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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釣妻先偷跑》(假面另一半之一) 作者:米包(全書完)

《釣妻先偷跑》(假面另一半之一) 作者:米包(全書完)

書名:釣妻先偷跑
作者:米包


作品簡介:
根據情報指出,他的目標已脫胎換骨成洋娃娃安靜美少女,
那身前正像個美麗瘋婆子一樣毆打他的,難道是被外星人附身?
沒關係,人家說打是情罵是愛,
她這麼用力「愛」他,也不枉他為愛忍耐遠離她七年,
原本想用時間換取愛情的空間,
靜心等待她開竅,分出弟弟與情人的不同,
只是事情似乎不如他預期,他太高估她的愛情智商,
現在她是不把他當弟弟沒錯,卻是當仇人……
唉,她這麼遲鈍,還是直接說清楚講明白好了,
只是……他有不小心說出什麼見不得人的渴望了嗎?
要不原本傻不愣登的她,怎麼會性格大變的穿上薄紗,
夜訪他房間搜尋「愛情動作片」要觀賞……

相關作品:
《釣妻先偷跑》、《相妻先吃掉》、《娶妻先色誘》


[ 本帖最後由 globe 於 2014-5-7 16:5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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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本草綱目》有記載:腦殘、白目沒藥醫。」計算機桌前,坐了一個身穿白衣黑褲制服,留著時下流行日式髮型的男孩。

  他嘴角噙著笑,右手不離鼠標,目光盯著十七吋大的計算機屏幕,還不時用稜角分明的薄唇將他所見的做出實況轉播。

  「知道就趕快自我了斷,省得浪費醫療資源。」一道清冽的女聲由背後傳來,將他撐住下顎的左手震得打滑。

  男孩勾唇轉過身,尋找那聲源。

  「噯噯——小姐,我只不過唸唸人家傳給我的笑話,用不著攻擊我吧?」

  口出惡毒話語的兇手,就坐在離他三公尺外的磁磚地上,背靠床沿,右手拿針線,左手是一塊花花綠綠的布料,在縫線中間還擠出不少棉花,讓人猜測不出是在搞什麼名堂。

  「我以為你剛不小心撞到頭忽然開竅,悟出了自己的不治之症。」她只好好心的為他指引一條明路。

  坐在地上的女孩身穿和男孩相同的制服,過肩秀髮整齊的塞至耳後,露出些微圓潤的白淨臉蛋。她的表情有些困惑的直瞪著手上的奇妙物體。

  看了一眼那塊慘不忍睹的布料,男孩忍不住開口。

  「寶小姐,別再縫了,那塊布要哭了。」真的是……那樣粗劣的縫製手法,讓他想講客套話都沒辦法。

  聞言,寶鈴鈴原本有些困惑的表情瞬間轉成橫眉豎目的夜叉臉。

  「周律也!你給我滾出去!」她不顧手上的半成品,抓著針線的右手激動的指著踩到她痛處的男孩破口大喊。

  「冷靜、冷靜!妳先把針收起來!」周律也趕緊抓起計算機桌上的書本擋駕,就怕對方一個失手,自己身上真的被刺出個洞來。

  她丟下手上的凶器,起身衝到計算機桌前。

  「給我滾回你家!」少了可以恐嚇的武器,寶鈴鈴改搶過他手上的書本,作勢要往他身上打。

  「好啦!妳很小氣耶!計算機借一下會死哦。」他舉起雙手乖乖投降,順便保護自己的俊臉免於書本攻擊。

  「回你家打!你家不是有計算機?」她抓著書本指向門口,倒也沒真的打下去。

  周、寶兩家相鄰,中間只隔了條小小防火巷,鄉下地方民風本來就較熱情,就算隔幾條街的居民也都互相認識,更何況就在隔壁,近二十年的鄰居情誼讓兩家人都熟得不得了。

  「我哥要用呀。」他無辜的道。

  「那就去唸書!」裝可憐這招對她沒用,被踩到尾巴還不咬人的就不叫母老虎了!

  「我成績不錯。」不知道女主角正在氣頭上,周律也故作無辜的燦爛笑容所招來的下場,就是書本往他頭上敲下。「喂!」

  「你腦子好嘛!看我多敲幾下會不會變笨。」她敲得欲罷不能,還作勢要再多敲幾下回本。

  「噯!真的被敲笨了還得了!」他趕緊跳下椅子閃到一旁去。

  「功課作完沒?」敲都敲到了,怒火也少了大半,寶鈴鈴將書本放回原位。

  「早作完了。」他翻了個白眼,「可以借我玩了吧?」

  「你再敢取笑我的家政作業,我就把你丟出去。」鄭重的警告後,她又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眼神中清楚的說明要是他再敢多嘴就別想碰她的計算機。

  「是——」無所謂的聳聳肩。情勢比人強,大丈夫要懂得能屈能伸。

  得到了她想要的保證,寶鈴鈴走回原來位置,但五官在看到躺在地板上的「殘骸」時,馬上又扭曲成一團。

  「唉……」老實說,她自己也很清楚這鬼東西實在無法讓人吐出讚美的謊言。

  明明她家事樣樣都不差,更是師承老媽燒得一手好菜,就是這針線活……只能說人人都有幾樣無法突破的技能。

  苦著一張圓潤小臉,她認命的坐回原位繼續和針線奮戰。

  青山蒼蒼,河水湯湯,創校五十八週年的國立功菱高級中學就坐落於南台灣的一處小鄉鎮。

  五育並重的教育方針使該校除了擁有卓越的升學率外,各式才藝及運動校隊也都能屢屢抱回獎盃獎牌,優異的表現使功菱中學已成為鄰近鄉鎮間幾所高中的第一志願,甚至有不少跨縣市遠道而來的學生。

  寶鈴鈴目前就讀功菱高中二年級,成績中上,外貌白淨,弟弟寶揚小她一屆,是今年的高一新生。

  當當——最後一節課下課鈴響起。

  學生魚貫步出教室,運動社團的成員陸續往操場上集合,參與課後輔導的學生也準備換教室,其餘的有人趕著補習、有人趕著回家,走廊上瞬間陷入一陣壅塞。

  寶鈴鈴手上掛著黑色書包,優哉游哉的跟在人群後慢步移動。

  她不趕時間,今天弟弟跟著田徑隊去做為期兩天的特訓去了,要後天才回來,爸媽到台南去看二姑剛出生的小娃兒,家裡只剩她一個,因此她和好友約好了一同去逛書局買些東西再回家。

  慢步走下一樓,遠遠的就看到好友伸直了手朝她猛揮。

  「鈴鈴——這邊、這邊!」吳以芳一手牽著單車,一手勤奮不斷揮舞。

  「來了啦!不要叫那麼大聲。」寶鈴鈴趕緊小跑步地衝過來。這位置剛好在人潮來來往往的操場旁,一堆人都因以芳的大嗓門朝她們多看了幾眼。

  「Sorry、Sorry,一個不小心就控制不住。」她吐吐舌頭。

  兩人分別走在腳踏車兩旁,一左一右地步出校門。

  「上來吧。」走離校門十來公尺,確定沒有老師在附近後,寶鈴鈴跳上了車。

  「出發!」吳以芳左看右看,也跳上了後座。

  兩人騎在粉色淑女車上,一路說說笑笑的朝目的地前進,不一會兒,車子來到了離校門口最近的一個路口。

  「寶鈴鈴。」

  誰在叫她?眉頭微蹙,她懷疑自個兒聽錯的左右查看一番。

  「喂——寶小姐!」

  她看到了。

  聲音由她右後方傳來,那聲源以規律的速度朝她們的方向越來越接近,可她踩著踏板的腳可沒停下。

  「你幹麼?」大熱天的還穿長袖跑步,不怕中暑呀?

  周律也在追上她們時放慢了腳步。

  「暖身呀。」他配合著腳踏車的速度與方向前進,「妳要去哪?」

  搶先回答他的是後座的女聲。

  「咦?你是一年級的那個、周律英的弟弟!」哇哇!白馬王子的弟弟長得也挺帥的!

  周律英,功菱高中三年級,現任的學生會長,也是許多女同學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因此,周律也入學時,不可避免的造成了一股不小的騷動,不少女同學都搶著去瞧瞧看功菱白馬王子的弟弟長得是否也像哥哥一般帥氣。

  「妳好,我叫周律也。」望向腳踏車後方,他大方的給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你好你好!我是吳以芳!」被笑臉電到眉開眼笑,她急忙補充,「叫我以芳就可以了!」

  花癡火力全開。「大小姐——」瞭解好友已經臣服在那笑臉的魅力之下,前方的寶鈴鈴沒好氣的給了她一個白眼,雖然後座的人看不到。

  「妳們要去哪?」沒得到答案,他繼續追問。

  「書局!」這次終於有人回答,而回答的人正坐在後座,以燦爛得有些異常的笑容,並帶了幾分呆滯的表情,緊盯著跟在車旁的俊臉。

  「你脫隊了吧?足球隊不是有很多練習?」有人代答也省了她的口水,寶鈴鈴瞧了直跟在腳踏車旁的人一眼,改問。

  「沒差,待會兒跟上就好。」他無所謂的聳聳肩,「今天妳家不是沒人,晚餐要不要過來我們家吃?」

  「你媽有煮?」她懷疑的挑挑眉。

  腳踏車稍作停頓,等待前方的車潮先過。

  「她說她今天要煮,如果妳能來的話就太好了。」順道拯救一下他家廚房和他們的胃。

  說好聽一點,就是老爸太疼老婆,捨不得她被那些油湯熱水傷了玉手,白話一點的解釋,就是他媽媽壓根沒、廚、藝!

  曾經,周家女主人火燒廚房的事跡,一度成為鄰居間茶餘飯後的超級話題。

  「哦——」聞言,她不禁拉長了尾音。

  她當然曉得之前那慘烈事件,畢竟她家就在隔壁。當天消防車停在家門口時,她正在頂樓晾衣服,還以為是自己家裡起火了,嚇得衝下樓查看災情,腦中還不忘盤算該如何衝出火場。

  「怎樣?來不來?」腳踏車又起步往前進,周律也邁開步伐跟上。

  事關重大,不問個清楚不安心。

  「好啦,我晚點就過去。」想了一下後,她終於答應。

  兩家就在隔壁,就算不念交情,也得防範一下,以免遭殃。

  「感謝啦!那我先回學校了,晚點見!」聽到回答,他臉上才露出安心的笑,揮手道再見後,轉身往回跑。

  稍晚,寶鈴鈴依言來到周家,站在前院修剪花草的男主人一見到她來,笑得眼都瞇了,還來不及等她打完招呼,就將她往廚房推。

  廚房裡,周家女主人雖手忙腳亂,但情況還不算嚴重,看得出這段日子來的努力有些成果,但她一看到寶鈴鈴的出現,卻高興得忘了手上還抓著一尾魚和菜刀,想衝上來抱住這指導老師,嚇得一老一小急忙往後退了幾步。

  之後,寶鈴鈴熟稔的拿起掛在一旁的圍裙,在旁幫忙切肉洗菜,順便指揮廚娘鹽巴多加半匙,別把醋錯當成醬油,火候小點,免得魚焦了。

  一陣兵荒馬亂後,在最後一道湯往桌上擱下時,周家的三個孩子也陸續進門。

  「哇——好香的味道!」率先進門的是老二周律英,他左臂夾著黑色書包,手上還拿著一迭資料夾,看得出學生會長的事務繁忙。

  「嘿,吃飯啦!」第二個進來的是老么周律也,不同於二哥的整齊制服,他穿著T恤和足球短褲,長袖的藍白外套繫在腰間,短褲底下露出了一小截肌膚,其餘皆被包覆在半筒長的足球襪內。

  「律仁呢?」周家大家長周義朝門口望了望,沒見到大兒子的身影。

  「大哥在停車。」今天是星期五,在外縣市念大學的周律仁開車回來,順便繞去學校接兩個弟弟,才一同回家。

  「吃飯了、吃飯了,快點,等會兒涼了就不好吃啦!」孟瑤美從後廳探出頭來,催促幾個男人趕緊落坐用餐。

  她可是難得有這樣的超水準表現,哎唷——真該找台相機先把證據拍起來的!

  寶鈴鈴像在自己家裡一般,主動站在電飯鍋旁為大伙添飯,這一家人彷彿對她的出現習以為常,只在見著的第一時間打了聲招呼,手就主動將自個兒的瓷碗交至她手上,再伸手取回來時,碗內已添滿了香噴噴的白米飯。

  邊享受晚餐,眾人不約而同的趁女主人不注意,朝她投以感謝的眼神。

  晚餐時間很快就結束。

  用餐完畢後,四個小孩幫忙收拾桌面,男女主人則先到客廳看電視去。將碗盤收進水槽、桌子也擦乾淨後,老二躲回房間處理學校未完的事情,老大端著水果到客廳陪二老看電視,就剩年紀最小的兩個收拾善後。

  「喏。」將最後一個瓷盤洗淨,確認上面沒有泡沫殘留後,周律也將它交給一旁的寶鈴鈴。

  「OK!」將最後一個盤子擺進烘碗機內,關上蓋子、設定時間,她拍了兩下手,大功告成。

  「妳等下回去記得鎖門呀!」抓起餐桌旁的背包和外套,周律也對準備回家的寶鈴鈴交代道。

  寶家二老適才打電話告知要在台南逗留一天,明晚才會到家,所以今天只有她一個人看家。

  「知道啦。」她揮了揮手,經過客廳跟裡頭的三人道了聲再見後出了門口,順道將大門帶上。

  不到半分鐘,她由隔壁大門跨入自家大門,落了鎖後回到三樓自己的房間。

  洗了個澡,將制服換下,寶鈴鈴改穿上T恤和小短褲,接著在床邊的小矮桌就定位後,翻出書包裡的家庭作業準備將它們先解決掉,以換來明後兩天的悠閒。

  只是才剛翻開書本,陽台的落地窗就傳來叩叩聲響。

  「幹麼?」窗簾一打開,預料中的面孔隨即映入眼簾。

  「寫功課呀。」周律也站在落地窗外,揚了揚手中的一迭課本和筆記本,身上已換了套乾淨的運動服,髮梢還帶了些水滴,看得出來也是剛洗完澡。

  話落,他逕自開了落地窗閃進房內。

  沒錯——

  周、寶兩家因為只隔了條小小防火巷,寶家又有往外延伸一些的小陽台,所以住在寶鈴鈴對窗的周家老么只要大腳一跨,馬上就能從自己房間進入對面的陽台。

  兩家人對這樣的舉動,已從一開始的驚動、責罵、勸阻,轉為現在的見怪不怪了,放任這蜘蛛人不時在三樓陽台上表演飛躍特技——但其實也只是跨一大步的距離而已。

  尤其是時常被登窗拜訪的房間主人,不知何時開始,她連落地窗都懶得鎖了,反正這位住在對面的客人每次都很有禮貌的會先敲敲窗。

  「在你房間寫不就好了?」她見怪不怪的走回床邊的小方桌旁。

  這個和寶揚同屆的鄰家弟弟,從小就和老弟一樣跟在她後頭轉,只是國中後,弟弟慢慢也重視起自己獨立的空間,較少來纏著她,可這小子還是時常在她身旁出沒。

  「過來護駕呀,我怕歹徒被妳攻擊。」他也走向小方桌,在她對面席地而坐。

  「去你的。」寶鈴鈴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在面對周律也和寶揚這兩個弟弟時,她的態度總是十足十的像個大姊姊,但不會是個優雅的大姊姊就是。

  「好啦好啦,功課先寫,要吵架等等再陪妳。」他皮皮的笑。

  寶鈴鈴只給了他一個更大的白眼回應,就低頭埋進功課的世界中。

  不曉得過了多久,空氣中只聽得見筆尖摩擦紙張的沙沙聲,和電風扇轉動的嗡嗡聲響,隱約還可聽見牆上掛鐘傳來的滴答聲。

  然後——

  「呼——解決!」周律也向後伸了個懶腰。

  「全部哦?」對面的人兒張著詫異的大眼,來回掃了那迭明明比自己這邊多上一些高度的書本。

  「全部。」給了她肯定的答案,他露出勝利的微笑。

  「機車……」寶鈴鈴惡狠狠的咬著牙,從牙縫中迸出模糊的兩個音,低頭繼續未完的作業。

  不得不承認周家三兄弟腦子都不差,每回各年級排名總能在前十名找到他們的名字,但那派輕鬆的嘴臉真的是讓人看了羨慕又妒忌。

  將她的咕噥全聽清楚,他莞爾一笑。

  「計算機借我哦。」

  此話只是告知,沒有詢問的意思。

  「嗯。」她也胡亂的應了聲,繼續埋首作業堆中。

  走到計算機桌前,周律也熟練的按下了主機電源,等待開機的同時,他坐在椅子上,隨手抓了個應該是布偶的玩意把玩著。

  「今晚的空心菜很好吃。」像是隨口提起的一句,他背對著她沒有回過頭,手上還是繼續玩著布偶的腳。

  「哦。」沒有抬頭,不過一個字的響應,代表她聽到了。

  今晚的五菜一湯中,唯一一道完全由她操刀的就是蒜炒空心菜,因為花費的時間太短,周媽媽想幫忙都來不及,菜就上桌了。

  這個弟弟的一項特技,就是認得出她做的菜,不知道從何時開始的,即使不斷質問他原因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久而久之就被歸類為一種特殊技能,和她的針線活一樣,沒原因可解釋。

  房間再次陷入沉默,不同的是多了計算機傳出來的音樂,溫暖了一室的冷清。

  「在看什麼?」過沒多久也將作業解決掉的寶鈴鈴摸到他背後,探頭查看屏幕裡有什麼好康的。

  「收信而已。」他先將身子側一邊讓出屏幕給她看個清楚,之後站起身,「妳要用嗎?」

  「沒有,你玩就好。」她搖了搖頭,打算去研究今天買的新食譜。

  可當她的目光由屏幕離開,轉過身想去拿放在一旁角落的食譜時,眉頭突地一蹙,像是要確認什麼似的又回過頭。

  「咦?」白淨的臉龐眉頭深鎖,直盯著眼前的鄰家弟弟。

  「幹麼?」被盯得莫名其妙,周律也不禁懷疑自個兒臉上是不是被畫了道疤,忙用右手覆上那俊美中帶了幾分稚氣的臉龐胡亂抹了一通。

  「你過來。」寶鈴鈴退後幾步朝他招了招手。

  「幹麼?」嘴上問著,雙腳還是照著吩咐繞過椅子在她身前站定。

  她再次下令,「轉過去。」

  「哦。」

  這會兒他沒再追問,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行動,像個訓練有素的童子軍。

  突然——

  一道柔軟貼上了他的背。

  他嚇得跳了起來。「喂——」詫異的轉過身,還來不及開口就被打斷。

  「嘖!你長高了耶。」寶鈴鈴左手環胸,右手搓了搓下巴,好像發現什麼新大陸般的沉聲宣佈。

  雖然只高了她一咪咪,不過她記得國中前都還看得到這小蘿蔔頭的頭頂。

  她發育得早,國一時就長到一六七,從此定型,印象中這弟弟一直矮她一截,沒想到不知不覺中就讓他追了上來。

  聞言,周律也翻了個白眼。

  「妳直接問不就得了,妳弟都長那麼高了,我哪有不長高的道理。」他們家小孩發育得晚,二哥也是高一升高二的那年暑假才急速增高十公分的。「你們家吃得比較好,發育得早。」

  「屁啦!你們家最好有吃很差!」只不過女主人少下廚罷了,她看他們的外食吃得才豐盛咧!

  「是是是,我家吃超好的,是我自個兒不爭氣。」他攤攤手,懶得爭辯。知道她沒要用計算機,他又坐回原位。

  寶鈴鈴嘖了聲,抓過食譜在他腳旁坐了下來,隨口問:「那你現在多高?」

  「一六九。」

  「哦……」高了她兩公分。

  ……

  「體重五十八。」

  過了幾秒沒等到下一個問題,周律也自個兒大放送的又說,可坐在他腳邊的人卻完全不想聽到這句。

  「啊——」她倏地大叫一聲,從地上跳了起來。「周、律、也!」

  「我是說我呀。」他反應迅速的伸手一擋,擋下第一波食譜攻擊。

  「給我滾出去!」寶鈴鈴殺紅了眼,才不理他的解釋,抓著食譜就往他身上猛敲。

  機車!機車!

  高了她兩公分,可是體重竟然……

  唔哇——討厭!

  「喂!」不敵武力攻擊,他被逼得往陽台撤退,「好啦、好啦,不要生氣,我知道妳體重還在標準……」

  不等他說完,砰的一聲,落地窗在他面前關上。

  緊接著是喀的一聲,用力落下鎖的聲音。

  被趕到陽台外的人,看著眼前落了鎖的大窗,無奈的聳聳肩,苦笑一記,才跨回自個兒房裡。

  夜,深了。
第二章

  很快地,秋天過去,冬天來臨,過了一個年,農曆新年的春節後,學校恢復正常上課,學生們又開始忙碌起來。

  星期四的下午最後兩節課,是寶鈴鈴所在班級的體育課,體育老師是個年輕男老師,點個名、做做暖身操後就放學生自由活動去,條件是只要不離開操場。

  「鈴鈴,我外套借妳好不好?」吳以芳轉過頭問。

  她們倆坐在操場邊的鐵欄杆上,不斷從欄杆傳來的輕晃讓她忍不住開口。

  「借我妳不就冷死了?」該死呀,明明才剛說天氣要回暖而已,怎麼又來個寒流?寶鈴鈴無法控制的縮成一團直發抖。

  「可是妳的情況已經不是一般的嚴重了。」她認識的人裡面,大都是怕熱,怕冷還嚴重到這般地步的,鈴鈴可是第一人。

  這抖動的程度真是讓她大開眼界啊!

  「沒辦法,我也不想。」抖久了也是很累人的,可是想停又停不下來。

  「還是去跟妳弟拿外套?」吳以芳指著前方一群正在練習的田徑隊員。

  校慶將至,一堆社團和選手都在加緊練習,班上也時常有人為了比賽請公假去做準備。

  「好遠。」要她冒著冷風再走過去?一句話,辦不到。

  「我去幫妳拿啦!」這是接近帥哥的難得機會,她當然樂意為好友跑這一趟!

  寶揚可是校園帥哥前三名,長期練田徑的健美身形,配上他們家族遺傳曬不黑的白皙皮膚,在跑道上奔馳的他擄獲不少迷姊迷妹的目光。

  「妳想跟我弟講話就說一聲。」寶鈴鈴一語道破她的目的。

  「厚——機會難得咩!」一堆女生想和他說上一句話都沒辦法,因為他感覺令人難以親近,態度又冷酷,總是不搭理人。「不然周律也、周律英也都可以!」她興奮的說。這兩個的臉蛋更合她胃口!

  全校女孩羨慕又妒忌的對象,絕對非寶鈴鈴莫屬。校園帥哥前三名,兩個就住在她家隔壁,一個還是她的親弟弟,一堆女生都想透過她從中牽線,認識這三個高不可攀的王子。

  托好友的福,她是校園裡少數和三個人都講過話的幸運兒。

  「小姐,想花癡自己找理由上,不要拖我下水。」寶鈴鈴翻了個白眼。

  什麼叫也都可以?又不是女王的後宮!反正她怕冷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最後兩節課讓她撐過去就能回家抱棉被。

  「嘿嘿。」野心被摸透,吳以芳只能乾笑兩聲。

  原本以為這個話題可以就此打住,可寶鈴鈴顯然太小看好友的花癡怨念了。

  只見吳以芳張著一雙大眼在操場上梭巡,趁好友縮成一團抖得失去注意力時,偷偷伸起手不斷朝一方揮舞。

  沒多久,一雙黑白相間的鞋便映入寶鈴鈴眼中。

  她抬起頭。「休息哦?」

  「看妳表演。」鞋子的主人雙手環胸,就站在她面前微笑挑眉。

  「看夠了沒?超過十秒鐘要收錢了。」她沒好氣的回。

  冷成這樣已經讓她心情很糟了,不知死活的他還來踩老虎尾巴!

  「凶巴巴……」

  「周、律、也!」

  「好啦好啦,對不起——」聽到自己的全名,他馬上舉起雙手投降。「外套給妳,原諒我好不好?」

  只見他馬上脫下外套遞上前,露出裡面一件單薄的長袖運動服。

  「你不冷?」她光看都要發抖了,不——是她本來就在發抖了,看了之後抖更大。

  「我在練球。」他指了指操場中央足球隊所在的方向,顯示有人熱到身上只剩背心了。

  「等一下練完咧?」寶鈴鈴死瞪著眼前的外套,雖然很想伸手過去接,但也沒忘記要關心這個弟弟。

  運動完馬上又吹冷風,一定感冒。

  「就練到放學而已,不然妳等我一起走。」知道她在猶豫什麼,周律也直接給了個兩全其美的配套方案。「喏。」他又把外套往前移了些。

  「3Q。」一聽方法可行,她飛快的伸出手,將外套接過穿上。

  哦——好溫暖!

  而外套的主人見她穿上外套後,給了一旁的吳以芳一個微笑才離去。

  「天呀!我要昏倒了!」看著周律也回到操場中央,吳以芳倏地抓住好友的手臂,終於放聲大叫,「女人,妳可以再過份一點啦!」她激動的大力搖晃眼前人。

  「我怎麼了?」莫名其妙的被批一句,寶鈴鈴不解的轉過頭,對著抓住自己手臂不放的兇手問。

  「你們鄰居感情也太好了吧?他就這樣脫下外套給妳穿耶!」她光看動作都快羨慕死了!「而且我跟他招手他就真的跑過來耶!你們感情超好的啦!」

  對這好友,除了翻白眼,寶鈴鈴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

  「原來是你叫他過來的。」

  「我只是想說招招看嘛,沒想到他真的會過來!」這句話倒是真的。「你們感情怎麼好成這樣啊?我聽一年級的說過,周律也平時很難親近耶!」和寶揚剛硬酷酷的感覺不同,聽學妹的形容,周律也好像更恐怖,彷彿一不高興就會出現扁人的樣子。

  比起來,三年級的律英學長和藹親切多了,幾乎打招呼他都會回應。

  「他跟我弟從小就跟在我屁股後面呀,國小他們兩個在班上和人家打架,都還是我去調解的。」就連高她一屆的律英也讓她幫忙過,畢竟女生小學都較高,她又發育特好。

  「哇!你那麼暴力呀?」吳以芳驚訝的看了她一眼。

  「對男生啦,誰叫我小學就長那麼大只,每次都被推出去壯聲勢。」大家都經歷過那段男生,女生分邊對抗的歲月嘛。

  「現在推你出去大概沒什麼用了。」高中後,男女生在身材上的差異越來越明顯。

  「還真的咧,都小時候的事了。」現在一個個都長得比她高,比她壯了。

  她手不自覺的抓上那套在身上有些過長的外套下擺。

  這小子又長高了?

