樹上,朝前眺望了去。在嶗山這山林裡,江魚的天賦本能發揮得淋漓盡致,根本不可能有人察覺到他得動靜。就在江魚前方數十丈的地方,一片山坡上有一個稍微平坦的空地,幾個長得青面獠牙怎麼看怎麼不似人的‘人’正懶洋洋的躺在平地裡,身邊有七八個身披道袍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的小道童被繩子綁得緊緊的,在一塊山岩旁一堆兒軟在地上。
    這幾個青面獠牙穿著古怪的短裙皮甲的‘人’嘰嘰咕咕的笑了一陣,一個頭頂有指頭長一支角的‘人’猛的跳了起來,大聲叫道:“受不了了,叫我們看著這些俘虜,有什麼好看守的?這麼細皮嫩肉的,把他們都吃光了豈不是痛快?嘿嘿,吃了他們,他們就沒辦逃跑了,還用得著看守麼?”另外幾個則是立刻附和他的話,興致勃勃的拔出了幾柄劣質的匕首,朝那幾個小道童逼了上去。幾個小道童看來是上清宮裡掃地挑水的雜役,哪裡見過這樣兇狠的人物?幾柄匕首剛在他們面前晃了晃,頓時都嚇得暈了過去。
    幾個‘人’‘呵呵呵呵’的笑起來,紛紛叫道:“果然是嫩肉兒,嘿嘿,可不要嚇死了他們,嚇死的人吃起來酸溜溜的,雖然說省了醋,卻也浪費生薑和大蒜?”剛開始說話的那‘人’蹲下身子,撕開一個道童的身體,匕首在那道童的心口上比劃了一陣,就要下刀。就這時江魚的箭矢到了。一柄鋼箭裹著一道青色的風旋,在空中劃了一個大弧形,準確的穿透了幾個‘人’的腦袋,將他們射殺在地。幾個人剛剛倒在地上,頓時身體一陣扭曲,現出的身形卻是幾隻山老鼠、獐子、山貓之類的精怪。
    “簡直沒天理了,妖魔鬼怪的都蹦出來了麼?這魔門,居然還糾集了這些廢物來攻打嶗山?”江魚的搖搖頭,跳下大樹,快步走到了那幾個道童身前。輕輕的在那衣服被撕開的道童臉上拍了幾下,將那道童拍醒,那道童剛睜開眼還沒看清眼前的人是誰,已經驚恐的嚎叫道:“大王爺爺,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不中吃,不中吃的。”
    咳嗽了一聲,江魚隨手一耳光將這歇斯底里的道童抽醒,他大聲喝道:“睜大眼睛看看,魚爺我是吃人的妖怪麼?把你的同伴救醒,快!然後帶老子去你們上清宮的宮主那裡去。”看到那道童癡癡呆呆的帶著無盡的歡喜看著自己,江魚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大聲喝道:“還不快去?還要老子一個個的救醒你們不成?”隨手將那道童身上的繩索扯斷,江魚跑到那幾個小妖的身體邊,將它們的皮毛都扒了下來。00ks.com讓江魚吃驚的就是,那頭山貓精居然已經結成了內丹,這讓已經快窮瘋了的江魚欣喜不已。
    “好,好,正愁屬下的人實力太差,這局棋我還沒資格插手。哼哼,既然你魔門的人召集了這些妖魔,那就不要怪我殺人奪內丹了。拿妖怪的內丹煉製丹藥,這可不需要太大的煉丹的本事。”想到手鐲中被自己消耗一空的仙石、靈石以及藥草,再想想已經被掠奪得乾乾淨淨得昆侖行宮,江魚不得不把主意打到這些妖怪的頭上。殺人奪丹,這也是沒辦的事情。
    那小道童已經將自己的同伴救醒,七個小道童看到江魚雙手血糊糊的在那裡扒皮、挖內丹,不由得嚇得戰戰兢兢的不敢過來。江魚抬頭瞪了他們一眼,大聲喝道:“怕什麼?不就是一些修形的野物麼?勤快一點,把這幾頭畜生扛上,回去了你們燒鍋水把他們給燉了吃了,若是你們練,起碼增加你們十年的修為,就算你們是只會念經的道人,也可以讓你們延壽一紀,豈不是好?”
    剛開始被江魚抽耳光的道童咬咬牙,走過來將幾個體形不大的精怪拎在了手上。他小心的看了江魚一眼,低聲說道:“這位前輩,晚輩是上清宮典經閣的打掃童子清風,敢問前輩是哪門哪派的高人?”
    ‘清風’,這個大眾化的道號讓江魚心頭一痛,他想起被青陽公子一鞭打死的徒弟,不由得惱怒的吼道:“問這麼多作甚?你們很有閒工夫麼?帶我去見你們宮主。唔,現在道盟有多少門派多少人在嶗山幫你們抵禦魔門的侵襲?”推了一手清風讓他在前面帶路,江魚一邊走,一邊打探著這裡的消息。他覺得很奇怪,阿修羅宗、乾達婆道加上這些招攬來的妖怪聯手,怎麼會連上清宮都沒攻下來?自從江魚得到上清宮被圍攻的消息,到如今起碼也有一個月了罷?難不成,上清宮還有什麼強力人物坐鎮麼?
    清風帶著江魚順著一條很崎嶇的山路往山跑去。這路很偏僻,荊棘叢生,偶爾可見蛇蟲在道上懶洋洋的爬行。清風說,這裡是他以前偷偷溜下山玩耍時發現的小道,可以直接通向上清宮的後門。這次他們幾個是因為連日的魔門攻打嚇破了膽子,想要利用這條小道逃離嶗山,誰知道會被魔門的人抓住,交給了那幾個小妖看管。說道這裡,清風的臉上很是紅了一陣,他抱怨道:“我們又不會武,又沒有道,那些師伯、師祖又沒辦分心管我們,若是那些攻打上清宮的兇神惡煞沖到了我們的院子,那才倒楣哩。不逃跑,怎麼辦?”
    江魚只是連連搖頭,這幾個小道童根基太差,根本不是練武修道的料子,也只能作些打掃的雜務,也難怪會動逃跑的念頭。不過,清風卻是沒吹牛,這條小道果然是偏僻到了極點,也安靜到了極點,一路沒有什麼波折的,就到了上清宮內。上清宮的後門附近還是安安靜靜的,只是有一片片紅色的霧氣在飄蕩,可是上清宮的前院上空,卻是密佈著一團團好似凝固的淤血、還在不斷扭曲顫抖的血煞,更有一縷縷粉色霧氣在那血煞中纏繞盤旋,刺耳的怪嘯聲震得那上清宮的瓦片一陣陣的直跳。
    那血煞中不斷有一團團紫黑色的陰雷無聲無息的落下,卻在離地數十丈的高空被一道很薄很淡的清光給攔下。那陰雷無聲無息的爆炸,炸開一團團數百丈方圓的血花,那清光一陣陣劇烈的哆嗦著,卻是堅韌異常,絲毫不見減弱。清風領著江魚剛剛走進上清宮的後門,數百道劍光就呼嘯而來,那一道道起碼十幾丈長無比明亮的劍光將上清宮的後院蓋得嚴嚴實實,一層層五顏六色的光幢在後院上空組成了極其複雜的防護陣,數百件品級起碼在上品靈器以上的寶散發出燦爛的光芒懸浮在空中,隨時都能朝江魚他們發動暴風驟雨般的攻擊。
    幾個小道童被嚇得屁滾尿流,倒在地上不斷的哆嗦著,褲襠裡濕漉漉的一大塊。一個清朗的聲音突然響起:“諸位道友快快住手,這幾位是我們上清宮的童子……兀那清風,這等要命的關頭,山門外有無數魔頭正在攻山,你們跑出去玩耍,可不要命了麼?”
    幾道劍光在幾乎劈中江魚的時候勉強才收住手,其中幾道青色劍光惡意的擦著江魚的臉頰飛了過去,鋒利的劍氣在江魚耳朵邊發出‘嗤嗤’脆響,卻連他一根寒毛都沒有刮下。江魚雙手環抱在胸前,冷冷的看著後院中站著的、坐著的、飛著的幾百個修士,淡淡的說道:“這位道友卻是說錯了,這幾位小道友下山是下山了,卻是因為怕死逃跑的,可不是下山玩耍的。”
    剛才說話的那青年道人被江魚一句話憋得差點沒背過氣去,他惱怒的瞪了一眼清風等人,怒道:“好啊,你們有本事了!都給我滾去面壁半個月!”怒喝了幾聲,這道人才突然醒悟過來,他驚訝的叫道:“且慢,清風,你們怎麼出去的?前門就不說了,後門這裡佈置了九天十地搜神隱仙大陣,你們什麼時候跑出去的?”
    清風哆哆嗦嗦的爬了起來,朝那道人恭恭敬敬的說道:“師……師叔祖,我們,我們是從廚房旁邊的狗洞裡鑽出去的。那裡,可沒人把守!”
    廚房,狗洞!十幾個道人相互看了半天,同時尖叫起來:“原來是那裡!”有個道人手舞足蹈的朝前院跑去,他一邊跑一邊大聲叫道:“師祖,師祖,哈哈哈,我們知道前幾天那些妖魔是怎麼混進來的啦!他們是從狗洞裡鑽出來的。嘻嘻,他們是從狗洞裡鑽出來的!哈哈哈!”
    一干道人臉色同時一黑,紛紛仰天念了一聲道號。那青年道人跑過來,對著清風幾個道童的上狠狠的來了幾腳,趕他們面壁思過去了,這才朝江魚打了個稽首,大聲說道:“無量壽佛,貧道月清有禮了!不知這位道友是何門何派的高人?怎會和清風他們到了一起?”月清道人的眼睛賊溜溜的在江魚身上轉了幾圈,尤其是重點看了一陣江魚背上馱著的幾張帶著妖氣的野獸皮毛,隨後馬上轉身看了一眼正快步逃跑的清風手上拎著的幾條獸肉,他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般的笑容:“原來如此,卻是要多謝道友救了清風他們的性命才是。”
    搖搖頭,江魚笑了幾聲:“罷了,如果是你們道門修為深湛的老牛鼻子被人擒了,我絕對不會出手救人。這幾個小道童不諳武道,救了他們卻是一點德。你們嶗山上清宮如今主事的人是誰?帶我去見他們。”江魚的語氣很冷淡,帶著一種高高在上威淩天下的氣勢,尤其前幾日他被李亨冊封為正一品大將軍、威武公之後,他的那虎威大將軍印居然自己進化了三個品級,如今江魚身上隨時有一股極強的官威,更顯得他的言語格外的不容抗拒。
    旁邊一名老道突然大聲笑起來:“月清道友,這人是個癡的。他是什麼人?從後門混進來的無名小輩,也敢讓你帶路去見上清宮的主事人?”這老道拈須微笑,用很不善的眼神打量著江魚。江魚剛才說的話裡面,對道門的人很是不客氣,讓在場的道人都有了幾分火氣。這老道主動的挑起話頭,卻讓旁邊的道人同時露出了會意的笑容。
    江魚手一抬,一道庚金箭氣‘嗤嗤’飛出,那比劍光快了千倍的箭氣從那老道的左頰灌入,從他右頰透出,將他兩排大牙打成了粉碎。那老道慘哼一聲,抱著血如泉湧的大嘴狼狽的倒退了幾步,驚駭的看著江魚說不出話來。為了立威,江魚手指輕彈,十幾道箭氣帶著各色流光飛出,將那在天空懸浮的十幾件極品靈器打成粉碎。十幾個道人同時悶哼一聲,嘴裡滲出了血絲來。
    這一手一出,頓時所有人都閉上了嘴。純粹以真元外放能夠將極品靈器打成粉碎,這種夫要說見過,就連聽都沒聽說過。月清道人也不敢盤問江魚的來歷,乖乖的帶著江魚就往前院行去。也不知道拐過了多少處宮殿樓閣,終於聽到了前方大殿中那好似蜂窩一樣‘翁嗡嗡’的聲音,同時一股股極其強大的真元波動傳了過來。江魚心頭一震,長吸了一口氣,猛的打起了精神。與此同時,玄八龜和鳳羽的聲音在江魚腦海中響起。玄八龜對江魚囑咐道:“切記切記,在我們恢復行動力前,你可千萬不要衝動出手。”鳳羽卻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大聲叫道:“江魚,我這裡有招引混沌雷劫的神訣,你趕快學會了就在大殿裡放一個出來!嗚嗚,當年他們追殺我們的時候,打得我好苦!”
    江魚沒吭聲,只是將自己一股強大而精純的生命能量分別注入了胸前、背後的兩個紋身,安撫了一下玄八龜和鳳羽,這才跟著月清,走到了上清宮的大殿外。殿門前的廣場上,兩千多個修為起碼在化神期以上的道人呆呆的看著江魚,好似見鬼了一般。月清轉身朝江魚笑道:“這位道友,還請讓我進去通告一聲,再請道友進去。不知道友的道號是?”
    搖搖頭,隨手抓起月清的脖子,將沒有一點兒反抗之力的月清隨手丟草把一樣的丟出去,江魚一腳踢開了上清宮大殿的大門,大步走了進去。好似數百道雷霆同時在那大殿中炸響,江魚大聲喝道:“可有我江魚的老朋友在這裡麼?呵呵呵阿,青陽公子,你他奶奶的果然在!你往哪裡跑?”大殿內,江魚第一個就盯上了正在神采飛揚的揮動著鵝毛扇在那裡侃侃而談的青陽公子。要說近身格鬥的能力,如今的天下怕是沒人能和江魚比拼,只要被江魚靠近到了身外十丈的距離,想要逃脫他的手,就真的是很困難很困難了。
    正在吹噓利用他一氣仙宗的大陣,足夠全殲山門外那些魔修的青陽公子猛不丁的看到一條壯漢走了進來,然後聽到江魚那讓他印象無比深刻的聲音,不由的嚇得魂飛天外。他一聲尖叫:“救命!”隨手反應極快的身體一轉,就朝身邊一名白須白髮身披紫金道袍的老道身後逃去。可是哪裡來得及呢?江魚的一道箭氣已經轟向了他的身體,那箭氣就是朝青陽公子的識海要害射去的。
    眼看青陽公子的識海就要被射穿,元神會被箭氣毀滅,旁邊一道金光閃過,賢妙真人已經團身攔在了那箭氣前。賢妙真人雙手上濃密的金光化為一面盾牌,和那箭氣狠狠的撞了一記。一聲悶響,大殿突然晃動了幾下,屋樑上無數灰塵撒了下來,賢妙真人狼狽無比的倒退了好幾步,差點沒撞在了供桌上。江魚則是詫異無比的看了賢妙真人一眼,驚歎道:“妙極,你們果然從昆侖山得到了足夠的好處。賢妙真人,你居然已經修成了地仙?呵呵呵,你不想飛升了麼?嘖嘖,當初封印老子,可有你的份?”
    一切都發生得這麼快,殿內的百多名身分地位最高的道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賢妙真人卻已經謹慎的攔在了江魚身前,他的搖頭,沉聲道:“當年的事情,我和師尊還有一清祖師強力反對,可是,我們無阻止整個道盟的決議。”
    隨著賢妙真人的話,三股和江魚如今的實力相當,極度強橫的仙力氣息從那大殿正中的三個蒲團上冒了起來。一清仙人居中,青陽公子剛才想要托庇的那個白須道人居右,另外一個枯瘦矮小愁眉苦臉的道人居左,三名道人,赫然都有著天仙的修為。但是很顯然,一清仙人的仙力不論從雄渾程度還是精純度上來說,都超過了身邊兩個道人不止一等。江魚頓時明白,一清仙人的實力是實打實的自己修煉的,而那兩個道人,顯然是利用了某些靈藥或者寶,才得到了這樣的成績。
    但是,這兩個道人能夠和一清仙人坐在一起,顯然不僅僅是他們修為的緣故,想必他們在道門的身份地位也和一清仙人相當,否則的話,就算有靈丹妙藥,也輪不到他們兩個啊?從地仙的修為晉升到天仙的實力,這要耗費多少靈藥和天材地寶才行?不是道門真正的元老,誰會在他們身上下這樣多的本錢?而那身披紫金道袍的老道很戒備的將青陽公子擋在了身後,手上拂塵上點出一朵白蓮花護住了青陽公子,顯然他是一氣仙宗的長輩,甚至很可能和青陽公子就有著或者師門或者血緣的關係,否則他怎會如此的維護他?
    那矮小枯瘦的道人頭上浮出了一個小小的好似茶盞一樣的青色寶,那寶上放出了一道道很柔和的青光,那光芒卻讓江魚感到了極大的威脅。那青色的寶緩緩的旋轉著,江魚甚至能感受到那寶在‘盯著’自己看,已經修成了器靈的寶!器靈已經如此強大的寶!靈器無非是寶有初步的靈識,仙器無非是器靈比較強盛通靈而已,而這件青色寶中的器靈卻幾乎有了人一樣的自主意識,能夠讓江魚感覺到它在盯著自己看,這,這,這難不成是傳說中的神器麼?太離譜了!難道他們用天地爐鍛造出了神器?他們耗費了多少天材地寶?
    一清道人的頭頂也浮現出一件寶,那是一根尺許長月白色的玉簡。身穿紫金道袍的老道頭頂上也有一件寶飛出,那是一方淡紫色的手帕,上面有密密麻麻的無數陣圖若隱若現。三件寶都給江魚一種生人的感覺,三件神器!
    江魚總算是明白昆侖山上為什麼草都找不到一根了!以如今修道界的實力想要打造三件神器出來,鍛造過程中浪費的材料也許就超過了神器本身所需的百倍不止。若非掏空了昆侖山,以一清仙人最強不過天仙的實力,想要打造出神器,又怎麼可能?
    面對著三件擁有莫測威力的神器,下意識的抓住了自己身上掛著的木弓,江魚臉上露出了極其難看的表情。長吸了一口氣,江魚緩緩的說道:“今日我來這裡,不是來惹是生非的。若是三位道長不收回你們的寶,就不要怪我……”手指一緊,那木弓突然發出一聲龍吟,一輪輪刺目的金光自那木弓上流淌出來,一道道充滿了洪荒氣息的殺氣自那木弓中奔湧而出。神器也是分檔次分等級的,江魚手上的這柄木弓在洪荒太古神話時代就有著赫赫凶名,豈是這三件新鮮出爐甚至還沒見過血的菜鳥神器所能比擬的?
    滔滔殺氣朝四周瘋狂的擴散,那曾經死在木弓下的九頭蛇、九隻金烏等等各種各樣的上古凶獸的虛影從那金色的殺氣中流淌出來,好似活物一樣朝四周的道人發出尖銳難聽的嘶叫。那木弓很有靈性的發出一聲聲的長吟,那聲音和江魚突然發出的長嘯聲混在一起,化為一道無形的箭氣,引動了四方天地的無窮巨力,‘嘩啦啦’的好似天地迸裂般朝上清宮卷了過來。
    望月箭訣的最高境界――天人合一,以天為弓,以地為弦,以天地萬物為箭!當日射殺九隻金烏的,就是這樣調動了天地之威的九道無上箭氣!嶗山上空一陣風雲變化,東海上掀起了數十丈高的浪頭,‘嘩嘩’聲中,方圓千里內的一切植物同時朝嶗山這邊俯下了身體,肉眼可見的縷縷青氣自那億萬植物中射出,混入了那自天空而來的清氣、自大海上升騰而出的綠光,以及自那山岩大地中噴出的黃氣,各種氣息混雜在一起,在嶗山的上空組成了一道橫貫天地的無比巨大的箭矢虛影。
    一箭之威,可以毀天滅地!一清仙人他們三人被那可怕的氣勁逼迫,拼出全力的也祭起了自己所擁有的神器。那青色茶盞一般的神器中噴出了九條水龍,無邊無際的水波從四面八方翻滾而來;那月白色玉簡上噴出了一道道金色神文,一道道金光從遙遠的天機滔滔而來;那紫色手帕則是一陣翻滾,一層層紫色光暈席捲而出,嶗山已經自成一個世界,甚至嶗山所在的世界中的某些規則,都被那手帕改變。
    面色赤紅的一清仙人驚訝萬分的瞪著江魚,他叫道:“你,怎會有這麼高的修為?當年,你也不過是超過破虛期的水準,肉身強度最多和修成地仙的賢妙相當,就算強過了如今的賢妙,卻也不可能有如今天仙頂峰的實力!……你,你……”一清仙人真的搞不懂了,如果說被鎮壓在昆侖山下二十年,可以從破虛期乃至地仙的水準突破到天仙的修為,那……他都想把自己給鎮壓個幾百年試試了。
    長吸一口氣,江魚身上迸射出無數道箭氣,那一道道五顏六色的箭氣圍繞著他的身體急速旋轉,他長聲道:“往事不用再提。若是三位道長今日想要和我拼一個你死我活,則大可動手!嘿嘿,請三位道長不要忘了,四件神器在此硬拼,嘿嘿,我望月宗的射日巫神訣所造成的肉身,可以讓我有八成的把握活下來。而嶗山上下數萬道門弟子,嘿嘿,嶗山周圍無數的黎民百姓,哈哈哈哈!”
    江魚無比惡毒的看著三個道人:“你們當年既然決定對我望月宗下手,定然是已經翻閱古籍知道我們望月宗的可怕罷?呵呵呵,這數以億萬計的生靈今日死在我們手下,我江魚卻是不擔任何因果罪孽的,可是三位,怕是馬上就要被天雷震成粉碎罷?嘻嘻,殺戮這麼多生靈做造成的罪孽啊!嘻嘻!”江魚笑啊,笑得無比的得意,他有恃無恐的再次加強了注入木弓的羿神罡力,那強勁的殺氣壓得在場的其他道人一個個都匍匐在地上,根本無力動彈。青陽公子用見鬼一般的眼神看著江魚,灰敗的臉上流露出掩飾不住的恐懼和絕望。
    一名手持上古神器,擁有天仙修為,更是修煉肉身的可怕存在!還是專門擅長遠距離狙殺的望月宗的天仙!招惹上了這麼一個人,誰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肉身會被一道箭氣轟成粉碎?青陽公子真的恐懼了,真的害怕了,他生平第一次為他所作過的事情開始懺悔,如果能夠重新選擇一次,他寧願抱著江魚的大腿叫他祖師爺,也不願意和江魚結仇。
    可是,如今的仇恨,已經無化解了。煉化公孫氏的陣是他親自主持的,那條八尾狐狸精被魔門生擒,也是因為他用一方仿造的翻天印在背後狠狠的砸了那狐狸精一記。封印了江魚,在道門從昆侖山得到了足夠的好處後,又是他穿針引線,最終讓三道聯手,鏟平了捕風營。更讓他覺得惶恐的,是楊釗楊國忠拿去毒殺李林甫的丹藥,也是他提供的。李林甫死後,被李隆基下旨斷他有罪,剝奪了一切的封號等等,這也是他在背後唆使的。這一件件一條條的事情,怎可能化解?
    “老天啊,一名手持上古神器修煉肉身的天仙!”青陽公子的元神一陣振盪,他差點就被活活嚇死。不過,修煉出元神的修道人想要被嚇死,難度太大,這才讓他還留下了一口氣。
    僵持了許久許久,漸漸的,一清仙人身邊的兩個新進天仙面色開始發白,以他們的實力想要自如的驅動一件神器,實在不是很輕鬆的事情。那青色玉盞上的水波開始消散,那紫色的手帕更是上下的哆嗦起來。就連一清仙人都開始喘息,顯然是有點力不從心了。和江魚不同,江魚的木弓是主動跳出來認主的,其中更殘留了一絲它當年的主人殘留的意識,木弓擁有的力量如今可以完全被江魚引發,消耗的氣力更是不大,加上江魚畢竟是鍛煉**的人,能量比三個老道強了不少,就更加持久了。
    隨著三個老道漸漸的吃力,空中那箭矢的虛影慢慢的對準了嶗山,三個老道氣喘吁吁的準備全力發動神器和江魚決一死戰,一旁的賢妙真人終於掙扎著從四件神器釋放的可怕威壓下爬了起來,他搖搖擺擺的走到江魚面前,大聲說道:“江魚,看在我們當年的情分上,你聽我說一句!你今日來我們嶗山,是為了和我們道門同歸於盡的麼?你不要忘記,魔門勾結了安祿山、史思明,正在禍害天下的蒼生!你來嶗山,是想要對付我們道門麼?”
    江魚眼裡閃過一縷笑意,他很善意的朝賢妙真人點點頭,卻是乾巴巴兇狠狠的冷笑道:“情勢逼人,不拼命也不行了。我原本想要和你道門合作,共度這番魔劫。可是你道門當日誅殺我愛人,滅我心腹屬下,殺我望月巫衛,甚至我大哥似乎都死在你們的手上,嘿嘿,種種是非,你叫我如何忍得下這口氣?”
    他搖頭歎息道:“我江魚是那種下賤胚子麼?被你們壓在昆侖山下死去活來無數次,日日受那地水火風雷霆閃電的轟擊,結果我還要巴巴的抱著你們的大腿來和你們聯手?”
    賢妙真人長歎一聲,搖頭道:“當日之事,須不能怪我。”
    江魚冷笑道:“不能怪你們道門,卻是要怪誰?把那青陽公子給老子交出來,還有他的一干黨羽都給老子交出來,等我殺了他們,自然會帶領如今的望月宗和你們道門聯手,共同應付那魔門的妖人。”
    一旁的青陽公子猛的抓住了那身穿紫金道袍的老道,淒厲的慘叫起來:“師伯,您,您可千萬不能……”
    一清仙人卻是沉聲應道:“大劫為重,天下蒼生為重。青陽凡心未退,私心過重,惹來無數因果。不如……”
    那矮小枯瘦的老道沉沉的咳嗽了一聲:“一清師兄說得……嗯,卻也……”他抬頭看了看那越來越逼近的箭矢虛影,輕輕歎息道:“有理。”
    三名道門天仙,有兩名贊同讓青陽公子為當年的事情負全責。那身穿紫金道袍的老道面色一寒剛要說話,青陽公子卻已經是歇斯底里的嚎叫著,突然展開了他父親給他的保命寶‘萬里雲煙一塵圖’,身體在一片煙雲中消散不見。只聽得青陽公子尖銳的叫道:“你們都給本公子等著瞧!青峰師伯,你他媽的算我什麼師伯?我就算入魔,也不會再做你們道門的人!”
    青峰老道的臉色一下難看得沒邊,在場的道人全都愣了。
    江魚,他很開心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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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計較(9823
         “當年的事情,吾等只能說抱歉。”
一清仙人低沉的聲音在殿堂內回蕩。空蕩蕩的大殿,正中懸掛著老子跨青牛出關的巨幅畫像。三柱很粗很長的檀香插在畫像前的香爐裡,三縷青煙朝屋頂飄去,碰到了上面的遮塵木板,化為一蓬蓬很淡很淡的香煙落下,殿堂內充盈著幽幽的香氣。大殿內光線暗淡,只有地上一展鎏金的蓮花形燈盞中有兩點三色火光冉冉閃動,放出不甚明亮的光彩。那兩點燈火雖然暗淡,卻有著讓人心蕩神移的力量,偶爾那火光爆出幾點火星,空氣中就有一縷縷金色的水波從燈盞上蕩漾出來,讓大殿內的幾個人在四周牆壁上投射出扭曲的影子,憑空多了幾分神秘古怪的氣息。
一清仙人、賢妙真人還有其他幾個老道端坐在燈盞的左邊,江魚盤膝坐在燈盞的右邊,那燈盞不僅是大殿內唯一的光源,更好似一堵屏障,攔在了雙方之間。江魚淡淡的一笑,搖頭道:“當年的事情,以後再說。此番我來,的確是誠心誠意的幫諸位道友抵擋魔門的進攻。只是,和我議事的時候還要用一件法寶放在我們之間防範,實在是讓我江魚心寒啊。”江魚目不轉睛的盯著那燈盞上下打量,裡面的器靈還沒有完全形成和生人相當的靈智,它也不過是一件極品仙器水準的法寶。只是,從那兩點三色火光上隱隱傳來的氣息,江魚毫不懷疑這件仙器所能發揮的殺傷力絕對不會弱於一般的神器。對於一清仙人的這種小心戒備,江魚的確有點惱怒。
一清仙人微微一笑,向江魚連連稽首道歉,但是,他死活就不肯撤去那件法寶。修道之人都明白一件事情,永遠不要讓一個對你有敵意的修煉肉身的修士靠近自己,尤其當他擁有和自己相當的境界修為的時候。一名鍛煉肉身的修士在近距離爆起發難,可以輕鬆秒殺十名和自己修為相當的修士。哪怕一清仙人的身邊如今有著賢妙真人以及其他幾個修煉八九玄功同時也達到了地仙修為的同門保護,他也不敢冒冒失失的撤去自己最大的依仗。道門的人殺了江魚的伴侶和心腹屬下,還將他一手操練出來的捕風營屠戮了大半,這等深仇血恨明明白白的放在那裡,一清仙人怎敢大意?誰知道江魚會否突然發作,對他腦袋上轟一拳?
歎息了一聲,江魚緩緩點頭:“罷了,我江魚今天保證,若是你們道門許諾支持肅宗陛下成為大唐的皇帝,我幫你們。”
“這是交換條件麼?”一清仙人敏感的問他:“僅僅是你幫我們對付魔門?你們望月宗和我們道門之間的仇怨如何解決?”
“兩百萬塊各色仙石,其中極品仙石不能少於十萬塊。一千萬塊各色靈石,其中極品靈石不能少於五十萬!加上和這些靈石、仙石的價值相當的靈丹妙藥以及各種仙甲、兵器之類,若是你們給出這個價碼,我就幫你們對付魔門。以前的仇怨麼,我只找青陽公子和他身邊的幾個首惡出氣。”咬咬牙齒,江魚也作出了退步,只是他的獅子大張嘴讓在場的所有道人都長吸了一口冷氣,賢妙真人更是無比駭然的瞪著江魚,好似想要湊過來摸摸他的腦門是否發燒了。這個價碼,實在是太離譜了。
一清仙人也好似牙疼一樣抽了口涼氣,他眼角一陣瘋狂的抽動,情不自禁的想起江魚依靠一柄上古遺留的木弓和自己三人對抗的場面。他捂著臉頰,‘嗤嗤’的吸了一陣冷氣,過了好久才苦笑道:“江。。。宗主實在是太。。。這麼一來,其不是要挖空我們從昆侖山上得來的那些寶貝中起碼八成的庫存?”一個‘宗主’的稱呼,算是一清仙人代表道門總算是承認了江魚的身份,認為他有資格代表望月宗來分一杯羹。
“八成?怎麼可能?哼哼,當我江魚不知麼?當年我第一次進昆侖,僅僅那大湖中的仙石、靈石就以億萬計算,我要的,不過是其中小小的一部分而已。你們將昆侖山搜刮一空,哼哼,莫非還在乎這麼點東西?”江魚越想越是惱怒,中原道門的確是很窮,如今的中原道門得了一根地心玉果的主藤都高興得手舞足蹈的,可是昆侖山呢?這麼大一座昆侖山居然被他們搜刮得乾乾淨淨,他們居然還在自己面前哭窮?心中益發惱怒的江魚頓時向著要把價錢再提升十倍,不能太便宜了這群貪得無厭的老道。
一清仙人連忙解釋道:“不僅僅是我們道門一家呀?三年前我們道門、佛門、魔門、妖修、以及天下各處的無數散修例如‘秉天盟’之類的散修聯盟於昆侖山中大戰三月,這才涸澤而漁將那山中寶物搜刮一空。我道門所得不過是三成之數,又煉製了這麼多的神器、仙器以及各色靈器等物,實在是湊不齊這麼多啦。江宗主,這道盟,可也不是我一清一人作主哩。”
雙手環抱在胸前,江魚抬頭看著天花板,看著那三株檀香上噴出的三縷青煙緩緩的撞在那遮塵木板上化為一圈圈煙霧飄散。他淡淡的說道:“哦?既然是這樣,那我就此告辭。日後諸位和魔門那群妖人對陣的時候,可千萬要小心背後突然有暗箭射來呀?呵呵呵呵,當初你們封印我,又攻擊我麾下捕風營,不就是害怕這個麼?”
面對暴力威脅,一清仙人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皺著眉頭一通苦思,門外卻突然傳來了腳步聲,青峰仙人以及那矮小枯瘦的白元仙人同時走進大殿,青峰仙人面色古怪的看了江魚一陣,點頭應諾道:“一清師兄,若是你無異議的話,就按照江宗主所言的數位付給他罷。唔,這也是我道盟欠他的,也是他應得的。”
白元仙人則是面色嚴肅的說道:“不過,既然江宗主是來和我道盟聯手對抗魔門的,則江宗主總要表現出一點誠意來!”他和青峰仙人對視一眼,這才繼續說道:“魔門支援的叛軍進度太快,吾等也沒想到,區區數月間,他們就攻破了長安城。興慶宮內那龍池龍穴,卻是沒有來得及解開那匯龍陣法,就被魔門的人給攻陷了。”
一清仙人猛的一驚,他驚呼道:“莫非,魔門最近的實力增長得如此之快,也是那個緣故?”
青峰仙人面色極其難看的點點頭:“彙聚中原大地九龍地脈的所有靈氣,當初我們用那龍穴來破開天庭令諭上的封印,可是如今天下人心動盪,天地規則一片混亂,魔門的妖人利用那龍穴龍氣,卻是可以破開虛空引那域外天魔附體降生。嘿,我們還在耗費大精力去佈置法壇,才能勉強招來幾個天兵護法,可是他們卻是直接讓那天魔降臨於世間。若是不毀去那龍穴上的匯龍大陣,以貧道的估計,頂多再過三年零六個月,他們就能真正的將那阿修羅魔界重新牽引來人間,到時候。。。”
“要我作甚麼?”江魚抬起頭來,有點不放心的打量了一陣青峰仙人:“醜化說在前面,自從你們上次設計封印了我,再想我相信你們道門的一些勾當,那是不可能的。要我去長安破除那龍穴上的匯龍陣法,嘿嘿,凡是和陣法相關的東西,別想我出手。哪怕天下只有我望月宗的人能輕鬆的潛入長安,哪怕你說什麼蒼生黎民之類的話說得再動聽,我也不會去。”
以不變應萬變,想到自己被封印在昆侖山下的那段日子,江魚就不由得渾身發冷。這樣的事情他再也不會去經歷第二次,故而想要他去破壞那匯龍大陣,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他雙手環抱在胸前,悠閒的抬頭看著天空,嘴裡輕輕的吹著口哨。看到他這憊懶的模樣,青峰仙人不由得露出了幾分怒氣,白元仙人則是很好脾氣的點頭道:“貧道知曉江宗主心中的顧慮,故而,江宗主並不需要直接去破陣,破陣之人我等選派其他人去就是,江宗主只要在後方替他們掩護一二,狙殺那些向破陣之人出手的妖人則可。”
低頭尋思了一陣,發現這個計畫對自己並沒有絲毫的損害,只要自己不靠近那匯龍大陣,這群老道還能把自己怎麼的?當下江魚毅然點頭:“如此甚好!不過,我要的東西先給我送來,不要給我說那些東西在你們山門的倉庫裡,你們這幫老道能夠在嶗山受襲的時候跑來幫手,就一定有辦法將那些東西帶進來。然後麼,你們現在就把還跟著楊釗的那些道門中人都給我招回來。”
江魚極其陰狠的掃了一眼在場的老道,他冷冷的說道:“千萬不要等我去找楊釗算帳的時候,誤殺了你們的什麼師侄徒孫,那可千萬不要怪我。楊釗既然敢用丹藥計算我大哥,我就去計算他,天理報應,你們可不要護著他。”
對於這一點,幾個老道同時表現得很爽快,他們同時點頭應諾了這件事情,並承諾不僅是楊釗,哪怕江魚要找柴家乃至其他門閥的人報復,他們都不會出頭的。尤其一清仙人更是惱怒的說道:“那楊貴妃還有楊釗的幾個姐妹,居然都是天欲宮的妖人,這筆帳,若非吾等實在沒有空閒功夫,早就去找他們算帳啦。你要去對付他們,那是最好不過。”
賢妙真人在旁邊陰惻惻的補充道:“記得斬草除根哪?”
達成了協定,三個老道立刻派人回去山門搬運江魚索要的那些物事,那幾個道人剛剛出門呢,上清宮前院上空突然傳來一陣陣的雷霆聲,一個嬌媚無限的聲音在那裡嬌滴滴的叫道:“屋子裡的小牛鼻子們,你們都給姑娘我滾出來!呵呵呵,你們剛才在耍什麼寶呢?掀起那麼大的風浪,結果又突然停了下來。嘻嘻,還有一個小傢伙逃出來說投奔我們,你們到底在搞什麼玄虛呢?”
一暴虐如火的聲音響起,那聲音大聲咆哮道:“你這騷貨,囉哩囉嗦的幹什麼?孩兒們加緊攻打,把這上清宮攻破了,起碼廢掉他道盟如今兩成的實力!嘿嘿,到時候攻進去,所有的金丹元嬰都拿來吞了,若是看到長得美麗的道姑,就賞給孩兒們好好的快活快活!”隨著這聲音,外面的雷霆聲更是急促了數倍,整個嶗山都開始哆嗦,江魚他們腳下的地板磚都被震出了一條條的裂痕。幾個老道仰天長頌一聲道號,跳起來就往門外跑去,一清仙人隨手卷起了那鎏金燈盞,朝江魚打了個邀請的手勢。
點點頭,江魚緊跟著老道們跑出大殿,那嬌媚的聲音卻又響了起來:“哎喲,我的大宗主啊,你可不要嚇壞了下麵的小娃娃。有那好資質的女娃娃,都送給奴家我罷?我門下人丁稀少,可要找一些良才美玉好好的補補,若是都被你殺了,我豈不是什麼好處都沒有了麼?”那聲音歎息了幾聲,突然情意綿綿的長聲呼喚起來:“一清啊,青峰啊,白元啊,娘親在這裡,快來娘親的懷裡,娘親疼你們哦∼∼∼快來,娘親這裡的奶水又甜又多,夠你們吃個夠哩!”
‘哈哈’一聲,江魚笑得差點沒摔倒在地。一清仙人、青峰仙人、白元仙人三個老道全怒了,臉色‘刷’的一下變得紫紅一片。尤其是青峰仙人,聽那女子剛開始說有個小傢伙跑去投奔了他們魔門,他眼珠裡面都快滴出血來,看他那手腕拼命哆嗦的樣子,江魚都害怕他會否氣得吐血倒地。可是更讓人惱怒的言語從上空飄下,那暴虐的男聲在大聲叫道:“兀那乾達婆道的小娘們,你和什麼臭男人生了這三個老雜毛哩?你說你,生了三個娃娃也不好好的教訓教訓,怎麼就讓他們去做了老道?”
那乾達婆道的宗主哀怨的歎息了一聲,突然‘嗚嗚’的哭泣起來:“你這個死沒良心的臭男人,他們的爹不就是你麼?當年你對奴家始亂終棄,奴家一不小心生下了三個小傢伙,卻沒有錢財撫養,原本是把他們放在了青樓的後門口,尋思著他們長大了也能做只小烏龜養家糊口的,說不定還能給你生幾個便宜孫兒繼承你的香火,誰知道他們去做了道士呢?嗚嗚,大宗主啊,你若是死了,可就沒有孝子賢孫給你摔盆哩!”
三個老道氣得渾身直哆嗦,脾氣最大如今的心思也最是紊亂的青峰仙人當先一個架著一道紫光飛出了嶗山那護山大陣,指著天空血煞中漂浮著的一男一女兩名魔修怒斥道:“妖人,焉敢出言侮辱你家仙人?今日本仙人不把你們挫骨揚灰,你們不知道厲害!”嘴巴一張,一團精純的三味真火‘呼呼’的卷向了那兩名魔修,那一點兒芝麻大小的三味真火受那天風一吹,都化為了數百丈方圓的青色烈焰,他那一口真火怕不是有米鬥大小?方圓數裡的空間,都被他那真火給覆蓋了。
每一任阿修羅宗主都以‘阿修羅’為號,這一代的阿修羅是一名身長玉立面容俊美的書生,和他門下的那些一個塊頭比一個巨大的莽貨是完全不同的兩類人。他輕描淡寫的將手一揮,手上一柄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青鋼短劍上射出了團團颶風將那真火吹得不能靠近他的身體,阿修羅慢條斯理的很是陰損惡毒的說道:“乾達婆,你可好生心狠,怎麼說也是我們一夜風流留下的三團骨血,你好狠心去讓他們做小王八?這豈不是折辱了我家門楣的事情?雖然你沒有入我家門,也不能這樣做呀?你乾脆哢嚓一聲閹割了他們,送他們去宮裡做太監,說不定也能做到和那高力士一樣的身份,豈不是也算是光宗耀祖麼?”
這一代的乾達婆,那嬌媚無限,身上赤裸裸的就裹著一團粉紅色光芒的女魔頭大驚小怪的捂住了小嘴,嬌媚的朝青峰仙人拋了個媚眼,笑道:“哎喲,乖孩子,你親生的爹爹怪娘親沒有照顧好你們了。不如這樣,今日我再閹割了你,送你進宮做太監好不好?嘻嘻,雖然如今不是大唐的天下了,可是大燕的皇帝也需要太監嘛!”
手揮出,兩輪裡外三層每一層都有著無數鋒利刀齒的飛輪裹著一片片粉紅色的雲霞朝青峰仙人脖子上劈了過去。同時乾達婆的手腕上一道奇光射出,近百頭身長丈許、通體漆黑的‘玄蜂’‘嗡嗡’的飛出,挺著屁股上那足足有三尺長的尾針朝那青峰仙人就是一通猛紮。這玄蜂乃是上古異獸,通體堅硬不弱于普通的仙器,尾針上的劇毒就算是金鐵都能融出一個大窟窿,普通的修道士萬萬經受不起這一刺的威力。青峰仙人看得這些凶獸其勢洶洶的湧了過來,卻是不慌不忙的隨手舞動了幾下拂塵,四周的氣流一陣翻滾,數十面旗門布成了一個玄奧的有著無數道黑白二色太極氣流相互糾纏的陣法,將那玄蜂裹在了氣流中無法脫身。
至於那兩道刀輪,則是被青峰仙人祭出的紫色手帕上放出一道紫氣一卷一抽,兩面刀輪已經不見了蹤影,氣得那邊的乾達婆對著青峰仙人就是一通破口大駡:“你這個不孝的兒子,奪走了你娘的寶貝算什麼回事?氣煞老娘了,哼哼,嘻嘻,娘親這裡有個肚兜兒,你要不要?”乾達婆剛剛罵得過癮,突然間卻是取出了一個粉紅色上面繡了十幾副春宮圖的肚兜朝青峰仙人丟了過去。那肚兜軟綿綿的就是一層輕紗,上面的春宮圖活靈活現的,在四周粉紅色的煙霧映照下、在那熊熊的三味真火發出的火光照耀下,春宮圖中的數十個男女都好似在拼命的扭動一般。
“哼哼,邪魔歪道!使用的法寶也是如此不堪入目。”青峰仙人高傲的抬起頭來,那紫色的手帕上再次放出一道紫氣朝那肚兜一卷,將那肚兜也捲入了手帕中。突然間,青峰仙人猛的一愣,這肚兜就是一個肚兜,根本就是凡間常見的閨房用物,哪裡是什麼法寶?青峰仙人氣得臉色通紅,忙不迭的讓那紫色手帕將那肚兜丟了出來,那肚兜剛剛被放出,就被一團真火燒成了烏有。
乾達婆笑得身子都彎了下來,她抖動著胸前兩團白生生、粉嫩嫩不斷彈動的乳房,大聲笑道:“哎喲,我的好兒子,果然連你娘的肚兜都要搶走哩?嘻嘻,你這麼喜歡娘親的東西?讓娘親來好好的抱抱你!乖寶寶,不要跑,讓娘親好好的親親你。”乾達婆的身體化為十三道相同的粉紅色身影,嬌笑著朝青峰仙人環抱過去。她身上粉紅色的豔光大盛,這是她乾達婆道的魅惑魔功修練到最高境界後才能修成的‘化神魔焰’,普通修道人被那魔焰一旦沾染,立刻有無數心魔生出,只要道心一個把持不住,不管你有多深厚的道行,立刻連同道基一起被欲火燒成烏有,一身的修為、精元、精血都被那魔焰抽得乾乾淨淨,變成乾達婆自身的補品。
尤其這化神魔焰在戰鬥中可以汲取他人飛劍法寶上的靈氣為自己所用,根本沒有真元匱乏的擔憂,往往一件飛劍法寶上的靈氣被她吸空後,那飛劍法寶都會為她所用,實在是乾達婆道最為惡毒最為詭秘的法門。在過去的三代乾達婆道宗主中,也只有這一代的乾達婆將這魔功修練到最高境界,成就了和青峰仙人相似的天魔修為――自然,這也和那被掠奪一空的昆侖山分不開干係,為了達到今日的修為,也不知道乾達婆她吞服了多少靈藥,消耗了多少的天材地寶。
如今只見這粉色魔焰朝那青色的三味真火一攪,原本覆蓋了整個天空的三味真火都被那魔焰吃得乾乾淨淨,乾達婆露出了無比滿足的笑容,嬌滴滴的笑道:“乖孩子,果然孝順,來,再噴點火讓娘親補一補!”她那化為十三道身影的二十六個眸子裡閃過一縷譏笑,二十六條手臂張開朝青峰仙人團抱了上去。同時,一聲聲讓人元神混亂的魔咒從那十三張粉潤的小嘴中吐出,彙聚成了一股浩大的聲浪,震得青峰仙人的身形不穩,體外的那護身氣陣一陣亂晃,一條玄蜂找到機會,趁著那氣陣動搖時露出的一絲縫隙,猛的將自己屁股上那根尾針吐出了七尺多長,拳頭粗的尾針‘唰’的一下擦著青峰仙人的身體刺了過去,嚇得青峰仙人身體一抖再也不敢托大。青峰仙人手一指,頭頂上的紫色手帕上突然放出幾道紫色流光,在他身體外布成十幾道密麻麻的防禦陣法,死死的將那飛撲而來的乾達婆擋在了陣外。
乾達婆面色惱怒的看著被陣法保護的青峰仙人,她陰陰的說道:“好個不孝的孩子,居然不讓老娘抱你。算啦,你這個兒子,姑奶奶我不要啦。讓你死了罷!”說道‘死字’,乾達婆臉上突然閃過詭秘的凶光,她手腕上一道奇光射出,一頭身長數百丈的山谷奇獸鉤蛇帶著難聞的臭氣從那奇光中飛出。這鉤蛇仰天一聲尖嘶,突然張開大嘴朝青峰仙人吐出了一口漆黑難聞的毒氣。那毒氣中陰火閃爍,燒得那護身的紫氣一陣‘嗤嗤’作響,這條鉤蛇也不知有多少力量,身體陀螺一樣旋轉了數百周後,尾巴突然狠狠的一擊轟在了那紫光上,將措手不及的青峰仙人一尾巴抽飛了數百丈遠。青峰仙人氣極敗壞的連連打出法訣,這才用禦風之術停住了身體,隨後那紫色手帕中噴出一道紫光,化為一座占地近千丈的廣大法陣,紫光組成了數百件佈陣的法器,帶著讓人不安的氣息,噴吐著一團團紅色的氣勁,朝那鉤蛇落了下去。
‘轟’,這法陣招來的是足以焚毀萬物的冥間業火,那法陣通體化為黑色,透明的業火一團團的落下,將那鉤蛇裹在其中。那鉤蛇卻也了得,它身體盤成一團,嘴裡發出‘呱呱’的叫聲,一道黑氣源源不絕的從它嘴裡噴出,卻是和那業火打了個平手。任憑那黑色法陣中一道道光波急速閃動,催動了那業火變得無比的強盛,卻也奈何不得這鉤蛇。可是那業火卻也煉得那鉤蛇無比的難受,不斷的發出可憐巴巴的‘呱呱’聲,一對大眼不斷的看向自己的主人,巴望著乾達婆能給自己援手。
乾達婆卻是好整以暇的將十三條分身恢復真形,她悠然歎道:“唉,青峰孩兒,娘親知道你的那手帕中還有無數的陣法可以隨時放出,嘻嘻,你這個想要占娘親便宜的不孝子。唉,娘親可懶得和你玩了。”她那好似貓兒一樣秋波蕩漾極其美麗的眸子中突然閃出一縷凶光,她雙手上冒出了兩柄通體漆黑好似兩道黑光凝聚成形的足足有丈二長短的大劍。她倒轉身體,頭下腳上的揮動著兩柄黑劍在空中急速盤旋著,兩柄黑劍發出鬼哭狼嚎般的可怕聲響,一道道黑氣從那黑劍上射出,在空中一陣陣的扭曲糾纏,彙聚成了一座高有數十丈的黑色祭壇。乾達婆就漂浮在那祭壇上,嘴裡發出難聽的尖銳刺耳的咒語,帶著點粉紅色的長髮在空中胡亂的飛舞著,一波波讓人心神振盪的法力波動從那祭壇上發出,漸漸,在那祭壇上冒出了一團黑色的火焰,那火焰中漸漸的顯出了一團透明的圓形弧光,弧光中正好顯出了青峰仙人的身影。
“不好,是魔道詛咒‘分身追魂咒’!”原本只是靜靜觀戰的一清仙人、白元仙人同時驚呼一聲,架起一朵祥雲就朝天空飛去。一清仙人的玉簡、白元仙人的玉盞同時祭出,正要向乾達婆發動攻擊,那身外卷著數十團湍急的颶風一直懸浮在空中觀戰的阿修羅突然冷笑起來:“乖乖的兒子,你們想要幹什麼呢?我在這裡,怎能看著你們去打你們的娘親?呵呵呵,老子沒有這麼不孝的種,你們一定不是我的骨肉。鬼知道乾達婆從哪里弄出了你們幾個孽種!哼哼,我替她殺了你們罷!”
阿修羅手上的青鋼劍朝天空一揮,虛空中一道裂縫出現,一條黑光裹著一條猙獰的鬼影直撲了下來,猛的自頭頂注入阿修羅的身體。阿修羅猛的一聲咆哮,那聲音中充滿了掩飾不住的劇痛和殺意,原本身高八尺的俊美男子勻稱的身體突然膨脹開來,身上皮膚變成了紫黑色,一片片鱗甲從他皮膚下冒出,阿修羅瞬息間就變成一頭身高五丈開外的人立型怪獸,那獸張開密佈著利齒的大嘴,晃動了一下長滿了粗壯肌肉塊兒覆蓋著厚厚鱗片的身體,得意洋洋的用手指彈了彈自己四肢關節上冒出來的鋒利骨刺。
“嘿嘿,這是阿修羅魔界我魔門最高主宰阿修羅魔尊座下戰將‘荼剌’的分身,嘿嘿,這副身體,比起我自己的肉身,強了多少倍呢?十倍?還是。。。一百倍?”嘴裡大聲的吼叫著,阿修羅揮動著手上那同樣變得有六丈多長的青鋼劍,重重的一劍朝一清仙人和白元仙人攔腰掃了過來。畢竟是阿修羅宗主,這肉身強悍了,就改不了近身搏鬥的習慣。他這一劍的威勢好生了得,百里方圓內密佈在天空的血煞被他一劍震碎,劍鋒後帶起了兩道黑色的強光好似要撕碎虛空一般,劍鋒距離兩個老道還有數十丈遠,那股可怕的罡風已經將他們腳下祥雲撕裂,更是逼得他們的身體強行向下落了數十丈。
一清、白元、青峰,三個老道耗費了道盟全部力量才鍛造出來的三件,分別是主攻擊的‘天羅玉簡’、主治療的‘春風化雨盞’、主防禦‘紫宇羅帕’。面對阿修羅那強橫的攻擊,掌握了紫宇羅帕的青峰還在應付乾達婆的攻擊,只能是一清仙人用天羅玉簡和阿修羅的青鋼劍硬拼。他手一揮,握住了那尺許長的天羅玉簡,幾個印訣朝那玉簡上打下,玉簡突然放出道道白光,天地突然震抖,一清仙人的手輕盈的舞動,天空中南斗北斗十三顆星辰突然白日顯形,十三道璀璨的銀色光華帶著隱隱的雷霆聲自那虛空中迅猛絕倫的落下。
恰這個時候,那黑色祭壇上的乾達婆正滿臉微笑的將兩柄黑劍刺向了那一團搖曳的黑炎,雙方幾乎是同時發動,那邊的青峰仙人已經是面色嚴肅的掐動印訣連連揮動,數百道印訣同時打出,那紫宇羅帕放出萬丈紫光,將自己連同下方的嶗山上清宮同時護在了裡面。只見從最簡單的三才陣一直到最複雜的九曲黃河陣等等上古陣法同時在那紫光中若隱若現,一波波浩大的天地元氣從那紫光中奔湧出來,好似一條條巨龍在那空氣中狂舞。兩道上下高有數百丈,長有數千丈的黑色劍氣就在那兩柄黑劍刺入那團黑炎時,突然自那虛空中生出,重重的轟在了那紫光上。
‘砰’,晴天一個霹靂,江魚的耳朵一陣‘嗡嗡’亂響,眼前強光亂閃。以他如今的身體強度,他的耳膜都感到有點刺痛,他身邊站著的數百個實力遠不如他的老道則是慘呼一聲,同時七竅噴血,被那一聲雷霆震得去了半條命。眼前的強光讓江魚的眸子一陣生疼,逼得他緊緊的閉上了眼睛。下方的道人卻有百多人的眸子同時乾枯,卻是因為修為不夠,被那強光中蘊含的可怕熱力燒化了眸子。上清宮的屋頂上瓦片同時飛起炸開,數百座偏殿同時倒塌,山體隱隱一沉,向地下沒了丈許深。遠處海上一陣巨浪翻騰,也不知道有多少魚蝦之類被那氣浪震碎,只見到那東海的水波在那一瞬間已經化為血紅色。上清宮內有道人尖叫起來:“護山大陣被震毀了三十五個陣點,快快更換!”數千個道人不管天空還那持續激閃的雷霆和強光,手持各種法器急匆匆的忙乎起來。
渾身衣衫破爛的一清仙人、白元仙人狼狽無比的落在地上,剛剛落地,一清仙人就打了個趔趄,胸口突然‘嗤’的一聲出現一道深深的極細的劍痕,一股子鮮血猛噴了出來。白元仙人卻僅僅是衣衫破碎卻沒有受傷,他手上玉盞一陣光波流轉,無窮量的葵水靈氣自那四周彙聚回來,被那玉盞一陣提煉後,化為幾滴晶瑩剔透的玉液灑向一清仙人的身體,一清仙人那等嚴重的傷勢頓時瞬間癒合,就連體內消耗得七七八八的法力也都直線恢復,不一時變得精神十足。白元仙人急忙依法施為,一蓬蓬水霧覆蓋了整個上清宮,所有被震傷的乃至眸子被毀的道人漸漸的都復原如初,一個個同時讚頌著幾位仙人的大法力,從地上爬了起來。
江魚的眼珠猛的一僵,他想起了刑天倻的舊傷,頓時厲聲呼道:“白元仙人,你替我救治我一重傷的下屬,我今日就替你斬殺一賊如何?”
渾身衣衫完好不見絲毫狼狽,只是因為法力消耗太多故而有點面色發白腳發軟的青峰仙人從天空飄落,剛剛落地,他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沉聲喝道:“若你今日能斬殺阿修羅、乾達婆中任何一人,貧道作主。。。”他咬咬牙,毅然說道:“那些和你結怨的門人,老道就再也不管他們的死活啦!”青峰仙人的臉色很難看,但是同時異常的堅定看著江魚。
江魚漸漸的露出了笑容,他輕輕的點頭:“我若是殺了青陽,你們以後不找我報復?”
青峰仙人咬著牙齒點頭:“既然,他已經作出了那樣的事情,貧道也無顏替他出頭啦。”
“好,成交!”江魚猛的抓起木弓,所能控制的最強羿神罡瘋狂的注入了那木弓。此刻的木弓連同江魚都好似從天地中消失了一般,近在咫尺,一清仙人他們三人卻是感應不到江魚和那木弓上發出的任何氣息。他們的神念掃過了江魚所在的空間,卻發現那裡是空蕩蕩的一片。三名老道駭然對視,賢妙真人他們更是驚呼出聲,對於望月宗弓箭之道,他們終於有了最直面的瞭解。超過劍光千百倍的速度,超過劍光千百倍的穿透力,加上他們根本無法被神念探知的秘密法門,若是招惹了這樣的弓手,讓他們隨時在自己背後窺視自己的要害,想起來就心底發冷。
天空,得意洋洋的阿修羅和乾達婆帶領著數千名突然現身的魔修裹著濃密的血煞和魔焰慢慢的逼近,他們懸浮在嶗山上清宮護山大陣外數百丈的高空,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倡狂笑意。兩人的確是值得驕傲,憑藉著詭秘的功法、暴漲的實力以及那阿修羅手招來的‘荼剌’分身以及乾達婆的兩柄神器級別的黑劍,他們居然和如今道門最強的三位修士打成平手甚至還占了一點點上風,雖然這是有著出其不意的因素,可是也足以讓他們得意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狐魔(9499
         阿修羅緩緩笑道:“打開護山大陣投降,若願投靠本門,還有你們一條活路。否則,等得我阿修羅魔域一旦降臨,爾等都成血水。”
乾達婆嬌笑道:“大宗主說得沒錯,唉∼∼∼一清小道士,趕快開門投降罷。姑娘我給你點甜頭吃吃,嘻嘻!”
一清道人淡然笑道:“魔頭,到底是你們阿修羅魔域降臨,還是我天庭重現,如今還沒得一個准罷?嘿嘿,你們的如意算盤無非就是奪下這天下,以暴力威脅天下百姓都信奉你阿修羅魔道,以那百姓願力配合九州龍氣強行拉那阿修羅魔域回返麼?哼哼,可不要忘記,這天下,如今還在我們道門的手中。”
乾達婆搖搖頭,輕歎道:“乖孩子,你們腦子裡面都進水了,娘親好好的給你們吹打吹打。唉,你道門在中原興盛了多少年?若是你們讓天下百姓都成了你道門的信徒,早就能讓天庭回返。可惜啊,那群佛門的禿驢卻幫了我們老大的忙,嘻嘻!你們佛門道門爭鬥了這麼久,若是你們願意下狠手對付對方,殺一個血流成河的,這天下不早就安定了麼?搞得如今我魔門興起來占這個便宜,嘻嘻!”
白元仙人睜開眼睛,枯瘦的臉上神光湛然,他很是沉穩的說道:“妖女無知,若是我等早百年得到那天庭令諭,天庭早就回返,哪裡還有你等掙扎的餘地?此刻卻也不遲,只要我們平定了那大燕叛亂,將你這幹魔徒斬盡殺絕,將那佛門逐出中原,天下百姓都是我道門信徒,以那龐大願力,天庭自然回返,我等都是天庭的大功臣,日後直接晉身大羅金仙之位,你等卻早就化為飛灰。”
阿修羅冷笑了幾聲,青鋼劍一揮,一道黑色劍氣噴薄而下,撞得那上清宮護山大陣一陣雷霆亂閃,數百次劇烈的爆炸讓那嶗山一陣晃悠。阿修羅怒道:“巧言令色,哼。我等魔道只講究那實力,我等實力如今超過你等,你等就只能眼睜睜的看我們將阿修羅魔域帶回人間。哼哼,我魔道扶植的安祿山、史思明的大軍如今勢如破竹,已經佔據了半壁河山,日後這大唐朝的天下就是我大燕的。等得他們摧毀了大唐,我們滅了你們道門,到時候兵戈西去,滅吐蕃、除大食,再掃蕩了突厥、高句麗、南詔等等國土,強迫他們百姓都入我魔道門下,哈哈哈哈!如此龐大的願力,足夠我阿修羅魔域降臨。魔尊早就許諾,若是我等成功,我等就將晉升無上天魔,比你那大羅金仙的功果,卻又更上一層!”
一聲懶洋洋的呼喊從上清宮前院發出:“喂,兀那阿修羅宗的阿修羅宗主大人,你還不知道罷?大燕叛軍中的那些魔修,都是你阿修羅宗的好手罷?你可知曉,那乾達婆道的騷娘們,正派遣了人去抓大唐朝的太子哩。嘿嘿,她想要扶植大唐朝的太子自成一個朝廷,嘿嘿,她想要和你爭奪這份功果,你可千萬不要把後心賣給那騷娘們了。”
江魚懶散的一句話,卻發揮了讓一清仙人、青峰仙人、白元仙人做夢都想不到的強大效果,阿修羅、乾達婆同時沉默,大概三次呼吸的時間後,阿修羅‘嗷’的一聲反手一劍朝乾達婆斬去,乾達婆嘴裡大叫著:“我對天盟誓我絕對沒有那麼做!阿修羅,我怎可能背叛你?”可是她手上那兩柄黑劍卻爆出了無數團扭曲的光影,陰毒無比的一劍捅心口一劍捅下體的劃向了阿修羅!而且,眾目睽睽,她下手的時機恰好比阿修羅早了這麼一彈指的時間。
僅僅是兩位宗主動手也就罷了,可是數千名魔修同時翻臉,乾達婆道的女修們同時嶄露出燦爛的笑容,嬌滴滴的施展出了迷魂魔音更將自己的那些上古奇獸等等護法同時放了出來。阿修羅宗的魔修們則是氣昂昂的揮起一道道罡風,撕裂了天空的血煞和魔焰,和那些女修打成了一團。這一切,都發生在不過一眨眼的時間,那些被魔門召集的妖魔精怪還來不及選擇立場,下方嶗山上清宮的道人們還來不及作出反應,江魚那蓄勢已久的一道箭氣已經無聲無息的甚至沒有一點兒形跡的破空飛去。
聚集了天地間所有不同種類的靈氣,將那些靈氣彙聚在一起,用羿神罡調動這些靈氣化為一團混沌之氣,加上望月箭訣的催動,這樣的箭氣擁有的威力根本無法用修道界的指標來測量。而箭氣的目標也不是肉身脆弱容易下手的乾達婆,而是還沒解開那‘荼剌’分身擁有極強肉身的阿修羅。正好是兩大魔宗宗主的三柄長劍對碰在一起的時候,江魚的一道箭氣分化為十三根,沒入了阿修羅身上十三處致命要命。
入口只有拇指粗細的一個小孔,對穿肉身後,阿修羅身上卻炸開了十三個籮筐大小的大窟窿。饒是他如今身高超過五米壯碩無比,這等慘重的傷勢也立刻讓他丟了性命。江魚的箭氣更是直接重傷了他的元神,一縷淡黑色的元神剛剛冒出身體,收勢不及的乾達婆兩柄黑劍已經掃過了阿修羅的那一縷殘魂,將他打得魂飛魄散!擁有強橫魔功,借助著昆侖山得來的靈藥也強行突破到天魔修為,更是召喚了域外天魔分身附身的阿修羅,就在江魚和乾達婆完美的‘聯手’之下死得冤屈無比。
江魚猛的鼓掌叫好,朝著目瞪口呆的乾達婆丟了個媚眼:“幹得好,寶貝兒,不虧魚爺我天天辛苦喂飽了你!殺了這廢物,老子助你當魔道兩宗共同的宗主!哈哈哈哈!這群蠢貨,被你賣了還幫你數錢哩。”
數千聲瘋狂的怒吼從天空傳來,除了阿修羅一人其他都有點腦漿不夠使用的阿修羅宗的修士們同時張開大嘴發出了惡毒的詛咒,他們同時揮出手上的兵器,撕開了一條條隱約可見的空間縫隙,一條條黑影自那虛空中落下,注入他們的身體,這些莽貨的身軀立刻膨脹到有三丈高下,變得面目猙獰不似人形的他們好似一群發狂的野獸,向那些‘花容失色’的乾達婆道妖女發動了亡命的攻擊。
射出了那致命一箭,江魚也有點手足發軟,他順勢坐在了地上,朝四周同樣目瞪口呆的老道們調侃道:“按道理,柿子要找軟的捏,射殺乾達婆,我起碼可以節約十倍的氣力。可是,射殺了乾達婆,那些乾達婆道的女人一個個精明得和鬼一樣,立刻會投靠阿修羅,豈不是給阿修羅一統魔道的機會?可是我射殺了阿修羅,又是乾達婆親手斬殺了阿修羅的魂魄,嘿嘿,以阿修羅宗的那群蠢貨,他們不翻臉才怪哩。”
眨巴了一下眼睛,看著臉上有冷汗流淌下來的幾十個大老道小老道、不大不小的中老道,江魚怒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麼?你們去幫幫乾達婆道的那群女人啊?咱們不是乾達婆的同盟,幫他們共同計算阿修羅宗的麼?”一邊噴著口水,已經瞬間恢復了體力的江魚跳了起來,隨手射出了數百道箭氣。他大聲叫道:“姑娘們不要擔心,咱們幫你們來啦!哈哈哈哈,咱們聯手幹掉這群蠢驢,日後我們道魔一家,方是正理!”
