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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牌騎師》作者:魚魚說(生子)(全書完)

《王牌騎師》作者:魚魚說(生子)(全書完)


書名:王牌騎師
作者:魚魚說

【文案】
韓晟沒有想到,在自己和達達鷹的最後一場比賽裡,會遇到沈羲。
——這個彷彿天生應該在馬上馳騁的少年。

【一句話簡介】賽馬競技文,馬背上的基情人生

【攻受屬性】
小受古穿今,馬伕穿越,能蒸包子。
小攻富二代,屬性腹黑。

【關於更新日更?中@#¥%……

內容標簽:古穿今 競技 天之驕子 生子
搜索關鍵字:主角:沈羲,韓晟 ┃ 配角: ┃ 其它:競技,包子,賽馬


[ 本帖最後由 globe 於 2014-5-7 16:5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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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王
  沈羲進入賽馬場,就聞場內人聲鼎沸,只見在座的人紛紛翹首,有人拿起望遠鏡試看,有人興奮起身,有人振臂高呼。
  「馬王!馬王!」
  眾多雜亂爭鳴、嗡嗡混淆在視聽裡,但看台上無論是哪個觀眾,幾乎都在呼喊這個字眼。
  「馬王!馬王!」
  旁邊的劉老頭也不由自主跟著附和般喊起來。
  沈羲望著劉老頭訥訥道:「馬……馬王?」
  「是啊!馬王!」劉老頭一邊說一邊掏出口袋裡的票紙,指著上面一排字道:「我今天壓的就是7號馬王『獨步風騷』!」
  沈羲湊過頭,看到上面的數字,懵懵懂懂。
  劉老頭拍了拍沈羲的背,哈哈笑道:」小子你不是說喜歡馬嗎,今日帶你來開開眼界。」他的目光在馬場上搜尋一圈,指著場中一匹棕色馬道:「看,那就是阿騷啊!」
  沈羲抬眼看去,就在劉老頭所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匹馬在場中慢跑,上面坐著個穿著白色衣服的男人。
  他在馬身上停留了許久,方才移開視線,隨後又被什麼吸引住了,微微一愣道:「劉叔。」
  劉老頭目光還在他的『獨步風騷』上。
  「馬王!馬王!」
  劉老頭跟著人群喊。
  「……」
  沈羲沉默會,只得將聲音抬上幾個分貝:「劉叔,那匹馬,是什麼?」
  說著,他指了指在獨步風騷不遠處的一匹馬。
  劉老頭這才哎地應了,瞥了眼馬匹道:「那匹馬啊,那匹馬也是馬王!」
  「……」
  劉老頭哈哈笑道:「不過我堵阿騷贏啊!阿騷年輕,一定幹得過『達達鷹』!」
  「達達鷹?」沈羲再看了眼那馬。這馬鬃發皆白,體線矯健,被人牽引時,四肢彈地,懶懶而行。
  比他看到過的匈奴人的馬還要厲害。
  「達達鷹是以前的馬王,阿騷是現在的馬王!」劉老頭翹著手指,一個一個往下掰:「阿騷五歲,達達鷹八歲,阿騷跑一年連贏八場,達達鷹兩年沒上場。」他越說越是興奮:「你說我不選阿騷選誰!阿騷必勝!」
  老頭說的激動,沈羲原本要到口中的話,只得重新憋回去。
  「阿騷必勝,阿騷必勝!」
  老頭乾脆直接開口不再喊馬王,在台上高呼。
  旁邊也有人跟著附和。
  大紅門,獨步風騷是這期賽馬的大紅門。
  沈羲不懂,只歪著頭看白鬃大馬。
  過了不一會兒,場上靠近賽場的觀眾席上爆發出呼喊聲嗎,這呼喊聲一下子就淹沒在嘈雜的人聲當中,但沈羲還是看到一個人穿著紅色賽馬服,拎著頭盔慢慢走進場內。
  「最後一位14號達達鷹的騎師也上場了,他照例穿著兩年前的紅色賽馬服,和以前一樣帥氣!」
  「這次比賽將是他和達達鷹最後一次在賽場上聯手,不知道會給我們帶來什麼樣的驚喜!」