  「嘿,要不是你,我根本不知道周律也那麼好講話。」還會對她免費微笑大放送,哦!真是賺到!

  「我也不清楚他們平時在自己班上的樣子。」寶揚的確愛板著一張臉沒錯,但律也會嗎?

  她不清楚,因為在她面前,他從來就只有笑臉。

  三月二十五日,星期六,這天是功菱高中的校慶暨運動大會。

  門口的迎賓紅布條高高掛起,校內更是各類攤位林立,好不熱鬧。

  操場上選手們賣力使出特訓效果,祈禱抱回好成績。校內廣播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傳來某某競賽的前三名得主,商業攤位更是吆喝聲不斷,只求經過的人潮將口袋中的先進掏出消費。

  原本一切都是那麼美好,直到一輛救護車駛入校園內,嗡嗡的竟是鈴聲劃破了校內歡樂地氣氛。

  閉幕典禮一結束,寶鈴鈴抓了包包馬不停蹄的趕回家,但腳卻沒在自己門口停住,又往前跨了幾步進入隔壁大門。

  客廳內沒半個人,今天兩家父母都跟著鎮上的社團出去玩了,她熟門熟路的爬上樓梯,直奔三樓最左邊的那間房。

  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房裡傳出騷動。

  「該死!」

  是律也的聲音!她頓時鬆了一口氣。

  還會喊叫就代表沒事,她懸在半空中的心終於放下大半。

  「吵死了!叫你在醫院趴著休息不聽,還要我拖你回來。」

  接著是律英的聲音,聽得出來口氣也不怎麼好。

  「媽的,你的手碰到我的傷口了!」

  哦!律也講粗話?

  寶鈴鈴原本打算敲門的手停在半空中。

  「去你的,不然你自己擦啦!」

  好脾氣的律英......也罵髒話?她呆住。

  房內不斷出來咒罵聲,中間還夾雜了些奇怪的聲響,就像重物撞擊時發出的聲音......

  他們兩兄弟在房裡打架嗎?

  她決定不敲門了,直接扭開房門把手。

  「周律英!你動作快一點好不好?」

  打開房門,她見到受傷的那個人就裸著上身趴在床上,看來是背部有傷口,而另一個人正坐在床沿,手上拿著藥膏和棉花棒,或許是罵的太認真,床上的人沒注意到開門的聲音,而坐在一旁的周律英見到她進來,馬上用眼神向她示意。

  她慢步朝床邊走進。

  「你皮那麼厚,鬼叫什麼!」說著,周律英故意將棉花棒大力往傷者的背部抹了一把,接著馬上將凶器交棒。

  「媽的,周律英,你故意......」床上的人痛的伸出手,就想朝旁邊的二哥招呼過去。

  只是揮拳的動作讓他趴在床上的身體側了個身,使他注意到床邊還站了另一個人,瞬間,揮出去的拳頭停在半空中,未出口的句子也全都自動消音。

  「剛才那一下不會是你擦得吧?」半響,周律也咬牙問,額頭的冷汗證實身上的疼痛。

  「是又怎樣?你要扁我?」手上抓著凶器,寶鈴鈴挑了挑眉。

  這小子對他哥哥還真暴力。

  「哪敢?」他兩眼一翻,又趴了回去。

  「律英,你弟怎麼那麼凶?」

  「你現在才知道。」周律英幸災樂禍的看著趴著的小弟,知道現在不管他說什麼,這暴力狂都不敢亂動了。「鈴鈴,剩下來的交給你了。」

  丟出手上的工作,他一刻也不願多待的離去,順道將房門帶上。

  「搞什麼鬼?我聽你被救護車載走時都快嚇死了!」接過律英的工作,她在床邊坐下,稱職的當起小護士。

  「我也莫名其妙,誰知道流那麼多血。」把頭埋在枕頭裡,他悶聲回應。

  傷口雖然不大,但竟也縫了六針。

  「你是被仇家尋仇不成?」背部緊繃的肌肉,說明了她特地放輕的手勁沒多大效果,每碰一下傷口,肌肉還是會痛的抽動一下。

  「草地裡有石塊!被撞倒剛好滾上去。」然後撞倒他的人還壓在他上面,呈現滑稽狀的從石塊上滾過。

  「比賽小心點,這麼衰的事也能被你遇到。」確認藥膏都仔細的塗上傷口後,寶鈴鈴左右望了望,「要蓋紗布嗎?」

  「桌上。」

  她走到桌前拿起醫院的大藥袋,利落的從中翻出需要的物品,回到床邊。

  「會痛要說哦。」

  回應她的只是枕頭裡的悶哼一聲。

  將紗布仔細固定往後,她拍了拍他的臀部,「好了。」

  嗯......好結實的屁股。

  「不要拍我的屁股。」周律也由床上起身,皺著眉頭輕斥。

  「拍都拍了,不然我給你打回去哦?」寶鈴鈴對這弟弟的抗議不以為然,她走到窗邊,打開窗就要往外爬。

  「喂,你的鞋子不是在樓下?」還有躺在地上的包包。

  「我等等還要過來。」她得先去洗個澡,以免身上的灰塵接觸到他的傷口。

  只見她像隻猴子般爬了出去,不到半小時又依原路鑽進來,只是這會兒她回到這裡,房間裡的主人已趴在床上睡著了。

  寶鈴鈴走到床邊查看他背後的傷口。

  白色的紗布安穩的貼在他背上,和周圍的健康黝黑膚色形成強烈對比,背上肌肉隨著呼吸規則地律動,身上唯一的一條藍色的足球短褲,包覆住他結實緊翹的臀,底下露出的,是長期運動雕塑出來的精壯雙腿......

  瞬間,她覺得喉嚨乾燥起來,不禁吞了口口水。

  嘖嘖,這小子身材真好!

  見他睡得那麼沉,她在不驚動他的情況下幫他蓋上棉被,之後拿起桌上的紙張寫了幾個字,抓起一旁的書包,悄悄退出了門。

  幾個小時候,床上的人終於醒來,發現桌上的字條,上面寫著......

  食物在冰箱,自己拿出來微波,吃完記得吃藥。

  看著字條,周律也嘴角揚起了一道小弧度。

  鈴鈴從小就對他們幾兄弟照顧有加,大家吵架幫忙調解,餓了就張羅食物,天冷也記得提醒加衣服......雖然好像很能幹,但個性又有些直傻,一被刺中要害就會氣得跳腳,過沒兩下又忘掉,脾氣來得快,去的更快。

  他將目光由字條移至床上微亂的棉被。

  在男孩堆裡長大,她沒有一般女孩的嬌羞,雖然看似豪邁,卻又不失細心,對一個這麼好的女生,他能說些什麼呢?

  「阿呆哦,爬窗戶內褲都被看光了。」這小姐如果不是沒有女性的自覺,就是不把他當男的看,而依他的聰明腦袋判斷,知道以上兩者都有。

  他笑著,把紙條放進抽屜收好。

  鳳凰花開後,功菱的白馬王子在一片哀傷心碎中正式畢業。

  「周同學!」

  升上二年級的周律也和寶揚,則完全取代了前任的白馬王子,成為全校女孩心目中的新一代偶像。

  和前一代白馬王子溫和的形象不同,兩人走的都是不搭理人的路線,寶揚剛酷少言,周律也冷傲強硬,這種不可侵犯的氣息,反而讓小女孩更為瘋狂。

  「周同學!」

  「鈴鈴,你看,又有不怕死的想去跟周律也告白了。」吳以芳戳戳好友的肩膀,邀請她一同觀賞告白現場LIVE轉播。

  升上三年級後,她們的教室換到另一棟大樓,一樣位於二樓,地理位置良好,光線充足,大樓後面又有樹群,避免教室遭到太陽直射而成了烤爐,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隔音差了點,每回外頭樓下有什麼動靜,這裡都能聽得一清二楚,也因此,這裡成了最好的八卦集散地。

  「行情真好。」反正閒閒沒事,她也一同來共同盛舉。

  兩個人就掛在窗邊,欣賞著比八點檔更精彩的現場演出。

  「這個,請你收下。」一個外貌甜美,身材嬌小的女孩子,怯生生的將手上包裝精美的小盒子往前遞。

  被半路攔截的男主角則是面無表情,眼神掃過對方一眼後,話也沒說半句,接著大腳一跨,從她身邊繞過。

  哇塞,好嗆的小鬼!寶鈴鈴搖頭。

  「那個......周同學!」看來嬌小的女主角早料到他不會那麼輕易就收下禮物,馬上不氣餒的追上,「請問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嗯。現在的小女生越來越大膽,什麼問題都很勇於發問。寶鈴鈴又點點頭。

  只是男主角好像沒聽到般,腳步沒停下,持續往前方走。

  「那個......這禮拜天你有空嗎?」

  沒反應。

  「你喜歡吃什麼東西?」

  還是沒反應。

  「你喜歡什麼樣的女生?」

  依舊沒什麼反應。

  「我很喜歡你耶!如果你沒女朋友的話.......」

  有反應了!

  終於男主角停下了腳步。

  哦哦,告白了!這小子要怎麼回應?寶鈴鈴好奇的拉長耳朵,等待答案。

  女生臉上難掩欣喜的表情,她緊張的抓著手上的禮物,等待前方的人轉過身,從那性感的薄唇中,吐出她午夜夢迴都會夢到的那句話。

  眾所期待的男主角,終於緩緩地轉過身來。

  「我賭周律也會拒絕。」

  「我也賭他會拒絕。」

  「廢話!他會答應才有鬼!」

  不知何時,教室窗口擠滿了眾多女同學,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猜測男主角接下來會說出什麼「經典」。

  「講完了沒?」周律也雖然轉過身,表情卻冷峻到一個不行。

  「我,我很喜歡你.......」被他陰鬱的表情嚇到,女孩頓時結巴了起來。

  他表情又沉了幾分。「講完了沒?」

  「講......講,講完了。」

  「那就滾。」他面無表情的下逐客令。

  唉……又一個少女陣亡。

  「那你......」

  「滾。」

  就一個字,少女不曉得是傷心或是受到驚嚇跑開了。

  「好可惜,那女生長得很可愛耶。」一旁的三姑六婆像討論電視劇般,開始聊了起來。

  「我們班有男生很喜歡她說。」入學時,就有很多男同學在討論她。

  「他還真不給人家面子。」一句謝謝或對不起都沒有,就一個「滾」字。

  「看他那狠樣,搞不好還會動手打女生咧。」

  一群女人發出驚呼,「真的假的呀?」

  講話過分是一回事,動粗的話就太過分了。

  只是驚呼的同時,所有的人目光也有志一同的全集中到寶鈴鈴身上。

  「看我幹嘛?」真是莫名其妙。

  「周律也會打女生嗎?」

  「我哪知道?」

  「你不是他姐?」

  「所以他不敢打我呀。」不過會扁他哥。

  「那他到底喜歡什麼類型的女生呀?」

  「他和寶揚有沒有女朋友呀?」

  「他平時在家裡.......」

  「寶揚是......」

  一連串的問題像冰雹般,辟里啪啦的從頭上不停落下。

  「停!」寶鈴鈴大喝一聲,眾家姐妹終於住了嘴。「各位同學,上課了,請回位子上去吧。」

  在她講出這句話的同時,老師也剛好踏入教室,一群人趕緊作鳥獸散,回自己座位上去,也解救了她被口水淹沒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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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律也。」

  「嗯?」坐在矮桌前看書的人抬起頭。

  這是寶鈴鈴的房間。

  她剛洗完澡,一從浴室出來,果然就看到他乖乖地準時前來報到。

  「我今天在學校有看到你哦。」她身著睡覺時穿的T恤和小短褲,頭上蓋著毛巾,發尾還滴著水。

  「不會是在你教室吧?」他露出早就料到的表情回應,又將頭埋回課本裡。

  她沒有否認的聳聳肩,一雙白嫩大腿從他面前經過,坐到床邊用毛巾將頭髮擦乾。

  「律也。」

  「嗯?」他沒抬頭。

  「這星期天你有空嗎?」

  「有。」

  回答得很乾脆嘛。「你喜歡吃什麼東西?」

  「你知道。」

  呃——是沒錯。「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女生?」

  沒有回答,他抬起頭來。

  「是別人拜託你問的?」他挑挑眉,表情讓人猜不透在想什麼。

  「沒有,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反應。」她吐吐舌頭,老實回答。

  他表情似笑非笑。「那我的表現你還滿意嗎?」

  「勉強啦。」隨口應了聲,她擦著頭髮的手沒停下。

  而周律也在聽到答案後,嘴角勾了一下,又將目光移回書上。

  律也在學校的樣子,和她認知裡的模樣還真的差了十萬八千里。他從小就愛跟在她身旁,兩人常玩在一塊,他知道她的弱點,偶爾會刺激她一下,和她鬥鬥嘴。

  她生氣的時候,他總是調皮的笑一笑就想帶過,被她K的時候,也是馬上求和,更不可能還手……

  嗯——不過,不得不承認,她覺得他最近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大一樣,不再像從前一樣頑皮,或許是因為長大了,變得較成熟、穩重的關係。但和學校裡的那冷硬模樣,還是完全不一樣。

  坐在床邊,寶鈴鈴邊擦著頭髮邊觀察。

  升二年級的暑假,律也猛然增高許多,現在幾乎同寶揚一般高,可和寶揚白皙的皮膚不同,律也的膚色健康黝黑,臉蛋卻像日本偶像般俊美秀氣,略微細長的雙眼上,睫毛長得教女孩羨慕又妒忌,加上直挺的鼻子搭配稜角分明的薄唇,也難怪一群女孩要為他瘋狂。

  「唉!有你們這兩個弟弟,我真不知道該驕傲還是該煩惱?」她感歎的脫口而出。

  聽到人家稱讚他們,她一方面與有榮焉,但眾家姐妹的口水,也恐怖得像要把她淹沒。

  「驕傲吧。」他幫她做了決定,眼睛還是盯著書本。

  「不要臉。」聽別人講是讚美,聽本人講就是噁心了。

  周律也嘴角勾著笑,終於抬起頭來。「我要呀。」

  頭髮已擦得半干的寶鈴鈴轉過身趴在床上,手肘抵著床撐起上半身朝矮桌的方向和他相望。

  「你二哥那笑面虎個性已經很誇張了,沒想到你更嚴重。」對內對外完全兩個樣。「這個不會是家族遺傳吧?」

  「我爸的教育方針。」目光掃過床上時,他眼中閃過一抹異樣,隨即消逝。

  「什麼方針?」

  「秘密。」

  「你耍我呀?」她抓起毛巾,甩過去就要打他。

  講了提示,卻又不給答案,沒誠意!

  「哪敢呀,不然你自己去問他。」他伸手抓下飛來的毛巾一角。

  兩人的距離不到一公尺,順著毛巾,他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床上趴臥著的人衣領下的一片雪白。

  唉……又來了,她怎麼總是那麼毫無防備?

  鬆開毛巾,他別過頭,繼續剛才的動作。

  「諒你也不敢騙我。」反正她好奇心不強,對秘密沒多大興趣。

  「是是。」他繼續盯著書。

  沉默了幾秒,寶鈴鈴在床上翻滾了半圈,躺平。

  「你幹麼一直看書呀?功課進度趕不上?」瞄了狀似認真的周律也幾眼,她忍不住問。

  校隊遇到比賽時,總要請公假練習,有些課程難免落後,可他還是照常拿前三名的成績,在校隊裡是個異類。

  「有可能嗎?」誰來救救這小姐的粗神經,他是不知道眼神要擺哪呀!「我在看你的課本。」

  「啥?」聞言,寶鈴鈴從床上跳起來。「哇靠!周律也,你會不會太誇張?」

  她搶過他手上的課本確認。

  高三數學耶!

  「無聊解解看。」他聳肩。

  「無聊個大頭!」大眼一瞪。「都被你超前的話,我還能拿什麼教你?」

  他很有求知精神的不恥下問。「你什麼時候教過我功課了?」

  「……!」回應他的是往頭上一敲的數學課本。

  看樣子是惱羞成怒了。「是,我的錯。」他閃離原地遠一些,免得腦袋再遭到二度攻擊。

  將課本丟回矮桌,寶鈴鈴爬著朝他這進。

  「做什麼?」他瞪著眼前距離他不到二十公分的臉部特寫。

  「你老實說。」

  「啥?」

  「你和寶揚有沒有交女朋友?」同學們問了那麼多問題,可裡面只有這問題是她自己也想知道的。

  「沒有。」他沒她氣的翻了個白眼,「你是在學校裡被洗腦了不成?」

  「不是這麼說呀,你看你們兩個那麼搶手,我都十八歲了行情卻還那麼差,以後變老姑婆怎麼辦?」明明是姐弟,同一個爸爸,同一個媽媽生的,怎麼寶揚行情那麼好,自己卻老是乏人問津?

  雖然她知道自己身材是圓了些,不夠纖細,但以芳常說她的皮膚水嫩水嫩得讓人想咬,又說她的眼睛水亮有靈性,是男生會喜歡的類型,可是事實就是沒人追,連一張愛慕小卡片都沒收過,行情整個天差地遠。

  「誰跟你說你行情很差的?」周律也身體往後退了些,避開快壓上他的豐盈。

  「事實擺在眼前呀,你和寶揚都有一票女生追,我連一張愛慕信都沒收過。」連以芳都交過小男朋友,牽過小手了,她的條件真的很差嗎?

  他忍不住脫口嘲弄,「你也知道你是女生哦?」

  好歹他也是個正常的十七歲少年,這小姐也注意一下她的姿勢和舉動吧……

  「周律也!你的意思是我像男生?」這句話可不得了!寶鈴鈴抓住他的衣襟,眼睛都快噴出火來了。

  「不是……」他一臉無奈。

  這小姐竟整個人半跪著湊到他眼前,衣下的春光讓他一覽無遺,如果他現在將撐在身後的兩手放掉,她一定會直接壓倒在他身上。

  「我長得很醜嗎?」她抓著他的衣襟搖晃。

  唉——「不會。」

  「身材很差嗎?」又晃了兩下。

  「不會……」回答時,周律也強迫自己的眼神往旁邊瞟。

  鈴鈴身材是較為豐腴沒錯,但偏偏肉都剛好長在該長的地方上……想到剛才晃過他眼前的白嫩雙腿,不可否認,她的身材真的很好……

  頓時,她聲音變得哽咽。

  「那問題到底出在哪?」終於放開他,她退後一些,在他面前坐下。

  「你是要我幫你找原因,還是幫你想解決方案?」重獲自由的周律也,差點沒大喊萬歲。

  「原因啦!」解決方案?介紹男朋友給她嗎?她才不要。

  「嗯——」重新坐定後,他認真的審視起她的臉蛋。

  老實說,鈴鈴的眼睛水靈晶亮,眉型秀氣,鼻子不高卻小巧可愛,嘴唇也是豐潤飽滿,整個五官組合起來,配上那頭烏黑柔亮的及胸秀髮,及水嫩如豆腐的白皙皮膚,無疑可稱得上是個美人胚子。

  尤其身材,更是發育良好……他這會兒真慶幸在學校時,制服把她包得中規中矩,而外出時,她也幾乎都是T恤加長褲的裝扮,否則一定會引來許多色狼。

  「想到沒?」她被盯得有些不自在。

  「大概是你身邊都是女孩子吧,男生較難接近。」周律也隨口胡諂幾句。

  他哪能講出其實是她身邊的他們私底下放話,不准男同學來追她?之前二哥當學生會長時,就有叮囑他和她那兩屆的男同學不准亂來,而他和寶揚這屆以下的學生,更是被他們兩人盯得不敢輕舉妄動。

  所以他能老實說,她沒人追是因為他們的原因嗎?不被殺掉才怪!

  「我身邊會有那麼多女生,有一半就是你們幾個害的吧!」聽到解答,她杏眼一瞪。

  從小開始,就有一堆姐姐妹妹包圍在她身邊、拜託她幫忙收收禮物、送送信,透露一下鄰居或弟弟的喜好資料,最好還能幫忙約個時間引薦引薦,搞得她日子非常充實。

  聳聳肩,周律也沒有回答。

  胡諂的理由能讓她信以為真的話,他不在意被她扣上這項罪名,只要她不知道真相就好。

  「以芳都有男朋友了——」今天知道她又交了一個男朋友時,打擊好大。

  「那是她。」他終於知道她問這一堆問題的原因了,原來是受到刺激。

  「你們也有很多人追——」

  「我們都沒交女朋友。」他又打斷。

  可是寶鈴鈴依舊再接再厲,吐露她的不滿,「難道要我去倒追——」

  「不行!」

  她話都還沒說完,馬上被一聲大吼嚇呆,只是張著詫異的眼望著突然抓住她手腕的兇手。

  「周律也,你凶我?」哇咧!從小到大第一次聽到他對自己吼那麼大聲,還真的嚇了她一大跳。

  「不准倒追男生!」他音量放小,但一字一字都像鑄了鐵,非常堅定。

  「我亂講的啦,你幹麼那麼凶!」她扯了扯被緊箍住的小手。

  「我沒有凶。」他這才故作無辜的鬆開手。

  她根本不用倒追,就有一堆人想染指她了,他早聽過不少妄想她白嫩肌膚的傢伙,要是她主動投懷送抱,有哪個男人肯放過這可口的美食?想到有別的男人敢用手觸碰她的臉、她的身體、抱她、親她,他就滿肚子火氣,怎麼壓都壓不下來!

  該死!

  「你怎麼長大後脾氣越來越糟?」揉了揉有些疼痛的手腕,寶鈴鈴沒發現一旁的人臉色越來越沉。

  「哪有。」他鬱悶的回道,將頭撇到另一邊。

  她抬頭看了他幾眼。「生氣了?」聲音怪怪的。

  「女孩子不能隨便倒追。」

  她頓時傻眼。原來這小子有沙文主義?

  「你這隻小沙豬。」她不知自己該笑還是該氣。「我不會倒追男生啦,隨口亂講的。」

  「哦。」敷衍的應了聲,周律也起身想回房間去。

  「喂——」她趕緊上前拉住他,「律也?」

  當小手覆上那精壯且肌肉線條分明的手臂時,寶鈴鈴清楚感受到他僵了下。

  周律也居高臨下的掃過手臂上的那隻小手,接著望向手的主人。

  「我回房間了。」他淡淡的開口。

  沒有起伏的聲調,讓寶鈴鈴的胸口緊了一下,聽到他那像在學校裡和其他人說話般的平淡語調,讓她心裡沒來由的難受。

  「對不起。」她想也不想的馬上開口道歉。

  「幹麼對不起?」他眉頭一皺。

  「你生氣了。」

  「我——」原本想否認,但目光一對上她,他語氣馬上軟了下來,「對不起,是我的問題。」他剛才是真的動怒了沒錯……

  聽到熟悉的輕柔語調,寶鈴鈴胸口的鬱悶才終於散去一些。

  但她還是不太放心的再問一次。

  「我哪敢生你的氣。」他嘴角一勾又補了一句,「不被你打死才怪。」

  「你才會嚇死我。」見他恢復了原本的模樣,放心後,她眉頭反倒攏起。

  「對不起嘛,原諒我嘍?」他俏皮的伸手,撫去她眉頭間的小山。

  當那指掌貼上她時,他的臉也隨指尖朝她靠近,近到所吐出的氣息,全都吹拂在她的臉上,混著熟悉的沐浴乳香,讓寶鈴鈴覺得熟悉,卻又有點陌生,心不自覺的加速跳動。

  她一顫,一抹異樣感閃過腦中,卻快得來不及思考那是何種感受。

  「不可以再這樣嚇我。」再來幾次她懷疑自己心臟受不受得了,「你不喜歡的話就說一聲,我跟你道歉就是。」不說她哪曉得他的沙文主義那麼嚴重。

  周律也將距離過近的臉移開了幾分。

  「是——對不起,這次是我不對,下次不會、不敢了,好不好?」唉,瞧瞧他把自己搞成什麼樣子。「睡覺時間到了,該放我回去了吧?」

  「不放你回去行嗎?」白了他一眼。

  「行呀!寶小姐一句話,我哪有說不的道理?」他馬上陪笑,「今晚我要睡書桌?還是打地鋪?」

  「回你房間啦!」她笑罵,將他往陽台推去,最後通牒不忘叮嚀,「早點睡,晚安。」

  「晚安。」一如往常,他道了晚安後,退出她的房間,將落地窗給關上。

  回到自己房裡,才整個人倒上床。

  「該死——」埋進枕頭的五官,早不見剛才的柔和,有的,只是壓抑。

  他明明能控制自己對她保持距離,甚至連她的小小走光都能冷靜的避開目光、無動於衷,可是她剛才不過是伸手碰了他的手臂,那軟膩的觸感就讓他的身體起了反應!