‘嗷嗷嗷嗷嗷’,數千聲怒吼傳來,那些阿修羅魔宗的魔修眼裡同時冒出了顛狂的紅光,旁邊乾達婆嚇得兩腿發軟,她尖叫道:“退,快退,這群蠢貨,他們連‘化血修羅功’都敢使用麼?”乾達婆氣啊,氣得身體直哆嗦,這群阿修羅宗的蠢貨,和他們一起做事,他們除了搶功勞還會什麼?他們怎麼也不想想,道魔一家,這個口號聽起來好聽,可是怎麼可能呢?你說魔妖一家、佛道一家也許還能說得過去,可是道魔一家,不等於要在石頭上榨出水、要在水裡點出火一樣荒唐麼?
‘化血修羅功’,阿修羅魔宗的戰士和敵人同歸於盡的亡命法門。一旦施展這門功法,他們體內的鮮血甚至是他們的靈魂都開始燃燒,刺激著他們的功力瞬間暴漲十倍乃至百倍!這種狀態下的阿修羅宗魔修,足以秒殺比他們高兩個境界的修士。而在場的,就有數十位用靈丹提升到地魔水準的魔修啊!他們施展了‘化血修羅功’,他們幾乎就有了和大羅金仙拼命的資格。
哪怕施展‘化血修羅功’的代價是事後元氣大傷境界直接摔落一層甚至兩層呢,至少在發動這門功法的同時,天下沒人可以勝過這群瘋狂的戰士――除非,除非乾達婆道的女修們也施展拼命的‘心魔焚神大法’,讓域外心魔佔據自己的身軀,以自己的精血和修為作為祭品,換取瞬間膨脹百倍的法力控制這群殺千刀的阿修羅宗魔修。
可是,乾達婆捨不得下這個命令。在場的數千阿修羅宗的魔修已經註定要降低一層乃至兩層的修為了,若是她也命令門人和他們拼命,乾達婆道在場的數千女修若是同時降低一個境界的修為,那,也就不用和道門爭奪天下了。當下,在三道箭氣臨體的同時,乾達婆怒喝著將一干同門和門徒用那些護法奇獸斷後,自己一行人倉皇的朝北方逃竄。心情紊亂之余,乾達婆只覺兩側大腿以及右邊肩膀一陣劇痛,自己那嬌嫩嫩粉光致致的軀體上突然破開了三個可怕的血洞,乾達婆氣極敗壞的尖叫起來:“望月門人!你們給奴家等著瞧!退,快退!”唯恐再來一道箭氣對自己進行絕命一擊,乾達婆領著數千門人倉皇的逃竄。大規模混戰中,望月宗的門人所能發揮的殺傷力,實在是太驚人了。
江魚暗歎了一聲,可惜那三道箭氣沒有使出足夠的力量,否則若是能擊殺乾達婆,那就完美了。不過,效果也不弱,這雨點一樣的數百道箭氣還是擊中了百多名魔修的要害,打得這些魔修身上血雨飛灑,龐大的身軀被身邊滾動的罡氣攪成了粉碎。與此同時,上清宮中兩萬多名金丹期以上的修道士同時發出了劍光朝天空攢射,各色各樣的法寶好似雨點一樣飛起,兩千多件仙器,剩下的全部是上品、極品的靈器,這樣聲勢浩大的攻擊,又將那數千魔修轟下了數百人。
恰這個時候,‘化血修羅功’的效果漸漸過去,數千魔修的腦筋漸漸的恢復了正常,他們只感覺身體一片的虛弱,幾個地魔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大驚失色道:“啊呀,不好,我們似乎。。。似乎。。。上當了呀?那群騷娘們怎麼也不會和道門的人混在一起罷?撤退,快,快,撤退!孩兒們,逃啊,媽的,我們中計啦!中計啦!趕快回去重新選宗主啊!”
一清仙人中氣十足神氣活現的聲音在那虛空中響起:“諸位道友,有那能力的道友立刻施展‘神降之術’,降妖除魔,匡正天下正氣,就在今日!”一清仙人他們激動啊,真的是激動得無法述說了。前一段時間道門失誤,三次鬥法損失慘重,被魔門一直壓著打,每天都能從各地聽說有那小門派被滅門的消息。今日可好,一舉扭轉了被動的局面,如果能全殲這批阿修羅宗的魔修,他們立刻就能在實力上佔據上風!
江魚還不知道所謂的‘神降之術’是什麼意思呢,只見一清仙人首先施為,他手上拂塵朝天空一指,一道朦朧的金光自那天際落下,一清仙人身上的法力波動頓時成百倍的增強,增強到了讓江魚都感到無法動彈的地步。一清仙人的身後,更是顯露出一名身高兩丈左右的仙人金身,那金身朦朧虛幻,卻是由最為精純的仙氣組成的。青峰仙人、白元仙人同時依法施為,同樣兩道金光落下,他們身上的氣息也迅速的增加,但是大概是因為他們本身修為不如一清仙人的緣故,他們身上的氣息僅僅增強了十倍左右。可是,天仙修為的十倍,這在人間足以橫行無忌了。他們身後也有金身虛像展現,只不過這兩個虛像高只有丈許。
而賢妙真人他們施展這所謂的‘神降之術’後,身上修為只是略微增加了兩三倍,卻也是極其可怕的增幅,足夠他們提升到接近天仙的實力。至於其他的那些小道士,他們的實力最差的也提升了數個檔次,只要是施展‘神降之術’的道人,他們最弱的都到了破虛境界。而那些金丹期的修士無法施展‘神降之術’,他們卻也有其他的法門。只見一把把的黃豆丟出,這些閃爍著金光的黃豆一接觸天風,立刻搖身一變化為一條條身高丈許開外的彪形大漢。這些大漢的身形雖然有點朦朧不似肉體,可是身上鎧甲兵器齊全,並且身上的法力波動,也絕對不會弱於元嬰期的修士。尤其看他們手持的兵器,這些大漢擅長的都是近身格殺,正好彌補了這群道人的缺陷。
江魚頓時又一次的倒抽了一口冷氣,簡直沒天理了,這裡數千個金丹期的修士,每個人起碼丟出了一百粒黃豆,那就是數十萬金甲士兵啊!數十萬元嬰期修為的金甲士兵,而且看這樣子還是能夠隨時再招的。這等撒豆成兵的招數,從來就沒聽說過啊?難怪嶗山上清宮能夠在魔門兩宗的聯手攻擊下堅持這麼久。有了這一手法門,根本就有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援兵,除非敵人的力量強悍到一擊而攻破嶗山,否則怎可能打下這有著數萬修士駐守的上清宮呢?
只見實力暴漲的一清仙人此刻手揮天羅玉簡,一道道銀色星光‘嗖嗖’的從天空落下,那星光中蘊含了天地間最為鋒銳而且天生帶有破邪破魔能量的天星之力,每一道星光都準確的命中了一名逃竄中的阿修羅宗修士,將他們的身體整個化為烏有。一團團血霧在那空中噴灑開,一清仙人所過之處,冤魂無數。而那青峰仙人、白元仙人也是下手果斷決不留情,兩件神器雖然不是主攻擊的,卻也發揮了神鬼莫測的強大威力,一擊之下,哪怕是一名地仙都要立刻化為齏粉。
而這邊從上清宮中衝殺而出的數十萬大軍卻是齊齊的呐喊了一聲,朝那些傻乎乎的飄在雲層中還沒有逃走的數萬名妖修殺了過去。可憐這些妖修,最強的不過是化神期的修為,最弱的還保持著凝氣期的水準腦袋上還頂著一個牲口的腦袋呢,他們哪裡經得起這些兇神惡煞的聯手攻擊,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就被殺了個屍橫遍野,屍體、血水好似下雨一樣從天空落了下來。只有那些本體比較罕見,比如說白鶴、黑虎之類的妖怪,才能在跪地求饒後得到這些修士的一縷慈悲收為看門的靈獸或者坐騎,其他的那些什麼獐子、麂子、山狗、山貓之類的妖怪只有坐等刀鋒落在頭上的命。
那上清宮中留守的一干道人也不甘寂寞,他們放開護山陣法,將上清宮的兩頭鎮山靈獸放了出來。只見那上清宮山門口的白玉牌坊上一陣水波奔湧,兩頭長有數百丈身體裹著厚厚水波的長鯨歡呼著沖了出來。這兩頭體形大得可怕的鯨魚張開大嘴,無數道丈許粗的水箭頓時滿天亂射,砸得那些小妖精一個個叫苦連天,被那充滿了葵水能量的水柱一沖,可憐這些小妖精一個個被那強勁的衝擊力化為一團團血水噴出去老遠,甚至連大點的肉塊都找不出一塊。
數萬弱小的妖精被屠殺一空,賢妙真人領著兩萬多修道人以及那數十萬金甲神兵‘嘩啦啦’的朝那逃遁的數千功力大退的阿修羅宗魔修追殺而去。那些魔修此刻一個個體內精血虧耗極大,功力更是直線掉落了一兩個境界,哪裡還能抵擋這麼多如狼似虎的修士?
讓江魚看得心懷暢快滿臉是笑的場景終於發生了,那修為最高的,施展了‘化血修羅功’之後還保留了地魔修為的十幾名魔修同時怒吼一聲,他們團身撲向了一清仙人、青峰仙人、白元仙人,二話不說同時自爆,十幾名地魔同時自爆啊,嚇得一清仙人他們忙不迭的施展禁制,唯恐他們的自爆牽涉到了下方的凡人。他們一路追殺,已經沖出了百多裡的,下面正有人煙繁茂的數十座城鎮鄉村,這十幾個地魔自爆,而且是聚集在一起同時自爆,這威力足夠將小半個中原給掀飛的,誰敢大意啊?也幸好是一清仙人他們如今不知道如何的讓上界仙人的分身附體,讓他們的修為暴漲了這麼多,否則還真沒把握控制住十幾個地魔自爆所釋放的狂暴能量。饒是他們的實力足夠了,他們也耗費了小半個時辰,才勉強將那一團黑色的能量狂濤勉強聚集在一起,撕開一條虛空中的裂縫隨手將它丟了進去。
而更有一千名魔修同時停下,他們用手上兵器劈碎了自己的一部分肢體,隨著古怪的魔咒聲,他們那粉碎的肢體每一塊血肉都生長成一名身高兩丈開外通體黑紅色的怪人。這些怪人的數量也有大概十萬上下,一個個赤著雙手裹著一身濃濃的血煞氣息朝那追殺來的數十萬修士大軍殺去,十萬血肉所化的怪人和那數十萬黃豆召喚出的金甲神兵立刻打成了一團。明顯可見這些怪人的實力遠超這些天兵,奈何天兵的數量實在太多,雙方殺了個難分難解。
而那一千名肢體殘破的魔修更是再次的燃燒了自己的精血,這一次,甚至是連同他們的身體都燃燒起來。他們身上飄散出濃濃的黑煙,體內魔元再一次的暴漲,他們再一次的召喚出了域外天魔的分身附體,隨後一千名魔修眼裡閃動著堅定、瘋狂的兇狠殺氣,無聲的呐喊著,朝那兩萬多名修士殺了過去。他們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因為他們自燃身軀的第一時間,嗓子就已經被燒為烏有。
無數的飛劍法寶朝他們落下,可是這群已經將生命的全部都作為祭品燃燒的魔修只是露出了一絲顛狂的笑容,他們張開雙手迎向那些奪目的奇光,仗著身上堅固的起碼也是上品靈器級別的鎧甲以及自身強橫的肉體硬生生的沖過了那些飛劍法寶的狙擊。很多人只剩下了一小團身軀,有的人只剩下了一個還有著意識的頭顱,可是這群魔修卻是張大了嘴巴露出了慘笑,隨後,一千名魔修在距離那些修士不到百丈的地方,同時自爆!‘砰’,一千聲自爆的聲音彙聚成了一個聲音,天空中閃過一片黑紅色的火光,將近三千名沖在最前面的修士身體突然化為一片片焦枯的黑蝴蝶朝來時的方向激射,他們在第一波爆炸產生的氣浪中就化為了烏有。
一清仙人、青峰仙人、白元仙人剛剛收拾掉那十幾個地魔自爆產生的恐怖能量,這邊卻有一千個魔修已經自爆。他們驚呼了一聲,防禦力最強的青峰仙人‘哇哇哇哇’的也不知道他叫嚷著什麼,頭頂上的紫宇羅帕化為一道彌天極地起碼有數百里方圓的巨大光幕,他指揮著那光幕猛的撲上了那一團黑紅色的火光,將那千名魔修,不,不僅僅是千名魔修,其中還包括了一千名他們召喚來的域外天魔的分身共同自爆所產生的能量裹進了那紫色的光幕中。
只見青峰仙人的身體不受控制的膨脹起來,身體變得紫脹發亮的他‘嗷嗷’叫嚷著連續打出了數千手印訣,引動那紫宇羅帕中的空間陣法,想要將那足以毀滅方圓萬里內一切生靈的能量球給送去另外一個世界。至於那個世界是否會有什麼生靈倒楣,他卻也顧不得這麼多啦。只見那紫宇羅帕上一陣陣紫光閃爍,四周出現了一條條暗淡的空間裂痕,青峰仙人瞪大了眼睛,強行驅動著那紫宇羅帕放出一條小小的口子,從那紫宇羅帕中噴出了一道足足丈許長的黑紅色光芒沖進了四周的空間裂痕中,那光芒足足噴射了小半個時辰,這才勉強消散。
一口淤血狂噴而出,哪怕是招來了天外金仙分身附體的青峰仙人他有足夠的仙力應付這一切,可是他的身軀卻畢竟不過是一名在人間用靈丹強行提升到天仙境界的修道人所擁有的肉身,他的身體內經脈已經全部粉碎,皮膚上橫七豎八的出現了無數條傷痕,可以透過那破碎的肌膚看到他身體內一根根淡金色的骨頭都已經化為了粉末。
旁邊的白元仙人尖叫著沖了過來,‘春風化雨盞’上一片片玉液灑下,眼看著青峰仙人身上的傷勢漸漸的癒合。可是,青峰仙人卻連連不斷的吐著鮮血,他苦笑道:“白元,不要浪費法力啦。。。我,我是本源受損,整個生機本源都被震碎啦,嘿嘿。。。擊潰魔門,讓我道門天庭重返人間,就只能,就只能是你和一清師兄帶頭啦。我,我。。。呵呵呵,數千年苦修啊!”
在一旁靜靜觀看這一幕的江魚低下頭,他看了看腳下數千丈的地表那數十座城鎮村莊,靈識掃過了那些還不知道高空發生了什麼事情正憂心忡忡的打聽著叛軍和王師消息的數十萬黎民百姓,他猶豫了片刻,最終臉上露出了一絲很閑淡的笑容,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他快速飛向青峰仙人,右手重重的按在了他丹田上,沉聲道:“運功,吸納我給你注入的精氣。。。要說補充人的本源,天下哪裡有人能比得上我望月宗呢?”
無窮量的天地靈氣從四周聚集過來,甚至‘春風化雨盞’上那些滴落的玉液也被江魚吸入身體。所有的靈氣都被江魚的身體轉化為最為精純的人類生命的本源力量注入青峰仙人的身體,在他的丹田中重鑄本源。也有靈丹可以完成江魚如今正在做的事情,可是很明顯一清仙人他們並沒有備有這樣的靈丹,而且就算用靈丹補充了本命精元,日後這人的修為也會一落千丈,而且再也難得恢復,哪裡有江魚如今仗著望月宗對人的身體的通透瞭解替他重鑄一個本源來得方便快捷沒有後遺症?
眼看著身體瀕於解體的青峰仙人急速的恢復,一清仙人、白元仙人已經說不出話來。青峰仙人的面色更是紅一陣白一陣的沒好意思去看正在全力運功的江魚。不過,所有人都能察覺出一絲兒善意在眾人之間滾動。不管以後會發展成什麼樣子,起碼如今的江魚和道門諸人只見,已經有了某種默契。
長安城,朱雀街口一家新開張的酒樓裡,縮小了身軀只有八尺高下的江魚正端坐在二樓雅座裡喝酒。自從意外的造成了魔道兩宗的內亂,間接的幫嶗山上清宮化解了魔門攻山的危機,江魚也沒有在嶗山多做逗留,而是跟著十幾個一氣仙宗派出的道人,來長安城破解那匯龍大陣,斷絕魔門從域外破空降臨天魔的計畫。按照一清仙人的說法,這匯龍大陣彙聚一年的龍氣,才能破開虛空,讓一名域外天魔的真身降臨。為了杜絕這可能直接毀滅中原道門的可能,一定要在叛軍攻佔長安期滿一年之前,破壞匯龍大陣。
一清仙人很自信的說,叛軍攻克長安前,道門剛剛利用龍穴彙聚的龍氣打破虛空,從天庭接來了記錄著‘神降之術’的玉簡以及一些強力的法器等物,故而如今龍穴積蓄的能量並不足以讓魔門的人作出什麼太驚天動地的事情,只要趁早破除了陣法,就再無大礙。青峰仙人更是自負的告訴江魚,以魔門在陣法上的造詣來看,魔門不可能佈置完整的匯龍大陣,他們只能利用道門留下的那個陣圖。
故而,江魚著十幾個負責破陣的道修想辦法潛伏在了距離興慶宮不遠的一處民宅內,自己則是跑來這朱雀街的酒樓上喝酒,自斟自飲,靜靜的等待黑夜來臨。黑夜,最是方便人行事。雖然對修道人而言,黑夜白天並無太大的差別,但是起碼可以避免太多的叛軍士兵捲入。前來破陣的十幾個老道都是那種迂腐至極的真正悶頭苦修的道人,他們是不會對那些凡人士兵下狠手的。
漸漸的,天黑了,天剛黑,江魚就聽到四周的民宅內傳來男女哭泣尖叫的聲音。顯然,天一黑,叛軍的膽子也大了,白天還殘存的一點兒羞恥之心也被那黑夜徹底的掩蓋,他們可以放肆的去做一些自己愛做的事情。比如說,強暴民女,比如說,搶劫他人的錢物。白天江魚就看到數百車財物從幾間民宅中被運了出來,想來長安城太大了也太富庶,對於民間財富的掠奪直到今日還在進行呢。
拍了一下桌子,江魚大聲吼道:“小二,結帳!”江魚從來不是那種仗著權勢不給酒錢的人,一向以來,以他的身份財勢,也不需要賴這幾個酒錢。看著外面已經有一隊隊的巡邏士兵到處游走了,江魚害怕自己再不動手,那十幾個潛伏在興慶宮外的道人會忍不住胡亂出手。雖然他們破陣只需要一刹那的功夫,但是如果沒有江魚替他們掩護,江魚很懷疑他們就算成功破陣了,也會被憤怒的魔修撕成碎片。
一名腆著肚子的小二懶洋洋的走進了雅座,吊兒郎當的說道:“客官,承惠大錢五十貫!”小二在江魚的身上打量了一陣,目光很毒辣的掠過了江魚身上這套還算華美的衣袍以及他腰間那鼓囊囊的錢袋。
“啥?五十貫?老子吃的是金子還是銀子啊?”江魚呆呆的看著那小二,自己莫非被人敲竹槓了不成?
那小二看到江魚滿臉的詫異,立刻拍著桌子大聲的吼叫道:“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我們這家酒樓的後臺老闆可是當今太子身邊最受寵愛的蔡將軍!你他媽的吃了飯不給錢,小心咱們送你去大牢裡蹲著,你身上的錢財,可就。。。嘿嘿嘿。”
“我操!”江魚用力的一拍桌子,那桌子連同上面的十二個碗碟以及酒壺酒杯等物同時化為粉碎。他‘哈哈’狂笑著大聲叫道:“安祿山那草包的兒子也敢叫太子?他娘的,老子是大唐朝一品大將軍、威武公江魚,他娘的,老子一個人攻打長安來啦!”一腳將那小二踢得撞碎了牆壁飛出酒樓,江魚跳起來撞碎了天花板蹦到了酒樓的屋頂上,運足了中氣大聲喝道:“安祿山!史思明!你們兩個雜碎可在長安?給魚爺我滾出來!他娘的,給老子滾出來!是不是要老子親自跑去你們的狗窩裡面抓碎你們的卵蛋才行?”
雷霆般的吼叫聲震碎了附近數百棟房屋的屋瓦,長安城內突然變得一片死寂。朱雀大街上幾個巡邏的隊伍中突然發出了一片的尖叫,千多名巡邏士兵丟下兵器到處無頭蒼蠅般亂跑。那興慶宮內,一片片烏雲急速升起,那一日江魚重返長安時感受到的讓他感到恐懼的強大氣息沖天而起,筆直的朝著江魚這邊飛了過來。
江魚‘哈哈’長笑,腳尖一點,身體好似一隻輕靈的乳燕,掠過了數千座民宅,瞬間已經到了城牆的西門城頭上。他揮出木弓,連續數百道不是很強但是很快的箭氣朝那急速追來的烏雲連續射去,他一邊射出道道箭氣一邊長聲笑道:“不知前輩如何稱呼?前輩已經是得道高人,何必還在人間。。。噫嘻,不對。。。你是!”
那烏雲突然閃開,其中露出一名身穿月白色全身甲胄,容貌如畫的女子。
那女子的雙眸中閃動著暴虐的血光,可是她的那面容,不是三尾卻又是誰?只是,如今她給人的感覺,卻是如此的陌生,她身上的氣息,也實在是太過於強大了。那是招來金仙分身附體的一清仙人,都不曾擁有的強大。
“你,是誰?”江魚憤怒的咆哮著,木弓通體爆發出一團強光,一道宛如實質的長有數百丈的箭氣‘呼’的一聲射到了那女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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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鬼迷心竅
           翻滾的烏雲有如活物,很靈巧的擋住了天空任何可能的光源,月亮、星星等天體都被那烏雲吞沒,不見絲毫的光亮。烏雲中只有一團團血紅色的血煞漸漸的越發濃密,從那血煞中有一圈圈的血光噴出,照耀得長安城好似裹在一團血漿裡,那宮殿樓閣大街小巷等等都披上了一層血色,卻和白天叛軍肆意殺戮大唐宗室以及世家門閥所殘留下的斑斑血痕相互耀應。血光烏雲自那四周壓下,映襯得江魚所駐足的那城樓顯得無比渺小,孤單單的好似天地間只有這一座城樓佇立。將身體恢復了原狀的江魚漲碎了身上衣衫,僅僅在腰間纏了一條皮革,緊握木弓,沉靜的臉龐上滿是自信而堅定,緊緊的盯著數百丈外漸漸逼近的那女子。
    這女子眉頭上一處好似燃燒的火焰般古怪的紋路上突然射出一道極細極明亮的血光。血光和江魚射出的那道箭氣準確的撞在了一起,一聲悶響,血光粉碎,那箭氣也被鎮偏了方向,斜斜的擦著那女子的俏臉飛了出去,將那厚厚的烏雲血煞射出了一個數十丈方圓的大窟窿,翻滾的天地靈氣在那窟窿中一陣湧動,饒是那四周的血煞發出了難聽的嚎叫聲不斷的想那窟窿填充,卻也過了足足一盞茶時間,才慢慢的將那透明的窟窿堵上。這女子絕美的臉上露出一絲驚訝,詫然回頭看了看那被箭氣射穿的烏雲,自言自語道:“好厲害的氣勁,我用了五成魔元,才能將那箭氣擊偏,呵呵,真不敢讓它靠近自己的身體哩。”
    話音剛落,一聲細不可聞的脆響,這女子的臉上突然出現一條細細的血痕,一滴鮮血自那血痕中緩緩溢出,慢慢的順著她的臉頰滑下,最後滲入她的嘴角,被她用紅舌慢條斯理的舔舐乾淨。女子的臉色一時間變得極其難看,她陰陰柔柔的帶著點哀怨的目光看著江魚,悠然歎息道:“好痛啊,有多少年沒有疼痛這個感覺了?自從被封印到了那該死的地方,就再也沒有和人交手了哩。”
    深邃的目光上下掃了江魚一眼,這女子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你,江魚,被我吃掉魂魄的那小狐狸心底對你的映象可是極深的。嘻嘻,我吞掉她魂魄的時候,她哭哭啼啼的好生讓人心疼,唔,有多少年沒吃到這樣鮮美鮮嫩的魂魄了?呵呵呵,這小狐狸的肉身我也很滿意,你耗費了多少仙石,才讓她這麼一隻不入流的小狐狸變成了極品仙獸?”她輕盈的在烏雲中轉了下身體,曼妙無方的舞動了一陣,這才‘呵呵’笑道:“真是不錯,極品仙獸呀,身上一點兒妖氣都沒有了,這肉身太純淨了,本尊真的很滿意,非常滿意。嘻嘻,比起我自己的那具肉身,她可漂亮多了!除了這具肉身實在是太脆弱了些,其他的可都好哩。”
    素指劃過了臉上被箭氣割出的血痕,那張美麗的臉蛋頓時又變得乾乾淨淨,好似根本沒受傷。女子很得意的看著江魚,輕輕的挺了挺胸脯,得意的笑道:“這小狐狸很喜歡你哩,本尊這次降臨,身邊正好缺個奴才,江魚,不如你就從了本尊罷?嘻嘻,也算是為那小狐狸完成一個心願。”手指輕輕的在自己高聳的胸脯上滑過,這女子輕柔的,用那極度誘惑的眼神朝江魚拋了幾個媚眼,輕聲笑道:“本尊乃阿修羅魔域魔帥‘青華’,呵呵,本尊可從來沒對男人動過心的。若是你肯乖乖的從了本尊,這具肉身,也許可以讓你嘗嘗味兒?”
    江魚陰陰的看著‘青華’,他淡淡的說道:“那肉身,是三尾的,不是你的。”
    青華脖子一仰,雙手朝身側按了按,制止了那群湧過來的魔修沖上去和江魚廝殺的衝動。她輕聲笑道:“可是,我吃了她的魂魄,真靈佔據了她的肉身,這肉身如今就是我的。江魚呀∼∼∼你就真的,不想,和我做點什麼其他的事情?非要打得血糊糊的難看麼?”她輕聲歎了一聲,眉目間秋波流轉,那聲音已經變得軟綿綿的滑膩膩的無比的曖昧。‘噗咚’幾聲,十幾個修為稍微差了點的魔修一頭從烏雲上栽了下去,青華故意將自己的魔功朝四周所有人發放,江魚還沒有被她的惑心魔功撼動,那十幾個魔修卻已經魂靈兒出竅,倒在地上起不得身了。
    緊緊的握住了木弓,江魚看著四周越來越多的魔修,臉上漸漸露出一絲惡意的笑容。他沉聲道:“青華,你若是讓出三尾的肉身,我可以在打碎你的元神後,讓你進入輪回轉世。若是你強行佔據三尾的肉身不退,就不要怪我讓你魂飛魄散。”
    “嗤嗤。”青華輕聲笑起來:“好有趣的話,那群小傢伙耗費了巨量的龍脈靈氣打開虛空,卻奈何那龍氣的分量不夠,打開的通道只能讓本尊的真靈降臨。雖然本尊的元體不在此處,僅憑本尊真靈帶來的一點魔元,也有著上界大羅金仙的實力,你一個小小的。。。嗯,天仙境界的人間修士,也敢對本尊說這樣的話?”搖搖頭,一絲不屑的譏笑在青華的嘴角蕩漾,她毅然點點頭,沉聲道:“決定了,既然這肉身是你的那小狐狸精的,你和她也勾勾搭搭的不成個體統,本尊就成全你們。嘻嘻,本尊就用這具肉身吸空你的修為,卻豈不是成全了你們小倆口麼?”
    說道這裡,青華絕美的臉上突然射出了慘綠色的光芒,一個窈窕佳人瞬間變得比那惡鬼還要難看。她雙手朝江魚虛空一抓,兩道無形的狂濤‘嗖嗖’的圍繞著江魚的身體急速旋轉,江魚所在的城樓第一時間被那能量狂濤撕成粉碎,無數磚瓦石塊‘呼呼’的沖上天空,兩側百多丈長的城牆也被青華這一擊整個的從牆體上剝離。兩條灰塵彙聚的灰龍‘嗖嗖’的沖上高空,江魚的身體卻是懸浮在原地紋絲不動。江魚帶著一絲同樣譏嘲的笑容,不屑的看著青華,青華頓時一陣羞惱,她眼裡閃過一瞥極兇殘的紅光,雙手狠狠的朝著中間一合,虛空中足夠將一座大山拍成灰燼的巨大力量轟在江魚身上,隨後她雙手掌心內陷,一股比剛才的吸引力暴漲了萬倍的可怕力量轟在了江魚身上。
    ‘砰’,城樓廢墟下裡許方圓的一塊地面整個掀飛,那厚有十幾丈的一塊岩層被青華手上卷出的吸引力炸成粉碎,江魚似乎受到那沉重一擊後神智有點昏糊,有被那巨大的吸力一卷,身體乖乖的朝青華的手掌飛去。青華得意洋洋的發出了尖銳的嘯聲,她死死的盯著江魚手上的木弓,用那種識貨行家的口吻自言自語道:“上古神器,大神羿用來射落九隻金烏的‘羿弓’,怎能落在你這種小嘍羅的手中?這‘羿弓’,只有本尊才配得上它的身份呀!有了它,本尊在魔域的地位,起碼可以上升兩層,到時候就算和魔尊大人麾下的那些一方霸主平起平坐,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嘻嘻,奪了你的‘羿弓’,再吸光你的精血,讓你能和那小狐狸的肉身春風一度,本尊實在是慈悲心腸呀!”
    正笑得得意無比的青華,猛不丁的看到已經被吸到距離自己不到五丈處的江魚突然睜開了眼睛,那眸子中射出了兩道混沌氣息,好似能看透她五臟六腑一般,讓她通體流過了一道寒意。
[url=]\\\\[/url]可憐阿修羅魔域的魔帥青華,僅僅是以一道真靈下降的她,就算她擁有大羅金仙級別的實力,可是三尾的肉身撐死也就是一破虛期修為的普通肉身,根本無法承受她那過於龐大的力量,甚至施展一些小魔法,都要冒著肉身受那魔法反震的力量隨時崩潰的危險。此刻突然看到江魚無比清醒的睜開眼睛,自知中計的青華本能的雙手一揮想要施展威力極強的魔法禁制轟殺江魚,可是首先承受不住的,卻是她強奪來的肉身。
    兩團黑光裹住了她的手臂,兩團黑光彙聚成兩道古怪的魔紋正要轟出,她的手臂連同肩膀卻首先炸開,那還沒成形的魔法禁制頓時消散。劇痛讓青華按捺不住的慘叫起來,她剛要叫四周的魔修群起而攻保護她這具讓她很是滿意的肉身,江魚卻已經團身撲上。如今的江魚,修練到了天身境界的江魚,身體行動之間已經無法用常規意義的速度來形容,他大步一邁,就幾乎等同於瞬移一般出現在青華面前。面對面色驚惶的相當於大羅金仙存在的青華,江魚毫不留情的奮起全部的力量,一拳轟在了‘她’的胸口。江魚沉聲喝道:“這是三尾的肉身,你給我碎罷!”
    一團金光自三尾的肉身內爆閃而出,三尾的肉身已經化為烏有。一團粘稠好似魚膠的黑煙在江魚的手掌中扭動,青華的這無比難看的真靈本體發出了尖銳的叫聲:“江魚,且慢動手!本尊一時大意受了你計算,可是你若是滅了我的真靈,那三尾小狐狸還有你的那紅顏知己公孫氏可就再也沒有轉世的希望啦!”隨著青華的尖叫聲,三尾那朦朧的面容還有公孫氏極其暗淡的虛像自那黑煙中冒了出來,一縷極其微弱卻極其熟悉的氣息讓江魚身體一抖,瞬間僵硬在了那裡。
    青華尖銳急促的叫道:“放我真靈離開,我放她們的魂魄烙印轉入輪回!這小狐狸當日為了搶出公孫氏的魂魄烙印,受那道門的雜毛背後打了一印才被我魔門的小娃娃們生擒先給了我。我抽空了她的魂魄記憶,卻沒有損傷她們的魂魄烙印絲毫。做一筆交易罷,你放我真靈離開,我就放你的兩個女人的魂魄烙印進入輪回。”
    “成交!”江魚感受著公孫氏和三尾那全部的魂魄力量全部被人抽空,只剩下了最基本的一點兒生命烙印存在的魂靈烙印,突然間兩點淚水偷偷的滾了下來。沒想到,他真的沒想到,原本以為徹底灰飛煙滅的兩人,還留下了這麼一點兒輪回轉世的憑依,一時間,對於這個腦袋有點犯糊塗的青華魔帥,江魚憑空生出了無限的感激。
    青華卻也光棍,她立刻釋放了三尾和公孫氏的魂魄烙印。江魚眼裡兩道混沌之氣卷出,裹住了兩人的魂魄烙印審視了一陣,確定這的確是失去了所有記憶和所有魂魄能量的三尾和公孫氏的魂魄烙印後,他長長的歎息了一聲,手一揮,兩道烙印被他注入了極其龐大的生命精元後,任憑她們受那天地間的規則所制,拉入了輪回中去。以他如今的修為,根本做不到讓兩人恢復完全的事情,除非是能夠開天闢地的大神通者,否則沒有人能夠將兩個只剩下烙印的人生生的救回來。而這等脆弱的魂魄烙印留在人間,隨時都可能受到不可挽回的傷害,雖然不舍,江魚也只能放她們離開。
    但是,最少如今有了希望,兩人進入了輪回,江魚自信自己一定能夠找到輪回後的她們。在兩人烙印中注入的生命精元,那獨特的氣息,足夠讓江魚日後找到她們的轉世之身。
    那好似一團魚膠般在江魚手掌上顫抖扭動的青華突然發出了尖銳的叫聲:“江魚,你這廝好不講信義。本尊堂堂一名魔帥,居然被你用詭計設計了。可惡,本尊雖然是貪圖你那小狐狸精的肉身長得美貌這才佔據了她的身體,卻也替你保住了你兩個情人的魂魄烙印,你若是滅了我的真靈,你就是一個不講信義的王八蛋!我告訴你,本尊在阿修羅魔域的情人可是一抓一大把,隨便一個人都能一小指頭粉碎你。”
    江魚被青華的話氣得差點沒吐出血來,拿她在阿修羅魔域的情人來威脅自己麼?不過,青華的話說得也有道理,想想看阿修羅魔域那些強大得沒有道理的存在,若是魔門一不小心又用什麼邪門手段弄了幾個下來,片片其中有一個是青華的情人的話,自己豈不是首當其衝的倒楣?何況,自己的確是欠了她的人情呢?想到這裡,江魚手一松,將青華的真靈丟了出去。他冷冷的說道:“青華魔帥,你可要當心了,你的真靈降臨,可是畢竟拿肉身不是你的,你擁有大羅金仙的實力又怎樣?能發揮出來的,也不過是天仙一級的水準,哼哼,我隨時能殺你。”
    青華氣極敗壞的破口大駡道:“小子少在這裡放屁,本尊,本姑奶奶他娘如今當然明白了這個道理。大神羿的門人,實在是一群怪物!怪物!氣煞我也!哼哼,讓你見識見識姑奶奶重新選的肉身,哈哈哈哈!你若是還能這樣輕巧的偷襲到本尊,本尊日後就做你的奴才又怎麼的?”被江魚這名小小的實力不過在天仙境界的人間修士偷襲得手,青華氣得差點真靈中都燃出火來。一時間氣極敗壞的她也忘記了仔細的思慮某些問題,而是本能的朝著解決自己肉身過於脆弱的最佳解決辦法下手了――她的真靈化為一團十幾丈方圓的漆黑粘稠的濃霧,撲向了在場的魔修中一名實力最高肉身最強的,擁有著近乎天仙修為的阿修羅宗的魔修。
    一邊撲向那面色慘變的魔修,青華一邊念誦起古怪的魔咒,同時她得意的笑聲響徹天地:“嘻嘻嘻嘻嘻嘻,那小狐狸的身軀美則美矣,卻過於脆弱,根本無法承受本尊真靈中帶下來的那一點兒魔元。嘻嘻,本尊今次找這麼一具強悍的肉身,就可以釋放本尊真靈中蘊含的七成魔元,嘻嘻,本尊就能輕鬆的發揮出超越天仙起碼十倍的實力。這等力量,也是你們人間所能承受的極限了罷?”
    那名被青華強行奪體的魔修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慘叫,青華卻一邊念誦著那越來越急促越來越難聽的魔咒,一邊還能分心二用的催動自己的真靈所化的霧氣在那裡喃喃自語道:“不要掙扎,不要掙扎,能夠把自己的肉身獻給本尊,這可是你天大的幸運!本尊真靈蘊含的七成魔元呀,可是便宜了你。唉,你怎敢魂魄來反抗?哼哼,當本尊就拿你沒轍了麼?看本尊的‘大吡顱奪舍心咒’,哼哼,被本尊這‘心咒’奪舍,除非是魔尊大人親至,否則就連本尊自己都無法將自己的真靈和你的肉身分開,何況是你這脆弱的魂魄?”
    尖銳的、得意的嘯聲震得長安城一陣兒顫抖,江魚卻是驚訝萬分的退後了數百步,他越來越肯定,這個青華的腦子似乎是有點不好用的。她奪舍的那個魔修雖然是在場的阿修羅宗魔修中肉身最強悍,最能解決她實際問題的人,可是問題是,這個魔修是一個身高丈二,臉上密佈著肉疙瘩,皮膚青黑,鬍鬚一大把,醜得比那夜叉厲鬼還要醜十倍的大男人啊!這位青華魔尊的本體顯然是一個女子,而且還是一個因為三尾的肉身過於美麗,就連三尾的肉身過於脆弱都懶得理會,直接奪舍的極其愛美的女子!
    “大吡顱奪舍心咒!沒有魔尊親自出手就無法將你的真靈和那肉身分開?”江魚長長的抽了一口冷氣,看了一陣快要奪舍成功的青華,又往興慶宮的方向眺望了過去。不知道那十幾個一氣仙宗的老道順利的破解了那匯龍大陣沒有,怎麼這麼久都沒有任何動靜?
    就這時候,一股強橫得讓江魚都只能是暫避鋒芒不敢正面對抗的氣息席捲了整個天地。‘砰’,被青華奪舍的那魔修――如今他或者她也應該叫做青華――身上的鎧甲和衣物炸成了粉碎,那雄壯的軀體上一絲絲黑光閃動,一圈圈狂暴的黑色能量漩渦‘呼呼’的卷出,長安城上空的烏雲頓時化為一個直徑數百里的巨大雲旋,那雲旋中‘嗤嗤嗤嗤’的閃動著無數黑色的閃電,那雲旋的核心處,正是青華。青華嬌滴滴的揮動著蘭花指,手指在自己的下巴上點了點,習慣性的朝江魚拋了個媚眼,她‘嘻嘻’的笑起來:“江魚,剛才被你打了個措手不及,本尊實在是吃了大苦頭。嘻嘻,沒想到本尊做事一向小心翼翼給自己留個餘地的習慣卻是救了本尊,兩條不值錢的魂魄烙印居然就讓你放了本尊的真靈!你可知道,我等天魔的真靈,可是無比脆弱的哩!呵呵呵呵!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乖乖的做本尊的奴才,本尊不介意給你點甜頭吃。”青華的臉上閃過了帶著幾絲淫猥的笑容,上下打量著江魚那壯碩完美的身軀。
    江魚心裡一寒,猛的退後了數百丈。青華身邊的那些魔修同時退後了一大截,一個個用那極其驚駭的目光打量著青華。一個鬍鬚足足有三尺長醜得和鬼一樣的赤身的大男人嬌滴滴的對你說:不介意讓你吃點甜頭。天啊,饒是那群魔修平日裡兇殘暴虐什麼可怕的事情都親手做過,在這一瞬間還是忍不住的渾身發寒一片片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江魚目瞪口呆的看著青華,良久才歎息道:“青華魔帥,你向來行事小心翼翼?你向來喜歡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唔,做事不要作絕了,果然是很英明的。可是,您這次用了那所謂的‘大吡顱奪舍心咒’,似乎,事情做得有點絕了?”他豎起手指,朝青華上上下下的指點了一下。
    青華眼珠一翻,‘嬌滴滴’的說道:“怎麼會呢?本尊在阿修羅魔域都有個外號,叫做‘寧死不吃虧’哩,本尊行事向來小心。。。那個。。。謹慎。。。天啊,這個怪物是誰?”青華從四周數百魔修怪異的眼神中察覺到了某些不對勁的東西,她立刻低下頭打量起自己的新肉身,她還很驚奇的用手指頭彈了彈自己那因為魔元振盪而高高昂起的下體,隨後,她本能的在面前招來一面水鏡,對著鏡子看了一眼自己如今的軀體。
    ‘咯咯’,堂堂一代魔帥,如今人間界實力最強橫的青華,居然白眼一翻,被自己的肉身生生的嚇得暈了過去。看她那身體急驟**的模樣,江魚甚至開始懷疑,這位魔帥,日後還能出來見人麼?想不到,這麼稀奇古怪的一通亂搞,似乎自己已經消滅了魔門如今手上最大的砝碼?這邊青華魔帥剛剛一頭倒栽蔥的摔下雲端,重重的一頭砸在了朱雀大街的十字路口,將幾個蜷縮在屋簷下的巡邏叛軍嚇得連聲慘叫,那邊興慶宮內一陣火光沖天,一團團紫色霧氣直沖高空,以那法眼觀之,隱約可見數條搖頭擺尾的紫金色蛟龍從那紫色霧氣中沖天而起,發出了聲聲龍吟後,調頭朝四面八方駕馭著遁光飛去。
    “好,匯龍大陣破了!”江魚雙拳猛的碰了一下,看到數百名魔修手忙腳亂的飛下雲端去‘搶救’青華賣乖獻好,再看到有數百名腦筋反應靈活點的魔修已經怒氣衝衝的朝興慶宮飛了回去,反而根本沒人注意到他了,他立刻拉開木弓,射出了雨點般的箭氣。這一次,他根本不需要掩飾自己的箭氣,他故意放出了一道道長有數百丈,光焰沖天的璀璨箭氣,白金色的庚金箭氣、淡青色的長風箭氣、深蘭色的葵水箭氣、黃澄澄的戊土箭氣、青煦煦的乙木箭氣、白慘慘的玄冰箭氣、紫藍色奔騰跳躍的天雷箭氣,無數道箭氣帶著各種不同的顏色,將那長安城映照得五光十色好似萬花筒一般。威力極強的箭氣瞬間撕開了那些背朝著江魚的魔修們的身體,在空氣中拖出了一道道數百丈長的血氣。
    ‘砰砰砰砰砰’,不斷的有魔修的身軀淩空炸裂。只有白癡才會在戰場上主動將自己的後背出賣給望月宗的門人,而此刻這些心慌意亂的魔修,卻全都犯了這個天下最大的忌諱。三百多名魔修在一瞬間幾乎是同時被江魚射殺,其中甚至包括了七名地魔以及一名接近天魔實力的魔修。木弓發出了震天的長吟,無邊的殺氣和威勢瘋狂湧出,此刻懸浮在空中成開弓射箭狀的江魚,簡直就有如當年的大神羿再度降臨凡塵。
    那數百名撲下去搶救青華的魔修同時反應過來,在江魚開弓射出第二波箭氣之前,這數百名魔修同時轉過身,雙手交錯在胸口,一道道黑色的魔元化為無數古怪猙獰的魔怪、魔獸的虛像,彙聚成一道黑色的能量狂潮,猛轟向了江魚。江魚一聲驚呼,身體一轉急速朝外逃走,可是那數百名魔修聯手發出的魔元氣勁依然擦著他的肩膀掠了過去。那等可怕的打擊力啊,以江魚如今天身初期的強橫都無法承受。他心口一熱,嗓子一甜,一口鮮血噴出去老遠。他的小半個肩膀在那黑色的光柱中被直接氣化,創口光潔不見一點兒鮮血,那一片血肉直接失去了生機。
    “下次,再也不能這樣硬拼!”江魚終於明白,哪怕他有著天下無敵的修為,面對數百名修為同樣強悍的敵人,他依然不是對方的對手。他不由得惱怒自己,射殺了那幾百個返回興慶宮的魔修就是,他還想著再多占點好處繼續射殺那些城裡的魔修作甚?“貪心不足,活該自己倒楣!這樣賣命卻又是做什麼?一人剷除佔據長安城的所有魔修,當那道門會給你升官發財麼?”
    一邊噴著血,一邊運轉射日巫神訣修補自己的肉身,在體內的羿神罡堪堪要被消耗乾淨前,江魚終於將那被打成烏有的肩膀修復,只是身體一陣陣虛弱的感覺不斷湧上來,怕是要將養許久才能恢復巔峰狀態了。不過,臨出發前江魚已經拿到了自己獅子大張嘴向道門勒索的那些天材地寶,有了這些,卻也耗費不了幾天就能治癒今天的傷勢。
    城外三百里一處山林中,江魚和那十幾個極度興奮的道修匯合。對這些道修一一檢視,發現他們並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後,江魚立刻背著木弓就要離開。帶隊的一名老道急忙叫住了江魚,那老道朝江魚深深稽首道:“江宗主,貧道代表諸位師弟萬分感激宗主大力襄助。若非宗主玄功莫測,我等怕是有大半人都要留在那興慶宮內。”另外一中年道人也急忙稽首道:“黃葉師兄說得正是,若非江宗主神威,就以我等淺薄修為,怎可能安然進出興慶宮,順利的破去那匯龍大陣?”
    擺擺手,江魚說道:“不用多說廢話,你們且回去嶗山向本門長輩回報此次的事情。告訴他們,魔門的魔頭的確沒有足夠的龍氣從阿修羅魔域招來天魔的真身,卻也有一名魔帥叫做青華的順利的將真靈降入人間。這青華魔功高深莫測,嘿嘿,如果不是走運偷襲了她,十個我都不是她的對手。你們行事一定要小心,萬萬不可大意了。”
    那黃葉道人看到江魚大步走出了樹林,他急忙問道:“江宗主此去何為?那長安城中魔修眾多,江宗主一人,怕是。。。”
    搖搖頭,江魚一腳邁出,原地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他沉聲道:“我沒有蠢到一個人去攻打長安城。這次我去,只是找個老朋友談談心罷了,毋庸擔憂。你等趕快回嶗山,這裡還在長安城魔頭們的神念掃視範圍內,可不大妥當。”語音還在黑漆漆的林子裡盤旋,江魚早就回到了長安城,並且潛入皇城,在勤政樓的屋樑上盤膝坐下。這興慶宮中到處都是叛兵和魔修在大聲詐唬著到處搜尋破壞龍**匯龍大陣,偏偏就是這處置國家大事的勤政樓內鬼影子都沒一個。江魚滿意的將擴散出去的靈識收回,將自身氣息完全淹沒,雙手緊握著一塊極品仙石,開始抽取其中的仙靈氣息。他體內的那顆紫元珠已經發揮了自身的靈效,開始成百倍的幫助江魚抽取四周的天地靈氣。這紫元珠在江魚被封印在昆侖山下的時候,因為空間內沒有絲毫的靈氣,故而沒有發揮作用,如今可是靈效全開,將四周離散的龍氣、靈氣盡數吞了進來。
    此時因為那龍**匯龍大陣剛剛被破解,洩漏的龍氣在那興慶宮內形成了一片亂糟糟的能量湍流,那巨量的龍氣是如此的充沛幾乎都快要凝結成紫色的露水。可惜這靈氣過於狂亂,沒有一個魔修敢於吸收這靈氣提升功力。也只有江魚仗著的強悍和那紫元珠對於吸納靈氣的輔助功效才敢於在這樣的靈氣紊亂的地方練功療傷。更是因為這靈氣的紊亂,江魚大模大樣的在興慶宮內修煉,居然沒有一個魔修發現他的存在。
    不愧是能夠增加自身靈氣吸收速度百倍的紫元珠,興慶宮內洩漏的龍氣被江魚一人強行掠奪了九成九,卻也不過耗費了江魚三天的功夫。三天的時間,讓江魚的傷勢痊癒,並且實力隱隱更上了一層樓。畢竟是九州龍脈數十年來凝聚的龍氣一朝釋放出來,被江魚獨佔了大半的龍氣雖然不能讓他突破到天身中期的修為,卻也讓他大大的前進了一步。
    眸子隱隱然已經化為兩團急速旋轉的混沌氣旋,江魚身體微微活動了一下,只覺通體舒暢,那無窮的力量感讓他有信心若是有那機會背後偷襲,就連如今的青華都能狠狠的教訓一番。手掌一翻,右手五指上金木水火土五道箭氣‘嗤嗤’的射出丈許遠,江魚手指微動,五道箭氣頓時在勤政樓內縱橫穿梭,靜靜的撕開了勤政樓內的一應陳設,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
    潛修三日,江魚感覺肚皮有點饑餓,不由得譏嘲的拍了拍自己的肚皮:“都有了這樣的實力,還改不了做人的習慣哪?不過,若是做了神仙就不能吃肉喝酒了,作神仙又有什麼樂趣?”雙腿一偏,江魚悄悄的跳下屋樑,好似一抹鬼影,大白天的就在那無數巡邏士兵面前施施然走了過去。熟門熟路的找到了興慶宮的禦廚房,看到禦廚房裡正有幾十個廚師在忙碌著,江魚立刻飄上了屋樑,一對眼珠子賊溜溜的瞥來瞥去,看到什麼中意的美食就下手取來,縮在屋樑上吃了個不亦樂乎。
    禦廚房內有數十個叛軍士兵駐守,一個個目光森冷的盯著這些廚師,唯恐他們在飯菜中加入什麼不該有的東西。眾目睽睽之下,這麼多士兵硬是沒發現一盤盤的菜肴在他們鼻子底下失蹤,笑得屋樑上的江魚差點沒摔下屋樑。他一邊隨意的吃喝,一邊偷聽那禦廚房門口兩個叛軍小軍官的竊竊私語,臉上露出了很古怪的笑容。
    一個叛軍校尉很小聲的對身邊同伴說道:“兄弟,你可聽說過前幾天夜裡那大叫大嚷的江魚是什麼來頭麼?嘖嘖,聽內宮的那些兄弟傳言,皇上聽了那人的名頭,最近幾天火氣越發的盛了,好幾個兄弟不知道怎麼觸怒了皇上,被皇上下令砍了腦袋。嘿,幸好我們駐紮在外宮,否則的話,嘿嘿。”另外一個校尉則是一臉我什麼都知道的長舌婦嘴臉,他得意洋洋的說道:“你這就不知道,那大叫大嚷的自稱大唐一品大將軍、威武公的江魚,可是了不起的人物,聽我那堂兄的結拜兄弟的大舅子說啊,二十多年前,這個名號可是響徹長安城,誰不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物啊?我們的皇上,當年都是靠著這江魚的關係,才在大唐朝飛黃騰達的哩。”
    江魚心中一喜,自己的名聲居然在叛軍中還有流傳,這讓他很是有點沾沾自喜。轉瞬間,兩個校尉又嘰咕道了那些魔修的身上。“那,兄弟你可知道,那些老神仙前幾天可在那江魚手上吃了大虧麼?死傷了幾百個老神仙也就不說啦,老神仙當中最厲害的那個,如今整天在寢宮裡哭哭啼啼的不肯出來見人哩,老神仙們群龍無首,早就亂成一團了。”另外一個校尉則是脖子一昂,笑道:“這怎麼不知道?說是那最厲害的老神仙啊這幾天火氣大啊,比咱們皇上還大,都有十幾個老神仙被他撕成肉塊兒丟出了寢宮,如今還有誰敢去招惹她?”
    想到那‘嬌滴滴’的青華魔帥,江魚差點沒笑得從那屋樑上一頭栽下地面。好麼,果然如此,這位青華魔帥憑空吃了大一個虧,一個嬌滴滴的魔帥卻奪舍俯身在一個其醜無比的男人身上,難怪她心情不好。哼哼,她既然不能出來主持局面,那,想必魔門中如今的爭鬥很是精彩罷?想想那領著數千門人順利逃散的乾達婆以及那些圍攻嶗山而死傷慘重的阿修羅宗的修士,青華不出來鎮住局面,這魔門內耗都能耗死他們罷?
    躲藏在禦廚房的屋樑上,一邊聽那些叛軍官兵嘴裡流傳出來的小道消息,江魚一邊吃得飽飽的,直等到夜色降臨了,這才離開了禦廚房。他卻不知道,他這一天不斷的偷吃禦廚房作出來的菜肴,已經差點沒嚇死那幾十個廚師。這些廚師越做菜越是覺得不對勁,若非害怕那些叛軍士兵和魔修們將罪責扣在自己的頭上,這群廚師早就吵鬧出‘狐仙’之類的話了。
    這興慶宮是江魚當年不知道進出過多少次的地方,一路上他極其熟絡的避開了一隊隊巡邏的士兵,避開了那些在天空時不時飛過用神識四處掃描的魔修,潛到了當年李隆基的寢宮外。只見那寢宮外隔開寢宮大門數十丈的地方,站了數百名鐵甲士兵,一個個面色驚惶的左看看右看看的好似隨時有鬼怪會跳出來將他們擒走。寢宮的門口,則是奴顏婢膝的站著近百個男男女女的魔修,還有十幾個妖氣沖天的大妖魔小心翼翼的蹲守在寢宮門口的石階下,驚惶的眼神不斷的打量著四周。四下裡就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個燈籠發出暗淡的光芒,所有站在寢宮外的人都是極其謹慎的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好似唯恐驚動了裡面的人。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出手(1003

       一看到這架勢,江魚就知道寢宮內住著的不會是安祿山,只可能是青華魔帥。饒他安祿山是如今大燕國的雄武皇帝,對於這些魔修、妖魔而言,他就是一條走狗,無非是魔修們推到前臺糊弄天下百姓的傀儡而已,又怎麼能有那權威讓百多個魔修蹲在門口靜候他?想到這裡,江魚不由得生出了無邊的好奇,很不幸的奪去了一個其醜無比的男人肉體的青華,如今不知道變成了什麼模樣?恰好遠處有一道清風拂來,江魚身體也融于這一道清風,避開了寢宮附近那密密麻麻數十萬重神識組成的大網,堪堪的蜷縮在了寢宮一扇窗子外面的屋簷下。
  偷偷的從那屋簷下探出半個身體,一指頭點碎了窗子上蒙著的綠紗,江魚眯著眼睛窺向了寢宮。原本陳設華麗的寢宮如今早就變了模樣,地上鋪著一層層肥厚的皮毛,牆壁上的書畫、地上的屏風、桌案上的筆硯等物都不知道去了哪裡。寢宮正中的地上,數十塊白熊皮鋪成了一個巨大的軟榻,如今青華正身穿一身極其不合身的宮裙,‘咿咿嗚嗚’的趴在熊皮上嚎啕大哭。她臉上的鬍鬚早就刮得乾乾淨淨,那些肉疙瘩也不知道用什麼秘法祛除乾淨,一張青綠色的醜臉倒是變得無比的光滑潔淨。原本喉頭上那高聳的喉結也被她不知道怎麼弄平,原本粗有尺許的脖子硬是被魔功秘法變得和那二八女子一般細潤纖長,奈何那腦袋卻是如此巨大,好似白鶴一樣的長脖子頂著一個水牛頭,說不出的古怪難看。
  臉面上脖子上好容易稍微收拾了一下,可是那狼閌巨大的身軀,卻是沒有半點兒辦法。大概是因為僅僅是真靈下界,這一身的魔功有許多的玄妙發揮不出來,過了三天,青華還是只能‘穿著’這醜陋巨大的身軀。江魚在窗外看著這麼一條‘大漢’好似一個小姑娘趴在床上‘嗚嗚嗚’的哭泣,只覺得一股子寒氣從天靈蓋直沖腳心,差點就一頭栽在地上。他咬咬舌頭讓自己的神智稍微清醒了點,正犯愁是否要趁機一舉偷襲殺了青華戮滅她的真靈呢,那趴在軟榻上嚎啕大哭的青華突然‘嗷嗷’的叫起來:“老天爺哦∼∼∼我如今這個樣子∼∼∼你叫我怎麼出去見人嘛∼∼∼嗚嗚∼∼∼可惡的大吡顱奪舍心咒啊∼∼∼哪個斷子絕孫的王八蛋發明的這魔咒∼∼∼想要換個身軀或者換個模樣都不成啊∼∼∼嗚嗚嗚,我不要活了,我不要活了啊∼∼∼”
  這肉體本身的聲音是那等的粗豪,卻被青華捏著嗓子發出那‘嬌滴滴’的無比尖細的聲音,不知道那站在寢宮內面色死綠的十幾個宮女是什麼感受,總之江魚是渾身雞皮疙瘩一片片的冒了出來,他心中那個難受啊,就不用提了。“也許,現在殺了她,對她也是一種慈悲?”江魚歪著腦袋看著那不斷哭泣的青華,眼裡那兩團混沌氣旋盤旋的速度益發的快了。
  就在江魚聚集羿神罡想要對青華發動致命偷襲的時候,寢宮的大門突然打開,一名哆哆嗦嗦看不清原形的大妖魔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這妖魔用完全變調的嗓音哀聲叫道:“上。。。上尊,您。。。您可千萬不要難過。”青華猛的抬起頭來,她憤怒的咆哮道:“你娘變成了這個樣子,你不會難過麼?你,死!”青華眼裡黑光一閃,寢宮內一陣勁氣奔湧,一股讓江魚感到不寒而慄的極其邪惡的詛咒力量作用在那大妖魔的身上,這個修為起碼突破了破虛期的大妖魔仰天慘叫一聲,身體瞬間化為白色的飛灰崩解。寢宮內那原本就已經緊張無比的宮女頓時崩斷了最後一根弦,生生被嚇得暈死過去。幾個宮女更是嘴角流淌出黃綠色的膽汁,卻是活活的被嚇死了。
  江魚心頭一怒,體內已經凝聚到最高點的箭氣正要放出,寢宮的大門一動,三個魔修同時走了進來。最前面那個修為最高的魔修通體繞著血煞之氣,他小心翼翼的展開了全部的防禦,雙手緊握著一柄三尖兩刃刀橫在胸前,沉聲喝道:“上尊大帥,您想要脫離如今的肉身,也只有儘快讓魔尊降臨人間。否則您在人間就算是哭死,卻又有什麼辦法?您如今的魔功,可還不如您在魔域的千萬分之一罷?”
  “大膽!”青華眼裡黑光更盛,她舉起右手,正要朝三個魔修發出致命的詛咒,她卻突然笑了起來:“哎喲,我怎麼忘了?的確只有魔尊大人才能將我的真靈和這具醜得要死的肉身分開呀?嘻嘻,小娃娃,你叫什麼名字?呵呵呵,好聰明的小傢伙,本尊一定會賞賜你的。”青華輕盈的跳了起來,狼閌的身體在寢宮內打了個轉兒,突然抓住那小心翼翼嚴陣以待的魔修,‘波’的一聲和他深深的接了一個吻。青華過於高興,她渾然忘記了自己如今的肉身是副什麼德行,狠狠的和那面目呆滯的魔修吻了好幾口,這才放開了那渾身黑煙消散差點沒暈倒的魔修。
  青華很嫵媚的撫摸著那魔修的臉蛋,‘嬌滴滴’的笑道:“小傢伙真聰明,嘻嘻,本尊可得考慮考慮,是不是讓你也嘗點甜頭呢?”一言既出,不僅是那被她深吻的魔修差點沒暈死,那魔修身後兩個可憐的擁有地魔修為的魔頭也是倉皇的退後了幾步,唯恐如今的青華抓住了他們,強行要給他們一點兒甜頭。他們用那近乎絕望的驚恐眼神看著身體狼閌、一根細細的長脖子頂著一個青綠色大腦袋的青華,額頭上一顆顆的冷汗飛速的溜下。這樣的青華,能給他們什麼甜頭呢?
  窗外江魚差點沒笑趴下,他‘咳’的一聲悶哼,手上箭氣已經朝青華的後心飛射而去。算了,讓自己幫助這些倒楣的魔修解除這無邊的苦難罷,這也算是一種慈悲罷?想必自己殺了青華,這群魔修都應該感激自己才是。江魚臉上笑眯眯的,靜靜的等待著自己箭氣轟穿青華心臟的那一刻。可是,他那聲悶哼,卻已經驚動了青華,在江魚箭氣出手之前,青華已經一聲厲嘯,雙手急速揮動,將面前三名魔修猛的抓起朝身後一甩,自己身體急速朝前猛撲。
  ‘噗噗噗’,三名魔修身上破開了一個米鬥大小透明的窟窿,饒是他們修煉的都是魔門鍛體心法,面對江魚的箭氣偷襲,他們哪裡有抵抗的力量?最感覺到憋屈的就是那名被青華強吻的魔修,若非青華的強吻讓他太噁心,讓他一時間身上勁氣崩散,以他的修為,他和青華一樣都聽到了江魚的那一聲悶笑啊,他還是很有把握能夠逃生的。可是,青華將身上氣勁全部崩散的他拿來做了擋箭牌。純粹用肉身抵擋,他怎麼可能消受江魚全部羿神罡彙聚的一箭?
  那一道極度凝聚的箭氣穿透了三名死不瞑目的魔修身體,重重的轟在了青華的後心處。可是如今的青華身上已經湧出了濃密的鱗片,一層層巴掌厚好似龍鱗的鱗甲護住了她的後心要害,那一道箭氣讓數十片鱗甲粉碎,轟碎了青華的一大片肉身,擦著急速撲到的青華的肩膀射穿了寢宮的一堵牆壁,斜斜的射了出去。青華歇斯底里的咆哮起來:“江魚∼∼∼你敢偷襲本尊!來人啊,來人啊!江魚混進皇宮啦,給本尊殺了他,殺了他!誰殺了江魚,本尊肉身佈施,和你們春風一度!”