  場內喇叭處,傳來馬場解說員的聲音。
  沈羲極近目力看去,只見這人腰板筆直,走起路來步伐乾脆利落,無形中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富家貴氣。
  解說員的聲音繼續從喇叭上放出:「特別一提的是,這次比賽將是這位騎師和達達鷹最後一次在賽場上聯手,達達鷹曾在戰場屢次衛冕,不知道今天會給我們帶來什麼樣的驚喜!」
  那頭紅色騎師已經跨上馬鞍,在場內做了提前的運動。
  沈羲目不轉睛地看著。
  小跑了一陣子,馬由工作人員牽引,進入馬閘。
  「觀眾朋友們,這裡是春季賽馬會2000米沙地速度賽跑。目前十四匹馬已經全部入閘,比賽即將開始。」解說員一邊說一邊解釋場內狀況,隨後又補了句:「雖然這次比賽仍是速度賽跑,但他卻是前後兩代馬王之間的角逐。在這場比賽裡,獨領風騷第一熱門,和達達鷹這一王牌老將,到底誰會摘得本年度馬王桂冠!」
  他這一邊說,馬場上橫亙著的巨大LED顯示器已經進入最後倒計時。
  5秒。
  4秒。
  3秒。
  馬閘中的馬躁動不安!
  2秒!
  沈羲望向達達鷹。
  1秒!
  指示燈瞬間亮起,十四個馬閘齊刷刷往右側排開,躁動的馬匹奔騰而出,就是沈羲站在遙遠的觀看台上,也能感觸到十四匹馬同時而出,鐵騎蹋地,噠噠的厚實的觸地聲音。
  沙地上煙塵瞬間揚起,滾滾翻息。
  「馬閘開了,比賽開始了!我們可以看到,在領先起跑的位置上,7號『獨步風騷』一馬當先,位居第一名位置,處在第二名的是8號馬『愛新覺羅』,第三名『獵犬』是1號馬,後面依次是9號『伊麗莎白』、11號『歌飛飛』……哦,達達鷹你在哪?」解說員飛快訴說場內位置,最後方才道:「前任馬王『達達鷹』目前在第14名,也就是本場比賽的最後1名,與『獨步風騷』的相差了八個馬位!」
  「阿騷幹得厲害,阿騷加油!把達達鷹甩開十個馬位!」劉老頭激動地喊。
  沈羲牢牢盯住場內情況,聽了劉老頭的話皺了眉頭,突然開口:「阿騷一開始爆發不錯,但是我覺得還是達達鷹贏。」
  他冷不丁冒出來一句話,劉老頭一愣,看了看馬場上的情況,道:「你說什麼,阿騷現在都已經領先達達鷹要十個馬位了!」
  沈羲點了點頭,眼睛直溜溜地盯著馬場情況。
  「馬王肯定是阿騷!」劉老頭道
  沈羲還是看著,忽然乍開笑道:「達達鷹要開始追趕了。」
  劉老頭一愣,再看一眼沈羲此時模樣,完全不見以前唯唯諾諾的樣子。
  沈羲此時眼中只有馬,臉上不禁飛上一抹神彩,復又補充道:「這次達達鷹要趕超前面7匹馬。」他看著其他的馬一眼,卻搖頭道:「那些馬都不錯,但是達達鷹後勁強勁,那些騎馬的人也不行。」
  騎師是經過馬場培訓千挑萬選出來的,沈羲說他們不行,連劉老頭都不信。
  耳邊解說員快速解說道:「現在領先的還是大熱門馬獨步風騷,它第一個衝入彎道,已經甩開第二名愛新覺羅兩個馬位。目前十四匹馬都已經進入彎道!第三名是『伊麗莎白』,現在目測到彎道上有一匹馬在飛速上竄,他是14號達達鷹!達達鷹的速度好快,一下子趕超了在他前面的7位選手!目前他從14名躍到了馬群中間!」
  「還要趕。」沈羲道:「這次,趕超前面3匹。」
  聽到沈羲的話,劉老頭不知為何眼皮跳了跳。
  「達達鷹帥啊!跑過彎道後,他又接著趕超了前面3匹馬,取代原來第三名的伊麗莎白!7號獨步風騷還在第一,和第二名的8號愛新覺羅拉開5個馬位,與14號達達鷹相差6個馬位!」解說員一刻也未停息,嘴皮子快速動著。
  沈羲難得再見這些馬,此時如看一場馬的盛宴,十分入迷,他雙手微微握緊,又是緊張又是高興,道:「馬上就要和阿騷並排了。」
  他雖然不提是誰,但劉老頭馬上就知道他說的是達達鷹。
  「又是四百米,達達鷹不愧是一代馬王,現在已經和獨步風騷並駕齊驅!獨步風騷能不能將達達鷹再次甩開?」解說員的話在耳邊響起,聽著語氣,也是十分激動。
  如果達達鷹超過獨步風騷,那他即將成為馬場上的奇跡!