  「哦——」他低吼了聲,床上滾了半圈,想借此平息蠢蠢欲動的慾念。

  天曉得他剛才急速冷卻的聲調,其實是在掩飾體內的騷動,這情況要是再發生個幾次……

  唉——

  折磨。

  這日中午,寶鈴鈴提著小弟忘了帶出門的便當,準備拿去教室給他。本來一早就要拿過來的,結果被老師緊急叫去幫忙整理畢業旅行的名單,忙一忙竟然就忙忘了。

  走廊上,遠遠地就能看到一群女孩徘徊在同一區,兩大帥哥同在一個班級,想知道他們在哪一班很簡單,門外擠最多人的那間就是了。

  「寶揚在嗎?」走到教室外,門口被一群人堵住,她只好直接開口問。

  那群女孩見到她,馬上讓出一條路來。

  「哈羅,鈴鈴姐姐,幫寶揚送便當嗎?」和女孩們的尊崇反應不同,男同學熱情的上前圍住她。

  「幫我叫他一下,謝謝。」她禮貌的微笑。

  「不用叫,我都快餓死了。」門口的騷動早引起全班注意,不用人開口喚,寶揚便主動走到門口。「離遠一點。」他目光掃過幾個圍在姐姐身旁,像是想趁機偷摸她一把的色胚。

  幾個男同學趕緊退後幾步,但又捨不得的緊盯著白嫩的目標瞧。

  摸不到,看看也爽!寶揚他姐姐皮膚真的是水嫩得沒話說,尤其是制服勾勒出的曲線,更是讓人流口水……

  「看屁呀。」另一道更冷冽的聲音傳來,打斷了一群男生的視線和妄想。

  轉過來,就看到聲音的主人冷冷的瞪著他們,那種冷,讓他們的背脊都涼了起來。

  基於生物的求生本能,幾個人當機立斷,馬上切斷視線,回自己位子上去,否則待會兒,可能會少了顆眼珠。

  「律也,你來得正好。」看到他,寶鈴鈴露出甜笑,「寶揚便當裡我有多放兩條蝦捲進去,你再自己夾。」

  「嗯哼。」他嘴角一勾,剛才的冷樣馬上消失無蹤。

  「靠,他會搶我便當耶!」寶揚瞪大雙眼。這不要他光明正大的打開米倉讓他搬糧,他不就不用吃了?

  「要聽話。」周律也朝他挑眉,邪邪一笑。

  赫!頓時抽氣聲四起。

  周律也……那個不是擺著一張冷臉,就是一副想扁人模樣的周律也居然……笑了?

  「聽不到,你離我遠點。」寶揚抓了便當,趕緊護在自己身旁。「你的份我幫你吃就好。」

  「你敢吃我的蝦卷我就扁你!」他沒動手和他搶,但口頭上已清楚的警告。

  原來周律也喜歡吃蝦卷……一旁的女孩們趕緊拿起小本子做記錄。

  「你們兩個慢慢搶,我回去了。」便當送到,她也該功成身退。

  「我陪你回去。」周律也開口馬上跟了上去,還不忘回頭再提醒寶揚,「不准吃我的蝦卷。」

  寶揚的回應是給他一個白眼。

  看來,蝦卷不保。

  「你吃飽了?」看著跟上來的人,寶鈴鈴問。

  「早吃完了。」便當尚未送到時,寶揚就直盯著他的午餐,一副隨時要動手搶劫的模樣,他當然是馬上把所有食物都掃進胃裡。

  「你出教室時,找個同學陪你比較好。」他叮嚀。

  「以芳她們還在吃飯。」她疑惑的望關他,不解他話中的意思。

  「有人陪著比較安全。」他老實為她觸答,「你也看到了,剛才我們班那堆豬哥,一看到你就湧上來。」讓他看了火氣直冒。

  「是我的原因?」不是因為她是寶揚的姐姐的關係嗎?

  「是呀——你都不知道自己行情有多好。」粗神經!「以後出來找個人陪你,知不知道?」難怪剛才那幾個學弟的眼神,熱切得讓她覺得奇怪,原來是——

  「原來要落單,才會知道我的行……」她恍然大悟,但話講到一半趕緊煞車。

  「我以後要過來你們教室,會找以芳陪著我,OK?」差點忘了律也的超級嚴重沙豬病,看吧,果然被他狠狠的瞪了一眼。

  「不只是過來我們教室,不管去哪都不准落單。」他再次鄭重叮囑。

  「是——」那次生氣事件過後,都過了兩個月,他的命令句卻從那天開始越來越多,現在她都快搞不清楚,到底誰才是年紀較大的那一方了。

  「飯還沒吃完?」

  「還沒吃。」兩人經過長長的綠色走道,兩旁種滿文筆樹,樹葉在陽光下隨風搖曳,些許日光自葉間縫隙灑進,落在裡頭的行人身上,一點一點,白光閃耀。

  「要不要分我一點?」他的蝦卷八成不保了。

  「去哪吃?」

  「你教室就好。」

  「哦——那你大概可以分到一堆食物了。」班上那群女人一定會高興死。
第四章

  兩人一同回到寶鈴鈴的教室,果然一群雌性動物全圍了上來。

  說也奇怪,周律也平時不管對誰都是一副冷淡樣,可是在寶鈴鈴面前就完全不同,連帶著她班上的同學也跟著受惠,待他們雖不到親切的地步,但至少不會給個死人臉。

  「律也學弟,要不要雞腿?」

  「律也同學,要不要喝麥香紅茶?」

  「吃甜點嗎?」

  「要不要吃布丁?我自己做的哦!」

  周律也才剛在熱心人士讓出的座位上坐下,一堆食物馬上搶著進貢。

  一群三姑六婆你一言、我一句,還有人看準了他在寶鈴鈴面前不會發脾氣,動手偷摸了他幾把。

  便當早就攤開在眼前,寶鈴鈴卻頓覺食不下嚥。

  她就知道會是這種情況。

  可是為什麼看到這麼多女生包圍律也,甚至還有人伸手摸他後,她會莫名悶起來?

  他平時對別的女生不是很冷嗎?這會兒人家都伸手摸他了,他也不閃不生氣,還是他根本就很享受女孩子包圍的感覺?

  她悶著一股氣,有一口沒一口的胡亂搗著飯。

  難吃。

  「怎麼了?」終於擋掉那群可怕的娘子軍,周律也回過頭就看到她像跟白米有仇似的,用筷子亂戳。

  「沒事。」聽到他那狀況外的聲音,寶鈴鈴更悶了。她連頭都沒抬一下,改戳蝦卷。

  死小鬼,見色忘姐!看你一定收到不少食物,那蝦卷我自己吃!

  「喂,蝦卷爛了。」這不是和蝦卷結了仇?

  「爛了就爛了,我自己要吃的!」

  呆子都聽得出她的話有問題,聰明如他,當然也察覺到了。

  「不是給我的?」他不著痕跡的試探。

  「你收到一堆吃的,不差我這份了吧。」王八蛋,戳死你。

  寶鈴鈴還是沒抬頭,專心討伐另一尾不順眼的小蝦。

  看著她的動作,他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我沒有收。」他直接抓過她手上的筷子,拯救那尾無辜的小蝦,「你不分我吃的話,我就要餓死了。」

  「你——」瞪著搶走她筷子的兇手,抬頭一看,果然不見他手上有任何貢品,「你餓的話,人家送吃的幹麼不收?」怪了,她心情又突然好了起來。

  「我只想吃你的。」配合她的話,周律也夾起被她戳爛了一半的蝦卷,送入嘴裡,末了,還意猶未盡的舔了下筷子。

  寶鈴鈴呆瞪著他半晌,說不出半句話來。

  那是她的筷子耶!

  她一定是哪裡怪怪的,不然怎麼會覺得,律也剛才的話和舉動有些煽情?

  這下臉頰還很配合的熱了起來,媽呀——她一定是病了!

  「把筷子還給我。」感覺過了超久,寶鈴鈴終於擠出這句話,「自己去借免洗筷。」

  「不要。」他繼續搜刮飯盒中的食物,每當筷子碰上他的唇時,總會多停留兩秒,不是輕輕的咬一下筷子,就是伸出一小截舌頭,不經意的接觸。

  看著他的舉動,她覺得自己的臉快燒起來了!

  還好她的位置在窗邊,律也面對的方向剛好讓教室內其他人看不清楚他的臉,否則一定會有人噴鼻血吧?這小鬼怎麼會有這種舉動?

  「你——」好不容易壓下心中異樣的感覺,她從口中擠出了聲音,卻有馬上被打斷。

  「你知道,我對別人沒什麼耐性。」周律也很輕柔的,一字一句的說:「雖然她們都是你的同學和朋友,可是我剛才已經很努力擺脫她們的熱情了,你還要我去借筷子,我不敢保證等會兒會不會話講到一半,就被迫擺起臭臉,嗯?」意思很明確,他會放任她的同學在他身旁嘰喳、甚至碰他,完全是因為她的緣故,否則他老早就發作了。

  卜通——卜通——

  寶鈴鈴還是頭一遭如此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跳。

  律也講的話沒有問題,可是配合他的動作、語調……到底是他出問題?還是她有問題呀?

  她呆愣的看著他,生平第一次對著人卻說不出半句話。

  反應很好嘛。周律也將她的呆怔盡收眼底,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我先回教室,你慢慢吃。」他笑著將筷子平置飯盒上。

  再玩下去,恐怕反而是他要失控。

  「你——」聽到他要離開,寶鈴鈴才終於又找回自己的聲音,卻再次被甜膩得過份的語調給打斷。

  「鈴鈴。」他將臉往前湊了些,以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異常輕柔的喚。

  「什麼?」她輕顫。

  今天的律也真的很有問題!

  「蝦卷很好吃。」他故意用帶著慵懶的低沉嗓音說,之後笑得一臉燦爛的起身離去。

  她僵在原地,連再見都忘了說,傻傻目送他離去,直到好友的聲音將她拉回。

  「鈴鈴,你在發什麼呆?」吳以芳一進教室,就看到好友瞪著便當發呆。「我剛剛在門外遇到周律也耶,他要過來你怎麼都沒先通知我一聲?」害她跑出去買東西,錯過和帥哥近距離接觸的機會。

  「臨時起意的。」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她緩緩伸出手,拿起宛若千斤重的筷子。

  「他心情很好哦?看他笑得挺開心的。」害她受寵若驚,沒有鈴鈴在身邊,可是頭一回見他笑得那麼大方。

  聞言,寶鈴鈴抓著筷子,正準備將白飯送入口中的小手一僵。

  「大……大概吧。」可惡,她又想起了剛才的畫面。

  律也的唇、律也的舌頭、律也的牙齒……律也的聲音……

  哦——天呀!

  她要出去洗筷子!

  否則這頓飯還沒吃完,她心臟大概會受不了的先行罷工。

  「你笑得真礙眼。」

  「關你屁事。」回到教室的周律也聽到寶揚的嘲諷後,瞬間換上另一副冷硬的臉孔,也是同學們最熟悉的表情。

  「黏我姐也黏太緊了點。」兩人就坐隔壁,寶揚用著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交談。

  身高相當的兩位王子坐在教室最右端的角落,只要兩人都板起臉,週遭就不會有半個同學敢靠近,也讓他們不用擔心對話內容會被偷聽。

  「你戀姐情結髮作?」聽到他的話,周律也一道利眼射過去。

  「你的戀姐情結比較重吧?」

  「去你的!我媽沒生女兒。」

  「她只當你是小老弟。」寶揚直接點破。

  「你變性了?」也改名叫寶鈴鈴?

  「你才沒帶把。」他沒好奇的瞪,「她是我姐耶!」

  「然後咧?」這不代表他就能代她發言吧?

  「你真的要追她?」寶揚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畢竟兩家小孩從小一起長大,孩子裡就只有姐姐一個女孩,自然被其他人保護著。國中前,他還覺得律也只是單純比較愛黏著姐姐而已,就像他小時候也愛跟在姐姐屁股後面轉一樣。

  誰知道上了高中後,情況越來越不對,他益發成熟思慮,讓他發覺律也對大姐的保護欲整個不尋常。尤其現在律也和大姐站一塊,整整高出她半顆頭之多,使他很清楚的看出他對姐姐那股不單純的心思。

  「你會不會管太寬了?」他們這兒靠山,又不是住海邊。

  「……你覺得我要不要和我姐換個房間好?」寶揚挑高眉,笑得挑釁。

  周律也沒回話,只是惡狠狠的瞪著他。

  「你這傢伙每晚都鑽到我姐房間,一定吃了不少冰淇淋。」同樣是十七歲的少年,他知道姐姐的家居服在旁人眼中絕對很有看頭。

  「媽的,要問,快!」低咒一聲,周律也暫時投降。

  「你到底啥時喜歡上我姐的呀?」

  「你會不會問太多?」他臉上的慍色顯示他的耐性已經瀕臨臨界點。

  一個是自家大姐,另一個是一同長大的兄弟,這感覺說怎麼怪就怎麼怪。

  「算了算了。」反正他知道不會是這兩天才發生的就對了。

  怕眼前這火爆浪子真的一個不爽拳頭就不小心往他臉上招呼,他還是識時務的閉上嘴,不追問吧。

  不過回想起來,律也對姐姐的感情似乎早就有跡可循,這傢伙脾氣壞得沒救,連自己哥哥也敢動手開扁。他們從幼稚園起幾乎年年同班到現在,還真的沒見過他對誰像對姐姐那般和顏悅色,甚至是百般討好過。

  對呀,這傢伙在姐姐面前根本就是另一個人!

  「大姐對窗的房間,原本好像是律仁哥的吧?」忽然,他又想起。

  印象中,在他們升國中前,那還是周家老大律仁哥的房間。

  「律仁、律英哥也知道!」看來,他們早就被他脅迫過許多有關大姐的事。

  「嘖,真不夠意思,要不是我看出來,你還真都不講,還有你哥也……」

  周律也冷眼看著持續喋喋不休的寶揚,雖然很想一舉叫他閉上嘴,但最後決定不理他,隨他自己說個夠。

  誰叫他以後可能還會需要寶揚幫忙做內應,還是克制點好。

  為期三天的畢業旅行,讓校內少了一大群三年級的學生,頓時安靜許多。只是這三天來,周律也的表情更是陰沉得活似被倒了幾百萬的會一般,連早已習慣他那張臭臉的同學也不懂為何他突然又比以往恐怖了幾分,只有坐他身旁的寶揚知道他在不爽個什麼勁。

  還好,三天飛快就過去,畢旅結束後,三年級的學生回到學校,校園又回復到往常的熱鬧,而周律也那張彷彿被倒了不少會的死人臉也稍稍和緩了些。

  「真的假的?寶鈴鈴?」

  聽到熟悉的名字,原本拿著回收垃圾要進回收場的周律也腳步一頓。

  鈴鈴?他停下腳步,豎起耳朵聽著回收場傳出的交談內容。

  「後悔沒去了吧!」

  「靠,現在才講!真的假的啦?」

  「嘿,真的超正的,又白又圓。」

  「靠!你怎麼看到的?」

  「人海戰術呀,她們同房的一個是阿德的馬子,那晚我們一堆人就跑去她們房間玩牌,等她們輪著洗澡……」興奮又帶點得意的男聲詳細解說「犯案」過程,「真的超正點的!皮膚白得不像話,屁股又圓又翹,尤其她那對奶子,真的和上次你借我的那片大奶妹有得比……」

  隔著鐵門,裡頭的人討論得熱烈,外頭的人臉色越顯陰冷。

  「呼——呼——」

  寶鈴鈴手上抓著書包,以媲美跑百米的速度趕回家。

  她一衝回自個兒房間,把書包隨手一丟,一秒也沒浪費的又打開落地窗跨了出去。

  進入對面房間,就見周家老大律仁、老二律英一個站在床邊,一個坐在地上,而房間的主人則是低著頭,盤腿坐在床上。

  「你和人打架?」連招呼都沒打,她劈頭就質問坐在床上的人。

  另外兩人互使了個眼色,悄悄退出房間,將空間留給他們兩人。

  「律也!你和人打架?」床上的人沒反應,她又問一遍。

  她在學校聽到時,簡直不敢相信!

  一年多前校慶時,救護車開入學校將他送走的消息,讓她擔心得坐立難安,這次救護車開入學校,被送走的是另一個人,但卻又是因為他!

  她聽到時,恨不得舉手告訴老師要早退,馬上回家來。

  「嗯。」周律也終於有了回應,只見他緩慢的將埋在雙腿間的臉偏向另一邊,淡淡應道。

  房內氣氛頓時有些緊繃。

  「你臉轉過來。」兩人安靜了許久,寶鈴鈴終於又打破沉默,但床上的人卻不為所動。

  「律也。」她所幸直接坐上床,將臉對上他的方向。

  果然——

  對方都送醫院了,這方也不會太好過,雖然他沒腫得像豬頭,可是也掛了好幾處彩。

  「擦藥了沒?」她眉頭越擰越緊,多瞧見一處傷口,眉頭就更收攏幾分。

  沉著一張臉,黑眸鎖了她好些秒。「擦了。」久久,他才終於開口。

  寶鈴鈴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怒氣,卻不知道原因。

  「身上的呢?」她想問到底是什麼事,能讓他氣到和人大打出手,可現在她的注意力,全被他身上的傷口抓住了。

  「擦了。」他伸出手,撫平她深鎖的眉頭。

  當他的手撫上時,寶鈴鈴只感到一陣熱氣湧上,眼淚不受控制的一顆一顆從眼角旁落下。

  該死!「鈴鈴,別哭了。」原本還面有慍色的周律也,馬上變臉。

  從小到大,她除了被父母打哭過之外,就連小時候為了他和寶揚跟人打架受了傷也沒喊過疼,這會兒竟沒預警的就掉淚……

  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不斷擦著她滑落的淚水。

  「幹麼打架?不知道我們會擔心嗎?」他說的別哭像是一句咒語,聽到後反而讓她哭得更厲害。

  「對不起,我沒事,不用擔心。」他避開問題不回答,只專心的安撫她,可淚水怎麼擦也擦不完,最後他乾脆直接伸手將她攬入懷中。

  屬於男性的氣息,混合著藥水味包圍住寶鈴鈴。她就這麼靜靜的被擁著,過了數秒——

  「機車!又不是我被打,我哭什麼?」熟悉的味道帶給她一股莫名的安定感,被擁在懷裡的她,腦子很快恢復了運轉。

  聞言,他失笑。「是呀,痛的是我,你哭什麼?」

  「你也知道痛?你不知道我聽到你和人打架,對方還被救護車送走時,都快暴走了!」她怒眸對上他,剛才的淚像曇花一現,只在臉龐上留下些許痕跡。

  「我和人打架?」他覺得好笑。

  「拜託!你是我弟耶!」她未加思索的,語氣十足理所當然。

  聞言,他眼底閃過一抹不悅,隨即消逝。

  她弟?

  這段時間來,他總是刻意接近她,然而現在這小姐被他擁在懷裡,一隻手還壓在他大腿上的舉動也不覺有異……兩人之間都有如此親暱的互動了,她還是單純的認為他只是她弟?

  他伸手,覆上她的額頭,「沒發燒呀。」

  寶鈴鈴看著他突如其來的餓莫名舉動,一臉問號,「什麼?」

  「你沒發燒呀。」他又重申了遍。

  「你被打壞頭嗎?」這下換她伸手覆上他的額頭,眸中瞬間浮起了一抹擔憂。

  「還是近視了?」邊說,他一手扶著她白嫩的臉蛋,像要檢查她的眼珠。

  「周律也!」不顧他臉上有傷,兩張一左一右夾攻的拍上他,「你到底是想幹麼?」

  「會痛……」吃痛的放開她,他趕緊退後,用雙手護住自己的俊臉,以免遭到二次攻擊。

  「我以為你腦子被打壞了。」寶鈴鈴翻了個白眼,但聽見他的哀叫還是有些不忍,「過來啦,我看看!」她向他招招手。

  「我不要,你眼睛不靈光。」他搖搖頭,一臉委屈的指控。

  美麗的杏眼底下開始冒出火苗。「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哦!」她跪坐在床上,挺直上半身,一副風雨欲來的凶悍表情。

  「我又不姓寶。」他雙手還是死命的護著自己的臉。

  「廢話!」耍她呀?

  「你剛才說我是你弟。」十足的指責語氣。

  「你和寶揚本來就都是我弟!」她翻白眼。

  還以為他是在胡言亂語什麼,原來是指這個。

  周律也蹙眉。「我不是。」

  「對——你不姓寶,你姓周,所以寶揚是我親弟弟,你是周小弟。」她懶得跟他辯。

  「我真的完全不想當你弟。」聽她用哄小孩的語調,心裡還真是不爽快。

  「為什麼?」這下換她臉色難看了,「我對你不好嗎?」死小鬼,虧她一聽到他受傷就擔心得要死,現在是怎樣?她雞婆過頭?

  「我又沒說。」

  「那是怎麼樣?」耐性告竭,她整個人逼近他,白皙的臉龐上,一對閃著怒火的水眸死瞪著他。

  唉,怎麼那麼好激?

  周律也在心中歎了口氣,雙眼閉上,深呼吸。

  剛才大哥、二哥的話,他是該好好考慮,但他實在是不想……

  「周律也!」

  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近在咫尺的怒眸。

  「鈴鈴,你好呆。」他深深歎了口氣,同時將幾乎快貼近他的女孩往自己胸前一按。

  「什——」話還來不及出口,就被堵住了。

  他的唇印上她的。

  這是一個青澀的吻,輕輕的,軟軟的,好像在一邊探索、一邊學習,然後不斷加深。

  律也在……吻她?

  寶鈴鈴瞪大眼,有些遲鈍的發現這事實。

  看著眼前放大的特寫臉龐,她腦中一片空白,直到小嘴被撬開,滑溜的大蛇侵入她的領域,她才猛然回神。

  「唔——唔唔——」她掙扎著想離開,但是壓在她腦後和箍住她腰身的一雙大手,卻不動如山。

  她於是更加奮力的掙扎,不斷扭動。

  「不要扭!」離開她的唇,他低吼一聲,只覺血液全往下腹沖。

  以為獲得解放的寶鈴鈴還來不及喘口氣,粉嫩的小口又被壓住。

  第二個吻。

  她好不容易清醒些的腦袋,又混沌了起來。

  現在是什麼情形?她被強吻了,還被吻兩次,兇手叫她不要扭,那她現在該不該掙扎?

  思緒湖成一團,導致她完全沒半點反抗,就任眼前的人不斷品嚐她的甜美。

  終於,像是吻夠了,他的唇離開了她。

  「為什麼不想當你弟?」箍在她腰身上的大手未放,他的手指輕輕刷過她有些紅腫的嫩唇,低語,「因為弟弟不會對姐姐有這些舉動,這就是答案。」

  閃著異樣光芒的黑眸,緊盯著她。「寶揚不會這麼對你吧?」

  「怎……怎麼可能……」雖然腦子還是渾沌,聽到這問題,寶鈴鈴很直覺的回應。

  「所以,你真的覺得,我單純只是個弟弟嗎?」強迫自己忽略那誘人的紅唇,以及隔著衣料傳來的軟嫩觸感,他得讓她給出個答案。

  「我……」寶鈴鈴一句話梗在喉頭,無法脫口。

  是嗎?律也只是單純的弟弟嗎?

  十多年來,她不是都這麼認為的嗎?但……為什麼她回答不出口,甚至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討厭他的吻……

  到底是……

  「鈴鈴,回答我!」該死!她再這麼盯著他,他就要把持不住了!

  「我不知道……」腦子亂烘烘一片,她只能搖頭。

  「鈴鈴……」望著那迷濛又困惑的眼神,周律也很想等她回答,可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你想清楚,我去大哥的房間。」強迫自己將手鬆開,他一秒也不敢多待就離開房間,怕晚一秒,理智便會離他而去。

  砰的一聲,關起的房門,阻隔了兩人。

  失眠一夜,寶鈴鈴頂著一雙熊貓眼到學校。

  長廊的公告欄前擠滿一堆人,是什麼原因她心裡大概有個底。

  「鈴鈴,周律也被記兩大過耶!」吳以芳剛好看完公告要回教室,轉頭見到好友,馬上抓住她說。

  倒抽了口氣,她皺起眉。

  有點嚴重,不知道周爸和周媽是什麼反應……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你有問他嗎?」雖然公告今天才出來,但昨天救護車開進學校後,消息就幾乎傳遞全校了。

  「他沒講。」她恍惚的搖搖頭。

  昨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本想去問打架原因的,結果什麼都沒問到,反而……

  「呀——」想到昨天那一幕,她臉又紅了。

  「鈴鈴?你還好吧?」吳以芳奇怪的搖了搖她的肩。

  看她一臉扭曲哀號的樣子,是發生什麼事?

  「沒事。」她強迫自己冷靜鎮定,先冷靜幾天再去問吧。

  「回教室吧。」

  兩人一起離開了長廊,卻始終沒發現,遠遠一處有兩對眼睛正盯著她們。

  「怎樣?」

  「還能怎樣?」

  在三樓最角落的兩道人影,一個倚在牆邊,一個手靠在鐵欄杆上。

  「唉,還說不會霸王硬上弓,克制不住了吧?」寶揚搖頭。

  他閉眼。「很克制了,只有Kiss。」

  「我很擔心,再下次會不會不只是個Kiss。」唉,照這情形下去,姐姐的貞操遲早有危險。

  周律也不語。

  看兄弟這樣子,他全身發毛呀!動不動就粗口拳腳一塊上的暴力狂,現在為了自家大姐竟找他「商量」,還這麼安靜,他寒毛都豎起來了!