  狠狠的看了一眼身上噴出濃濃血漿,面目猙獰的朝自己撲來的青華,江魚身體再次化為一道清風,隨著剛剛吹來的一道長風,無聲無息的掠走。“可惜,若是用了羿弓,這一箭絕對殺死了她。可惜,可惜,剛才實在不應該笑那一聲,否則這青華如今已經是一具屍體。”江魚惱怒的責怪著自己,身體卻已經掠出了數百丈外,潛入了另外一處宮殿中。遠遠的,只聽得那寢宮方向不斷的傳來青華歇斯底里的詛咒和怒駡,寢宮方向燈火通明,先是百多名魔修架著烏雲四處飛散,隨後興慶宮內外又有不知多少魔修駕雲飛起。鐵蹄聲聲,刀劍和甲胄碰擊的聲音不斷傳來,城內的叛軍也都全面出動,開始對長安城內的大小民居再次的詳加盤問。
  搖搖頭,為今夜註定又要受叛軍折騰一夜的長安百姓默哀了片刻,江魚眼神一凝,開始在興慶宮中尋找安祿山的蹤影。靈識一寸寸的順著那一間間宮殿樓閣尋了過去,期間小心翼翼的避開了許多正在施展魔功秘法的魔修,終於順利的找到了安祿山。可憐的大燕國的皇帝,好容易攻克了長安城,卻只能委委屈屈的讓出皇帝的寢宮,自己居住在一名妃子的寢殿內。而且他門外的守衛也不過是一群普通的叛軍官兵。雖然這些叛軍一個個極其精悍,身上殺氣騰騰,可是畢竟不過是普通軍士,哪裡比得上青華寢宮外的那群妖魔鬼怪。
  和剛才在青華寢宮外一樣,這次江魚是大模大樣的站在一扇窗子外,用手指捅開了窗子上蒙著的綠紗,瞪著眼睛偷看安祿山在寢殿內的動靜。畢竟是大燕國的皇帝,安祿山將這寢殿佈置得富麗堂皇,各種各樣想得到想不到的奢侈物事都堆積在這面積不大的寢殿內。而那寢殿的地上鋪著厚厚的一層褥子,身體肥胖好似一個肉球的安祿山正赤裸著身體,渾身的膘肉急驟的抖動著,滿臉獰笑的壓在了一名赤裸美婦的身上,大聲嚎叫著不斷的衝刺著。安祿山一邊瘋狂的撞擊著那幾乎陷入昏厥的美婦,一邊重重的揉動著她的胸乳,同時‘嘎嘎’的大聲笑著:“公主,公主又怎麼樣啊?還不是被老子騎了?哈哈哈,當年老子騎過咸宜公主,後來又騎了楊玉環那騷娘們,還騎了她的幾個姐妹,如今老子又騎了你,你們李唐宗室的女人,老子一個個都要輪流騎個高興!”
  最後,益發顯得顛狂的安祿山揮動手掌,拼命的抽打起那美婦的臉蛋,他歇斯底里的咆哮道:“你給老子笑,你給老子叫,他媽的,笑啊?叫啊?他媽的,你讓老子騎得不痛快,就和那霍國公主一樣,老子殺你全家!哈哈哈哈,給老子笑,給老子叫,不要像個死人那樣呆板,給老子動啊,動啊,媽的,老子騎得你不爽麼?”
  那美婦的身體抽搐著,哆嗦著,睜大了無神的眼珠死死的盯著安祿山,喉嚨裡發出含糊嘶啞的聲音。安祿山咬著牙齒陰陰的笑著,雙手哆嗦著朝那美婦的脖子探了過去:“你不動是不是?你不叫是不是?嘿嘿,你想要裝死人,老子就讓你變成死人。嘿嘿,你大唐的公主,老子幹了就殺,你大唐的王妃,老子幹了就殺!你大唐的宗室的女人,老子想騎就騎,想殺就殺!嘿嘿,嘿嘿!嘿嘿嘿嘿!”他雙手死死的扣住了那美婦的脖子,就要用力掐下去。
  江魚看不下去了,一道白光閃過,他已經到了安祿山面前,一腳將肥胖足足有四百多斤的安祿山‘骨碌碌’的踢飛了老遠。從床榻上扯出了一條錦被蓋住了那昏厥的美婦,江魚深深的歎息了一聲,朝安路上拱手道:“老安,二十幾年不見啦!大家,可得變得大了。”赤身裸體的安祿山好似一隻大蛤蟆一樣趴在地上,驚駭不敢置信的眼神死死的瞪著江魚,喉嚨裡抽啊抽的好似扯風箱一樣,發出‘呼哧呼哧’難聽的聲響。搖搖頭,江魚緩緩的走到安祿山面前,重重的一腳朝他面門踹了下去:“操,你他娘的長進了啊?嗯?他媽的,你打破了長安城我不怨你,你殺大唐的宗室我不怨你,他媽的你手下的人連老子大哥的府邸都敢大劫,你他媽的長進了啊?”
  一腳,讓安祿山的鼻子歪了,兩道鼻血噴了出來,一口大牙更是掉了十幾顆,兩個眼珠更是受到重擊,眼白都布上了一片片的紅斑淤血。安祿山被嚇了個半死,他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猛的保住了江魚的腳丫子,大聲哀嚎道:“江侯爺。。。你可不要聽那群老百姓胡謅啊。這起兵造反,我是被逼無奈的啊!嗚嗚嗚,俺可都是被逼的啊!我老安承認有點不把皇上放在眼裡,的確有點驕橫過度了,可是如果不是楊國忠那王八蛋逼老子,老子他媽的發瘋了來造反啊?”
  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訴著自己是如何的受楊國忠所逼迫,最後不得不聽了高尚和嚴莊兩人的主意造反,安祿山張開大嘴哀嚎道:“他媽的我也沒想到高尚和嚴莊他媽的投靠老子早就是居心不良啊,這軍權兵權大部分都掌握在了他們手上,這不造反,也由不得我了。”
  腳後跟提起來狠狠的在安祿山的後心處壓了一下,江魚怒斥道:“放屁,起兵造反,你就沒有一點兒念頭麼?”
  安祿山一口血噴出老遠,他急忙點頭道:“是是,是,我放屁,我放屁。嗚嗚,這也怪不得我啊?說實話,咱家也的確是想要造反,為什麼呢?這能怪我麼?如果當今的皇上還是當初的皇上,如果宰相大人還是李林甫李相公,我怎麼敢呢?雖然我想要試試做皇上的味道,可是也得給我機會造反啊?那群找上我的魔門神仙們,他們和道門的神仙打得不亦樂乎哪裡有什麼空閒功夫幫我?這打洛陽,打潼關,打長安,不都是我自己一刀一劍的打下來的麼?我手下就十幾萬兵馬,卻打得皇上都往劍南跑了,這能怪我麼?”
  偷偷的抬起頭來,安祿山‘嘿嘿’笑道:“江侯爺,這可真的不能怪我啊?這天下可是一個好東西,他李隆基寵信的女人當中都有好幾個是魔門的神仙收下的門徒,這可不能怪我啊?如今的大唐,可不是當初的大唐啦,嘿嘿。。。這個,我造反嘛,第一個是楊國忠逼我,第二個是高尚、嚴莊他們逼我,第三個是我自己也有點興致試試做皇上的癮頭,魔門的神仙們給我的條件很好啊?只要日後我大燕的百姓都信奉他魔道的魔尊,這大燕的皇上就是我老安子子孫孫坐的,我老安也能混一個長生不老的太上皇啊?”
  輕輕的拍打著江魚的靴子上那一點點灰塵,安祿山輕笑道:“那群兔崽子不長眼大劫了李相公的府邸,這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呢?只要江侯爺你一句話,我給李相公的後代造一個比以前的宅子大十倍。。。不,不,大一百倍的宅子。嘿嘿,江侯爺,你若是幫著我老安幹,老安讓你做一字並肩王,怎麼樣?”
  說著說著,安祿山看到江魚那沒有什麼表情變化的臉,終於壯著膽子站了起來,他一邊哆嗦著站起,一邊諂媚的朝江魚笑道:“一字並肩王,嘻嘻,江侯爺,您倒是說句話啊?其實嘛,這造反,真的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這天下,憑什麼就是他們李家的?為什麼不能換成我老安的天下?誒。。。您可是說句話啊?”安祿山側過腦袋,裝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恭敬模樣。
  歎息了一聲,江魚歎道:“老安啊,你可是,越來越長進了。”
  安祿山微微一笑,朝江魚很親熱的露出個笑臉,隨後,他身上黑氣大盛,肥壯的十指好似蓮花一樣綻放開來,在那一瞬間轉化了四十九道極其邪惡的手印,最終雙手抱拳好似一柄銅錘,裹著一層有如水晶般晶瑩透明的黑氣,帶著刺耳的鬼哭狼嚎聲以及深沉的死氣,重重的轟在了江魚的心口。安路上怒道:“江魚,你他媽的給老子死罷!你不知道,二十年前老子就成了阿修羅宗的門人罷?”
  那沉重的一擊根本沒讓江魚的身體晃動一下,比那一擊的力量大上數倍的反震力,卻將安祿山一舉震得倒退了十幾步,嘴一張一柱黑血猛的噴出了老遠。他呆呆的看著江魚,突然間老了十幾歲的臉上露出一絲掩飾不住的驚駭,他尖叫道:“你,你怎會變得,變得,如此的厲害?”
  一腳點在了安祿山的小腹上,將他的丹田點碎化去了他的修為,同時幾道箭氣刺入他身體,潛伏在他身體內時不時的發作一下讓他感受什麼叫做生不如死。安祿山只覺小腹一陣抽搐,好似無數刀鋒在丹田中狠狠的攪了一通,他滿身的膘肉猛的一抖,身體軟在地上瘋狂的抽搐著,發出了近乎於殺豬一般的嚎叫聲。江魚悠然看著他,淡淡的說道:“你的主子很看得起你,所以居然強行用妖獸的內丹給你灌輸了一身近乎於破虛期的修為!嘿嘿,可惜,你的這點魔功修為在我面前,卻有什麼用呢?我不殺你,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殺你。呵呵呵,老安啊,我會帶領大唐的兵馬收服長安,讓你試試所有的榮華富貴都被人奪走的滋味。”
  安祿山的身體還在不斷的抽搐,他很不甘心的抬起頭來,無比淒厲的問江魚:“你,你既然有這樣的修為,你已經不是凡人了,你何必,何必為了李唐這麼忠心耿耿的賣命?那李家人,給了你什麼好處?”
  歪著頭打量了安祿山好一陣子,江魚最終才緩緩說道:“你不明白的,我大哥一輩子最得意的事情,就是他總是強調他是‘李家宗室’。幫李家人,總算比幫你讓我來得舒服。而且,誰叫魔門的人狠狠的對我來了一次落井下石呢?他們不也曾經聯手奪走我的愛人、我的屬下、我的門人麼?這是報應啊,老安,他們作出的事情,要在你身上慢慢的報應哩。”
  轉過身去,江魚就要離開這讓他感到很不舒服的寢殿。後面蜷縮在地上的安祿山掙扎了一陣,昂起頭來朝江魚尖促的說道:“我知道你如今和那些老牛鼻子勾搭在一起,嘿嘿,你一直和他們勾搭在一起,這次破了皇宮大陣的,也是他們罷?可是江魚,你給我聽著,楊國忠是奉了那些老牛鼻子的命令逼我造反的!嘿嘿,不僅是魔門啊,那群老道,也指望著天下大亂哩。嘿嘿!”江魚的身體猛的一僵,隨後化為一道白光遁走。只有渾身冷汗的安祿山赤裸著身體在地上一陣翻滾。安祿山難看的大餅子臉上露出了一絲怪異的譏嘲的笑容,不知道是在嘲笑江魚還是在嘲笑自己,或者是兩者兼有之。
  解決了長安城的是非,江魚並沒有回去嶗山和一清老道他們匯合。拿到了自己急需的各種修煉材料,又得到了道門的承諾會支持李亨登基,魔門又在嶗山稀裡糊塗的遭受慘敗受到了極其沉重的打擊,道門和魔門的實力已經拉平,江魚自然是懶得再去幫他們。道門也好,魔門也罷,總之都和他江魚有仇怨,保持他們之間的平衡,讓他們相互消耗實力,是一件讓江魚無比快意的事情。甚至原本想要再去暗算青華一箭的主意也被江魚打消了,有青華魔帥在,魔門對道門還能產生一定的威脅,也許還能將佛門的人拖下水,何樂而不為呢?
  江魚可沒有忘記,在刑天倻的述說中,在他被封印後,對捕風營群起而攻的人中,可是有著佛門的身影的。
  靈州城,號角震天,大軍開進激起的煙塵彌漫在空氣中,一股讓人心肝發怵的寒意在天地中滾動。靈州城外,大概一支三萬多人的兵馬正在一名文質彬彬的男子率領下氣勢昂然的開發。李亨站在城門口,朝那遠去的兵馬不斷的揮手致意。郭子儀面色嚴肅的站在李亨身後,皺著眉頭看著那遠去的兵馬,眼裡滿是掩飾不住的擔憂。龍赤火、白猛護著刑天倻的四輪車靜靜的站在一旁,城門口處、城樓上那些歡呼雀躍的士兵和他們的沉靜造成了分明的對比。而李亨滿臉的興奮和郭子儀的滿臉擔憂,同樣也是那樣的格格不入。
  江魚趕到城門口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奇怪的景象。他不由得詫異的看了一眼那領著大軍出發的文弱男子,皺眉問道:“皇上,那領軍之人不是您冊封的宰相房琯麼?他率領大軍是去作甚?”
  看到江魚,李亨顯然是非常的高興,他急忙走上幾步握住江魚的手笑道:“師兄有所不知,房相自動請纓率領兵馬去收復長安,這是開出的第一批兵馬。呵呵呵,護國大天師袁老天師派人送信過來,說叛軍身後的妖人已經在嶗山一役遭受重創,再也無力抵擋道門的反撲。只要我們大軍能將那大燕的叛軍一舉蕩平,收復兩京復興大唐,乃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輕輕的吸了一口涼氣,江魚詫異的說道:“可是,長安城中的妖人還在,怎能如此冒冒失失的出兵呢?”
  他在這裡詫異呢,李亨身邊的一名尖嘴猴腮的太監突然朝江魚怒斥道:“大膽!出兵收復京師長安,乃是陛下親自作出的決定,你怎敢懷疑陛下的決議?陛下英明神武,乃是萬古難逢的一代明君,你是什麼人,敢質疑皇上?”這太監氣焰囂張的指著江魚一陣呵斥,隨後他帶著滿臉的忠心耿耿朝李亨啟奏道:“陛下,這人面對陛下卻也不行禮叩拜,好生無禮。還請陛下下旨,將他誅殺,以儆效尤!如今正是國亂之時,若是這等欺淩聖上無視皇家尊嚴的妄人都不受懲罰,未免有失我大唐皇家的威儀。”
  江魚益發詫異的看著這太監,他眨巴眨巴眼睛,朝李亨問道:“這位內臣又是誰?”
  李亨無比尷尬的朝江魚笑道:“哈哈,師兄,這位李輔國李公公是朕當年在東宮的主管,如今的大內總管。他對朕忠心耿耿,這次朕被叛軍追殺一路避來靈州,路上和東宮的一應人馬失散,李公公這幾日得了朕已經繼位登基的事情,這才領了東宮所屬趕來哩。”
  隨後,李亨朝李輔國狠狠的瞪了一眼,怒聲呵斥道:“瞎了你的狗眼,這是朕的師兄,我大唐一品大將軍、威武公江魚江將軍。江將軍于朕有輔助之德、救命之恩,豈是你能胡亂呵斥的?滾下去!”李輔國一聽面前之人就是他聽說了無數次的江魚,頓時嚇了一大跳,急忙朝江魚小心又小心的賠了無數的不是,這才低下頭匆匆的退了下去。以江魚靈識的強大,李輔國那一低頭間無比陰沉陰鷙的神情,不由得讓他心裡微微一抖,眼裡旋轉的氣旋中突然冒出幾絲精光,手指差點就射出一道箭氣將他轟成粉碎。
  搖搖頭,不再理會這幹小人,江魚跟隨李亨到了靈州城內,向李亨詳細述說了這次自己出門所得到的戰果。他給李亨他們描述了自己在嶗山橫插一手,生生將佔據了絕對優勢的魔門打得落花流水的事情,也說了長安城中的匯龍大陣已經破解,暫時不用擔憂有天魔下降的危機。看到李亨身邊站著的那一臉臭樣的李輔國,江魚心中同樣有火,也沒有說出自己成功的敲詐了道門一記,從他們手上得到了偌多天材地寶的事情。這些天材地寶他還要留著發展壯大自己的捕風營,給了李亨他也拿之無用,故而也懶得提起了。
  一番寒暄之後,李亨很客氣的請江魚統帥捕風營暗地裡尾隨房琯的大軍,以預防萬一可能出現的魔修,江魚點頭應諾了。隨後,李亨又處置了一些當今緊要的政務後,李輔國領了幾個太監簇擁著李亨休息去了。李亨歉然的朝江魚點頭笑了笑,在太監的簇擁下去了。
  看著李亨的背影,江魚有點無奈的搖搖頭,他低聲說道:“子儀,這次回來,怎麼發現皇上好似變了不少?最近有什麼事情發生麼?”
  搖搖頭,郭子儀歎道:“前幾日在劍南避亂的太上皇派人送來了玉璽等物,正式承認皇上的地位。自那天起,我等和皇上之間的那曾隔膜,就越來越深了。嘿,房相出兵征討長安的事情,我和其他幾位將軍都勸過皇上不要輕兵率進,可是皇上卻。。。那李輔國在東宮的時候就極受皇上的寵信,他幫著房相說了不少好聽的話,比如說一旦收復長安就能在天下百姓心中增強皇上的地位,故而皇上也心動了。”
  深深的皺起了眉頭,江魚正覺得其中有些事情變得不太妥當,郭子儀卻又歎息道:“師兄,不是我說你,你給皇上灌輸的那份修為,實在是太強了。有了那樣強悍的修為,皇上一時間對什麼都不在意了,他甚至都忘了馬嵬驛兵變,他身負重傷無所施為,差點被亂兵斬殺的禍事。好似他只要有了那一身修為,一個人就能平定天下。”
  兩人一邊說一邊走,漸漸的已經到了郭子儀的住所――幾間不起眼的簡陋茅屋。坐在四輪車上的刑天倻只是苦笑:“這也,怪不得皇上。遭逢大變百死餘生之際,突然得了比以前自己的修為強悍百倍的實力,又登基做了這天下的皇上,一時間豪氣發作,卻也是可以諒解的。如今且不管皇上如何,他和我們之間畢竟有那份情誼在,卻也不會做出什麼對我們不利的事情。如今最要緊的,是如何幫皇上平定叛亂的事情。”
  刑天倻一開口,江魚才恍然大悟般拍了一下手,他笑道:“天倻,我卻忘了,這次去嶗山見那群老道煉製的一件神器有修補肉身的神效,我從他那神器中取了一些玉液,今日正好將你的傷勢治癒。子儀,找個寬敞點的地方,有麼?”江魚看著郭子儀那簡陋狹窄的住所,不由得苦笑起來:“罷了,反正也就是一會兒的功夫,就在這裡擠擠罷。白猛,你給我蹲下,你的塊頭太大啦。”
  剛剛責怪白猛一個人就把郭子儀的這件茅屋占去了大半的空間,江魚自己一不小心,一頭撞在了一根屋樑上,差點沒把茅屋給撞塌了下來。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放聲大笑。被江魚埋怨的白猛卻是嘟著嘴巴蹲在門口嘰哩咕嚕的抱怨道:“這是這裡的房子太小了。你們怎麼不去看看皇帝的房子?這一陣子都忙乎著幫他修房子去了,這麼多運送軍糧輜重的大車都被那李輔國下令拆了蓋房子哩。我看啊,皇帝小子住的那房子,和長安城裡的皇宮,也差不多了。”
  江魚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他想到了剛才進城時看到的,靈州城內唯一的一座大建築。搖搖頭,他歎道:“不管怎樣,李亨如今畢竟是皇帝,皇帝總是要有點排場的。總不能讓他和子儀一樣,住在茅屋裡面罷?天倻,不要動,我來給你療傷。”江魚掏出一個玉瓶,將那裡面的玉液倒在了刑天倻的眼眶和斷肢上,隨後雙手按住了刑天倻的心口和小腹,一股生命精氣滾滾湧入了刑天倻的身體。
  且不提江魚在這裡醫治刑天倻,卻說李亨如今的行宮那座靈州城唯一的大建築中,一座寬敞的暖閣裡,李亨盤膝坐在一張軟榻上,斜靠在一個宮女的身上,手裡端著茶盞,很逍遙的品著那茶水。漸漸的,李亨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低聲歎道:“江師兄居然幫道門的人殺傷了這麼多的魔門妖人?好,好,只要安祿山、史思明的身後沒有那些妖人,我大唐卻怎會害怕兩個做亂的反賊?”
  旁邊的李輔國小心翼翼的查看了一陣李亨的面色,小心翼翼的說道:“皇上,您如今可是皇上了,那江國公雖然是功勞極大的,皇上卻也不要和他太過親近才是。他是皇上的師兄不假,可是皇上可不要忘了,當年道門、佛門連同那些妖人聯手剷除的,可就是江國公的那一干黨羽哩。若非皇上當時是太子的身份,怕是江國公的那師門,早就連皇上一起連累了。”
  李亨眼睛一瞪,手上茶盞猛的朝李輔國砸了過去,他怒道:“放肆,閉嘴!江師兄也是你能編排的麼?哼!這個天下要說誰會真心誠意的幫朕,也只有朕的那幾位師兄弟啦。當初三教聯手剷除捕風營,不也僅僅是因為捕風營對他們的威脅太大麼?”李亨輕聲笑道:“這就證明,朕當年拜入望月宗的師門,的確是明智的啊。”李亨十指上冒出了淡淡的金光,他得意的看著金光燦爛的十指,‘呵呵’的笑起來。
  李輔國被那茶盞一砸,嚇得急忙跪倒在地上,他一臉忠心耿耿的低聲哭泣道:“陛下,您對江國公那是沒得說的,可是江國公對陛下您呢?今日江國公講述他這一段時日在外的動靜,可沒告訴您他敲詐了道門一筆,得到了這麼多寶貝的事情啊?如果江國公真的把皇上您當師弟,怎麼會不把這些事情告知皇上?要知道,這些寶貝,皇上也用得上呀?”李輔國用力的在地上磕頭,他輕聲哭訴道:“皇上,這人心∼∼∼可都是會變的呀!當初那安祿山、史思明兩個,不是他江國公的大哥李林甫李相公一手扶植起來的麼?”
  李亨猛的張大了嘴,他呆呆的出神了一段時間,眼珠裡一陣的游離不定。他輕聲的,好似自言自語的問自己:“這事情,想來不致如此罷?”
  李輔國猛的笑了,他輕聲的,很細聲細氣的說道:“皇上,您想要知道江國公的忠誠與否卻也不難。您呀,嘻嘻,只要稍微考驗考驗他,也就成了不是?”
  李亨猛的瞪向了李輔國,他眯著眼睛問道:“計,如何?”
  於是乎,李輔國笑得益發的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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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軍征(1013
       滿天稀稀落落的百多顆暗淡的星子捧著一輪圓月懶散的在天空閒蕩,幾片貝殼一樣半透明的雲朵在清風中輕盈的穿過月亮,給那圓月罩上了一層朦朧的面紗。西北黃河邊的荒原上,靈州城外,一堆篝火正熊熊燃燒,一千名排成方陣的黑甲戰士手持長戈、圓盾,在四周那數十面牛皮戰鼓的轟鳴伴奏下,正舞出了一曲氣勢磅礴的《秦王破陣樂》。每一次騰身,每一次陣形的變幻,都帶起了騰騰的殺氣朝四周曠野彌散,那篝火邊欣賞這一曲狂舞的人同時鼓掌歡呼,跺腳呐喊,發出比那些勁舞的士兵更加狂熱的吼聲。手持金盞的李亨笑呵呵的站在那勁舞的軍陣旁,和一干剛剛從劍南趕來的朝臣暢飲――包括上次的房涫,這已經是從李隆基身邊派遣來幫助李亨的第二批朝臣了。
  喧鬧卻益發讓這夜晚顯得無比的靜謐,在那破損的城樓上,江魚手裡吊著一個酒壺,斜斜的躺在城樓最高的那個飛簷上,抬頭看著那天空的圓月。他輕鬆的將兩條長腿探出了飛簷,在哪裡抖動著大腿,時不時的喝上一口美酒,好似已經忘卻了外界的戰亂以及諸多修士的血腥廝殺。大風掃過來,不知道哪裡的雲層遮蓋了月亮,沉默了許久的江魚終於是悠然歎道:“子儀、天倻,我終於明白了我們的師門為什麼叫做望月宗了。嗯,嗯,望月,望月,好淒婉的名字啊。”
  淒婉?望月宗的名字和淒婉有任何的關聯麼?望月宗的名頭,可都是那一道道撕裂了不知道多少名修士肉身的箭氣給打出來的。坐在城樓另外一角屋簷上的郭子儀詫然的看著江魚,端起身邊的酒缸灌了一口烈酒,不解的說道:“望月二字,何來淒婉一說?”郭子儀是丈二的金剛摸不著頭腦,只有刑天倻苦苦思索了一陣後,最終是無奈的露出了苦笑,無聲的歎息著搖了搖頭。
  江魚一骨碌翻起身來,他斜靠著那飛簷坐下,笑道:“望月望月,可想而知,我們的祖師大神當年就是在這樣的夜裡傻乎乎的看著月亮發呆哩。嘿嘿,難不成你們沒聽說過我們那位祖師的風流韻事麼?他的老婆可是偷吃了不死藥飛升去了月亮上面,那時被削去了一切神力的他,只能在地上每天瞪著月亮傻看,這不是望月是什麼呢?嘿嘿,望月宗,這個名頭還不淒婉?”
  郭子儀‘噗哧’一聲噴出了一口酒,那酒水嗆在了他嗓子眼裡,差點沒憋得他吐血。他沒好氣的看著江魚連連搖頭,對於江魚這位師兄兼名義上的上司,郭子儀已經是徹底沒有了言語。能用這麼古怪的解釋來評價自己的師門的名稱,怕是江魚也是中原修道界開天荒的第一個了。急急的灌了幾口酒讓胸口翻騰的氣血平復了下來,郭子儀苦笑道:“這,大概是罷?唔,我手上剛剛接到了前方軍中得來的軍報,師兄可想聽聽?哼哼,那房涫,怕是就要鬧出事情來啦!”
  看到江魚一臉不在乎的樣子,郭子儀苦笑道:“房相領軍出征的時候只有三萬多兵馬,可是他行軍了這幾日,各地的勤王軍趕去和他匯合的兵馬合計已經有十二三萬人。因為他將兵馬分成了左中右三軍,如今我除了確切的知道他的中軍有大概五萬人馬,左右二軍的詳細情形卻還不甚清楚。這房官兒,叛軍勢大,他居然還敢分兵,豈不是不拿將士們的性命當作事情麼?”
  “無妨!”江魚擺擺手,很輕鬆的說道:“叛軍怕是也沒想到我們能調集十幾萬兵馬反攻,加上等房相和叛軍交戰的時候,我捕風營在後相助,他想要輸戰都難。嗯,只要那群魔修不要插手,這一次反攻長安,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刑天倻低頭思忖了一陣,突然搖搖頭,他低聲歎道:“可是,我害怕的就是這次反攻會出大問題。放著郭師兄在靈州而不要他去領軍,反而要郭師兄繼續在靈州招募兵馬,這事情原本就是透著幾分古怪。要說起來。。。”
  刑天倻這裡的分析還沒說完,喝得滿臉通紅的李亨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拎著一個酒罈摟著一個美貌婦人騰身跳上了城樓。醉醺醺的李亨踉蹌著在瓦面上走了幾步,笑呵呵的朝江魚舉起了酒罈:“師兄。。。嗯,應該是威武公,呵呵呵,來,朕敬你一杯。這次若是能順利的收復兩京,還得依仗威武公統帥捕風營鼎力相助啊。皇后,來,向朕的師兄敬酒!”‘咕咚’一聲,醉得有點顛倒的李亨腳下一滑,差點沒摔倒在瓦面上,嚇得郭子儀和刑天倻連忙搶過去扶住了他,將他慢慢的放在屋脊上坐下了。
  李亨的皇后張惶後卻是大大方方的在瓦面上走了幾步,走到江魚面前,手上顯出一個小巧精緻的銀酒壺,朝江魚敬酒道:“江大將軍,哀家在東宮的時候就經常聽到大將軍的威名,奈何緣慳一面。今日哀家於那亂兵之中終得了性命,得幸見到大將軍,果然是神威蓋世。日後我大唐的復興大業,可都依仗大將軍和郭將軍、刑長史了。”說完,張惶後舉起酒壺,很豪氣的將那足足半斤烈酒喝得涓滴不剩。
  江魚驚訝得看了一眼張惶後,如今靈州城內供應的酒漿可不是當年在長安城皇宮內的那些貢品比如說梨花白、葡萄釀之類的清淡美酒,而是實實在在的西北大漢喜歡的最濃烈也是最劣質的烈酒,這等酒漿,普通男子一頓也喝不得二兩,這張惶後一嬌弱女子居然一口能飲半斤,實在是豪氣。只是,這張惶後那略微有點長的面頰,細長的好似鷹隼的雙目,以及挺長的一個下巴,都讓江魚覺得這女子是一個野心甚大心機陰沉的女子,不像是能隨隨便便對人表示出善意和熱情的人物。不過,畢竟是當今名正言順的皇后娘娘,雖然江魚絕對不會向她下跪叩拜,他還是站起身來,朝她作揖後大聲笑道:“娘娘所言過譽了,臣一介凡夫俗子,僥倖有得一點兒神通變化,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能耐。輔助皇上復興大唐,這是臣的本分,毋庸娘娘過多叮囑。”他也將那酒壺中的烈酒喝得乾乾淨淨,隨後朝李亨行禮道:“皇上,房相統帥的三路大軍怕是已經要和叛軍交手了,臣這就帶領捕風營出發接應,以求萬全。”
  “唔,這。。。這是正經事。。。一旦收復長安,天下民心震動,各地軍鎮勤王兵馬定然是源源而來。”李亨打了個酒嗝,‘呵呵’笑道:“所以,此番收復長安,只許勝,不許敗。威武公。。。一切,可都,拜託給你了。”他目光殷切的看著江魚,巴不得江魚能夠拍胸脯保證一定成功。
  遲疑了片刻,江魚輕輕的搖搖頭,他正要說話,東南方天際裡幾道細若遊絲的金光閃過,數十名白袍高冠背後背負著奇形古劍的道人隨著那金光驀然出現在眾人面前。領隊的那名中年道人衣袂翻飛,星目閃閃有神,白如冠玉的臉上滿是笑容的朝在場眾人稽首行禮道:“一氣仙宗門下劍宗弟子萬里金虹絡青見過大唐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剛剛還酒意朦朧的李亨突然間清醒過來,他身上冒出一團濃烈的酒氣,朦朧的雙眸瞬間恢復了清明,看著絡青熱情的說道:“原來是絡真人,不知真人連同諸位仙長駕鶴而來,有何貴幹呢?”李亨飛快的在一干老道的臉上掃了一眼,他突然間跳起來指著那群老道押著的兩個人怒聲喝道:“楊國忠!楊玉環!你們,你們。。。你們不是早死了麼?”李亨可是記得清清楚楚,馬嵬驛兵變,他身為當朝太子都差點被亂兵殺死,楊國忠卻是被砍成了肉泥,楊玉環卻是自縊而死,還害得他的父皇如今的太上皇李隆基痛哭流涕直到現在哩?
  站在旁邊的江魚‘呵呵呵呵’的冷笑起來:“皇上,楊國忠和一氣仙宗的叛徒青陽公子交好,怎可能會被亂兵輕易殺死?皇上當日所見的,怕是僅僅是幻像罷了。至於楊玉環麼,嘿嘿。。。”江魚冷笑了幾聲,當著李亨的面,江魚無比惡毒的說道:“貴妃娘娘,前幾日在長安城我見了安祿山一面,他說他和娘娘有過一宵之歡,不知是真是假哪?”
  被兩個女道人拎在手上的楊玉環花容慘澹的抬起頭來,她冷笑了一聲,不屑的瞥過了江魚,根本懶得回答他的話。那無神的雙眸在掃過李亨的時候,這才突然迸發了幾絲神采,她‘嘻嘻’的笑道:“皇兒,你今日要殺為娘的不成?”
  說時遲那時快,快到絡青等一干劍宗弟子都沒有反應過來,被楊玉環一句話氣得面色青紫的李亨舉手一掌劈向了楊玉環的心口,那勢如山崩蘊含了無窮力量的一掌將楊玉環的胸膛轟成粉碎,一團血霧掠過那兩個急速閃避的道姑,噴出去了十幾丈遠。依然保持著絕世風華的楊玉環那美麗的頭顱上露出了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一對曾經秋波無限的眸子漸漸變得死魚一樣成了死白色,半截兒美軀‘咕咚’一聲摔倒在地上,那僅僅剩下半截兒脖子的美人頭也自那空中墜落,落在了城樓下那荒草堆、火場廢墟中。
  楊玉環被李亨一掌拍死,面色大變的不僅是楊國忠,更有絡青以及張惶後,尤其是城樓下的李輔國李大太監,更是嚇得面無人色,眼前似乎還在重播李亨那勢若雷霆的一掌。楊國忠突然間放聲狂笑起來:“哈哈哈,狡兔死,走狗烹,我楊釗已經風光富貴了數十年,今日死了卻也不虧,卻也不虧了啊!李亨小兒,你敢殺我?”怒視了李亨一眼,楊國忠突然指著江魚放聲大笑起來:“江魚,你他媽的居然還活著啊?嘿嘿,青陽公子那廢物,和我吹噓什麼你已經被封印在昆侖山下,永世不得超生啦!虧得我還相信了他,買通了你大哥李林甫的家人,一瓶丹毒分百次融入他的羹湯中,嘿嘿,堂堂李大宰相,他居然就被。。。”
  ‘噗哧’一聲,楊國忠的腦袋突然炸開,一團血漿飛散,連同他的魂魄都被箭氣轟成粉碎,徹底的魂飛魄散不得超生。江魚冷冷的看了一眼面色有點難看的絡青等劍宗弟子,淡然說道:“罷了,還得‘感激’諸位在馬嵬驛將他從亂兵中救出來呀,否則今日我也無法手刃仇敵了。回去告訴一清仙人、青峰仙人、白元仙人,他們承諾我的事情辦完了大部分,如今只要你道門一心一意的輔助皇上光復大唐,日後我望月和你道門就成聯盟之勢,以前的仇怨,就此甘休。”
  絡青深深的一個稽首,朝江魚笑道:“江宗主如此說,那是最好,最好。今日貧道師兄弟趕來此處,也正是為了這事。我道盟願全力襄助皇上光復大唐江山,只要皇上承諾,日後這大唐的疆土內,只能是我道門一家獨尊,我道門定然盡全力報效皇上。”
  李亨的喜色無論如何都遮蓋不住了。他喜氣洋洋的連連說道:“此事大善,此事大善。朕也是如此想,我李唐宗室乃是道祖老子的嫡親後裔,這一個字寫不出兩個道來,若是我李亨能平定叛亂,滅絕那逆賊大燕國的一干賊党,光復我大唐江山,日後我大唐定然獨尊道教,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說道‘獨尊道教’,李亨突然間面色有點難看,他回頭看了一眼江魚,感覺這事情和江魚不好解釋啊。獨尊道教,那他望月宗怎麼辦?不管怎樣,如今他李亨手上最大的一筆本錢,可就是望月宗的這支人馬。
  江魚微微一笑,搖頭道:“陛下放心,我望月宗並不求世俗的信眾,只要在大唐疆域中給我望月一門留下一處山門,也就足夠啦。”他輕鬆的對絡青等道人笑道:“如今皇上正派出了當今宰相房涫統領十萬大軍收復長安,叛軍中有魔修混雜,那房涫也許能對付得了叛軍,對那魔頭卻是完全沒有辦法哩。我望月宗如今實力有限,還得請諸位道友大力襄助啊。”
  絡青很矜持的笑了幾聲,點頭應諾道:“如此,不如找個地方詳談如何?貧道此番來,除了兌現對江宗主的承諾,也是為此事而來哩。我道門準備一舉剷除長安城中潛伏的魔門妖人,皇上恰好此時興兵,正和我們的計畫一拍即合呀。”聽得絡青的這話,李亨不由得滿腹歡喜的帶了眾人返回他如今的行宮密商起來。
  兩個時辰後,正是夜寒露深的時候,江魚領著三千多捕風營屬下出了靈州城,施展身法往房涫的大軍前進的方向趕去。郭子儀、刑天倻、龍赤火、白猛以及龍一等人領了百多名捕風營所屬在靈州城拱衛李亨,同時監視那數十名留下護衛李亨的一氣仙宗劍宗門人。刑天倻的分析很精闢,從那絡青說出那番話來,說一旦道門幫助李亨平定天下,大唐就要獨尊道家,很顯然這次的叛亂,道門在裡面也沒少作手腳。聯想到安祿山對江魚大聲嚎叫的那句‘我是被逼的’,以及早就應該死在馬嵬驛的楊國忠被道門所救的事情,江魚對這群修道之人也起了極深的戒心。
  第二日,正午時分,早就領軍趕到了房涫大軍附近的江魚並沒有和房涫會面,他領著三千餘人躲在了唐軍右翼十裡左右的一座山上,所有捕風營所屬都以那巫衛秘法收斂了自己的氣息,雖然他們修煉的是‘阢神經’這種沒有任何前途的法門,但是畢竟是繼承了望月宗一脈的心法奧秘,這三千多人一旦運功,他們藏在樹林中就好似一塊塊大石,根本不怕被魔修的神識發現。對於這一次的作戰計畫,刑天倻提出的方案很符合江魚的心意:與其讓捕風營不多的人馬兵分三路分別援救,不如只重點看護房涫這一路中軍。想來房涫是名義上的統帥,同時又是大唐的宰相,叛軍若是要攻打,也一定會從房涫的中軍下手,故而在房涫的中軍潰敗之前,其他兩路大軍碰到叛軍的概率極小。
  而道門的代表絡青的保證就是:不管作戰計畫如何制定,總之他們會派出一氣仙宗劍宗所屬的劍修以及蓬萊三仙宗修煉八九玄功的體修這兩派道門攻擊力最強的修士協助江魚作戰,一定要剷除叛軍大軍中的所有魔修,為道門圍殲長安城魔頭的行動分輕一部分壓力。在商議作戰計畫的時候,絡青的表現很樂觀,他非常輕鬆的盤算著若是江魚這裡作戰順利,很可能還會將長安的魔修抽調一批去支援,到時道門對長安的突襲會更加的順利,等得全殲了長安的魔修,兩方一夾擊,那叛軍大隊中的魔修也定然難逃劫數。
  翹著二郎腿躺在一根大枝椏上,靈識不斷的掃視著房涫的軍隊,江魚不由得犯起了嘀咕。自己這邊的如意計畫是很不錯的,可是叛軍和魔修那邊,他們會這樣輕鬆的就被擊潰麼?不知怎地,江魚的心中一直有一種深深的不安,一種讓他感覺到荒謬的不安。
  這一日,正是豔陽高照,紅撲撲的土地上被曬起了一條條朦朧的水汽,行走在這焦灼的土地上,身體弱的人甚至都喘息不過來。是年雨水不調,這咸陽城外名為陳濤斜的地方到處不見水跡,只是一片灰濛濛的石頭和紅生生的泥土,少有的幾片樹林都是瘦巴巴的有氣無力,一片片枯黃的樹葉掛在樹枝上,好似隨時準備著摔進大地,完成這短暫的一個輪回。正當正午時分,鳥不鳴、獸不奔,所有的鳥獸都在蔭涼處喘息嬉戲,一陣陣讓大地微微震抖的腳步聲卻遠遠傳來,房涫的大軍到了。
  四萬多將近五萬的軍隊行進在大地上,那等場面是極其的雄壯的。長有三裡許寬有一裡多的地域內被那排成了密集的方陣的唐軍所佈滿,江魚靈識掃到這支大軍的時候,他第一個感覺就是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螞蟻。唐軍的旗幟被旗手高高的挑在竹杆上,可是沒有風,那旗幟沒有一點兒動靜,死氣沉沉的不見絲毫的生氣。幾個走在隊伍最前面擂鼓的鼓手也是懶洋洋的不見精神,那鼓聲零零碎碎的好似給人發喪。就連那方陣也是歪歪斜斜的不成個模樣,隊伍中的士兵一個個面色麻木,更有一部分士兵就連鎧甲和弓箭都沒配齊。
  遠觀這一切的江魚不由得長歎了一聲,這幾日他也弄清了最近二十多年大唐朝的變化,承平日久的大唐朝,那支曾經打得四鄰異國魂飛魄散的雄軍早就不復存在了。近乎是安養天年的二十年,讓大唐朝的府兵乃至其他的各種建制的軍隊早就完全喪失了戰鬥力,很多士兵就純粹是普通的農夫披掛上陣,根本比不上安祿山麾下那十幾萬長年累月的和突厥、高句麗挑釁爭鬥的兇悍之士。眼前這四萬多唐軍,按照江魚的想法,若是換了當年他領著去北疆採掘先天葵水之土的那些軍士,大概只要五千人就能擊潰這四萬多兵馬。
  搖搖頭,江魚靈識掃過,那道門派來和他聯絡協調戰場指揮的修道士正在三五裡外天空中的一片白雲裡漂浮著,他心裡頓時安定下來。
  騎在一匹白馬上穿著一件很薄的銀絲甲的房涫在馬上喘了一口氣,舉起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大聲問道:“揚將軍,這裡是到了哪裡?”
  房涫身邊的副將楊希文有氣無力的哼哼了一聲,晃了晃腦袋清醒了一下,這才回答道:“房相,這裡是。。。陳濤斜,誒,昨日聽得探子說,這附近有叛軍的兵馬出沒,而且數量不少,若是碰上他們,正好將其一舉擊潰,在攻打長安前先給兒郎們長長士氣。”
  房涫拈須微笑,點頭道:“正是此理。我王師奉大唐君王之命討伐逆賊,以仁義道德之師討伐叛國叛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乃是有勝無敗的。若是有那叛賊聞風而降,切記不可殺生過多,有違上天好生之德。”一番話教訓得他身邊的幾個副將連連點頭稱是,卻差點沒氣死遠在十裡外觀望的江魚。就以安祿山麾下那群驕兵悍將的德行,他們會向你這麼一個糟老頭兒投降不成?房涫卻又舉手在額頭前搭了個遮陽棚子,抬頭看了看藍汪汪一輪紅日高懸的天空,吞了吞乾澀得幾乎冒煙的喉嚨,遲疑了片刻,又下令道:“叫兒郎們停下休息罷,正好這附近有幾片林子,等得兒郎們養足了精力,再往前進發,將那賊兵一鼓而破。”
  同樣熱得受不了的楊希文連連點頭附和,他笑道:“房相體憫將士,這是兒郎們的幸運。房相此為也正附和兵法之道,我等遠道而來,乃是疲乏之軍,若是貿然和前方的敵軍交手,乃是以我暮氣擊人之朝氣,雖然我們站了仁義王師的上風,卻也不免吃虧。等得將士們將養好了氣力,再去將那賊子一舉殲滅,收復長安城的第一功勞,就是房相的啦。”
  楊希文在這裡一頓馬屁拍得房涫很是舒暢,數萬大軍正要往樹林裡擠,陣形一時間大亂的時候,那大燕國的叛軍卻哪裡肯給他們將養氣力的機會?黑壓壓的三萬多名叛軍其中有一萬多騎兵從前方的一座小山后轉了出來,排成了騎兵在中間兩翼是步軍,弓箭手更在步軍前面的突擊陣形,緩緩的朝數裡外的唐軍壓了過來。那叛軍的士氣和唐軍可是不同,唐軍趕了一個上午的路,又被太陽暴曬了這麼久,早就走得疲乏了,一個個無精打采的。而這叛軍卻是在營地裡將養得精力充沛了,又有擄掠來的打量資財做獎賞,正是士氣最高的時候。只見這些叛軍一個個張開大嘴露出白生生的牙齒,作出了最兇狠的怪臉,嗷嗷叫著緩緩的逼近了過來。
  剛剛在林子裡面下馬解下身上鎧甲的房涫以及楊希文等領軍將領同時一驚,顧不得穿上鎧甲,他們跳上戰馬,催促著下屬的將官、校官、尉官一連串的發佈著命令,趕鴨子一樣將四萬多大軍趕出了樹林,按照房涫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極其古老的兵法陣形,在前面一字形的擺開了兩千多輛拖拽輜重的牛車以阻攔敵軍的騎兵,兩翼布上了厚厚的步兵,同時呐喊著朝叛軍迎了上去。可憐這些唐軍,剛剛走得百脈沸騰的時候,房涫下令叫他們在林間休息,剛剛坐下來,那股子血氣猛的一收散,體內力氣都弱了七八成的關頭,敵軍來襲,房涫又死活催促他們趕快佈陣了迎上前去,並且是大步跑著往前迎擊敵人,這原本剩下的兩三成力氣也不知不覺的丟掉了一半。
  以牛車迎擊敵人的騎兵,原本是不錯的一招兵法,如果雙方的士兵在士氣、體力、素質上都持平的話,房涫這一仗還有得一拼。可是,房涫統兵,這支兵馬的士氣早就泄了,體力更是剩下一成兩成,素質的話,這些說不定幾個月前還是農夫的士兵,如何同安祿山、史思明麾下的百戰精銳相媲美?更兼房涫指揮失措,大軍往前一沖,他居然就失去了對大軍的掌控,所有的臨陣指揮權,全部落入了那些同樣不諳軍事的副將、校尉等人的手中。更加要命的就是,叛軍隊伍中還有著那些可怕的魔修。
  江魚靈識掃過,這支三萬多人的叛軍中,魔修只有少少的三百多人,其中最厲害的十幾個也不過是剛剛結成魔嬰的人物。按照魔門在昆侖山掠奪了那麼多天材地寶來衡量,如今才結成魔嬰的魔修,在以前不過是魔門中近乎于炮灰的爪牙了。可是,這樣的爪牙對於房涫的大軍,也是致命的存在。江魚還沒決定是否要首先殲滅這三百多人,一名身穿白袍面容上有著幾分脂粉氣的中年男子已經扭捏著腰身,‘蓮步’款款的挪到了大軍陣前。一聲清朗卻帶著幾分軟綿綿的纏綿的聲音響徹整個戰場:“擂鼓∼∼∼唉!起風!”
  ‘砰、砰、砰、砰’,數百面牛皮大鼓從叛軍陣後被推了出來,數百名赤裸著身軀頭髮梳成小辮子的突厥大漢手持野牛腿骨做的骨錘,瘋狂的敲打著面前的牛皮戰鼓。那戰鼓上用鮮血描繪了無數古怪的猙獰文字,一聲聲讓人神魂振盪平地裡生出無限恐懼的鼓響從那數百面戰鼓上發出,同時閃出來的還有一片朦朧的血光。而隨著那明顯是乾達婆道魔修的男子雙手輕盈的揮動,天地間突然風聲大起,一道道龍尾巴一般的勁風從叛軍身後吹向了唐軍的陣營,首先從天時上,叛軍就佔據了上風。
  隨後,那帶著血光的鼓聲讓那兩千多架牛車上拖車的牛馬同時發狂,這些牛馬發出無比淒慘的嘶叫聲,拖著那一架架裝滿了輜重的大車胡亂的轉過方向就往唐軍陣列中沖去,一時間唐軍的佇列大亂,數百名士兵極其倒楣的被那牛馬的蹄子一通胡亂踐踏後,被那沉重的輜重大車壓過身體,化為一團團模糊的肉塊癱在了地上。牛車一動,已經接近到不到裡許距離的兩軍陣營中,那叛軍的騎兵一聲呐喊,萬多騎叛軍同時策騎狂奔,當先就是密密麻麻無數的箭矢順著那狂風吹拂的方向朝唐軍射了過來。在那等讓人睜不開眼睛的狂風吹拂下,根本不用費力的開弓,這箭矢就能順著風力射出裡許遠近,而且力道比那強弓射出來的益發強勁數倍,萬多道箭矢當即讓唐軍倒下了千多人。
  叛軍士兵看得唐軍當先受了挫折,立刻一聲歡呼,緊跟在那騎兵大隊後面朝唐軍本陣殺了過去。這一下就能看出叛軍和唐軍之間體力以及作戰技巧的差距,叛軍砍出兩刀的時間,唐軍才能揮出一刀,叛軍每一刀都朝著唐軍致命的要命招呼,唐軍的很多士兵只是本能的用刀去砍敵人用頭盔嚴密保護的腦袋。更加讓人無奈的就是,那些叛軍的橫刀都重有十七八斤,一刀下去足能將一條彪形大漢劈成兩段,而唐軍很多人使用的木柄大刀只有三五斤重,甚至就連叛軍的盾牌和鎧甲都不能劈開。
  正在猶豫是否應該出擊的江魚剛剛躊躇了不過一頓飯時間,唐軍就倒下了五千多人,陣腳大亂的唐軍放聲呐喊著,丟下兵器丟盔棄甲的轉身就跑。前軍萬多名唐軍一亂,這潰敗的五千多名敗兵立刻將後軍的陣腳沖得一塌糊塗,房涫他們所在的中軍也一陣鬆動,只堅持了一刻鐘的時間,等得唐軍的督戰隊好容易將那敗兵收攏,敗兵只剩下了兩千多人,在這一刻鐘時間內,又有三千多人被叛軍砍殺。原本紅生生的泥土地如今已經變成了一片絳紅,在那紅日的強光照耀下顯得如此的刺眼。那幾百名站在後方不動的魔修同時發出了得意的狂笑,在他們看來,主宰一次數萬人參加的大決戰,實在是太容易不過的事情了。那些修煉阿修羅宗魔戰之技的魔修更是張開大嘴,貪婪的吸收著戰場上那些被殺死的戰士所殘留的戰魂和鮮血氣息,一圈圈血光自他們身上噴湧而出,他們的修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急速增長。那些乾達婆道所屬的妖人則是站得遠遠的,滿臉不屑的看著這些‘血腥、粗魯’的同門魔修,偶爾施展幾個小法術,讓那狂風更盛。
  大軍眼看就要潰敗,尤其那一萬多叛軍騎兵讓唐軍死傷慘重,房涫終於召集了幾個副將,大聲的下達起軍令。那些沒逃出多遠拖車的牛馬就被擊殺的牛車被解了下來,首尾相接的利用唐軍陣後數裡外的那片樹林中的樹幹布成了圓筒陣,唐軍殘餘的將近四萬兵馬全部蜷縮在了那圓筒陣中,無數的長槍從那牛車、樹幹之間刺出,那些驚魂未定的唐軍箭手也紛紛拉開了強弓朝敵人投下了一支支利箭。這樹林中小樹雖然稀疏,卻也將那騎兵的行動力限制到最低,唐軍的反擊立刻造成了千多名叛軍騎兵落馬,這一戰果立刻讓唐軍士氣大盛,有那有勇力的唐軍官兵甚至站在了牛車上,手持陌刀、長槊和叛軍交手,樹林內頓時殺得血流成河。
  就在唐軍要站穩腳步伺機反攻,叛軍士氣受挫一時間亂了方寸的要命關頭,後面那數百名觀戰的魔修終於出手了。一名乾達婆道的女修面色陰冷的一笑,乾達婆道特有的護法手鐲上一縷奇光射出,一頭通身火紅的兩尾狐狸從那奇光中蹦跳出來,團身朝那女修撲了過去。那女修一聲極其痛苦的尖叫,她的身形居然和那火紅色的狐狸融合為一體。那女子變成了人立而起形體之間卻變得類似於人和狐狸聯合體的古怪模樣,面頰上多了一片紅毛和幾道古怪的紅色紋路的那女修陰陰的一笑,突然張開大嘴朝那數裡外的樹林噴出了一團團烈火。
  那樹林內的落葉、樹幹、樹枝等物早就被連日的烈日烤得發枯了,如今數以千計碗口大小的青色火團自天而降,立刻在那樹林中點起了無數的火頭。更加可怕的是,那從叛軍背後吹來的狂風變得越來越大,吹得一處處火頭拉起了一條條長長的火龍,將那樹林變成了一片火海。叛軍士兵只有數百人被那煙火燎傷,可是唐軍陣列卻整個陷入了火海之中。刹那間,唐軍陣形徹底崩潰,幾乎所有的士兵都丟下了手上的兵器,脫下了身上成為累贅的鎧甲,赤著身體朝林外逃去。
  林外,是叛軍林立的刀槍。這連屠殺都算不上了,屠殺,起碼還要耗費力氣,而這些從火海中逃出來的唐軍士兵一個個無力的軟在了地上,只是被那些‘桀桀’獰笑著的叛軍隨手好似殺小雞一樣的捅死。更多的士兵則根本沒有機會逃出火海,那青色的火焰溫度高得嚇人,很多士兵身上的甲胄融化、兵器融化,他們的身體就連同那燃燒的鐵水一起被煉為烏有。房涫是幸運的,他在一干忠心的親兵的護衛下,冒煙突火從另外一個方向沖出了火海,帶著對死亡的恐懼倉皇的逃竄。
  陳濤斜一戰,唐軍戰死四萬餘人,只有不到兩千人跟隨房涫逃走,楊希文等將領投降叛軍,很乖巧的好似豬圈裡的豬一樣被叛軍用繩索捆綁,丟在了馬鞍上。三萬多叛軍死傷絕對不會超過四千人,此次大戰完全可以算成完勝。叛軍將領同時拔出兵器朝天歡呼,而那數百名魔修則是懶洋洋的朝天打了個呵欠,不以為然的露出譏嘲的笑容。那名和那狐狸詭異的融為一體的女修身上火光閃動,那頭狐狸有點神色疲倦的從女修的身上脫落,化為一道奇光融入了手鐲。那女修也是猛的軟在了地上,急促的喘息咳嗽,通體大汗淋漓。
  江魚長歎一聲,想不到他一時的躊躇,居然造成了房涫的慘敗。看著那幾百個不中吃的魔修,江魚不由得連聲苦笑,就是這十幾個魔嬰期連同幾百個相當於金丹期的魔修,僅僅是兩人出手就打得唐軍大敗虧輸,這能怪江魚麼?房涫的軍隊也太弱了罷?不過,畢竟是這幾萬大軍都是因為江魚的關係而全軍覆沒,江魚總感覺自己需要做點什麼。也許,全殲這一股叛軍連同這幾百個魔修,會讓自己在李亨面前顯得有臉面些?搖搖頭,看了看四周,除了那朵白雲中多了幾個人,他並麼有發現道門的人到底藏在哪裡,江魚也懶得等下去,他一聲令下,三千多捕風營的軍士同時沖出了樹林。他就不相信了,等他和魔門全面開戰了,那群道門的人還好意思繼續躲藏下去麼?


第一百一十六章 箭陣(1017
       這些修為在石身巔峰水準,少數一些資質還算不錯的擁有鐵身修為的山門巫衛手持的是江魚從望月宗山門內拿出來的長弓,大致上都是靈器檔次的兵器。這一群修煉了望月宗獨特的護法心法‘阢神經’,擁有了高深箭法的巫衛們,在戰場上就是一群收割生命的機器。從藏身的山林到戰場大概有十一二裡的距離,這批捕風營的軍士只是奔跑了大概五個彈指的時間,在這五彈指的極短時間內,足夠他們拉開長弓每人射空身上背負的一個箭壺三十支長箭。
  那就是將近十萬支長箭,十萬支足以洞穿金石的長箭筆直的射進了那些叛軍的佇列中。兩千多名叛軍連同他們坐下的戰馬被射成了篩子一般,那些箭矢力道絲毫不見衰弱,繼續朝剩下的那些士兵射去。眼看這十萬支長箭就要幾乎全殲這三萬多叛軍士兵,平地裡一聲怒吼響起,數百名通體黑氣纏繞的阿修羅宗魔修自那地下破土而出,身上那厚重的黑氣連成了一堵厚厚的牆壁,黑氣和那近十萬支箭矢一碰,黑氣紋絲不動,而那些箭矢統統化為粉碎。魔修們發出了猙獰的笑聲,他們同時射出了手上的兵器,一道道數十丈長的黑色光虹在空中飛射,數百名捕風營士兵來不及躲閃,被這些修為比他們高了起碼三個大境界的起碼都是虛期的魔修射出的黑虹搗成了粉碎。
  江魚卻是領先這些門人提前五個彈指的時間沖進了那剛開始出現在叛軍陣營的魔修中。他發出一聲尖銳的長嘯,雙手抱拳牽動了數十裡方位內的天地靈氣蜂擁而來,他手掌一團米鬥大的光團急速閃亮,自那光團中無數道無形的箭氣呼嘯而去,那三百多個魔門嘍羅只是驚呼了一聲,身體頓時被射成了馬蜂窩,那等密集的箭氣攢射啊,他們的身體在體內的魂魄消散前,就已經被削成了一團團血漿隨著那一道道無形的箭氣射了出去。那被血漿染成了紅色的箭氣‘嗤嗤’的掃過了大地,將江魚前方十幾裡長的一片坡地掃成了平地,上面密密麻麻是一排排細細的手指頭粗細的痕跡。隨後,江魚聽到了自己的那些屬下門人傳來的慘叫。他猛的回頭,卻看到以三十幾個破虛期的魔修為首,百多個洞虛期的魔修、其他的最弱都是窺虛末期的魔修聯手,在那一瞬間將自己的屬下殺得只剩下了一半。
  這些修煉了‘阢神經’,對江魚死忠甚至有點木呐的望月巫衛啊,面對比自己的修為強橫了起碼百倍的魔修,他們沒有一點兒的恐懼,沒有一點兒的畏縮,他們只是不斷的向前,向前,射出手上的利箭。當利箭瞬間消耗乾淨後,他們就以體內罡氣為箭,以自身的精血為箭,最後甚至有人燃燒自己的靈魂以自己的肉身為箭,朝那些魔修射出了一道道輝煌無比的箭氣。各種各樣望月宗特有的箭訣不斷的出現,那一箭就化為數百道箭氣、一箭引發大地崩裂的箭氣、一箭引來天雷下轟的箭氣、帶著古怪詛咒的箭氣,各種各樣的箭訣,讓那些魔修一個個大叫‘過癮’,卻嚇得那些叛軍已經退後了數百丈。
  埋伏!這絕對是預先設計好的埋伏!這些修為精湛的魔修,一定是預先就埋伏在極深的地下,以假死狀態瞞過了自己的靈識掃描。他們的目標,會僅僅是自己的捕風營麼?那群答允了自己,派出劍修和體修參戰的道門修道士又在哪裡?江魚身上的衣衫轟然炸裂,無數道暴虐的箭氣毀滅了他身體四周百丈內的一切存在。他憤怒的吼道:“都給我撤退!不要去靈州,去以前你們藏身的牧場!”隨後,看著那數百名修為足夠在瞬間抹殺這些巫衛,讓自己都來不及救援的魔修,江魚悲憤的怒斥了一聲:“三百人!望月荼靈箭!”
  還剩下一千四百名望月巫衛,這些被江魚用各種不堪下作甚至是卑鄙無恥的手段收服,從死囚牢中、從綠林盜匪的山寨中‘劫掠’而來,用‘阢神經’秘法控制了全部心神,用霸道的‘龍虎大劫丹’讓他們擁有了金丹期的修為,從死亡路上一步步走過來好容易才成形的‘望月巫衛’們,他們完全遵循了江魚的命令。一千一百多人不顧自己急速前沖的勢頭,他們急速轉身,踉蹌著就順著來時的道路奔去。他們架起了暗淡的劍光,‘嗤嗤’有聲的立地不過丈許的急速掠去。而剩下的正好三百名巫衛,則是身體同時燃燒起來,他們身上冒出來的,是代表著毀滅和死亡的黑色火焰,不詳的,好似將天空的陽光都要吞噬的黑色火焰。
  他們手持的長弓被那黑色的火焰融化,化為一道明麗的充滿著歡欣鼓舞的氣息融入了他們的身體。三百人,就這樣融化為三百團帶著熊熊的黑色烈焰的無色氣體,這凝聚了他們的肉體、他們的魂魄、乃至他們在這個世界上一切存在痕跡的三百團火焰,漸漸的在空中化為三百道散發出無盡寒意的箭氣。箭氣,飛射,鮮血,噴灑,三百名沖在最前方的魔修的肉身同時被貫穿,其中兩百一十三名最弱的窺虛期魔修肉身整個崩解,只有元神倉皇的逃竄出來,而剩下的那些破虛、洞虛期的魔修,則是驚恐無比的發出尖銳的怪叫聲,帶著身上那大碗公大小的貫穿傷,驚慌的朝遠處急速遁逃。他們的傷口上還帶著一絲兒那種詭異的黑色火焰,不斷的燃燒著他們的血肉,讓他們的傷口無法癒合。
  望月荼靈箭,望月宗最無用也是最可怕的心法。這一箭彙聚的,是使出這一箭的人手持的法寶、全部的修為、一身的精血、時代輪回積蓄的業力以及最後的一點兒魂魄烙印在內的真正的全部的一切東西。那燃燒的黑色烈焰,象徵著的是這個宇宙最極端的毀滅規則,一旦出現,則毀滅相關的一切物事。這三百名使出了望月荼靈箭的望月巫衛,他們在人間的所有痕跡,都已經被抹得乾乾淨淨。從宇宙輪回的角度上來說,他們從來沒有出現過,從來沒有存在過,除了他們造成的輝煌戰果,他們不曾存在。
  江魚,連同那些魔修乃至在場所有人的記憶裡,同時失去了對這三百名望月巫衛的記憶。江魚只記得‘望月荼靈箭’這個名字,但是他根本不知道這箭訣使用後的效果如何,因為施展箭訣的人,連同這箭訣的效果給人帶來的震撼,都會被那毀滅的規則徹底的抹掉。世界上不會有人記得曾經使用過這種箭訣的人,不會有人知道這箭訣是如何的可怕,只有江魚這個望月宗的宗主記得――他曾經叫人使用過望月荼靈箭,但是其他相關的一切,都已經被抹殺。
  而關於這‘望月荼靈箭’的記憶,也僅僅是傳承了望月宗宗主的人才能得到的一種本能!換了其他的人,任何一個有資格指揮望月巫衛的人,他們也無法讓望月巫衛施展這同歸於盡的一箭。否則的話,當年諸多教派聯手圍殲捕風營一戰,江魚的一干心腹和屬下,哪裡會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而這‘望月荼靈箭’也只能是宗主讓門下巫衛施展,宗主自身卻是不能使用的。巫衛,原本就是沒有感情沒有意識,純粹消耗品的戰鬥機器啊,這‘望月荼靈箭’,更是天地間最殘酷最不人道的箭訣。
  天地間大風起,煙塵飛舞,烈日的光芒益發的暴虐,就連那樹林中的火勢都旺盛了不少。三百個曾經的存在被徹底的抹去,讓這一塊空間中的靈氣產生了極大的紊亂,江魚乃至那些魔修都無法馭氣淩空,一個個無比狼狽的自那高空摔在了地上,砸得地面‘砰砰’作響。江魚的反應最快,身體剛剛觸地,他立刻就彈身跳起,看了一眼已經逃出了十幾裡的屬下,心頭微微一松,同時心中怒火大盛。強烈的金光中,江魚招出了木弓,羿神罡源源湧入了木弓,他要以一人之力,殺死這數百魔修。
  那些殘留的魔修還陷於剛才的驚恐中,雖然他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驚恐,但是他們心中還保留了那最為深沉的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他們呆呆的倒在地上,過了好一陣子都沒想起自己如今應該幹什麼。雖然江魚手上那金色的光芒越來越盛,可是他們卻似乎根本不知道如今應該逃避那致命的箭氣。以江魚的修為,他們在江魚面前無非是螻蟻一樣可以隨意殺戮的存在,怎還能分心出神?一聲尖銳難聽的聲音猛的響起,那聲音憤怒的罵道:“一群蠢貨,還不快去殺光了那群邪氣十足的小傢伙?哼哼,哪裡還能找到這麼好的機會?”