  八歲年齡的達達鷹顯然已經不適合在馬場中與年輕的馬匹比拚,但事隔兩年出道,他還是能夠保持原來的水平,有能力和獨步風騷一拼高下。
  聽到解說員的提問,沈羲眸光閃動,牢牢盯著達達鷹道:「不能,達達鷹要趕超獨步風騷……」沈羲朝場中觀望,最後咧開笑道:「十一個馬位。」
  沈羲有些高興,將剛學來的詞也拿來用上了。
  劉老頭嚥了口唾沫。
  場內氣氛已經到達空前□,吶喊助威聲一波緊接一波,排山倒海響起!
  「最後四百米,騎師開始鞭打馬匹,做最後的衝刺!」解說員激動道:「天啊,我看到了什麼!達達鷹的速度好快!衝刺階段,他一下子就趕出獨步風騷三個馬位,獨步風騷位在第二名。」
  「簡直不可置信,達達鷹開掛了嗎,五個馬位了!」
  「前後馬王比拚,達達鷹又超出兩個馬位,終點馬上到了,達達鷹應該說是穩贏比賽,但是他還在拉開與獨步風騷的距離!現在目測十個馬位,又拉開一個!達達鷹成功到達終點!」
  解說員剛說完,場內頓時爆發出熱烈掌聲和歡呼聲。紅色的騎師和白鬃馬猶如載勝而歸的戰士,沐浴在群眾高漲的熱情中。
  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
  這次賽馬,達達鷹再次翻開賽馬會上奇跡的一幕。
  它簡直就是賽馬場的神話!
  劉老頭看著達達鷹,再看看自己手中捏著的票,只感覺捏出了一手冷汗,他最後又看向沈羲。
  沈羲咧開的笑,就和小孩子一樣,彷彿看到了他最心愛的寶貝。
  太準了!這少年猜得太準了!
  沈羲一開始說他懂馬的時候,劉老頭還不信。但現在這個少年看到馬,完全變了一個氣質。之前連番猜測,居然全部都對了。
  甚至能夠精確到能趕超多少個馬位。
  縱然劉老頭本來相信獨步風騷能贏,也不禁被沈羲連番猜測震懾。
  尤其是最後四百米的時候,連劉老頭都被沈羲的猜測所牽引,想看看達達鷹到底如何能否趕超十一個馬位。
  而事實證明,沈羲就好像馬場上的預言家,一語即中!
  作者有話要說:發新文了,多謝大家捧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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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mo821224  樓主| 發表於 2014-3-23 15:03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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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遇馬王
  「你是怎麼猜到的?」劉老頭趕緊抓住沈羲道。
  這可是塊寶啊,要是沈羲果真是馬場上的預言家,他就每天聽沈羲的推薦去買賽馬會□,鐵定中大發!