  「雖然我覺得你們兩個的感情真的不錯,但我還是不確定我姐到底是不是喜歡你。」沉默了會兒,他還是決定老實開口,「假設,我是說假設哦!如果我姐不喜歡你的話,你這樣單方面一頭熱也不好吧?」

  唉唉唉——

  他當然希望支持兄弟的戀情,但偏偏另一個是自己的親姐姐,他也不得不站在姐姐的立場為她設想。

  是他單方面一頭熱嗎?周律也蹙眉。

  不……他可以肯定他不是單方面,只是那小姐的神經真的大條得不得了。

  雖然自己非常肯定,但聽到寶揚的假設,他還是忍不住繃緊拳頭肌肉。

  「我姐很粗線條,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她的感覺,若你們互相喜歡,我當然很支持,但如果沒有呢?我也不希望你一直阻礙她的愛情。」依律也這種超強烈的佔有慾,和完全不准別的男性接近姐姐的強硬態度,恐怕會害她變老姑婆。

  「我說……你要不要和我姐分開一段時間看看?如果姐有感覺,我相信不會斷掉,而且你若想和我姐在一起,也得要有能力照顧她。你別忘了自己小她一屆,更何況還要服兵役,不管怎麼看,年齡上的差距都是個問題。」寶揚盡量客觀的提出看法。

  沒錯,這才是他最在意的。

  周律也眉頭蹙緊,閉眼深思。

  他比她小,現在是小一屆,之後上大學,再出社會,他還有兵役,到時就會不只一年的差距。

  這種情況下,他要什麼時候才能在客觀條件上趕上她,達到有能力照顧她的標準?

  他明知道鈴鈴對自己也有感覺,卻不告白、不直接讓兩人關係明朗化的原因,說穿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小她一屆,還在同所高中時,他就沒辦法防堵像畢旅被偷窺的這種事件發生,等她升大一,高中生和大學生的差距更糟,再來她出社會開始賺錢獨立,他還在念大學,就算只有晚一年畢業,又有兵役問題接著來……

  因為這些,他的確沒辦法防堵她週遭的同學、學長,甚至是她未來的同事、上司。

  這種情況,他實在沒法子理直氣壯的說他是她男友,而無法保護女友的男人,怎麼想都窩囊到了極點!

  不過他現在的情況也沒好到哪去。

  「律也。」

  「幹麼?」

  「要不要來打個賭?」痛苦呀,當事人痛苦,他在一旁看了也痛苦。

  「啥?」睜開眼,他一臉不快的瞪著好友。

  「你和我姐分開,直到你有照顧她的能力,如果到那個時候她身邊還沒有男朋友,我就全力支持你,如何?」寶揚一鼓作氣的將腦中盤算托出。

  分開……和大哥、二哥講的一樣。

  或許分開的確比較好,靠她太近,他知道自己很難專心。

  而且,他希望自己有能力照顧她,給得起她最好的。

  深吸一口氣,犀利的黑眸看向寶揚。

  「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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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道窈窕的身影剛現身在超市內,立即吸引區所有男性的目光,連女性同胞也忍不住會多瞧上幾眼。

  挽著提籃的俏麗美人踏著引人遐想的玉足,往生鮮區逛去。檢視著視頻的大眼水靈晶亮,確認著保存期限,白淨透亮的水嫩粉肌因外頭的大太陽而透著些橘紅,烏亮的瀑布長髮因高溫而束起,紮成一道乾淨的馬尾,在那藍衣灰裙的制服底下,是讓任何男人見了,都會血脈噴張的玲瓏身材。

  她,是今年已滿二十五歲的寶玲玲。

  「高麗菜怎麼還那麼貴……」她手上抓著半顆高麗菜,漂亮的秀眉微蹙。

  不久前颱風肆虐,所有菜價都居高不下,但都已過了一個月了,其他菜價紛紛回穩,就高麗菜還是繼續維持高位,不降價。

  她逛著逛著,不時拿起不同食材觀察比較,沒發現一道偉岸的身影朝她接近。

  「玲玲。」來人開口喚。

  聞聲,她轉過了頭。

  「哈羅,回來啦?」她一見到來人,馬上露出可以融化人的甜美笑容。

  「是呀,買晚餐嗎?」來著戴著斯文的金框眼睛,精逸修長的身材和斯文俊美的外形,也是一出現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是周家老二,周律英。

  一男一女的俊男美女組合,讓生鮮區的這塊區域,成了眾人目光的聚集焦點。

  「明天的午餐。今晚吃外面。」她笑著解釋。

  她和律英一前一後由同一所大學畢業,當完兵後,律英進入了一家新興的軟體公司上班,而她也在他的介紹下,進入同所公司。

  不同的是,他現在已經是日理萬機的一級主管,而她只是個安分守己的經理秘書,兩人的工作地點也分屬不同縣市。

  「沒有護花使者共進晚餐?」他臉上始終掛著一抹數十年如一日的溫和微笑。

  「我唯一的護花使者,還在公司昏天暗地地趕報告。」就是現在正活躍於廣告界的小老弟,寶揚。

  「呵,之前那位黃主任呢?」周律英走到她身邊,以不打擾她購物的距離繼續閒聊。

  「托你的福,跑了。」她嘴角漾著開心的笑,一點都沒有因追求者跑掉而扼腕的樣子。

  「呵呵,那還真禁不起嚇。」一抹和臉上溫和表情不搭的詭詐笑容浮上,淡得不易察覺。

  「公司一級大主管到我們這裡的小小分公司,和另一名三流小主管搶著接送女同事下班,誰能禁得起這種嚇?」寶玲玲笑著,像在談論電視劇情一般的輕鬆。

  「我這尊大佛也不是人人都請得動的。」誰叫他有義務保護這小公主,免於閒人騷擾,「你一通電話,我隨Call隨到。」

  「是呀,感謝大佛。」的確是她越級呈報,直接電話通知,請求協助。誰叫纏著她的那人實在無法溝通。

  「你喜歡就好。」寵溺的口氣溢於言表。

  「小女子無以回報,也沒辦法以身相許,頂多請你一頓嘍。」年紀越大,律仁和律英越是像老大哥般疼她,幫她趕蒼蠅、驅色狼,只差沒介紹男友給她而已。

  「呵,就讓你欠著。」不知道已經欠了多少頓,「等會兒要一起吃嗎?」

  「我晚點還要整理東西,下次嘍。」她笑著婉拒。

  「嗯,下次。」他順著她,當個稱職的護花使者,靜靜的跟在她身邊又逛了一小段,「鈴鈴。」

  「不打算再交新男朋友嗎?」金框眼鏡後的深沉,正仔細的檢視她的反應。

  只見寶玲玲淺淺一笑,像個美麗的洋娃娃,沒表示排斥,卻也不像有興趣。

  「你要幫我介紹嗎?」

  「有適合人選的話。」還是沒變的回答。

  「那就慢慢來吧,不急。」她不疾不徐,宛若美麗的水仙。

  「嗯。」周律英又笑著順應她的意思,「我幫你。」他幫忙把購物籃提上收銀台,接著將那袋食材提上車,把公主親自護送到家。

  「謝謝。」到了自家門口,她將後座的購物袋提下了車,轉過頭跟他道謝。

  「不會。」他的笑容總是斯文不露齒。在她轉過身準備進門時,又喚住了她。

  「鈴鈴。」

  「怎麼了?」她不解的回過頭,以為自己有東西忘了拿。

  「寶揚還沒回來前,記得門窗要鎖好。」這是多年來,每回都不會忘的提醒。

  「是——我還會把三道鎖全上,讓寶揚進不了門!」她笑開,對這聽了好些年的話感到溫暖。

  她俏皮的開著玩笑,沒注意那金框眼睛後的俊眸,今日有一抹特殊的深意。

  進了門,寶玲玲依照叮嚀先將大門給鎖上,把食材冰入冰箱內,接著回到三樓的臥房。

  九月的秋老虎著實厲害,都已近傍晚還不見涼意,外頭依舊亮得像晌午,氣溫更是絲毫不遜色。

  剛才進入超市前的一小段路,已讓她的制服滲出些微汗痕。

  她進門,將公事包往電腦椅上一擱,接著轉身走向衣櫃,尋找輕便的家居服,準備洗個澡後換上。

  將換洗衣物全取出放上床後,她沒馬上走向浴室,反而開始褪起衣服。

  不知何時開始養成的習慣,她總會先在房裡脫到只剩貼身衣褲才進浴室,洗完澡後,也是只穿內衣褲加一條浴巾就出浴室,之後才在房內換上衣服。

  今天也一如往常,她將乾淨的衣服放在床上後,開始動手解身上的襯衫紐扣,一顆兩顆,直到正排扣子全開了,接著是窄裙旁的暗勾、拉鏈,絲襪……一件一件全都褪去,才抓著乾淨的內衣褲進浴室。

  約莫二十分鐘,她粉嫩的肌膚冒著些許蒸汽,圍著一條大圍巾走出了浴室,浴巾下已穿上乾淨的內在美,走到床邊,她先扯下浴巾,在發上胡亂擦個幾下,阻止繼續滴落的水珠,接著雙手一伸,棉質小背心套上了身,兩腿一跨,同樣材質的小短褲也包上翹臀。

  一邊擦著頭髮,一邊朝電腦椅旁移動過去,空出只手,伸進公事包內撈了份資料夾出來,準備走回床邊,邊擦頭髮邊研究。然而,走向床鋪時,她才發現落地窗的窗簾還未拉上。

  糟糕,她竟然忘了拉窗簾就開始表演脫衣秀!

  她趕緊大步向前,可就在窗簾完全拉上的前一秒,眼角卻不經意瞟見對面原本空了七年多的房,燈居然亮了!

  「律英?」她直覺應該是律仁或律英進去拿東西。

  可是下一秒,窗簾外頭又傳來些許聲音。

  已將窗簾全拉上的手停在半空中,嫩白的美麗臉龐因僵硬變得蒼白,她就這樣呆在落地窗前,瞪著窗簾上的花色,彷彿想望穿它。

  這聲音她認得!是對面開關窗戶的滾輪聲音。

  律仁和律英過來寶家,向來走大門,更不可能是周家爸媽……

  砰砰砰,聲音離她越來越近,那時曾相識的聲響,將她深埋在心裡的回憶,一點一滴,慢慢地喚了回來。

  她無法控制的僵化在原地,直到——

  唰一聲,落地窗在她眼前被打開。

  她的視線直盯眼前,沒有半絲移動,眼神可及之處,只看得見將落地窗打開的那人,他的喉嚨和胸膛。

  她的心臟無法抑制的狂跳,腦袋也不自覺糊成一團。

  兩個人就這麼隔著落地窗的滑軌框,一裡一外的站著。

  沉默充斥在兩人之間很久,久到寶鈴鈴都想偷捏自己大腿一把,確認是不是在做夢時,那暌違多年、夢裡不曉得出現了多少次的嗓音終於響起。

  「鈴鈴。」輕柔又帶點低沉的男性聲調,在她頭上落下。

  一聽到那聲音,她立即像踩到蛇窩般,馬上跳離原地,而窗外的人,則趁隙鑽過窗簾,進入房內。

  瞪著那雙踩入她房內的大腳,視線慢慢往上移,雙腿、腰腹、胸膛、下巴……直到那張帶點陌生,卻又有些熟悉的臉龐,完全映入她的眼簾。

  她的眼珠像要掉出來似的,瞪得不能再大,櫻桃小嘴也嚇得微啟。

  回憶一點一滴的回到腦中,本以為隨著時間而漸漸淡忘的過去,現在一下全彈了回來,還伴隨著濃濃的怒氣。

  「給我滾出去!」她尖叫著大喊。

  「鈴鈴?」來著愣了一下,似是沒料到她的反應會是這樣。

  「出去!」寶鈴鈴像發瘋般大叫,還動手推他。

  機車!她想起來自己窗簾未拉,還有會在房內換衣服的習慣是怎麼來的了。

  就是因為他!

  因為他,她曾經夜夜盯著對面的窗口,就盼著那燈光亮起。

  因為他,在浴室她連換衣服的時間都不浪費,就怕會錯過了對面的任何一點動靜。

  因為他,她首次嘗到失眠是什麼滋味。

  因為他……因為他……

  太多個因為他了!

  可惡——好不容易忘了,他現在又出現幹麼?

  一股怒氣越來越烈,直撲心房。「給我出去!出去——」她推不動,只好伸手一陣亂打。

  一時間,乒乒乓乓,撞擊聲伴隨著女性的尖叫,從寶家三樓不斷傳出。

  寶揚一開房門,就見到眼前令他傻眼的景象。

  「姐,你還好吧?」他才剛進門不久就聽到姐姐的吼叫,嚇得他趕緊上來。

  她有多久沒這麼有精神過了?

  「把他趕出去!」她接近歇斯底里的回吼。

  寶揚於是將視線轉到房內另一個人身上。

  「周律也,你對我姐施暴?」

  聽寶揚的語調,似乎一點也不意外這個消失了七年多的人突然出現?寶鈴鈴驚疑不定的看著弟弟。

  「剛好相反。」是她在對他施暴,他在制暴。

  只見寶鈴鈴的雙手被周律也抓住,無法掙脫的她,只好改用雙腳瘋狂且毫不留情的朝他猛踢,而且還邊踢邊罵。

  看著眼前的情況,寶揚不禁嘖嘖稱奇。

  這幾年來,自家姐姐在外完全是個恬靜美人的形象,就連在家也鮮少有過大的情緒起伏,完全快像是個沒有生氣的甜美洋娃娃,讓他還一度擔心她會不會是得了病。

  沒想到這會兒,律也只是出現,就能讓她完全失去理智的暴走,可見他在大姐心中,真的很特別。

  「寶揚,把他踢出去!」雙手始終無法自由,讓寶玲玲的火氣節節升高。

  機車!要不是她身高不夠,早使出頭槌和他撞個頭破血流,同歸於盡!

  「我打不過他。」寶揚只是倚在門口觀看,壓根沒打算上前。

  他沒笨到去和一頭餓了很久的猛獅搶肉,更何況那塊肉早就被寫上名字了。

  「寶揚——」沒想到弟弟竟見死不救,她兩眼都在冒火了。

  「情報有誤?」周律也目光掃上門邊的觀眾。他記得他們告訴他的情形……不應該是眼前這樣子。

  因為太疑惑,他就抓著寶玲玲的手,閃也不閃的任她的腳對他胡亂攻擊。

  「沒有。」寶揚搖搖頭否認,「我也很驚訝。」

  聽到他的解釋,周律也似懂非懂的挑了挑眉。

  「下樓麻煩關上門,不管多恐怖的叫聲,都可以不用擔心。」他清楚的下逐客令,好像他才是這房間的主人,最後又補了一句,「我想我沒那麼容易被殺掉。」

  寶揚聽了聳聳肩,還真的就帶上房門離去。

  他很清楚,律也不可能傷害自己老姐,只有投降被砍的份。

  房內頓時又剩下他們兩人。

  門關上後,周律也鬆開手,讓她在自己身上亂打。過了約半分鐘,不知道是打累了,還是罵夠了,她慢慢地冷靜了下來。

  「鈴鈴。」他又再次低喚。

  「回去。」武力攻擊無效,寶鈴鈴選擇繞過他,躺回床上蒙起被子,來個眼不見為淨。

  「回去哪?」乖乖跟在她身後,在床邊坐下,周律也伸手隔著棉被撫上她。

  那雙手輕柔的摸著,就像在呵護什麼最最重要的寶物一般,既溫柔,又堅定。

  可蒙在棉被裡的人兒沒有回話。

  「鈴鈴。」他又喚,語氣更加低柔了幾分。

  被子裡的女人還是沒有回應,但他可以感受到因他的觸摸而微微僵硬的身子。

  「我搬回來了。」他緩緩開口,既然對方不打算回應,就由他自己講。「我今天中午剛到……」周律也一邊說,一邊順著被子撫著她的肩,知道她有在聽,繼續往下說。

  「剛才二哥回來,跟我說你也回來了,還說你還沒吃飯,想吃什麼?我去幫你買,嗯?」

  沒反應,貼心攻勢無效。

  「我整理完東西之後,肚子很餓,可是又想等你回來吃,就一直等在房裡沒出門,直到現在,你要陪我一起吃個飯嗎?」

  還是沒反應。裝可憐攻勢無效。

  那麼最後一招——

  「只是沒想到我等在房裡,一見到你回來,都還來不及打招呼,你就開始在我眼前寬衣解帶……」

  「啊——」終於被子底下的人,有了反應,整個彈跳了起來!

  果然有效。「你脫到只剩內衣褲,我不知道要怎麼上前打招呼,只好乖乖的等你洗完澡出來,再把衣服穿——」他無辜的繼續解釋,憋著笑看眼前的人漲紅了一張小臉。

  「住口!你偷看我換衣服還敢說!」抓起枕頭,寶鈴鈴馬上將他未出口的話給打掉,紅得可媲美番茄的臉,已分不清是因吼叫或其他原因。

  「我沒偷看。」他很光明正大的站在窗邊欣賞,是她自己沒發現。「你瘦了一些。」

  或許是年齡的增長,她以前略帶圓潤的臉頰瘦了,成了小巧的鵝蛋臉,手足也比以往更纖細修長,肩頸多了幾分成熟的骨感,不變的就是那美麗的渾圓,還是那麼有料……

  轟!火山爆發了。

  「周、律、也!你不要太過分了!」他是看得多仔細?

  寶鈴鈴的臉已經紅得像隨時都會休克一般。

  她抓起棉被、枕頭就往他身上丟。「你到底回來幹麼?」她殺紅了眼。

  「看你。」

  「看到了!出去。」

  「不夠。」

  「不夠?」她高八度的尖叫。

  「我想你。」黑眸鎖著她,周律也緩慢且真誠的說出了這三個字。

  轟!火山二度爆發。

  「想你個王八烏龜!」她又賞了他兩拳。「當初是你連通知也沒通知一聲,就轉學搬走的!你哥知道,寶揚知道,所有的人都知道,就我一個人不知道!」

  一股腦的,她將多年來悶在心中的不滿全吐了出來。

  「七年耶!沒有通知、沒有聯絡,你還敢說你想我?」她等過了幾個春、夏、秋、冬,他知道嗎?等待的心情到了第三年,已經完全被失望和憤怒取代了。

  「我想你。」他像不怕死似的,又再次肯定的道。

  「啊——周律也,你給我滾啦!」她快瘋了!

  「鈴鈴,冷靜點。」他溫柔得就像耐性十足的幼稚園老師,哄小朋友般地哄著她。

  「我看到你沒殺人就算很冷靜了!你要我多冷靜?」她繼續拿枕頭狂打他,越打越傷心。

  聞言,他嘴角一勾,笑得有些高深莫測,「我聽說你這幾年安靜得幾乎像個沒脾氣的洋娃娃。」

  「誰說的?」洋娃娃?她現在雙眼佈滿血絲,怎麼看都像個瘋婆子!

  「我爸、我媽、你爸、你媽、大哥、二哥、寶揚。」他老實回答。

  「你和所有的人都有聯絡,就是不和我聯絡?」她一聽,美眸哪只是噴火,都快燒焦了!

  「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難道是我故意的嗎?」她怒吼的聲音再度高了八度。

  「對不起。」他一臉誠懇的道歉。

  「對你個大頭!給我出去!」她在這短短的一小時內,已經將她過去七年份的吼叫全補回來了。

  因為他那無辜的表情,讓她越看火氣越大!

  就因為這王八蛋對她說了那堆莫名其妙的話,說完還奪走了她的初吻,之後就一句也沒交代的消失無蹤,讓她從此以後睡覺會夢到他,男友靠近她時就會想到他,導致兩人都交往沒多久就宣告破局,而這個罪魁禍首,竟然在消失了七年後又冒了出來,還給她一臉無辜?

  王八蛋!「王八你個大烏龜!姓周的!把我的初吻還我!」寶鈴鈴氣極了,眼前的人好像怎麼打也打不痛,她乾脆將那大手往前一抓,一排貝齒惡狠狠地咬了上去。

  「鈴鈴,你家隔壁全都是姓周的。」周律也不痛不癢的看她咬著自己的手臂,還是極度有耐心的開導。

  看到她如此抓狂,他一點都不擔心,反而很高興。

  有感覺才會有反應,看來當年那一吻,真是吻到她心裡去了。

  她氣得鬆開白牙,繼續破口大罵。

  「吻過我的就只有你這個姓周的!」

  「當然。」

  「啊——」見他得意揚揚的模樣,她已經被氣得說不出半句話來,只能放聲尖叫。最後,周律也還是被趕了出來。

  不過不是他戰敗,而是他擔心再待下去,裡頭的人會爆掉血管。雖然早料到七年多前的不告而別會讓她生氣,更不可能他一回來,就會張開手臂歡迎,但這麼嚴重的反應,卻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看來,有場硬仗得打了。

  在陽台上,他看著落地窗苦笑。
第六章

  一夜響徹雲霄的尖叫過後,隔天早上開始,見著寶鈴鈴的周、寶兩家人,都像她曾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卻在昨晚終於獲得解救般,笑得合不攏嘴。

  而解救她的「醫生」,更是獲得了寶家人的協助。

  她鎖窗,家裡的人就幫他開大門;她鎖房,他們就將房間鑰匙給了他。

  寶鈴鈴對此更加火大。難道那個人消失的七年,將家裡的人都給收買了不成?

  連寶揚都語重心長的告訴她,「我覺得你和律也在一起時,比較有生氣。」

  生氣?沒錯!她不只是生氣!而且快氣炸了!

  下班一步出公司,看見那個又不請自來的男人,她滿肚子的火就像火山要爆發前的岩漿,咕嚕咕嚕地開始狂冒。

  「下班了?」周律也一見到她出來,馬上露出燦爛的笑容迎接。

  他就倚在一輛黑色休旅車旁,高大精壯的身影和俊美優秀的外形吸引不少過路人的目光。

  自從他搬回來的那天起,不知道從家裡哪個人那裡得知她的行程表後,完全照表操課。接送她上下班、出現在她家飯桌,每晚也一定準時到她房裡報到,就好像這七年都沒消失過一樣,還更加無孔不入!

  他到底想幹什麼?

  「浪費油。」她嘟囔,連正眼都不瞧他一眼就提著公事包往另一個方向走。

  「不會。」他笑,大腳沒跨幾步,馬上跟上了她。

  這兩個禮拜來,她從未上過他的車,可是他卻十足有耐性的不肯放棄,早上就跟著她到公車站牌,等她上車後,再開車跟在後面到她公司,下班時,一樣在外頭等她,又陪她走到公車站牌,等她上車後,再走回她公司開車回家。

  「鈴鈴,我今天過去你家吃飯哦。」他陪在她一旁等公車,不管女主角理不理他,逕自報告。

  果然,沒反應。

  「好久沒吃到你煮的菜了。」他繼續自言自語。

  等公車的人全都在注意他們兩人。

  俊男美女本來就特別引人注目,再加上他們之間不尋常的氣氛,讓許多連續劇愛好者,忍不住猜測起兩人背後的故事。

  這男主角一定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女主角的事!

  「你車子來了,我先幫你把包包帶回家,等會見。」他趁她要上車時,直接搶過她手上頗有重量的公事包,在她的怒瞪之下離去。

  每回都沒載到人,載個包包也好。

  在公車上,少了公事包的寶鈴鈴手上輕鬆了些,可是秀眉卻沒舒展過。

  她知道自己在抗議,卻不曉得在抗議什麼?

  知道他這七年多來都有和其他人聯絡,獨獨少了她時,她氣瘋了!一股莫名的煩悶一直梗在胸口。

  一直以來,兩家的小孩就她和律也最為親近,幾乎天天相處,她熟悉他、習慣他,尤其是高中最後那段時期,更是覺得兩人感情特別要好。沒想到他竟不告而別,而且獨獨不和她聯絡!他們之前那麼要好是怎樣?假的嗎?虧她前幾年還那麼想他,她氣死了自己單方面的一頭熱!

  可令她搞不懂的是,他既然都能消失七年不聯絡,為何一回來又只黏著她,這段時間的音訊全無,不就代表在他心中,她不重要嗎?

  自己在他心中不重要的這念頭一浮現,她胸口又狠狠一揪。

  那麼多年了,她還是搞不懂,這莫名的情緒到底是什麼?

  眉頭緊鎖的回到家,一進門那讓她煩悶的笑臉果然又迎了上來。

  「鈴鈴。」周律也就坐在客廳內,和寶家男主人寶翔一同看電視。

  「我回來了。」她淡淡的道,沒看他一眼,逕自上樓。

  而她前腳一上樓,他後腳就跟了上來。

  「要先洗澡還是先吃飯?」他倚在門口問。

  她沒回應,掃了已經安然躺在電腦椅上的公事包一眼,走向衣櫃拿了換洗衣物後,全抱進浴室。

  而周律也在她走向衣櫃時,也同時進了房間,走到矮桌旁坐下,打開他放在矮桌上的筆記型電腦,一切的動作都如此自然,彷彿這裡也是他的房間一樣。

  寶鈴鈴在浴室裡拿著浴球大力的刷。

  可惡——他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隨便他來、隨便他走?看他在房裡待得多自在,好像她有沒有理他都沒差,他以為他是這間房間的主人呀?

  可惡——他到底想幹麼?

  我刷死你!刷死你……可惡!

  瘋狂的將身上每寸肌膚刷到微微泛紅,她才終於罷休。

  頭上頂著浴巾走出浴室,一坐到床邊,一雙大手就採了上來。

  「走開!」她伸手和他搶浴巾。

  「不要。」他無賴的說著,一邊緊抓著手中的浴巾不放。

  想當然,力量的懸殊,勝負馬上揭曉。

  「你——」她咬著下唇,想抗議,卻又不想開口。

  「我喜歡幫你擦頭髮。」他知道她還在抗戰,自動接話。

  聞言,寶鈴鈴硬是壓下心中一小撮異樣的感覺,氣悶的想起身離開。

  可是周律也反應更快,竟像無尾熊一般坐在她身後,以兩腳包圍住她,壓制她的大腿,讓她無法起身。

  她轉過頭瞪他。

  「擦乾就放開你。」不理會她的怒瞪,他繼續擦著她的頭髮。

  於是寶鈴鈴只能任由一把火在胸口燒。

  她知道自己該反抗、該掙扎,可是偏偏身體卻比理智先投降。她的身體明顯表現出對這氣息的眷戀,可理智卻喊著要她趕快離開。

  真是見鬼了!他們兩個之間,為什麼會讓她產生眷戀?

  短短兩個禮拜,她就快被搞到精神分裂了!