  隨著那罵聲,一股淡淡的陰風猛的自背後擊向江魚的後心要害。高手,而且是修為遠超自己的高手。江魚心頭一震,射日巫神訣中的‘翻天覆雨訣’猛的施展開,他背後突然冒出一團金光,自那團金光中數以萬計的熾熱箭氣無聲的射出,在那一瞬間,好似江魚的後心已經變成了一個小太陽,無數金光準確的命中了那身後朝他偷襲的黑影。
  ‘砰砰砰砰’,無數道金色的閃電從那黑影身上的鎧甲上濺起,這黑影的鎧甲顯然是一件超越了極品仙器的存在,江魚那等強大的箭氣,也只是打得那鎧甲上無數點電光激射,偶爾有幾點鎧甲的粉末被切削下來,卻沒有能擊碎那鎧甲。而那人手上一柄長不過三寸卻有巴掌厚有如水波一樣的奇形匕首,卻是狠狠的劃過了江魚的身體,在江魚的後心劈出了一條深有三寸幾乎將他的身體自腋下截成兩段的可怕傷口。金色的血泉從江魚的體內噴薄而出,江魚疼得‘嗷’的一聲慘叫,他顧不得回頭看那偷襲的人到底是誰,本能的吼叫道:“望月烈血箭!你要我的命,我就和你拼命!”慘烈的殺氣和無窮的死意自江魚體內發出,他腳下方圓裡許的地面突然崩潰,露出一個深有數百丈的地坑,通體冒出紅光的江魚就好似一輪烈日懸浮在那地坑之上,他身後的那條黑影正掩面急退。
  那黑影在‘嬌滴滴’的笑著:“小賊,你已經被我重傷,心臟都被切成了兩片,你就乖乖的死罷!”
  黑影的‘嬌笑’還沒結束,他突然‘唔’的一聲閉上了嘴巴。江魚皮膚下一陣黑光閃動,在那黑光中,他那幾乎被切斷的肉身正在強行的湊在一起,無數肉絲‘嗤嗤’的自那傷口處射了出來,兩端的肉絲一旦接觸在一起,立刻水乳交融,強行拉著兩片身軀湊在了一起。這正是昆侖行宮上鳳羽浪費的一瓶不死藥給江魚帶來的好處,不管肉體有多大的損害,只要元神不徹底毀滅,他的肉身就能自動的修補完畢――奈何,江魚的元神和肉身融合為一,肉身不壞,他的元神又怎會崩解?
  隨後,一道道火焰自那傷口處燃起,這帶著旺盛生命力的火焰在那傷口處一陣灼燒,一陣陣黑煙冒起,那柄黑色匕首上蘊含的邪惡魔元被燒得乾乾淨淨,再也不能對江魚繼續造成傷害。那紅色的火焰所過之處,江魚的傷口急速癒合,眼看就只留下了一條淡淡的傷疤。而一股土黃色帶著水清色的霧氣從那傷疤內冒出,就連那一道淡淡的傷疤都消失無蹤了。這是鳳羽的鳳凰生命力和玄八龜的玄龜生命力注入了江魚的身體,將他的軀體在瞬息間修補到了最完美的狀態。
  而和這些古怪的變化同時發生的,是江魚剛才噴出去的那巨量的鮮血。這些金色的血液燃燒了起來,燃燒起的光芒是那種讓人心寒的金紅色,屬於上古神獸三足金烏的太陽真火所特有的金紅色。那一團金色的血液真正的在江魚的身後燃燒出了一團金色的小太陽,那可怕的熱力,讓他腳下的那個大地坑已經變成了一個熔岩湖泊,慢慢的一坑熔岩在那裡沸騰,冒出一個個丈許大小的火泡。那一團金光中,一隻三足金烏的黑影若隱若現,漸漸的,那三足金烏猛的拍打起自己的翅膀,金色的光團拖著一道溫和不刺眼卻熱力恐怖的金光,好似一道鈍頭的箭矢,以比普通箭氣更快了十倍的速度射向了那偷襲的黑影。
  黑影一聲驚呼,他根本沒有躲閃的餘地,那道箭氣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快到他的心念也只是剛剛冒出‘逃’和‘硬擋’兩個念頭,那箭氣就已經沖到了他身前。黑影本能的雙臂抬起來想要擋住胸口和麵門等要害,可是那箭氣的速度是如此的快,他的手剛剛一動,那一顆由江魚體內大半血液所化的小太陽就已經轟在了他胸膛上,金光崩解,金光中粘稠好似熔岩的金色火液‘嘩’的一聲佈滿了那黑影的身體,將他那一身不詳的黑色變成了光焰焰無比富貴華麗的金色。
  一聲尖銳的慘叫,那黑影只感覺自己好似被丟進了滾水瓦罐中的老鼠,渾身皮肉都被那可怕的金色火液燙下了一層。太陽真火,被天神大羿射落後就一直潛藏在‘羿弓’中的太陽真火,被江魚從昆侖行宮天工殿內收復的太陽真火,潛藏在江魚生命本源中的太陽真火,由江魚大半血液引發那隱藏在羿弓中的金烏真靈所噴出的太陽真火,熱力足以焚毀天地間一切,尤其是對魔罡魔氣擁有天生克制作用的太陽真火啊
  那黑影‘嗷’的一聲,勉強抬起了右手朝那遠處一名破虛期的魔修點了一下,嘴裡念誦了一句充滿了邪惡氣息的咒語,那魔修突然自原地消失,那黑影高高瘦瘦的身形卻在那魔修剛才所在的地方出現。同時,那金色火液突然一閃即逝,裡面飄灑出一片白灰,以及一聲絕望的慘呼:“青華上尊!”金色火液放出的熱氣餘波朝那地下一撲,江魚腳下那裡許方圓的熔岩坑內所有的熔岩同時氣化飛上高空,飛起來足足千多丈高後受那天空罡風一震,又化為道道熾熱的熔岩好似下雨一樣的墜下,將那逃出了數裡的叛軍士兵燒得陣腳大亂,起碼燒死了他們四五千人。
  江魚的身體卻突然動了。他朝那被燒得皮肉掉了一層,身上神器級別的魔甲也被融化了不少更加顯得難看無比的難看猙獰的青華撲去。可憐青華依仗無上魔功居然能夠在那三足金烏的真靈以太陽真火布成的禁制中,以魔咒‘移形換位’救了自己一名,身上的肌肉組織卻也被燒走了大半,那副融化了小半已經幾乎變成了廢鐵的魔甲套在她縮水、‘苗條’了不少的軀體上,顯得是如此的難看如此的怪異。此時她肌肉、骨骼、關節等大部分身體組織都被燒毀了機能,體內魔罡正在強行催動魔法修補身體,卻是一時半會動彈不得。
  痛打落水狗的大好時機出現了。江魚雖然身體機能恢復到了巔峰狀態,可是消耗太多的羿神罡卻一時半會無法恢復。他只能是揮動木弓,以最原始的肉身鬥毆的法門,朝青華沖了過去。他當年在昆侖山學藝時自己悟出來的禽獸拳今日總算是大發利市,終於有一個肉身足夠強悍的存在能夠讓他以全力使完這套禽獸拳。虎、豹、狼、鷹、熊、蟒等等等等不同的猛獸的虛影在江魚身上閃現,虎撲、豹突、狼擊、鷹拍、熊靠、蟒絞殺,各種兇殘的招式打得青華這具佔據的肉身‘嘎嘎’作響,一塊塊肌肉被扯斷,一塊塊骨頭被砸碎,奈何青華的魔功實在是驚天動地,被江魚這等重擊的情況下,她的皮肉居然還是在飛速的生長,剛剛被打碎的骨骼,立刻又‘嗖嗖’的生長起來。
  江魚怒了,禽獸拳對付不了青華,耳朵裡聽著青華那尖銳的慘叫和不斷的詛咒,江魚終於發怒了。他揮動著木弓,將那堂堂上古洪荒時期人間一等一的凶煞神器‘羿弓’當作當年他和李林甫在揚州街頭敲悶棍套白狼的木棒,施展出一路揚州街頭的小混混小無賴都會施展的‘悶棍十八路’架勢,劈頭蓋臉的運足了全部的力氣朝青華上半身就是一通猛掄。
  ‘砰砰砰砰’,青華挨揍的地方瞬間就下陷了數十丈,被震開了一個極大的大窟窿,遠近數十裡的地面都在可怕的顫抖著,不弱於一次極其強烈的地震。那‘羿弓’乃是當年射日的神弓,今日不行淪落于江魚的手上,被江魚當作木棒來砸人,卻也無愧於他上古神器的威名,發揮出的殺傷力的確是一等一的。只見那木弓上金光流轉,江魚每一次揮擊,他已經無法度量的肉身蠻力又被那木弓放大了三倍左右,硬是打得青華身上的肌肉一塊塊的脫落濺起,打得她骨頭上一塊塊骨骼不斷的炸開脫離,一會兒的功夫,青華已經被他打得不成人形,那上半身整個都扭曲成一團梨膏糖般的物事。
  終於,青華受不住那可怕的毆打啦,她‘嬌聲嬌氣’的開始對江魚施展魅惑的法門:“好哥哥,好江魚,你不要打奴家啦∼∼∼嗚嗚嗚,你今日饒了奴家,奴家粉身碎骨也要報答好哥哥你哩∼∼∼嘻嘻,你在床上喜歡擺出什麼樣的模樣來?是老漢推車呢,還是莽牛盤根哪?”老漢推車?莽牛盤根?這些嬌滴滴的花語說得江魚心頭一陣火熱,那充滿了魔功魅惑力的聲音,差點就讓江魚陷入那無邊的粉紅色陷阱中去。可是,剛剛準備停手的江魚猛的一低頭,卻愕然看到青華佔據的那肉身上,已經被魔功催生近乎完好的下體正中,一根長有尺許的狼閌物事正因為血氣充盈而高高的挺翹著,江魚‘哇’的一聲幹嘔了一陣,猛的又將木弓揮了下去,而且益發的連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
  “老漢推車?啊?莽牛盤根?啊?是你推我還是我推你啊?是我盤你還是你盤我啊?”江魚一通怒砸,這一次連青華的下身都沒放過,直砸得她下身都分分碎裂了,這才咆哮道:“你如今不是女人,你如今是一個醜得比我江魚還要難看百倍的男人!你,你,我推你老母,我盤你老父!”紫氣珠一直在吸抽四周的天地靈氣,江魚如今體內羿神罡已經恢復了些許,更是將罡氣注入木弓中,木弓益發的光焰閃爍,每一弓砸下去都砸得青華大片大片的肉身潰散,若非她的魔功修為實在是到了人間界的人類無法想像的地步,換了任何一個人間的天仙級別的修士,都已經被江魚這一通瘋狂的摔打給折騰得魂飛魄散。
  “嗤嗤,嗤嗤。。。”青華那血肉模糊變成一個血窟窿的嘴裡發出了細碎的喘氣聲,那生意抑揚起伏,就好似念誦咒語一般。江魚猛然間覺得不對,正要發力將她腦袋從那細長的脖子上擰下來時,一股陰寒無比讓江魚如此穩固的和肉身融合在一起的元神都憑空產生了無邊恐懼的力量突然轟在了他身上。‘砰’,無形的衝擊力讓江魚七竅中鮮血直噴,心中無端生出的無限恐怖讓他急速從青華身邊退開,一直閃出了七八裡外。受那天風一吹,江魚神智猛的清醒,他怒斥一聲,揮動木弓又朝青華撲去。
  那身上就幾片碎肉掛在破碎骷髏架子上的青華猛的從那大坑中跳了出來,兩個不見了眼簾就剩下一對黑窟窿的大眼眶死死的盯著江魚撲來的方向,眸子裡突然閃出兩團黑色的火光。她那粉碎性骨折卻依靠一點兒肉筋連在一起的手臂伸出來,朝江魚狠狠的點了點,嘴裡尖銳難聽音調極高震得附近土地一片片開裂的咒語滾滾發出,最後她指尖上黑光一閃,江魚的身體四周方圓丈許的空間突然凝聚,隨後那一片空間猛的壓縮成了一片鏡子般只有面積沒有厚度的奇形空間。青華獰笑著將手指上冒出來的那一點火光輕輕的點向了那片氣鏡,她得意的叫道:“江魚,我記起來了,你們望月宗的人,讓你們的肉身和元神一起粉碎罷!否則,還真難殺死你們!”
  一點火光碰到了那片氣鏡,整個奇形空間突然燃燒起來,好似紙片一樣要燒成灰燼。就在青華得意洋洋的拍著雙手,以為塵埃落定的時候,晴天裡一聲霹靂響起,那片奇形空間被一股巨力轟成粉碎,那一片火光消散,青華也受魔咒反噬,身上突然血雨飛濺,剛剛長成一個人樣的身軀又炸開了一大片。江魚一聲狂笑,沖過來重重的一拳轟在了青華的腦門上。青華一聲尖叫,那被她自己用魔功削得好似白鶴頸子一樣纖長的脖子在可怖的‘嘎嘎’聲中拉長了足足有丈許長短,脖子上的皮膚全部炸開,噴出了一片片黑色血液。沉重的力量讓青華的腦袋拖著她的身軀飛出去十幾裡遠,一頭撞在了旁邊一座小山上,那小山頓時好似沙粒堆成的般突然坍塌。
  氣憤到了極點的青華瘋狂咆哮著從那小山深處架著一團烏雲直沖天空,她不敢再和江魚近身格鬥,而是隔著遠遠的就將無數的魔咒朝江魚砸了下來。一道道惡毒無比的,任何一道都能讓一名地仙重傷的魔咒所化的黑色波紋在空氣中盤旋,各種吸食人精魄精血的魔頭尖嘯著漫空飛舞,最終都將注意力投在了江魚身上,團團朝江魚沖了過來。
  江魚身體於那雨點一樣密集的魔咒中分毫不動,他彙聚羿神罡,開弓,引箭,一道有如實質的金紅色箭氣於那木弓上漸漸生成,一縷神思死死的鎖定在青華的心口。那些魔咒撞擊在江魚身上,卻對他那天身初期境界的肉身無損分毫,青華倉促發出的這些魔咒威力雖然極大,可是想要對付主要修煉肉體的江魚,還是力有不逮。青華鐵青著一張臉蛋,隨手將身上粉碎的魔甲扯下來丟在地上,隨後她不管江魚的那箭氣瞄準了她,自顧自的顛倒了身形,身上冒出了一團黑色的濃煙在虛空中組成了無數扭曲變幻的魔文,嘴裡喃喃念誦起古怪的咒語。知道青華在準備一個威力極大的足以傷害到自己的魔咒,江魚哪裡還敢讓她施展完全?他手指一松,那一道蘊含了太陽真火的箭氣就要射出。
  青華的聲音突然自那濃煙中響起,和她那複雜的咒語聲混合在一起,變得無比的難聽。她陰沉的說道:“江魚,你只管開弓射我,你若是找不到的真靈所在,你一箭只能重傷我,根本無法射殺我!可是你的那群下屬,嘿嘿,哈哈哈哈哈!”長笑聲突然驚醒了江魚,他對著青華怒斥了一聲,長箭胡亂的朝青華最不可能存放真靈的識海要害射了過去,隨後轉身就走。
  錯有錯著,江魚這胡亂的一箭卻差點將青華存放在識海中的真靈射碎。奪舍重生的青華謹慎的將自己的真靈放在了識海這個其他的天魔絕對不會利用的地方――天下人都知道普通修道人的元神都存放在這裡,而天魔的真靈卻能存在於肉體內的任何一處――可是她沒有想到,江魚焦急之下,胡亂朝自己射了一箭就走,這一箭擦著她的眉心飛過,將她的腦袋掃掉了一大半,若非運氣好江魚並沒有指揮這道箭氣炸開,青華又得在江魚手下吃一次大虧。就連她正在施展的魔咒都被這一箭打斷,嚇得魂不附體的青華喘息了好一陣子這才勉強恢復了鎮定。饒是她的絕對實力十倍于江魚,按常理她輕鬆可以解決江魚,可是每次吃虧的都是她,青華都開始懷疑江魚是否是自己的剋星。
  氣極敗壞的青華怒斥了一聲,猛的仰天發出了一聲尖叫,遠處烏雲翻滾處,兩千多名魔修滾滾殺來。青華大聲尖叫道:“不要管其他的,給本尊殺死江魚!一定要殺死他!不管犧牲多少人,用人命填也得把他殺死!”青華真的開始害怕了,她不敢想像若是日後她率領魔修們和道門的人鬥法時,突然江魚從背後給自己一箭,自己是否還能有這麼好的運氣逃生。故此,她根本不理會她從某個絕密的管道得來的道門將會大舉突襲長安的情報,只是一廂情願的領著這兩千魔修追殺江魚,一定要殺死這個可能威脅到她本體存在的怪物。
  心急如焚的江魚正施展全部速度朝北方急奔,他心急自己那僅剩的千多名屬下的生死存亡,哪裡還敢逗留?剛才青華喝令了去追殺自己那幹屬下的都是一些破虛、洞虛期的高手,那些巫衛那裡可能是他們的對手?尤其是沒有自己指揮的巫衛,更是傻乎乎的你叫他幹什麼就只會幹什麼。剛才自己下令叫他們逃走,他們就除了逃跑連反抗一下的念頭都沒有,這不是等著別人屠殺他們麼?
  半路上,江魚突然心裡一沉,他看到了十幾具捕風營軍士的屍體,而且他們都是被人用慘無人道的手段撕成了碎片,顯然那群魔修已經追上了他們。江魚不由得心中怒極,他低聲咆哮道:“我操你祖宗!一清、青峰、白元三個老雜毛,你們許諾的修道士在哪裡?就算你們和我一樣埋伏在旁邊看熱鬧,如今總該冒頭了罷?”可是,江魚的靈識朝剛才那幾個道門修士藏身的白雲處一掃,他差點沒氣得從天空摔下來,他怒駡了一句極其難聽的市井髒話,那幾個道修都不知道跑去了哪裡。
  氣極敗壞的江魚朝前趕了十幾裡路,突然看到地上又橫七豎八的躺著數十具捕風營軍士的屍體,兩百多名破虛、洞虛期的魔修卻滯留在這裡,正和一干長衣飄飄腦袋光光的僧人大打出手。這群魔修肉身力量發揮到極限,揮動各色各樣的兵器一通狠砸,震得附近的地面裂開一條條大缺口。那一干僧人則是毫不示弱的挺著方便鏟、金剛杵和這群魔修狠拼在一起,偶爾兵器掃過敵人的身體,立刻蕩起一片血雨。
  江魚呆住了,這是怎麼回事?看起來,好像是,這群和尚攔腰插了一刀,救了自己的那群屬下?不過,那群屬下死腦筋的,自己命令他們逃回望月牧場去,估計他們如今都跑出了幾百里地了罷?那這群和尚還在這裡拼命做什麼?
  正犯猜疑的時候,幾個江魚的老熟人從那和尚堆裡竄了出來,華邏和尚一本正經的朝江魚合十行禮道:“江宗主,貧僧華邏有禮了。”不等江魚回話,華邏已經自顧自的說道:“當年華邏受那道門、魔門說客矇騙,參與了對貴宗的襲殺一事,貧僧對那次的誤會無比後悔,日後定當在佛祖面前誦經百年懺悔罪過。只是,冤家宜解不宜結,此時此刻江宗主需要的是一個盟友,最少您也需要一個朋友,不知貧僧之言,江宗主以為如何?”
  江魚呆了一下,指著華邏喝道:“好,閒話少說,你今日救了我屬下一千多人的性命,當初在普陀珞珈的恩怨就一筆勾銷。可是你在長安城圍攻我望月宗的事情,卻不能就此甘休。雖然你沒有殺我那師兄孫行者,卻也將他禁錮在大雁塔中不得出世,你要放他出來,恢復他一身修為,然後嘛。。。”想了想,這時候自己已經和魔門正面對上,很有可能在未來道門也成為自己的敵人,如果再和佛門真的解下不可化解的仇怨,自己一身是鐵,能打幾根釘?當下江魚咬牙道:“賠償我一定的天材地寶和修煉材料,我們之間的恩怨,就此甘休!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不要來找我的麻煩,我也絕對不會背後射你禿驢的暗箭!”
  華邏和尚臉色猛的一松,他長舒了一口氣,大聲笑道:“江宗主果然是英明神武,見識不凡。各種修煉材料,貧僧這裡已經準備得有,不知江宗主可滿意?江宗主卻請放心,這次中原之亂,我佛門。。。不見得會插手。”神秘莫測的笑了幾聲,華邏和尚隨手丟給江魚一個儲物的百寶囊,隨後一聲令下,帶了數百和尚閃身就走。
  江魚再次呆了一下,他靈識掃過了那百寶囊,裡面的物事居然和他開給道盟的價碼是一模一樣。江魚心中篤定了,佛門在道盟中,肯定安插了奸細,這是少不了的事情,而且那奸細的身份,絕對不會低。不過,這和他沒什麼大不了的關係,刑天倻給他說過,佛門下手,也不過殺了一些捕風營的巫衛,江魚的直系心腹,卻沒有一個殞命在他們手上,故而得了這一筆意外的橫財,卻也足足能補償他的損失了。
  那兩百多個突然失去了敵手的魔修卻是同時怒斥一聲,雙手間結成魔咒,數百道黑光帶著刺耳的尖嘯聲朝江魚轟來。江魚不屑的冷笑一聲,將那百寶囊纏在了腰間,閃身躲開了那些黑光的攻擊,他剛要對這二百多個魔修下毒手,後面烏雲滾滾,青華率領的兩千多魔修已經撲了上來,將江魚團團圍在了裡面。
  就在江魚腦海中電火石光般尋思著是要立刻遁走還是好好的和青華搗亂一番再走的時候,遠處突然片片白雲、道道劍光急速朝這邊射來。一陣陣極其純正的道家法力在空氣中極其囂張的奔湧,一個聲音大叫道:“望月宗江宗主可在當面?貧道秉天盟盟主甯散客有力了!道友莫慌,這幹魔頭,自有我秉天盟諸多盟友應付。這居中的大魔頭,不如道友和貧道聯手剷除如何?”
  隨著那叫聲,一股讓江魚心中尤為不安的強橫力量自一片白雲上翻滾而來,就連青華感受到了那股力量都不由得面色一變,下意識的退後了幾步。江魚心中詫異,約好了和他共同攻擊魔修的道門諸人沒有出現,反而是這散修的大盟主領著眾多散修露面了。
  今天這一場,唱得到底是什麼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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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雷亟(1004
       此時日頭漸向西斜,茫茫山川千里,都籠罩在一層淡淡的紅光裡。眾人腳下那一片片山林內一片片鳥雀驚恐的飛起,在空中倉皇的盤旋幾遭後朝四周胡亂飛去;無數的山獸在樹叢中急速穿行,擾得那山林一片嘈雜,漸漸的這些響動越來越遠,這山林變得安靜了。讓人非常難受的死寂籠罩了這片山地,這片空間內,風不吹,水不流,樹葉都不招展一下,好似一切已經失去了生機。幾隻跑得稍慢的幼獸蜷縮在樹根下不敢動彈,那微微哆嗦的身體摩擦地面和樹皮所發出的聲響,在眾人耳中反而是天地間唯一的聲音。
  青華率領的兩千許魔修分踏九團烏雲,在虛空中按照八卦九宮的方位排成了一個古怪扭曲的陣勢,那陣勢乾坤顛倒,上下不分,卻有一層層陰森冰寒的殺氣隱隱透出,那陣內更是血霧飄蕩,無數的魔怪頭像在這些魔修身後若隱若現,一個個張牙舞爪口吐血光綠光,看起來好不猙獰恐怖。更有幾個乾達婆道的魔修混在裡面,他們手持各色長幡小旗一通胡亂招展,一縷縷狠曖昧的粉色霧氣在那大陣中隱隱盤旋,時而有無數裸體飛天仙女嬌笑著自那粉色霧氣中飛升而起,身上披掛的彩帶淩空飛舞灑下一片片淡金色透明花瓣。而在這些裸體飛天之中,則混雜了幾頭形容醜陋的上古怪獸在那裡磨牙咧嘴,做出各種可怖的表情。
  青華懸浮在這顛倒九宮陣外,面頰骨還有點扭曲的她露出得意的表情:“嘻嘻,就憑你們這些不入流的小道人,也想要對付本尊率領的魔道精英?嘻嘻,真是有趣。孩兒們,招域外天魔分身附體,讓這群不知道死活趁火打劫的散修見識見識我魔道的無上神通。”一聲令下,兩千多名魔修同時呐喊一聲,紛紛念誦魔咒撕開那無形虛空,從那虛空中墜下一道道暗淡的黑色光芒,每一道光芒都準確的附著在一個魔修的身上,這些魔修的身體立刻扭曲變化,變得有三丈到五丈高下,關節上長出了長長的尖銳的骨刺,肌肉上覆蓋了一層厚重的骨甲,那膨脹的肌肉撐得他們的魔甲都發出‘嘎嘎’的聲響,好似不堪重負要被撐炸一般。隨著他們的體形同時膨脹的,是他們身上的魔元氣息,比以前強大了起碼十倍的魔元氣息。這些魔修中實力最弱的窺虛期高手一舉提升為破虛巔峰的修為,破虛期的魔修則接近了地魔的水準,而那幾個地魔,則是一舉達到了天魔的境界。
  不過很明顯,這天魔附體之術對這些魔修有著極大的負荷,那些修為低的魔修也就罷了,那幾個地魔招來的天魔分身都是修為極高的那種存在,他們的身體膨脹到五丈高下,肉身卻快要承受不住體內狂漲的魔元,皮膚上不斷的爆出一條條血泉,一絲絲肌肉不斷的迸裂瓦解隨後又在一片黑紅色光芒中自動癒合,肉體不斷的重傷、癒合比起世上最慘痛的刑罰還要來得厲害百倍,幾個地魔疼得仰天‘嗷嗷’怪叫,眼裡不僅閃動著血光,眼角處已經流淌下血淚,卻是他們眼珠上的血管都因為劇痛而迸裂了。
  最是雍容優雅的是幾個乾達婆道的魔修,他們不管男女,招來的都是一道道粉色的光影。光影入體,他們的身形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皮膚益發的嬌嫩細緻,眸子裡的秋波益發的水色蕩漾,幾個女修的胸脯大了一圈、臀部更是挺起了不少、腰肢卻是細了一握長了數寸,盈盈擺擺,無邊的騷媚氣讓那些虛空中不斷飛升飄舞的飛天虛像都帶上了一層邪惡的淫猥氣息。他們的怪獸護法,也好似吃了春藥一樣‘嗷嗷’的仰天長嘯,不知從哪裡注入了一股力量,它們的身體也急速的膨脹起來,江魚甚至看到一頭三角避水通花犀的身軀膨脹到了百丈高下,隨後這些怪獸護法同時崩解化為一道粉紅色的光芒,投在了他們主人的身上。
  和剛才江魚所見的那女修和那兩尾狐狸的合體一般,這些怪獸護法所化的粉紅光芒一接觸自己的主人,他們的主人立刻發出淒慘的尖叫。原本一個個帥男美女瞬息間變得體形扭曲猙獰,臉上也出現了明顯的野獸特徵,那頭三角避水通花犀的主人,一個嬌滴滴很是美麗的女修甚至在額頭上長出了一根長有三尺的犀角,犀角上盈盈閃動著黑紅色的光芒,好似隨時都能作出驚天一擊。
  青華得意的笑了,她很熱絡的朝四周白雲上、劍光中的散修們拋著媚眼。掐著蘭花指,扭動著那六七尺粗的‘柳腰’,跨下一根狼閌物事不雅的上下甩動著,青華笑盈盈的朝那散修隊伍最前面的幾個老道拋了個媚眼打了個飛吻,笑嘻嘻的說道:“幾位小牛鼻子,嘻嘻,你們有那麼狠的心腸對付本尊麼?哎喲,就算你們狠得下心來辣手摧花,你們也要有那本事有那能耐才行呀?看看我的這幫孩兒們招來了域外天魔附身,你們想要收拾他們,可要死傷多少人才夠呢?”媚眼一個接著一個,飛吻一個連著一個,青華放肆囂張的扭動著身軀,看她的那模樣,是想要在眾人面前跳一隻舞蹈以宣洩她心中的快意。
  可惜的是,她再一次忘記了她如今的身體是強行搶來的一具醜得可怕的男人身軀。她不賣弄風騷還好,那些散修還有心思和她好好的談談力爭雙方今日最好不要交手,可是她這麼一扭腰,一挺臀,一抖胸,最前面的幾個散修可就受不住啦,道心幾乎崩潰的他們隨手一放,幾道奇門天雷凝聚成古怪的刀槍劍戟的模樣,‘嗤嗤’有聲的帶著七彩光芒朝青華當頭落下。青華雙手一拍,隨手將那幾道雷霆握在手中,面色突然變得極其慍怒的她大聲喝道:“不知死活,孩兒們,給我殺!就算今日你等身死,魔尊駕前也能有你們一個位置!殺!”
  天地間滾滾悶雷聲響朝四周擴散,青華捏在手中的幾道雷霆突然炸開,炸得她的手掌一陣的血肉模糊,一條深深的裂痕從她虎口一直撕裂到手肘處,疼得青華猛的尖叫了一聲。她驚訝無比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傷口,再抬頭看了看那幾個道人,她突然怒道:“這不是你們修道界的手法,這是天庭雷電司的上府劫雷法,你們怎麼學會的這等雷法?你們,又怎麼能施展這雷法?”
  一聲長笑,剛才發話邀請江魚和他聯手對付青華的寧散客自那散修隊伍中急速飛出。劍眉星目氣度神異的寧散客身披一件紫藍色閃動著無數雷光的八卦道袍,腳踏一雙赫然就是一團雷光看不清形體的雲靴,頭頂那尺半長的道冠更是通體雷光隱隱。他手上持有的那件柄有七尺二寸長,錘頭卻只不過飯碗大小,不斷射出一道道紫色雷光的大錘,赫然就是讓江魚和青華感覺到極大威脅和不安的那股氣息的來源。
  “這是。。。這是天庭雷電司之天刑官擎雷真君的‘震雷冠’、‘劫雷袍’、‘電翼靴’,以及他那柄‘天刑錘’。這,這,這是一套四件神器,你,你從哪裡得來的?”青華看到這寧散客身上的這幾件閃動著無邊雷光的物事,眼珠都差點沒跳了出來。她尖聲怒道:“這一套‘天刑雷具’居然到了你手裡,那,那擎雷真君的‘三三天引雷訣’也到了你手中不成?沒錯,剛才那幾個小雜毛用的,就是上府劫雷法!”青華的臉上很罕見的露出了一絲驚駭和畏懼,她身體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幾步,一對大眼睛只是死死的盯著那柄天刑錘。
  “呵呵呵,魔頭果然好見識!你一女身,卻奪了男子的身軀,你好不知道羞恥!”寧散客微笑點頭拈動頜下那根根透風的長須,很禮貌的朝江魚點頭致意,他長笑道:“‘天刑雷具’,為甚不能在貧道手中?這是貧道的緣法,也是你這一干妖魔的劫數!七日前崆峒山一座仙府開闢,貧道冒著千險九死一生於那萬丈地穴中得到這一套兒神器,正要用來對付你這一干妖魔。”
  江魚心頭一動,他沉聲道:“寧大盟主,你今日招呼我,卻是有何貴幹?”
  寧散客大錘朝青華一指,長聲道:“江宗主,你我且先聯手廢了這妖魔,再來詳談如何?總之是一件對你對我都有極大益處的好事。貧道以天刑錘和這魔頭決一死戰,江宗主於外戒備不要讓這魔頭遠遁,今日我等降妖除魔,匡正天下正道,這是無上的功果,不知江宗主意下如何?”寧散客一番話說得正氣盎然,他頭頂上更是顯出三朵金蓮,金蓮上又有一道兒清氣冒起托著一團兒紫巍巍亮晶晶的雷光,顯然他不僅僅是得了一套四件神器,更是連自身的功法都得到了好處,起碼江魚就沒聽說過有誰的元神修煉出來後,會是這麼一團兒遊動不定的雷光,顯然這奇妙的元神,自然有他獨特的效用。
  瞬息間琢磨了一下和秉天盟交好的好處和壞處,江魚眉頭正一皺時,那寧散客卻已經看出了他心中的猶豫,在那裡大聲叫道:“江宗主明鑒,當年長安城圍攻你捕風營一事,我秉天盟屬下可沒有一個盟友前往。那些圍攻捕風營的散修,都是一干居無定所的真正散修道人,和我秉天盟可萬萬沒有任何干係。我秉天盟願和望月宗結成萬世血盟,不知江宗主意下如何?”
  一聲尖銳的長嘶,天上突然一陣昏黑,平地裡一股帶著濃烈血腥味的狂風吹起,天空血雲翻滾,地上血海沸騰,這天地已經被青華用無邊魔功轉化為血池地獄。身體上血光四射的青華厲聲尖叫道:“不用多說,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哼哼,寧散客麼?你這小牛鼻子仗著四件神器就敢在本尊面前耀武揚威,今日讓你知道死字是如何書寫的。”青華雙手一揚,那地上的血池中突然冒出了數百個身高千丈通體血紅的阿修羅魔怪,這些魔怪一個個通體血水翻滾,一團團血漿從他們身上落入那血池,濺起高高的浪花。一干魔怪仰天怒斥詛咒了一番,雙目中同時燃起那暴虐的殺氣,雙手一抬,無數團淤血結成的血塊顫抖著,帶著血塊上一根根青紫色的好似血管一般的物事朝寧散客轟了過去。
  “地府血煞,好狠毒的賊子!”甯散客冷冷一笑,對於這些專門能夠污染修道人的元神,敗壞修道人道體的血煞團他卻是純然不在意。只見他右手天刑錘上一團電光閃動,滿天裡數以萬計水缸粗細靛青色的猛雷轟然劈下,這些帶著九天正氣的雷霆最是能克制這等血煞邪魔的力量,一通亂震轟得那些血塊盡數化為輕煙飄散,數百個魔怪被轟得灰飛煙滅,那些雷霆依然是氣焰洶洶的朝青華當頭落下。正在揮動雙手施展魔功禁制的青華一個威力極大的魔咒還沒來得及放出,那天雷已經轟到了頭頂,砸得她剛剛修復八九成的肉身上又是一陣骨肉焦裂,黑色的血水泉水一樣從她身上噴了出來。青華疼得一聲慘叫,那魔咒卻又恰好反噬,眾人清楚的看到一個剛剛在她身後成形的魔神虛像狠狠的張開大嘴咬在了她的脖子上,青華一通瘋狂的詛咒謾駡,身體一閃,想要脫離那雷電的覆蓋範圍。
  ‘颼’,一道疾風掠過,青華的身上突然破開了一個透明的小窟窿,手持木弓的江魚好整以暇的懸浮在十幾裡外一處雲團上,笑吟吟的看著被雷電打得不成人形的青華。他大聲笑道:“青華魔帥留步,寧大盟主親自和您交手了,您不留下幾手得意的魔功異訣,豈不是讓寧大盟主失望麼?可不要逃,我神弓在手,您逃得絕對沒有我的箭光快。您如今身上沒有魔甲,手上沒有魔兵,依你的肉身,如何受得起我的箭光?”
  江魚很無賴的笑著,青華氣得渾身發抖,她剛剛運轉魔功將那一處透明的窟窿修補好,頭頂一陣惡風傳來,寧散客已經自那道冠上放出一片朦朧的藍色電光,團身朝她一錘轟了下來。那電光環繞寧散客周身,下方數千阿修羅魔怪用盡了力氣砸出無數的污穢血塊和惡毒魔咒,卻一碰到那電光就化為烏有,寧散客大可以肆無忌憚的追殺青華。青華氣極敗壞的施展身形在空中繞了幾圈,可是她驚駭的發現,寧散客飛行的速度比她快了何止十倍?不管她飛去哪裡,寧散客總能輕而易舉的攔在她面前,將那天刑錘轟向她的腦門,青華氣極敗壞的一通亂吼,目光盯著那寧散客腳下閃動著刺目電光的雲靴,眼睛裡嫉妒得差點沒流出血來。
  “呵呵呵呵!”寧散客打得興起,他手上天刑錘放出了十幾團有百丈方圓的半透明紫色雷光滿天裡亂轉,不斷的轟向青華。這些雷光體積極大,飛行的速度更是就連江魚的箭光都比不上,青華被那電光連連轟在身上,身上皮肉一陣兒‘劈劈啪啪’的響處,一塊塊肌肉就此被電成焦炭,化為飛灰。青華疼得‘嗷嗷’慘叫,她歇斯底里的嚎叫起來:“你們這群蠢貨,還不快來救助本尊?只要給本尊一盞茶時間,本尊施展阿修羅血殺魔功,就能將這一干廢物統統殺死!”青華身上的魔元瘋狂鼓蕩,身體外一圈圈黑色的波紋震得四周的空間一陣兒顫抖,聲勢好不駭人。以她的修為,天下誰能制她?奈何她硬是碰上了這一套兒四件的天刑雷具,卻正好是她的對頭剋星,打得她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若是原本的魔帥青華,若是她本人的肉身在此,若是她的那幾件運用純熟的魔器在身邊,她哪裡會畏懼寧散客?寧散客也最多能發揮出這套天刑雷具的半成威力,根本對青華造成不了任何威脅。可是如今她的肉身是強奪來的,幾件魔器還在阿修羅魔域她的元體身邊,甚至就連她真靈降臨人間的時候帶來的魔元也不過是她本體修為的千百分之一罷了。故而她只能無比惱怒的忍受寧散客對她的欺淩。她張開大嘴對那寧散客就是一通詛咒,惡毒的詛咒從寧散客的十八代祖先一直詛咒到了他三十六代子孫晚輩。寧散客只是充耳不聞,手上天刑錘更是放出了一道道數千丈長匹練一般飄逸的弧形電光,將那方圓數裡的天空覆蓋的結結實實,青華的身體不斷被那雷光撞擊,更是將她打得遍體鱗傷。
  ‘哧啦’一聲,一道銳利無比的雷霆箭氣混在那滿天的電光中突然射到了青華面前。青華一時不查,被那箭氣射穿了她的喉嚨,將她大半個脖子炸成粉碎。這一下可好,青華就連罵人都罵不出了,她只能氣極敗壞的暗暗拈動魔咒,在空中徒勞的躲避那一道道電光的侵襲。甯散客大喜,他奮起全部力量連續揮動三十六次天刑錘,從那天刑錘上射出了一百零八道電光將青華直轟得墜入那血池,同時大聲吼道:“江宗主神射!正是如此處理,萬萬不能讓這魔修逃出生天去,否則日後定成大患!”他長喝一聲,那大錘上突然一道強光閃過,方圓百里內的一應天地靈氣都被那天刑錘強行轉化為雷霆之力,這百里內的空間已經形成一雷霆領域,寧散客雙手握住天刑錘狠狠的朝下方一揮,一團裡許方圓大小的藍色電光‘嗚’的一聲筆直的朝青華被打落的方向墜了下去。
  于此同時,江魚也是奮起全部力量,木弓上金光流轉,氣勢一點兒不弱于那天刑錘。一道長有近千丈的箭氣被江魚一聲怒斥筆直的轟向了青華墜入的血海方位,那箭光的速度甚至比那雷光還要快了幾分。那覆蓋了數十裡方圓的血池突然一陣血浪翻滾,數千個阿修羅魔怪同時慘叫一聲化為滾滾血泉注入那血池中。一道血浪沖天而起,肉身恢復完全的青華背後生出了一對血色肉翼,雙手上長出了尺許長鋒利無比的黑色指甲,眼眸中射出一縷縷血紅色火焰,好似那真正的天魔降臨一般傲然沖天而起。施展秘法暫時性借助那血池的威能提升了自己十倍力量的青華剛剛得意無比的沖天飛起,那箭氣和電光就突然轟在了她的身上。
  “啊呀!”一聲憤怒欲狂的慘叫,那箭氣命中青華的腰身,將她下體轟成了粉碎,一應身體碎片瞬間氣化,那道箭氣不散,筆直的掠過青華的身軀,還射穿了數十名正在那裡苦苦支撐的魔修,這才慢慢消散。而那雷光也是‘嗤啦啦∼∼∼砰’的一聲轟鳴,將青華的上半身炸成了粉碎,一團團殘碎的肉體碎片帶著滾滾黑煙飛散,青華的身軀就恰好留下了一個頭顱還算完整。憤怒同時也畏懼到了極點的青華怒聲呵斥道:“寧散客!江魚!我以我之肉軀詛咒爾等,魂飛魄散!”
  借助崩解的肉身,青華髮出了最為惡毒的魔咒。江魚的身體一抖,好似有無窮的巨力要將他的身體撕裂一般。幸好他的肉身極度結實,這等錯覺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就恢復了正常,卻也讓江魚眼前一陣頭昏眼花,差點沒栽倒在地。寧散客也是悶哼一聲,被青華這詛咒轟得七竅中噴出了急促的黑血,好歹沒暈過去。幸好那電光隱隱的道袍上一圈明亮的雷光閃了出來,從寧散客的身上震碎了一道黑氣,寧散客這才在空中站穩了雲步。青華那唯一保留完好的頭顱氣呼呼的看著自己以肉身發動的魔咒居然沒有傷害到二人,不由得氣惱的仰天嚎叫了一聲。她狠下心來一口咬碎了自己的舌頭噴出,那一團血光中突然冒出了一個滿臉茫然的魔修,她的那頭顱卻已經在同樣一團血光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剛剛顯出身形的魔修還弄不清怎麼回事,一道箭氣、一團雷光同時落下,將他攪成了粉碎。甯散客、江魚同時跺足惱怒道:“好詭秘莫測的魔功,又是這李代桃僵的換形之術!”眼見青華逃脫已經不可能追她回來,兩人相視而笑,同時將目光投向了那兩千多魔修和秉天盟散修的對站中去。此時,散修們已經佔據了絕對的上風,魔修們只是依仗著暴漲的修為在那裡苦苦支撐,卻哪裡還有剛才的兇悍模樣?
  江魚、寧散客搏殺青華之時,秉天盟的近萬道修,從最強的地仙、散仙級的修士一直到最弱的不過金丹期的修士,已經團團圍上了那兩千多魔修。這些散修動作極快的布成了古怪的陣形,自下而上足足擺成了三十三道渾圓的圓形大陣,將那魔修的顛倒九宮陣圈在了正中間。這三十三道圓形大陣組成一個巨大的圓錐形狀,圓錐最下方的人最多,足足有千多人組成了那一圓圈,而最上方的那一個圓圈人最少,只有三名地仙、七名散仙級別的修士組成了一個圓形。而每一個圓形的正中,都以一枚閃爍著電光的玉符懸浮在那裡,這些玉符正好成一條直線,懸浮在那一干魔修的正上方。
  魔修們知曉道門各種奇形陣法的厲害,他們正要衝突出去和這幹散修近身一搏,最下方的那一千多名金丹期的散修已經同時叫嚷道:“天雷動,太皇黃曾天清雷,劫雷動!”他們身上同時卷起一道細細的雷光,這些雷光速度極快的一層層翻卷著朝上方一道道範圍越來越小的圓形陣勢蔓延,整個由近萬散修組成的圓錐體上一陣陣的雷光大盛,最終這些雷光都在萬分之一個彈指的極短時間內彙聚在了最上方的那一枚玉符上。‘轟隆隆’,晴天裡一道霹靂響起,那玉符上射下了一道極細的藍色電光,準確的注入了下方的那一道玉符。下面那一道玉符同時一震,一聲更加響亮的雷霆聲突然炸起,一道粗了大概十倍足有的雷光向下注入了一道玉符,這樣一道道的玉符注入下去,等得最後第三十三聲雷霆響起,那剛開始不過頭髮絲粗細的雷霆已經變得有數裡方圓,好似一座大山重重的轟在了這些魔修的頭上。
  沉重如山的壓力,加上那猛烈的電流以及和一干魔修正好相克的破魔正氣,這一道電光就轟得那些實力最弱的,招來天魔附體後都只有破虛境界的魔修身體一陣搖晃,身上靈器級別的魔甲紛紛碎裂,肉體上被電流撕開了一道道可怕的焦糊的傷口,十幾個修為最差的魔修直接在那電光中被化為烏有,原地只有他們突然閃亮的身形在眾人眼裡留下了一個模糊不清的殘影。那些修為暴漲到地仙、天仙水準的魔修一聲怒斥,正要衝上去破壞這古怪的陣法,那第二層的散修已經同時掐訣喝道:“天雷震,太明玉完天清雷,劫雷震!”
  和剛才規模相當,但是威力起碼增大了三倍的一道雷霆自天而落,一干剛剛沖起來數百丈高的魔修只能勉強發出一聲悶哼,身體已經在那極強烈的電光中被炸回了原位,甚至還更加向下落了十幾丈,這一擊,讓近百名魔修失去了生命。一干魔修還沒有調整好體內紊亂的氣血,第三道清明何童天雷已經悄然落下。這一擊,讓四百多名魔修化為烏有。隨後是第四道玄胎平育天雷、第五道元明文舉天雷。。。一道道威力宏大的天雷不斷落下,四周的空氣都已經被化為烏有,魔修們所在的那一片兒虛空已經化為一片紫藍接近漆黑的破損空間,天雷,依然在落下。
  等得青華逃遁,江魚、寧散客聯手斬殺了那倒楣的替死鬼時,這個圓錐形的大陣已經變得是藍汪汪的一片透明,所有散修體內都積蓄了份額可怕的雷霆之力,每個人都從毛孔內朝外面冒出熠熠的藍光,看起來好生詭異。大陣,也已經運轉到了第十九重天的威力,同時似乎也是這些散修所能承受的最強力量。包括那最上方做陣眼的幾個地仙和散仙,都已經是渾身顫抖,只能是勉強拈動印訣,指揮著眾人在那裡維持陣法,發出這第十九道天雷。而下方的魔修,只有三名塊頭最大的魔修依仗著剛才爆出殺手吞噬了十幾名同門功力瞬息間暴漲了一大截的緣故,還在那裡死死的支撐著,只是他們身上極品仙器級的鎧甲已經化為烏有,身上厚厚的肌肉已經變成焦炭勉強貼在了發黑的骨骼上,三個人就是三具形狀怪異的骷髏架子,帶著濃濃的黑煙在那一道接一道電光中掙命。
  第十九道天雷終於極其緩慢的落下,最上方的那名魔修發出一聲哀嚎,他在瞬間化為灰燼飄散。他身體上急匆匆的逃出一道黑氣,那黑氣劃出一道虛空中的水波,想要逃回他本體所在的阿修羅魔域,可是那紫色的雷光死死的吸住了他,將他慢慢的捲入那厚重的雷霆中,慢慢的化為烏有。那天魔化身發出的鬼哭狼嚎般難聽的聲音傳出了數百裡外,也不知道嚇壞了多少平民百姓。剩下兩名魔修絕望的抬起手來,勉力在手上聚集了兩個黑黝黝的光球,想要做那絕命一擊。就在這時,魔頭們自私自利的本性被揭示得淋漓盡致,兩名正在努力催動的魔修突然很詭異的炸成了滿天的血水,兩人自爆所產生的氣浪將那雷光微微的托住了一刹那的功夫,兩道黑光急促的從那兩團血水中飛出,鑽進身邊裂開的空間紋路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哈哈哈,大善,此番殲滅魔門妖人兩千,這也是我等之功德。”甯散客將那天刑錘夾在腋下,猛的拊掌大笑起來。那些佈陣的散修同時大笑,一名地仙收起那三十三枚玉符恭敬的遞給了寧散客,那大陣最下方幾層的散修卻已經累得雙股戰慄,只能勉強架著劍光落在地上,好似一攤爛泥般軟在那裡動彈不得了。就連那幾個地仙、散仙以及數十名破虛期的高手,一個個也都是汗水打濕了衣衫,臉上疲憊的神情再也掩飾不住。寧散客不由得歎息了一聲:“畢竟是天庭雷電司用來執行天刑的仙陣,威力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控制。這三十三枚陰雷仙苻還是仿造的劣等品,那威力和反震的力量已經是如此之大,真不知道那正品又是何等景象。”
  江魚站在一旁連連搖頭,他心中驚駭不定的看著寧散客,苦笑道:“如此大陣的威力,居然連天仙境界的魔修都能煉化成烏有,呵呵!”他心中實在是震驚到了極點,想必這佈陣的法門連同那三十三枚玉符都是甯散客於那崆峒山的仙府中得到的,凡間哪裡可能有這樣強橫的陣法?一氣仙宗的陣法之道冠絕天下,甚至上古殺陣都能佈置出來,可是他們拿來佈陣的法器,比起這些玉符的威力,卻是差得太遠了。
  寧散客毫不掩飾自己的失望和憧憬,他搖頭歎息道:“不足,不足呀,這等威力已經降低了一個層次的‘三三天引雷天刑大陣’,我秉天盟居然最多只能發出十九雷,後面還有威力更大的十四雷根本無法承受哩。”他看著江魚笑道:“這陣法的威力如此之大,卻也是不奇怪的事情。這大陣按照貧道在那崆峒仙府中得到的秘笈記載,乃是天庭用來處置觸犯天條的仙人的天刑之陣,就算是上古金仙被困入陣中,都能轟碎了頂上三花將其打入輪回,何況是凡間這些借助外力勉強提升到天仙境界的魔修?”
  江魚連連點頭,認可了寧散客的說法。他抬頭朝長安城那邊眺望了一陣,催促寧散客道:“寧盟主,我們還是另外找個地方休息罷。這裡距離長安路途卻也不遠,若是那青華去而複返,又或者是道門之人過啦參合一手,怕是。。。”他看了一眼那些疲累得躺在地上無法動彈的秉天盟散修,言下之意很明顯了。他秉天盟上次在華山千兵洞橫插了一手,差點沒被道門、魔門聯手給趕出去,如今他秉天盟的散修們戰鬥力削弱了起碼七成,不管魔門也好、道門也罷,對秉天盟都會造成極大的威脅。
  寧散客點頭稱是,招呼一下盟下諸多散修,要他們趕緊調息了駕遁光離開此處。可是一干散修實在是已經精力枯涸,哪怕是補充氣力的靈丹好似炒豆子一樣吞進肚子裡,卻也起碼要半個時辰才能恢復元氣,一時半會的哪裡動彈得了?寧散客不由的面色有點難看了,他回頭看了看江魚,苦笑道:“江宗主,不如,貧道著本盟長老三黃仙人領宗主去他五臺山金獅崖奉茶,我安置好了盟中諸位道友,再去和宗主詳談,如何?”
  看到心情急促的寧散客,江魚微微一笑,他雙手揮出,方圓百里內的樹林放出了濃濃的乙木靈氣。一團團肉眼可見的青色靈氣漂浮在散修們身周,順著他們的毛孔滲入了他們的身體,只是一盞茶不到的功夫,所有散修體內枯耗的元氣變得充盈無比,一個個精神抖擻的站起身來。這一手卻不是什麼神通法術,而是江魚的天賦本能引發的奇跡。自然之心調動這些天地間的靈氣,卻不用什麼咒語法術之類的手法,只要憑藉本心而動,就足以生出無窮的妙用。
  甯散客朝江魚讚歎了幾句,命令盟下的散修儘快的返回各自的洞府,各處洞府的負責人一定要嚴密監視天下的動靜,嚴防任何異常境況或者魔門的報復行徑。一處處秉天盟洞府的散修頭目躬身領諾,分別領了各自洞府中或者附近洞府的散修,架起劍光朝四周飛散。秉天盟這一散修門派,組織得卻是如此的嚴密嚴格,讓江魚看了都不由得連連點頭稱讚,對於寧散客這名明顯也是仗著丹藥的力量強行沖到天仙修為的散修,提起了不小的興趣。
  寧散客處置好了盟內的事情,這才微微一笑,朝江魚拱手道:“江宗主,承你神通襄助,不如前往貧道潛修的丹霞山飛雲洞一行?貧道正有一些事情,想要和宗主仔細的商量商量。”寧散客的態度恭敬,言語客氣,同時神情中也是無比的誠摯,江魚感受到他是真真正正的和自己達成盟友關係,並沒有其他的什麼歹毒用意在裡面,不由得欣然允諾。當下兩人連同其他幾個地仙、散仙架起遁光,飛速往東南方向飛去。一路上眾人都是施展出自己全部的身法,寧散客更是將那一雙電光纏繞的靴子發揮到了他所能激發的極限,可是遁光的速度比起江魚還是隱隱慢了一等不止。等得眾人在丹霞山上空停下遁光,一干落後了數百里的秉天盟高層都對江魚這望月宗宗主是心服口服,寧散客更是心知江魚沒有放開他真正的速度,否則自己早就被丟在了老後面。
  丹霞山,以其山體色如渥丹,燦如明霞故而得名。山體雄奇險峻,到處是茂密叢林,小溪流水隨處可見。而那紅彤彤好似胭脂的山體時時於那清脆的山林和碧綠的溪水中凸顯,由顯得這一方山林綺麗異常。丹霞山中最為著名的地方乃是陽元山和陰元山,天生成就了男女外陰之像,乃是這方圓千里的一方水土靈脈所聚而成。飛雲洞就在那陽元山、陰元山之間的一座青峰中,被寧散客用那仙家遁法掩蓋,凡夫俗子于那山林中只能見到白雲片片、霧氣升騰,卻哪裡能找到那飛雲洞的蹤跡?


第一百一十八章 器靈(1024
       這飛雲洞內的陳設也簡單至極,只有四五間石室以及四個做雜務的童子。甯散客不無得意的說道:“貧道有徒三人,如今分別在太白山、太姥山、麥積山我秉天盟幾處分壇坐鎮,故而這飛雲洞實在是冷清了些。”
  江魚只是點頭:“清靜幽辟,原本我道家洞府的正理。寧盟主這處飛雲洞,好啊。”這飛雲洞得天獨厚,左近處就是陰元山、陽元山這兩處靈脈彙聚點,他飛雲洞正好處於陰陽交合龍虎匯兌的所在,洞內靈氣深邃純淨,洞後更有一股奇異的靈氣不斷湧出,那一股靈氣中夾帶著一點兒沁人心脾的幽香,顯然洞後有靈物生長,只是寧散客不說,江魚作為客人,自然不好提起。一時間眾人在那洞府最大的一間石室內盤膝坐下,寧散客招呼童子端上了茶水待客。
  顯然,這寧散客能成為秉天盟的盟主,自然他獨特之處。他也沒和江魚做那禮節性的寒暄,而是開門見山的直接說道:“江宗主,貧道敢問宗主可明白,當日望月宗捕風營被三教聯手殲滅的緣故麼?還有,宗主可否知道,今日一戰,那道門中人為何沒有出現?而青華魔頭卻領了這麼多魔修高手突然登場?這些緣故,想必宗主都是心中有數的罷?”
  呆了一下,江魚皺起眉頭有點惱怒的說道:“捕風營受襲的緣故,我自然清楚。我望月宗的功法殊異於各派,一旦出現在修道界,自然是。。。”
  甯散客打斷了江魚的話,他微笑道:“此言差矣,江宗主,你望月宗就算功法怪異,神識對你望月宗弟子無用,你門下箭氣殺傷力可謂是修道界第一。但是那道門諸多門派、魔門兩大分支、佛門諸多高人,他們盡有無數的神功異寶保護,難不成會因為害怕你望月宗的暗箭,而不顧他正邪、道魔的界限,群起而攻你望月宗麼?”寧散客微笑著,接過童子遞上來的松子清茶敬給了江魚,等江魚抿了一口茶水,他才繼續說道:“望月宗最大之錯,就錯在貴宗在朝廷中的根系太深,而且越來越深,潛勢力大到那三教都容不下望月宗啦!”
  一句話點醒了江魚,他氣得猛的跳了起來,極為惱怒的在地上轉了幾個圈子,這才一屁股坐回蒲團上,怒道:“原來如此,哼哼,想我大哥李林甫當時乃是朝廷宰相,又是李家的宗親,我江魚和朝廷官員交好,更受皇上信任,哼哼,他道門、佛門、魔門都只能依仗那暗自裡挑選的護法或者黨羽在朝中牟利,哪像我望月宗。”
  寧散客輕輕點頭,他也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清茶,輕笑道:“故而江宗主被封印於那昆侖山下,望月宗被三教聯手圍攻于那長安城中。望月宗太弱,使得他們不樂意讓江宗主加入到他們的棋局裡去。再者,江宗主的望月宗卻沒有任何陣營傾向,江宗主可能隨時倒向任何一方,與其如此不如聯手將望月宗覆滅,反而是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冷笑了幾聲,江魚冷漠的說道:“他們也想不到,我江魚還能從那昆侖山下掙扎出來罷?”
  用力的點點頭,寧散客微笑道:“不僅是他們沒想到,貧道都近乎絕望,以為我等散修,再也沒有出頭之日哩。誰能料到江宗主不僅從那那等惡毒封印中逃生,反而修為直線暴漲突破超過了天仙的境界,逼得道門三位身份最高的元老和江宗主握手和談。呵呵呵,說道這裡,江宗主也應該明白今日戰場上的事情是怎樣發生的罷?道門中人派出聯絡之人敷衍宗主,卻根本沒有插手的意思。那青華也是因為道門洩漏的消息,特意呆了人來誅殺宗主的。不過,他們都忽略了我秉天盟的存在,更是沒想到那群佛門的禿驢突然向宗主賣好,否則宗主的一干屬下不免全軍覆沒,宗主自身想要逃走,卻也免不得帶上一點兒小傷了。”
  這話說得客氣,可是江魚心中清楚,若非寧散客帶著散修人馬突然出現,怕是他不僅僅是受傷這麼簡單。那青華的魔功詭秘莫測,雖然仗著神器之威將她肉身打散,卻也沒傷到她的本體。若是給青華足夠的時間讓她施展威力最強的魔法詛咒,怕是自己都不一定消受得了。兩千多名魔修,足夠他們纏住自己讓青華騰出手來施展各種魔法。雖然青華只是一道真靈降臨人間,可是以她的修為,真讓她有足夠的時間施展法咒,怕是天下還沒有人敢誇口自己能承受得起的。
  故而,江魚很認真的朝寧散客拱手道:“原來如此,盟主所言,算是解了本宗心頭一大疑問。”冷笑了幾聲,江魚面色陰沉的說道:“沒想到,本宗原本好意和他道門和解,想不到他們今日又來計算本宗。此事,本宗和他們討要一個說法。哼哼!”江魚站起身來,朝寧散客拱手道:“盟主高意,本宗心領,日後秉天盟若有用得著本宗之處,本宗連同門下弟子,定然全力以赴。”江魚心頭苦笑,望月宗的名頭說起來嚇人,可是這門下弟子,如今靠得住的就郭子儀、刑天倻二人連同龍赤火、白猛等一干妖怪,那些巫衛嘛,還真難派上用場。
  寧散客面露喜色的連聲請江魚坐下,他拈須沉思了片刻,隨後正容道:“貧道也不慢江宗主,這如今天下大亂的源頭,就在於天庭、佛界、魔域各自向下界門徒傳達了令諭,要他們想方設法破開當年封神一戰後的一道封印,讓他們重返人間。而那封印的穩固,卻和天下民心的動盪或者安穩有著極大的關係,故而三教不管不顧,也執意要挑起戰火。其一,他們要讓天下民心動盪,那封印的力量進一步削弱,到時也許就有他們分屬的各界高手下界,比如那青華,就是這等情形。其二,他們正好趁著戰亂,所謂大破而大立,破而後立,他們要一統中原的信仰,讓天下人都變成他們的信徒,從而以信仰之力將他們所屬各界從那虛空中拉回人間。其三,正是戰亂之時,他們好剷除異己,消滅其他教派之人。魔門是巴不得天下大亂,天下亂得越厲害,他們得到的生魂血魄越多,他們佔據的優勢就越大。而道門佛門則是希望戰亂一起,他們以救世主的面目出現人間,從而獲得天下百姓的支持。”
  滔滔不絕的說了好一通言語,寧散客將他對三教之人的意圖判斷盡數說出。一段漫長的沉默,石室內只能聽到眾人飲茶發出的細碎聲響,江魚皺眉問寧散客道:“如此說來,不知盟主的意下如何?盟主又是站在何處立場上?”
  寧散客緊緊的盯著江魚,他沉聲說道:“寧可讓天庭重返人間,卻也不能讓佛界、魔域降臨,畢竟我等乃修道之人,若是佛門、魔門成功,日後天下哪裡有我等立足之地?可是,我中原散修向來受三教歧視,勢力更是不如他們,上次昆侖山一役,我秉天盟死傷慘重,才從中得到了二成收穫,由此可見一斑。若是天庭下降,我等散修沒有立下任何功勞,日後定然受那道門歧視,生不如死。”
  “所以?”江魚輕輕的點點頭,看著寧散客。
  “所以,要麼他們都不成功,要麼讓天庭道家諸神回到人間,可是卻也要是我們秉天盟立下的這功勞。”寧散客斬釘截鐵的說道:“故而,我秉天盟有意於這紊亂的天下大局中參上一手,而江宗主就是我們最好的盟友人選。如今江宗主在朝廷中擁有高位,深受皇帝信任,更是百姓心中天下正統的代表,有利於我秉天盟日後取代道門,成為天下百姓心目中的救星。而望月宗功法玄異,威力強大,正是我秉天盟天生的盟友。”
  甯散客朝江魚伸出手,他誠懇的說道:“雖然不知望月宗如今實力如何,但是以貧道看來,每一次都是江宗主親自抛頭露面,怕是望月宗的實力大損,故而,江宗主也需要貧道這個盟友罷?”寧散客這句話說得就更加客氣了。江魚的望月宗何止是實力大損,根本就是原本就沒有什麼實力。寧散客卻嫌價碼不夠,他又加上了沉甸甸的籌碼:“秉天盟可以向江宗主提供數萬精壯男子以及足夠的‘龍虎大劫丹’!”
  “數萬精壯男子?”江魚差點沒樂瘋了!他眼裡精光閃爍,死死的盯著寧散客笑道:“寧盟主不會是去人間抓那普通百姓罷?”
  寧散客微微一笑,他輕鬆的說道:“如今天地規則紊亂,這天罰一事,呵呵,似乎也變得不甚嚴謹了。再者,這數萬精壯男子都來自於海外荒島以及諸多蠻夷小國。貧道自從得知江宗主從那昆侖山下脫困,就立刻佈置人手去辦此事,如今一共擒拿了精壯男丁七萬三千餘人,煉製了‘龍虎大劫丹’八萬五千多粒。只要江宗主一句話,你捕風營立刻可以平添數萬高手。”
  得意的笑了幾聲,寧散客手一揮,一大堆光芒閃爍的長弓出現在石室的地上。他淡淡的笑道:“一氣仙宗破開貴門山門,劫走了裡面大量的長弓重新煉製成各色法寶。本盟實力雖弱,卻也劫得貴門法寶三萬七千多柄,這原本就是貴門的物事,還請江宗主收下。”寧散客手一揮,一個沉甸甸的百寶囊落入江魚手中。
  這個人情,可就太大了,這些長弓可是望月宗的歷代祖師一件件煉製後一代代留下來的啊。每一張長弓上面都蘊含了望月祖師們的心血,而寧散客毫不猶豫的將那三萬多柄長弓同時還給江魚,已經得到了江魚的衷心感謝。這些長弓不說它們自身的品級如何――望月宗煉器的手法那是一塌糊塗――但是很多長弓的材料都是很不錯的東西,因為望月宗每一代祖師都是強橫得可以秒殺神龍的貨色,將這些長弓回爐煉製,起碼可以煉製出比如今的長弓高出一個品級的法寶來。寧散客能夠不貪圖這些長弓,就已經得到了江魚的好感。
  將那百寶囊放進手鐲,同時將那地上數十柄長弓一一收起,江魚伸出自己的右手,和寧散客重重的握在一起。江魚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如此,我望月宗和秉天盟日後共同進退。一旦這數萬巫衛煉製成功。。。”說道這裡,江魚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七萬三千多名精壯的男子,就算是服下‘龍虎大劫丹’後三個才能活一個,也能有兩萬多名巫衛煉製成功。兩萬多名石身巔峰乃至到達鐵身境界的巫衛,同時射出兩萬多道望月宗特有的穿透力驚人的箭氣,再加上秉天盟這些散修的潛勢力,江魚覺得,也許他想要幹的事情真的能幹成。
  甯散客重重的和江魚將手握在一起。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放聲大笑起來。寧散客大聲說道:“童兒,擺下香案,為師要和江宗主結為兄弟。”他看著江魚,微笑道:“江宗主,不知貧道可有那個福氣,高攀一等?”