  見劉老頭一問,沈羲才慢慢從馬上收回目光,有些猶豫地看著劉老頭。
  「怎麼猜到的?」劉老頭捅捅他的背。
  沈羲撓了下頭,道:「我就覺得那匹馬會贏。」
  劉老頭瞪眼。
  沈羲尷尬地笑道:「我記得以前師傅和我說,老驥伏櫪,志在千里。我想達達鷹也是。」
  這話聽著還挺合理的,劉老頭「哦」了一聲,趕緊抓住沈羲的胳膊道:「你是不是對馬特別熟悉,能猜到誰贏?」
  若是能猜到哪匹馬贏,他這輩子就拉著這人專業買馬住,買三重彩,掙賠率,這輩子養老不成問題!
  看到劉老頭狂熱的目光,沈羲不禁微微縮了縮頭。
  他是對馬熟悉,因為他上輩子是個馬伕,打十歲被賣入縣城大戶人家,他便跟著老馬伕學著馭馬,整日裡蹲在馬棚過活,幫馬刷鬃,清理馬糞,樣樣挨個學。
  後來地主家的少爺考上武狀元,他跟著少爺入京,當了少爺的隨身馬伕。少爺晉官到將軍,他跟著少爺出塞,管了一軍營的馬。
  再後來,戰事起了,匈奴劫了馬營,他被匈奴人一刀捅了心窩。
  他醒來後,就變成了一個叫沈羲的年輕人。
  一開始到這個世界,什麼也不懂,他人又木訥老實,磕磕碰碰撞了不少釘子,方才懂了些世事。劉老頭是他現在工作的同事,已經五十好幾的年紀,很愛看馬,人又熱情,經常幫他教他很多事情。
  但是,他總覺得不能夠把自己的事告訴別人。
  沈羲猶豫的時候,解說員的話還在繼續:「下面是頒獎儀式,達達鷹摘得桂冠,恭喜他的馴馬師和騎師!」
  頓了頓,解說員又激動的開口:「值得一提的是,達達鷹的馬主、馴馬師和騎師都是同一個人!」
  在馬場,這三個角色通常是分開的,很少有一人能夠同時擔任三個角色。而那名騎師分飾三角,非是愛馬不說,論家世也應該不同凡響。
  那匹達達鷹更是萬眾挑一,獨步馬場的神駒!
  沈羲再度將目光望向那個穿著紅衣賽馬服的人。
  遠處那人的模樣,比他以前那位將軍少爺還要有氣派。
  沈羲這樣想。
  頒獎完後,沈羲又陪劉老頭看了幾場比賽,老頭乘機拉沈羲尋問輸贏情況,沈羲老老實實地說了。
  一連三場,居然場場說中。
  沈羲不僅能猜中輸贏,甚至對每匹馬能拉開的距離也是猜得□不離十!
  劉老頭又驚又喜,只覺得自己淘到了個好寶貝,一時間連獨步風騷輸了的鬱悶心情都散得無影無蹤,特豪氣地拍了拍沈羲肩膀道:「好小子,回去請你吃大排檔!」
  這熱情程度,令沈羲受寵若驚。
  他認認真真地跟著劉老頭走,只怕被馬場裡人山人海的觀眾衝散了。現場裡的比賽仍在熱火朝天地進行,馬蹄奔騰聲、群眾歡呼聲一波緊壓一波,充斥整個馬場。
  待兩人出了馬場,劉老頭越想越激動,大聲道:「今天大鍋牛雜湯下菜,今個兒爺倆一定要好好爽爽!」
  牛雜是好物,辣且有勁道,一次火鍋抵得上沈羲現在三天的工資,沈羲喜歡吃牛肚,此時聽罷,也不由得食指大動。
  這一路想著食物,兩人拐出馬場,沒走一段路,沈羲的腳步忽然頓住不走了。
  劉老頭興在頭上,怪異地看著沈羲道:「怎麼了?」
  沈羲一臉專注地在原地呆了會,最後指了指不遠處一堆小人群。