  「好了。」大功告成,他依言離開了她身後。

  瞬間感到身子一怔,她站起身,想壓下心中那股微微的空虛感。

  「今天伯母煮了三杯雞、炒菠菜、蛤蜊絲瓜、炸豆腐、味噌魚湯。」他把浴巾物歸原位,一邊解說今天的菜色。「都是你喜歡吃的。」說著,對她伸出手,打算引領她下樓。

  瞪著伸到她眼前的黝黑大手,她……她……可惡……她居然想回應!

  幸好這回理智戰勝了,寶鈴鈴別過頭像驕傲的女王,率先走下樓。

  飯廳內已空無一人,寶家向來是先到先吃,沒人在意長者必須先入座,或全員到齊才能開動等問題,只是最後一位吃完的人得收拾善後。

  反常的,今天寶揚竟沒成為最後一個。

  飯桌上一男一女靜靜的用完餐,餐後的洗碗大任,當然又被手腳較快的那個人搶去。手短搶輸人的,只好憤憤不平的拿著抹布控擦擦桌子就功成告退,繼續上演眼不見為淨的戲碼。

  「周家三少跑到我們家洗碗做啥?」寶揚倚著廚房口,專程來找人抬槓。

  「當男傭。你一小時要算我多少?」沒停下手上的動作,周律也繼續沖洗餐具上的泡沫。

  「嘖嘖,這問題可難倒我了。」他狀似認真的思考。

  「你來消遣我的?」懶得再打哈哈,他直接問。

  消遣?他可不想死在律也的拳頭下。

  「你幹麼不直接講清楚?」

  看了這半個月來的戰況,自家大姐死也不肯認輸,律也也是依然故我的黏在她身後,真搞不懂他幹麼不乾脆解釋清楚說,七年前他的離開,完全是一場賭注。

  「在賭。」

  「不都賭完了?」寶揚一頭霧水。

  「還沒。」他將最後一個碗放進旁邊的水籃,「跟自己賭。」

  「……你病得比我姐嚴重。」聞言,寶揚搖頭。

  在周家三兄弟間,就數律也最沒耐性、脾氣最糟,可只要一遇上自家大姐,黑的都能變白的,正的也能變反的,人格雙重得有夠徹底!

  「沒得醫了。」他自我調侃。

  「你自找的。」真是自虐。

  「我知道。」邊講,周律也將洗好的碗盤移往烘碗機。

  「你不會哪天瘋掉吧?」兩人之間的僵硬氣氛,看得他心驚膽跳。

  他冷冷的回,「關你屁事。」面對鈴鈴以外的人,他的耐性向來不好。

  將所有工作都完成,他洗了個手後打算離開。

  「噯,律也。」寶揚擋在出入口,在他靠近前先喚住他。

  他停在他面前,雙手環胸,等著他的問題。

  「你身體……還好吧?」寶揚試探的問,語氣好像……有些擔憂。

  兩雙眼睛你看我、我看你,突然陷入了一片沉靜。

  最後,那雙深邃的黑眸骨碌的轉了一圈後,沒肯定的回答。

  「不知道。」說這話時,他長長的眼睫毛煽動了幾下。

  「哦……」接收到訊息,寶揚勾笑,語氣誠懇又帶著幾分慎重,不疾不徐,剛好讓本想進來倒水,卻只能等在外面偷聽的自家大姐聽到。「那你……要保重。」

  唉……大姐遲鈍成那樣,真虧律也有那耐性和她周旋,他就好心幫幫忙,推波助瀾的當下下幫兇吧。

  誰叫他也算是造成這情形的源頭之一。

  就當是——一報還一報?

  坐在床上看著資料,寶鈴鈴完全無法集中精神。

  她不曉得這是短短半小時內,第幾次偷瞄床邊的矮桌了。

  因為她的抗爭,拒絕和敵方共坐一桌,所以只要周律也在矮桌旁的時候,她總是坐在床上。可是現在她完全無法集中精神。腦中有無數的問題,像泡沫般越冒越多,啵啵啵地,在她腦中舞動。

  剛才在廚房,寶揚說的那到底是什麼意思?他的身體狀況……不好嗎?他是因為身體不好才搬回南部?所以才能整天跟著她?沒有上班,是因為在調養身體?可是他以前都在運動,身體應該很好才是……

  可惡!那麼擔心他幹麼?不是都決定要和他劃清界線了?

  將手上的資料翻過一頁,她又忍不住偷瞄了一眼。

  他比以前又高了一些,身材……也沒變的樣子,氣色良好,也沒聽他咳過幾聲或流個鼻水的,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有病的人,可是很多病痛,又不是看外表就能看出來。

  真是機車!這半個月來,他表現出完全把她掌握得一清二楚的樣子,如果是以前,她應該也是最瞭解他的人才是,為什麼七年的空白,好像只發生在她身上?

  只有他瞭解她,她卻……

  這種感覺,她不喜歡。

  手中拿著資料,她眉頭越擰越緊。

  「鈴鈴?」

  聲音將她飄遠的思緒抓了回來,她下意識的看向聲音來源。

  「工作有問題嗎?」周律也指了指那疊被她無意識中抓緊的資料。

  她沒回答,咬住唇。

  啊——好難過……到底要不要繼續抗爭到底?他發生什麼事,應該和自己沒關係才對,就算他病了……就算他又搬走……就算……

  哎喲——

  她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

  「鈴鈴,怎麼了?」他走到床邊,關心的問。

  「沒事。」她抬頭看著眼前的人,小小投降的開了口。

  終於肯開口了?「要幫忙嗎?」他拿起她的資料,趁機在她身旁坐下。

  寶鈴鈴沒馬上發作的動手搶,只是依然皺著一張小臉,腦中的兩個聲音持續交戰。

  再掙扎下去,她又要精神分裂了……

  「你平常在家做什麼時候?」心一橫,她終於開口。

  問問看沒差吧……

  「看書、休息、打電腦。」

  「會去運動嗎?」

  他嘴角又勾起那慣性的微笑。「會。」

  差不多了,依她的脾氣,這次抗爭已經超出他的預測太多。

  「你剛退伍?」她沒什麼邏輯的胡亂發問。

  「沒有。」他退伍……有一段時間了。

  「哦——」果然是身體有問題才不用當兵吧?否則依時間算,他應該剛退伍不久。「那工作……」他們家經濟不錯,就算他在家休息一段時日,應該也沒關係。

  「我有工作。」他笑著,指了指他的筆記型電腦。「不用到公司打卡上班,在家就能處理。」

  「哦。」難怪他老是抱著那台筆電。

  哎唷,她還有好多問題想問!

  一張小臉又陷入扭曲。

  「鈴鈴,你想問我什麼?」他笑得很誠懇,表情帶了些疑惑。

  他有十足十的把握,她沒辦法不關心他。

  「你——」不要理他、不要理他……不要理他!「你身體不好嗎?」啊——為什麼要順著他回答?可惡!

  「我?」周律也有些訝異的挑眉,「沒有呀。」

  「真的?」他明明就被她的問題給嚇到了,還騙!「都沒有任何的不正常或奇怪?」瞬間,她腦海被疑慮給佔據,抗爭的事全給忘了。

  「嗯……」表情有些猶豫,最後改為的回答,「沒什麼大礙。」

  果然!「到底是怎麼了?」她急著問,身體朝他逼進幾分。

  「沒什麼。」他微微撇過臉。

  她眉眼橫豎,語氣充斥著不滿。「周律也,你想要瞞我?」

  一旦失去理智,自小的習慣馬上支配了身體的反應。

  「沒有,只是有些難以啟齒。」他微笑中帶了點無奈,「我之後再告訴你,好不好?」他安撫的摸了摸她的頭髮。

  她沒閃避他的手,整個注意力都在問題上。

  「什麼時候?」以前不管她問什麼,他立刻就會回答她的。

  「到時候。」

  到時候?等他休養好?「嚴重嗎?」

  「不會。」

  「你搬回來是這原因嗎?」律英說他之前都住台北,都市的空氣比較差一點,的確不適合修養。

  「嗯……其中之一。」他認真的思考後回答。

  所以,他真的病了?

  寶鈴鈴胸口突然悶了起來。這和之前生氣的感覺不同,而是有些……難過?心疼?

  「鈴鈴。」周律也開口喚她。

  時機到了。

  「你關心我嗎?」他眼神和語氣一般輕柔的望著她。

  她又咬起下唇。可惡!她很不想承認,可是……

  「你需要我的關心嗎?」她脫口而出。

  七年的沒消息,真的讓她很難釋懷,那種難過的感覺她不想再感受第二次。

  「我需要。」他像要糖吃的小孩,對她露出渴望的微笑。

  直盯著那雙深邃黑眸,寶鈴鈴看了良久,看見了不容錯認的認真與渴望,所以,她投降了。

  「不會再消失?」

  她沒辦法不承認,她很喜歡有他的感覺,這陣子光是意志力的拔河,就讓她快瘋掉了,恐怕還沒教訓到他,自己就會先給整死。

  「不會。」他堅定保證,仔細的觀察她由掙扎到深思,最後釋懷的表情,心中的大石才終於放了下來。

  這小女人……終於投降了。

  一台五十一寸的液晶電視掛在牆上,離它不到兩步距離,放著一張大型辦公桌,桌上有著兩個電腦螢幕,桌旁也同樣擺了兩部主機,顏色一黑一白。

  紅木製的書桌上擱著一台筆記型電腦,在離它不到三公尺的玻璃矮桌上又有一台,天花板懸吊著一台廣角投影機,正對著的牆上吊掛電動螢幕,十來坪大的空間被一堆電子器材佔據,牆角佈滿許多線路,紅的黃的白的綠的,還算整齊的由電腦主機接到牆上的電視,又接到其他不知名的電子產品上去。

  可這個地方不是辦公室,也不是電子產品展示場,而是一個男人的房間。

  「周律也!」

  寶鈴鈴一踏入房內,立刻對著裡頭的人大喊。

  「早安。」周律也就坐在玻璃矮桌前,見到她從窗戶出現後,將桌上的筆記型電腦合上。

  他看了下時間,剛好早上五點整。

  「早你個頭,你又給我熬夜!」她指了指他前面的筆電,沒漏看剛才進來時,他還在敲打鍵盤的動作。

  自從和他和好之後,很快的過了兩個月,之前還在抗爭的時期,她刻意不去理會他的事情,可是抗爭結束後她才發現,這傢伙把熬夜當成家常便飯,有時送他去上班甚至還沒合眼過,作息完全不正常。

  「我忘了時間。」他露出一抹苦笑,沒想到今天星期六,她也能那麼早起床抓他的包。

  「要我提醒你嗎?你昨晚從我房間離開都十點多了!」她走到他面前,抓著他的衣服把他從地上拉起來。「給我去睡覺!」她指向後面的床。

  「要吃早餐嗎?」他先乖乖的照指示坐上床,再抬起頭問道。

  「我現在吃是早餐,你現在吃是宵夜了!」她受不了的翻白眼,「你再熬夜身體會越糟。」

  「我的身體沒問題。」他不曉得這是第幾次重申了。

  「我明明就聽寶揚說有!」她也不曉得是第幾次反駁。

  只是寶揚不肯說詳細,只說他身體狀況有些問題,讓她又氣又急。

  「那是他們誤會了,事實上我真的沒問題。」他嘴角又勾著無奈的笑。

  「再熬夜下去遲早也會出問題。」她懶得再跟他爭辯,「躺好!」

  像個聽話的乖寶寶,周律也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照辦。

  天曉得他只有做錯事被她抓包時才會那麼乖巧,這兩個月來,寶鈴鈴重新認清了他的個性。

  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會逗她開心,對她溫柔、對她好,只是和以前不同的是,他的個性變得霸道許多,很多事只要他決定要做就很難商量,上回光是出去吃個晚餐,為了付錢的事和她就辯上不少時間,她認為自己有在上班,薪水穩定,應該由她付,他卻說他不可能讓女孩子請客的,如果她要付錢,他就要雙倍匯回她的戶頭。諸如此類的事,發生幾次後,慢慢的,她乾脆就順著他的意懶得跟他爭。

  看他鑽進被子裡乖乖躺好後,她轉身幫他關了燈,打算回去繼續睡回籠覺。

  現在已進入冬天,五點了外頭還是黑暗一片,老實說,她是被冷醒後,發現這裡的燈還亮著,才爬過來抓人的。

  走到窗前,手還沒碰上窗,整個人又被一股力量往後抓。

  「啊!」她驚呼了聲,身體落入一道溫暖的胸膛。

  「你是睡在冷凍庫裡嗎?」周律也從她背後抓住那雙冰冷小手,忍不住蹙眉。

  昨天氣象局發佈低溫特報,這小姐一定是被冷醒的。

  「沒那麼誇張吧,只是比你這冷一點而已。」和這裡的木質地板比起來,她房裡的冰冷磁磚的確讓她頭痛了些。

  「我過去幫你拿被子,你在這裡睡。」他快速交代後,不等她反應,就從窗口鑽了出去,不到一分鐘就抓了一床棉被回來,然後直接幫她把棉被抱到他的床上。

  加大尺寸的大床上,厚厚的棉被膨鬆隆起,怎麼看都很暖和,如此畫面對怕冷的寶鈴鈴來說,完全是無法抗拒的誘惑。

  「睡吧,晚點起來我陪你去買個暖爐。」他鑽進自己的棉被,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不曉得是畫面太誘人,或是最近太習慣照著他的話行動,不到三秒,她馬上跟著鑽進被窩裡。

  老天,真是超暖和的!

  「哦——我要和你換房間!」她在棉被裡幸福的呻吟。

  早知道他這邊這麼暖和,之前就都過來這裡窩了。

  「你太怕冷了。」周律也輕笑,伸手幫她把額前的秀髮撥到耳後,眸中儘是寵溺。「這幾天寒流,晚上換你過來我這裡待好了。」

  「嗯。」她閉著眼,順從的點點頭,完全沒有異議。

  「睡吧。」他又摸了摸她的臉頰後,也躺回他的位置夢周公去。

  兩人各佔著床鋪的一邊,一左一右,沉沉的睡去,明明什麼都沒發生,氣氛卻親暱得連太陽都久久不敢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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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集爾公司的業務部門,職員進進出出,每個人都一副忙碌的樣子。

  卡拉卡拉地,鍵盤在一雙五指下響個不停,像是覺得鍵盤聲太單調,五指主人的身旁站著的男人又努力的張著嘴,口沫橫飛的與之呼應。

  「鈴鈴,這份和艾寶的資料我後天要用,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整理一下?」黃光華擺了一個自認很帥的姿勢,單手撐在她的桌子旁,手上拿的,是他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大案子。

  「時間有些趕,我恐怕沒辦法。」寶鈴鈴婉轉的回絕,從頭到尾,目光始終停留在螢幕上,瞧也沒瞧對方一眼。

  「幫我個忙嘛,這案子很大,如果下兩季利潤出來超過預期的話,我們部門會有大紅包的。」他沒說出口的是,他的陞官路也不遠了。

  「黃主任,或許你可以考慮請個助理,幫你分擔繁多的公事。」她禮貌的建議順便提醒他,她的職位是經理秘書,不是他的助理。

  辦公室內的員工早習慣這主任三不五時上演的求愛劇,只是他用的招式實在很老套,一炫耀位階,二炫耀薪水,雖然年紀未滿三十,皮相也不是挺差,卻感覺一副老頭樣,整個人充分詮釋「相由心生」四字。

  「我找不到像你那麼能幹又美麗的助理。」他一臉癡迷的望著她。

  壓下翻白眼的衝動,寶鈴鈴努力保持著禮貌的淺笑。

  之前托律英的福把他嚇跑了一陣子,沒想到過了幾個月,他竟又捲土重來了!

  「主任,你別再煩寶秘書了,人家有男友了啦!」一旁終於有女同事看不下去,出聲相勸。

  寶鈴鈴立即朝她投以感激的眼神。

  「那個小伙子?」黃光華怪聲問。

  之前他以為是總公司的周經理在追她,所以才不敢再出手,可是周經理好一陣子沒現身,最近反而常看到另一個從沒見過的年輕人接送她上下班。

  周經理他是不敢和他搶啦,可是和一個小鬼,以他的條件,他有十足的把握能言佩。

  「人家小兩口感情很好,你別瞎攪和啦!」另一個男同事也出口聲援一開始,不曉得多少人都想摘這朵辦公室之花,可是時間一久,碰過幾次軟釘子後,就會明白她恬靜的外表下其實像座冰山,沒那麼容易打動,久而久之,也就改為純欣賞,遠觀即可。

  「那小伙子條件哪有我好?」他對自己未滿三十,即坐上主任一位可驕傲了。

  那人他遠遠見過幾面,只知道看起來挺年輕。

  「人家長得可帥了。」又一名女同事加入討論行列。

  辦公室內幾名見過周律也得同事猛點頭,都非常同意同事的發言。

  「帥能當飯吃嗎?」黃光華冷哼,時間上,對自己的外貌他也頗有幾分自信。

  「當然可以呀,偶像明星不就靠這吃飯?鈴鈴的男朋友絕對有那條件啦!」幾個很大方的幫忙掛保證。

  寶鈴鈴只是微笑這繼續手上的工作,不在意他們將周律也誤會是她男友。這樣反而能幫她擺脫擾人的糾纏。

  只是她沒注意到聽著討論的自己,嘴角一直漾著一抹甜甜的微笑。

  當同事們還在熱烈討論的當下,她置於桌上的手機響起。

  「喂?」她終於停下手上的工作,接起手機。「嗯,快下班了,你到了?那要等我——」她的對話忽然被強迫中斷。

  「鈴鈴?」

  「你好,我是寶秘書所屬部門的主任。」原來手機被黃光華給搶走了。

  辦公室好幾雙眼睛瞪得老大,只盯著他這無禮的舉動,尤其是手機主人,原來拿著手機的手還停在半空,詫異得無法反應。

  「搶她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瞬間變得冷列。

  「咳,我想我有必要告訴你,我各項條件都在你之上,若你清楚的話,就別再纏著……」黃光華清了清喉嚨,掩飾聽到那冷冽語調時感受到的冰冷寒意,接著,以高傲的口吻宣告自己的優異,想給這個不時相的小伙子一個下馬威,要他知難而退。

  可還沒等他發表完,回應他的,確實結束通話的嘟嘟聲。

  「掛斷了?」才幾句話就嚇到掛電話,果然是個小伙子。

  這三個字終於讓一群人清醒過來,包含了手機主人寶鈴鈴。

  「主任,請你放尊重!」她首次在辦公室露出了怒眸。

  一旁的同事也一臉不贊同。這舉止是在太沒禮貌,難怪恬靜的鈴鈴都要生氣。

  「我是為你好,之前周經理追你,他條件那麼好我就認了,可是這種小鬼頭又沒錢也不好好工作,搞不好會花你的錢……」

  「誰說他沒好好工作的?」聽到對律也得譭謗,她口氣更差了,一股火氣直升胸喉。

  「你都還沒下班,他就等在公司外面,這不就是沒認真工作嗎?搞不好是翹班了。」黃光華越講越覺有理,集爾的下班時間是五點,基本上,不會有公司比這時間早。

  「不是所有人都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一群同事直盯著兩人看,頭一回見到這朵美麗的辦公室之花有了怒氣。

  「不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那是做什麼亂七八糟的行業?」他腦海中浮現的是一堆他認為不怎麼高尚的行業,共通點是薪水微薄、沒有發展。

  「你——」寶鈴鈴被他的話氣得想大罵。

  「關你屁事!」

  一道冷冽的男聲在她罵出口前,早一步落下。

  辦公室內十來只眼睛的焦點,頓時全都集中到聲音來源處。

  「律也。」見到他的出現,寶鈴鈴有些詫異,卻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在見到他的瞬間,像染上一層薄蜜搬,甜了起來。

  任誰都瞧得出來,美人的態度明顯不同了。

  「你還多久下班?」他冷冽的目光一遇上她,馬上暖了幾分。

  「再五分。」她回答,兩手開始整理起桌上的物品。

  「嗯。」他嘴角勾了下回應。

  他才剛趕上來,就聽到最後兩句對話。

  這小姐竟然為了他和人吵架?

  因為這原因,他現在嘴角才能掛著一抹笑,而不是先動手扁人。

  一旁口水都快流出來的業務部職員,就這麼看著男主角,朝女主角的位置走近了些。

  果然是個大帥哥!

  適才只聽其他同事討論,沒見過本尊的人,這下全部路出讚歎的眼神。

  周律也一八二分的修長精壯身材,猶如豹般沉穩優雅的走到心上人位之前站定。

  兩個男人,就這麼隔著一張桌子互望。

  「手機。」他俊秀的臉龐仰著十五度角,語氣完全冷冽,朝站在寶鈴鈴桌旁的大蒼蠅瞟了一眼。

  他身上散發出來無形霸氣,讓對方頓時矮了一截。

  「你、你是鈴鈴的男朋友?」黃光華硬是大著膽子,試圖忽略那股壓迫感。

  他還是認為自己條件較為優秀,只不過身高矮了幾公分而已。

  「關你屁事。」老話一句,「手機。」他這會兒直接伸出手搶,這目中無人的樣子,也讓一旁的觀眾看傻了眼。

  哇哇——今天沒出去跑業務真是賺到了!比連續劇還精彩的超級大八卦就在眼前真是上演,雖然快下班了,還是發揮一下同事愛,看看有沒有在公司附近的同事,叫他們趕緊回來看熱鬧吧!頓時,觀眾間起了一陣小騷動。

  「你、你懂不懂禮貌?」手機被迅速的一把搶走,黃光華驚訝地怪聲大嚷,似乎忘了自己剛才也是搶手機的無禮人士。

  「我幫你換一隻。」周律也壓根不理那聲大叫,把手機放回桌上,對著寶鈴鈴道。

  眼前的情況不禁讓她輕笑出聲。「不用,這支還很新。」瞧他的舉動,擺明了當黃主任的手有病菌,連碰都不讓她碰。

  「壞了。」他簡短兩個字交代。

  「噗——」一旁有人偷笑出聲。

  寶秘書的男友醋勁真大。

  「鈴鈴!你真的和這種毛頭小子交往?」一旁的黃光華已快被他的無禮給氣得七竅生煙。

  可反觀周律也則是態度冷傲,渾身充斥著拒人於千里外的氣息,對於眼前人的大聲叫嚷也充耳不聞,擺明不想理蒼蠅。

  「這種不務正業的小子只是騙你的錢,聽我的話……」黃光華邊說一手邊想搭上夾在中間的寶鈴鈴。

  「不准碰!」周律也反應更快,上身微傾,一把就抓住他伸出的手。

  原本冷傲的氣息瞬間表的強硬,像只雄獅般的警告眼前不識相的傢伙,休想碰他的所有物!

  「你——」黃光華頓時痛到臉色慘白。

  同時間,一雙軟嫩的小手搭上剛硬的手臂肌肉。

  「律也。」寶鈴鈴以眼神要他鬆手。

  她都快忘了,律也對她以外的人,脾氣和耐性皆不好。

  這個黃主任的盧功她是見識過的,再這樣下去,難保律也不會動手打人,她得趕緊把他帶走。

  「黃主任,不好意思,你的資料我幫不上忙,希望你這案子成功。很多同事都會很感謝你的。」她陪上一個甜美的笑容,讓人迷眩,「下班時間到了,我先走一步,再見。」她拿起趁他們兩人針鋒相對時的空檔所收拾好的公事包,另一手勾上律也的手臂,優雅且快速的離開了辦公室。

  只留下滿室的八卦,和桌上的手機。

  快速離開公司後,兩人上了停在路旁的黑色休旅車。

  回程一路上,周律也的嘴角一直噙著一抹詭譎的微笑,像只偷到腥的貓,適才辦公室內的衝突,對他毫無半分影響。

  「你是豬呀,人家講你壞話,你還猛笑個什麼勁!」坐在副駕駛座,寶鈴鈴手肘倚著窗,給了一旁的駕駛大大的一個白眼。

  這副潑辣的形象,和辦公室內甜美判若兩人。

  「我笑,當然是因為心情好嘍。」絲毫不受白眼影響,他的笑容越擴越大。

  他根本不在意別人的閒言閒語,只要不扯上她,他都能冷眼以對,可是這小姐的反應,完全讓他心情好到一個不行。

  只是她還是沒發覺自己的心情。

  「我都要氣死了你還笑!」邊說,還重重的哼了口氣。

  「鈴鈴乖,別氣了。」方向盤轉了個彎後打正,周律也空出了只手揉揉她的秀髮。

  「機車耶!為啥每次我都比你這當事人激動……」她別過頭望向窗外,小聲咕噥。

  「你關心我嘛。」他笑容更大了。

  「對啦對啦!」真是活該找罪受!「你可別真的和黃主任打起來。」她沒忘了提醒。

  再怎麼說,都在同個地方辦公,不能起衝突。

  「我不敢保證。」如果那傢伙還敢碰她的話,他見到一定會動手。「他敢碰我女朋友,當然就要有被扁的覺悟。」

  「已經離開片場了,你入戲太深呀?」寶鈴鈴將視線由窗外移回,又白了他一眼,可是心裡,卻因他親口說出的那句女朋友而開始鼓噪。

  「不是入戲,是發自內心的。」很快的,在沒塞車的情況下,他們十來分鐘就回到兩家門外。

  「發自內心的戲胞呀?」她故意和他拌嘴,忽視失控兩秒的心跳。

  周律也沒回答,只是勾著嘴角,先將車子靠邊停妥。

  他將手剎車拉好後,沒熄火,讓冷氣跟音樂繼續在車內流轉。

  「鈴鈴。」他解開安全帶,上半身越過手剎車,朝她逼進。

  「幹麼?」她本能的往後一些,身體壓進皮椅內。

  哦——不太對勁!她的心跳又開始加速了。

  該不會是前陣子都窩在他房裡睡,睡出病來了吧?