  江魚‘呵呵呵呵’大笑起來,他點頭道:“是我高攀才是,秉天盟,可比我望月宗強了不少。”他很是興奮的說道:“秉天、望月聯手,就有足夠的實力和那道門、魔門、佛門抗衡。卻不知道盟主。。。哦,大哥你是想要讓天庭降臨呢?還是想要徹底的破壞他們的美夢?”江魚心裡高興啊,有這麼強的一股助力,自己向道門、魔門、佛門報復起來,那就更加有把握了。不管他們做什麼,自己只要破壞掉就是。同時,天庭重新降臨人間,卻也不是什麼太壞的事情,畢竟嘛,自己師門的那些祖先飛升的也是天庭,以望月宗功法的強橫,他們在天庭也應該擁有極大的勢力,自己卻是不怕到時候吃虧。
  甯散客顯然和江魚抱著相同的心思。他眸中深邃的光芒閃動,沉沉笑道:“若是能破壞他們的計畫,那就破壞掉罷。做一介散修,於這天地間逍遙,豈不是比在天庭做一個小小的差役來得快活?若是我等散修都是那等想要追求仙官仙祿的,我們早就投靠道門啦。。。如果實在破壞不了他們的計畫,那就。。。讓我們取而代之,代替道門引得天庭下臨,豈不是好?”
  好,不管事情如何發展,總是要追求利益的最大化,這讓江魚很是贊同寧散客的說法。四個童子已經在飛雲洞外擺下了香案,以及祭祀天地的福禮等物,江魚和寧散客叩拜了四方天地,燒了香紙獻了福利,正式結拜成了兄弟。兩個人的結拜雖然倉促,可是兩人都堅信他們之間的關係是密不可分的,因為他們有著共同的利益共同的目標以及共同的敵人,他們之間又沒有太多的利益糾紛,這樣的結拜冠以,無疑是非常穩固的。而且,在修道界賭咒發誓有時候都能當飯吃,可是在修道界一旦正式結拜,那性質卻比紅塵中嚴肅了不知道多少,很少有人敢於冒著天下大不韙,破壞自己和別人的結拜之情。
  是年十月,唐肅宗駕幸彭原,一心一意等待著房涫能夠給他帶來好消息的李亨,得到的卻是房涫大敗虧輸,麾下兵馬死傷四萬餘人的不利戰報。暴怒的李亨差點將那傳信的士兵打死,好容易才在眾人的勸說下暫且收斂了火氣。眼珠都快變成赤紅色的李亨在房間內急速的往來行走,他一邊走動一邊大聲吼道:“將近五萬大軍迎戰敵軍三萬,居然被斬首四萬有餘,房涫誤國,他誤了朕的大事,朕要狠狠的懲治他。誰能告訴朕,五萬大軍,還有威武公江魚率領三千捕風營精銳在後策應,為何會敗?”
  李輔國幽幽的轉了一下眼珠,偷偷的瞥了一眼站在旁邊不做聲的郭子儀、刑天倻等人,輕聲說道:“陛下,房相乃一介文官,這軍陣之事,的確是不太裡手。”看到李亨怒視自己,想到是自己當日強力建議讓房涫帶兵出征的,李輔國不由得咬咬牙,硬著頭皮繼續說道:“要說奇怪的就是,江大將軍他怎麼不見動靜?若是江大將軍勝了,房相不會輸;若是江大將軍也敗了,那,責任也就不歸房相了。”李輔國很熱烈的朝李亨打著眼色,唯恐李亨忘記了他李輔國所提出的要考驗江魚的事情。
  在李輔國看來,這次大戰就是考驗江魚的最好時機。若是江魚對李亨忠心耿耿的話,他就應該捨命力戰,無論如何也要保住那幾萬大軍。如果這幾萬大軍損失掉了,那江魚就是對李亨有二心,他那三千多名強得好像怪物一樣的捕風營軍士,怎可能對付不了幾萬兵馬?在李輔國看來,這一次房涫失敗,已經足夠證明江魚在忠誠方面出了大問題。他很陰險的對李亨提醒道:“陛下,那房相都派人來通報戰情了,能夠飛天遁地的江大將軍反而不見音訊,這其中,怕是有大的玄虛罷?”
  郭子儀怒了,他猛的上前一步,大聲咆哮道:“閹人,你胡說八道什麼?江大將軍忠心為國,豈是你這等廢物能夠妄加評議的?”郭子儀雙目一瞪,身上殺機大盛,嚇得李輔國連連倒退了好幾步,差點沒一跟頭栽倒在地。他畏縮的看著李亨,巴不得李亨能給他一點兒力量和勇氣,讓他能夠面對郭子儀的威懾。
  奈何李亨對於郭子儀也有一點兒本能的畏懼,這是望月宗心法天生相克的緣故。郭子儀的屬性是土,李亨的屬性是雷電,五行之中,戊土之力是雷電唯一不能應付的力量。相反戊土之氣旺盛的所在,雷霆之力甚至會被抵消乃至破滅,故而修煉了望月宗各種不同屬性法門的人中,李亨對郭子儀最為畏懼,對刑天倻最為無視――水性箭氣在他雷霆箭氣之下,只是一個笑話,反而會成為雷霆最好的傳導介質。這等先天的相生相剋極其的微妙,李亨自己都還弄不清其中的玄虛,只是知道自己身為皇帝,卻暗自害怕自己的臣子,這是讓他的面上很難看的事情。
  皺了下眉頭,李亨朝李輔國踢了一腳,怒斥道:“朕和諸位愛卿商議國事,你給朕滾開一邊去。”李輔國低下頭,目光極其怨毒的退後了幾步,李亨這才朝郭子儀笑道:“朕自然不會懷疑大將軍的忠誠,只是,朕替他擔心呀?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江大將軍為什麼一點音訊都沒有傳回來呢?”李亨轉向了身邊那幾個道門派來保護他的道人,長歎道:“不知幾位仙長可否知曉江國公的下落?”
  郭子儀、刑天倻狐疑的看向了那幾個道人。幾個道人相互看了看,一名中年道人沉聲道:“陛下,貧道師兄弟並不知道江國公的下落。只是師門飛劍傳書說,我道門援兵按照事先約定的計畫進攻時,不幸受到魔門主力的攔截,一番血戰後,我道門損失了兩千多名同門,這才擊退了魔門妖人。等得我們趕去陳濤斜一帶,卻發現戰事已經結束,只有叛軍大隊在打掃戰場,我道門中人不能出手對付凡人,故而只能打道回嶗山上清宮。”頓了頓,這道人面露欣喜的說道:“只是,我道門對長安的突襲極其順利,長安城中千多妖人被屠戮一空,就連妖人的頭目自稱魔帥青華的也被三位祖師聯手以神器擊碎了肉身逃遁,陛下若要收復長安,正是時候。”
  “這,這,有這等好消息?諸位仙長為何不早說出來?”李亨詫異的看著幾個老道,不由得問他們。
  幾個老道無奈的看著李亨,那中年道人苦笑道:“陛下可有給貧道師兄弟說話的機會?”歎息了一聲,這道人扭頭看了一眼郭子儀,歎息道:“以本門長輩的看法,怕是望月宗江宗主已經是。。。誒,若非他被魔門妖人擊殺,房相的數萬兵馬,又怎會敗得如此之快?”
  一聲悶響,郭子儀腳下的方磚已經變成粉碎,整個房間都下陷了一尺多深。李亨面色微微一變,急忙說道:“郭卿家暫且不要焦急,江大將軍,他可不是福薄命薄之人,一切都等江大將軍返回就知道詳細端倪。如今最為緊要的事情就是,我們從何處再調集兵馬,趁勢收復長安。如此大好機會,若是一旦放過,等得那些魔門妖人反應過來,豈不是又憑空增加了變數?”
  那中年道人插話道:“陛下儘管放心調兵遣將,貧道師長有法旨,說那魔門已經虧耗了元氣,再也無法興風作浪。有我道門鎮壓魔門,陛下儘管發動大軍收復兩京,沒有了魔門妖人支持,那大燕國的叛逆不成氣候,自然不是煌煌王師的對手。”
  兵馬,現在重要的就是調集兵馬。房涫大敗,使得李亨手下剛剛成氣候的軍隊大傷元氣,如今就算是固守幾個關卡都有心無力,何論去收復兩京?李亨一時間變得愁眉苦臉的,犯愁到底從哪裡才能調集兵馬。一旁郭子儀、刑天倻惱怒李亨他們對江魚若有若無的偏見和懷疑,兩人根本不發一言,不肯為李亨出主意。李亨低頭思忖了半天,這才突然欣喜的抬頭笑道:“朕有主意了,聽聞最近那突厥王庭壓迫得附近的部族幾乎活不下去,只有回鶻部還有餘力和突厥王庭對抗。那回鶻和我大唐關係一向不差,不如,郭卿家,你去回鶻借兵罷!”
  向外族借兵平定國內叛亂?郭子儀、刑天倻同時瞪大了眼睛,半天說不出話來。李輔國卻已經在旁邊大聲笑道:“陛下聖明,這果然是好主意。那回鶻蠻子一輩子也沒見過什麼東西,陛下隨便許諾他們一點好處,他們就會為陛下賣命。陛下要的只是土地和百姓,那些身外的浮財,就許給了這些蠻夷之人,又怎麼樣呢?”幾個道人可有可無的點點頭,他們可不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郭子儀、刑天倻雖然覺得事情大有不妥,但是李亨已經作出了決定,他們又能怎樣?只能是躬身領旨。
  久久不見回去面見李亨的江魚,卻是陪同甯散客一行秉天盟的高手到了昆侖山中。
  數月不見,這被三教一盟的爭鬥打得到處坑坑窪窪滿目瘡痍的昆侖山,已經自愈了不少。那些隨處可見的大窟窿不見了,山體又恢復了那肅穆莊嚴的完整氣概,山上山下都有一片片矮矮的綠色出現,卻是不知道從哪裡跑出的樹種,在那山體內散發出的濃郁靈氣滋潤下,已經開始發芽生長。長勢最好的一片山林,已經變得有丈許高下,樹下除了瑤草盈盈,竟然還能看到一塊塊靈芝等珍奇藥物,也不知道這些種子是從何處飄來。山下大湖中那些水怪的屍體已經消失無蹤,一條條小巧的遊魚取代了當日水怪的地盤,正在水中輕盈的遊動。而那湖泊下面,一塊塊靈石、仙石又因為極度濃郁的靈氣而凝聚出來,密密麻麻的靈石仙石那湖底鋪了一層,只是時日尚短,這些靈石仙石的品質都還很差。
  眾人正在欣賞這不可思議的奇景時,一群紅頭翠羽的鳥兒好似一片閃耀的雲彩,‘噗啦啦’的從眾人身邊飛過。江魚的老熟人三黃仙人呆呆的指著那群飛鳥,驚呼道:“這,這,當日一戰,被那魔門血煞一撲,鳥雀都死了個精光,這些鳥卻是從那裡生出來的?難不成當日還有鳥蛋殘留?可就算鳥巢中有鳥蛋,那樹都被我們拔了個精光,哪裡還可能有鳥巢?”
  咳嗽一聲,制止了三黃仙人的大驚小怪,寧散客微笑道:“這裡是昆侖山,乃是上古神人的居所,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有什麼不能解釋的?昆侖乃是傳說中的大地靈根,我們凡間修道之人的手段,怎能讓它這麼輕鬆的滅絕生機?”
  玄八龜的聲音在江魚心頭響起:“這小道人卻也有點見識,昆侖山,怎可能真正被他們掠奪乾淨?如今的昆侖山自成一界,哪怕是被打得支離破碎了,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也能恢復成原樣。哼哼,少見多怪,沒見過大場面的蠢才!”歎息了一聲,玄八龜這才向江魚訴苦道:“你可算是從那該死的封印中出來啦,這二十幾年來,為了維持你的肉身不被徹底的煉化,我老龜辛辛苦苦給你提供了多少本命元氣?幸好你我如今一體,否則老龜我可就真的虧大啦。唔,你們來昆侖做什麼?莫非你們還想進去娘娘的寢宮劫掠一番麼?那是找死哩∼∼∼”
  江魚不慌不忙的跟著寧散客一行人走向西王母的寢宮,同時將事情的詳細經過告知了玄八龜。卻是當日三教一盟在昆侖山打鬥,道門想要將天地爐都搬走,哪知道他們剛剛動手,天工殿中禁制發作,施展禁制搬運天地爐的道人死傷了數百人,那天地爐也在一片火光中消失不見。事後任憑他們如何尋找,都找不到天地爐這座神奇之爐的蛛絲馬跡。而寧散客此時必須用到這天地爐,他知道江魚是第一個進入天工殿的人,並且還用它煉製過法寶,若是說誰還能重新將天地爐找出來,也只有江魚才有那個可能。故而寧散客這才找到了江魚!
  站在天工殿寬敞的殿堂內,寧散客指著身上的天刑雷具苦笑道:“二弟,你可不要笑話為兄,這一套神器威力極大,卻不聽為兄的使喚。一套神器分成四件封印在崆峒山下的地穴中,結果神器有靈,四件神器分別產生了自己的器靈,以致於一套神器成了四件單獨的物事,威力和靈性起碼削弱了一半。”仰天歎息一聲,寧散客搖頭道:“這一套神器足以嚇死不諳實情的外人,卻只有為兄自己知道其中的苦楚,以為兄的實力,也只能全力揮出十八擊就全身乏力,更是只能發揮出他半成的威力呀!”
  在殿內遊走了一陣,江魚掃視著地上的火穴,點頭道:“大哥說得極是,以天地爐將這四件神器的器靈重新凝練成一個,這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唔,上次我破封而出,見這天工殿中空蕩蕩的,以為一切物事都被搬走了,原來天地爐卻沒被搶走。”他很坦白的承認道:“大哥,我在這裡的確得到了一段神訣的傳承,卻是用來破開各種禁制的,也不知道,這靈訣是否有用啊。”
  雙手挽定靈訣,江魚長吸了一口氣,朝滿臉緊張的寧散客點頭微笑了笑,將一記記靈訣漫無目的的朝天工殿四處打了出去。一道道靈光打著轉兒在天工殿內飛舞盤旋,漸漸的彙聚成了一道明亮的由無數靈文組成的光柱。江魚知道寧散客對這次的事情無比的看重,因為秉天盟的實力有限,秉天盟只有憑藉他手上的這一套兒神器去和別的三教爭鬥。如今一套神器分出了四個器靈,以致於神器的靈效大減,他只能發揮出半成的威力,根本無力和其他三教對抗;但是一旦天地爐真的能夠讓一套四件神器中四個分別生出的器靈彙聚為一,寧散客起碼能發揮出這件神器兩成的威力,比起如今的殺傷力就是提高了足足四倍!
  可憐秉天盟和望月宗一樣,空得了無數的天材地寶,卻沒有煉器高手能夠將這些天材地寶的作用完全發揮出來。一氣仙宗起碼還煉製出了三件神器級別的法寶,而秉天盟呢?煉製出的仙器都少得可憐。想到這裡,江魚更加不願這次昆侖之行空手回轉,他一邊掐動靈訣,一邊向潛伏在他身上玄八龜提問,如何才能將那天地爐重新招出來。
  睡意朦朧的玄八龜不耐煩的回答道:“將那靈訣打入每一處火眼中,就能讓天地爐重現。誒,還以為你們返回昆侖做什麼,還當你們膽子大到去劫掠娘娘的寢宮哩。沒有大事,不要叫我,再過一個月,我就能。。。就能補足元氣重新出來了。。。呼,呼!”
  得到玄八龜的指點,江魚一聲清叱,手指頭一點,那一根由無數靈文組成的光柱突然碎裂,化為一道道靈光注入了地上的火眼中。天工殿突然一陣顫抖,一道通紅的火柱自那地下冒了出來,一絲絲精光從那火柱核心處射出,天地爐那碩大的身軀漸漸顯形,最終將那地面砸得微微一個顫抖,出現在眾人面前。江魚得意的笑起來,他朝寧散客拱手道:“大哥,幸不辱命。趕快將天刑雷具放入爐中祭煉,我等卻沒那麼多時間拖延哩。”江魚猛的一拍腦袋,大叫自己疏忽大意了,應該先給郭子儀他們傳個平安無事的消息才是,可是怎麼就興沖沖的只顧著陪寧散客來昆侖了呢?大意啊大意,不過,幸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過得幾天自己及早趕回去就是。
  寧散客則是站在天地爐前,很是凝重的撫摸了一下身上的四件神器,他沉聲道:“這將器靈熔煉為一的法門,貧道也只有三成的把握。呵呵呵,賭一手罷,與其穿在身上不能隨心所欲的使用它,不如毀掉它來得痛快。”
  寧散客的確是一個果斷果毅的人,他也不多做猶豫,印訣一指,四件神器立刻化為四道電光沖進了天地爐。天地爐好似得到了某些感應,爐身劇烈的顫抖了一下,迸射出萬丈光芒。寧散客同時呵斥道:“犧牲八百盟友,方才奪來的三粒‘凝神石’,去罷!”他手指一彈,三粒通體透明近乎虛影的神石被他投入天地爐中,天地爐發出一聲長吟,無邊火光升起,那三粒肉眼幾乎不可見的凝神石在一瞬間就被融為一縷清亮無比的液體,均勻的塗抹在四件神器的外表。
  四件神器同時震動起來,四條朦朧的人影自那道袍、雲靴、道官、天刑錘上冒出,四條人影同時發出一聲含糊的好似小孩子學成人說話的模糊聲音,隨後拳腳交錯的拼在了一起。就在四條人影堪堪接觸的時候,天地爐中突然一陣響亮,一道道金光自那爐內‘嗖嗖’的飛出,繞著那四條人影一陣急速的盤旋,將那四條人影強行壓縮成了一條金光燦爛的身影。
  那金色的身影身上釋放出比寧散客更加磅礴百倍的法力氣息,他那沒有五官的金色面門上應該是眸子的地方突然射出兩道冰冷的金光,死死的盯住了寧散客。寧散客好似被毒蛇盯住的蛤蟆一樣猛的哆嗦了一下,江魚在旁邊焦急的吼叫道:“心血啟靈,大哥,你在等什麼?”看到寧散客那呆呆愣愣的模樣,江魚不由得一狠心,一道箭氣射出,‘哧啦’一聲在寧散客的臀部上劃出了深深的一道血痕。
  寧散客疼得一聲悶哼,他突然醒悟過來,一口咬碎舌尖,一點心血噴出,準確的濺在了那金色身影的眉心位置。那金色身影身上雷光大盛,突然化為一道流光注入那四件神器。天地爐一陣轟鳴,爐口處吐出一道七彩雲霞,四件神器噴薄而出,化為一道電光投在寧散客的身上。寧散客‘哈哈’一笑,已經穿戴上那天刑雷具一套四件神器。和江魚剛開始所見時這套神器放出四種不同色澤的電光不一樣的是,如今這四件神器上一水兒翻滾著淡淡的紫色雷光,那雷光不斷的從這一件神器湧入另外一件神器,渾然一體,確確實實恢復了他一套神器的本來面目。
  江魚同樣放聲大笑,他朝寧散客拱手道:“恭喜大哥,神器大成,日後秉天盟在這中原,定有一席之地了。”
  寧散客‘呵呵’大笑,用力的點頭,朝江魚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他身體一抖,那金色的身影再次出現,好似生人一樣在天工殿內遊走不定。甯散客得意道:“這才是真正的器靈所應有的面目,神器成靈,器靈修煉成真人一般,這器靈就擁有相當於上界金仙的修為!哈哈哈哈!有了這一套神器,天下大可去得。”
  話音剛落,天工殿外突然傳來尖銳的嘯聲:“哪個不知道死活的小輩在這裡胡說八道?給本尊滾出來受死!”
  江魚、寧散客同時一愣,這不是青華的聲音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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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禁宮(1029
       天工殿前那極其廣大的廣場。原本廣場上鋪著的那一層白玉板在三教一盟的掠奪大戰中都被挖得乾乾淨淨,行宮的禁制限制了修道人無法自如出入西王母的寢宮和其他幾處重要宮殿,卻忽略了對某些附屬設施的保護。只是那失去了玉板的泥土地,因為昆侖山的自愈功能以及行宮裡的某些禁制,青色的泥土已經因為過於濃郁的靈氣滋潤,化為一整塊青色的玉石,這一大塊玉石的正中位置已經有一點兒雪白的斑點顯出,顯然不用多久,這塊地面將會化為一整塊極品美玉。偌大一塊青玉平坦沒有一絲兒瑕疵,光潔得好似一面明鏡,讓站在它身上的江魚都捨不得用力踐踏,唯恐破壞了它的完整。
  可是對於站在廣場另一端的青華而言,什麼美玉之類的美好物事於她都是沒有絲毫觸動的。被江魚和寧散客聯手擊碎了身體,只剩下一顆頭顱逃跑的她不知道從哪裡又強佔了一具肉身。奈何因為大吡顱魔咒的關係,她的真靈還是無法從那顆醜陋的頭上脫離,故而她如今的嬌軀是一具美麗妖嬈的女人身子,可是頸子上的腦袋卻是大如笆斗其醜無比的男人頭顱,這等古怪的容顏配上她那扭捏作態偶爾嬌滴滴的拋媚眼、偶爾氣呼呼的指著人大聲喝罵的做派,實在讓人吃不消。她得意洋洋的在那廣場上來回走了幾遭,時不時‘嬌嗔’的狠狠一跺腳,這塊巨大的青色玉板上就多了幾個大窟窿,看起來無比的刺眼。
  過萬名阿修羅宗、乾達婆道的魔修以及數千名依附於他們的山精水怪團團兒將天工殿圍了個結結實實,魔器騰天、妖氣直沖雲霄,那慘厲妖異的氣息順著人的毛孔直透內腑,讓寧散客他們這一干修煉玄門正宗心法的散修說不出的難受。那些山精水怪的身上更有著刺鼻難聞的體味,他們催發妖氣威逼江魚一行人,使得體味蒸發出來,彙聚成一團臭氣沖天的雲彩飄蕩在天工殿外,熏得江魚緊緊的關閉了鼻腔,再也不敢吸一口氣。旁邊的寧散客卻是無奈,作為秉天盟的盟主,他只能是上前幾步,在那臭雲中開口喝問到:“魔頭,你來這昆侖山神仙境地作甚?此乃仙府,可是你等魔頭能褻瀆的麼?”
  “啊∼∼∼呸!”青華腰肢一扭,芊芊素指指著寧散客的鼻子大聲罵道:“什麼狗屁神仙境地?本尊根本不在乎!西王母怎麼?西王母的名頭很能嚇唬人麼?哼,本尊厲害的魔神見得多了,魔尊他老人家坐下的戰將,好幾個都是本尊的入幕之賓,哼哼!本尊會害怕西王母麼?”那笆斗大小的腦袋噴灑著一片片的吐沫星子,青華嬌笑道:“本尊倒是沒想到,到了這昆侖山,還能碰到你們幾個小傢伙。嘻嘻,你們這次可是沒辦法逃了,本尊帶了魔門數千年來積蓄的全部精銳在此,你們區區一行十幾人,還能跑到哪裡去?”
  江魚低聲朝寧散客傳音道:“大哥,準備好,等下一有異變,立刻全力逃走。我試試能否引發這寢宮的禁制。”
  寧散客微微點頭,將天刑錘朝青華一指,他厲聲喝道:“魔頭大膽妄言,真正不知道死活。西王母乃上古神人,豈是容你隨意評說的?爾等一干妖魔鬼怪不成氣候,于我天刑雷具之下一擊盡成齏粉,還敢妄言拿下吾等?”
  “啊∼∼∼呸!”一口濃痰吐在那光潔的青石板上,青華尖叫道:“少給本尊放屁!若是當著西王母的面本尊不敢說什麼,背著她,本尊還不能罵她幾句麼?哼哼,我今兒來,就是來破解她寢宮的禁制,尋找幾柄厲害的神器使使的。那群破牛鼻子,他們居然敢三人聯手仗著神器之威將我從那長安城中驅逐出來,本尊萬萬饒不了他們。青陽小牛鼻子,給本尊滾出來,看看你能否破了這禁制。”
  江魚的眼珠一下就瞪大了:一身綠色錦袍,眉心飄著幾縷黑氣,眼泡子有點虛浮,眼神游離不定分明是酒色過度元神都被淘空了的青陽公子手揮一柄美人扇,帶著幾分‘妖嬈’的姿態緩步行了出來。皮膚比起以前細膩白嫩了十倍不止的青陽公子用那美人扇遮住了半邊臉龐,還沒開口說話,就首先‘嘻嘻’笑了幾聲。江魚、寧散客、三黃仙人同時嚇得倒退了幾步,這廝怎麼了?卻只見青陽公子無比怨毒的朝江魚拋了個媚眼,嬌滴滴的說道:“魔帥大人放心,青陽那一干無能狠心的師長對著昆侖行宮的禁制苦心鑽研了二十年,一應的破解避退的法門都在青陽腦子裡。嘻嘻,若非裡面有幾道強力的禁制非要是依靠自身修為強行破解,而我中原道盟又找不出那樣的能耐人,這寢宮早就被我們拿下了。不過,有魔帥大人在這裡,那幾道禁制卻也不在話下了。”
  “哈哈哈哈∼”青華很得意的狂笑數聲,猛的伸手摟住了青華,重重的和他親了一個嘴兒。那大頭將一嘴巴的口水塗抹在青陽的小嘴上,青華擦著嘴角得意的說道:“好個知心知暖的人兒,嘻嘻,不愧本尊給你的那點兒好處。若是今日你能幫本尊攻入到那寢宮中,本尊給你的好處定然更多。嘻嘻,本尊的甜頭,你也是嘗到了的。”青華臉上露出淫褻的笑容,那粉嫩粉嫩近乎透明的手指輕輕的掐了一把青陽的臀部,隨後發出了‘嘿嘿嘿嘿’的笑聲。青陽臉上肌肉一陣抽搐,強行的擠出了幾絲笑容,嬌羞無限的靠在了青華的懷裡。
  江魚一行人差點沒吐了出來,寧散客尖叫道:“青陽,你父親堂堂一代道門高人,怎會養出你這麼一個不知道羞恥的賤人?你,你,你背叛道門投身魔道也就罷了,你,你,你居然還,還和,還和這個魔頭攪在一起?”寧散客心中一陣發寒,青陽公子怎麼說也是一英俊不凡的道門俊彥,可是這青華呢?就她如今的這個小模樣啊,可絕對配不上青陽的容貌和氣質。
  青陽美目一翻,他身體哆嗦著指著寧散客怒道:“閉嘴,老不死的老牛鼻子,虧你還是我爹當年的座上客,鬼鬼祟祟的搞了個什麼秉天盟出來,你當你很了不起麼?你也不問一個青紅皂白,不問一個有理無理,就在那裡職責本公子怎地?本公子不投身魔道,難道還要本公子受那江魚的屈辱、迫害?當年計算他江魚和他的捕風營,可不是本公子一個人的緣故,怎會最後都要本公子頂缸?哼,本公子就是投身魔道了又如何?”他突然很羞澀的扭過頭去,彎腰在青華的大臉上吻了一口,嬌滴滴很羞赧的說道:“尤其,魔帥姐姐對我這般好,就為了魔帥姐姐,我也要叛出道門才是呀?!”
  終於按捺不住,江魚胃裡翻出了一口酸水,他大聲叫道:“青陽,你家的祖墳在冒黑煙哩!你老爹可在天上盯著你!青華,你今天莫非以為就真的能留下我們麼?我們人雖少,也要你有那個本事才是。”蓄積了許久的靈訣好似旋風一般打出,江魚體內的羿神罡大量的消耗,他的面色一寸寸的慘白,卻是將那一手在天工殿得到的神訣按照剛才玄八龜的指點,逆向重疊九十九後同時放出。
  青華發現四周的靈氣波動突然變得極其詭異,她隨手掐住青陽的脖子丟出七八丈外,嘴裡噴著口水,雙手指著江魚和寧散客尖叫道:“給本尊將他們撕碎了!誰殺了他們,本尊就傳授他《百變魔經》和《五賊魔變心咒》!憑《百變魔經》可修練到魔帥境界,憑《五賊魔變心咒》可咒殺一應天仙境界下的神、聖、仙、靈!你們還不快快動手?”
  財帛動人心,青華許諾的兩部修煉寶典讓在場的魔修和妖魔徹底的瘋狂了,江魚他們一行也就十幾個人,可是萬多名將近兩萬的魔修妖修同時出手,那劍光、寶光乃至一些修為低劣的妖魔放出自身本命金丹攻擊的丹光卻將映亮了整座昆侖山。密度如此之大的轟擊,導致了無數的劍光、寶光、丹光相互碰撞在一起,江魚他們還沒傷一根毫毛,這些魔修、妖修自己反而先折損了近千柄飛劍法寶和數十顆內丹,當場吐血倒下了百多人,更有幾個妖魔修為實在太差,金丹一碎,他們立刻魂飛魄散倒地而亡。
  “哈哈哈!來不及了!”在玄八龜不斷的指點下,江魚已經控制了天工殿門前這一片廣場上的所有禁制。神人禁制的神妙立刻彰顯,江魚一行人好似一陣清風不受一點兒傷害的被送出了廣場,直接送到了昆侖山腳下,而那一片廣場上則是突然騰空而起一百零八名頂天立地的金甲神人的虛像,每個神人的手上都抱著一根紫光燦爛的盤龍柱,這群神人好似村人修建水渠打夯一樣,重重的將那一百零八根盤龍柱轟在了地上。一聲巨響,昆侖山都顫抖了一下,明顯山體下陷了數尺深,盤龍柱同時炸裂,一把零八條怒龍呼嘯著沖了出來。每一條怒龍的身上都纏繞著滾滾血浪,沖天的殺氣直透雲霄,他們揮爪、張嘴、甩尾,在魔修和妖修群中掀起了滔天的殺劫。
  “唔,這是娘娘寢宮門口拿來看護那個魚池的‘幻龍戮神陣’,幾萬年沒有動用了,威力還是,絲毫不見減弱啊。”玄八龜在江魚心底悠然歎息了一聲,江魚不由得駭然變色,西王母寢宮內的禁制?怎麼會被自己那逆向運用的神訣給釋放出來的?而且釋放的地方還在距離寢宮有老大一截路的地方,沒有道理啊?除非,這神訣原本就有控制寢宮內某些禁制的功效,否則根本無法解釋眼前的這一情況。
  江魚想要對玄八龜嚴刑拷問,可是玄八龜根本不理會江魚的追問。有力氣沒地方使的江魚心中那個氣啊,上面一百零八頭怒龍殺得血流成河,江魚在這裡氣得抓耳撓腮,他心頭百感交集,又是氣、又是急、又是擔憂又是悲憤,說不出的各種各樣和如今的事情沒有絲毫關係的心思齊齊湧上心頭,弄得江魚臉上神情瞬息萬變,嚇得旁邊寧散客一手靈訣狠狠的轟在了江魚的額頭上,大聲喝道:“二弟,醒來!你入魔了麼?”‘劈啪’一聲,一道小型的降魔劫雷在江魚頭頂上炸開,將他瞬間炸得清醒過來。江魚搖搖頭,暫時的甩開了那些莫明其妙的思緒,長長的噓了一口氣。定了定神,江魚朝寧散客致謝後,一行人立刻決定暫且離開昆侖山。
  可是,江魚剛才那等心情急速變幻的過程卻又怎麼瞞得過就在他體內潛伏的玄八龜呢?玄八龜驚喜萬分的感觸著江魚心中那好似有數億萬人同時變化的心理活動,興奮得差點沒嚎叫起來。“得了?他居然得了那東西?他,居然,真的,真的得了那東西?娘娘他們的卜卦真的應驗了?哈,這自鴻蒙開闢以來一切生靈的一點兒靈識彙聚的‘不滅靈神’,居然真的被他得了?”
  江魚、寧散客剛要破開昆侖山的空間禁制出去,玄八龜的聲音突然在江魚腦海中響起:“你不覺得,這是一個計算青華那小魔頭的好機會麼?看,她要去破除娘娘寢宮外的禁制,想要拿到娘娘也許留下的幾件神器。那青陽公子就是一紈絝子弟,你當他能真正的理解一氣仙宗那些老道鑽研出來的破陣之道麼?娘娘寢宮的禁制一旦陷入,就算她青華有魔帥的實力,也是難以脫身的。你只要在後面給她一箭,她就完蛋啦。”
  玄八龜的話讓江魚怦然心動。他呆了一下,停下腳步,朝寧散客微笑道:“大哥,你們先回去,我要去昆侖行宮計算那青華一箭。等得事情辦成了,我再去和大哥你們商量下一步的行動。”
  寧散客呆了呆,擔憂的看著江魚:“二弟,我們相識雖短,卻是意氣相投,大哥也不說那些場面話。不是大哥信不過你的修為,而是你去計算青華,可有完全的脫身之道。你望月宗的聲明是有的,可是誰也沒親眼見過你們的全部神通,大哥心裡擔心呀?”
  江魚用力點頭堅持了自己的意見,他笑道:“大哥放心,就算沒辦法暗算青華,他們誰也別想追上我。我那箭光的速度,大哥還信不過麼?”堅決的不允許寧散客和自己一同冒險,寧散客拿江魚沒辦法,只能約定了江魚暗算青華一箭後立刻趕回去丹霞山和他匯合,這才三步一回頭的領了一干屬下去了。江魚心中微微一動,對寧散客這個剛剛結拜的義兄又多了幾份感情,眺望了一陣他們劍光遁去的方向,這才化身為一道清風,偷偷摸摸的潛了回去。玄八龜又在江魚心裡嘀咕起來:“且不要忙著動手,先跟著她進去寢宮,若是她無法破開禁制也就罷了,若是她能破開禁制,就跟著她進入。我記得娘娘的確是在寢宮中留下了一些好東西的,便宜了別人,不如你拿了去。”
  江魚在心中罵道:“你說得輕巧,深入禁宮禁制,這是好玩的事情麼?她老人家拿來看守魚池的禁制,都起碼殺傷了數千魔修和妖魔,老天,想想看,她會在自己的寢宮門口放什麼東西?我可不想在裡面碰到一個上古的金仙一類的人物,那可就,真正逃都沒地方逃啦。”江魚雖然是抱怨的發洩,卻讓玄八龜心中一虛,他急忙叫道:“怎麼可能?當年斷絕天人之路,這上古金仙可都全部去了天外天,和天庭一樣被封印在那無邊虛空之內,怎會有金仙留下呢?富貴險中求嘛,嘿嘿,你若是能有一套兒神器,可不好麼?”
  藏身在天工殿的屋簷下,看著青華氣極敗壞的施展魔功將那一百零八條怒龍殺得乾乾淨淨,恢復成盤龍柱的模樣遁入了虛空中,玄八龜的一番話卻讓江魚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坦白說了罷,擎雷真君的那天刑雷具,是神器中最低等的一類。嘿嘿,和法器、靈器、仙器只粗略的分四個檔次不同,神器分天地玄黃四等,每一等又分三品,天刑雷具就是黃等三品的貨色呀!不要看他的器靈已經彙聚成了人形,有了一定的神智,可是真正的天等一品的神器,那器靈和生人沒有任何差別,修為甚至能比神人還要強悍一等哩。”
  玄八龜悠然說道:“娘娘在寢宮裡留下的東西,可不弱於天等的神器哦?這一點,我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沉默了一陣,江魚惱怒的罵道:“媽的,你怎麼像是勸人跳河的替死鬼麼?真有天等的神器。。。那,那他媽的我就搏一搏罷。”聽得玄八龜的教唆,江魚的心臟熱了,臉頰也紅了,身上的汗水也下來了,渾身都有勁了。最弱一等的神器天刑雷具都厲害成了那樣,若是自己真能得到一件天等的神器,那,那。。。“唔,這青華魔頭禍害天下,我這也是為民除害嘛。尤其那青陽身為道門弟子卻投靠了魔門,我將他生擒活捉後,也好送去好好的損一損道門的面皮!哼,三番五次的計算我,真當我江魚沒有火氣不成?。。。對了,老龜,我這羿弓,是什麼檔次的神器?”江魚下意識的問玄八龜有關於自己手上木弓的問題,可是玄八龜的回答,徹底的鬱悶了江魚――“地等二品,你知足罷?大神羿,並不是最強的神人啊,上古比他強大的天神,實在是太多了,他真這麼強,怎會被驅逐出天庭呢?”
  氣得說不出話來的江魚正想要訓斥玄八龜一頓,那邊青華和青陽的舉動,卻讓江魚強行鎮定了心神,將注意力全部投在了他們身上。青華在那裡手舞足蹈的叫嚷道:“趕快把所有的屍體聚集在一起,哼哼,這麼多的血氣,正好讓本尊補補身體。青陽,你趕快施展手段破開禁制,等本尊吸食了這些血氣魂魄,將上次被那兩個小娃娃打碎肉身的損失補回來,就和你進去看看這寢宮中到底有什麼寶貝。”
  青陽公子興奮的應諾了,他手揮那美人扇,在寢宮正殿門口左右打量了一陣,漸漸的禹步布罡,嘴裡開始念誦咒語,手指也急速的變幻起各種印訣,一道道靈訣不斷的朝那前方的大殿打去。每打出七道靈訣,青陽公子就氣喘吁吁的盤膝坐下,用靈石恢復法力後,才能繼續施展靈訣,這進度,就可想而知了。玄八龜在江魚心裡對青陽公子一陣的冷嘲熱諷:“好,好,手法算得上是准三流的手段,可是這修為麼。。。不錯,不錯,果然找到了這禁制的訣竅,的確能夠打開禁制,只是,他要耗費多少時間才成?”
  “唔!”江魚若有所思的抓了一下自己的鬍鬚,他沉聲道:“老龜,似乎你對昆侖行宮的一切,都知道得過於清楚了罷?你確信,你只是一個因為沒用而被忽略留在昆侖山,一心唯讀聖賢書的書房總管麼?”江魚心中實在是有太多的疑問。玄八龜‘咳’了幾聲,隨後理直氣壯的說道:“我老龜向來人品端正,純樸厚道,做人也是秉直端方,怎會騙你呢?若非我無用被丟在了昆侖山,你當我自願被困在昆侖不成?”
  陷入沉睡很長一段時間的鳳羽突然清醒,她有氣無力的和玄八龜吵起來:“簡直就是放屁,你這老烏龜秉直端方?純樸厚道?那天下就沒有不厚道的人啦!小魚兒,我告訴你啊,這老烏龜最是可惡,你被人封印的時候,姑奶奶的生氣不斷的被抽去你那裡,姑奶奶我就足足躺了二十幾年,一點酒水沫兒都沒辦法沾哪!這老不死的老王八他也被抽去了同樣的生氣,卻還能整天到處晃蕩去買賣他那些破爛,就連捕風營被趕去了草原上他還能時不時的跑去中原、洛陽、揚州等地晃蕩,只是你出困的那幾天,也許是抽調的生氣太多了,他才暫時暈倒的,你可不要被他騙了。”鳳羽一邊說話,一邊發出口水鼓蕩的聲音:“為了讓你能活著從那封印中跑出來,姑奶奶我的犧牲可比他大多了。哎呀,我和你小魚都共用一個身子了,咱也不說那些小氣的話。二十幾年我為了你不吃不喝的躺在床上掙命,你給我補足這二十幾年的美酒美食就是啦。”
  玄八龜氣得在江魚腦袋裡暴跳如雷的叫嚷道:“給我閉嘴,你這個傻鳥,我玄龜和你鳳凰原本就是不同的種族,沒聽說我玄龜一族的生命力最是持久的麼?只要沒抽到我的極限,我是不會暈倒的。哪裡像你這鳳凰,沒用到了極點,二十幾年不能動彈,整一個抱窩的母雞!”
  “哇∼∼∼!”鳳羽嚎啕大哭起來:“你,你,你,你居然罵我是母雞!江魚,你要負責,三百壇百年陳的各色美酒,否則我就自殺!我就去自殺!我雖然是禦靈,我自殺了起碼也要你們的半條命!你不給我酒,我就去自殺!我要自殺!”
  天啊,江魚沒奈何的封閉了自己的識海,這兩個冤家一旦清醒,怎麼就折騰成這樣子?唔,玄八龜的生命力真的足夠驚人啊,被自己在封印大陣中抽了二十幾年,居然還能活蹦亂跳的到處跑跳。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下方青陽公子經過數十次的調息打坐,終於將那一套破解禁制的靈訣打完,兩道朦朧的清氣在那寢宮大殿前組成了一個不斷盤旋的太極圖案,一蓬光幕好似水波一樣蕩漾著,那太極圖漸漸的擴大,漸漸的演化為一個圓形的門戶。青華已經興奮至極的叫嚷起來:“小子們,死死的守住門戶,就算你們死,也不能讓一個人進去。等本尊從裡面取出了寶貝,你們一個個都有好處!嘻嘻,本尊可不介意給你們一點兒甜頭。”
  勒令所有的魔修妖魔都要死守門戶,青華一手拎著青陽,風一樣竄進了那門戶。江魚早就化為一道清風,輕巧的跟了進去。他的遁法速度極快,加上又沒有一點兒靈氣波動,然是他如此大咧咧的跟在青華後面,卻也沒有一個人發現他的痕跡。一進那道光幕,江魚頓時愣在了那裡,前面不遠處,青華、青陽也傻乎乎的站在那裡,嘴裡嘖嘖驚歎著這寢宮禁制的不凡和寢宮的瑰麗。
  和外面廣場上所見的不同,廣場上看到的寢宮,就和人間帝王的宮殿一樣,寬大的殿堂一層層的蔓延了進去。可是打開了那最外面一層的禁制真正的進入到寢宮的範圍,才發現這裡是一個充滿了七彩陽光、顏色豐富細膩到了極點、美得讓人喘息不過來的世界。一條沙石小道在秀麗的花林中穿過,那花林上的花朵盛開、樹葉碧綠,每一朵花上面的花瓣都分出了數千種不同的顏色,就是一種紅色,都很勻稱很細緻的分出了數千層濃密不同卻能讓人分辨得清清楚楚的紅。那葉片也是從碧玉一般的墨綠一直到空氣一樣的透明的青綠,同樣分成了數千層濃淡不同的綠色,一株花、一棵樹,那層次豐富得讓人驚歎的顏色,就能充滿一個人的心靈,讓他瞬間迷失在這無邊的顏色中。
  這僅僅是一株花、一棵樹的色彩,就已經如此的豐富,足以讓人沉浸其中永生不得清醒。這裡有大片的花海、無邊的密林以及大小數萬個明鏡一樣的湖泊。加上那無邊無際的草地以及腳下這條小道上同樣是色澤豐富的沙石小道,尋常的修道人一旦進入這裡,整個腦袋所有的腦細胞都會被那無窮的色澤所充滿,那裡還能記起自己是什麼人、來到這裡的目的。
  而前方極遠處數十片淡青色、粉白色的雲彩上,數十棟纖細美麗得讓人心碎的宮殿悄然聳立,那宮殿也是披掛著億萬層不同的色澤,並且這些顏色還被一層層七彩毫光遠遠的傳送出來,那彩光一陣陣的流轉,這個世界的色澤更加的豐富,更加的,讓人不可捉摸。總之江魚、青華、青陽公子他們三人一進到這個世界,立刻被那鋪天蓋地的湧入眼簾的美麗色彩所迷惑,所有的神智同時迷失,身體也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如此多的色澤,沒有金仙一級的神識修為,根本不可能承受這些色澤的衝擊。這根本就不是禁制,卻比任何一種法力禁制還要來得兇險。修為不夠的人,就連遠遠的眺望一眼西王母寢宮的資格都沒有,他們唯一的下場就是在這無邊無際的美麗光暈中沉迷,然後永久的留在這裡。
  “咳咳,嗯,我們應該繼續往前走罷?”玄八龜在江魚識海中狠狠的咳嗽了一記,一縷強悍的神智在江魚的識海中炸開,震得江魚七竅噴血,猛的清醒過來。剛剛清醒,江魚立刻閉上了眼睛,眼簾切斷了外界那無邊無際的色澤繼續湧入,他那已經軟綿綿的失去了跳動力量的心臟,這才重新有力的運轉起來。玄八龜在江魚的識海中得意洋洋的笑道:“這就是娘娘寢宮外第一層禁制,目迷五色。嘻嘻,這禁制雖然厲害,卻也不算什麼,原本當年佈置這禁制的幾位仙子想要在裡面加入心神攻擊,這樣的話,就算你閉上眼睛,這光焰照樣會沖進你眼裡,嘻嘻。”頓了頓,發現江魚並沒有應聲,玄八龜這才帶著點自己不受重視的抱怨在那裡繼續說道:“只是,娘娘慈悲為懷,這禁制已經夠厲害啦,就沒必要再加其他的什麼東西,見機得早,進來的人都能順利的離開的。”
  剛說完這話,外界的光焰突然同時一斂,那深深沉靜在無邊光暈中的青華猛的尖叫一聲,嘴裡噴出一團黑色的血塊,一手掐著青陽的脖子,尖叫道:“還不快點破去這裡的禁制麼?快!趁這該死的禁制自己停了下來。”江魚睜開眼睛,果然這個世界裡原本充盈的色彩突然暗淡了下來,所有的一切都只有黑白二色,那冷冰冰的黑色和白色,讓人的心頭一陣冰冷,好似神識都被凍結了起來。青陽公子手忙腳亂的從懷裡逃出一大把靈符,用吐沫粘在了青華和自己的臉上。他諂媚的笑道:“魔帥姐姐,貼上這靈符就夠了。這靈符也是那群一氣仙宗的老雜毛為了對付這禁制專門煉製的。這靈符可以讓我們修道人的靈識遲鈍到最低限度,根本無法接受靈識感知的物事,自然就不怕這一層禁制了。”
  唔,這法門就好似說你如果吃飯怕鹹,就一刀將你的舌頭割掉,你就再也感覺不到鹹味了。江魚聽得青陽公子所說的對付這禁制的法子,差點沒笑出聲來,將自身的感知力降低到最低麼?這不是方便他暗算人麼?當下,就在青華和青陽公子身後不到十丈的地方,江魚大大方方的拉開羿弓,一縷金色箭氣在那弓上漸漸閃亮起來。還有什麼比如此大模大樣的‘暗算’敵人更加讓一名弓箭手暢快的事情?
  一聲脆響,江魚射出的箭氣自腦後轟入了青華的腦袋,一縷箭氣自她後腦勺直朝下方射去,一路炸開了一塊塊的血肉,青華的身軀立刻殘破得好似一個破麻袋。青華的真靈同時受到了極大的振盪,這一箭差點讓她真靈直接潰散!青華猛的尖叫起來:“青陽小鬼,帶我出去!快,快,我的真靈要潰散啦,快快帶我出去!”
  青陽公子被嚇得屁滾尿流,他呆呆的看著江魚在那裡慢條斯理的再一次拉開木弓,看著江魚陰狠的朝自己發出冷笑。青陽公子也聽到了青華的尖叫聲,她的真靈要潰散了?這麼容易?她不是魔帥級的天魔麼?真靈就這麼容易潰散?可是,他還能有機會帶她走麼?看著江魚的獰笑,看到他那弓弦上一縷帶著死氣的金光,青陽公子渾身冰冷,手指頭都無法動彈了。恰這時候,天地間光焰再起,西王母一心慈悲給闖進行宮的人留下的那一線生機的時間過去了,目迷五色禁制再次發動。
  措手不及的江魚身體猛的一僵,保持著彎弓搭箭的姿勢再也動彈不得。青陽公子卻是心頭狂喜,他猛的一手抓起青華的身軀,架起一道遁光直往禁制外飛去。臨時之時,青陽公子還很惡毒的射出劍光,往江魚的眉心狠狠的刺了一記。悶響聲中,江魚肉體自動反震將那劍光震成粉碎,青陽公子更是嚇得魂飛魄散,急匆匆的逃了出去。他的遁光一出那太極門,太極門立刻消失,斷絕了江魚追他的道路。
  又是玄八龜將自己靈識在江魚識海中炸開,將他炸醒過來。玄八龜急促的說道:“不要睜眼,往前急飛一百里,就能脫離目迷五色的禁制範圍。快!”江魚立刻駕禦箭光飛起,一聲脆響,全速發動的他沒有顧得及掩飾自己的氣息,箭光在空氣中拖出了一條若隱若現的波紋,筆直的投向了前方那數十座宮殿的所在。
  恰恰飛出了一百里,江魚立刻按下箭光,他呆呆的站在一片碧綠的草地上,看著眼前漂浮著的數十座宮殿,不知道接下來要幹什麼。他不由得埋怨玄八龜:“你叫我進來做什麼?已經成功的暗算了青華,我還進來幹什麼?我可是一點兒破解禁制的法門都不知道,你要我。。。嗯?破解禁制的法門麼?那一套神訣,在這裡能用麼?”江魚想起了自己得到的那一套神訣,心中不由得一喜。
  玄八龜只是長長的吸了一口氣,這寢宮範圍內極純淨卻又和普通的靈氣給人感覺大為不同的靈氣滾滾湧來注入了江魚的身體,只是一刹那的功夫,一道烏光和一道火光同時自江魚身上飛起,玄八龜、鳳羽在地上打了個滾兒,同時恢復了身體。玄八龜得意洋洋的邁著兩條小短腿在地上扭扭捏捏的走了幾步路,朝那依然是鳳凰本體形態的鳳羽笑道:“小鳥兒,這裡是娘娘的寢宮,你可不要胡來。知道你貪圖神器,乃是鳳凰一族中萬年難出的一個貪心鬼,可是這裡,可不是你放肆的地方。”
  鳳羽理都懶得理會玄八龜,她呆呆的看著頭頂上一座朱紅色的宮殿,口水突然從嘴角冒了出來。她尖叫道:“造孽啊!拿祝融血玉造房子!你們這是造孽啊!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啊!”她張開大嘴貪婪無比的撲騰著翅膀朝那宮殿撞了過去,她怒斥道:“這麼大一座宮殿,居然都是用祝融血玉打造的!祝融血玉啊,火屬性最強的神石!只要一根柱子,姑奶奶我就能恢復人形,恢復全部功力啊!”
  ‘砰’,‘啊’,‘咚’!鳳羽一頭撞在了那宮殿上突然冒出的紅色光幢上,一聲慘叫被彈飛了數百丈遠,隨後一頭紮進了不遠處一口只有十幾丈方圓的池塘內,瞬息間就不見了蹤影。江魚也失去了對鳳羽的感知,他不由得驚呼道:“老龜,鳳羽跑去了哪裡?怎生我都感應不到她的存在?就算我被封印在昆侖山下,我也依然能感應到你們啊?”
  玄八龜瞥了一眼那口池塘,搖頭歎息道:“這寢宮內,一砂一石都自成一界,那無數池塘更是一迷宮似的世界組合。娘娘的大神通,那群小道士的封印陣法能和娘娘的禁制相比麼?感應不到她的氣息,也是對的。不過,不要擔心她,娘娘的禁制向來只是困人而不傷人,讓她在裡面吃點苦頭,熬一會兒就出來了。唔,可憐啊,她是火屬性的變異妖鳳,也就是說,她很能被丟進了玄冰界去了咯?”
  “嘎!”江魚一聲悶哼,身體不由得打了個哆嗦。玄冰界,顧名思義是什麼地方。火屬性的鳳羽被丟進了那樣的世界,可憐啊!不過,對於破陣之道一竅不通,唯一的依仗就是那一套神訣卻還沒有完全掌握它用法的江魚而言,知道鳳羽被送去了哪裡又能怎樣?怎能很無奈的看著玄八龜。玄八龜卻是興致勃勃的撲騰著兩條小腿直往草地深處走去,他興奮的說道:“走罷,走罷,不要看了,我拿一文錢打賭,她不會死的,最多被凍成冰塊丟出玄冰界,等會來這裡找她就是。哎,你不想要寶貝了麼?”


第一百二十章 刺殺(9694)
       聽得‘寶貝’二字,江魚也顧不上可憐的鳳羽了,他急忙緊跟上了玄八龜,一路緊張兮兮的左右望著,不斷的朝草地深處行進。玄八龜詫異的看了一眼肌肉繃緊渾身肉塊發出奇怪聲響的江魚,不解的說道:“這麼緊張做什麼呢?除了那些宮殿自身,這裡並沒有任何禁制。唔,大膽的行走就是。這裡是娘娘侍女的住所,不會佈置得這麼麻煩的。”
  兩人就這麼一連走了不知道多久,總之,走得江魚都開始覺得腿腳發麻的時候,無邊無際的草地上終於出現了一個小黑點。依然是精力充沛的玄八龜面容一肅,伸出手拉著江魚的褲腿,拉著他往那小黑點行了過去。漸漸的,黑點越來越近,江魚也看清那不像是西王母的寢宮所在,因為那就是一間茅廬,一間簡簡單單的茅屋,用柴棒做圍牆,用茅草做屋頂,那茅草稀稀落落的透過屋頂可以看到青天。而在這茅屋中,還有一名白衣男子手捧一碟用樹葉串成的書本,正在搖頭晃腦的仔細誦讀,和玄八龜讀書的德行有點相似。
  聽到兩人走進的腳步聲,白衣男子驚訝帶著點驚喜的抬起頭來,他首先眼角餘光掃過了玄八龜,隨後很是熱情的起身朝江魚行了一個很古怪的撫胸禮節:“寒舍簡陋,佳客臨門,若不嫌棄,請暫留腳步奉茶一杯,如何?”江魚的靈識偷偷的朝這人探了過去,靈識卻好似伸進了一層水霧中,蒙蒙朧朧的什麼東西都看不清楚,甚至他的靈識都好似失去了方向,差點沒找到收回的道路。
  玄八龜一本正經的朝那男子撫胸行禮,笑道:“昊木仙,好久沒見了呀。老龜原本以為,你這一道分身,早就想辦法回歸本體所在了。”
  昊木仙微微一笑,朝玄八龜點頭道:“玄總管越發的精神了,看來又找到了不少希奇的典籍啊。唔,那天外天悶得很,吾本體在天外天修煉得修為再高,又有何用?還不如留在這裡,雖然不能出寢宮的範圍,風光卻也有可取之處。”他又朝江魚點了一點,笑道:“只是,不知玄總管身邊這年輕人是誰?本仙見他氣宇不凡,元神、肉身、真元熔煉為一體,這等修為,在人間也算是罕見的了。”
  江魚朝這神態和藹一身氣息也讓人感覺到無比親近的昊木仙拱手行禮道:“晚輩望月江魚,見過前輩。”他死死的盯了昊木仙一眼,分身?只是某人的分身麼?分身的修為就讓江魚徹底的看不透,那他本體能有多強?更加可怕的就是,如今的修道界所謂的分身那都是木頭木腦好似蠢豬一樣,你不指揮他就難以行動的物事,這位仙人的分身卻行動自如好似有了自己的靈智,卻又和本體的靈識聯繫如此緊密,這等神通,實在是可怖可歎。江魚見他的第一個判斷就是――這人的修為起碼比青華這魔帥高出了兩個甚至更多的境界。
  茅屋內,三人直接坐在了草地上,昊木仙也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一個小石爐子,裡面一塊紅通通的石子正冒出了點點溫和的火焰,正是剛才鳳羽想要去強奪的祝融血玉。他又端出了一個小茶壺,茶壺晶瑩透明,卻是用一種江魚根本不認識的神石雕琢的。隨後天空有晶瑩的雨滴落下,那雨滴乖巧的注入茶壺,恰好滿了一壺,昊木仙的身邊又突然生出了一顆嫩芽,一株茶樹就在一眨眼的功夫生長完畢,每一片茶葉上都是綠光縈繞,仙氣充沛得讓江魚差點沒打了個噴嚏。昊木仙隨手扯了一把茶葉丟進茶壺,將茶壺擱在了小石爐上烹煮,那茶樹卻已經極快的開出了朵朵茶花。這樹高只有五尺上下,花朵卻是五顏六色朵朵都有飯碗大小,幽香撲鼻,委實可愛。
  一縷聲音在江魚腦海中響起:“昊木仙,有大神通的仙人,自那諸界被封印時就以分身逗留昆侖等待有緣之人。娘娘的行宮我們是不可能進去的,天下沒人能進去。只是,昊木仙這裡,能得一點好處就是一點咯。呵呵呵。”玄八龜朝江魚偷偷的做了個鬼臉,得意的給他心靈傳音道:“不要怪我,這要怪青陽公子無能呀,若是他能破解娘娘寢宮的禁制,嘻嘻。。。”
  江魚氣得想要一把掐死玄八龜,但是在昊木仙面前,他還不敢隨意妄為。昊木仙只是靜靜的看著那茶壺中熱氣翻騰,一縷茶香透入心懷,江魚都感覺體內真元蠢蠢欲動,好似自己的修為在聞到這茶香的時候就已經悄然上升了一層。他駭然看了昊木仙一眼,卻見昊木仙拿出了三個拳頭大小的茶盞,將碧綠的茶水注入茶盞中,隨手遞給了江魚和玄八龜。
  昊木仙捧著茶盞微笑道:“滯留昆侖數萬年,這‘鐵花茶’也就僅僅得了八粒種籽。這一粒,是最後一粒種籽啦!也不知道那顆母樹什麼時候性質好了,再開花一次哩。可憐本仙三百年前求了她兩天一夜,她愣是不理本仙,實在是可惱。”微微歎息一聲,昊木仙端起茶盞,小心翼翼的吸了這麼一絲兒茶水,頓時露出了無比滿足和充實的笑容。
  江魚看得心酸,這麼大神通的一個仙人,喝一口茶居然就笑成這個樣子,想來這麼多年他實在是憋屈壞了。看到昊木仙這模樣,就知道當年玄八龜為什麼要死活跟著自己出山了。江魚感慨了一句,將那茶盞往喉嚨裡一倒,一盞茶水猛的倒進了嘴裡。“嗷嗷嗷嗷嗷嗷∼∼∼”無比淒慘的嚎叫聲震得那茅屋‘呼哧’一聲飛出了不知道多遠,江魚死死的握住自己的喉嚨,眼珠子差點沒從眼眶裡瞪出來。老天爺,這是什麼鬼茶,江魚如今天身初期的修為都消受不了這茶水,那茶根本就是一杯鐵水,不,鐵水都沒它這麼燙。江魚只覺得自己的喉嚨整個都不復存在了,那股燙得嚇人的液體沖進了他的肚子,他的五臟六腑同時一陣抽搐,眼前一黑,生生疼得暈了過去。剛剛暈過去,那劇痛又將他疼得醒了過來,這麼暈了醒、醒了暈折騰了三次,江魚慘叫道:“給我一刀痛快的罷!他媽的,這是什麼茶?”
  昊木仙好整以暇的放下慢慢吸光的茶水,他微笑道:“江魚小友果然豪氣蓋雲天,這‘鐵花茶’是鴻蒙開闢時的異種,那株母樹的修為比我還高,這茶水,就是本仙都只敢一小口一小口品嘗,你卻一口吞了一盞,實在是英雄出少年,本仙自愧不如呀!”隨手擱下茶盞,昊木仙朝江魚溫和的笑道:“相見就是有緣,你進昆侖行宮,無非是為了神器、靈丹一類的物事,本仙卻也不能小氣了。”
  抬頭看了看天空,昊木仙皺起了眉頭,低聲歎道:“天下大亂,天心振盪,這天地的規則卻又亂成了一片,天元重整,又是時候了。這天地一亂,本仙想要繼續逗留人間,卻是極難的事情,這分身修煉出的一身修為去了天庭卻也無用,不如。。。小友,你我有緣,你當記得今日的一縷情分就是。默運玄功,本仙助你!”
  昊木仙那比常人大了兩輪的手掌朝江魚一手抓了過來,隨手擺弄了兩下,將江魚擺佈成五心朝天的姿勢,隨後雙手往江魚頭頂、丹田兩處要害一按,一股熱流好似大洋巨濤,浩浩蕩蕩的沖進了江魚身體。這是凝結得好似仙石一樣都成為了結晶體的元力,真不知道昊木仙是如何修煉出精純度如此可怕的仙元力的。可是這仙元力一接觸到江魚的身體,就好似一海之水注入了萬里沙漠,江魚的每一個肌體細胞都在貪婪的吮吸這等龐大的元力,每一彈指間注入江魚體內的元力,都是江魚自身不斷的吸收仙石都要耗費數十年才能得到的能量。
  一連串的怪異響聲自江魚體內傳來,他的身體開始扭曲變化,原本肌肉膨脹的他,身體漸漸的瘦削苗條起來,從那肌肉塊兒一塊塊的古怪模樣變得渾身肌體轉化成流線型,看起來無比的勻稱、順眼。江魚的面部線條也柔和了起來,更讓他憑空增加了幾分帥氣。同時類似於返老還童的奇景在他身上發生,他滿臉鬍鬚掉得乾乾淨淨,身上皮膚變得潔白細膩,閃動著熠熠光芒。江魚的修為更是直線上漲,天身初期突破,天身中期突破,天身後期直接被提升到了巔峰狀態。眼看著再進一步,江魚就能直接突破到萬劫不移的射日巫神訣最高境界!
  就這時候,昊木仙突然停手了。他帶著滿意的微笑看著渾身光芒熠熠的江魚,低聲讚歎道:“妙極,給他足夠保命的實力,卻不讓他的實力強到連我們都無法克制,這是最理想的了。嗯,大羿在人間傳下的這一套修煉法門實在是厲害,修練到最後的境界居然能夠直接以肉身達到那至高的層次,嘿嘿!實話實說,我也沒那個能力幫這小娃娃達到那等水準啊。若是我的分身都能幫他突破那個層次,那我本體早就突破了。”
  歎息了一聲,昊木仙搖頭道:“玄大統領,你身上的擔子,可沉啊。”他手掌一翻,輕輕的在江魚頭上拍了一擊,江魚頓時軟在地上沉沉睡了過去,鼾聲震天啊。天身後期巔峰的實力,在天庭都是可以像螃蟹一樣橫著走的人物,他這鼾聲一起,震得整個草原都顫抖起來。
  玄八龜朝昊木仙撫胸行禮,微笑道:“老龜自然清楚,只是,不知道娘娘最近有何令諭還要傳達的麼?”
  昊木仙微微一笑,輕輕的彈指拂去了臉上的幾滴汗水,輕聲道:“不只是西王母,還有其他的諸位神人都是這麼覺得,天庭也好、佛界也罷、魔域妖域就更不要說了,他們都降下了令諭要各自留在人間的道統傳人想方設法的讓他們回歸人間。需知道人間乃是六界之根,掌握了人間,才有希望超脫六界呀!可是,如今誰的成績都沒有我們的大,那不滅的萬生靈神居然已經和江魚融為一體,伏羲大人和娘娘的神算,實在是驚天動地了。”舔舔嘴唇,昊木仙有點激動又有點緊張的低聲說道:“不管他們的傳人怎麼亂,怎麼鬥,讓他們亂,讓他們鬥。你只要引導好江魚,如果他真的能夠繼承那份力量,就。。。”
  猶豫了片刻,昊木仙微笑道:“若是到了那一步,就只讓我們破開那虛空封印回來人間則可。天庭也好、佛界也罷,其他的諸界都不要去管他,我昆侖上古天神一脈自得好處就是。玄大統領,可明白了?”