  劉老頭瞪眼一望,只見那堆人群紮在馬場的一個偏僻小門裡,有人抗著黑糊糊的事物,人群中不斷有辟里啪啦的光線在閃,他看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那些人手裡拿著的是攝像機、照相機之類的東西,應該是記者媒體一類的。
  這馬場體育記者本來就扎堆地蹲點,遇到些記者也不奇怪。
  只是這些記者圍的地方是一輛小貨車,小貨車後有幾個身穿賽馬場工作服的工作人員在忙乎,中心點卻在一匹白色鬃毛的馬上。
  這白鬃簡直就是一塊招牌,預示著這馬的名字。
  達達鷹。
  沈羲和劉老頭沒想到在這外頭還能看到這匹馬王,又是神奇又是好奇。達達鷹在聚光燈下打著響鼻,馬蹄彈在地面上,發出輕微的「噠噠」聲。
  不遠處一個工作人員道:「晟少還在嗎?」
  有人回道:「晟少臨時有急事先走了。」
  工作人員有些煩躁道:「這馬性子暴,只聽晟少的話。我們怎麼讓他上車都不上去,怎麼辦?」
  他一邊說話,一邊拉著達達鷹的韁繩,要往馬車廂裡拽去。
  拽了幾下,達達鷹紋絲不動,反而側頭刨蹄。
  「吁吁,聽話。」幾個工作人員在旁邊反覆哄。
  達達鷹仍是站在原地不往車內走,反而旁邊的記者越來越多,照相機快門聲、閃光燈源源不斷。
  「沒辦法了,打電話給晟少。」工作人員這樣一邊說一邊掏出手機。
  他鬆開韁繩,用手撥了個手機號碼,不知是哪個攝影師調高閃光燈狠按了一連串快門,場地內爆出一連串的白光,打在達達鷹身上,刺目亮眼。
  場內眾人被白光眩得瞇了下眼睛,與此同時,耳邊掠過一聲高亢的馬嘶聲。
  待到睜眼看清楚時,只見白鬃駿馬前蹄高高立起,往左側人群中踏來。
  「危險危險!」工作人員立刻喊道,「快!快讓開!」
  人群中頓時爆發出一陣驚叫,圍觀的人、拍照的人、攝影的人趕緊撤讓,只見馬蹄當空砸下,在地面上發出鐵擊聲,觸目驚心。
  工作人員趁機就要牽達達鷹的馬韁,眼見抓到韁繩之際,達達鷹掃了馬尾,一蹬過後,後蹄緊緊跟而上,向前狂奔。
  眾人都沒料到是這種情況,只見得當世的馬王如脫韁野馬,再顧不上什麼禁律,在路上橫衝直撞。
  「小心!小心!馬發狂了!」幾個馬場工作人員硬是愣了會,方才大聲喝道,往達達鷹快速奔去。
  達達鷹速度飛快,幾步就將眾人甩在尾後,鐵蹄聲咯登咯登響,居然生出驚心動魄之意來,氣勢非凡。
  劉老頭本是見達達鷹神駿,不忍多看幾眼,殊不料馬王突然脫韁,只一下子就衝到眼前。
  他愣了會,才意識到危險,忙看了眼旁邊的沈羲想拽他一塊避讓,豈料沈羲不在身旁,眼前的馬已經高亢得嘶聲,眼見就要撞上來。
  老頭的嗓子眼都要跳出來了。
  噗咚噗咚,他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灰——」就在要撞上的那一刻,馬突然傳來一聲嘶叫,步子忽然止住,前蹄再度高高揚起。
  劉老頭心臟還在砰砰直跳。
  達達鷹的馬頭忽然側了方向,好像讓人硬生生地扭了個地方,前蹄亦往旁邊拐去。
  劉老頭這才趕緊反應過來,馬上往旁邊道上跑,心有餘悸地看著場中狀況。
  媽的,誰來告訴他,馬王發起狂來那麼恐怖!