  「記不記得,你還欠我一個答案?」他整個人快壓上她,口中吐出的氣息,全吹扶在她嫩白的小臉上。

  經過這些日子來的實驗,他發現這種及距離的姿態,最讓她無法招架。

  既然她的神經粗到如此驚人,那他就換個方式,先攻掠她的本能。

  「什、什麼答案?」她的臉覆上一層薄薄的粉紅。

  又來了……他最近幹麼老愛靠那麼近?害她身體反應越來越不受控制,瞧她現在臉一定又紅了。

  「我搬家之前問你的問題。」他笑著提醒,一隻手撫上她的秀髮,黑眸理得光芒不斷流轉。

  問題?搬家之前問的問題……一幕讓她忘不了的臉紅畫面,頓時浮上腦海。

  「你那不是故意整我的?」霎時,她忘了臉紅。

  這些年來,她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開始,她的確很認真的思考過,但不曉得從第幾年起,她就認定那根本是他離開前的惡作劇,之後還覺得自己很呆,怎會被一個無聊的玩笑困擾那麼多年。

  整她?

  撫在她發上的手一僵。「鈴鈴,你屬豬的?」他真是啞口無言。

  「你拐個彎罵我幹麼?」她一臉莫名其妙,望著眼前僵硬的俊臉。

  周律也歎了口氣,有生以來,首次感到如此強烈的無力感。

  「我都想哭了,哪敢罵你。」

  原來這七年多來,她不止沒想透他的問題,而且思考方向更是完全偏差!

  還以為剛回來時,她那激烈的反應時代表她多少也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暖昧情愫了,沒想到……

  他還真是太低估了她的呆。

  「你在講什麼?」她越聽越糊塗。

  「鈴鈴,你真的很豬。」他再一次重申,整個臉幾乎貼在她面前。

  算了,不知者無罪,他這個知情的人該幫她認清事實。

  「什麼啦?」她被他氣息吹撫得心慌意亂,適才消失一會兒的紅暈又回到她的臉上。

  「我們相處的情形,你還是覺得單純的姐弟?」他的唇貼在粉嫩的小耳旁,輕聲低問。

  「啊?」他、他他他在做什麼?

  寶鈴鈴全身僵硬,只意識到溫熱的唇在她耳邊低喃。

  「鈴鈴,你喜歡我。」他懶得再浪費無意義的口水,直接宣告。

  同樣的問題,再問上二十遍她大概還是想不透。

  「我……喜歡……你?」她瞪大眼,好像看到外星人降臨在眼前。

  「沒錯,你喜歡我。」

  他的唇移開她的耳朵,接著緩緩往下移動,直至雪白的秀頸上,才開始啃吻。

  「為、為什麼?」她聲音有些顫抖,不曉得是他的話或他的行為所造成。

  「為什麼你之前交的兩個男友都不久就分手了?」他極度有耐性的反問,繼續吻上她的頸,企圖先讓她的身體本能臣服,再一步步的進行追問。

  「我不知道……」啊……他咬她的脖子?

  「他們有吻過你?」他將頭埋在她頸間,吻著美麗的鎖骨。

  寶鈴鈴努力想忽略頸上傳來的感覺,維持腦筋正常運作。「沒、沒有……」

  埋在她頸間的黑眸閃過一抹欣喜。

  「那你討厭我的吻嗎?」回到耳邊,性感的薄唇抿了下她粉嫩的小耳垂。

  「……不討厭。」奇怪?全身都使不上力……

  他的唇又沿著雪頸往下,來到所過,舔吻一陣後,解掉她制服上兩顆扣子,讓唇能更深入。

  「喜歡我碰你嗎?」他就停在雙峰間的深溝。

  「唔!」寶玲玲一陣輕顫,小貓般發出嗚吟。

  「嗯?」

  「喜歡!」

  「對我的事,你反應才會那麼大。」緩緩地,像催眠般,周律也一步步喚起她的記憶。「對寶揚不會,對律仁不會,對律英也不會,對你之前的兩個男朋友更不可能。」

  在他的幫助下,她的腦袋慢慢閃過一幕又一幕的畫面,兩個人的相處、親暱的舉動、她對律也不同於對其他人的反應……

  原來,她喜歡兩人的接觸,喜歡賴在他身邊,因他的舉動而起伏的情緒……全是因為……喜歡。

  她臉頰泛紅,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那些以往到現在,都過於親暱的舉止。

  「鈴鈴。」魅惑的低沉嗓音,將她的思緒拉回。

  「嗯?」

  「想吻我嗎?」

  他的唇,就停在她的前方不到五公分。

  她有些迷濛的看著這張熟悉的俊臉,唇上的溫熱氣息讓她感到瘙癢難耐。

  律也的唇,看起來好誘人……她依然清楚記得當初貼在她唇上的觸感……

  腦子還在思考,身體卻早一步做出了反應。

  她大膽的將自己的唇往前一碰。

  「眼睛閉上。」當小巧紅唇貼上他的瞬間,周律也立即反客為主的掠奪她的甜美。

  他像只餓了許久的猛獸,美味的肉好不容易到口,再也不可放掉。

  他很快撬開了她的唇,侵入她的領域,舌尖逗弄著她的,不斷吸吮、啃噬。他一隻手靠在椅背上,另一隻手由她的粉頰、頸肩……一路往下游移。

  寶鈴鈴整個被他壓進皮椅內,熟悉且燙熱的男性氣息包圍住她,無助的小手只能抓著他胸前的衣服,放任他在她身上肆虐。

  她被吻得全身癱軟,體內卻像有另一把火在燃燒,惹得她由喉嚨發出嗚嗚聲,小舌也笨拙的回應起他,身體隨著他的揉撫輕扭弓起,想貼向他的溫熱。

  車窗突地被輕敲了兩聲。

  車內的兩人同時往外一看——站在外面的,是周家老大,周律仁。

  他也沒低下頭,只是在確定吸引了車內人的注意後,以溫厚的嗓音提醒。

  「雖然隔熱紙很黑,但也不是完全不透明。」接著他指了指屋內。「或許你可以開進車庫後再繼續。」雖然路上人不多,可是現在太陽還沒下山,如此公開也不大好。

  說完,他還很貼心的幫忙開了車庫大門後才進屋。

  車內的寶鈴鈴瞬間像被丟進滾水中的蝦子,啵的一下,全身紅透。

  哦……天呀!她、她到底在做什麼?她竟然和律也在大馬路旁……

  迷濛的眼兒倏地清醒,她推著他的寬肩。

  「律也,起來!」

  他的上半身沒壓著她,卻也近得讓她無法移動。

  「等一下。」他的聲音痦咽,表情有些僵硬。

  真是活該,剛剛本來只是想讓她清理自己的感情,誰知一碰到她的身體,他就不由自主的失控,這下可好,他是正常的男人,這個吻將他多年來努力壓制住的慾望全給喚醒,現在,下身的腫脹讓他難受得不想移動。

  兩人的距離如此接近,寶鈴鈴可以很清楚的看見他眼底跳動的,是名叫慾望的火花,頓時羞赧得不敢亂動。

  靜默了好些秒,周律也忍住下腹的騷動,緩慢坐回駕駛座。

  「我今晚最好別過去你那。」他難受的扯動嘴角自嘲。

  慾望來得太急太強烈,沒碰到還沒事,她的吻像解開潘多拉之盒的禁忌鑰匙,以他現在的狀況,絕對不可能擁她在懷還能不亂。

  「嗯。」她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順應的點點頭。

  「鈴鈴。」

  「嗯?」

  「讓我冷靜一晚,明天我要陪我爸出門,明晚我再過來。」他閉起眼睛,嘴上繼續交代。「晚餐我和我爸在外面吃,不用煮我的,你等等早點睡。」

  明天禮拜六,晚餐由她掌廚。

  「好。」她又點點頭,打開車門,在下車前轉過頭看了他一眼。

  他依舊靠在椅背上,但雙眼已經睜開,看起來不再那麼難受。

  兩人的視線對上。

  「律也。」

  「嗯?」

  「你……」一個音拖了幾秒,像在猶豫如何開口,「你不舒服的話……要告訴我哦。」最後,寶鈴鈴丟下這句話,便紅著臉抓起公事包、關上車門,快步躲進屋內。

  羞死人了,她沒遇過這種情形,不知道該講些什麼呀!

  周律也就坐在駕駛座上,看著窈窕身影消失在門後。

  敢情她剛才那句話是想安慰他?

  趴在方向盤上,他低笑出聲。

  「阿呆。」
第八章

  傍晚時分,用餐時間。

  廚房內,瓦斯爐上的白色蒸氣,伴隨著咕嚕咕嚕聲不斷往上冒。

  「湯都要干了。」寶揚站在爐火旁,看著那鍋不曉得滾了多久的湯。

  她是想把一鍋熬成一碗不成?

  「你端。」神遊中的寶鈴鈴倏地清醒,趕緊把火關了後,又指揮弟弟把湯端上餐桌。

  「大姐,想燒廚房去隔壁。」周家的經驗比較豐富--關於滅火。

  「燒你個大頭!」她瞪了他一眼,丟了兩條乾淨的布給他扶住鍋子的兩端,讓他不至於練成鐵砂掌。

  「律也今天怎麼沒過來?」真難得沒看到那塊超大橡皮糖。

  「他陪他爸去買東西。」聽到律也兩個字,她思緒又開始往外飄。

  將湯放上餐桌,寶揚回過頭,發現姐姐又陷入呆滯。「你幹麼?一直失神。」

  「在想事情。」她將圍裙脫下,掛回牆邊,乾脆就坐到餐桌前,撐起手肘發起呆。

  寶揚盛了兩碗飯,一碗放在她面前。爸媽還未到家。他們兩個先開動。

  「想周律也。」肯定句。

  「你怎麼知道?」寶鈴鈴困惑的看著他。她那麼好猜?

  「只有他才有那能耐應付你的粗神經。」大概是把耐性都用在她身上了,所以對別人才會完全沒耐性。「你真的很遲鈍。」

  「我喜歡律也。」她眉頭微蹙,彷彿說出口的是件令她困擾的事。

  昨夜,她想了一整夜,才發現自己不只是真的很喜歡他,而且年代還得往前追溯,不曉得從何時開始就喜歡上他了。

  「我知道。」夾了一口青江菜往嘴裡送,寶揚一邊開口回應。

  「你知道?」她真的那麼遲鈍嗎?喜歡他的心情表現到其他人都看出來了,就自己搞不清楚狀況!「那律也呢?」唔,自從知道自己喜歡他後,這個問題就一直盤踞在她的腦海。

  扒了口白飯。「他很喜歡你。」他好心的幫忙解惑。

  「真的嗎?」她表情更疑惑了。

  他只說她喜歡他,卻沒告訴她,他自己的感覺……

  「律也真可憐。」見自己姐姐那副傻樣,寶揚只能搖頭。

  「他沒告訴過我呀。」不說她哪知道,雖然他都吻過她了……

  寶鈴鈴又想起昨天在車裡的情形。

  唔--很多人都說男人是肉慾的動物,就算面對不喜歡的對象也能親親抱抱、做做愛做的事情,這不就是說,律也對她的舉動,其實不一定表示喜歡?

  「他為你做的,已經超越語言能夠形容。」他都想把律也供起來膜拜了,完全已經超越神的境界啦!「他沒告訴你,他當初離開的原因?」

  「什麼原因?」耳朵瞬間豎起。

  「我和他打賭。」看來,他還是幫忙解釋清楚好了。「你還記得他高二時和人打架吧?被打的那個人和你同屆,他好像在你們畢業旅行時,偷看……呃,你的裸體……」

  說到這,他覺得怪怪的頓了一下。

  「然後那天,偷看你的那個人和他朋友在回收場那討論,律也去倒垃圾剛好聽到,當場就抓狂扁人了。」事後知道他也想扁個幾拳,可惜人已經送醫院。

  「什麼? 」寶鈴鈴瞪大眼,不敢相信弟弟口中所說出的秘密。「為什麼沒告訴我?」

  「他威脅我們不准說。你這個白癡被偷看都沒發現,他明明氣瘋了,還是不可能對你發脾氣,只叫我們都不准提。」趁空擋喝了口湯,他繼續講,「你都不知道他多暴力,我和他同班多少屆了,每次在學校看到他的樣子,再回家看他對你的樣子,說他人格分裂我都相信!」

  「等……等等,這個又跟打賭有什麼關係?」即使壓住心裡的驚愕,她還是很努力的消化寶揚的話。

  「因為你呀。」

  「我?」

  「還不是因為你,整天都說律也是你弟。雖然當初律也很清楚他喜歡你,你們感情也不錯,可是,我們不曉得你們私底下的互動式怎樣,也不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歡他?在這樣的情況下,當然會覺得是他單方面綁住你。」寶揚慢慢陳述當時的情形。「所以我就和他賭,如果你們能分開一段時間不聯絡,直到他有辦法獨當一面的照顧你時,他再回來,假如那個時候你都沒有談婚論嫁的男朋友的話,我就支持他。」

  一直等到律也搬走了,大家才看出來,原來姐姐的心也在他身上。

  弟弟爆料的這段內幕實在太讓人震驚,寶鈴鈴一下子僵住了。

  原來律也真的不是故意不和她聯絡……難怪他最後問她那個問題!

  「誇張。」愣了半天,她勉強擠出了兩個字。

  讓她悶了七年多的原因,竟然也算是自己的遲鈍間接造成的,結果他回來時,她還對他拳打腳踢……

  天呀!她真的是個大豬頭!

  「你才知道,他當初知道你交男朋友時,還從台北衝回來和我幹架。」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翻白眼。「他從小就對你有超強的佔有慾,你可以去問律仁、律英,他們的感受一定也很深。」同是天涯淪落人,他們三個從小就常受律也的脅迫,脅迫的內容當然都是關於她的事情。

  「咳!」她差點被湯嗆到。

  連律仁、律英都知道?

  「咳,寶揚,你老實告訴我,還有什麼我該知道卻不知道的?」太誇張了,虧她還自認最瞭解律也,結果其他人都比知道的更清楚。「對了,還有他的身體狀況!我那天聽到你說他身體不好,到底是怎麼回事?今天你一定要說清楚。」

  「哦,那個呀……」將碗筷放下,寶揚眼睛轉了一圈。「那個只是我們覺得他有點問題,可是他又否認說沒有,所以我們不清楚到底有沒有。」

  「你在講啥?」

  唉,要他怎麼明講,「姐--」

  「幹麼?」

  「你直接問本人不是更清楚?」

  他收拾起桌面,將碗筷丟進洗碗槽。

  「問過了,他也跟我說沒事。」她的眉間開始堆起小山。

  「因為你用錯方法呀,豬。」

  寶揚又回到餐桌旁坐了下來,開始傳授要用何種方法,才能讓她得到想知道的答案。

  下一會,虛心聽著「老師」講解的寶鈴鈴,眼睛越瞪越大。

  寶揚是在講什麼鬼東西啊……

  周律也將車駛入車庫,看了一下時間,竟然已經快晚上十一點。

  「東西先放著,我明天自己整理。」周義將採購的一堆園藝用品搬下車,朝手上拿著花壇護欄的小兒子交代,「早點睡。」

  「嗯。」幫忙將車上的東西全搬下車後,回到自己三樓的房間,周律也準備洗個澡再處理一下手上的工作。

  進了房間,他先到窗邊確認一下對面的情況。

  燈已經熄了,房內是黑壓壓的一片。

  「睡了?」今天星期六,鈴鈴有那麼早睡嗎?

  牆上的時鐘指向十一點整。

  「算了。」明天再過去吧。

  她躺在床上的畫面太誘人,假如他現在過去而她還沒睡著,他不敢想像自己做出什麼事。

  走向主機未曾停止運轉的電腦,他打開螢幕,接著指頭在鍵盤上輕敲幾下,大致確認了一遍,便將螢幕再度關上,轉身走進浴室。

  就在他將浴室門關上後沒幾秒,卡啦卡啦地,房間的落地窗悄悄被打開了。

  寶鈴鈴躡手躡腳的從窗外爬進來。

  呼,原來做賊是件那麼恐怖的事,她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寶揚說的方法到底有沒有效呀?現在才跨出計劃第一步,她就緊張得像要心臟病發了,要是那方法沒效,看她回頭怎麼修理他!

  不行!不能緊張,不能緊張!寶鈴鈴,你要鎮靜一點!

  對,鎮定!

  她眼神在房裡轉了個圈,最後落在一台靠近門口,看來機殼最舊的電腦上。

  放點音樂吧,應該能舒緩一下她的情緒,對等會兒她要執行的任務或許也會有些幫忙。

  她先將電腦開機,記得這台電腦是非工作用的電腦之一,其他幾台始終運轉不停的工作機,她不敢亂動。

  沒一會兒電腦就開機完成,速度之快讓她有些驚訝,她馬上專心的尋找起有什麼可以聽的音樂。

  「奇怪……」一樣的工作系統,為什麼這台電腦裡的圖示和軟件都如此陌生?

  而且,她竟然找不到常見的播放軟體?

  「搞什麼東西?」打開我的音樂資料夾,裡頭也空無一物。

  她不死心的開始從桌面的每個資料夾捷徑點進去尋找。

  「我就不信沒半首歌。」她快速點擊手上的滑鼠,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也更加擔心浴室裡頭的人隨時會出來。

  再點開一個資料夾,終於,她看到為數不少的影音檔。

  「沒有音樂,電影也好吧。」至少都有聲音。

  她沒多加考慮,隨手就在某個檔案上頭點了兩下,之後--馬上後悔。

  她瞪著眼前的電腦螢幕,又轉過頭,瞪了她身後同步播放的五十一寸大螢幕。

  兩個不同的螢幕,一大一小,裡頭卻是一樣的畫面。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一個在上、一個在下,兩人都身無寸縷……

  A片!

  第一時間,這事實馬上閃進她的腦海中。

  「該死……怎麼關不掉呀?」救人哦,她是想來點聲音放鬆一下緊張情緒的,可是這影片反而讓她的緊張情緒直線上升到快要爆炸了呀!

  她暗自慶幸還好電視的聲音很小聲,否則讓隔壁或樓下的人聽到,她大概沒膽子見人了。雖然聲音不是從她房內傳出去的,但做賊心虛呀……

  「救命呀……怎麼關不掉啦……」身後的重低音喇叭,隨著螢幕裡頭的情節傳出忽大忽小的嬌喘,尖叫聲,讓她緊張到胃快抽筋。

  然而不管她拿著滑鼠怎麼按,鍵盤怎麼敲,影片依然跑個不停。她半蹲在電腦前,急得像只熱鍋上的螞蟻。

  周律也剛踏出浴室,映入眼簾的就是這畫面。

  這小妞在做什麼?

  「鈴鈴。」

  嚇!寶鈴鈴聞聲,幾乎是驚跳起來的。

  「沒事沒事!我該回房睡了,晚安。」此時,管他什麼方法還是任務的,她只想趕快躲回她房間,當作這一切都沒發生過。

  「鈴鈴。」他聲音沉了幾分,似乎在警告她,別想開溜。

  腳才走沒兩步,聽到他那警告的聲音,她只好縮回腳。

  「晚了,該睡了。「哦--她越來越沒用了,竟然會怕律也那種警告的聲音而不敢逃走,一定是做壞事當場被抓包的關係!人真的不能做壞事呀。

  她的頭始終低垂,不敢正眼和他對上,但又偷偷地瞄了他一眼。

  他身上只圍了條浴巾,烏黑的頭髮濕漉漉的,發尾滴著水珠順著頸肩往下滑,滑過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肌,再滑過肌理線條分明的腰腹,接著沒入那繫於重點部位的……

  哦--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她對那塊布心跳加快個什麼勁?

  寶鈴鈴趕緊將目光收回。

  周律也不在意身上還滴著水,直接走到床邊坐下,掃了前方無法忽視的五十一寸液晶大螢幕一眼後,視線又落回那小女人身上。

  吸引住他目光的是,棉質外套下露出的一小截粉色薄紗。

  薄紗?這小女人給他穿薄紗?

  他眼神轉黯。

  「鈴鈴,過來。」他向那始終不敢正眼看他的小女人招招手。

  她到底想做什麼?

  「哦。」她一副壯士扼腕的壯烈表情,踏著不情不願的腳步朝他移動。

  「那麼晚了,你來我房裡看A片?」就算想刻意忽視近在眼前的大畫面,從喇叭中傳出的喘息讓他想假裝沒聽見也沒辦法。

  「我哪知道你A片都放桌面呀……」她小聲反駁。

  「我可是有好好的收在資料夾裡吧。」他嘴角微勾。

  他們就三個兄弟,唯一的一個女人是老媽,老媽也不會碰電腦,就算A片要擺桌面也是有可能。

  「隨便啦,趕快把它關掉!」她羞紅臉低喊。

  老天爺,她知道錯了啦!頭一回做壞事就被人當場抓包,還當面數落罪狀給她聽,她不敢再犯了!

  「不看嗎?我可以陪你。」他笑著反問。她害羞的樣子多麼賞心悅目,讓他不禁想逗逗她。

  「周律也!」寶鈴鈴終於把眼睛轉向他,正確來說是瞪著他,但臉上的羞紅讓她怒氣完全顯示不了,反而看來像在撒嬌。

  「好好--」他馬上投降,拿起一旁桌上的遙控器對著電腦按了幾下,畫面馬上消失,隨即電腦也自動關了機。

  眼前這女人的反應和舉動太過刺激他的感官,加上喇叭不斷傳出的嬌喘,再不關掉,他的理智恐怕也會棄他而去。

  看見畫面終於消失,寶鈴鈴終如釋重負的深吐一口氣。

  「你的電腦系統太奇怪,我下次不敢碰了。」

  「我系統有修改過,你要用我下次教你。」

  如果不是電腦有修改過,他大概也看不到如此有趣的一幕。

  「你房間的燈都關著,我以為你睡了。」他慵懶的半倚在床上,盯著她說。言下之意,對於她現在出現在他房內有些疑惑。

  「我……」怎麼辦?怎麼辦?現在要怎麼辦?

  要照原本的計劃進行嗎?雖然中間有點小突槌了,不過現在要她解釋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她也掰不出個所以然來……

  寶鈴鈴陷入沉思。

  看著眼前的小女人豐富的表情變化,他也不急著要答案,只是靜靜地半倚在床上等著。

  終於,她表情看來像是下了什麼重大決定。

  「律也。」主動在床邊坐下。寶鈴鈴一手順勢覆在他的腰。

  「嗯?」腦中警鐘作響,這帶點撒嬌的語氣不太正常。

  「你會熱嗎?」她眨著一雙水瞳,直勾勾的望著她。

  周律也全身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但表面上還是裝得不動聲色。

  「不會。」他全身上不只圍著條浴巾,哪能熱?

  「是哦……」呃,寶揚不是說,這時男人都應該會身體發燙的?

  難道是她做得還不夠?

  「律也。」

  「嗯?」

  「我!」她有些猶豫的咬了咬粉嫩的下唇,「我……好像……」

  「怎麼了?」他後悔剛才沒讓她直接溜回房間了。

  她是想考驗他的自制力嗎?他該死的沒把握……

  「我好像有點熱!」心一橫,她終於把那羞人的話說出口,接著伸手將外套的拉鏈拉下。

  天!她活了二十幾個年頭,還是頭一遭勾引男人呀!也不知這方法究竟有沒有效?

  「鈴鈴!」周律也眼明手快,馬上伸手抓住她扯著拉鏈的小手,不讓她的動作繼續。

  「嗯?」不對嗎?怎麼律也的反應似乎不是她預期的那樣,他的語氣聽起來好像有些生氣?該死,寶揚這小子敢騙她!

  「你到底想做什麼?」低沉的聲音馬上打斷了她的思緒。

  「我!」怎麼講呀?

  不只聲音,他連表情都沉了幾分。「鈴鈴!」

  如果她是想來挑戰他的自制力的話,那她贏了,但他不想嚇著她,更不想傷害她,在還未確定她的決定之前,他什麼都不能做。

  「你凶我?」表情好可怕。她委屈的扁扁嘴。

  「沒有。」唉!別再折磨他了,他嚇著難受得不得了,哪還笑得出來。

  「表情那麼可怕還說沒有!」她委屈的指控,「我沒有勾引過男人嘛,不知道要怎麼做,你不讓我勾引就算了,幹麼凶我?」

  她驚呼一聲,轉眼間被壓在他身下。

  「你想勾引我?」單憑這句話,就足以讓他解禁。

  「對啦!」她像豁出去的大喊,「誰叫你都不告訴我,你身體哪裡有問題?寶揚說,如果我勾引你的話,你就會告訴我了!那死小子竟然騙我,也不想想他老姐平時待他不薄,在他--」

  「鈴鈴!」周律也哭笑不得的打斷她接下來的碎碎念。

  原來是寶揚的主意。

  「我被你勾引了之後呢?你有沒有想過,勾引我之後會發生什麼事?」這寶貝是他永遠的死穴,箭都在弦上了,他還是得忍著確認清楚所有的事情,只怕一個不小心會嚇著她或傷到她。

  「你被我勾引之後……」她重複他的話。勾引之後,她當然知道可能會發生什麼事呀!拜託,現在什麼年代,她都快二十六歲了耶!就算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呀!

  「嗯?」她再不給答案,他恐怕要瘋了。

  「你當我小學生嗎?」不,恐怕現在的小學生也都早熟得超乎想像。

  周律也雙眼直瞪著她。「你真的想知道我身體哪裡有問題?」

  「廢話,你想耍我呀?」再不老實回答,她就斃了他!