  玄八龜笑了,笑得很輕鬆,他用力的點頭道:“此事容易,道門、佛門、魔門都和江魚有了仇怨,他破開昆侖山下封印重返人間時,抱定的主意就是要破壞他們的謀劃的。這,根本不用我去引導了。只是,他是否真的能繼承那力量呢?”玄八龜的臉上,湧出了一片又是害怕、又是尊敬、又是憧憬、又是恐懼的表情。
  昊木仙的表情同樣的複雜古怪,他低聲道:“若是能,我們則占了先機。若是不能,卻也無甚損失。”他抬頭看天,歎息道:“那諸界之主卻是做得好,擾動天下大亂,天心震動,這天地間的規則一片紊亂,再過一段時間,怕是有那低級的仙人都能強行下界了。哼哼,到那時候,天地運行的最高規則自然會撥亂反正,讓這天地恢復清明。就看看,他們能不能鬧到那種程度。”
  “所以,我們只要靜靜觀望就是?”玄八龜露出了笑容。
  “是的,我們只要靜靜觀望就是!”昊木仙露出了笑容。
  一陣清風從那草原上吹過,江魚突然睜開眼睛醒了過來。他茫然看了看四周,突然跳起來,上上下下的撫摸著自己的身體,隨後大聲的叫喚了幾聲,這才有點畏懼的瞪了昊木仙一眼:“前輩,你那仙茶,晚輩實在是消受不起。”
  昊木仙笑了,他輕笑道:“如今,你卻也消受得起了,本仙就要回歸天庭,這在人間積蓄的一點兒仙力卻是用不上了,本仙已經將七成的仙力注入你體內,這也算我們結一個善緣罷。”招呼江魚和玄八龜就地坐下,昊木仙又從那茶樹上摘下幾片葉子烹煮茶水,一邊忙碌一邊淡淡的說道:“這裡是西王母娘娘的寢宮所在,你們還是不要亂闖啦。你們來時的那個同伴已經受夠了苦頭,方才禁制已經將她直接丟到了山下的湖水中,你們去找找。本仙本體在天庭,窮得厲害呀,沒什麼東西好贈送的。唔,還有幾件保命的玩意,送你們玩耍罷。”
  隨手從袖子裡逃出幾片玉符丟給了江魚,昊木仙很輕鬆的吹著口哨,又摘了一朵茶花撕碎了扔進茶壺。江魚已經感受到了身上的力量成千百倍的增強,好似他隨手就能撕開一片天空,隨手就能粉碎大地一般。他如何不知這是昊木仙給自己的好處?已經承了人家這麼大的情面,江魚也不客氣,將那幾片保命的玉符都放進了手鐲裡。
  等得分別時,昊木仙很乾脆的化為一道靈光直飛上去,江魚卻有點戀戀不捨的將附近草原上的小草都拔了數萬斤擱在手鐲裡――不是江魚雁過拔毛,而是這西王母寢宮世界內的小草,都受這等仙氣滋潤了無數年,從來就沒有一個人想到去禍害這些草木,導致這些普通的小草裡面蘊含的靈氣,比那人間數千年的靈藥還要來得兇猛,江魚哪裡肯放過這些可以當靈藥用寶貝?――這也是當年三教一盟昆侖大戰,最後連山上的草木都被挖空的最根本原因啊,那山上的草木蘊含的靈氣,還不到這些草地上小草的一成。
  不說江魚、玄八龜沖出了寢宮的禁制,在山下大湖裡找到了凍成一塊兒白玉般冰塊的鳳羽。江魚這一次得到的好處極大,但是浪費的時間也太多了點,他和玄八龜在那草原上漫步就耗費了小半個月的時間,昊木仙給他灌頂輸功,又耗費了二十七天,加上前面一些事情浪費的功夫,距離陳濤斜一戰,已經過去快兩個月了。兩個月的時間,足夠發生很多很多的事情。
先一遭就是郭子儀、刑天倻跑了一趟回鶻,許盡了好處,回鶻可汗葛勒派遣王子葉護領了兩萬許回鶻精騎兵趕赴彭原,聽候李亨的差遣。隨後郭子儀、李光弼等將領將那左近軍鎮的兵馬抽調一空,又湊齊了十幾萬大軍,準備南下收復長安。就在大軍將要出發而未出發的時候,秉天盟主寧散客領了數十名盟友趕到了彭原,求見李亨。
  李亨行宮內,面色極其難看的李亨強行按捺心頭的火氣,朝寧散客擠出了一絲笑容:“仙長遠道而來,朕心甚慰,有仙長這等超凡脫俗之士襄助,何愁那叛逆不滅?只是,仙長所雲本朝大將軍、威武公江魚和仙長是結拜兄弟,江魚更是在陳濤斜一戰後去了丹霞山和仙長結義,此事可沒有錯麼?”李亨的臉上,一塊塊黑氣騰騰的沖了上來,看得那些已經漸漸的熟悉了李亨脾氣的臣子急忙後退。
  甯散客根本不在乎李亨的表情,他四平八穩的坐在一個繡墩上,點頭應道:“陛下,貧道和吾那二弟,正是如此結拜的。只是陳濤斜一戰後,貧道因有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請江二弟出手相助,故而我們一行人趕赴昆侖,於那昆侖山西王母行宮天工殿內煉製一門法器。隨後貧道和江二弟因為某件事情分開,原本說好了江二弟要去丹霞山找貧道,但是如今時間一過月餘卻不見吾二弟的蹤影,故此貧道才率領一干盟友來此。”寧散客一番話將自己和江魚結交的過程說得明明白白,李亨卻是越聽越惱火。
  ‘嘎巴’一下,李亨情不自禁的捏碎了手上的茶盞,他有點惱怒的說道:“江魚身為朝廷重臣,卻不知為朕分憂,反而跑去。。。”當著寧散客的面,他不好說什麼江魚正事不幹總去管閒事的事情,但是李亨的火氣啊,尤其是最近一段日子李輔國在他面前灌的那些邪火,已經全面發作了。他心中對江魚有了無限的怨言,同時對江魚的忠誠,更是產生了莫大的懷疑。他強行忍下一口氣,對寧散客問道:“那,仙長可否返回昆侖山尋找江魚的下落?”
  寧散客苦笑一聲,他搖頭道:“那昆侖山中滿是魔門魔頭,我秉天盟實力有限,貧道雖然有那心思,卻也不能將盟中盟友平白陷入險境。貧道還以為江二弟已經回到了皇上身邊,這才帶了盟友趕來此處,誰知道,他居然不在這裡。怕是。。。”
  李輔國在一旁無比陰毒的說道:“陛下,怕是江大將軍他見勢不妙,已經投靠了那些魔頭?”
  ‘呼’,寧散客猛的站了起來,他怒視李輔國喝道:“下賤的閹人,你說什麼?你敢說貧道的兄弟投靠了那些魔頭?他去刺殺魔頭青華,還不是為了你大唐王朝賣命麼?你當那青華魔頭是豆腐搓的、泥巴團的,輕輕鬆松就能刺殺得了她?你,你,你,你再敢胡說八道,貧道就豁出去觸犯修道界的戒條,出手教訓你這斷子絕孫的賤胚子!”
  寧散客一發怒,李輔國立刻嚇得倒退了幾步,再也不敢吭聲。李亨呆呆的看著震怒中的寧散客,眉頭猛的一皺,和聲說道:“仙長不要動怒,這也是朕的內臣一點兒忠君為國的小心思,如有冒犯的地方,還請仙長恕罪。輔國,還不快向仙長賠禮道歉?”李輔國立刻哆嗦著上前了幾步,剛剛想要朝寧散客道歉,一條黑影突然閃過,一耳光將他抽飛了數丈遠。
  那是滿臉兇氣的龍一沖進了這間屋子,隨意揮動了一下巴掌,就把李輔國的牙齒抽落了十幾顆。龍一指著李輔國大聲咆哮道:“我操你老母,你敢在背後冤屈老子的主子?他媽的,咱們給你們做了多少事情?嗯?不是老子狠揍了那回鶻的王子一頓,那王八蛋會有這麼客氣麼?你他娘的敢說老子的主子投靠了魔頭?老子先廢了你這沒卵蛋的東西。”龍一獰笑著朝半邊臉腫成了黑色的李輔國不斷逼近,他笑道:“嘿嘿,你的小頭既然沒有了,那你的大頭也就不要了算啦。我手輕輕一捏,嘎崩一下你的腦袋就掉下來了。”
  李亨氣得牙齒相互間直碰撞,他指著龍一怒聲道:“龍一,你給朕住手,向李輔國道歉!”
  龍一橫了李亨一眼,冷笑道:“老子剛才在外面什麼都聽到啦,皇帝小子,你小子是想要卸磨殺驢?是不是?你靠著老子的主子做了太子,如今又做了皇上,原本還他媽的一條死狗一樣要仗著我們捕風營幫你打天下,這下好了,有一群牛鼻子湊上門了舔你的大腿了,你就覺得看我們不爽了,想要把我們抽筋扒皮了不是?嘿,你覺得和我們主子稱兄道弟的,你感覺著很不舒服是不是?”
  李亨臉色一邊,龍一的這幾句話說得太狠了,卻正好戳中了李亨心中那點見不得人的心思。的確,起初的時候李亨挺感激江魚的,不是江魚和李林甫,他坐不上太子的寶座,但是就是因為這樣,事後等他做了太子,他才感覺到憋屈;他也感激江魚從叛軍中將他救出,但是身為太子,尤其是後來的皇上,面對江魚那非人的實力,李亨感覺到一種莫名的羞辱;隨後就是江魚領軍出戰,房涫大敗,四萬多唐軍被砍了腦袋,他感覺江魚就是沒有盡心盡力的幫他,從而對江魚起了怨恨;最後江魚從戰場上脫身了,卻沒有立刻回來見他,這讓李亨更加懷疑起江魚的用心――一旦坐上了皇帝的寶座,天下還有誰是可靠的呢?
  陰沉的看著龍一,李亨冷冷的說道:“若是你肯收回今日的話,朕可以當作沒聽到過。”
  龍一歪著腦袋朝李亨比劃了一個小拇指,他搖頭道:“皇帝小子,老子看不得你這種唧唧歪歪的人物。你若是不相信我們主子,那。。。”
  李亨勃然大怒,他突然團身撲上,一掌朝龍一心口印了下去。以他如今的修為,這一掌足以將龍一打成粉碎。那泛著隱隱金光好似黃金打造其中更有一縷雷光閃動的手掌眼看就要拍到龍一的心口,突然兩隻閃動著淡銀色光芒,同時蘊含著一縷黃色土氣一縷淡藍色水汽的手掌從龍一身後朝李亨的手掌轟然迎上。
  一聲悶響,李亨的行宮當場塌了一邊,李亨傲立當場,眼裡閃動著不屑的寒光,冷笑道:“郭子儀、刑天倻,你們敢跟朕動手?朕是君,你們是臣;朕的修為比你們高明百倍,你們也敢動手?”
  聯手攔下李亨這一掌的郭子儀、刑天倻同時倒退了十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天動彈不得。兩人同時吐出了一口鮮血,郭子儀顫聲道:“臣,不敢。但陛下還請看在江大將軍的面上,饒過龍一,他只是一介粗人,什麼禮數都不懂,陛下何必和他生氣?”
  倒在旁邊地上的李輔國猛的一骨碌爬了起來,他尖聲尖氣的叫道:“放肆!這龍一敢當著皇上的面打傷皇上的內臣,這就是在打皇上!他還敢當著皇上的面殺人,這就是謀逆造反的罪名!郭子儀,你身為塑方節度使,莫非不知道朝廷的規矩?你也要造反不成?”
  李亨一耳光抽得李輔國倒退了好幾步,李亨怒道:“給朕閉嘴,再囉哩囉嗦的,朕就宰了你。好了,今日的事情朕就當作沒發生過!郭子儀,你給朕立刻出發,帶領大軍給朕收復長安!寧仙長已經帶來消息,那些魔門的魔頭已經去了昆侖山,長安城中一個妖人都沒有,若是你無法收復長安,你就自己看著辦罷!給朕出去!”李亨大袖一揮,勁風一掃,郭子儀、刑天倻乃至龍一同時立交不住,被那一股狂風吹出了老遠。李亨這才陰沉著臉蛋好容易擠出了一絲笑容朝寧散客笑道:“讓仙長見笑了,朕如今身邊可用之人極少,不知仙長可否願意留下來為朕,也是為大唐,更為了天下黎民百姓出力啊?”
  寧散客卻是看得心中一陣冰冷,他對李亨的本性和變化已經有了足夠的判斷和認識,他正想要委婉的拒絕李亨的要求,天空突然傳來一聲趾高氣揚的呵斥:“皇上簡直糊塗,這幹秉天盟的雜毛是我們道盟不收的孤魂野鬼,要他們幫皇上您,還不如去找幾條野狗來得痛快!”一道青光急速落下,身穿紫金道袍,一身裝束富麗堂皇,道貌岸然有如有道仙人的青陽公子高高的昂著頭,帶著數百名道人自天而降,一副不把天下人放在眼裡的德行。他身上的每一件衣物和飾品都蕩漾著強大的靈氣波動,以寧散客的眼力,這些衣物和飾品居然沒有一件是極品仙器以下的東西。他背後背著的那柄長劍,以及他身上另外幾件波動很隱晦的東西,甚至可能突破了仙器的境界,甚至要達到神器的水準了。
  甯散客怒視青陽公子,他冷笑道:“原來是投身魔門的青陽道友,不知你那魔帥姐姐去了何處?”
  青陽公子傲氣十足的一拍自己的腦門,五道青不青、白不白呈現出淡灰色的氣流直沖起來十幾丈高,三朵同樣灰黑色的蓮花在他頭頂載波載浮,一道道詭秘難測的晦澀氣勁自那蓮花上放出,逼得寧散客等秉天盟的道修急忙倒退了數十步,這才能站穩腳步。這氣息,比那青華身上的氣勁還要強大倍許,青陽公子何時有了這樣的修為?
  高傲的斜睨了目瞪口呆的寧散客一眼,青陽公子冷笑道:“你這老不死的雜毛知道什麼?本公子是冒著九死一生的風險,潛入魔門核心,接近那魔帥青華,終於換取了她的信任。半月前本公子終於找到機會一舉重創青華,奪去了她一身修為,煉化了她的真靈,這才成就了本公子這一身曠古爍今的修為!老不死的寧散客,看在你當年是我爹娘座上客的情面上,你給本公子滾!下次再見你,我必定殺你!”
  同樣是手揮處,數十點赤紅色火焰組成一奇妙陣法,那一圈圈滾動的火性元力在空氣中勾勒出完美的線條,一個極其複雜的巨大的符籙一閃,一團團烈焰直往寧散客他們身上燒去。說是放諸人一次,可是青陽公子出手就是殺招,氣得寧散客身上那天刑雷具三件防器一陣的雷光閃爍。他冷笑著看了一眼青陽公子頭頂上那邪氣沖天的三朵蓮花,譏嘲道:“原來如此,可憐那青華魔帥給青陽你的一點甜頭,卻是連皮帶骨的都給了你啦!呵呵呵,陛下,既然您有如此高人相助,貧道方外閒人,也就不插手此事了。”
  擺明瞭如今道門是要抱定李亨的大腿吃獨食,李亨也對自己有些不冷不熱的,寧散客乃是心高氣傲、不甘居於人下的人物,否則也不會在道門之外又將散修們組建一個秉天盟和人爭鋒。此時見到這等情勢,他也懶得和青陽公子競爭,只是說了幾句客套話,隨手一道雷光將那火雲陣化為烏有,怒視一眼青陽公子,帶了一干盟友揚長而去。臨行,他還記得回頭吩咐道:“等貧道二弟返來,陛下記得叫他去丹霞山飛雲洞尋貧道,貧道還有一批活物沒有交給他哩。”
  逼走了秉天盟的道修,青陽公子得意洋洋的往李亨面前一站,大聲說道:“陛下,本公子在昆侖山卻也見了江魚一面。本公子算計那青華魔頭的時候,江魚卻朝本公子放了一記冷箭,險些放走了青華。故而本公子可以肯定的說,那江魚已經投靠了魔門,他和那些叛逆勾結哩。否則陛下以為,那陳濤斜一戰,五萬朝廷兵馬,還打不過三萬叛軍麼?”
  李亨面色一變,他皺著眉頭開始思索青陽公子的話,旁邊正要離開的郭子儀面色一邊,沖上去正要和青陽公子撕辯,青陽公子身邊的那些道人已經團團圍住了郭子儀、刑天倻以及龍一還有趕來的龍赤火、白猛等人。青陽公子歪鼻子瞪眼的朝他們瞥了一陣,冷笑道:“不知死活的東西,你們的主子江魚都投靠魔門了,你們還是聰敏一點,找個沒人的地方洗洗了休息罷!”
  郭子儀、刑天倻等人大為惱怒,尤其他們看到青陽公子如此惡毒的言語,李亨卻在旁邊裝聾作啞,頓時心頭的火焰益發的髟了上來。白猛他們幾個粗人一卷袖子就要動手,百多名劍修、體修立刻迎了上去,作勢要和他們爭鬥,場內頓時大亂。郭子儀看到幾個劍修的劍氣已經快射到白猛他們的身上,郭子儀頓時異常惱怒的沖上去,大聲呵斥這幹道人。那數百名道人動手的動手,指著郭子儀喝罵的喝罵,場內頓時亂成了一團。青陽公子得意洋洋的看著一團糟的場面,發出了‘哈哈’的長笑。
  就在李亨身邊,一條黑影自地下突然竄出,狠狠的一拳轟在了李亨的後腦上。一股陰寒的力量直透識海,李亨元神一陣,‘哇哇’連聲的噴出了數十口鮮血,他識海已經被震成一團糟,想要修復,除非有起死回生的大神通之人才成。而那襲擊他的人反手一掌刺在了李亨的丹田處,一股銳利無比的劍氣‘嗤嗤’有聲的射進李亨丹田,將他丹田攪成稀爛不提,更是直轟向他奇經八脈,將他一身經脈盡數震毀。李亨慘呼一聲仰天就倒,一身金身初期的修為還沒施展半點,就被人差點轟碎了肉身,一身本領被破得乾乾淨淨。那襲擊他的人卻不取他性命,而是又有如電光石火般在他心口按了陰柔無比的一掌,這才一聲奸笑沖天而起,化為一道白光倏忽不見。
  站在李亨身邊不遠處的青陽公子這才大驚小怪的尖叫道:“不好啦,皇上遇刺,護駕!護駕!快快護駕!郭子儀,你們果然是一群無能的匪類,皇上當著你們面被刺殺,你們還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尖叫了幾聲,青陽公子猛撲到了李亨的身上,放聲叫道:“皇上,您切切不要慌張,臣這裡有起死回生的靈丹,您的龍體,是絕對不會有事的。”一邊將一顆紅色丹藥塞進李亨嘴裡,青陽公子一邊落下了兩滴眼淚。
  恰這時,江魚扛著渾身僵硬的鳳羽急速落下,他怒聲喝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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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長安(1025
       狂風平地而起,貼著地面數寸高的地方‘嗖嗖’的刮了過去。看到郭子儀他們被一干老道劍拔弩張的圍在中央,江魚眼裡不由得冒出一縷殺氣。一名手握長劍神態瀟灑的老道被江魚那殺氣陰沉的目光一掃一瞪,突然間抽筋般身體一跳,下意識的一道劍氣朝龍赤火劈了過去。那一氣仙宗劍宗門人的劍修之術號稱中原道門攻擊第一,劍光迅速又是極鋒利的物事,劍光過處,龍赤火悶哼一聲,胸口被掃出一條血痕,一點點帶著毒氣的鮮血猛噴了出來。江魚勃然大怒,冷斥一聲,他的手猛的朝虛空中一抓一放,頓時異變突起。
  場內人群大亂,徒見無數支閃爍著刺目寒光不過尺許長卻有拇指粗細好似一根橛子的金色箭矢憑空而現,‘嗤嗤’聲中這些箭矢帶起一道道寒光射向場內那些作勢圍攻郭子儀等人的老道。這些箭矢都乃實質,是江魚於那一瞬間抽空了方圓數十裡內的庚金之氣,將它凝練成精純的五金精英化為短箭射向這些來勢洶洶的老道。這化為實質的短箭速度不如那箭氣,可是殺傷力卻在箭氣的基礎上更是提高了數倍。這些箭矢一出現,只見場內那些劍修、體修的老道同時驚呼,施展全部力氣朝身後遁去。數十名體修勉強用手掌捂住了臉面和胸口要害,那箭矢轟在他們身上,濺起無數‘鏗鏘’聲響,打得他們身上血水飛濺,疼得幾個修為稍微的老道悶聲慘呼起來。那些劍修更是不堪,身體脆弱的他們根本不敢和這些箭矢硬碰,紛紛揮出一道道綿綿密密極其淩厲的劍光迎上,自己卻是團身急退。
  ‘當當當當’,幾柄古劍射出的劍光被數道射來的金色箭矢炸成粉碎,那箭矢連珠彈般打在了那劍身上,水波一樣純澈的劍身四周翻起一圈圈清亮的漣漪,發出清脆而悠長的鳴叫。突然幾個持劍的老道一聲悶呼,古劍攔腰被那箭矢射成碎片,老道們的七竅中噴出一道道血箭,無力的委頓在了地上。一旁陪著青陽公子‘守護’在李亨身邊的一名身穿戰袍的青年道人眼見如此場景,不由得輕蔑而不屑的冷哼一聲,一步跨過了百丈距離,右手一拳朝江魚後心推去。拳頭的速度極快,那青年道人還好整以暇的叫喚了一句:“妖人,貧道擊你後心!”
  陀螺一樣一個急轉身,江魚翻過身體,重重的一耳光抽在了那道人的臉上。只聽江魚怒斥道:“賤人,我抽你耳光子!”拳頭命中了江魚的身體,卻只是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那道人的手腕詭異的扭曲,顯然裡面骨骼已經被反震之力震成了粉碎。江魚那一耳光卻是結結實實的抽在了那道人的臉上,只見數十點白光有如陽光下的珍珠般噴出,那道人吐出了幾十顆大牙,抱著血糊糊的大嘴慘呼著狼狽倒退。同樣是修煉八九玄功,最近幾年由得到了大量靈丹進補的他已經修練到將近地仙的水準,卻被江魚一耳光差點沒把半個臉抽了下來,他只覺得腦袋好似都被那隨手一掌差點擊碎,由不得他不死命逃竄。
  青陽公子看得自己帶來的一批道盟中的‘年輕精銳’力量被江魚一個人打得七零八散,地上斑斑點點都是那些道人的鮮血,不由得氣得三屍神暴跳,性格已經極度扭曲的他本能的一手掐住了通體無力的李亨的脖子,指著江魚怒聲喝道:“江魚,你再敢動手,本公子就殺了你輔佐的這個皇上!”此言一出,場內頓時一片駭人的靜寂。江魚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青陽公子,道盟的一干道人不知所措的呆呆的望著青陽公子,李亨更是不可置信的張大了嘴看著這個剛才還對自己謙恭有禮的道盟‘青年’領袖,明顯亂了方寸。
  “你敢叛亂殺君?”江魚陰沉的瞪著青陽公子。大地一陣陣的轟鳴,一團團土黃色的戊土之氣自那地下被抽出,凝聚成一根根柱子粗細的巨大箭矢。看那箭矢前方那鋒利得好似針尖閃動著隱隱寒光的鋒芒,以及那箭杆上翻滾著的一道道手臂粗細的黃色土氣,可想而知這些箭矢擁有多強的殺傷力。江魚心神到處,一百多支這樣巨大的箭矢團團圍住了青陽公子,箭頭慢慢的朝青陽公子的身體逼近。江魚冷冷的說道:“你的修為增長得古怪,莫非被我暗算重傷的青花,她一身修為都被你采補乾淨了?嘿嘿,你身為玄門正道的門人,投靠魔道在先,以邪法抽取他人修為於後,如今更是刺殺我大唐君主,你,莫非瘋了不成?”
  “發瘋?”譏嘲的看了江魚一眼,青陽公子絲毫不在意身邊那些隨時可以將他‘砸成’肉醬的巨大箭矢,輕輕的好似撫摸狗子一樣在李亨的脖子上摸了幾把:“你敢說本公子發瘋了?哼哼,就憑這句話,你江魚都該下十八層地獄。”
  “地獄?”手指了指青陽公子,幾支巨箭朝他的身體逼近了些許,江魚冷笑道:“就憑你這點修為?嗯?”箭矢上所帶的潛勁往正中一逼,震得青陽公子猛的張開大嘴吐出了一口粗氣,他駭然看了江魚一眼,連忙將指甲扣在了李亨的頸部大動脈上。十幾個剛剛剛身上傷勢修復的體修從遠處狂奔而來,將青陽公子牢牢的護在了後面。十幾個面色還有點發白的劍修隨手將那精光四射的古劍一柄柄的投向天空,一道道數百丈長劍氣淩霄的強光好似長虹般橫貫長空,那淩厲的殺氣全聚集在了江魚身上。
  輕輕的哼了一聲,江魚朝那十幾道劍光看了一眼。一團團濃密得凡人肉眼都能看到的青色靈氣團朝那十幾道劍光裹了過去,好似用鐵夾子夾住的老鼠,十幾道劍光‘鏗鏘’哀鳴了一陣,同時攔腰截斷。一團團拇指大小的散碎流光從天空墜下,十幾個老道同時口吐鮮血踉蹌後退,面色已經變得一片慘白。沒有了性命交修的飛劍,這群劍修就是沒有了牙齒的老虎,一身道行能發揮百分之一就已經要暗呼僥倖了。
  空中光芒閃耀,青色的靈氣團化為無數拇指長長有丈許顯得極其尖細的木箭自天空呼嘯落下,那木箭朝下方橫掃,地上好似突然冒起了一片芝麻地,密密麻麻的箭杆在風中發出細微的鳴聲,隨後又突然消解重新化為青色的氣流,在那風中詭異的幾個周轉後重新凝聚為木箭朝四周亂射。這無數箭矢忽聚忽散,打得在場的道人狼狽不堪,木箭飛行的速度極快,這些道人都不以身法為能,頃刻間已經血流滿身,周身要害都頂上了一支尖銳無比還在緩緩向皮肉中穿刺的木箭,他們就好似被風乾吊在架子上的雞鴨,渾身僵硬的不敢動彈。
  “誒,發生什麼事了?”渾身僵硬的鳳羽狼狽的抬起了羽毛淩亂的腦袋,呆呆的看著數百個老道保持著稀奇古怪的姿勢僵硬在那裡,她還沒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江魚隨手一掌又將她拍暈,冷笑著看向了面無人色的青陽公子:“你傷陛下一根頭髮,我就殺光這裡所有的道人。看看到底是你承受不起,還是我扛不住這責任。”他目光一轉又看向了李亨,沉聲喝道:“陛下,若是這青陽妖道殺了你,我定然為你報仇,殺光他師門同門還有一應親朋好友。陛下已經有數位王子,大唐的正統,不會斷絕的。”
  說這些話的時候,江魚根本沒理會青陽公子變得無比難看的嘴臉,而是在注意觀察李亨的反應。面色原本就難看到了極點的李亨,此刻的臉色更是好似死了親生爹娘一般沒有了一點兒活人氣息。他呆滯的白眼珠瞪了江魚好一陣子,這才艱難的扭頭看向了青陽公子,說出了讓江魚徹底變了顏色的話:“今日朕欽封青陽仙長為護國玄妙天師,統帥天下道門,殲滅天下魔門妖人,匡服我大唐社稷河山。另命朔方節度使郭子儀領天下兵馬副帥元帥一職統轄兵馬反攻兩京。威武公江魚統轄捕風營助戰。”
  隨手撥開同樣目瞪口呆的青陽公子那緊扣住自己脖子的,纖細柔嫩雪白粉膩好似女子的纖纖素手,李亨憔悴發黑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最後一絲兒帝王應有的威嚴氣息:“玄妙天師為朕貼身護衛,統轄禁宮一切供奉以及大唐朝花營極其一應所屬。”漸漸的,青陽公子張開嘴發出了倡狂的大笑,笑得前俯後仰的,手指頭指著江魚渾身哆嗦著,差點就沒笑趴在了地上。
  李亨甩開大步身體有點哆嗦得朝後方倒塌了大半的行宮走去,幾支巨大的好似屋柱子的土黃色箭矢橫在他面前,李亨憤怒的吼道:“江魚,給朕放開這些破爛玩意。若是你真有通天澈地的本領,就去給朕抓住那背後暗算朕,廢掉朕一身修為的混帳!”‘劈啪’一聲極其細微的聲響,百多支巨大的土箭潰散,李亨哆嗦著,在面無人色的李輔國的攙扶下,緩緩的行進了行宮。江魚呆呆的看著李亨的背影,突然扭頭瞪了青陽公子一眼,已經收斂了笑聲變得若無其事滿不在乎的青陽公子和江魚狠狠的對了一下目光,江魚那陰寒帶著刺骨殺機的兇狠目光讓青陽公子身體為之一抖,他急忙轉身跟上了李亨。
  手一招,那無數的木箭突然在無數的‘嘎巴’聲中裂成了粉末飄散,數百老道這才驚惶失措的連連倒退,用見鬼一樣的眼神偷偷的瞥向了江魚。一戰,江魚讓數百道盟的‘青年精銳’為之喪膽,哪裡還有人有那勇氣和江魚對陣?只是,江魚心中卻也無奈何,只看那李亨一時陰一時沉的古怪臉色,江魚心中就明白有些不怎麼對勁的事情發生了,在李亨心中,已經滋生了對自己不信任甚至是憤恨的心魔。
  他腳步剛動想要追上李亨,一旁郭子儀重重的按住了他的肩膀:“不要去,皇上,已經變了。”詫異的看了郭子儀一眼,郭子儀卻是無奈的苦笑道:“師兄,他是皇上,而你,是他的臣子。身為皇上,他怎麼能容忍自己的一切成就都從臣子身上而來?他寧願信任外人,卻也是不願意信任我們的了。臣子,又怎能成為皇上的師兄?他怎能受得了?”
  呆滯了片刻,江魚終於無力的歎息了一聲。鳳羽在江魚肩上抬起頭來,翻著白眼朝李亨的背影瞪了一眼。這時候,一條滿臉虯髯渾身羊膻味極重的壯漢領了一干護衛大步走了過來,遠遠的,他已經叫嚷起來:“兀那唐朝的皇帝,到底我們什麼時候出兵?”這漢子說話的聲音極大,言語中對於李亨並沒有絲毫的客氣。可是等他走近了,猛不丁的看到了郭子儀,這漢子的語氣才突然變得無比的恭敬和小心:“哎喲,原來郭將軍也在這裡?哈哈哈,卻是葉護我鹵莽了。我們回鶻人,最重英雄好漢,郭大將軍,可是你們大唐第一條好漢?”
  郭子儀冷眼瞪了葉護一眼,勉強的拱手道:“王子客氣了,我郭子儀怎敢說自己是大唐第一好漢?我大唐英雄豪傑層出不窮,誰敢說自己是天下第一?還請王子回去打點兵馬,我們這就準備出發了。”葉護遲疑了片刻,囂張跋扈的他對郭子儀還是有一點兒畏懼,點點頭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郭子儀則是冷笑著對江魚道:“回鶻的大王子葉護,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帳,被我教訓了一頓這才老實了一點。若非我大唐如今兵馬不濟,怎麼也不會讓他們這幹外族插手我大唐平亂的戰役。”
  瞥了葉護一眼,江魚冷笑道:“廢話少說,整點兵馬後,先把長安打下罷。青華既然被青陽計算慘死,魔門如今群魔無首,正是收服兩京的大好時機。攻克兩京,天下百姓的民心定然轉回大唐,各地的節度使,也會多派點兵馬出征罷?”
  就在江魚、郭子儀在打點兵馬,糾集勤王軍和回鶻軍的軍力準備反攻長安時,長安卻出現了好戲。長安皇宮內,因為魔門魔修盡被青華帶去了昆侖尋找天地爐以謀求打造幾件神器出來,長安城中所有的權力都回歸到了安祿山手中。此時的大燕雄武皇帝安祿山,已經變得比以往暴虐兇殘了百倍,因為心底對江魚的恐懼,那好似一座大山一般壓在他心頭的恐懼,安祿山變得有點歇斯底里,變得有點瘋狂,最終這瘋狂全部發洩在了他身邊人的身上。一干叛軍將領倒了血黴,短短月餘時間,也不知道被安祿山胡亂殺了多少。
  這一日,赤身裸體的安祿山正在皇宮內追逐百多名同樣赤身裸體的宮女嬉戲玩樂,如今的他早就沒有心思去理會什麼軍政大事,每天最大的喜好就是在宮裡姦淫宮女、大吃大喝的作樂。只見他晃動著身上四五百斤黑漆漆的膘肉,一身膘肉水波般顫抖著,腳步踉蹌的朝兩名最是俏麗可愛的宮女追了過去,雙手不離那兩名宮女的臀部。兩名俏麗的宮女一半是真的驚惶,一半是故意做戲的大聲尖叫道:“皇上,皇上饒命啊!嗚嗚,皇上,您就放過婢子罷。”奔跑中,前方出現了一顆鬥粗的玉蘭花樹,兩名宮女下意識的一左一右的跑開,卻正好避開了安祿山已經快抓在她們身上的兩隻‘祿山之爪’。
  就這一轉身一讓,讓安祿山突然間變得勃然大怒,他跳著腳在原地咒駡道:“你們這群賤貨,故意戲耍朕?來人啊,拖下去活活打死!”一干如狼似虎的叛軍士兵蜂擁而至,將兩名嚇得連求饒都沒有了氣力的宮女拖了下去,很快門外就傳來沉悶的木棍敲擊肉體的聲音,只是一盞茶不到的時間,兩名宮女被活活打死,渾身血肉模糊的又被拖回了安祿山面前。一名叛軍將領小心翼翼的上前稟告道:“皇上,兩名冒犯皇上的賤人已經被打殺,還請皇上過目。”
  原地瘋狂蹦跳的安祿山突然腳腕一扭,一屁股蹲在了地上,好似一塊巨石砸在了地板上,整個宮殿都顫悠了一下。安祿山眨巴一下那閃動著暴虐和瘋狂怒火的小眼睛,突然指天劃地的咆哮道:“廢物,廢物,一群廢物!都打死了還拉回來幹什麼?故意噁心老子麼?來人啊,把這個廢物拉下去,一刀給老子剁咯!”
  ‘鏗鏘’聲中,十幾名叛軍士兵咬著牙齒拔出了佩刀,拖著那面無人色的叛軍將領直往外奔去。那叛軍將領連連大叫道:“陛下饒命,陛下饒命,看在微臣忠心耿耿跟隨了陛下數十年的份上,陛下饒命啊!”‘噗哧’一聲,這將領的腦袋落地,幾個叛軍士兵不敢再把他的屍體帶回去給安祿山看,而是飛快的將那屍體連同腦袋打掃乾淨了扔出了皇宮。
  可是,安祿山等了一盞茶時間,卻又歇斯底里的嚎叫起來:“造反啦,有人敢造老子的返!來人啊,來人啊,把剛才那群奴才給老子抓回來!他們是不是私縱了那混蛋?他們是不是私縱了那混蛋?給朕把那群混蛋都找回來,全部給朕剁成肉醬咯!快去,快去,你們這群廢物!快去!”殿外的數百名護衛聞聲急忙追了上去,亂刀揮出,將那十幾個還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的士兵按在地上真正的剁成了一堆肉醬。
  一名護衛將領小心翼翼的,一步只挪動小半尺的,無比惶恐的摸進了殿內。他站在殿門口上,背心死死的貼住了那殿門,哆嗦著回稟道:“陛下,那十幾個不聽陛下吩咐的賊子已經被剁成了肉醬。不知道陛下。。。陛下可要看看他們的屍體麼?”
  正抓著兩名年幼的宮女按在地上肆意淫辱的安祿山突然又怒了,他兩手一掐巴,將兩名宮女的脖子扭成了粉碎,他指著那將領咆哮道:“廢物,就連這點小事都沒有一點兒主張,朕養著你們這群廢物幹什麼?啊?養著你們幹什麼?你們就是一群廢物!你就不能自己拿點主意麼?來人啊,拖下去,剁啦。他媽的,朕的手下怎麼都是這群廢物?拖下去剁啦,剁啦。。。去叫嚴莊那混蛋給朕滾過來,誰知道李亨那小兒如今在幹什麼?”身體在那漸漸變冷的胴體上瘋狂的活動著身體,安祿山發出了一聲聲猙獰的冷笑,他身上肌膚泛起滅世魔罡特有的黑紅色光芒,被他壓在身下的幼嫩胴體內傳來可怕的‘嘎巴’聲,那具嬌弱的身體內也不知道被他弄碎了多少根骨頭。
  嚴莊和高尚是帶著臉上發紫的巴掌印出宮的。他們一個應答不對,暴怒的安祿山立刻在他們臉上狂抽了數十下,若非兩人原本就是魔門阿修羅宗派去安祿山身邊的奸細,自己也有一身不弱的修為,這數十耳光早就連他們的腦漿都抽出來啦。可是他們畢竟修為微弱,不是魔門內專職的戰鬥人員,被安祿山這一通毒打,兩人深深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一出皇宮,兩人連袂趕到了安祿山的太子安慶緒的府上,秘密的商談起來。這一陣子同樣被安祿山下令打了數百大板屁股的安慶緒正在府內養傷,聽得這兩位到了,他急忙接見了兩人。
  當天夜裡,經過一整天的荒淫,饒是安祿山有一身很強的修為,他體內最後的一點兒精力也被榨乾淨了。如今最受他寵愛的一名妃子伺候著他喝下了一碗加了無數珍貴補藥的參湯後,安祿山已經沉沉睡去。那妃子立刻揮退了殿外守護的近千名對安祿山忠心耿耿的叛軍官兵,隨後接引了十幾名身穿披風,頭臉都被籠罩在陰影中的人進了安祿山的寢宮。
  十幾人緩步走向安祿山的床榻,領頭的一人很乾脆的拔出了一柄血紅色的三棱錐,狠狠的從仰天睡著的安祿山心口捅了下去,將安祿山死死的釘在了床榻上。安祿山發出一聲聲嘶力竭的慘叫,他猛的睜大了眼睛,變得血紅色的雙眸死死的盯住了那手還緊緊握住錐柄的男子,兩隻手想要握起拳頭轟向那男子,可是這三棱錐好似水蛭一樣吸走了他全部的力氣,讓安祿山只能像是扒皮的青蛙一樣微微的哆嗦,卻哪裡能還能動彈一下?安祿山一口口的噴出殷紅得有點不正常的鮮血,漸漸的那血液中已經帶上了一層滑膩膩的粉紅色,好似流不盡的粉紅色鮮血從安祿山嘴裡噴出,他呆滯的看了一眼自己最寵愛的那妃子,隨後又盯著那死死的將三棱錐向下壓的男子,安祿山最終認命的,很低沉的問道:“我中的是‘蝕骨散’,對吧?可是,你是我兒子,你為甚要殺我?”
  緩緩的解下披風,露出了本來面目的安慶緒放開那三棱錐的手柄,小心翼翼的緩緩的退後了幾步,他朗聲道:“父皇,大燕不能覆滅在你的手上。你這幾個月,已經殺了多少功臣將領?若是再讓你殺下去,我大燕拿什麼去抵擋唐軍的進攻?”看到安祿山眉目中的一縷譏嘲,安慶緒惱怒的皺起了眉頭,他最終坦然的說道:“好罷,畢竟是父皇,這些藉口瞞不住你。乾達婆道的宗主要你死。父皇你投靠的是阿修羅宗,而孩兒不孝,卻是得蒙乾達婆道宗主親自指點,學了她們的‘大歡喜魔功’,孩兒向來喜歡美色,卻和父皇你不同的。”
  安祿山哆嗦著提起了最後一點兒力氣指著安慶緒,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齒縫隙裡擠出了一句話來:“亂世,只有武力才是保命的根底。”
  高尚、嚴莊也解下了身上的披風,嚴莊沉聲說道:“皇上,我們乾達婆道也有足夠的武力平定天下。而且,天下不僅僅是依靠武力就能平定的,還要動腦子才行。莫非陛下以為阿修羅宗的那群蠢貨,他們一路打殺就能成事不成?”高尚拔出長劍,一劍劈開了安祿山的腦嗲,他冷淡的說道:“不用多說廢話了,皇上,您也該龍回大海啦。這天下大事,就由太子以及微臣等操心罷。”
  香風過處,安慶緒三人身後的十幾人同時脫下披風,乾達婆微笑著行上幾步,輕輕的撫摸著滿臉傻笑的安慶緒的臉蛋,輕聲笑道:“這,不就是挺好麼?太子做你的皇上,本宗做大燕的護國神教的教主,等得奪來了這個天下,最後的功勞,也定然是本宗的,到時,大家都有好處。‘嘻嘻’,你這孩子怎麼這麼猴急?”反手一掌拍掉了安慶緒摸向自己胸脯的大手,乾達婆露出了一絲譏笑,冷聲道:“讓那群蠢貨在昆侖行宮傻乎乎的等著罷,這長安城,還是由本宗來做主比較便宜。哎呀,這皇上的屍身,可怎麼辦呢?”
  一干人傻乎乎的看著胸口穿了一個大窟窿,腦袋被劈得好似爛西瓜一樣的安祿山,終於還是乾達婆一拍手,笑道:“對了,就這樣吧,在他床下挖個窟窿埋起來,等得日後奪了天下,再給皇上他龍賓大葬。嘻嘻,如今唐軍的兵馬蠢蠢欲動,那群道門的蠢貨自以為上次得了大利,又和李亨那小子勾搭上了,唉,怕是這長安城,馬上就要陷入戰火了哩,可憐這長安城中的百萬百姓,若是白白的死了,豈不是可惜?”
  安慶緒終於是成功的趁著乾達婆一次故意的‘失神’,雙手死死的扣在了她的胸脯上,安慶緒流著口水淫笑道:“師尊,您老人家何必操這些心呢?您就等著看好戲罷,這長安城城池森嚴,他們哪裡打得進來?哎喲,師尊,您面色可是憔悴得狠哪?不如徒兒伺候您休息罷?”乾達婆眉目間秋波隱隱,身體已經軟綿綿的放出了一股股直透人心肝兒的熱力,安慶緒身體輕輕的哆嗦著,面皮都變得慘白一片了。
  東海嶗山上清宮,一清仙人、青峰仙人、白元仙人正端坐在一處山巔上,抬頭呆呆的看著天空中風雲變幻。三人都是手指輕顫,也不知道在計算些什麼。過了很久很久,一清仙人才突然身體一抖,驚呼道:“天相徹底的亂了,這,這,兩位師兄以為如何?”一清仙人面色焦急,滿臉的茫然不知所措。青峰仙人卻是興奮無比的站起身來,他長聲道:“妙極,如今天相徹底大亂,這冥冥中對我修道人的約束卻也降低到了極限,很多以前不能做不敢做的事情,如今都能做一做了罷?”
  枯瘦的白元仙人原本是委頓成一堆兒坐在那裡,如今卻是神光煥發的跳起來,大聲說道:“此言極是,天相亂,則我等出手,卻也不用忌憚許多了。兩位師兄,怕是我們也該往山下一行啦。如今就算我們完全動用自身法力幫那唐皇重整江山,卻也不豫有那天劫臨頭,豈不是妙?日後唐皇重振河山,設一次彌天大蘸修表我等功德,這份功果,嘿嘿。”
  這時候,一名體修架白雲急速馳來。這體修跳下雲頭,跪在三名老道身前恭敬的行了一禮,隨後將青陽公子帶人下山去找李亨後發生的事情一一說出,一清、青峰、白元三人面色同時大變。青峰仙人驚呼道:“那江魚還活著?他。。。”三名仙人驚駭的對視一眼,他們在陳濤斜又計算了江魚一次,甚至還不惜和青華私下接觸密商後由青華親自率人去擊殺江魚,想不到江魚不僅沒有身隕,反而是修為更進了一大步。
  “能夠將庚金之氣和乙木靈氣還有那戊土之氣凝聚為真正的實體?”一清仙人卻是不斷的追問那體修江魚凝聚出的各色箭矢究竟是何等模樣,青峰、白元二人也是臉色一陣陣變幻。道家法術的基礎就是天地間的無窮靈氣,而一清、青峰、白元他們三人達到了天仙境界,卻也不過是能夠將那靈氣擬形化體變成半實體的虛像攻擊他人,這已經是極其了得的手段。而江魚居然能夠將各種五行靈氣直接化為實在的物質,更能讓它在實體和虛體之間隨意的轉化,可想而知,江魚的修為已經超過了三人。
  這是何等迅速何等駭人的增長速度?起碼在江魚一人獨闖上清宮的時候,江魚的修為境界也不過和三人相當,僅僅是因為他的肉體過於強橫、手上翌弓太強而占了些便宜而已。可是如今江魚的修為居然暴漲到這種地步,莫非他又有什麼奇遇不成?一清仙人抿起了嘴唇,輕聲說道:“貧道也許犯了大錯,前次不該同意你們繼續對付望月宗的提法。”
  青峰仙人獰笑道:“事已至此,後悔無用。我道門不是容不得他望月宗,而是容不下他那個和唐皇格外親近的望月宗。就算他江魚修為暴漲又如何?唐皇似乎對他已經有了一些異樣的心思,我們又派人廢掉了唐皇的一身修為,唐皇和他望月宗已經沒有了那等師門情誼,只要將唐皇控制在手中,以我道門的實力,害怕他一個江魚不成?”
  白元仙人也是連連點頭應道:“此言大是,他江魚修為再高,一人能打幾根釘?我們派出門人搜尋了這麼久,可以肯定是他望月宗的門人的,也不過是兩三人、三五人罷了,其他的那些人,無非是一干被控制了靈識的傀儡,望月宗的實力,嘿嘿,並不足懼。加之青陽又和唐皇搭上了關係,江魚卻又算得了什麼?如今我道門的大敵,還是那魔門妖人啊。”
  三個老道湊在一起商量了好一陣子,最終一清仙人沉聲道:“既然如此,那匯龍大陣,就要加緊佈置了。長安城內的那陣法已經被毀,只要在嶗山再佈置一番,聚集那靈脈龍氣,甚至不惜強力催發那龍氣的噴發,雖然對這九州之地有些不妙之處,卻也能趁著這天相徹底大亂的緊要關頭,多多的接引前輩仙人下界。只要有幾位前輩能順利的以真身下界,這大事,也就定了。”
  招來了一干道人仔細的叮囑了一番,三名老道領了數千道人飄然而去,直奔長安城而來。
  此時的長安城外,郭子儀、李宗弼率領的大唐軍隊十幾萬人連同數萬埋伏在後的回鶻大軍,已經將長安城團團圍住。南門、西門、北門三處都紮下了營盤,只有東門敞開一面,留給了叛軍一個逃脫的希望,免得他們在長安城內拼死相搏。在郭子儀的計畫中,只要叛軍敢從東門逃竄,回鶻的騎兵將會給他們致命的一擊。當然,這是最理想的一種狀況,前提就是郭子儀他們能夠將叛軍打得喘息不過來,逼得他們不得不出城逃命才行。三方大軍在那安紮營寨,一聲呐喊聲後,長安城內外鴉雀無聲,只有騰騰殺氣沖天價升起。
  似乎上天也知道這裡將會發生一場血腥的屠殺,狂風過處,天空中一片片灰沉沉的雲層鋪了過來。郭子儀、李宗弼身穿金甲領了百多名親衛行向西門向叛軍喊話時,天空中一道金蛇閃過,雷霆聲滾滾掃蕩了過去,大顆大顆的水珠稀稀落落的落了下來,城外灰土地上濺起了一點點小小的塵土,但是很快的,那稀稀落落的雨點就變成了瓢潑大雨,剛剛濺起的一點點小小的塵土瞬息間沒了蹤影,地上很快就鋪起了一層巴掌厚的淤泥,馬蹄踏在了那淤泥上,發出了怪異的聲音。
  ‘呼呼’的狂風掃過,黃豆大小的雨點打在人臉上一陣生疼,雨幕中蕩起了一片片的水霧,能見度急速降低,很快李宗弼就只能看清眼前不到三步路的地方,李宗弼不由得怒聲咒駡道:“這鬼天氣,他到底是幫我們還是幫那群叛逆?”憤怒的李宗弼揮動手上大刀,狠狠的朝天空揮了一刀咆哮道:“賊老天,給老子把雨停下罷!”‘喀喇’巨響聲過處,幾道藍色雷電轟然落在了他們前方十幾丈處,天地的威淩讓李宗弼面色一陣陣發白,半天沒說出話來。過了很久,他才吐了吐舌頭,朝郭子儀作了個鬼臉,大拇指朝天空比了下。
  郭子儀‘嘿嘿’冷笑,拍了拍李宗弼的肩膀,沉聲道:“李將軍,這大雨雖然讓我們看不清,賊兵未嘗不是這樣。他們守城的灰瓶、滾油,威力也打了個折扣,尤其我們可以四處偷襲攻向城牆,他們也難以發現我們具體的攻擊方向,豈不是便宜?只是這場面活,總是要做的。”他策騎朝前奔了幾步,在距離城牆不到三十丈的地方大聲吼道:“吾乃大唐郭子儀,叫你們的那個狗屁皇上安祿山滾出來和我說話。”郭子儀如今的修為,可不是以前的那等景象。江魚耗費了一些力氣,將昊木仙注入他體內的修為給郭子儀、刑天倻灌輸了一點,強行將他們提升到了金身巔峰的境界,這可是比修煉八九玄功的地仙更加強橫的肉體,郭子儀體內真元澎湃至極,一聲怒吼,震得那城牆都猛的上下跳了跳。
  李宗弼猛的捂住了耳朵,他怒駡道:“老郭,你好大的聲音,他娘的,比這賊。。。那個,老天爺打雷的聲音還響哩!”他拖著那杆大刀上前了幾步,同樣大聲吼道:“兀那城頭上的雜碎,快快給你們那雜碎偽皇安祿山說,老子李宗弼李大將軍親自征討他來啦。他前面幾座關卡、城池裡的賊兵,被老子輕輕鬆松的打成了一攤肉醬。快快出城投降,老子給他個痛快死法就是。”
  低聲咳嗽了一聲,郭子儀沉聲喝道:“安祿山何在?城頭上冒個帶氣的活人出來。”
  城頭上亂了一陣,幾支歪歪斜斜的羽箭射出了十幾丈遠,就被那大風雨打在了地上。一名叛軍將領從城頭上探出頭來,呆呆的朝城外灰濛濛的雨幕望了一陣,張大嘴扯著嗓子大聲嚎到:“我們皇上怎會見你們?你們要攻城,就他媽的。。。啊∼∼∼”郭子儀拔出背上那張長八尺通體土黃色的大弓,搭上一支利箭,根本沒有瞄準,只是循著那敵將的聲音放出了一箭。箭矢準確的從那敵將的大嘴中穿過,深深的沒入了城樓的石磚裡。那敵將張大嘴,前後噴出兩道血泉,軟軟的倒在了地上。城頭上叛軍一片大亂,再也沒人敢冒頭。


第一百二十二章 破城(9871
       李宗弼用那近乎貪婪的眼神狠狠的盯了一眼郭子儀手持的巨弓,猛的揮動長刀吼道:“你們這群驢入的的雜碎,就沒一個帶活氣的冒出來給爺們搭個話麼?嘿,老子要帶兵攻城啦,你們不會還沒找到能作主的人罷?若是老子攻進了長安,你們一個個都得死。若是開門投降,老子也不是那種亂殺無辜的人。”
  ‘颼’,一道寒風自那城頭上猛的刮了下來。李宗弼‘哈’的一聲大吼,猛的跳下了自己坐騎。一聲慘嘶,他坐下駿馬從正中被劈成了兩片,鮮血噴灑了一地。那道寒風‘哧溜溜’發出尖銳的嘯聲,在空中一個盤旋,又猛的朝城頭上射了回去。郭子儀眼尖,看到那是一面鐵盾,周圍一遭兒都是打磨得雪亮鋒利的鋸齒,鐵盾直徑怕不是有六尺高下,厚有數寸,力道驚人。蹦到地上翻滾了幾遭,身上塗滿了泥水的李宗弼惱怒的大聲咆哮道:“媽的,暗箭傷人,算什麼英雄好漢?”
  郭子儀眨巴著眼睛,極其無奈的看著李宗弼。李宗弼抬起頭來,嘴巴張了張,突然大聲叫道:“兀那城樓上的雜碎,暗箭傷人算什麼好漢?有本事學我家郭將軍,那叫一手神射!嘖嘖,你們這群叛國逆賊,也就只有這點本事啦。有個冒氣的,蹦出來和我家郭子儀郭老兄比劃比劃?”
  郭子儀哭笑不得的看著李宗弼在那裡蹦蹦跳跳的揮動著長刀朝城頭上挑釁,兩人是來下戰書的,怎麼會變成這樣子?正想要叫李宗弼節省點力氣,回去軍營準備人馬攻城的時候,眼前那高高的吊在半空中的吊橋頭上黑影一閃,幾條人影已經從那城頭上直接跳到了吊橋的一端,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眾人。過了很久,正中的那條黑影才倨傲無比的長聲道:“我父皇身體不適,如今大燕國事有本太子監國。有什麼屁話,就儘管說罷。”安慶緒冷傲的昂起頭來,淡淡的說道:“要本朝投降你大唐,那是不可能的。要攻城,你們不怕全軍覆沒于長安城下,就儘管來。”
  安慶緒身邊一名把玩著一支利箭的白衣女子‘嘻嘻’一陣嬌笑,皓腕一震,那箭矢有如強弓激發一樣帶著‘嗤嗤’破空聲朝郭子儀當心射來。郭子儀冷笑一聲,嘟起嘴巴輕輕的吐出一道箭氣,那箭矢淩空炸成粉碎,無形箭氣呼嘯而去,射向了那女子眉心。白衣女子驚呼一聲,忙不迭的偏過頭去,她耳垂下一枚祖母綠寶石的耳墜子被箭氣打成粉碎,幾點小小的殘碎寶石激射出,在她臉上射出了幾道細細的血痕。幾點鮮血從那血痕中滲出,被那大雨頃刻間澆得沒有了蹤影。白衣女子尖叫起來:“太子殿下,出兵,殺光他們!”
  安慶緒愛膩的在那女子的臉蛋上撫摸了一下,沉聲道:“愛妃莫氣,等他們自投羅網來找死,豈不是更加暢快?嘿嘿,郭子儀,本王也聽說過你的名氣,卻也算得唐皇麾下一條得力的走狗。你有那本事,就來攻城罷。咱們走。”安慶緒看到郭子儀又在搭箭開弓,不由得面色慘變,急忙摟著身邊女子急速朝城頭掠去。‘嗤嗤’幾聲,安慶緒和那白衣女子平安的落在了城頭上,可他身後那幾個乾達婆道的魔修,卻被利箭射穿了心臟,剛剛掠起七八丈高就重重的一頭栽倒在城頭下。
  冷眼看了看前方黑漆漆好似有天那麼高的城牆,郭子儀沉聲歎道:“當日若是聚集兵馬拼死一搏,這長安城,卻也不會這麼容易落入叛軍手中罷?”李宗弼則是無奈的搖搖頭,沉聲道:“當日太上皇陛下卻也是驚嚇過度了,加之。。。嘿,這城池。”兩人無奈的對視一眼,領了百多名親兵朝後急速退卻。
  距離長安城十幾裡的一處山谷內,大雨只在距離地面數十尺的地方盤旋肆虐,卻沒有一點兒雨水能夠落進這穀底。數百名秉天盟的散修站在山谷四周的山頭上,手上射出一縷縷各色煙氣,將那大雨牢牢的攔在了外面。這長有十幾裡寬有兩裡左右的山谷底部,東邊一群西邊一夥亂糟糟沒有個章法不成個樣子的兩三萬士卒,是這一次唐軍向長安開發,一路上俘虜的叛軍。這些衣甲淩亂、手無寸鐵的士兵驚恐的聚成一個個小團體,好似被驚嚇的兔子一樣東張西望,唯恐聽到那最讓他們恐懼的命令。
  江魚背著雙手站在一處陡峭的山坡上,俯視著下方數丈處那些殘兵敗將。一干叛軍官兵偷偷的時不時的瞥江魚一眼,然後又急忙轉過頭去,呆滯無神的雙眼朝同伴望一望,麻木的目光又掃向了四周山坡上站著的超過兩萬名同樣面目呆滯到了極點的――弓手。兩萬三千七百人。這是秉天盟去海外諸島和那蠻夷國度中綁架的數萬人土人,被灌入了‘龍虎大劫丹’後,突擊式的修煉了月餘的‘阢神經’,從而新得的一批望月巫衛。他們並不強,平均也不過是木身巔峰的實力,卻也相當於普通的一流好手以上的實力,加之他們那生澀的望月箭技,在戰場上卻也是一支數得上的精銳力量,天下也沒有那支軍隊能受得了他們那暴風驟雨般箭矢攢射。
  不過,想要用這群弓手對付修道士,那是力不從心的,江魚也知道這一點,故而他不顧李亨、青陽公子那難看的面色,以他的名義約來了寧散客和秉天盟的大批修士。心中不快的青陽公子建議李亨將江魚和秉天盟上下人等都派來了長安,輔助唐軍攻城。並且青陽公子以話擠兌江魚,若是在一定時日內無法攻克長安,則要追究他的罪責。
  “呵呵,半月之內若是無法攻克長安,二弟你的官職,可就不保了呀!”寧散客不無譏嘲的連連搖頭,他歎道:“若要攻克長安,何須半月?若是二弟你讓大哥施為,一刻鐘內,長安城定然告破。”
  江魚搖頭,他輕笑道:“若是大哥連同諸位道友插手,那道盟肯定又有話說了。不怕他們扣大哥一個濫殺世俗之人的罪名群起而攻麼?哪怕如今天地大亂,大哥並不畏懼那天劫降臨,卻也沒來由給自己招惹一身麻煩呀?若是那魔門之人不出面,則大哥還有諸位道友千萬不要出手。攻打長安城,有我師弟出手就足夠了。”兩人相視一笑,江魚這才指著下方那些心中忐忑的殘兵敗將怒斥道:“爾等叛逆,吃的是我大唐的軍餉,都是我大唐的百姓,卻附逆叛國,這都是抄沒九族的死罪。”
  叛兵們大嘩,群情湧動,紛紛站起來對江魚擺出了一副兇狠的模樣。更有幾個蠻不畏死的叛兵朝江魚逼近了幾步,作出了擒賊先擒王的姿態,想要對江魚下手。幾個叛兵剛剛逼近了幾步,數十支箭矢已經破空而來,貫穿了他們的身體,將幾個人牢牢的釘在了地上。兩萬多弓手身上同時冒出了濃濃殺氣,那近乎實質的殺氣化為一團淡淡的霧氣覆蓋在山谷上,震懾得一干叛兵再不敢胡亂動彈。數萬叛軍只能呆呆的聽著江魚在那裡冷冰冰的說道:“你們只有一個洗清罪名的機會。拿起兵器,助我王師反攻長安。若是能攻下長安,則一應罪責,全部免去。”
  一名叛軍將領跳起來,目露凶光的他剛要吼叫些什麼,江魚已經一指頭彈出,在百丈開外將他腦袋打成粉碎。江魚冷笑道:“還有不怕死的,只管開口。來人啊,給他們分發兵器和食糧。吃飽喝足了,讓他們去打長安。誰敢敷衍了事,督戰隊箭下無情。”
  天地間一片的灰濛濛,灰色的天空、灰色的水汽、灰色的雨點,一切都是灰色,遠遠的只有那高聳的長安城牆依稀露出了一抹黑色。瓢潑大雨中,數萬衣衫破爛面無表情的叛軍俘虜扛著簡陋的雲梯、拎著兵器,呆滯、僵硬的朝城牆逼去。好似行屍走肉的他們並沒有任何的陣形可言,數百架就從城外樹林內就地取材草陋製造的雲梯被他們歪歪斜斜的扛在肩膀上,緩緩的逼近了城池。
  風雨聲大作,狂風暴雨讓那城頭上的守軍都無法看清城下發生的事情。直到這些叛軍俘虜開始擔負著土包麻袋填塞護城河,那城頭上的守軍這才聽到了水聲,大聲的吼叫了起來。一陣陣鼓聲響起,守軍紛紛探出城垛,拉開弓箭朝下方漫無目的的射去。同樣稀稀落落的箭矢射向了稀稀落落的叛軍俘虜,雨地裡響起了稀稀落落的慘叫聲,極點微薄的血水噴灑在地上,蕩漾起一圈圈血色的漣漪,隨後又立刻被那大雨沖刷乾淨。幾個面無表情的叛軍俘虜帶著身上的箭矢,艱難的朝後方爬行,可是剛剛爬出了十幾丈,一道利箭從後方風雨中射出,擊穿了他們的胸膛。‘哈、哈、哈’,連續數十聲瘋狂的大喝聲中,士氣高昂的唐軍排成了整齊的方陣,好似一片密林一樣從後方壓了上來,他們不僅是監督這些叛軍的攻城,更是隨時準備投入到戰鬥中去。
  大雨給了攻城的叛軍最好的掩護,護城河慢慢的被填平,數百架簡陋的雲梯搭在了城頭上,俘虜們嘴裡咬著兵器爬上了雲梯,頭上立刻落下了曾經的同僚那如雪的刀光。幾個剛剛爬上城頭的將領剛要大聲叫嚷著自己同為安祿山的兵馬,那鮮血噴濺,他們身體猛的失去了力氣,好似一堆堆垃圾摔下了城頭,砸死砸傷了幾個同伴。隨後守軍在城樓裡燒開的滾油被抬了出來,一鍋鍋滾油帶著‘嗤啦’聲響往城頭下潑去,大雨減弱了一點兒滾油的威力,還是有數百名俘虜慘嚎著抱著頭臉滾在了地上抽搐起來。
  一塊塊巨石雨點一樣從城頭上落下,一根根釘上了鋒利鐵刺的原木從城頭上拍下,隨後又被急速的拉起,隨後再次拍下,一塊塊肉餅、一堆堆肉糜在城牆下綻開,大量帶著泡沫的熱血噴了出來,將城牆下染成一片血紅,就連那大雨都無法沖刷乾淨。淒厲的慘嚎聲從各處響起,叛軍俘虜們在短短的一段時間內已經損失了近千人。後方唐軍士兵不斷的發出‘哈、哈、哈’的督戰聲,上面是無數的箭雨落下、無數麻杆一樣的長槍和砍刀揮下,叛軍士兵們一陣陣的驚惶,一陣陣的心悸,那向上攀登的,被刀槍捅死,向後逃竄的,被準確而有力的箭矢貫穿了喉嚨,漸漸的,一抹瘋狂的血色在這些俘虜眼裡冒了出來。
  “兄弟們,向後就是一個死!”所有叛軍俘虜都想到了那可怕的兩萬多名完全不似人類的弓手,猛不丁聽到自己的一位軍官在那裡聲嘶力竭的嚎叫,立刻同意的點頭稱是。那軍官又大聲吼道:“向上,也無非是個死!咱們落到這一步,他媽的是誰害的?沖罷,沖罷,沖上去,還能保住一條小命啊。”叛軍俘虜中,數十名唐軍安插的士兵同時大吼起來,緊接著是數百人大吼起來,緊接著是數千人,最後是數萬人同時發出了亡命的咆哮,好似一群發瘋的野狗,瘋狂的順著雲梯朝城頭登去。江魚給他們的吃食中混雜的一些古怪的藥草,漸漸的發揮了奇效,讓這群士兵陷入了顛狂狀態,發揮出比平時強悍了數倍的殺傷力。
  守軍的刀槍刺下、砍下,攻城的叛軍立刻亡命的撲到了那些刀槍上,死也要拖著那些守軍一起掉下城去;自己頭上挨了一刀,就好似沒有感到疼痛一般,死也要朝他們反擊一刀;自己身上穿了幾個血窟窿,那也要在敵人身上捅出幾個血窟窿;若是自己的手臂斷了,爬也要爬到敵人的身上,用牙齒在他們脖子上撕出幾條血肉來。。。這群陷入顛狂狀的叛軍俘虜一次次潮水一樣的朝城頭攻擊,不計傷亡的朝上面進發,城頭守軍的傷亡急驟增加,很快就有幾處城頭失守,一群眼珠子都被藥草燒得發紅的叛軍‘嗷嗷’嚎叫著沖上了城牆。
  後面郭子儀猛的舉起了右手,沉聲喝道:“叫兄弟們預備。”
  李宗弼猛的舉起大刀,大聲叫嚷道:“孩兒們當心,若是這群雜碎能夠攻破一段城牆,立刻準備全軍突擊。”
  就這時,長安的城門轟然敞開,一隊黑衣黑甲的精銳騎兵好似旋風一樣從城內沖了出來,有如地獄的惡鬼出現在人間,這群不到五千人的精騎只是一個衝擊,就將城下攻城的數萬叛軍俘虜絞殺了數千人,有如一柄利刀砍進了豬油,濺起了無數血色的水珠,在城頭下留下了一片屍骨和一大片雨水沖刷不去的殷紅。
  郭子儀的瞳孔收縮成針尖大小,他驚呼道:“好一隊。。。”剩下的話他沒說完,而是一手揪住了興奮的想要帶人衝殺過去的李宗弼。這是一隊修煉阿修羅魔宗鍛體功法,肉身比尋常人強悍百倍的精銳,普通士卒哪怕以百倍人馬圍攻,也奈何不了他們。李宗弼若是帶人去攻擊這隊騎兵,唯一的下場只能是全軍覆沒。郭子儀死死的扣住了滿臉不解的李宗弼,口中大聲喝道:“江大將軍,你帶人去對付這群人。命令其他兩門大營同時開發攻城。請秉天盟的諸位仙長注意長安的動向。”
  左手猛的將李宗弼朝城牆方向一推,郭子儀大喝道:“李將軍,你帶人去攻城,我在後方替你看陣。”
  李宗弼腳步一個踉蹌,興奮的‘嗷嗷’大叫著領了三千敢死精銳朝城池奔去。江魚卻早就領了手頭僅有的一千多名最早的捕風營軍士,一個個手挽大弓,朝那一隊黑甲騎兵追去。腳步如風,這群望月巫衛快步奔走,比那戰馬還要快了倍許。輕盈的步伐在地上沒有留下一點兒痕跡,一千多人好似一千多條幽靈,在那雨幕中若隱若現。江魚的速度速度最快,在那一隊黑騎撥轉馬頭重新沖向攻城大軍之前,江魚已經繞著他們的隊伍轉了好幾圈,發現他們隊伍中並沒有阿修羅宗的魔修後,這才沉聲喝道:“開弓!射!”