  「我是第一次。」

  「什麼?」

  「我是處男。」

  「呀?」這下她聽清楚了,卻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瞪大眼盯著他。

  「因為這原因,所以寶揚他們說我有問題。」答案終於揭曉。

  「哦……」這男人的確是很大的問題,「所以呢?」

  這小姐還真敢問。

  「所以我說了沒問題。」他直接將腫脹得難受的昂揚抵住她的柔軟,證實他的回答,也惹來了她的一聲驚呼。

  「既然你已經知道勾引我的後果是什麼,而且你想要的答案都得到了,還要我當柳下惠的話就太不公平了吧?」他也辦不到。

  「我又沒說不給你……」她聲若蚊蚋的小聲回嘴。

  這女人真的想折磨死他!「你知道嗎?你不用特別做什麼舉動,無時無刻我都覺得你在勾引我。」

  「唔!」接下來的話,全被壓上的薄唇吞沒。

  他輕易地就撬開她的小嘴,長驅直入,不斷勾弄那粉嫩的丁香小舌,貪婪地擷取她口中的蜜汁,像渴望了很久,要一次補足之前的乾渴般吮吻著她。

  那一雙大手也沒閒著,溜進她外套底下探索者他早已想到發痛的胴體。可才摸索沒多久,他像是覺察不對似的,刷地將她的外套拉鏈拉下,而眼前的景象果然印證他方纔的觸感無誤。

  「你太過分了!」他倒抽了口氣。

  外套下的她根本就只罩著一件粉色透明的薄紗,連內衣也沒穿,胸前的突起隔著薄紗透著瑰色。

  她真的是打定主意來勾引他。

  「律也!」她有些不安的拉拉敞開的外套,想遮住他過於炙熱的目光。

  「別遮。」他抓住她的手,很快就將她身上的障礙褪個精光。「鈴鈴,你好美!」像要將她的模樣刻進腦海裡一般的炙熱眼神,捨不得離開半分的掃過她每寸肌膚。

  那身白肌早就因羞怯而染紅,隨著呼吸,胸口那讓他幾乎無法一手掌握的渾圓正瑟瑟晃動著,上頭小巧瑰麗的蓓蕾似在引誘他!

  他呼吸一窒,低頭掠奪那期待已久的芬芳,忘情的吮咬著。

  「啊!」突如其來的陌生快感如電流竄過全身,寶鈴鈴不由自主地輕顫、低吟出聲。

  不顧她的嬌喘低吟,他舌頭繼續逗弄她的小巧蓓蕾,時而吸吮,時而輕嚼,引發她陣陣輕顫,甚至本能地拱起身子,急欲將兩人間的空隙填滿,直到緊密。

  略帶粗糙的大手繼續朝她的身下探去,沿著她的胸、她的腰、腹,直到那幽密得花莖。他以指腹輕輕揉花核,探出了一湖春潮。

  「不!」寶鈴鈴羞得想阻止,雙腳卻被他強壯的大腿抵開,無所遁形。

  這程度可以了嗎?

  周律也戰戰兢兢的捧起她的粉臀,將自己蓄勢待發的挺立抵住她的花谷幽徑,或重或輕的摩擦著,直到那昂揚濡滿了她的蜜汁,才緩緩向前一推!

  「啊!」同時一陣嬌喊混雜著一聲低吼響起。

  「鈴鈴,你好緊!」他表情痛苦的停住,沒再將硬挺往更深處推送。

  看那表情,男人承受的痛苦似乎絲毫不遜於女方。

  「律也,你還好吧?」雖然他挺進的瞬間,一股撕裂痛感襲來,可沒多久,取而代之的是像無數小螞蟻在下腹鑽咬的騷動和空虛感。

  深吸了口氣,周律也將眼神對上她。「沒事。」

  「男生的第一次也會痛嗎?」看他的表情,她瞬間覺得身上的痛都消失了。難不成她現在心中有些暗爽的情緒,就和男人知道他的另一半是處女一樣嗎?

  「我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的關係。」極致緊窒讓他有痛苦又歡愉,矛盾的感官刺激不斷吞噬他的理智。

  「鈴鈴。」

  「嗯?」

  「我可能沒辦法很久。」

  「什麼?」

  「第一次太敏感了!」

  「我好像有點懂又不太懂!」她似懂非懂的聽著以往沒接觸過的領域話題。

  「那我們就一起學吧。」他的自制力全數潰堤,一個強力的挺進,讓整個硬挺包住她的柔嫩裡,也將她未出口的話全震掉,轉成嬌吟。

  「啊!」痛覺混合著另一股陌生的快感,教她腦子無法思考。

  他開始放肆的在她體內衝刺,摩擦她最嬌嫩的地帶,不斷進出,前所未有的感官刺激讓他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無法抵抗他強烈的衝擊,寶鈴鈴只能無助的攀著他的頸,感受那一次比一次深入的撞擊,在他的懷中嚶嚀、嬌吟!

  直到東方泛起魚肚白,周律也才肯放下早已全身癱軟,連攀住他的力氣都沒有的小女人。他像呵護珍寶般將她放平在床上,蓋好被子後,也鑽進被內,摟住她的腰。

  「我愛你,寶貝。」他在她耳邊細語,接著在她軟嫩的臉頰上落下一吻,跟著一同夢周公去。

  終於,她屬於他了。

  床上,兩人一樣甜蜜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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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酸呀!痛呀!

  一樣是初嘗雨水之歡,怎麼她折騰一夜後,全身酸痛到像散了骨頭,另一個人卻依舊神采奕奕,而且還越戰越勇?

  四次,四次!他竟然一晚要了她四次?

  他們兩個都是新手耶!

  不曉得律也說的第一次不會很久是如何?因為她不知道正常時間該多長,唯一能確定的是,在第一回結束後,接下來他一次比一次久,時間一次比一次長!

  當一切終於結束,她緩緩地閉上眼前,隱約可看到窗外已經透了些光。

  「啊!」忍著不適,寶鈴鈴努力讓自己步伐看起來正常。

  她現在人在超市內,可不想因舉止詭異而引起旁人注目。

  「鈴鈴。」一道溫文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她回頭,見到來人馬上露出笑靨。

  「律英,今天沒要回台中嗎?」

  周律英身穿灰色休閒服,鼻樑上架著萬年不變的金框眼鏡,笑著朝她走近。

  「晚點。」

  總公司在台中,他平時都待應該待在那,週五晚上才會回來。

  「律也怎麼沒陪著你?」今天假日,照理說那塊牛皮糖緊黏在後才對。

  「他工作還沒做完。」

  「工作有你重要嗎?」他低笑,表情和語氣讓人猜不出句子後的思維。

  寶鈴鈴在挑選鮮乳的手一僵。

  她沒聽錯吧?律英在調侃她?

  「周律英,我發現你們家小孩的性格好像都不太好哦。」自從律也回來後,她這七年間毫無生氣的恬靜個性被清除得乾乾淨淨,現在的她早已回復從前那樣活潑的性格,甚至可以在恬靜乖巧與活潑調皮這兩種面貌間自由轉換。

  「放心,我家脾氣最差的那個被你吃死死的。」說一就不敢有二。

  「你們這群人很過分,瞞了我一堆事。」

  「有嗎?」他依舊微笑。

  這才是他打小認識的寶鈴鈴,多有生氣。

  「沒有才怪。」她白了他一眼,「還有什麼事沒告訴我的快說。」坦白從寬。

  周律英看著她,笑得高深莫測。

  「少在我面前裝啦,噁心死了。」她太清楚周家老二這笑面虎的爛個性了。

  唉,這七年間的小公主形象恐怕再也回不來了……至少在他們面前肯定如此。

  「你是想知道那小子從小就脅迫我們不准打你主意,還是我家明明就有電腦給他用,他卻老拿我們當借口跑去你房間混,或是那小鬼常被你搞得有情無處發,只能在家沖冷水澡。」

  「夠了夠了。」她連忙打斷他的,臉頰足以媲美「紅龜糕」,瞬間充血。

  是她的錯,她不該冀望這個人會說出什麼正常或她想要的答案來。

  周律英笑了,看著這打小看著長大的妹子,露出屬於女人的嬌羞表情。

  兩人要買的東西都不多,一前一後的結完賬後,他一如往常將所有物品往手上提,兩人一同走出超市。

  外頭已近傍晚,夕陽的橋紅光輝照亮回家的路。

  「他為你做了很多。」輕描淡寫,又十足真誠的一句話。

  雖然他這個哥哥常被那個活似土匪的小弟脅迫,但再怎樣也都是親弟弟,他的一切他和律仁都看在眼裡。

  「嗯……」

  原來,知道有個人對自己這麼有心,幸福的感動會如此漲滿胸腔。

  真不曉得她之前怎能如此粗線條,浪費了那麼多年讓自己感動的機會。

  離兩家家門的距離越來越近時,遠遠地,周律英機敏地稱察覺到家門口的一道灰影。

  他嘴角一揚,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鈴鈴,我家有烘乾機。」

  「什麼?」她反應不過來的一愣。

  「我們家有烘乾機,你知道嗎?」他不厭其煩的又問了遍。

  「我知道呀。」對這突如其來的莫名問題,她雖不明白所以,也只能呆愣地回話。

  聞言,周律英揚起不知迷倒多少女性芳心的斯文俊笑,低下頭,靠在她的耳邊小聲說:「被子洗完叫律也拿去烘一烘就好,不用特地搬到你家頂樓曬。」

  說完,他忍俊不住的低笑出聲。

  寶鈴鈴頓時整張臉漲紅。

  完了完了。

  她一睡醒就想盡辦法要趕快湮滅那個「血跡斑斑」的犯案證據,當下可是忍著全身骨頭像要散掉般的不適,好不容易才從那個食髓知味,一醒來雙手就開始不安分的無賴手中搶過來的……

  她那時只想著要趕快將被單拿去洗,卻忘了將那床被單曬在自家陽台上有多曖昧。

  天呀。她沒臉見人了。

  「周律英。」一道冷冽又透著些許怒氣的男聲劈頭而下。

  「叫二哥。」他眼都不用抬就知道來者是誰了,腳程還真快。

  「你離遠一點。」大手一攬,周律也馬上將滿臉通紅的小女人箍在自己身邊。

  周律英故意逗著自家小弟,「當初叫我們護好她的,不就是你嗎?」

  「沒叫你貼那麼近。」聽到二哥語帶曖昧的發言,他兩眼都要冒火了。

  「鈴鈴都不介意了,你鬼叫什麼?」

  「周律英。」

  「周律也。」

  同時,他身旁的小女人也開口了。

  「鈴……」

  「你。」不給他機會回話,她又羞又氣的指著他的鼻頭,「從今天起,不准你來我家。」兩家人一定都知道了啦。天呀--

  「鈴鈴?」

  不理會他一臉錯愕,寶鈴鈴拔腿就往家裡跑。

  周律也直覺的拔腿就要追。

  「等等……」,一隻手突地擋住他的去路。

  「你到底他媽的在搞什麼鬼?」親親愛人不在,講話就不用太客氣了。

  唉,在外住了七年,怎麼脾氣都沒變好一點?「鈴鈴買的。」周律英心情很好的把手中的超商購物袋舉高,叫他要去就一起帶走。

  「我回頭再找你算賬。」惡狠狠地瞪了二哥一眼,他抓了袋子趕緊追人去。

  算賬?這個他最厲害了。

  笑望著一前一後消失在寶家門口的身影,周律英笑得莫測高深。

  「小弟呀,對哥哥要客氣一點。」對著已無旁人的街道,他喃喃自語。

  嘖嘖,這小子以為他以往的動粗他都沒記在心上嗎?

  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他就算是忍個三十年也有辦法,只要能達到他想要的目的,不過誰叫他是他弟弟呢?仗著疼愛二字,他只會心血來潮的小整一下,不至於搞得天翻地覆。

  「你要懂得感恩呀,小子。」依舊保持著溫文的笑,他慢步往家門前進。

  好不容易,遲了多年的幸福終於開花,小倆口的戀情高速加溫。

  男主角再也不用保持只能看不能碰的理性原則,現在完全是女友奴,寵溺的程度連寶家二老都快看不下去,覺得女兒佔了人家太多便宜。

  可是當事人甘之如飴,兩人都一臉甜蜜,兩家長輩也就樂觀其成,隨這小倆口發展了。

  老實說,除了男友在夜晚過於旺盛的活力讓寶鈴鈴抱怨過幾次外,她真的覺得自己幸福得無可挑剔。

  趴在床上,伸展四肢的舒暢感讓她忍不住幸福的低吟。

  這裡是周律也的房間。

  她愛上這張大床,比起她房間的標準雙人床還能讓她多滾上一圈,所以現在換成她每天往這頭鑽。

  「想睡了?」聞聲,背靠在床沿的周律也將頭顱往後一仰。

  床旁的矮桌是他的辦公桌,上頭只有一個滑鼠和鍵盤,對應的畫面顯示在前方五十一寸大的液晶螢幕上。

  「還沒九點耶。」當她豬呀。

  她伸手摸摸後仰靠在床上的俊臉,兩隻手一左一右往外拉,免費幫忙拉皮。

  果然是情人眼裡出西施,這張臉從小看到大,最近卻覺得越看越帥,越看越讓她動心。

  「小時候看你也覺得帥,可是怎麼沒撲倒你呀?」

  「你也知道我帥?」他還以為她看他們這幾個兄弟看到煩了,「我以為你對我的臉沒感覺。」

  「拜託,我從小就聽人家講你們帥聽到大,當然知道你帥。」曲了兩根手指夾住他鼻尖,「不過,只有律仁看起來較特別。」因為就律仁比她大,律英雖然大她一屆,可國小前,她甚至也把他當弟弟一樣在照顧。

  「喂,你要害我吃我哥的醋呀,」抓住在他臉上亂拉亂扯的小手,他也回捏一下她的鼻子。

  「律仁耶?你醋桶有那麼大嗎?」

  「絕對有。」將她的頭往下壓,他在她唇上輕啄,「不管是大哥還是二哥,甚至寶揚靠你太近我都會吃醋。」

  「那我房間需要貼寶揚禁止進入的標語嗎?」好笑。

  「不用,我很早就警告過他了。」

  寶鈴鈴傻眼,這下她終於知道這個男人的醋勁不是普通的大了,連寶揚都防?

  這時,嗶嗶的尖銳聲響從喇叭洩出。

  周律也將後仰的頭抬起,在鍵盤上敲了個鍵。

  「兄弟,開視訊。」喇叭傳出一名男子的聲音。

  寶鈴鈴一臉疑惑,「要做什麼?」

  看了螢幕上顯示的時間,周律也吐了口長氣,「抱歉,我工作要開會。」

  「那我先回去哦。」

  「不用。」他站起來,將趴在床上的她抱起,「不過你要坐好,或是用被子把全身都包起來,總之注意不可以趴著面對攝影機,你會走光。」他指向前方的視訊攝影機,一手拉攏她的衣服領口。

  「你真清楚。」帶點訝異的眼神看著他。

  他很自然的點頭,「我從小看你走光到大。這是經驗談。」

  她該因為這筆舊賬K他一舉嗎?

  走到前頭,周律也將線路接上,不到幾秒,螢幕上出現了三個男人。

  三人看到了房內出現另一張面孔,明顯怔了下。

  「哇喔。我們在這頭拚命工作,這小子在家抱美人溫存?」

  其中一人率先發難。

  寶鈴鈴有些尷尬,不知道該不該乾脆鑽進被子裡裝睡好。

  但另一個當事人則完全不把對方的鬼叫當一回事,直接大手一抓,將她扣在懷中,很明確的說:「我老婆。」

  「噗--」頓時,有人把口中的咖啡噴出。

  「靠,我的硬碟啦。」另一人趕緊搶救自己的隨身硬碟,瞬間畫面一團混亂。

  「你們都這樣開會?」寶鈴鈴小小聲的偷問身後的男人。

  真是熱鬧。

  「不全然是。」周律也低笑。

  「咳,阿也,你帖子都還沒發,哪來的老婆。」他們三個人之間即使年紀最輕的也大了律也三、四歲,都還是黃金王老五,他是在趕什麼?

  「早晚的事。」

  她沒答應吧?

  有外人在場,寶鈴鈴給面子的沒出聲抗議,只用眼神小小警告他。

  他的回應是揉揉她的頭。

  在一起工作了那麼久,畫面中的三人還是頭一回見到他有這種表情和反應。

  「這個該不會就是大名鼎鼎的鈴鈴小姐吧?」其中一人突然憶起,他記得之前常聽到阿也在電話中提到這名字。

  而每次提到這名字時的談話內容和反應……都會讓他印象深刻。

  「呃,你好。」聽到自己的名字,寶鈴鈴直覺的出聲打招呼。

  「你好,我是阿也的合夥為,我叫阿傑。」說話的人眼戴藍紋膠框眼鏡,一身雅痞氣息。

  「你好,我是阿也的奴隸,我叫阿堯。」三人中唯一西裝打扮的男子,一樣的親民笑臉。

  「高爾翔。」簡單的黑色POLO衫,刺蝟短髮,有別於另兩個的親和,這男人多了幾分酷味。

  「夠了,案子呢?」周律也冷冷的打斷他們,將自家女人的頭按在自己胸前,阻止她再繼續和那三個男人對話。

  「喲,醋桶子。」鍾印堯戲謔的挑眉。

  「小心被扁。」錢貫傑良心十足的給予建言。

  他想起過去很多通電話的談話內容……嘶,超血腥。

  「傳過去給你。CP085物流系統,訂單回報的部分有BUG。」高亦翔直接進入主題,將有問題的檔案傳送。

  螢幕右下角被切出近四分之一的小框,跳出傳輸中的圖樣。

  原來想起身的寶鈴鈴,才動一下就感受到那雙強健的大腿把她夾得更緊,知道她這棵尤加利樹別想離開這無尾熊的懷抱了。

  周律也兩手飛快的敲打著鍵盤,懷中窩了一個人對他的動作絲毫不構成阻礙。

  看自己對他的工作好像無礙,她也就沒堅持的任他箍著,窩在他懷裡聽著一堆不懂的專業術語,看著螢幕飛快跑著一串又一串的指令。

  雖然好奇他的工作內容,但還沒機會提問,眼皮就漸漸沉重了起來,最後她在他的懷中沉沉睡去。

  終於將所有問題處理完畢,周律也發現懷中的人兒已經夢周公去了,他溫柔一笑,動作輕柔的將她打橫抱起,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回床上,並且仔細蓋好棉被。

  另一端的三人看著他的動作,皆露出瞭然的笑容。

  一個男人真心愛著一個女人,從舉止是看得出來的。

  「亞瑟化工外包的CASE接不接?」錢貫傑問。

  「人手不足,資料庫超龐大,複雜度直達紅燈。」鍾印堯將合約內容SHOW出來,邊做補充。

  「不過時間給的很鬆,你估看看。」高亦翔再補充。

  當初阿也要回南部時,就表明他的工作時間會大幅縮短,所以有可能超時的案子,得先問過他才能決定。

  「怎麼分?」大抵看過,周律也直問。

  「只有三個人給你,」這就考驗LEADER的本事了,怎麼分配,統合,有人進度爛掉的話還得收拾,一不小心就會昏天暗地。

  「三個?公司要倒了?」劍眉一挑。

  「托你的福,本季業績還小幅成長了。」如果他沒回鄉的話,預估應該要成長更多才是。

  仔細的再將合約及其他幾份報表看過一遍後,周律也做了決定。

  「再給我一個人,提早三天交。」

  三人沒回答,很有默契的知道只要再去生個人出來,這合約就可以直接簽了,反之,就直接向這天文數字說拜拜。

  正事討論完畢,螢幕那頭的三個人立刻東倒西歪的亂掛在椅子上。

  「看來今後要開會都得事先通知嘍。」錢貫傑大剌剌的將身體埋進後頭的沙發辦公椅,一雙長腿往上抬,直挺挺的掛在會議桌上。

  難怪阿也要把線路拔掉,如果他們哪天不小心看到什麼不該看的畫面,一定會死很慘。

  「真羨慕,我們這群沒人要的王老五隻能每天抱著工作睡。」鍾印堯癱在一旁沙發上。

  裡頭就他最慘,不只要處理內務,還得對外負責,他也想在家穿著短褲內衣埋頭拚命,偏偏遇到這群怪咖,穿西裝的任務只好落到他頭上,害他得兩頭燒。

  「恭喜你擺脫和尚生活。」高亦翔同樣將腿安置在會議桌上,兩手高舉交叉枕在腦後,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

  公司草創初期,只有阿也一個人還在唸書,他們幾個合租一層公寓,整天看他不是讀書就是工作,唯一的休閒是上健身房,比和尚還自律的生活讓人不禁懷疑他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

  有啦,他另一樣休閒……或者可說是例行公事,就是打電話,內容千篇一律,除了鈴鈴還是鈴鈴,聽到他們想不記住這名字都不可能。

  但這樣的他也讓他們見識到了,原來一個男人可以對愛情如此死心眼,所做的努力,拚命全只為了一個目標--心上人。

  「結婚要記得發帖子呀。」阿也拚死拚活那麼多年,還好最後人落回他手中,否則他們還真不敢想像心愛的女人若被別人追走,他會做出什麼傻事。

  也因為瞭解這個情況,所以阿也當初說要回南部時,他們完全不敢阻攔。

  「她有沒有姐妹,也介紹一個給我吧?」無奈的歎氣加呻吟。

  要床伴可以上夜店去找,可是一夜風流的對象無法拿來當女友,單身不是因為他眼光高,實在是他們的工作壓根很難接觸到異性。

  「要老婆自己去追。」周律也起身走到螢幕前,「沒事了吧?」他沒打算把女友的睡顏和他人分享。

  下逐客令嘍。

  「好啦,我們也該走了,有空要回來晃晃-- 」

  還沒說完,畫面已經中斷,三人互看了眼,只能悲情的摸摸鼻子,做自己的事去。

  熟悉的黑色休旅車在路旁停下。

  「我到了,可以上去等你嗎?」周律也照常提早到了集爾公司樓下,慣例地先播通電話給女友大人,詢問可否上樓等她。

  「我還要四十分鐘才下班,你故意的。」電話那頭,寶鈴鈴的口氣有些無奈。

  她下令不准他擅自進她公司,就怕之前那次與黃主任的衝突場面會再度發生,可想當然,這男人疼她歸疼她,在宣示所有權這方面一點也不讓步,每回都提早一大段時間等在公司樓下,算準她會吃苦肉計這招,給予放行。

  「我很乖的。」這是實話,前提只要沒人亂打她主意。

  「先跟我保證你不會亂來才准上來。」

  「什麼樣的程度叫亂來?」

  「不能吵架,更不能動手打人。」要他對陌生人和顏悅色是不可能的事,保持基本禮貌已是很給面子。所以她也不苛求他。

  「好。」他馬上答應。

  不到兩分鐘,高大挺拔的身影馬上現身在辦公室內。

  許多人都對這曾造成大騷動的八卦男主角不陌生,一見到他馬上主動招呼。

  「寶秘書,你男友來嘍。」

  在一群驚艷的目光中,男主角走到女主角位置前站定。

  「愛等,等死你。」手上的工作還未處理完,寶鈴鈴抽空白了他一眼。

  「你值得。」對女友的嬌斥回以一笑,他自動勾了張椅子在她身旁坐下。

  雖然寶秘書的男友真的超帥,但那溫和的態度很明顯只對女友開放,至於對於其他人,連禮貌性的招呼都顯得冷傲,眾同事一方面羨慕這種男人真的是每個女人的夢中情人,另一方面也很識趣的未多加攀談。

  但,就是會有白目之人不懂識趣二字為何。

  「還真是游手好閒的小白臉。」剛出外洽公回來的黃光華,踏入辦公室一見到那曾給過他難堪的男人,馬上面露鄙夷的嚷嚷。

  有好戲看了。

  辦公室內,其他同事有志一同的想。

  聞言,寶鈴鈴馬上想起身反駁,卻反倒被男友制止。

  「你自己叫我別吵架,你生氣什麼?」周律也低聲在她耳邊說,手也壓在她大腿上,阻止她的舉動。

  「他污辱你耶。」受到他刻意壓低聲音的影響,她也不自覺地小聲在他耳邊回話,可聲音藏不住憤然,「在我面前欺負我的男人,不是很過分嗎?而且我叫你別吵架,沒說我自己不能吵呀。」

  聞言,他眼中先是閃過一抹詫異,隨即放聲大笑。

  「哈哈哈--」她的男人,他的親親女友真是能帶給他歡樂。

  「周律也,控制一下。」美眸一瞪。

  一旁同事一臉疑惑的看著突然大笑起來的帥哥,雖然聽不見他們的低語內容,不過從旁看來像是打情罵俏。

  「鈴鈴,我是為你好。這種小白臉不可靠,千萬別被騙得人財兩失。」自己的話沒得到當事人的半點反應,黃光華覺得很沒面子的繼續攻擊,但有鑒於上回的經驗,他這回嘴巴上雖然依舊沒停,卻也不敢再過於靠近。

  「人財?人和財你哪樣比得過我?」冷哼一聲,被攻擊的當事人終於開口回應了,然後小聲在女友耳邊講了句「不吵架,我講理總行吧。」之後,站起身與幾步之遙的黃光華對望。

  他一起身,不只身高的差距,加上狂傲的霸氣,馬上讓對方矮了一截。

  「游手好閒,你哪樣比我強了。」畢竟在商場打滾了好些年,能爬上今天這個位置也算是有幾分實力,他重整了一下瞬間被壓下的氣勢,給予反擊。

  可他太小看眼前男人的狂傲。

  「每樣都比你強。」周律也只是簡單一挑眉,語氣相當理所當然,未了,好像怕他聽不清楚,又加重的強調了遍,「每、一、樣。」

  「你--」沒想到他會狂妄到如此地步,黃光華頓時氣結。

  只是在他話還沒說完時,一道聲音,插了進來。

  「有活動嗎?」聲音的主人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周經理。」

  總公司的鑽石美男親臨,一堆女同事迅速低頭補妝。

  「周經理,你來得正好。」黃光華像見著菩薩般迎了上去,「你也來幫我勸勸寶秘書,叫她別被小白臉的甜言蜜語給騙了。」

  「小白臉?」被人往前一拉,周律英掃了一眼前頭熟悉的面孔。

  呃--這小子一點也不白呀。

  像要解答他的疑惑,黃光華滔滔不絕的道:「是呀,這小白臉不知道用什麼手段讓寶秘書供給他什麼?看他整天無所事事游手好閒的就等著寶秘書一下班,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也來幫我勸勸寶秘書,千萬別被騙得人財兩失,你的條件比那毛頭小子好上百倍,女孩子總該找個穩重的對象……」

  聽他在耳邊碎念不止,周律英依舊保持斯文的淺笑,一邊消化他的話。

  鬥不過律也,現在找他當雷射炮是吧?

  他馬上清楚這個黃主任以為他之前在追鈴鈴,想拱他出來一起對付律也,可惜,他這點能耐,想和小弟鬥?

  他望向小弟,對方回給他的眼神祇看得到「不爽」兩個字,顯然他很想動手扁人,但礙於有禁令在身,無法行動,再看了一旁的鈴鈴一眼,只見她隨著黃光華那長篇大論的發言不斷地翻白眼。

  忍住笑出聲的衝動,周律英鏡片後的黑眸一瞇,馬上決定了該怎麼動作。

  「律也?」不理會耳邊的長篇演說,他直接開口喚,好似在詢問他的解釋。

  「叫魂哦。」被喚的人低聲且緩慢的回了三個字,用眼神給足了他解釋。

  二哥不在他的保證範圍內,不能怪他口氣不能控制的稍稍不好了一些。

  哦?這個男人周經理也認識?

  所有人頓時都豎直了耳朵,包括原本喋喋不休的黃光華。

  「周經理,他是?」發覺有些不對勁,他小心詢問。

  「我弟弟。」很乾脆的給了答案。

  「哇--」

  所有人無不睜大雙眼,消化著這最新的大八卦,原來寶秘書的帥氣男友是周經理的弟弟,真的是一家皆帥哥呀。

  「呃……原來是周經理的弟弟……」黃光華有些尷尬的壓低聲音,沒料到自己竟會在上司面前數落他弟弟。

  但尷尬持續沒多久,他隨即理直氣壯的轉過頭。

  「就算你是周經理的弟弟,也不能永遠仗著哥哥的光環追女友呀,是男人就該有擔當,好好的工作才能給家庭安穩的物質生活,鈴鈴是個好女孩,她值得過更好的生活--」不敢再對上司多說,他換成了兄長的嘴臉,像在教導不知長進的小伙子該懂得承擔責任,又像心疼自己妹妹會受到委屈一般,繼續開炮。

  不得不佩服,這黃主任的確有實力的,業務單位就是需要這般人材,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變臉要比翻書快,而且抓著理字為基底,又不至於油滑過頭,讓人覺得前後道理都不攏。

  「黃主任,」雖然還算欣賞他的應變及口才,但小弟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不得不打斷這演說能手繼續高談闊論,推了下鼻樑上的金框眼鏡,他笑得斯文,不疾不徐的緩聲道:「我還是好好向你介紹好了。」

  他指著那臉已黑到不能再黑的男人,煞有其事的鄭重開口,「周律也,我三弟,同時,他也是艾寶的幕後執行長。」

  艾寶?

  辦公室傳出一陣抽氣聲,黃光華更是瞪大了雙眼。

  艾寶?他手上最大的這筆案子,對方的公司不就叫艾寶?

  「可艾寶的執行長我記得是--」驚嚇之餘,他腦海中馬上想起曾見過兩回艾寶執行長,並不是眼前的這男人啊。

  「知道艾寶是雙執行長吧?」打斷他的疑問,周律英伸出兩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下,「一個幕前公開,一個幕後操盤。」

  他依舊保持著過分斯文的微笑,丟下這震撼彈,然後滿意的看著一室呆愣,像個局外人般地轉過身,一手搭上黃光華的肩。

  「為了你手上的合約,請別惹惱他。」微笑著拍拍他,他溫和卻帶淡淡殺氣。
第十章

  「鈴鈴……」像個小媳婦似地跟在女友身後,這已經不曉得是周律也第幾次叫喚了。

  自從二哥在辦公室公開他的職業後,鈴鈴瞪了他良久,接著就不發一語,沉默地將未完的工作做完,一直到兩人回到家了,還是不肯跟他說上半句話。

  「鈴鈴,拜託你說句話好不好?你要打我罵我都行,我工作的情形你也看過,我沒有半點要瞞你的意思,只是還沒找到機會跟你說清楚啊。」他一臉著急,就怕好不容易才開花的戀情,會在愛人一怒之下隨即凋謝。

  「我當初和寶揚打賭的事你知道了,為了想早點達到目標,我轉學後就卯起來狂唸書,高中畢業後,馬上申請提早入伍,在軍中一有空也是猛K書,後來大學總算如我所願的跳了兩級,老實說,我之前真的很不喜歡你老是把我當成弟弟,也很不爽在學校裡總是小你一屆的差距。」見寶貝女友依舊不回應,他更著急了,開始劈哩啪啦地想到什麼就急忙脫口而出。

  「我爸說不能讓老婆擔心,我的臉又很容易招惹一堆爛桃花,想說我對電腦很在行,如果是在家接案子的工作就比較不容易被女人纏上,當兵時,我認識了現在的合夥人,就你上次看過的阿傑,他答應讓我依自己想要的模式工作,所以我當時才答應和他一起創立公司。」

  「我腦中想的都是你,每天都想著盡快贏得和寶揚的賭注,早點達到能靠自己的力量照顧你的目標,我不在你身邊的這七年幾乎沒日沒夜地唸書,工作,我很專情,絕對不花心,你也知道我的第一次是給你,對啦,你的第一次也是給了我。我真的很高興。高興得要感謝老天,在這七年內你沒被別人拐走,可是我超不爽寶揚和周律英這兩個傢伙,明明叫他們看好你了,結果還讓兩個男人有機可趁,我知道有別的男人跟你告白而你也答應時,簡直是鬱悶得快內傷,你知道我還殺回來和寶揚干了架嗎?不管啦,反正謝天謝地你還是沒被拐走,而且我真的很乖,超乖的,我沒亂搞也沒交半個女朋友,從頭到尾就只有你。」

  他一口氣把七年間發生的事情全都說出來,生怕自己還有什麼沒交代清楚,之後又要被扣上隱瞞罪名。

  「總之,你想知道什麼我都一定告訴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瞞你的,不要生氣好不好?」相信熱鍋上的螞蟻都沒有他現在驚嚇。

  終於肯回過頭看身後的男人一眼,寶鈴鈴在心中歎了口氣。

  她走向床鋪坐了下來,身後一副委屈小媳婦樣的男人,當然也馬上跟在身旁落坐。

  「我不是故意的……」他已經講到詞窮,只能不斷重複這句。

  終於,寶鈴鈴開了尊口。

  「算了。」

  其實她剛才是因為還理不清心中的感覺,所以才一直沉默,知道他竟然對她隱瞞如此天大的事,是讓她很生氣,可剛聽完他一長串沒條理的表白後,有再多的氣都發不出來了。

  這麼一個處處為她著想的男人,她還能有什麼氣?取而代之的是心疼。

  「從今以後,不用再默默為我做那麼多事,有什麼事我都能陪你。」對上那如釋重負的俊臉,她有些心疼的嬌斥,「不過要是再讓我知道你有事瞞著我,看我怎麼修理你。」最後還是不忘威脅一下,免得他不小心忘掉。

  「不會了。」緊繃的神經和肌肉終於能稍微放鬆,周律也緊緊的抱住她,只差沒喊謝主隆恩。

  他將頭埋在她頸間,吸取著她身上淡淡的果香,寶鈴鈴則是輕輕回抱著他,任他埋首在自己身上。

  時間真的過得飛快,想當初他還是個跟在她屁股後面,需要她保護的小傢伙,到了高中卻變成可以反過來保護她的半成熟大男孩,而現在的他,完全成為一個可獨當一面,給予她未來的男人了……

  「你還真像個小弟弟。」只是他的行為,還是讓她忍不住脫口調侃。

  馬上,埋在她頸間的頭顱抬起,略微細長的黑眸瞪視著她。

  她故意問:「瞪我?」

  「沒錯。」

  「請回你房間。」

  「……絕不。」

  「任性又愛撒嬌,是不是小弟弟?」

  「寶鈴鈴!」

  「凶我?」秀眉一挑。

  「不敢……」氣焰頓時又弱一半。

  「好乖好乖。」她笑著摸摸有氣又不敢發的彆扭男人。

  「我會內傷。」看她笑得開心,即使他再怎麼討厭被她當成了小弟弟一樣的對待,只要她高興,他就沒辦法開口抗議。

  「內什麼傷?」她依舊笑,接著將他往後推倒,「不管怎樣,你就是周律也。」

  「不管我說你是大男人還是小弟弟,你都是我最愛的週三少呀,這樣還不夠嗎?」

  她跨坐在他身上,居高臨下的對著他魅笑,一隻手還有一下沒一下的在他胸膛上畫圈。

  沒料到她會有如此舉動,周律也著實愣了幾秒才回過神。

  「行,你說什麼都行。」聽到愛人的甜言蜜語,心裡再多不快也能馬上去掉大半,「如果能完全去掉弟弟這詞的話,我會更高--哦。」想要重申一下他小小的心願,但還話沒講完,他就被自己克制不住的抽氣聲給打斷。

  哦……這魔女跨坐在他身上就算了,居然還用這樣曖昧的姿勢晃來晃去。

  「律也弟弟。」甜甜的一聲嬌喚。

  「不要叫弟--」

  「嗯?律也弟弟,如果你喜歡我這麼叫你的話,就可以回應我哦。」伴隨著話落,是五指打開襯衫鈕扣的動作。

  從最下端,一顆,兩顆,三顆……

  「哦……」受不了眼前畫面的刺激,他低吼一聲,「鈴鈴!」

  「喜歡我這麼叫你的話,可以回應我哦。」無視身下的抗議,她再次重申,而扣子依然保持相同速度往上解開。

  唉,他早知道鈴鈴會把他給吃得死死的,從小就如此,就算現在兩人關係不同以往了,她還是很快就能知道他的罩門。

  在心中歎了聲,周律也大手一拉,一個翻身,兩人的位置馬上對調。

  「嗯?」不意外被反身壓住,她微挑眉,表情嬌媚的等待他的答案。

  他低頭狠狠地吻住她。

  算了,反正,他被吃得挺快樂的,只要她高興,什麼莫名的情結及堅持都不重要了,老爸從小就跟他們說,老婆就是要娶來疼一輩子寵一輩子,只要她開心,要他認輸一輩子,似乎也沒什麼不可。

  「鈴鈴,我愛你。」終於將唇移開,帶著十足寵溺的幽眸勾著她,宣示般的低喃。

  「我也愛你,律也。」寶鈴鈴甜甜回應,雙手一勾,將自己毫無保留的全交給他。

  「老婆,我好無聊……」

  「我還沒嫁。」

  「嫁給我。」

  已不知是第幾次的求婚詞再度出現,縱使兩人如今所在的位置是知名的婚紗店內。

  「你再吵就滾回家。」隔著薄薄的木板,寶鈴鈴在更衣間內低聲警告。

  都已經被拐來試婚紗了,他還在求什麼鬼婚?看吧,幫她調整婚紗的小姐都在偷笑了。

  終於,在門外的男人快把門板望穿一個洞前,更衣室的門終於打開了。

  「哇--」驚歎聲四起。

  門一打開,周律也馬上迎了上去。

  「可不可以換別件?」他試圖想用身材優勢,擋住這件過於裸露的晚禮服。

  「不好看嗎?」寶鈴鈴疑惑的望著他。

  粉色的馬甲式晚禮服,胸前及腰間的抓皺設計讓穿者身材更顯凹凸有致,背後綁繩下露出一大片美背,曳地裙擺由不同材質層層堆疊,加上珍珠水鑽點綴,整件禮服不會讓人感到過於奢華卻又有質感。

  「很好看。」周律也貼在她臉旁耳語,往下的視線直瞅著被馬甲撐得更為壯觀的山巒及深溝,「我買回家讓你穿給我看就好,給別人看的換別件。」

  「誰會在家穿這個,」這男人沒救了,「要這件嘍。」

  「老婆……」

  「安靜。」

  抗議無效。

  在婚紗店耗了一下午,寶鈴鈴也看了一個男人幼稚了一下午。

  離開婚紗店後,兩人上了停在外頭的黑色休旅車。

  「你返老還童嗎?」

  疲倦的倚著車窗,寶鈴鈴揉了揉太陽穴。

  「你又不跟我撒嬌,只好我來嘍。」他回以無奈。

  老婆在外人面前柔得像水,在他面前就強悍得不得了。

  但他很清楚這才是她的本性,從小他就是在這樣的淫威下對她滋生愛苗,他一點都不介意她繼續保持下去。

  「你有被虐傾向?」

  「對象是你的話,我無所謂。」

  「周律也,你好恐怖。」甜言蜜語越講越順。

  「如果有人敢欺負你的話,我會更恐怖。」

  他打著方向盤,將車緩緩駛入車道中。

  看著他專心駕駛的側臉,她想到周律仁前陣子跟她聊天時說的話--

  「律也個性太剛強,想做的事就要做到最好,尤其對象是你。」

  「他一定會疼你,寵你,更不會讓人欺負你,相信大哥,他值得你依靠一輩子。」

  唉。律仁和律英幹麼連番上陣來洗腦,害她一個不小心,糊里糊塗就答應了律也的求婚。

  「怎麼了?」他分心看了她一眼。

  「我們要去哪?」

  「吃飯,我訂位了。」他空出只手揉揉她的頭髮,「歎什麼氣?」

  「我們真的要結婚嗎?」

  發上的大掌一僵,「千萬別跟我說你要反悔。」他表情複雜的睨了她一眼,聲音也啞了幾分。

  他承受不起這種刺激。

  「男人不是常說婚前要多嘗試嗎?」日子太幸福,不免會有些不安。

  怎麼說她之前也交了兩個男友,但律也只有她,難保不會哪天想換換口味吧?

  「我只想和你嘗試。」他斬釘截鐵的道。「我有感情潔癖,生理潔癖,精神潔癖,你不嫁給我的話,我大概會出家。」

  寶鈴鈴吐吐舌頭,笑出聲,「還好你家有三兄弟,不至於絕後。」

  聞言,周律也突然加快車速,不發一語的將車子停靠在路邊。

  他解開安全帶,壓迫感十足的朝副駕駛座逼近。

  「我開玩笑的啦……」她趕緊求饒,完全沒辦法閃躲。

  他沒理會她,直接攫住那紅潤豐唇。

  「唔。」

  這時,侵略性十足的一吻,他不理會底下人兒的掙扎,馬上撬開阻礙的貝齒,舌頭侵入後瘋狂地勾弄吸吮。

  粗糙大掌從她衣下鑽入,強硬的撩撥起她最原始的反應。

  「唔,律也,不行。」寶鈴鈴費了好大的勁才掙開他的唇,邊喘氣,雙手急著要阻止已伸入花叢採取春水的大掌。

  「嫁不嫁?」力量懸殊,他依舊不動如山,繼續揉弄著那最嬌嫩的地帶。

  「不,唔。」觸電般的顫慄,讓她根本無法正常發聲。

  聽到個不字,他下手加重了力道,說,「嫁不嫁?」

  要阻止喊停的話語,滾出喉嚨時,全成了無助的嬌吟。

  「啊。」無法招架那狂猛的撩撥,寶鈴鈴一雙小手只能無助的抓著如鋼鐵般的結實手臂。

  可周律也還是不放過她,強硬的手指鑽進幽徑,內外齊攻讓潮水更加氾濫,一時間,車內只聽得見仙曲般的美妙嬌吟,而一旁車水馬龍依舊。

  看著眼前酡紅如醉的粉頰,他才心情愉悅的消了大半火氣,「你只能嫁給我。」他輕柔的吻吻她的臉龐,將手抽離濕潤的花蕊。

  止不住輕喘,寶鈴鈴不敢相信地瞪視著身邊的男人。

  他竟然在大馬路旁。

  「周律也!」她想大罵,可情慾尚未退盡,聲音細若蚊蚋。

  他抽了張紙巾擦手,朝她邪佞的一勾嘴角。

  「乖,我們去吃飯。」霸道模式啟動。

  他將她的衣服拉好,又輕揉一下她的秀髮後,再次將車子駛進車陣。

  「你太過分了。」氣鼓著臉,眼神恨不得射穿他幾個洞。

  「你才過分,不想想我對你掏心掏肺,還想給我悔婚。」

  「開玩笑的……」

  「鈴鈴,」他表情略帶嚴肅,難得語氣正經,「我很愛你,你這玩笑會讓我心臟麻痺。」

  因為太過在乎,他沒辦法接受她有半點想逃離他的想法。

  「好啦,對不起嘛,」扁扁嘴,她很勇於道歉。

  老實說,看到他對自己的一句話就有那麼大的反應,她是有些暗爽。

  「光是道歉有用嗎?」

  「是,周律也先生,你是大帥哥,才華洋溢又有肚量,身材好得讓我恨不得把你吃干抹淨不留半根骨頭,求求你把我娶回家好不好?」她白他一眼,亂沒誠意的冷哼著說。

  嘴角彎起優美的弧度,他點點頭,「勉強可以接受。」

  愛人的甜言蜜語,怎麼聽都不會膩。

  晚餐,他們在一間新開幕的法式餐廳用餐,這裡強調餐具食材連同主廚都是法國空運進口,因此即使是高價位的消費,店內依舊座無虛席,兩人的位置在二樓的靠窗角落,可以俯瞰外頭的流影美景。

  用完餐後,周律也載著她在市區兜風。

  「咦,那不是寶揚嗎?」遠遠地,寶鈴鈴發現前方路旁有一群人,當中一張白淨的面孔非常顯目。

  車子靠近,降下車窗。

  許多人注意到了他們。

  「姐?你們怎麼在這?」寶揚訝異的走到車旁。

  「在幹麼?」有攝影,燈光和模特兒,真大的陣仗。

  「加班呀,一組DM怎麼拍都不行。」搞得他不得不來監工。

  「今天家裡沒煮,你要自己吃哦。」雖然昨天已經講過了,她還是習慣性再次交代。

  「知道啦。我又還沒成仙,光聞空氣填不飽。」

  「呃,對不起,副監……」一旁的工作人員戰戰兢兢的插入他們之間的談話。

  「啥?」轉過頭,寶揚馬上變了個表情,酷樣一如往常。

  「那個……缺一個男模……」抖抖抖地將話抖出口,他彷彿看到死神在向他招手。

  果然,「經紀公司都倒光了是不是?沒男模?你不是男的哦?」酷臉瞬間扭曲。

  看見弟弟瞬間噴火,寶鈴鈴呆了一會,才轉過頭低聲問自家男人。

  「寶揚脾氣也不太好?」失敗,她覺得她這個做姐姐的太失敗了,竟然沒發現他們這群小鬼有那麼多隱藏人格。

  「工作不順,發飆是正常的。」周律也替好友解釋。

  突然,抓狂的聲音停止,寶揚整個頭逼近車窗,手橫過姐姐的身體,指向另一旁駕駛座上的男人。

  「姐,打個商量,律也借我用一下。」

  回應他的是打檔聲。

  「幫個忙會死哦。」他半個身體都快鑽進車內,趕緊拉住手剎車。

  「我真後悔停車。」周律也的臉頓時變得超臭。

  幫忙?他看起來是個有善心的人嗎?

  「要幹麼?」寶鈴鈴倒是很好奇。

  「拍鑽石。取街景,一男一女戴著鑽石,在黑夜的街上兩道光互相輝映。」他大致解釋一下構圖。

  「男的你上不就好了?」她奇怪的問。

  談外表,自己弟弟也是公認的帥哥一枚呀。

  「不行,我皮膚太白了。襯不出我要的那種感覺。」他要的是律也這種深麥色的肌膚。「姐,我還沒吃飯,這個案子已搞了我快三個月沒睡好,現在只差一組DM,你不會不肯幫我吧?」他沒耐性等他們找到新模特兒再開工了。

  「呃……」站在姐姐的立場,她是很想幫忙啦。

  「免談。」

  「嘿,兄弟,再不久你就要變成我姐夫了,不會連小舅子這點忙都不肯幫吧?」只要工作能盡快完成,他不惜抬出人情來用。

  周律也眼神瞪向他,兩人頓時在目光交會中廝殺。

  我幫你當了多少年的報馬仔,我姐有任何狀況都第一時間向你報告。

  人情,人情,人情……寶揚眼中滿滿的人情攻勢。

  媽的,當他吃這套?周律也冷笑,冷冷的用眼神電回去。

  「律也。」玲玲小手在他手臂戳了戳,微微向上的眼神,意思不言而喻。

  唉……他不吃這套。

  「最好不要太麻煩,我脾氣沒比你好。」一臉陰霾,他動手解開安全帶。

  「一定。」他當然知道。

  周律也一下車,出色的身材和臉龐,馬上奪走一幹工作人員的目光。

  寶揚馬上指揮造型師打點,而寶鈴鈴也下了車,站在不遠的地方觀看。

  「哇,副監,你們家專出俊男美女呀。」負責攝影的小陳掩不住眼底的驚艷,過來打探。

  「勸你眼睛不要亂瞄,我姐夫醋勁大得嚇人。」他先警告,「而且他年薪至少是我的十來倍,不差模特兒兼差的薪水。」

  此話一出,馬上摧毀小陳所有的念頭。

  鏡頭拉得很深。黑夜,磚道,一男一女,男左女右,約隔著一條單線道的距離站著,同樣的白襯衫領口半開,三克拉單鑽掛在一條白金細鏈上,靜躺在兩人胸前閃著耀眼光芒,沒有多餘綴飾,兩人也沒有動作表情,就靜靜的站著,只看得見兩顆閃著白光的鑽。

  「Ok。接下來的只要回去把光影修一下就好。」寶揚確認狀況,確定一次OK,他吆喝著眾人開始收拾東西。

  「那麼快呀?」

  「因為距離遠又黑,而且主體在鑽,人物只要冷表情就好,剛好你老公對冷臉最拿手。」

  如果今天是要笑臉,他保證拍到明天早上都搞不定。

  換回衣服的周律也走過來,寶鈴鈴一把抱住了他。

  「嘿嘿,畫面看起來滿帥的耶。」她在他胸前傻笑。

  「你喜歡就好。」他回摟她,臉色稍微好了一些,「你要我拍的,不要到時又給我亂扣罪名。」

  「不會,我知道你很乖。」她趁機多灌迷湯,算是犒賞他的義務幫忙。

TOP

尾聲

  兩個月後,該珠寶公司的廣告一上檔就得到熱烈迴響,五組DM裡頭,就那張黑夜街頭為背景的DM索取率最高,連帶該張DM裡頭的商品跟著熱賣,最後還被做成巨幅海報掛在各門市及大樓外牆的看板上。

  知道模特兒身份後,廠商不只給了一筆豐厚的肖像合約金,還感謝的送了一對百萬婚戒。

  「看你幹的好事。」

  寶揚一現身,馬上被新郎官殺氣十足的眼神盯上。

  「幫你賺了兩隻市價三百多萬的鑽戒耶。」他得拚死拚活一年才買得起。

  「你當我缺錢嗎?」

  「你今天是新郎,拜託臉色好看點。」

  「哼。」

  今日周、寶兩家婚宴,在飯店席開六十桌,遊覽車直接從小鎮開出。載了一堆左鄰右舍和親朋好友直達飯店。

  不過會場外還聚集了不少不請自來的閒雜人等,裡頭不乏新聞媒體,只因為這場婚禮的新郎,是近來引發熱烈討論的某珠寶DM廣告男模。

  卡的一聲,新娘休息室的門開了。

  難怪律也心情不好,寶揚看了自家大姐一眼,馬上知道新郎的火氣從何而來。

  「老婆,你忘了披肩。」周律也馬上擋在她的前方。

  「不會冷呀。」寶鈴鈴頭微偏,抬眼看他。

  她身上這件禮服,就是讓新郎抗議過不下數十次的緊身粉色馬甲晚禮服。

  「我看了臉色都冷掉了。」她感受不到他身上的冷氣嗎?

  「阿也,牽新娘子進場了。」寶母從裡頭催促。

  「媽,鈴鈴的披肩呢?」

  從這裡到會場的路上一堆媒體,他可不想和全國男人分享老婆的好身材。

  「鈴鈴這樣很漂亮啦,要披肩做什麼?趕快去,趕快去。」周母也冒出來,直接把這對新人推出去。

  新郎的臉色頓時沉到極點,「你答應我要搭披肩的。」

  「等等坐下我就披上嘛。」寶鈴鈴吐舌,試圖耍賴帶過。

  還是沉默,他的臉色已經臭到一個不行了。

  「老公,你的表情好像很不想娶我。」

  「你討打嗎?」

  「公平一點,以前都只有你宣示主權,現在全台灣那麼多女生注意你,我當然也要宣示一下我的主權呀。」她小小聲在他耳邊解釋。

  聞言,緊繃的臉色放鬆許多。

  「你不認為我有那本事讓其他女人不敢靠近嗎?」他的語氣終於柔和些了。

  「那你顧著我幹麼?還是你認為我會花心?」

  說來說去,還不都是奇檬子的問題,反正就是要讓大家都知道身邊的人是私人所有,不分男女,這是一種動物本能。

  「你認識我多久了,你覺得我看起來很柔弱,很好欺負嗎?」

  周律也無言的盯著她。

  對呀,從小都是鈴鈴在保護他們,之前一堆女生追在他後頭她都沒反應,是因為她當時只把他當弟弟看,但現在兩人的關係不同……

  「我都忘了你是隻母老虎。」他低笑。

  無庸置疑,她是個會保護自己管轄範圍的小老虎。

  「你想新婚之夜就睡地板的話就繼續。」在她面前說她是母老虎,不咬他豈不是有些過意不去。

  「對不起,我的好老婆。」他趕緊求饒,牽起她的手落下一吻,「進會場後就要把披肩搭上。」

  寶揚在一旁靜靜的看著這對新人,悄悄在心中歎了口氣。

  太猛了,他老姐真的是名副其實的馴獸師,三兩句就能控制那只暴走猛獸。

  不過他有預感,大姐那身打扮……明天一定會上報,然後她老公看到絕對會暴走,到時極可能牽拖到他身上……

  等會兒婚宴結束後,他還是出門去避個幾天好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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