  一排千多支純鋼利箭自那雨幕中呼嘯而來,好似一縷掃過蒼空的閃電,每一支箭矢都貫穿了一名黑甲騎兵的喉嚨,箭上強勁的力道拖著他們從馬上飛下,遠遠的摔出了數丈遠。剩下的三千多騎兵剛剛發出又驚又怒的咆哮,又是一排利箭射來,又是千多人心口同時中箭,利箭射穿了他們的心臟,也將他們強壯的身軀扯飛。僅剩的千多名騎兵同時怒喝,小有成就的阿修羅宗鍛體心法發動,身上腱子肉是一塊塊的脹起,第三波利箭只是在他們肉身上射進了寸許兩寸,就連血都沒噴出多少,那暴漲的肌肉疙瘩已經將那箭矢全彈了出來。
  千多名黑騎兵發出了得意的獰笑,千多柄特製加沉的砍刀揮起,狠狠的撲向了前方的雨幕。‘嘩’,好似天河倒卷在人間,又被那九天罡風橫著吹了一擊,那雨幕中突然射出了無數道閃亮的白線。每一名捕風營軍士都射出了起碼二十支箭矢,一連串箭矢透肉的聲音中,混雜了那響亮的魚鰾被踩破的‘噗哧’聲。這千多名黑騎兵同時慘叫出聲,所有人的眼眶中都紮了一支箭矢,他們好似封神榜傳說中的某位上古大仙一樣,眼睛裡探出了兩隻小棍兒,眼角噴著黑黑紅紅的膠狀物體,慢慢的從那戰馬上倒了下來。
  大雨益發的大了,江魚背著雙手站在雨地裡,身上滴水未沾。他手裡擺弄著一支羽箭,看著那千多名屬下從那些騎兵身上拔出一支支箭矢,臉上突然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他的靈識突然發現城頭上有幾個人正在朝這邊眺望,他手指微彈,一縷勁風過處,羽箭無聲無息的好似一條靈動的毒蛇,沒有碰到一點兒水珠,輕靈的穿越了水幕,在那城牆垛兒的一角上一個反彈,好似那爆起噬人的靈蛇,自下而上的朝那城頭上正中間那人的小腹射了過去。此時那箭矢上蘊含的暗勁受那城牆垛兒激發,箭矢的速度暴漲了百倍,幾乎是在和那城牆垛兒碰觸的同時就已經到了那人的小腹前方不到三寸的地方。這人,正是乾達婆。
  嬌笑著將身體斜靠在安慶緒身上的乾達婆面色突然一變,她隨手將身邊一名嬌柔的女子拉到了身前。這甚至是在江魚射出箭矢的同時就作出的本能的反應。那女子一聲慘嚎,箭矢穿進她身體,整個箭矢在她體內突然炸開,將她身軀攔腰炸斷。乾達婆身體微微一個哆嗦,隨手丟掉了這名當即斷氣的門人屍身,額頭上一滴冷汗緩緩的滑過了她的鼻樑。“本宗簡直糊塗了,那江魚。。。就在城外,本宗站在城頭上吃他的箭作甚?”乾達婆的身體微微的顫抖著,驚恐無比的拉著安慶緒往城裡退縮,同時發令道:“去幾個人,把城牆上那群廢物都幹掉。。。若非本宗昨日向魔尊獻祭得了魔尊灌輸的一點‘預測天機’的本領,今日本宗,早就死在那江魚手上。”
  城牆下,數百名乾達婆道的女弟子正圍繞著一塊猩紅色的巨石載歌載舞的念誦著古怪的咒語,不時有一道道血氣和一道道靈光注入那巨石中。乾達婆看著那塊巨石,冷聲道:“已經收集了多少魂魄?”
  一名乾達婆道的女弟子跪拜下去,嬌聲說道:“宗主,就今日一戰,已經有超過三萬人戰死。而且都是怨氣沖天的戰魂,這魂魄的力量是狠足的,拿去獻祭,足以讓魔尊大人撕開虛空,降下幾位本宗的先輩。”這女弟子掃了一眼那塊巨石,不無可惜的說道:“只是可惜上次在扶桑島搶來的八百萬凶魂戾魄,卻被那群蠢貨都浪費了,打造了這麼多不入流的兵器和鎧甲出來。”
  乾達婆的身體微微哆嗦了一下,她冷笑道:“若是如今有那八百萬戰魂在手,足夠降下數位魔王尊者下界啦。哼,那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物。”冷笑幾聲,乾達婆的臉上又露出了嬌滴滴的笑容,她撫摸著一臉癡呆的安慶緒的面孔,微笑道:“乖乖徒兒,你聽為師的一句話,好生的死守長安城三天,等到這裡面的冤魂數量到了十萬,就可以領軍撤退了。你可千萬不要受傷啊?師父會心疼的。”
  安慶緒‘嘿嘿’的淫笑了幾聲,貪婪的掃了一眼乾達婆那風姿無限的嬌軀,吞了一口吐沫諂笑道:“師尊放心,為了魔門大業,徒兒粉身碎骨,也是在所不辭的。誒,師父莫非要離開長安?”他從乾達婆的嘴裡聽出了一些不怎麼對勁的東西,忙不迭的問她。
  乾達婆眼光一轉,突然陰笑了幾聲:“為師要去洛陽準備祭壇的事情,你積蓄滿了十萬冤魂,就儘快的趕來洛陽罷。你的師姐妹她們還要在長安潛伏下來,城破後肯定還有一番殺戮,那些魂魄,可是千萬不能浪費的。明白麼?”她手指頭朝安慶緒的下巴勾了勾,微笑道:“到了洛陽,為師的再好好的犒勞犒勞你。你的幾個師兄弟裡面,也只有你最合為師的心意了。”
  安慶緒的口水都差點沒流了下來,看到乾達婆飄然而去,安慶緒嘰咕著說道:“不就是要人命麼?來人啊,傳本太子。。。傳朕的旨意,三日後城裡埋伏下兩萬兵馬伺機偷襲入城唐軍,本王領軍先撤。”
  城頭上,幾名白衣男子手持長劍,突然加入了戰團,立刻扭轉了裡許長一段城牆上的戰局。他們手上劍光燦爛,好似水波一樣溫柔卻又帶上了月光一般嫵媚的劍光籠罩了那一段城牆,無數細細的陰柔的劍氣橫空掠過,城牆上數百名攻城的叛軍俘虜紛紛被割斷了喉嚨,就連那些大燕國的叛軍,也都被殺得人頭翻滾死傷慘重。不過是幾次呼吸的時間,那一段城牆上的兩千多名士兵被殺得乾乾淨淨,幾名白衣男子手揮那變得赤紅色的長劍站在城頭上仰天長笑,笑聲中有說不出的得意和倡狂。
  其他各處城牆上,也都有這些舉止陰柔嬌媚的男子出現,他們不分敵我就是一通亂殺亂砍,雙方士卒都死傷殆盡,只有那城樓下數百名白衣女子面露微笑,陰險而惡毒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慄。
  李宗弼帶了三千敢死精銳,正撲到了一段城牆下,他手上大刀一擺,將那前方的叛軍俘虜都趕到了兩邊,他大聲吼道:“讓老子來,你們這群雜碎都給老子滾開啊!”叛軍士兵已經順利的削弱了城頭守軍的士氣和力氣,正是派出精銳一鼓作氣將城頭拿下來的大好時機。李宗弼身體騰空而起,一個虎撲到了雲梯上,再在那雲梯上腳尖一點,身體好似烏雲般上到了城頭上,大刀揮出,朝前方幾個面無人色的守軍劈下。
  大刀離那幾個守軍士兵還有數尺距離,一道劍光已經淩空射來,輕巧的滑過了那些守軍的脖子,噴出了滿天血霧。那劍光輕輕的在李宗弼的刀口上一挑一彈,李宗弼手腕巨震,大刀差點沒落在了地上。一名白衣男子溫柔的朝李宗弼笑了笑,輕輕的笑道:“這位將軍身體好生強壯,想必那魂魄,也比尋常人要強得多罷?正是上好的血祭材料哩。”劍光如匹練,瞬間就從那男子手上射到了李宗弼心口前,李宗弼猛的一聲大吼,兩隻油錘般拳頭朝那男子的太陽穴揮去,想要拼一個你死我活。
  ‘噗哧’,一支利箭突然貫穿了那男子的左右太陽穴,李宗弼的拳頭差點就砸在了那鋒利的箭頭上。收勢不及的李宗弼只能將那拳頭朝下一壓,打得那男子兩肩骨頭碎裂,好似稻草人一樣倒在了地上,那劍尖只是軟弱無力的拖過了李宗弼的鎧甲,在那護心鏡上劃出了一道淺淺的痕跡。李宗弼吐了一口吐沫,抓起自己的大刀,也顧不得去感謝那放出一箭救他的人,正要趁勢招呼身後兒郎沖進城去,旁邊傳來了江魚的聲音:“小心!”江魚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城牆上,幾步就到了李宗弼身前,用自己的身體攔住了幾名白衣男子那惡毒有如蝮蛇的劍光。
  數聲脆響,幾柄利箭粉碎,無形的反震力量讓這幾個乾達婆道的白衣男子好似如受雷擊,從右手指尖開始,一寸寸的肉體炸成了粉碎,最終全身都炸成了肉末,一道道血泉噴出了數十尺遠。江魚溫和的朝目瞪口呆的李宗弼笑了笑:“李將軍,你繼續罷,這些妖人,還是交給我來得比較合適。”輕輕的拍了拍李宗弼的肩膀,江魚沉聲道:“大哥,你不能隨意出手,我卻是和他道門早就有了過節,出手又如何?”
  ‘嗚’,沉悶好似大地狂嘯,一聲響徹長安城的古怪風聲從江魚身體四周擴散開來,一道颶風裹住了江魚的身體,將數百丈內的雨點抽得乾乾淨淨,化為一道灰色的水龍扶搖直上九天。那水龍漸漸的在空中凝聚成形,化為一道鱗甲鮮明活靈活現的灰色長龍一聲長吟,搖頭擺尾的在空中一個扭轉,在那茫茫的水幕中帶出了一條閃亮的透明軌跡,直往江魚腳下的長安城門撞去。
  門口吊橋粉碎,那厚達兩尺七寸的包鐵木門粉碎,後方的千斤閘粉碎,數千個裝滿了泥土填塞在門後的草包粉碎,江魚一擊將那長安城南門打得洞開。門後大街上數千名嚴陣以待的叛軍士兵目瞪口呆的看著那條水龍張牙舞爪的朝自己撲來,所有人都渾身僵硬,呆呆的看著那一道水龍,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傲然漂浮在城頭上,在那灰濛濛的天、灰濛濛的雨、灰濛濛的水霧的映照下好似死神的江魚沉喝一聲‘破’,那水龍轟然解體,長安城遠近數百里內的百姓同時聽到了那一聲巨響,好似大洋中的瀾濤在礁石上粉碎的巨響。
  那一支粗有丈許的水龍剛剛將小半個身體探進城門,就隨著那一聲巨響炸裂成無數水箭,那透明的、帶著絲絲寒氣的水箭。無法計數的水箭從長安城南門口開始,橫貫朱雀大街,直到那皇宮門口,才突然重新凝聚成一條水龍,直沖上數百丈的高空,仰天一聲無聲的長鳴後,化為一蓬有如杏花春雨般溫柔的水霧隨風飄散。宮門口朱雀大街上,數千名叛軍士兵呆呆的站在那裡,每個人身上都有數百個透明的小窟窿在‘嗤嗤’的噴著鮮血,此時的朱雀大街,是一片猩紅色。
  背負著雙手懸浮在那城樓上,那一團億萬生靈凝聚而成的白色神念緩緩的感知著江魚體外的那些死去的戰士魂靈留下的最後一點兒精神波動,將那臨死前的一絲不甘、一點點兒留戀以及那種刻骨銘心的不舍和怨恨慢慢的注入了江魚的心頭。一擊之下殺了數千人的江魚目光冷漠的看著那駱繹倒下的屍身,冰冷的面孔上沒有一點兒表情,可是他的心卻變得一片溫軟,兩行熱淚緩緩的自他臉上淌下,他冷漠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有如春花般燦爛的笑容。
  冷漠的面孔、兩行熱淚以及那一片笑容,江魚的面孔看起來是如此的詭異。無形的力量從整個長安城上空升起,那些生靈,包括驚惶的百姓、驚恐的叛軍、驚怒的乾達婆、驚駭的安慶緒,所有長安城內外的生靈的神識都在波動,都在顫抖,都在同時向江魚述說著什麼。江魚的心一會兒變得冰冷如鋼鐵,一會兒變得繞指柔有如春風,一會兒又變得茫然不知所措。
  正要隨手一道箭氣轟向抵抗最慘烈的一段城牆,江魚心頭突然一痛,他眼前一黑,從那空中一頭栽了下來,重重的砸在了城樓上,將半截兒城樓都砸得塌陷下來。江魚好似聽到耳邊有無數清脆的聲音在叫嚷著什麼,在向他述說著什麼,讓他身體一陣陣的顫抖,就連一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他睜開了眼睛,眼前雖然是一片漆黑,卻能清楚的‘看到’那一片血紅色的天空、一片血紅色的大地,以及那天地之間紊亂不堪的氣流,那扭曲的、破破爛爛的好似臭水溝中一條粘稠的不知名物體一樣,在天地之間瘋狂攪動的氣流。
  那血紅色的天空上,破開了無數的窟窿,每一個窟窿後面,都閃動著白茫茫讓人心頭不安的光芒;血紅色的大地上,也有無數黑漆漆的缺口,那缺口是如此的巨大,形狀是如此的古怪,好似一張張巨大的嘴巴,正要吞噬地上所有的生靈。而那紊亂不堪的氣流中,還有數百道清氣在忙碌的胡亂轉悠,不斷的去彌補那天空和地面的缺口。
  但是,血紅色的大地上,無數極細極弱小的氣流緩緩升起,漸漸的附著在那清氣上,一道清氣漸漸的被那細小的氣流沾染,漸漸的變得破爛不堪,就和那些紊亂的氣流一樣,無頭蒼蠅一樣盤旋起來。
  江魚的神識好奇的朝其中一條小小的氣流靠了上去,他耳朵裡立刻傳來悲淒的哭嚎。他眼前一亮,看到了長安城內,數名身上沾染著血跡的叛軍士兵正在一家人家裡翻箱倒櫃,地上躺著一名腦袋被砍下來的中年男子,一名婦女正呆呆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那女子的哭聲化為一條條細細的氣流,不斷的匯入天空那些弱小的氣勁中去,朝那些清氣沾染過去。
  江魚呆了一下,他猛的一聲大吼,身體瞬間挪移到了一間民房上空。他定睛朝下方一看,果然和他神識中看到的一模一樣,幾個叛軍士兵正在那戶人家中翻箱倒櫃的翻檢錢物,而那女子已經哭得暈了過去。江魚一聲怒斥,隨手朝下方打出了數十道箭氣,將那幾名士兵打得屍骨無存,這才猛抬頭看向了灰濛濛的天空。他眼裡所見的天空,是灰濛濛的飄散著無數雨滴的天空,而他的另外一層視覺中所見的,是血紅色出現了無數窟窿的天空。江魚心中突然有了一層明悟,他另外一層視覺中所看到的,才是那真正的天地形象,而那些破爛不堪的氣流,正是那些道行高深的修道人口中所謂的‘天地規則’!
  ‘轟隆隆’,數十聲雷霆同時在長安城上空響起,大唐的軍旗順著江魚打碎的南門沖進了長安。數萬回鶻騎兵一馬當先從另外幾個門戶衝殺進來,長安城,被叛軍統治了一年的長安城,終於回到了大唐朝的手中。城裡到處都是驚惶逃竄的叛軍士兵,無數叛軍士兵在回鶻士兵的馬前跪下,卻被那些粗豪的回鶻漢子隨手剁翻在地上。
  灰濛濛的天空中,一副不可思議模樣的乾達婆呆呆的領著數千門人和甯散客對峙,只是短短的一盞茶時間,眼看下方長安城已經徹底糜爛,叛軍早就失去了拼殺的勇氣,乾達婆這才一聲長歎,帶了數千門人飄然而去。
  安慶緒領了一干兵馬,倉皇的從玄武門朝外逃竄,一直逃向了洛陽方向。李宗弼、郭子儀率領大軍緊跟其後,好似憤怒的浪頭,撲向了潼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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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洛陽(1047
       長安城,烏雲壓頂,雷霆聲聲,一道道閃亮的電光幾乎擦著那些高樓的飛簷掃了過去。時不時有瓦片被雷霆震碎,嚇得屋內的百姓發出驚恐的呼救聲。江魚率領的兩萬多直系屬下駐紮在永陽、詔行、大安一直到更北方豐邑、長壽、崇賢等街坊,佔據了長安城西南方的一大片地方。在這些街坊內,這些望月的弓手秩序井然的在一間間民宅出入,搜尋著隱藏在民宅中的叛軍士兵。偶爾某處民宅中會發生一場小規模的戰鬥,這些弓手總是採用最果斷也最為兇殘的手段將那些叛軍潰兵擊殺,潮濕的空氣裡頓時彌漫起一股讓人極難受的血腥味。到處都有百姓的驚呼求饒聲,但是看到這群面無表情下手狠辣的弓手並不騷擾百姓,只是在追殺那些潰兵時,這些百姓的心思也漸漸的安穩下來,死死的摟住自己的妻兒親人,靜靜的蜷縮在了安全的角落裡。
  對叛軍潰兵的追殺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也許僅僅是因為這一支軍隊並不禍害百姓的緣故,這十幾個街坊的百姓膽子也漸漸的大了起來,開始幫江魚的屬下指引那些潰兵躲藏的地點,於是殺戮的效率立刻提高了十倍不止,不到一個時辰,這一片街坊中的潰兵已經被肅清,一具具實體從那民宅中、角落裡被拉到了大街上,用大車送去城外,百姓們同時松了一口氣。一些老人眼看這些弓手穿戴的是大唐軍隊的制式軍裝,不由得老淚縱橫的拉著他們述說自己被叛軍禍害的苦處。只是可憐這些被秉天盟從海外抓來的土人對於中原話原本就不甚明白,又修煉了‘阢神經’腦子都有點迷糊了,只是傻愣愣的看著這些老人,倒是讓這群大唐朝的忠實百姓一片熱情全拋去了大洋裡。
  這一片街區格外的寧靜,而長安城其他的地方,卻是煙火處處,到處都傳來百姓尖銳的慘叫和怒駡。漸漸的,這煙火朝江魚所在的街區擴散而來,那慘叫和怒駡聲也越來越近,剛剛從方才那古怪境界中蘇醒的江魚不知端倪的領了刑天倻和一干親近屬下正要跑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一隊騎著快馬的回鶻騎士已經呼嘯而來。幾個拿著熱騰騰的食物站在街口正將煮熟的雞蛋等物塞給江魚屬下軍士的百姓正攔在了這群騎士馬前,最前方那渾身黝黑的回鶻騎士二話不說,拔出馬刀就將那幾個百姓劈翻在地。那騎士刀快、力大,加上戰馬的衝擊力,差點沒把那幾個百姓劈成兩段,鮮血立刻灑滿了大街,紅通通的一片好不刺目。
  刑天倻看得怒火中燒,他猛的攔上前,指著那幾個回鶻騎士怒斥道:“大膽,你們敢妄殺我大唐百姓?”龍赤火幾個妖怪在刑天倻身後作勢待撲,面色不善的盯著這些回鶻騎士,眼裡血光閃動,大街上空的雨水突然停滯,雨水一滴滴的彙聚在一起,變成了一條透明的水幕遮蓋在大街上。
  回鶻騎士們嘰哩咕嚕的說了幾句話,居高臨下極不屑的瞥了一眼體形文弱的刑天倻。下手殺人的那騎士含糊的咕噥了幾句,一口黃色的濃痰朝刑天倻當面噴了出去。刑天倻面色一寒,身體微側躲過了那口濃痰,那騎士才含糊的說道:“你們皇帝答允了,他只要長安城,這城裡的女人、錢財、絲綢錦緞一切值錢的東西,都是我們回鶻好漢的。”他拍著袒露的胸膛道:“我們回鶻的好漢幫你們打仗,流血死人了,你們皇帝許諾我們一點錢帛子女的算什麼?這長安城,除了城牆,其他的東西任我們搬走。這是你們的護國天師也答允的事情。”
  江魚臉色一時間難看到了極點,李亨怎麼能這樣答允回鶻人?郭子儀去借兵的時候,不是已經許諾了他們一筆錢財了麼?李亨怎會許諾他們這樣不合情理的條件?除了長安城,其他的任憑回鶻人予取予求,這簡直就荒唐到了極點。他陰森的掃了那幾名回鶻騎士一眼,沉聲道:“不想死的,給魚爺我滾!這裡是我們大唐的地盤,不是你們回鶻人胡作非為的地方。”
  回鶻騎士同時怒喝出聲,那殺人的騎士血淋淋的長刀指著江魚怒斥道:“你敢違背你們皇帝的命令?我替你們皇帝殺了你!”一群彪悍的回鶻騎士也沒注意到這條大街上空的古怪,帶著點理直氣壯的勁頭,策騎揮刀朝江魚殺去。
  刑天倻怒笑道:“不知道死活的東西!碎!”大街上空積蓄了半尺厚的那道雨水天棚‘嘩啦’一聲散開,數百道手臂粗細的水箭帶著透明的軌跡急速射向這些回鶻騎士,一個個碗口大小的血窟窿在這些騎士和戰馬的身上突兀出現,一道道血柱噴湧,沖在最前面的幾個騎士連人帶馬都被那水箭撐碎,一攤糊塗的碎在了地上。刑天倻這一動手,一隊回鶻兵根本沒有抵抗之力就變成了死人,前方街道拐角處兩隊回鶻士兵猛的沖了出來,看到這邊自己的同伴倒了一地,頓時尖銳的胡哨聲震天價響起,到處都傳來了回鶻兵‘哇啦哇啦’的叫駡聲,一會兒的功夫,近千名回鶻士兵將前方一條大街塞得結結實實,一個個目露凶光的朝江魚他們逼了上來。
  白猛‘桀桀’怪笑了幾聲,怪聲怪氣的嘟起嘴巴打了一聲口哨,附近街坊的圍牆上‘嘩啦’一下冒出了數千名手持強弓的矮小漢子,閃爍著寒光的箭矢對準了那些回鶻士兵,一張張長弓拉開如滿月,隨時都能噴射出致命的箭雨。大街上的氣氛突然凝結,無形的殺氣四處彌漫,幾個帶隊擄掠的回鶻武士艱難的吞了一口吐沫,最前方的那回鶻武士策騎朝前行走了幾步,馬刀朝江魚挑了挑,強行打起了勇氣對江魚喝道:“大唐的將軍,你的人為什麼要殺我們回鶻的勇士?難道不是你們的皇上邀請我們來為你們平定叛亂的嗎?”
  江魚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幽幽說道:“可是,我大唐的皇上可請你們來屠戮我大唐的百姓?”
  那回鶻武士一陣氣結,眨巴著眼睛想了半天,這武士才突然笑道:“這是你們大唐皇帝答允的事情,這長安城是我們幫你們打下來的,城裡的子女財帛任憑我們取用。這些百姓不肯交出自己的家財,我們殺幾個人又算什麼?這是你們皇上答允的呀,誰叫他們不乖乖的把自己的女人和錢財交出來?若是他們肯配合一點,我們回鶻的好漢也不會殺他們這群手無寸鐵的百姓嘛。”
  沉默了片刻,江魚看了刑天倻一眼,刑天倻長吸一口氣,朝那近千名回鶻騎士怒斥道:“滾出長安城,否則,格殺勿論!”刑天倻手一揮,一名弓手手指一松,一支利箭閃電般沒入那武士坐下戰馬的腦袋,那戰馬一聲嘶吼猛的抽搐了幾下倒在地上,回鶻武士一個不提防,大腿被那馬身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在場的人都聽到了一聲清脆的骨頭斷裂聲,那武士抱著大腿尖叫著在地上抽動起來。
  “大膽!誰敢傷我回鶻的好兒郎?”精壯高大,一臉虯髯的回鶻王子葉護氣極敗壞的帶了數百騎親衛趕了過來。想必他剛才就在附近的民宅中劫掠,堂堂回鶻王子的脖子上橫七豎八的掛了數十條珠光寶氣的項鍊,手指頭上戴了十幾個金光閃閃、寶光四溢的大戒指,腰間纏著兩匹極品貢緞,馬鞍子後面放了一個很大的皮包裹。包裹的口子沒有紮緊,葉護策騎狂奔之時,馬背顛簸,幾塊金銀從那包裹裡掉了出來,後面幾個緊緊跟隨著他的回鶻將領眼睛一亮,身體敏捷的一個側鞍掛身,身體伏下,在那金銀落地前已經緊緊的將它抓在手中。
  葉護一出現,大街上的那群回鶻騎士頓時士氣狂飆,他們同時舉起馬刀大聲的咆哮道:“殺!殺!殺!”這群野蠻的回鶻戰士根本懶得和江魚他們講理,他們同伴的屍體還血淋淋的躺在地上,他們還有一個同伴被壓斷了大腿在那裡慘叫呻吟,他們怎麼會放過眼前這群‘軟弱無力’,只能向外族借兵來平定叛亂的大唐軍人?
  葉護騎著的是一匹極高大雄壯的戰馬,他故意不勒馬韁,任憑那戰馬朝江魚直沖了過來。那馬兒嘴裡吐著白沫,眼珠略微帶著點紅色,已經跑得是發了性子,看到江魚站在路中攔住了去路,那馬猛的抬起前蹄,狠狠的朝江魚的腦袋踏了下去。後面那千多名回鶻士兵一個‘好’字還在喉嚨裡翻滾,江魚已經俯身前沖,肩膀狠狠的和那馬兒的下腹撞在了一起。一聲慘叫,那馬兒的兩肋肚皮同時炸開,一肚子牛黃馬寶噴得大街兩邊的圍牆一片鮮紅,江魚整個身體都差點沒沒入了那馬身子,馬背上的葉護只覺得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大力量從屁股下彈了起來,他渾身骨節子發出一陣可怕的聲響,好似一隻被凍僵的癩蛤蟆,硬手硬腳的被震飛了起來。
  葉護這裡還沒落地,後面幾個回鶻將領正要衝過去接住他,空中一道黑影晃過,將養了一個多月終於將身子骨恢復回來的鳳羽已經興高采烈的掠風飛過,淩空一翅膀狠狠的拍在了葉護的腰腹部。好似重錘擊打牛皮鼓,葉護身上發出了一聲巨響,腰間兩匹貢緞被震成粉碎,他身上的皮甲被鳳羽一翅膀打得稀爛,腰腹部處皮膚被那沉重的力量震得寸寸綻裂,好似一個被木棒重擊的藤球,狼狽無比的橫飛出了七八丈遠,一頭砸在了一名策騎來救的將領身上。那將領的腦袋不如葉護的頭顱結實,只聽得一聲悶響,那回鶻將領仰天就倒,看著一個拳頭大小的青色瘤子從他的太陽穴附近冒了出來,一會兒的功夫那囊腫處已經變得青紫透亮,好不嚇人。
  鳳羽得意洋洋的站在路邊的圍牆上用嘴巴梳理自己的翎毛,若非是害怕過於驚世駭俗了,她早就開口譏嘲葉護不知道死活。一介凡人居然敢在江魚這種在修道界都只能以變態形容的大高手面前放肆,這不是找死又是什麼?譏嘲的歪著腦袋瞥了一眼被撞得昏天黑地摸不清方向的葉護,鳳羽仰天張張嘴,輕盈的飛到了江魚的肩膀上,喙子很親熱的啄了啄江魚的腦袋。
  ‘噹啷’一聲,玄八龜也從路邊一處民宅內緩步走了出來,身高不過兩尺的他搖頭晃腦的揮動著兩柄金錘,威風八面的走到了江魚身邊,朝前方那越來越多的回鶻士兵挑釁道:“就你們這群蠻夷之輩,也敢來我中原神州放肆?有膽量的,接你家龜爺爺三錘!誰能接老龜我三錘,這長安城就任憑你們放手搶劫就是。”
  江魚、刑天倻同時陰險的笑起來,而一干不知道死活的回鶻官兵同時放聲大笑。一名回鶻將領指著玄八龜大笑道:“老頭兒,就你這乾巴巴不到二十斤重的小老頭兒,老子一巴掌就捏死你,接你三錘又怎麼的?有本事,就往大爺我胸口打!讓大爺我見識見識,看看你這錘子是不是空心的!”回鶻士兵笑得一個個牙齒露了出來,更有幾個人笑得抱著肚子在地上翻滾,沒人相信玄八龜這麼小一個小老頭手上能拎著這麼大的兩柄錘子,這錘子若不是紙糊的,那就定然是空心的,挨他三錘又怎地?
  玄八龜面容一肅,他撲騰著兩條小短腿‘啊啊’叫嚷著朝那回鶻將領跑了過去。跑到那將領馬前,玄八龜平地裡拔起七八尺高,剛好湊到了那回鶻將領心口前,左手金錘輕輕的往那大漢的心口就是一錘。這兩柄金錘,可是昆侖山那群神人工匠聯手打造的神器啊!‘噗哧’一下,好似鐵錘轟在了爛西瓜上,那將領上半截身體噴出了一團血霧,細小好似芝麻糊的血漿將他身後數十名回鶻士兵噴了一身,那‘骨碌碌’不斷冒血的下半身,卻還穩穩的騎在了馬背上。
  玄八龜就站在了那還在噴血的半截兒身軀上,矮小的玄八龜身上釋放出了讓人無法忽視的可怖殺機,他冷漠的掃了一眼這些回鶻士兵,冷笑道:“長安城,乃人皇治下都城,豈能容你一干蠻夷之徒肆意胡為?這是上古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情。給老龜我滾出長安,老龜留你們一條生路,否則,老龜兩柄金錘下,你們一個個都要死!”
  “誰這麼大口氣啊?”懶洋洋的聲音從回鶻士兵身後傳來,青陽公子帶了幾個道盟的道人趾高氣揚的分開人群走了出來。他怨毒而不屑的瞥了一眼玄八龜,冷笑道:“長安城的財寶,是本公子建議皇上賞賜給回鶻的眾多將士的,他們來幫大唐打仗,總不能不拿點好處罷?葉護王子,你沒事罷?若是你被人打傷了,皇上一定會為你作主的。”青陽公子親熱的拉起了渾身劇痛不能動彈的葉護,隨手給他塞了一顆靈丹,葉護身上被炸開的皮膚飛速的癒合,葉護感激的朝青陽公子點點頭,陰狠的瞪了江魚一眼。
  玄八龜一看到青陽公子,那眼珠子‘唰’的一下變得通紅一片。他怒斥道:“是你這個不知道死活的小雜碎,還老龜的那些古籍、古董!”玄八龜出手就不留情,甚至江魚都沒看清玄八龜的動作,他身體一閃已經到了青陽公子身前,手臂一長,一錘子又狠狠的砸在了青陽公子的小腹下三寸的老地方。在場的人都聽到了那清脆的炸裂聲,青陽公子呆滯的看著滿臉鐵青的玄八龜,他身後的幾個體修呆滯的看著玄八龜身後那依稀的若隱若現的幾重殘影,所有人都愣住了。
  青陽公子突然抱著下身‘嗷嗷’的慘叫起來,鮮血噴出,他身上長袍一時間被染紅了大片。幾個體修手忙腳亂的扶住了疼得幾乎暈過去的青陽公子,靈丹妙藥好似不要錢的東西,拼命的灌進了青陽公子的嘴裡。青陽公子一邊抽著冷氣,一邊指著玄八龜尖叫道:“你,你死定了!你,我告訴你,你死定了!我,我要把你的魂魄貶入十八層地獄,讓你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玄八龜微微一笑,輕聲道:“就憑你?一個依靠下三流的采補之術奪去人家修為,根本沒有相應境界的小道人?你憑什麼把我的魂魄貶入十八層地獄呢?你能找到十八層地獄的入口麼?”冷笑幾聲,玄八龜突然揮動金錘,出手如風的將那兩柄錘子舞成了兩團金光,只聽得一陣骨肉斷裂的聲響,青陽公子的四肢連同幾個體修的四肢都被砸得稀爛,青陽公子好似一攤兒爛泥般軟在了地上,只有嘴裡發出了難聽的慘叫。
  事已至此,江魚也是心一橫,四周水汽凝聚成一道清澈晶瑩的水箭,急速朝青陽公子眉心射去。箭光迅速,箭矢前一圈小小的急速旋轉的氣流,已經割開了青陽公子的皮膚,一縷鮮血已經被那氣流激蕩得噴射出來時,一蓬紫色毫光自天而降,密密實實不知道多少層光幕籠罩了青陽公子,那水箭連續破開了七十七層光幕,最終被那綿綿而生的光幕震成粉碎,青陽公子眼睜睜的看著一道水光在眼前炸裂成無數細小的水珠噴散,看到那細碎的水珠貼著光幕噴射,將他身邊的幾個道人打得渾身血跡斑斑,一股寒氣自他心底直沖腳底,嚇得他不顧下身的劇痛,拼命叫著‘救命’,好似一條癩皮狗在地上翻滾著向後爬去。
  青峰仙人高傲的在一蓬紫光中緩緩落下,他冷笑著,手上那方紫色羅帕上噴出數十道流光,在這一片街區上空組成了一片殺氣騰騰的火雲,那一片片火雲的方位飄忽變幻,一層層熱力自虛空中隱隱落下。青峰仙人冷冷的掃了玄八龜一眼,冷笑道:“妖孽,你屢次傷我道門門人,今日你難脫劫數。江魚,你縱人行兇打傷青陽,你還有什麼話說?”
  “呵呵呵呵!”一陣長笑傳來,寧散客手持天刑錘,一身天刑雷具朝著四周虛空噴出無數道粗大的電光,好似一團兒球形閃電懸浮在眾人上空。一道道雷光好似有意識的活物轟擊在那片片火雲傷,將那火雲打得四分五裂,漸漸的四周雲層裡的電芒也被那電光吸引了過來,方圓千里內的空氣中所有的靈氣都被那九天雷霆的力量驅逐出去,四周只有那雷霆之力綿綿無盡,再也沒有其他一絲兒異樣的靈力能夠存在。青峰仙人手上的羅帕頓時光芒暗淡,那紫光微弱得好似夏夜的螢火蟲,再不見一點兒精神。同樣是神器,卻也分出了高下,寧散客這一套天刑雷具無疑比青峰仙人他們自己利用天地爐打造的神器要高出了不少。
  寧散客首先就將方圓千里的空間變化為最適合自己戰鬥的環境,隨後才好整以暇的朝江魚笑道:“二弟,你怎麼被人欺上門來?這老道是誰?口氣怎生如此之大?”其實寧散客認識青峰仙人,只是他故意裝出這副模樣來。青峰仙人有點惱怒又有點心虛的瞪著寧散客,良久才冷笑道:“這不是秉天盟甯散客甯道友麼?想不到那崆峒山下的寶貝,卻是被你得到了?”
  寧散客微微頷首,大咧咧的朝青峰仙人拱手道:“客氣,客氣,諸位道盟道友被那魔門打得雞飛狗跳自顧不暇時,貧道領了一干道友去到崆峒山,卻是得了點好處。哎呀,這不是青峰道友麼?難怪口氣這麼大,你一個人就想要和貧道兄弟倆爭鬥不成?”隨著寧散客的聲音,江魚、刑天倻不動聲色的上前了幾步,逼近到青峰仙人身前只有三丈多遠的地方――三丈,對於一名精修陣法的道人來說,當敵人是一名實力強悍的體修時,這幾乎已經是必死的絕境――青峰仙人就算是想要佈置防禦陣法也來不及了,何況如今四周空氣中的靈氣都被雷霆力量所代替?有天刑雷具在場,他根本無法驅動一點兒雷霆之力呀!
  青峰仙人很光棍,他一手拎著青陽公子,腳下一道靈光遁起,就朝皇宮的方向射了過去。那些回鶻戰士早就被嚇得呆住了,看到青峰仙人這麼一名活神仙都逃跑了,哪裡還不知道江魚他們是招惹不得的利害人物?葉護跳起來拔腳就跑,帶了一干屬下遠遠的逃離了江魚佔據的這片街區。寧散客收斂了天上的雷光,落回江魚身邊,無聲的歎了一口氣。江魚看了一眼寧散客,同樣是無奈的歎息一聲,隨後,沉默了一陣,兩人同時苦笑道:“這皇上想要幹什麼?這青陽公子又發的哪門子神經?”
  玄八龜收起兩柄金錘,搖搖擺擺的走到了江魚身邊,言下若有所指的說道:“他們想要幹什麼?無非是皇帝覺得你威脅到了他,他寧願相信那群小道人,也不願意相信你。至於道門嘛,呵呵呵,若是能將回鶻人控制在手中,豈不是一件便宜的事情?如果你覺得憋屈,以後大有機會可以出氣嘛。”玄八龜笑得很詭異,他的那些沒有點出來的含義,卻足以讓江魚明白。
  過了沒一頓飯時間,一封聖旨傳下,李亨著江魚即刻帶領大軍出城,配合郭子儀、李宗弼收服東都洛陽。那聖旨的措辭極其嚴厲,好似驅趕奴隸一樣將江魚以及秉天盟的道人趕出了長安,換來的只是對江魚幾個虛銜的加封以及對寧散客那不鹹不淡沒有實際用途的加封紫金道袍、特賜金魚袋之類的噱頭獎賞。
  臉色陰沉的江魚領著兩萬多屬下駱繹出城,一路上只見那回鶻的士兵在城裡燒殺搶掠,百姓稍有反抗就立刻一刀殺死,而這些回鶻士兵隊伍中居然還混雜了李亨身邊的禁軍將領替他們的劫掠保駕護航,不許江魚對回鶻人採取任何的敵對手段,氣得江魚牙齒咬得‘嘎崩’作響。江魚自己都沒注意到,隨著外界那些百姓的哭泣哭嚎以及不斷的有百姓被回鶻士兵殺死,他體內那一團白色神識急速的擴張,他的肉體強度在以一個比昊木仙替他灌頂之時更加恐怖的速度在急速增長。
  望月一脈的人馬離開了長安,趕赴潼關。嶗山上清宮內,一場大法事也快到了高潮階段。
  九條用仙石、靈石熔煉而成的巨龍盤繞在嶗山山體內一個巨大的洞穴中,新架設的匯龍大陣強行將那九州的龍脈地氣抽取上來,匯入那九條巨龍體內。九個龍頭張開大嘴,噴出了九道紫色祥光瑞氣,噴到了正中的一個面積極大的用蘊含了巨量靈力的美玉搭建的祭壇上。若是江魚在場,他會發現這祭壇上所用的美玉,就是昆侖山行宮那條甬道上的玉板。這些在昆侖山吸聚了無數年靈氣的玉板自身蘊含了極強的能量,如今又以極其玄妙的手法架設成了祭壇,更受那九道紫色祥光一沖,塊塊美玉上都是煙霞升騰,祥光閃耀將這個巨大的洞穴照耀得好似仙境。近千名修為深湛的老道按照八卦方位盤膝坐在那祭壇下,嘴裡喃喃念誦著道情詞兒、各種咒語。
  道盟諸多門派,一氣仙宗繼承的是仙家的旁門陣法、劍技之術,蓬萊三仙宗乃是繼承的仙家正統金丹大道,道門中人心知肚明,道盟裡最為讓人揣摩不透的絕世高手,全部隱藏在蓬萊、方丈、瀛洲三座小島上。此刻就有七名來歷蹊蹺頭髮鬍鬚都成銀色,兩道長眉近乎耷拉到腰間,老得都快散架的道人顫巍巍的站在祭壇下,雙目中銀光閃爍,不斷的朝那祭壇劍指劃咒。
  這七個老道肉身糟糕得一塌糊塗,體內更是一點兒法力都沒有,但是頭頂上紅光萬丈,一派純陽光焰足以燭照天地。這七個老道就是蓬萊三島專修金丹正道最為純正的法門,劍走偏鋒,放棄了對肉體和法力的一切祭煉,只修那性命交修的元神。就好像江魚的射日巫神訣,只修肉身,放棄對法力和元神的祭煉,這七個老道和江魚一般,也是走得那最為極端的路線。以這七個老道的元神修為來看,他們的元神比起已經達到了天仙境界的一清仙人三人,起碼要強大了百倍不止。而沒有修煉一絲兒法力的他們,擁有了如此強橫的元神之後,各種神通平空而生,那法力卻又有什麼用處?
  七人此刻只是對著虛空一陣比劃,那祭壇上的空間就怪異的波動起來。漸漸的,七個老道腦後的紅光和那九條巨龍嘴裡噴出的紫色祥光融合為一體,一團金紅色的太陽出現在那祭壇上,整個嶗山都極其不正常的顫抖起來。那紅色的太陽好似要脫離祭壇的束縛直沖天空,卻跳動了幾次無法躍起,正中的那老道突然沉聲喝道:“不要計較太多,全力發動匯龍大陣,盡你們最大的法力抽調那龍脈靈氣!哪怕對這天下造成不好的影響,卻也顧不得這麼多啦。如今天下崩壞,卻也不差這麼一點兒。”
  在場所有的道人面色同時一變,念誦咒語的聲音立刻增強增快了數倍。九條仙石、靈石組成的巨龍瘋狂的顫抖著,嘴裡噴出的紫色光芒瞬息間就增大了數倍。這裡地脈靈氣被抽調的速度一增快,大唐朝的疆土上立刻就如影隨形般產生了古怪的變化,數十處地方同時地震,最厲害的一些地方平地下陷數丈,百姓死傷慘重至極,無邊的孽氣怨氣直沖天空,遠在長安的江魚腦海中又傳來了無數的聲音,他實力增長的速度再次增快。而隨著長城附近一處山脈突然裂開了一條缺口,數百騎突厥騎兵好奇的從那缺口漸漸的進入隴西地境,這功力增加的速度更快了。
  而那急驟增加的紫色龍氣,讓那金紅色的小太陽一般的光團憑空得到了極大的力量,那光團顫抖了幾下,伴隨著一聲雷霆聲響,緩緩的朝上方升起。光團上方的虛空中一陣波紋蕩漾,漸漸的似乎裂開了一個空間的缺口,裡面閃動著不詳的白色光芒。剛才發令的老道一聲沉喝,手上一片玉符金簶射進那光團裡,光團好似突然得到了靈性,自那光團中射出了一道極其明亮的紅光。紅光注入了那空間缺口處,射向了不知道何處地方。那缺口內突然噴灑出濃郁至極近乎霧氣實質的仙氣,這仙氣的品質和濃度比那極品仙石內的仙氣更要勝過百倍。祭壇上的那些玉板只是略微接觸了一下這些粘稠的乳白色仙氣,就瞬間通體變得水波般透明,隱隱然在那玉板中間已經長出了紫色的靈髓。
  那仙氣朝著洞穴四周擴散,仙氣中更蘊含了一些細微的光點,光點落在地上,迎風一晃就是一株株在場道人說不出名字的仙草長出,一縷縷沁人心脾的幽香充盈在洞穴內,洞中道人驚喜的發現,自己的一身法力、修為正在急速的提升。
  飄忽不定的仙音妙曲從那缺口中飄出,眾人抬頭仰望那缺口,看到一絲絲金色的彩光瓔珞垂下,一道朦朧的金光自那缺口內射了下來,和那金紅色的光團連為一體,金紅色光團氣焰頓時大盛,射出的那一道紅光又增粗了數倍。於是,那缺口中飄散出的仙氣益發的濃厚,仙音妙曲的聲音也越來越大,隨後就有沉重的喘息聲自那缺口的彼端隱隱傳來,一股股極其龐大,讓在場的道人根本無法想像的強的法力波動隱隱從那缺口中傳來。隨著這法力波動的增強,那原本只有米缸粗細的缺口漸漸擴大,最後擴張到了丈許粗細。
  瞬息間就有十幾道靈光從那缺口中飛射而出,十七名羽冠霞帔、通體佩戴的首飾玩物都是光芒萬丈的年輕俊美的道人自那缺口內飄然而出,他們腰間懸掛著紫金天籙、腰帶上插著明光玉雕琢出的朝芴,一個個容顏肅穆,周身仙氣纏繞,身體自然懸浮於離地三尺的地方絲毫不沾那紅塵的塵埃,分明都是天庭得了仙職的天仙真人,卻不是凡間的修道士。只是,十七人掠出那缺口後,卻一個個焦急萬分的朝後方那缺口看去,一名仙人更是急促的呼叫道:“天君,快!”
  一道雷霆閃過,一名身披明光狻猊甲頭戴逍遙通天盔的威武英俊的男子狼狽的自那缺口沖了出來,也不知道他碰到了什麼事情,一套看起來就是極其高檔貨色的鎧甲硬是被一種可怖的力量揉成稀爛,甚至可以看到他的左臂都已經扭曲成了古怪的形狀。隨後,那缺口內傳來幾聲驚呼,幾點金色的血跡從那缺口中噴出,一干仙人同時面露黯然神色,那最後沖出來的威武男子掩面長籲道:“悲呼,想不到這天元禁制到了今日還是如此強大,可憐幾位仙友數十萬年的修為,悲呼!痛呼!”那十七個仙人同時紅了眼圈,悲聲長吟起來。他們的言語華麗,詞賦優美,雖然是祭祀故友的祭文,卻是華美得讓人心碎。
  十八名仙人囉哩囉嗦的站在那祭壇上念誦了足足一個時辰的祭文,最後應該是實在沒有了詞句,這才緩緩停歇。洞穴內那些坐在地上的老道早就盤膝入定,趁著那洩漏出來的仙氣還沒擴散的大好時機增長修為去了。只有那七個專修元神的老道小心翼翼的伺候在祭壇下,低著頭,雙手貼在腿邊,不敢發出絲毫的聲響。
  那身穿戰甲的仙人最終長歎了一聲,長相無比威武的他卻是很優雅的朝十七個仙人一一見禮,隨後溫文爾雅的說道:“諸位仙友且拋開那一片悲淒心思,萬萬不可忘記我等下界的重任。三千六百位仙友聯手,加上這天地間規則崩壞,禁制之力大減的大好時機,更強行動用了九州本命龍氣為引,這才讓我等十八人成功下界,更有毋仙友等十八名上古仙人殞命與那無盡虛空,此等代價,不可謂不慘重。若是我等不能順利的將天庭接引回人間,豈不是有負諸多仙友重托麼?”
  一干仙人同時擦乾面上的淚水,露出堅定堅毅的笑容,紛紛道:“真君所言極是,等得天庭重歸人間,我等再為毋仙友等傾情一哭。”
  這真君微笑著點頭,隨後他很和藹的走下了祭壇,朝七個老道微笑道:“本座乃天庭玄明恭華天中級之城玄明城撫鎮司玄化真君,本座出身蓬萊仙島,昔日在人間所修功法為八九玄功。今奉法旨下界行那接引大事,此事爾等應該知曉。”七個老道張了張罪,同時跪在了地上,然後他們再次張了張嘴,硬是沒想出應該如何稱呼這玄化真君。聽他的師承來歷,他是蓬萊三仙宗的師門長輩,可是,按照修道界短輒三五十年、一兩百年一代,最多千年也要傳承一代的習慣,這玄化真君起碼是他們蓬萊三仙宗百多輩前的前輩了,這要如何稱呼才是?七個老道眨巴了半天眼睛,這才一頭磕倒在地,口中念誦道:“晚輩徒孫孫見過太上老祖宗爺爺!”
  玄化真君‘呵呵’輕笑,連忙扶起了七個老道,微笑道:“你等做得很好,這次能破開那禁制讓我等下界,多虧了你們的力氣。閒話也不要多說了,接引天庭下界的事情可以慢慢計較,我等如今首要任務是滅絕其他一切可能和我天庭競爭之人。你等可知那魔界、佛界、妖界諸界的傳人所在?本座當和諸位仙友以雷霆一擊,先滅了他們苗裔,再說其他。”說到這裡,一直是溫文爾雅的玄化真君,那身上突然閃過的一絲殺氣,已經嚇得那些盤膝打坐的道人紛紛驚悚蘇醒,同時口頌道號,乖乖的跪倒在地上。
  在場的老道全笑了,最老的那個銀髮老道嘻笑道:“老祖宗明鑒,那魔門的妖人,我等卻是直到他們的動向的。那阿修羅宗的妖人正在昆侖山內不知道作些什麼。那乾達婆道的妖人,卻是和如今鬧得人間天下大亂的叛逆大燕國的一干人混在了一起,想來他們也該在長安一帶交戰就是。一清、青峰、白元三位師兄已經帶人去了長安,只是那乾達婆道魔法精妙高深,怕是。。。”
  玄化真君嘻嘻一笑,朝身後十七位仙人笑道:“諸位仙友,就請‘洞麓仙人’去昆侖山滅了那一干魔徒,其他仙友隨本座去那人皇都城一行,如何?”仙人們紛紛點頭稱善,一個個心情輕鬆愉快,根本不把那這些人間的魔門弟子放在眼裡。這群下界的仙人所擁有的修為實在是太可怕了,就算以江魚得那昊木仙分身的功力灌頂後,怕是也難以是這些仙人的對手――江魚,根本沒有和真正的仙人對戰的經驗,就算他力量足夠了,照樣不夠這些仙人調治的――尤其是可想而知的,這些下界執行那等重要任務的仙人,他們身上的兵器法寶,會是普通的貨色麼?


第一百二十四章 血戰(1033
       不說玄化真君連同十六位仙人趕赴長安,卻說洞麓仙人駕雲離開嶗山后,身體朝前一閃,已經掠過萬里路程,甚至都沒有施展法訣破開昆侖山外的禁制,他已經立足昆侖山上。那阿修羅宗的數千魔修還此時已經消散了大半,有數千人不知道去向,只有兩千多人還按照青華當時的命令守在西王母的行宮外。這幹魔修死守了這麼多天,早就沒了耐心,一個個在那行宮外廣場上喝酒的喝酒,烤肉的烤肉,睜大了眼睛躺在地上傻乎乎的看著天空的就在那裡數雲朵,洞麓仙人突然閃現在昆侖山頂,也正是這些躺在地上的魔修首先發現了他。
  幾個魔修尖叫了一聲,同時指著洞麓仙人喝罵起來,兩千多魔修聞聲紛紛抬頭看向了踏著雲彩飄在空中的洞麓仙人,更有幾個兇悍異常的魔修摩拳擦掌的騰空而起,本能的想要把洞麓仙人斬于刀下。
  搖搖頭,容貌清秀好似處子的洞麓仙人微微一笑,輕聲道:“一干螻蟻,剿滅了卻是正經。”他大袖朝下方一揮,昆侖山頂突然掀起一道微風,兩千多魔修身體同時一僵,一名近乎天仙修為的魔修、七名地仙級的魔修以及其他兩千多魔修的靈魂被那一陣清風直接吹散,瞬間就失去了生命。兩千多具僵硬在那裡的肉體慢慢的崩解,在微風中一塊塊的化為最細小的粉末飄散,等得最後一具屍體都消融在了風中,洞麓仙人早就出了昆侖山,追上了玄化真君一行仙人的腳步。
  “事情做得怎樣?”玄化真君微笑著看了洞麓仙人一眼。
  輕輕的搖搖頭,洞麓仙人很雍容的歎道:“不甚完美,那昆侖山中只有兩千多不入流的魔徒,修為最深的還不到天仙境界,實在是沒有出手的興趣。原本還想在昆侖山仔細的搜尋一番,可是在那西王母的行宮內,我感應到了一位老熟人的氣息,不敢多呆,故而就匆匆走了。”
  “老熟人?誰?難不成還有誰能下界麼?”玄化真君笑了,他活動著剛剛用仙丹修復的左臂,笑道:“我們這次下界可是動用了三千六百位金仙,這才勉強的將那禁制打開了一條縫隙。若是有其他人動用了這麼多的金仙打開禁制,卻也沒有下界道門的座標指引,他們憑什麼下界?這麼大的動靜也瞞不過我們呀!若是他單獨一人撕開虛空來到人間,誰有這麼大的本領?”
  洞麓仙人很溫和的說道:“是昊木仙的氣息,卻不似他本人,若是沒弄錯,應該是他的分身。而且他應該是離開昆侖山,而不是從天庭下界。”
  “昊木仙?”玄化真君為首的十幾個仙人面色全都變了,吞了一口吐沫,神態一直輕鬆自若的玄化真君苦笑道:“就,當作不知道這件事情罷。他的仙職和我們相當,可是那修為。。。呵呵呵,能夠有那實力瞞過天元之力,在人間留下分身的,也只有他們了。只是,耗費這麼大的心神精力留下一個分身在人間,他們卻是所為何事呢?莫非?”
  一干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陷入了沉思中。過了還很久,還是洞麓仙人帶著點畏懼的強笑道:“不管怎樣,和我們無關罷?他們,畢竟也身處天庭,總不會故意破壞我們的任務才是。何況,若是他們真的想要做點什麼,我們這些後天的仙人,又能說什麼?現在我們也無法將這事情彙報給天庭,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罷?”
  玄化真君連忙點頭道:“那是自然,今日什麼也沒發生。也許,昊木仙只是留下了一個分身在昆侖山採集天地靈氣,這也是難怪的事情。他的本體乃是當年的天梯建木,呵呵,一根枝條就是他的一個分身,留下一個分身在人間採集靈氣,也是說的過去的事情。”仙人們同時閉上了嘴,雲頭下,就是長安城了。得到了消息的一清仙人、青峰仙人、白元仙人早就帶了道人們迎了上來,無比殷勤無比恭敬的將十八位上界仙人迎接到了城內。李亨也親自迎出了殿外,對於這些傳說中的仙人,李亨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憧憬。
  剛剛走到長安城外的江魚、寧散客同時抬頭看向了天空那一片晃悠悠看起來無比緩慢,實際上速度快得驚人的白雲自東方飄來。江魚驚駭道:“好快!居然,和我的箭光速度差不了多少!這是什麼人?”寧散客更是面色一變,他撫摸了一下手上天刑錘,低聲驚呼道:“天刑錘居然告訴我他非常的害怕那白雲上的人,那些人到底是何等來歷?”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抬頭看了看灰濛濛下著大雨的天空,異口同聲道:“操!仙人?”刑天倻、龍赤火、白猛、龍一等人的臉色一下子都苦澀到了極點。仙人,真正的仙人,受到了天庭仙術萃煉的仙人,修煉的是比修道界的功法強大高明了不知道多少的仙法的仙人,尤其最重要的是――出身青陽公子的後臺靠山的仙人!仙人駕臨,他們的日子,可就難受啦。
  坐在江魚肩膀上的玄八龜也是面色一陣陰沉不定,他嘀咕道:“見鬼,一位真君、十七位後天的古仙,他們下了多少本錢,才能破開足夠大的縫隙讓這些人下界呢?幸好,幸好,最強也不過一位真君,若是他們豁出去讓一位天君降臨,嘿嘿,娘娘他們的盤算可就沒有了指望了。”玄八龜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偷偷的瞥了一眼江魚的側臉,心中思忖道:“如今的江魚實力達到了天身巔峰的境界,可是,能否應付得了這些人,可還真是難說。可怕呀,他們憑什麼能夠讓這麼多仙人突然下界?”
  大軍趕到潼關,唐軍已經在郭子儀、李宗弼親自操刀上陣的激勵下,一鼓作氣的攻克了潼關,城內寥寥無幾的叛軍被殺得乾乾淨淨,十幾萬兵馬沒有做任何修整,就緊追著安慶緒的屁股朝洛陽奔去。安慶緒逃命要緊,一路上也不知道丟棄了多少輜重和財貨,幾乎把他老子安祿山在長安城搜刮的財物全丟給了郭子儀的大軍,好容易才收攏了數萬叛軍一頭紮進了洛陽,連同洛陽城內原本的兵馬一起,加上強行徵調的民兵,勉強湊齊了十萬兵馬,打出了要和唐軍在洛陽城外決一死戰的架勢。
  這一次,安慶緒聽取了屬下的意見,派出了兩萬大軍在洛陽城西北方向數裡外紮下了一座營盤,和洛陽城成犄角狀相互拱衛。同時,在江魚他們趕到洛陽之前,安慶緒已經迫不及待的公開繼承安祿山的皇位,同時向自己的二叔史思明發去了詔書,要求在外征戰的史思明立刻帶領大軍回援,否則就以‘叛國’的罪名捕殺。
  派出去給史思明下達旨意的使者剛剛出城,一路上收繳自重財物已經吃得肚皮溜圓的唐軍好似一條惡龍,奔騰著卷向了洛陽城,大軍分成三個方向在洛陽城外紮下了大營,唯獨空處了洛陽的北方城門空蕩蕩的沒有一支兵馬。不,還是有,江魚帶領的千多名捕風營軍士策騎在洛陽城北門外往來賓士,不斷的挑釁著城頭上的守軍以及城外那座叛軍大營中的兵馬。
  單單披掛著一副護心鏡的江魚靜靜的坐在馬上,單人單騎好似一座大山,矗立在城門外三百步左右的地方。千多名捕風營軍士在江魚身後裡許開外的地方往來賓士,江魚則是抬頭看著那城頭上的叛軍,大聲喝道:“城上的人聽著,現在打開城門投降王師,你們還能留下一條小命,若是負隅頑抗到底,爾等只有死路一條。我射你們牙將的左耳!”
  城頭上一名扶著城牆垛兒正在打量江魚的牙將呆了呆,左耳突然一涼,隨後劇痛傳來,他的耳朵已經被一支利箭削走。這牙將慘叫一聲,抱著耳朵狼狽的後退了幾步,不斷的慘叫蹦跳起來。城頭上的士兵驚駭的看了一眼遠在三百步外的江魚,同時倒退了幾步,將盾牌牢牢的頂在了身前。江魚卻又大笑了一聲:“這一箭,我射方才那牙將的右耳。”
  血流滿臉的牙將聞聲抱著左耳急忙朝城樓裡躲去,可是江魚箭出如電,普普通通的一支木箭硬是在空氣中好似蛟龍般扭曲盤旋還打了數十個轉兒,在那些叛軍士兵呆滯的眼神中玩了數十個華麗的花樣,這才在那城樓柱子上反彈了一記,正好擦過了那牙將的右耳。這可憐的牙將捂著兩個耳洞瘋狂的嚎叫起來:“我的耳朵,我的耳朵啊,這人不是人,他是鬼,他是鬼!”
  江魚卻慢條斯理的說道:“這一箭,我射剛才那廝的心口!”一言既出,那牙將卻是‘啊’的一聲慘叫,直接撞碎了城樓的窗子,從那城牆上跳進了城裡,‘咚’的一下摔得腦漿迸裂慘死當場。江魚剛剛將箭矢搭上弓弦呢,靈識掃過,見到那牙將如此歇斯底里的行徑,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朝城頭上面色慘白的叛軍們長歎道:“給你們那太子安慶緒說一聲,如果不儘快開門投降,他可就不見得再有這麼好的運氣逃脫。”
  拍了一下坐騎的脖子,馬兒飛奔起來,馱著江魚直朝那西北方向的叛軍大營奔去。這急就章紮下的叛軍大營只是草草的豎起的一圈稀疏的柵欄,四周有數十個瞭望塔和箭塔,就連據馬等防禦工具都極其的稀少。柵欄外也沒有陷馬坑等物,江魚他們甚至可以直接策騎靠近柵欄。只是,存心要打出自己屬下弓手威風來的江魚哪裡會做那種以蠻力欺負人的事情?他一聲令下,千多名弓手策騎圍著那大營急速奔走,一邊奔跑,一邊搭箭激射,箭如飛蝗,帶著‘嗡嗡’破空聲投向了叛軍。
  那箭塔上的數百名弓箭手首先倒楣。每個弓箭手都是脖子被利箭射穿,慘叫聲都沒發出就從數丈高的箭塔上摔下。隨後是瞭望塔的士兵,也是一人中了一箭,脖子上噴灑著鮮血重重摔下。大營內數千叛軍聞聲剛剛從帳篷內跑出來,撲面而來的就是準確、狠辣到了極點的箭矢。那箭矢在空氣中帶出一道道模糊的痕跡,一個個叛軍士兵剛剛跑出數步,腦袋就重重的朝後方一甩,利箭射穿他們的脖子,強勁的力道拽著他們的上半身朝後方倒下,叛軍士兵好似割草一樣一層層的倒下,沒有一個士兵能多沖出一丈遠,所有人都在距離江魚的隊伍還有二十丈的地方倒下。每個捕風營軍士只射出了三箭,將近四千叛軍就死在他們手上,江魚隨手一箭射碎了那薄木板釘成的大營木門,沉聲呵斥道:“要命的就給我滾出來,放下兵器列隊向王師投降,否則,格殺勿論。”
  大營內的叛軍主將突然騎著一匹戰馬發瘋一樣從一座帳幕後繞了出來,大聲咆哮著揮動著一柄狼牙棒砸向了江魚。江魚手起一箭射穿了他的心臟,那叛將被箭矢帶得倒飛了數十步遠,好似一個草袋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兵器落地聲接二連三的響起,漸漸的響成了一片。大營內的叛軍士兵乖巧的放下了兵器,一萬六千多叛軍向江魚他們這區區千多名士兵投降了。
  此等情景,讓江魚不由得仰天長歎。若是望月宗能有一千多名真正的門人,天下道門怕是都要被他翻個個兒罷?可惜,他如今手上只有一千多名功力深湛的巫衛,以及兩萬多剛剛入門的弓手。這等實力用來征戰天下足夠,用來對付修道者,怕是一道天雷就能轟死數百人,根本禁不起人家輕鬆一擊。
  洛陽城內,赤著雙腳的乾達婆沒好氣的蜷縮在一張軟榻上,手上一個白蟒皮的皮鞭狠狠的在安慶緒的身上抽了三鞭,疼得安慶緒大聲的慘叫起來。乾達婆怒道:“沒用的東西,我怎會收了你這麼一個廢物徒兒?若非那回鶻的蠻子在長安城中燒殺,怕是還湊不齊這十萬魂魄!你,你,氣煞本宗啦。你還有什麼用?你安慶緒還有什麼用?本宗警告你,這次你若是不能抵擋足夠的時間讓本宗完成魔典,你就去死罷!”皮鞭重重的掃過安慶緒,從他的眉心一直到小腹處劈出了一條血肉模糊深深的傷口,疼得安慶緒身上肌肉一陣陣的抽搐,卻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
  乾達婆陰狠的瞪著安慶緒,語氣稍微放得緩和了點:“罷了,你,多少還有點功勞,長安城的事情不能怪你。那江魚的修為實在是嚇人,那寧散客,也不是好對付的角色。本宗要施展魔功進行祭典,破開無盡虛空引天魔真身下界,這十萬魂魄怕是還不足以給天魔真身指引人間的方向,你去洛陽城裡選七個街坊,把那七個街坊的百姓全殺了。給你一刻鐘,能否做好?”
  安慶緒面色一喜,急忙跪倒在地大聲笑道:“師尊您放心,您交待的時候,徒兒怎麼敢不用心做好?您就放十萬個心罷。要說對付城外的那些軍隊徒兒有點心虛,可是殺幾個刁蠻百姓,這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麼?他們的魂魄和精血,不要一刻鐘的時間徒兒就給師尊送來。”貪婪的眼神在乾達婆高聳的胸脯上掃了又掃,安慶緒這才擦了一下臉上的鮮血,匆匆的跑了出去。
  乾達婆陰毒的看了一眼安慶緒的背影,隨後沉沉的說道:“蠢貨就是蠢貨,再幫他也扶不上牆,看來要換個人選啦。來人啊,給投靠本宗的那幾個妖王說,以他們妖修的實力想要接引妖界重返人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叫他們變幻了人形穿戴了鎧甲去城頭上和唐軍作戰。若是他們能多殺傷一些唐軍,日後魔尊面前,本宗也會給他們說點好話,讓他們起碼能夠在人間活下去。”
  領了一萬六千多俘虜回到郭子儀的大營,唐軍又讓叛軍俘虜在前方攻城消耗守軍實力,自己的主力都留在了後方督戰。寬闊的西門攻城戰場上,江魚的兩萬多弓手在那攻城的叛軍俘虜左右兩翼一字兒排開成雁翎陣形,隨時準備以密集的箭雨掩護這些俘虜。身為主將的郭子儀對那數萬註定要做犧牲品的叛軍俘虜大聲叫嚷了幾句鼓舞士氣的口號,看到俘虜們一個個麻木的盯著自己,眼裡死氣沉沉的沒有一點兒生氣,郭子儀有點赧然的擦了擦鼻子,手朝那洛陽城猛的一揮,大隊俘虜排成了數十個小小的方陣,扛著雲梯、推著撞車,還攜帶了極少量的一點兒車弩等攻城器具,緩緩的朝城牆行去。
  俘虜的後方,兩萬多弓手一步步的隨著他們逼近城牆。這些弓手可以是這些俘虜攻城的助力,更可能是他們催命的無常。只要這些俘虜稍有異動,這些被‘阢神經’控制了全部思維的土人,就會搖身一變變成唐軍的督戰隊,將這些俘虜盡數殺死。
  城頭上的叛軍士兵也在迅速的換防。一隊隊士兵走下城牆,一個個身形粗壯高大比普通人起碼高過一頭的壯漢頂盔束甲大搖大擺的走上了城頭。一條鼻孔朝天翻著的壯漢手持一柄沉重的三棱鐵簡,極其囂張的朝城下的唐軍招了招手:“你們這群廢物,不怕死的就上來罷,大爺我好好的招待你們一頓。嘿嘿,好久沒吃血食了啊?”
  龍一八兄弟還有白猛、龍赤火同時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龍赤火驚呼道:“他們不是人?他們是。。。精怪?”龍赤火驚訝的看了江魚一眼,低聲說道:“西城牆上這數千守軍,全部是精怪,最弱的都有金丹期的修為,這些俘虜送上去也是送死,不如,我們將他們撤回來罷?”江魚還在猶豫,害怕撤回這批攻城的俘虜會否打擊到主力的士氣,那邊寧散客已經開口了:“二弟,撤回來罷,這些叛軍,也是一條性命。”
  江魚正要找郭子儀發令撤回俘虜的叛軍,那些站在城頭上的精怪卻是主動的跳下了城牆,沖進了那些俘虜中。腥風血雨立刻在洛陽城下掀起,精怪們揮動兵器的速度是常人的十倍以上,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近萬俘虜已經被掃成了肉塊。尤其那領頭的幾個大精怪,他們手上兵器揮動間都有一股股雄渾有如怪蟒的罡氣隨之舞動,身周十幾丈內一切的凡人都被那氣勁攪成粉碎,一道道黑氣沖天而起,滿天的血肉飛灑了下來,那些血肉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帶上了劇毒,沾到那些俘虜身上,立刻腐蝕了他們的身體,有的人很快就被劇毒化為一攤膿水。
  寧散客怒極,他沉聲喝道:“秉天盟友,降妖除魔!去!”他當先飛起,數千秉天盟友同時長頌一聲道號,紛紛朝那些精怪殺去。隔著還有數裡距離,數千道劍光已經映亮了天地,就連那天上的大雨都猛的一滯,好似老天爺一口氣憋在了嗓子裡,半天喘息不順。事情發展到如今這個程度,這些修道士早就把所謂的修道界的規則忘記得乾乾淨淨,當著遠近十幾萬大軍的面,他們也全力施展出了各種道法。
  一道道雷霆自天空落下,天雷是對付這些精怪最好的手段,天雷天生就對精怪有極大的震懾力量。數萬道碗口粗的天雷轟然落下,洛陽城牆外好似長出了一片青藍色的雷光組成的樹林,無數的小精怪被那雷光一劈,身體已經化為齏粉。秉天盟的道人們下手還算留情,打碎了這些小精怪的肉身,卻沒有傷損它們的魂魄,一縷縷魂魄都直沖天空,卻突然被洛陽城內一股極其詭異的力量吸了進去。
  寧散客第一個察覺到了事情不對,他沉聲喝道:“有人在收集這些陰魂,萬萬不能讓他們得手,這些精怪的魂魄,一律都打殺了。”他手上大錘一揮,天空中數片烏雲突然變得通體透亮,無數細密的雷光自那雷雲中冒出,數片幾乎覆蓋了洛陽城的雷雲緩緩的降了下來,在那些精怪的頭頂上準確的釋放了一次雷霆風暴。
  那刺眼的,幾乎將那遠處唐軍士兵們的眼睛都刺瞎的雷光閃爍中,除了十幾個實力格外高強的大妖怪,其他的精怪都被那雷雲一陣蹂躪化為烏有。寧散客長笑道:“不管那城內的魔頭想要利用這些陰魂做什麼,貧道連那魂魄都炸成粉碎,看他還能。。。老天啊,他們在幹什麼?”寧散客的手一松,天刑錘‘轟’的一下落在地上,巨量的雷電順著地上的雨水朝四周擴散開去,電得寧散客身邊的千多名秉天盟友周身一陣兒亂顫,一個個皮膚變得黝黑,七竅中都噴出了黑煙。
  那洛陽城內,一片血光怨氣沖天而起,就連那些修為微弱的秉天盟的道人都看出了,正有人在大肆的屠殺城內的百姓――沒有任何目的的,純粹為了屠殺而屠殺――那血光、那怨氣,在洛陽城的上空,幾乎都要凝結成實體了啊!城內一股股極其詭異的波動不斷的傳出,那血光怨氣在那能量波動中漸漸的凝聚成一條通體赤紅的血煞,將那天空的烏雲都捅開了一個大窟窿,從那烏雲後一片燦爛的陽光照耀了下來。這陽光照在那一片血煞上,反射出濃郁的血光,照得洛陽城外百里內都是紅朦朦一片,所有人心底都湧上了一股焦灼不安的恐懼感。
  江魚首先發現事情不對勁了,他尖叫了一聲,翌弓連續拉開了三十六次,三十六道箭氣在那洛陽城牆上破開了三十六道足夠十匹戰馬並行的大缺口,他厲聲道:“沖進城去,殺光一切大燕叛軍,殺光城內的妖人,殺,殺,殺!”
  郭子儀、李宗弼也是面色鐵青,他們情知事情不對,大吼一聲,身先士卒的當先沖進了洛陽。那洛陽城內的叛軍士兵也不知道哪裡發瘋了,一個個眼珠發直的亡命朝唐軍沖來。他們根本不抵擋,根本不閃避,完全就是在和唐軍一命換一命。唐軍的刀劍劈砍到他們身上,這些叛軍根本不顧自己的傷勢,只是奮力捅唐軍一刀。唐軍湧入了洛陽不假,可是卻被堵在了那城牆附近,根本不能寸進。
  鮮血飛濺,每一個唐軍劈死一個叛軍,同時也有一名唐軍被亡命的叛軍劈死。那血噴出來,那兇悍的殺氣混在血液中噴出來,天空的血煞益發的濃密。漸漸的,那血煞覆蓋了整個洛陽城,天空的烏雲被血煞中散發出的濃厚血氣遠遠驅逐開去,紅通通的太陽照耀在洛陽城上空,濃厚的血光中,竟然反射出了一層淡淡的七彩光芒。
  郭子儀剛剛斬殺了三名向他沖來的叛軍,又有二十幾個就連兵器都丟下的叛軍團身朝他抱了過來。這二十幾個叛軍身後,三名手持長槍的叛軍好似行屍走肉一樣無比癡呆的流淌著粘稠的涎水,手上長槍風一樣刺向了郭子儀的咽喉、心口、小腹等要害。郭子儀一聲厲嘯,他的殺氣也被這些不知道死活的叛軍勾引了上來,他一柄點鋼槍急速點出,槍風掃出數十丈遠,他前方大街上數百名士兵被他一槍掃蕩得乾乾淨淨,所有叛軍通體上下冒出了無數的透明窟窿,一注注鮮血噴出,天空的血煞又濃厚了數分。
  江魚呆住了,他看著那叛軍完全不計犧牲的和唐軍以命搏命,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這事情。讓自己麾下的弓手射殺那些叛軍?只會讓這些叛軍死得更快,讓天空的血煞益發的增強。不射殺這些叛軍?以如今的戰況來看,也不過一兩個時辰的功夫,這些叛軍就要和唐軍同歸於盡,盡數死在這戰場上。前方李宗弼已經是全身浴血,身上也不知道多了多少傷口,正氣喘吁吁的被百多名叛軍圍攻,他身後的親兵都死傷殆盡,後方的軍隊早就被叛軍隔斷。郭子儀則是有如一具血肉收割機在戰場上往來縱橫,無數道槍風呼嘯射出,殺得所過之處屍橫遍野,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已經有近千人死在了他手上,可是近乎源源不絕的叛軍士兵還在從四周的大街小巷中不斷的沖出來,而且每一個叛軍都是目光呆滯,只知道和唐軍拼命,甚至他們都沒有發出一點兒疼痛的呼聲。
  唐軍連續發動了兩次強力的衝擊,可是叛軍士兵的衝擊比他們更加的有力,更加的不怕死。唐軍兩次突擊的唯一戰績就是自己又丟下了兩千多具屍體,讓敵人付出了一千多人的代價,讓天空的血煞比剛才又起碼濃厚了三成。更加讓人感到恐懼的就是,越來越多洛陽城中的百姓也傻傻的呆呆的抓著菜刀和斧頭等器具,混在叛軍叢中衝殺了出來。這些百姓的戰鬥力有限,可是他們和那叛軍一樣也根本不知道抵擋和躲閃,只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在自己被殺死的同時向唐軍劈出一刀或者揮出一斧頭。洛陽城中,有近百萬百姓,而如今出現在這裡的雖然只有萬餘人,但是江魚站得高,他已經看到洛陽城全城的百姓幾乎都沖出了家門,正好似那搬家的螞蟻一樣填塞了所有的大街小巷,好似一波波發狂的海浪,朝這邊衝殺了過來。
  最終,就連郭子儀都殺得手軟了,通體蒙上了一層厚厚的血漿,長槍上積蓄的血漿都有半寸厚的郭子儀驚恐的退回到江魚身邊,驚呼道:“師兄,不能這樣下去了。兄弟們都沒有膽量再打下去啦。再這麼下去,我們除非殺光洛陽城的百姓,否則,否則。。。”
  “啊!救命啊!這些人都瘋了,瘋了!”江魚開闢的三十六條通道中,有幾條通道的唐軍士兵突然全線崩潰,他們承受不住那源源不絕的強大壓力,承受不住那些受到重創的百姓還要掙扎著爬過來在他們的大腿上咬上一口的壓力,承受不住前方的大街上已經堆積滿了叛軍士兵和洛陽城百姓、黑壓壓的一眼看不到邊的壓力,他們徹底的崩潰了。數千唐軍士兵好似被雷打慌的鴨子,‘嘩啦啦’的邁開雙腿丟下兵器脫掉鎧甲就往後方逃遁。他們這一逃跑,其他各處的唐軍士氣直線下降,不過多支援了一盞茶時間,唐軍攻進城的萬余兵馬連同城外的十幾萬大軍全線潰敗,丟盔棄甲的朝西方潰逃。那些瘋子一樣的叛軍士兵和洛陽百姓無聲無息的好似夜間的幽靈一般,死死的盯著前方唐軍的背影,拼命的朝他們追殺而來。這些急速奔走中還不發出一點兒聲音的叛軍和百姓,更是嚇得前方的唐軍失魂落魄,十幾萬大軍覆蓋了數十裡的地域,漫山遍野都是瘋狂逃散的唐軍。
  郭子儀、李宗弼同時呆住了,敗了?就這麼容易的敗了?叛軍發瘋都還可以理解,可是那些洛陽城的百姓也發瘋了,這是為什麼?李宗弼氣極敗壞的咆哮起來:“我操!他們被叛軍統治得太久啦,他媽的都變成叛軍的百姓啦,再也不是我們大唐的子民!”
  一旁寧散客同樣氣極敗壞的叫道:“他們都被魅惑啦!該死一萬次的乾達婆道的妖人啊,他們魅惑了這些百姓來和我們拼命呀!二弟,快快助我一臂之力,你調集四方雷霆正氣注入我體內,我施展上府雷法‘破劫三聲雷’,震碎這些百姓心頭的魔障,否則他們一生一世,都只能是其他人的傀儡!”
  江魚一聲厲嘯,身體突然跳起來有近千丈高,他懸浮在那一片血煞上空,雙手朝著四方虛空連續招手,自然之心瞬息間籠罩了方圓數萬里的空間,就連最弱小的一絲兒雷霆氣息都被他強行抽了過來,漸漸的,洛陽城上空除了那一片通紅的血煞,還有一片青紫色的雷光隱隱蕩漾。那雷光占地面積極大,幾乎都能覆蓋了三五座洛陽城的面積。江魚眼看越來越多的百姓沖出了洛陽,他不敢怠慢,將那數量大得可怕的雷霆正氣全部吸進體內,隨後跳回寧散客身邊,一拳將那巨量的雷霆力量注入了寧散客的身體。
  寧散客的身體突然膨脹了十倍,他七竅中同時噴出了帶著萬丈雷霆的七條血柱,他苦笑了一聲:“操!二弟,你要害死大哥不成?你,你,你招來了多少雷電啊?”甯散客根本就沒意識到江魚如今的修為有多高,哪怕是他倉促之間下手,也能將數萬里內的雷霆氣息全部招來。原本以為江魚最多能將方圓千里內的雷電招來的寧散客一下子就吃足了苦頭,若非他修煉的就是雷法,就連元神都化為了一團兒雷電,他早就被烤成了一塊兒熟肉。饒是如此,他也是難受得差點沒團身炸開,那股巨大的力量是他根本無法控制的。
  生死關頭,寧散客也顧不得這麼多,原本他只是想發出一記‘破劫三聲雷’,可是如今他連續發出了一百零八道!一百零八道粗有數十丈的雷霆朝著四面八方一通兒亂射,隨後幾乎同時爆炸開來。
  每一道‘破劫三聲雷’都有三重雷音,每一道雷印都有破解一切魔障的強橫力量。而寧散客這一百零八道雷音同時轟出,那就是三百二十四聲巨雷。‘轟轟轟轟轟轟轟轟’,連綿不絕的巨大雷霆震得洛陽城都在顫抖,幾乎徹底的翻了個個兒。洛陽城內無數民宅的瓦片同時飛起來數十丈高,在那空中‘啪啪啪啪’的炸成碎片,不知道多少民宅在那雷聲中被震塌,就連洛陽城牆,都連續倒塌了十幾裡。洛陽城外幾條河流攔腰中斷,洛陽城‘轟’的一聲彈起來十幾丈高,隨後又重重的被那岩層拉了回去。只聽得大地一聲悶響,城外數十裡方原裡也不知道出現了多少橫七豎八的巨大縫隙。
  那些被乾達婆道的迷魂之術控制的叛軍士兵和洛陽百姓在第一道雷聲發出時就全部清醒,他們七竅中噴出七道血柱,同時捂著心口疼哼了一聲。但是接踵而來的三百多道雷聲,頓時震得他們昏天黑地不知道多少人暈了過去。這雷聲中蘊含了極強的破魔正氣,洛陽城內有數萬名心中有些見不得人陰私勾當的百姓和官兵臣子,被那正氣盎然的雷霆一震,同時五臟六腑迸裂而死,甚至有人被震得身體淩空化為一團火光噴散,屍骨無存。
  那空中的血煞被雷聲一震,頓時瓦解了大半,只有正中最精華的一團兒血光急速落向了洛陽皇宮。那處宮殿內傳來一聲聲嘶力竭的咆哮:“哪裡來的賊道人,敢破壞本宗的祭典?”
  隨著那咆哮,十幾道有如烈焰捲動的黑氣沖天而起,那黑氣是如此的不可捉摸,如此的邪惡陰森,似乎僅僅是看了那黑氣一眼,在場的人就有一種自己的靈魂都被生生拖拽下地獄的錯覺。一聲曼妙無邊的呻吟聲自那黑氣下傳來,僅僅是一聲呻吟,江魚、寧散客、郭子儀、刑天倻、龍赤火、白猛、龍一八兄弟等人的身體同時一抖,元神已經受到了重創。尤其江魚的元神和肉身融合為一,他的身軀上居然出現了數十條深有寸許的淒厲傷痕,金色鮮血泉水一樣的噴了出來。
  渾身每個毛孔都在噴血的寧散客慘呼一聲:“老天,這是何等絕世魔頭?撤退,秉天盟友,全部撤退!”
  一聲聲的嬌笑聲中,秉天盟的道人們好似下餃子一樣從空中墜落,每個墜落的人身體還在空中就被瓦解成一團團血肉和骷髏,只有一道兒真靈帶著絲絲光焰投入了那黑氣中去,瞬間就被吞噬不見。數千名秉天盟的道人,最後能夠逃出生天的不到一百人,其他人就在那幾聲嬌笑中魂飛魄散,一生苦修化為流水。
  黑氣朝空中扭曲了幾下,十幾名嬌美無限的赤身女子緩緩的升上天空,朝江魚他們的背影露出了一絲譏嘲而不屑的冷笑。最強大的那一道黑氣微微一卷,一名男子緩緩自那宮殿群裡升起,他幽幽的說道:“諸位姐妹不要玩得太過火了,一干螻蟻,值得什麼?魔尊這次殺戮了一萬零八十名天魔,以他們的血肉為祭,才讓吾等兄妹降臨人間,切切不要耽誤了魔尊的大事才好。”
  這話若是被玄化真君聽到,真不知道他們心中如何做想。天庭為了送他們一干仙人下界,也不過是出動了三千六百名金仙。而魔尊為了讓這十幾名男女下界,卻屠殺了一萬零八十名天魔作為祭品!如此慘痛的代價,送下人間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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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一百二十六章 大
       一百二十五章 塗炭
  起風了,原本被沖散開的烏雲又彙聚了過來,重重的覆蓋在了洛陽城上空,拇指頭大小的水珠密密麻麻的灑下,打得天地間一片水汽朦朧。城外數萬被寧散客震暈的百姓、叛軍被那冰涼的雨水激醒,倉皇的站起來,本能的想要逃回城內。幾個百姓剛要行動,空中那俊美男子已經幽幽一歎,低聲歎道:“唔,城內的百姓留下日後做種,這城外的麼。。。好久沒有享受過那些生魂的掙扎和呻吟了,諸位姐妹,不如?”那些女子連同他同時笑起來,眾人手只是朝下方一揮,洛陽城外數裡方圓一片虛空瞬間粉碎,城外的數萬百姓和叛軍被那破碎成巴掌大小的虛空一卷,身體化為烏有,只有一道道魂靈兒急急的朝空中飛去。
  這一干男女嘴巴微微一吸,數萬道魂靈被他們分而食之,天地中一片鬼哭神嚎聲,他們身上的黑煙益發的濃密活躍,每個人都好似剛剛灌下一瓶絕世美酒的老酒鬼一樣,舒暢無比的吐了一口氣,同時放聲輕笑。一名女子讚歎道:“還是人間好,就以這裡的這麼多人種,誰能控制了人間,不需數千年,就能一舉壓過其他各界一頭。唉!可惜這些人間的帝王太差,這都多少年了,凡間的百姓人數還是太少,太少。若是由我們魔域蓄養,這百姓的人種數,怕是早就過十億了罷?”
  男子輕揮手,淡淡的說道:“莫說閒話,做正經事。絕炛,你去滅了這人間的道門苗裔,東海、南海諸島之上,凡是修道者,盡數滅了他們。乾達婆,你領了門人隨我們去長安,我要看看,如今的道門內是否有人可以為我所用。”滿臉是笑的乾達婆急忙躬身領命,領了麾下一干乾達婆道的魔修,隨著這男子和十幾名女子去了。只有那叫做絕炛的絕美女子輕盈一笑,譏嘲而不屑的看了一眼呆呆的站在洛陽城裡的安慶緒,腳踩黑雲,飄然而去。那城裡的安慶緒嚇得魂飛魄散,自己的最大靠山全部離開,這叫他如何應付唐軍的攻擊?
  狼狽逃竄出數十裡地,江魚身上的傷口已經全部癒合。而且,他也發現了自己體內的力量似乎比以前強了許多,經過這一次重創,他的肉身似乎又堅韌了不少。他靈識本能的朝洛陽城方向掃了過去,卻發現洛陽上空煙氣消散,就連乾達婆道的那些魔修都不見了蹤影,江魚猛的一咬牙停了下來,大聲叫道:“大哥,我們還得回去。洛陽城如今一片空虛,若是反戈一擊,定能獲得大勝。”
  面色驚惶不知所措的寧散客猛的停了下來,他呆呆的看了江魚一陣,猛的一腳跺在了地上,他厲聲喝道:“二弟說得極是,若是我寧散客就這樣逃回丹霞山,還有什麼面目見盟內的一干道友?無非是個死字,怕了他們作甚?”寧散客打出了幾道令信,一縷縷極細的火光朝四面射出,那幸運的逃脫了一干天魔之手的秉天盟道人紛紛尋了過來,百多個道人都是修為最精深的人物,最弱的也都有了散仙的修為,在人間而言,這是一股極其雄厚的力量,只要不碰到那種變態的非人存在,依然有著和乾達婆正面抗衡的實力。
  江魚急促的說道:“洛陽城裡的魔頭全部不知去向,想必他們去找道門的麻煩了。我們不用管他們的閒事,只要擊潰叛軍收復洛陽就是。道門的那幫老道誇口說他們輔助皇上可以平定天下,這和人拼命的事情,自然也應該由他們來做。”一干道人紛紛稱是,一個個帶著惡意的笑容,協助郭子儀在方圓百里的範圍內收羅殘兵敗將,耗費了足足兩天的功夫,又聚集了一支十幾萬人的兵馬。雖然大軍士氣衰弱、輜重幾乎全部丟失,但是用來攻克一座已經沒有魔修幫手的洛陽,還是綽綽有餘的。
  十幾萬大軍在郭子儀、李宗弼的率領下朝洛陽城湧去,而數萬回鶻精騎也正好在長安城劫掠高興了,出了潼關朝洛陽湧來。將近二十萬大軍在兩日前的慘敗之後,又團團圍住了洛陽,回鶻精騎更是直接順著江魚在城牆上開闢的三十六條通道殺進了洛陽,和叛軍正面交戰。安慶緒早就嚇破了膽子,此刻的他卻已經被乾達婆拋棄,失魂落魄的只能繼續領了一批兵馬,丟棄了洛陽逃竄。從大軍合圍洛陽到安慶緒逃跑,這當中還沒用上一頓飯的功夫,叛軍全面潰散,唐軍、回鶻精騎一擁而入洛陽。
  東海,煙波浩淼,自古就是神話傳說中仙人聚居的所在。從東海一路向東走,經過扶桑諸島再向東千多裡,海上一片霞雲籠罩處,三座兒高聳入雲的大島灑落在那碧海藍天中,數十個小巧的礁島點綴在三島之間廣袤的海面上。島間的水面無風而自動,礁島邊緣濺起的片片水波給礁島鑲嵌上了一層白生生的花邊。這裡正是蓬萊三仙宗的核心腹地――蓬萊、方丈、瀛洲三座仙山。
  絕炛靜靜的漂浮在三座仙島的上空,留守在仙島內的道修發現了絕炛的身影,無數道人同時鼓噪起來。這裡是仙山,不是魔窟,一名不穿衣服的女子在魔窟中是很常見的,而仙山裡,是不應該有這樣的妖嬈出現。就更不要說絕炛身上籠罩的黑煙,這是尋常修道人身上不應該出現的東西。
  敢於深入道盟重地的魔修!
  留守蓬萊三島的數千道修群起而攻,數千道各色光華好似逆行的流星,朝絕炛急速刺去。只是一名法力波動並不明顯的魔修,這些留守蓬萊三島的道修甚至都懶得將那護島的大陣全面打開。以他們數千人聯手之力,就算是地仙都被轟成渣了,天下誰能抵擋這樣的攻擊?
  可是,絕炛卻恰恰是來自於天外的惡魔。她俏麗的臉上露出一絲猙獰的笑容,櫻桃小嘴輕輕張開,朝那數千劍光就是輕輕的一吸。一道黑色的龍捲風憑空生起,數千劍光一時變得黯淡無光,盡數投入她嘴裡。那黑風籠罩了三座仙島,島上道修紛紛慘叫,身體好似風化的老樹皮一塊塊的瓦解脫落,一身精血以及三魂六魄被那黑風抽得乾乾淨淨,全化為絕炛身上那黑氣的一部分。黑風更是卷過了三座大島,三座青翠欲滴的島嶼瞬間變得枯黃一片,島上那積蓄了數千數萬年的靈氣被掠奪一空,三座島下的靈脈被抽得涓滴無存,三座仙島已經成為三座死島。絕炛‘咯咯’嬌笑了幾聲,化為一片黑風直奔南海而去,她身後三座仙島轟然倒塌,蓬萊、方丈、瀛洲三島消亡於這天地之間。
  一刻鐘後,同樣的事情又在一氣仙宗的南海山門上演了一次,留守的數千道修依仗護山大陣抵擋了絕炛三次呼吸的時間,也被屠戮一空。南海上數千小島中潛修的無數海外散仙之流的人物也沒有逃脫絕炛的毒手,被她一一攻破了洞府,滅了道統苗裔。
  長安城中,一清仙人、青峰仙人、白元仙人三人心頭猛的抽搐了一下,剛要說一聲不好,他們身邊的十幾名仙人已經厲嘯一聲,沖天而起。東方天邊一線黑雲橫掃而來,天地間一片混沌,十幾名天魔隱藏在烏雲中,一聲招呼都懶得打,直接下了殺手。一線黑風朝長安城橫掃,那男性天魔發出了尖銳的叫聲:“天庭的老相好們,決一生死罷!嘻嘻,你們就下來了這麼幾個土雞瓦狗不成?”
  玄化真君從那皇宮內沖天而起,剛要指著那一干天魔叫駡幾句,那黑風橫掃而過,將他身上明晃晃的鎧甲打成了粉碎。玄化真君面色慘變,指著那男性天魔尖聲道:“你。。。你。。。你。。。你們怎能下來?”說話間,玄化真君身形急退,那黑風無形無質卻是沉重鋒利到了極點,打得他身上火星一片片的閃了出來。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他那白淨淨的身軀已經染上了一大片黑色,那塊皮肉一絲絲的剝落腐蝕,金色的鮮血從那傷損處射出,剛剛噴出身體,就被黑風污染成漆黑粘稠的毒汁,又噴回了玄化真君的身體。
  男性天魔嘻嘻一笑,嬌柔的掐著蘭花指在空中一舞,悠然歎道:“我們如何下來?自然是血祭了下來哩!嘻嘻,玄化小娃娃,好久不見呀?上次大戰,本座殺了你師尊,你可傷心欲絕麼?”他身體淩空一閃,帶出了幾條虛影撕裂虛空閃到了玄化真君身邊,雙手成爪形狠狠的挖向了玄化真君的心臟和小腹。他陰沉的笑道:“依你那修為,還想攔住本座姐妹們?死罷!”
  十指堪堪碰到玄化真君的肌膚,玄化真君突然一聲長笑,他怒聲道:“百蠹魔,你當本真君還是當日那等修為麼?開!”一聲怒斥,玄化真君右手指縫中有億萬道強光噴薄而出,好似一輪太陽在長安城上空數百丈的地方閃現。那光芒強烈熾熱,比那真正的太陽更多了數倍的殺傷力,長安城中無數的居民、士兵在那一瞬間被灼傷了眼睛,同時捂住臉面發出了淒慘的悲吟。滿天黑風同時燃燒起來,那些女性天魔腳下的烏雲瞬間被燒得乾乾淨淨,一柄長有丈八尺,通體用數十種不同顏色的寶珠串聯而成的巨傘從玄化真君手上射出。
  這巨傘射出了億萬丈七彩強光,大張的傘面上有數以萬計的金色符籙流轉,那傘面正中米鬥大一顆金色葫蘆形鎏金頂子上一團白色毫光噴出,狠狠的轟在了百蠹魔的小腹上,好似一滴水沒入了油中,悄然無聲的沒了進去。百蠹魔一聲慘呼,他捂住小腹急速後退,尖叫道:“渾天傘!這東西怎會在你的手上?”他小腹猛的膨脹開,好似裡面有數百顆天雷同時爆炸般,炸得他身軀中部的肌膚一塊塊的脫落,血水好似下雨般灑了下來。百蠹魔雙手連連揮動,一道道黑光急速射向了自己的小腹,堪堪將那一個大碗公大小的透明窟窿補上,玄化真君已經揮動一柄青紫色長劍狠狠的朝他脖子上劈了下來。
  百蠹魔又是一聲尖叫,他氣極敗壞憤怒無比的叫道:“渾天傘也就罷了,這極天劍是普化天尊的東西,怎也會在你手上?”他努哼了幾聲,躲過了玄化真君連續三百六十劍劈刺,手上同樣是一道黑光閃過,一柄奇形鬼頭大刀帶著震耳欲聾的尖嘯聲、拖著長長的黑色焰尾‘呼啦啦’一聲憑空出現,狠狠的迎向了極天劍。百蠹魔得意洋洋的叫道:“你有極天劍,吾有彌羅刀,且看誰強誰弱!”
  刀劍碰撞,一點兒火星激射出去,長安城中數十個街坊被那火星一碰,頓時燃起了沖天大火。下方百姓呻吟哀嚎在火海中掙扎求存,可是天空中一魔一仙卻都是死死的咬緊牙關,在那瞬息間朝對方劈出了數萬刀,無數火星落下,半個長安都被大火覆蓋。十七道金光沖天而起,那十七位下界的仙人手持各色兵器同時踏雲迎了上來,後面十六位魔女‘嘻嘻’笑著,嬌柔無限的赤裸著身軀朝他們迎了上去。
  仙術、魔法放出各色強光,在那長安城上空迸射出無數道強光,一道道罡風自虛空中轟然落下,砸得長安城街市上磚瓦飛散,小半截城牆‘轟’的一聲整個被平平的砸在了地下。乾達婆眼看十六魔女和十七位仙人暫時性的打了個平手,頓時尖叫一聲:“孩兒們,沖上去,是仙人又怎麼了?吾等須不怕了他們!”乾達婆道強行用丹藥提升實力的兩名天仙、數十位地仙水準的魔修團身朝那些仙人撲上,後方數千名乾達婆道的魔修一個個脫光了衣服,在空中扭捏作態的將各種惡毒的魔法紛紛施展出來。
  數萬道惡毒的詛咒幾乎是同時命中了這些仙人。魔修們的詛咒威力有限,對於這些仙人而言,只是勉強耗費他們一點兒護身的寶光而已。奈何這等詛咒的數量太多,就好像有一群蒼蠅圍著自己的頭顱拼命盤旋一般,‘嗡嗡嗡嗡’的擾得人心煩。幾個仙人被那魔咒騷擾得三屍神暴跳,正要屈指發出一道清雷將那些魔修盡數化為灰燼,對面那些魔女已經歡笑一聲,趁著他們分身的關頭,幾道粉紅色的符咒突然轟碎了他們的護身寶光,轟進了他們的身體。
  幾名剛剛還肌肉繃緊的仙人突然面色一緩,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幾個仙人同時怒斥一聲,通體清光閃爍將那滲入身體的魔咒驅散,卻也同時口噴鮮血,元神也已經不大不小的受了點損傷。十六魔女同時嬌笑一聲,她們身上同時出現了華美的宮裙、環佩等物,手上分持繡球、彩帶、鈴鐺、羽劍等精巧華麗的器物,更有琵琶、箏、琴等樂器,每一件都是毫光隱隱,每一件上面都有彩光飄出,端的是富麗旖旎,天生就有一股風流魅惑的味道。
  十六魔女遠遠的避開了那些仙人,一個個在空中載歌載舞,手上各色器物舞動中發出了靡靡之音,散發出一道道瑰麗的波紋。長安城內無數居民百姓一時間如癡如狂,紛紛狂熱的手舞足蹈乃至交媾合歡,只是一會兒的功夫,滿城黎民盡皆暈倒在地,自李亨以下那些官兵、大臣們饒是有道修們以各種法術保護,卻也被震得如癡如狂,紛紛軟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仙人們面色一變,面對這無邊的彩光樂音不敢有絲毫的大意。三名仙人站成三才陣形在前方以三道射出道道寒光的玉符攔住了那一波波湧來的毫光,其他的仙人則是紛紛咬破了舌頭,趁著同伴爭取的這一段時間,祭起了他們自天庭帶下來的隨身法寶。十四道光焰燭天的寶光從那些仙人體內噴出,道道彩光將那長安城上空數百里的虛空搗成了一片兒糨糊般粉碎,數萬名昏迷在大街小巷中的百姓被虛空中傳來的無形巨力一抽一卷,已經被吸入那粉碎的空間中化為烏有。
  魔女們驚咦一聲,領了乾達婆等魔修飄然後退,後退途中,她們也紛紛祭起各色光芒,和那十四道寶光對轟了一記。長安城外大小河流同時乾涸,一股無形的振盪以長安城為中心朝四面八方激烈的擴散開去,中原百姓只覺得腳下微微的一軟,那中原的地脈已經被這些法寶對撞產生的振盪轟得支離破碎。四方海洋同時掀起了巨浪,無數岸邊的黎民百姓被捲入巨浪斃命,更有無數的名山大川地震連連,也不知道崩壞了多少著名的景致,毀掉了多少洞天福地。
  仙人、魔女同時噴血倒退,那廂裡玄化真君卻被百蠹魔一刀狠狠的劈在了肩上,差點將他的半個肩膀都劃拉了下來。玄化真君一聲厲喝,左手渾天傘噴出道道毫光,強行將百蠹魔吸進傘內。玄化真君狠狠的合上了大傘,精血一口接一口不斷的噴上了傘面,他面目猙獰的笑道:“死罷!百蠹魔,今日,我就為我師尊報仇!”
  渾天傘劇烈的震動著,地水火風各色奇光在傘軸外瘋狂的轉動,傘內已經演化了空間,化為一片鴻蒙天地,無數道混沌能量轟向了神容自若的百蠹魔,就要將他生生煉化成烏有。百蠹魔微微一笑,長聲道:“玄化小娃娃,這渾天傘也是先天之物,奈何你修為有限,哪裡能發揮他的全部靈效?”他手上突然握住了一面三丈六尺高通體漆黑分成十三層的大幢,幢上無數細小的法器一陣摩擦震動,那大幢‘骨碌碌’的噴出了濃密的血光黑氣,瞬間將那傘內開闢的鴻蒙空間塞了個結結實實。
  畢竟百蠹魔的魔功比玄化真君高明了不少,這黑色大幢一出,渾天傘突然一陣顫動,已經被那血光黑氣中潛伏的幾名無形無質的陰魔掌控了傘內大陣的幾個要害陣眼,大陣突然逆向運轉開來。緊緊握住渾天傘正在一口接著一口噴吐著精血的玄化真君‘啊呀’叫了一聲,隨手就將那丈八長的大傘丟了出去。一聲巨響,天地中一片雪亮,好似數十顆太陽同時降臨人間,那渾天傘淩空炸成了粉碎,無數碎片、寶珠好似流星一樣墜下去,墜向了長安城方圓百多裡的地域內。
  這渾天傘通體都以最為難得的天材地寶煉製,上面的無數寶珠都有極其神妙的作用。如今大傘迸裂,一塊塊閃動著奇光異彩的精金美玉等物‘呼啦啦’的砸得長安城中房屋倒塌,不知多少人被打得頭破血流。那些破碎的寶珠更好似雨點一樣急速射下,‘嗤嗤’有聲的將地面打得篩子一樣,深深的沒入了地面。
  一清、青峰、白元三個老道領了門下道修同時升上天空,嘴裡一連串的叫道:“諸位祖師爺爺,萬萬不能在長安動手啦!下方百姓死傷太重!”
  玄化真君眉頭一皺,沉聲道:“百蠹魔,有膽量隨我過來!”說完,他領了十七位仙人以及數千道修往那西北人煙稀少之處調頭飛去。
  百蠹魔‘咯咯’笑了幾聲,看了眼下方在火海中掙扎的長安百姓,陰沉的笑道:“你渾天傘被我攻破,你還有什麼計較的能耐?也罷,這些螻蟻,日後還有用得上他們的地方,總不能殺光了。眾位姐妹,隨他去又如何?”一干天魔領了乾達婆等魔修,縱起滾滾黑雲緊追了上去。絕炛也正好將蓬萊三仙宗、一氣仙宗乃至海上諸島的道修屠戮一空,裹了渾身煞氣駕雲而來,一干魔頭彙聚一路,嘻嘻哈哈的揚長而去。
  洛陽城。
  安慶緒又一次率領了親兵護衛棄城而逃。郭子儀、李宗弼率領的大軍湧入城內,江魚、郭子儀身上天官印放出的道道光芒讓他們麾下士兵擁有了遠超叛軍的戰鬥力,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又失去了魔修們的幫助,叛軍士兵一潰千里,大街小巷中到處是丟盔棄甲拎著金銀細軟隨處狂奔的叛軍。而回鶻大軍突然殺來,更是在戰場天平上擺下了最後一顆砝碼,大燕叛軍進行了小半個時辰的抵抗,讓安慶緒等人勉強從洛陽城逃脫後,叛軍只能無奈的放下武器,數萬叛軍集體向唐軍、回鶻軍投降。
  讓江魚頭皮發麻的事情發生了。
  回鶻軍習慣性的在洛陽城內燒殺搶掠,無數民女被他們就地姦淫。回鶻王子葉護領了一隊親兵在城內到處殺人放火,嘴裡口口聲聲的叫嚷著:“唐皇只要城池土地,這金銀珠寶、民眾女子,都是我們回鶻的!大傢伙兒搶罷,可不要便宜了他們唐朝人。”
  江魚眼裡凶光閃動,他的手猛的抬起,卻又重重的放下。他能去殺戮這些回鶻士兵麼?
  讓江魚益發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唐軍士兵,郭子儀、李宗弼他們率領的唐軍士兵,也漸漸的加入了回鶻人的搶掠行徑中。幾名副將明火執仗的領了大隊人馬沖進了一處豪宅,到處都能聽到唐軍士兵瘋狂而歡樂的笑聲:“難不成只許他們回鶻蠻子搶麼?這洛陽城的人都是附逆的亂黨,都殺了,殺了。”
  名城洛陽,瞬間就籠罩在煙火之中。無數叛軍俘虜被屠殺,無數百姓在抵抗亂兵的燒殺搶掠中被螻蟻一樣踐踏在地,到處都是那些被強暴、輪暴的女子尖利的哭泣和慘叫。洛陽城被一層絕望的氣息所籠罩,到處都傳來了對天地神靈的呼喊以及哀求,江魚甚至看到了一些信徒跪在神像前苦苦拜求,卻被那些眼珠都殺紅的士兵砍翻在神像前。
  近百萬百姓于他們靈魂深處發出的瘋狂呐喊,讓江魚體內那顆白色的神識聚合體急驟的擴張,進而,那顆白色光球突然炸裂,億萬生靈在那生死輪回中發出銘刻於靈魂深處的最強有力的嚎叫充盈在江魚的識海中,幾乎在那一瞬間就將江魚的識海填滿,讓他眼角迸裂,流淌下了滾滾血淚。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那芸芸眾生,追求的也不過是一個生存的機會。
  每一條生靈在臨死前都在魂魄的深處不甘心的瘋狂的咆哮著,他們對於死的恐懼,對於生的流連。
  無數這樣的咆哮彙聚在一起,彙聚成了一股無形無質卻又足有改變點什麼的力量,沖蕩在江魚的體內。這股力量是如此的古怪和強大,一輪輪的銀光從江魚每個毛孔中滲了出來,激蕩的力量讓他體內的血絲一縷縷的噴出。江魚仰天吐了一口鮮血,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玄八龜化為一道烏光從江魚體內鑽出,他靜靜的看著江魚那變得一片通紅的身軀,臉上說不出是悲是喜的輕輕點頭,他低聲嘀咕道:“罷了,這事情,終於是成了。殺罷,殺罷,你們殺死的百姓越多,江魚他掌握的力量就越強,等他強到足夠的程度,就能撕開那封印,將。。。”
  鳳羽‘哧溜’一聲也飛了出來,她好整以暇的用喙子整了整自己的羽毛,幽幽的盯著玄八龜歎道:“我覺得,你在玩弄某些陰謀,可是麼?”
  玄八龜深深的歎息了一聲,他看著前方大街上數十個被回鶻兵逼迫到街角用亂刀劈死的百姓,深沉的歎道:“生靈塗炭,世倫崩潰之時,自有那撥亂反正的大力讓天地乾坤重歸正道。吾等,也不過是小心設計,以求在那大力降臨之時取巧一二,求一個機會罷了。”他搖搖頭,看著鳳羽歎息了一聲:“你這當年招惹是非的小妖精,卻又懂什麼呢?”
  玄八龜手起處,一柄金錘轟然而出,整條大街上所有亂兵盡被那一錘震死,滔天的怨氣,頓時滾滾沖上天空,江魚體內的白光,益發的強盛。
  洛陽,屍山血海,火光熊熊。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再度封印
  時光倏忽,瞬間就是六年晃過。
  通體傷疤累累的江魚袒露上身,端坐在長安城頭,看著遠處一隊儀仗隊緩緩行來,不由得仰天長歎。六年,天下大亂的六年,百姓塗炭的六年,以他江魚如今的修為都受到極大傷害,被那各種法寶打擊後,傷痕無法恢復的六年。首先是玄化真君和百蠹魔在西北大打出手,戰陣持續了三個月,道修魔修死傷慘重。更兼那突厥數萬大軍順著那被劈開的豁口沖進西北一帶劫掠,安西數鎮百里不見人煙,也不知道多少生靈在那連天戰火中被打成烏有。
  江魚、郭子儀一干人領王師耗費了數年時間,好容易才將那地老鼠一樣隨殺隨起的叛軍圍剿乾淨,結果卻是地方各鎮節度使的兵力居然超過了大唐王室的直屬兵馬,一直以來領兵隨同江魚征戰的各方節度使、軍鎮大將在不斷的廝殺和劫掠中壯大了自己的力量,卻又對叛軍士兵圍而不攻,每每是江魚率人和那有著阿修羅宗魔修輔助的叛軍正面交戰,王師實力日益的被削弱了去。
  至於兵火百戰之下,天下黎民所受的悲苦淒苦,更是難以歷歷述說。這六年,江魚已經不記得任何別的東西,除了廝殺就是廝殺,和那些天魔、天仙廝殺,和那些魔修、道修廝殺,和那些叛軍士兵廝殺,和那些不敬王室的節度使爭鬥,幾乎沒有一天能夠讓他消停下來。到了最後,他甚至都忘記了自己為什麼要幫著李亨如此的賣命。以他近乎萬劫不墮的肉身修為,他的肉身上居然還帶上了如許多的傷痕,一路的腥風血雨和那九死一生,也就不用多說了。
  左邊臉頰幾乎被打爛的刑天倻拎了一件青銅掩心鏡走了過來,他說話間有點漏風,同時還微微咳嗽道:“師兄,太上皇的儀仗就要到了,我們都上去迎接罷?”他將那掩心鏡向江魚手裡一塞,江魚慢條斯理的接過,批掛在自己身上,隨後套上了一件血色戰裙,沉聲喝道:“來人啊,隨吾去迎接太上皇。”他當先走下了城樓,刑天倻跛著一條腿跟在他身後,龍赤火、白猛、龍一等人緊緊的簇擁著他們。風吹過,卷起了他們身上的戰裙,露出的肌膚上到處都是深可見骨的傷痕――以他們如今超越了天仙的修為都無法修復的傷痕。
  面色憔悴的李亨在郭子儀的護衛下,已經迎到了城門外。當年雄姿英發的郭子儀如今已經是頭髮鬍鬚白了大半,數年征戰,作為唐軍領軍大帥的他受到了數百次惡毒的魔咒攻擊,饒是有江魚、玄八龜、鳳羽聯手相救,郭子儀的身體也受到了極大的創傷,堪堪有幾次幾乎連魂魄都被那魔咒撕碎。如今郭子儀一身修為只有不到石身的力量,若非江魚耗費了極大的精力給他灌輸了一股生機進去,他甚至還不能維持如今的中年人形象,早就衰老不堪了。
  幾位當年的師兄弟見面,李亨茫然麻木的掃了江魚一眼,扭頭看向了李隆基車駕前來的方向。江魚、郭子儀重重的互碰了一下拳頭,同時無言的看了李亨一眼。李亨身邊趾高氣揚站著的李輔國怒視了江魚一眼,手上拂塵朝江魚一點,怒喝道:“大膽江魚,見了皇上,你也不行禮?”
  冷笑一聲,江魚掃了一眼李輔國身後站著的青陽公子,陰森的說道:“諸位仙長見了皇上都不行禮,難不成我江魚還不如他們?”六年血戰,一身修為急速暴漲,速度讓那些見多識廣的天魔、天仙都嚇得目瞪口呆的江魚,此刻的實力遠遠不是青陽公子他們這群人間的道修所能想像的。六年中,江魚好似一頭瘋虎,帶領秉天盟的諸多盟友以及自己屬下日益強大的數萬箭手不斷的廝殺征戰,天魔天仙都受到了他極其沉重的打擊,青陽公子他們一干道修雖然跋扈,卻哪裡敢招惹如今的江魚?
  李亨不鹹不淡的說道:“輔國啊,隨朕迎接太上皇。江魚。。。你,隨意罷。”李亨極其複雜的看了江魚一眼,抖抖袖子漫步走了出去。
  領了一干道人快步走來的寧散客面色一沉,他走到江魚身邊,看了李亨的背影一眼,怒聲道:“二弟,你這六年來和那些天魔、天仙也不知道爭鬥了多少次,你流出來的血都有幾大水缸啦。若非你護著這皇帝,他早就被那道門變成了傀儡,哪裡還有得他耍威風的地兒?他如此對你,你還保著他作甚?乾脆跟大哥回去丹霞山,快樂逍遙去罷。管他的死活麼?”
  郭子儀低下頭歎息了一聲,心力俱疲的他苦笑著朝寧散客搖搖頭,有點蕭瑟的隨著李亨走了上去。前後一共是八年時間,這才將大唐天下的戰火徹底的平息,可是最大的危機,卻還沒有過去。那些下凡的天仙、天魔還在領了雙方的門人拼死爭鬥,江魚這六年來,死在他箭下的天魔有三人,天仙有二人,他們相互廝殺又分別死掉了七人和九人,但是他們依舊是人間難以抵擋的力量,所過之處,天崩地裂,無數百姓就在這些仙魔的征戰中化為齏粉。而且明眼人都看出來了,仙魔雙方如今都想要借助李亨人皇的身份做點什麼,若非江魚一干人在一旁保護,李亨早就淪為了徹頭徹尾的傀儡。但是,李亨他卻寵信李輔國等一干佞人,也不知道做了多少稀裡糊塗的事情,各方節度使坐大,很大一部分責任就在他的身上。
  同樣低聲歎息了一陣,江魚摸了摸小腹上一條尺許長寸許寬的猙獰傷疤,他幽幽的歎道:“自從我大哥死後,我已經不是為了這個大唐和這個皇上在賣命啦。我拼死拼活的努力,說小處,是為了我這一幫兄弟。說大處,是為了那些黎民蒼生。當年我和大哥在揚州城時的美夢,那高官厚祿,美酒婦人的生活,已經和吾無關。”
  寧散客微微一怔,他歎息道:“誠然,大哥我組建秉天盟,和道盟爭鬥,所謂無非是獨善其身,逍遙度日而已。只是如今看來,想要逍遙,卻也是不可得啊。”他指著青陽公子等一干簇擁在李亨身邊的道人背影,冷笑道:“仙也好,魔也罷,還有不知道在幹什麼的佛門,乃至那些似乎依附了魔道的妖修,他們又怎會容忍我們這些無門無派的散修逍遙?”
  背著雙手,邁著兩條小短腿撲騰著走來的玄八龜開口了:“故而,此時天地大亂,需要有人重整天地。不管他仙也好,魔也罷,以他們如今的種種作為,你們以為,你們可得逍遙麼?仙、魔都是人修成,他們天生就有人的劣根在,雖然名為仙、魔,實則是人,故而各界爭鬥綿綿不休,引得天心震怒,才有那封印諸界之舉。”
  古怪的看了玄八龜一眼,江魚撫摸著胸口上那一塊凹陷的胸骨,沉聲道:“若是仙魔重臨人間,以他們的實則為人的本質。。。”
  玄八龜昂起頭來,笑道:“則無非是天下黎民頭上多了一個太上皇的太上皇而已,于百姓又有何等益處?”
  他搖頭晃腦的說道:“只有那上古神人,本身乃天地生成,感悟天地至理,通曉天地綱常之道。若得他們重臨人間,定然再現上古三皇五帝之無邊樂景,又豈能有如今天下百姓顛簸流離之苦?”
  江魚身體微微一震,深深的看來玄八龜一眼,隨手撫摸了一下降落在自己肩膀上的鳳羽,他大步迎上前去,朝李隆基行禮隆聲道:“臣江魚見過太上皇陛下。”和面容憔悴衰敗衰老的李隆基相互看了好一陣子,江魚才苦笑道:“陛下,實在是顯得蒼老了。”
  李隆基灰敗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輕輕點頭道:“江魚啊,你,還是和當年沒什麼差別,只是。。。你大哥李林甫,卻是不在了。”他哆嗦著指了指身邊的一干宮娥太監,苦笑道:“哥奴不在了,玉環也不在了,很多人,都不在了。大將軍當年為了護衛我這老朽沖出洛陽,被那幹妖人殺了。二將軍在劍南棧道上,也被妖人殺了。我身邊可靠的人,就只剩下你江魚,還有將軍了。”李隆基身邊頭髮已經變成雪白色的高力士顫巍巍的笑了笑,朝江魚輕輕的點了點頭。
  一旁李亨的面色頓時變了,他厲聲道:“父皇,這裡風大,您龍體可要保重啊。來人啊,送父皇去興慶宮居住。”
  江魚眸中寒光一閃,他沉聲道:“皇上,興慶宮當年毀於戰亂,至今沒有修繕,怎能讓太上皇去那裡居住?”江魚心中,還記掛著當年李隆基對他的那一份情誼。從自己加入花營起,那絕對信任沒有任何猜疑的情誼。
  李隆基微微扭過頭去看著李亨。李亨身後的青陽公子猛的上前一步,朝江魚冷笑道:“可笑,興慶宮當年就是太上皇起居所在,太上皇想必在那裡也是有了感情的,為什麼住不得?若是太上皇住去皇城,則皇上又去哪裡?”
  赤裸裸的撕破了臉皮啊,青陽公子的這話,可就是沒有留下一點兒餘地了。李隆基的臉色難看得能滴出墨汁,李亨更是眼珠子都蒙上了一層紅絲,一旁的郭子儀、李宗弼等大將同時怒視青陽公子,江魚已經緩緩的握住了拳頭,就要不顧一切的擊殺青陽公子。
  ‘噗哧’,青陽公子手一抬,緊跟在李隆基和李亨身邊的兩名起居注史官的腦袋被炸成了粉碎。青陽公子淡淡說道:“這些皇上的家裡事情,就不用這些廢物來記錄了罷?太上皇以為,這興慶宮不好麼?”他歪著腦袋朝江魚笑了好幾聲,悠然道:“江宗主,你不要握拳頭,你不敢殺我。你若是動了我一根頭髮,你望月宗、秉天盟就得滅門,你信不信?”
  江魚正要說話,天空裡‘謔啦’一聲巨響,東方天空一道金色裂縫敞開,數百道寒光自那裂縫中倉皇的竄了出來。西方天際一道黑色裂痕敞開,同樣是數百道黑光急急射出。這兩條裂縫在虛空中持續了大概一頓飯時間,從裡面噴出了巨量的金光仙氣和黑氣魔霧後,才在一片極其暗淡的銀光強行封堵下緩緩閉合。青陽公子得意了,他興高采烈的指著東方那一條金色裂縫大聲叫道:“江魚,你看罷,天界又有數百位仙人前輩下降,你一個人能鬥得過這麼多仙人麼?”
  李隆基面色微微一變,有點有氣無力的說道:“罷了,咱們什麼事情也不管啦,將軍,擺駕興慶宮罷。”
  李隆基最後幽深的看了面色呆滯的李亨一眼,搖搖頭,在江魚他們的簇擁下緩緩行進城去。李亨呆呆的站在原地抬頭看了東邊天空好一陣子,良久才歎息道:“青陽仙長,諸位許諾朕的事情,可都能做到麼?”
  玄八龜正站在他們後面,個子‘嬌小’的他並不受人注意,只聽得青陽公子輕輕一笑,淡然道:“諸位仙人的話,還能出錯不成?日後我天庭回歸人間,定然助皇上你一統八荒六合,成為人間唯一的君主。人皇治地,天庭的諸位理天,井水不犯河水,這是多好的事情?”
  玄八龜的面色陰沉了一下,撲騰著兩條小短腿找江魚去了。他抬頭看著數十道流星一般的遁光堂而皇之的在光天化日之下朝長安城徑直飛了下來,不由得歎息了一聲:“他們還真以為,這天下,已經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了不成?”他腳下如風,飛快的追上了江魚,手拉著江魚戰袍的下擺,低沉的說道:“江魚,我知道你已經覺察到了你體內的那股力量。那是天下億萬眾生的一縷信念彙聚的神力,擁有不可思議的能量。奈何這股力量轉瞬消散,誰也不知道他能在你體記憶體留多久,你若是肯。。。”
  江魚面色一暗,他低沉的說道:“戰火不息,這股力量就不可能從我體內遁走。”江魚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如今那股靈識的聚合體和他已經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只要天下萬生不滅,他就隨時可以從那億萬生靈的信念中得到扭轉天地乾坤的力量。他卻也沒有明白的告訴玄八龜,只是含糊其詞的說道:“你想要我做的事情,讓我再衡量幾天罷。”
  玄八龜急了,他跳著腳低聲罵道:“還衡量什麼呢?一場仗打了這麼久,原本這天地規則也不會崩潰至此,畢竟戰火中死傷的人也不多。奈何那群該死的小仙、小魔打了六年,反而是引得天怒人怨,這才讓那封印益發的崩解,這次才蹦下來這麼多的仙人、魔頭。若是你再不動手,怕是你就沒有動手的機會啦!你,你,你還猶豫什麼呢?”
  江魚不吭聲,他隨手朝玄八龜指了一指,一道銀光封住了玄八龜的嘴,憋得玄八龜氣喘吁吁滿臉通紅,卻哪裡還能說出一個字來?就算玄八龜想要以神識向江魚傳音,卻也駭然發現,他的元神都被封在了識海中,哪裡能透出一絲半毫?玄八龜僵硬的呆在了原地,天元封印,這就是能扭轉乾坤掌定一切的天元封印麼?親身體驗了一回,玄八龜才知道其中的恐怖。那銀光中透出的,分明是天下蒼生死於戰火戰亂中所發出的瘋狂咆哮啊,那等瘋狂的力量卻凝結成了這麼一抹淡淡的銀光,讓玄八龜如何不心驚?
  是夜,江魚孤身一人潛入了皇宮,靜靜的站在了李亨的寢宮外面。白日裡那數百天仙天魔趁著天地大亂的關頭下界,只是幾個時辰的功夫,想必兩方又爆發了一次巨大的衝突,江魚感應中,又有不知道倒楣的百姓被捲入了那道法魔咒互碰的死境被化為齏粉。一絲絲神識都不可見的細小能量流湧入江魚的身體,裹著他的身軀好似一抹虛影懸浮在那寢宮窗外,四周有數十名天仙的神識四處掃蕩,卻哪裡能發現他的蹤跡?
  殿內,李輔國陰沉的聲音正在那裡陰狠的說道:“皇上,明日還請將那高力士驅逐出京,有他在京中,太上皇可就能聯絡上不少老臣子哩。加之有江魚、郭子儀一干人等附從太上皇,嘿嘿,萬一生變的話。”
  青陽公子輕巧的說道:“此事不用急,皇上的位置是安安穩穩的。江魚、郭子儀,這幾日裡他們都要死,還請皇上奪了他們的軍權就是。只是,那江魚的實力實在是高深莫測,還請諸位前輩多多小心一二。”
  一個很枯澀沒有絲毫熱量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那江魚昔日以自身神通護送兩位女子殘存的魂魄進入六道輪回。吾等在天庭已經請一位古神出手,計算出了那兩女子如今的魂魄所在。等得我等拘了那兩條魂魄威懾江魚,逼他和那一干魔頭拼個你死我活,不管他生死如何,這事情也就成了。。。江魚的修為,實在是。。。”
  青陽公子淫褻的笑了幾聲:“太上祖師說得極是,只是那兩名女子的魂魄,等得對付完了江魚,還請交與徒孫手中才好。”
  幾名仙人同時應聲而笑,一名仙人悠然道:“此番我等一定要將那幹魔頭擊潰,只要天庭重歸人間,我等就能掌控六界基礎。再加上人皇相助,安撫天下芸芸眾生,我等再無後顧之憂。”
  殿內一番人縱聲長笑,開始商討如何才能逼迫江魚他們和魔界魔頭們打得益發的精彩,益發的轟轟烈烈。
  而李亨的最後一句話,則是打消了江魚的最後一點兒念頭。
  “諸位仙長,與其讓江魚和那魔頭拼得兩敗俱傷,不如讓江魚乖乖的做諸位麾下的一條狗,豈不是妙麼?”李亨陰陰的笑了幾聲,咳嗽著說道:“據說,他的修為如今已經超越了天仙的水準?以他望月宗的弓箭之道,就算是那群修煉肉身的魔頭,也經不住他一箭之威罷?如此有用的棋子,怎能只用一次呢?”
  李亨喘息著說到:“等下朕就下旨,著那郭子儀、刑天倻等人進宮見駕。諸位仙長擒拿住了他們,就。。。”
  江魚沒有再聽下去了,化為一道銀風,他飄然出了皇城,懸浮在了長安城正上方萬丈高空處。
  玄八龜架起一道水雲直追了上來,嘴上蒙著一道銀紗的他手舞足蹈的指著江魚蹦跳,急得他汗水直淌。
  江魚只是微微一笑,朝玄八龜輕輕的搖搖頭,低聲道:“老龜啊,抱歉。我對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已經感到害怕了。也許,沒有他們在裡面參合,如今的長安,依然是盛世繁華罷?你看看這二十幾年來,天下亂,是因為那些神仙的爭鬥;而那二十幾年前,沒有他們爭鬥的時候,這個天下又是什麼樣子呢?”
  “人間,還需要神、仙、妖、魔麼?”
  一縷縷極細的銀光自江魚體內慢慢滲出,朝四周飄散開去,那銀光掠過了天空,掠過了大地,掠過了海洋。
  天地間一切的靈脈突然凍結,只有極少極少的一點兒靈氣勉強滲透出來。虛空中封印了六界的銀色封印突然增強了何止十萬倍,六界中無數蓋世強者同時發出了悲吟。
  人間所有超過了金丹期修為的修士,不管是道修、魔修、妖修、佛修,同時被一股銀色的微風卷起,不甚有力的,卻是不容抗衡的將他們捲入了還在恢復過程中的昆侖山。一蓬銀光自那昆侖山頂直撒下來,就此昆侖山也和那六界一樣被那銀色封印凍結,和人間失去了聯繫。那些強行下界的諸界強人,只能眼巴巴的看著那一蓬銀色的封印,傻傻的面面相覷,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玄八龜有氣無力的看著江魚如此施為,他翻了個白眼,仰天就栽下了雲頭。
  江魚微笑著趕上了玄八龜,一手拎著他的長脖子,沉聲笑道:“罷了,事情真正的了結了。老龜,隨我望月一門去海外罷。學我那無凡師尊,去海外找一方沃土逍遙快活去。這個人間,不需要我們這樣太強的修士。人間,只要有人,那就足夠了。”
  他笑著朝長安城中輕聲呼喚了一聲:“可有人隨我來麼?”
  刑天倻、龍赤火、白猛等人放聲大笑,拊掌跺腳的架起雲頭跟了上去。望月宗數萬箭手同時飛身而起,追著江魚朝那東方汪洋大海中飛去。
  只有郭子儀站在長安車的城頭上,眺望著江魚他們遠去的背影,劇烈的咳嗽了幾聲。
  “師兄,你們逍遙快活,可是,這人間,總要有人留下呀!這大唐的江山。。。我是大唐的臣子!”
  ――――――――――――風波無數,全文終結,煙男同學的《狩魔手記》正在火熱更新,大家一起關注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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