  劉老頭狠狠往旁邊啐了口,再回神看達達鷹。只見達達鷹身上不知何時爬上一個人,整個人伏在馬背上,其中右手緊握韁繩,兩手環住馬頸,雖然身子緊緊貼著馬背,但是看那身子骨卻挺單薄的。
  他只覺得眼熟,再看一眼時,才醒悟到居然是沈羲那小子。
  沈羲看達達鷹不肯入車,知這馬性子烈,不喜被人束縛,在發狂那刻,他就已經提前注意到了。
  他藉著臂力跨上馬鞍,這時候的馬鞍踩點比往日要高,他顧准距離飛身而上,上馬的動作沒有生疏,但眼見劉老頭遇險,再想想今晚的牛雜湯,沈羲使勁全力,就將韁繩往旁邊一拉。
  像達達鷹這樣的馬王豈容旁人坐上自己的背,一感受到有人騎在背上,立刻顛簸起來。
  但沈羲見劉老頭安全後,便不和馬王較勁,只是貼著馬背靜靜抓著他的馬鬃,只等馬累了自個停下來。
  達達鷹數次顛不下馬背上的人,終於力竭,不禁氣餒,在原地呼哧呼哧打轉。
  後面趕來的工作人員看到這個少年居然在馬背上制服了達達鷹,不禁又是驚訝又是佩服。
  要知達達鷹是出了名的臭脾氣馬,雖然在賽場上叱吒風雲,但烈馬素來難馴,向來只聽主人的話。
  就在幾個人對少年的身手和身份感到好奇的時候,一輛保時捷慢慢從馬場外開來,在離達達鷹十米的距離停下。
  墨色的玻璃窗緩緩降下,一人看了現場許久,道:「達達鷹怎麼了?」
  他座位身後一人道:「剛馬場的人打來電話,說是達達鷹不肯進車子。」
  發問的人「哦」了一聲,道:「它以後就退伍了,脾氣爆點也是常情。」他說完摘下眼前套著的墨鏡,又道:「那個騎在我的馬上的人又是誰?」
  這人沒有穿馬場裡的工作服,看著身上穿著的襯衫,也是地攤上買來的便宜貨。
  座位後的那人仔細看了看,也不知道這人是誰,只得道:「晟少稍等,我去問問。」
  說罷,他開了車門。
  他打開車門那一刻,被稱作晟少的人也開了車門,皺眉道:「徐管,你回來。」
  徐管家不知晟少賣什麼關子,只見得他從門中慢慢踱出,這人穿著一身白色西裝,衣服連著褲腳都被洗滌得沒有一絲褶皺感,整個人打理得乾淨有條理,他慢慢下了車,復又重新戴上墨鏡,笑道:「那人騎得了達達鷹,馬術似乎不錯。」
  說罷,他丟給徐管家一個公文包,嘴角勾了笑道:「我親自去看看。」
  這話說完,他踱步向前,朝達達鷹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對魚魚的支持<(@ ̄︶ ̄@)>
  這貨弄了新的搜狗表情——↑
  所以,俺開始賣萌了●▽●
  打滾,滾,滾,滾,滾
  求各種收藏[]~( ̄▽ ̄)~*
☆、晟少
  沈羲還抓著達達鷹的韁繩,立在馬套上,旁邊漸漸圍了重新擠上來的記者,之前熄滅的燈光復又重新打上來,辟里啪啦作響。
  「請問先生叫什麼名字?」
  「先生,您的馬術很好,是風馳馬場的騎師嗎?」
  「先生您剛才的身手太帥了,能笑一個嗎?」
  「……」
  面對記者的不斷提問和越來越縮小的包圍圈子,沈羲看看馬,在看看被擠在記者中的劉老頭,迷茫地抬起一隻手擋住閃光燈射來的光線,居然手足無措起來。
  幾個馬場工作人員擠進人群,看了看沈羲,一人道:「好小子,馬術不賴啊,居然制服得了達達鷹!」
  沈羲澀澀地看著那工作人員一眼,見他要來牽馬的韁繩,立刻跨下馬鞍,立在馬的旁邊,用雙手遞上馬韁。
  「明天體育報紙頭版鐵定有你的名字了!」接過韁繩,工作人員拍了拍沈羲的背咧嘴笑道。
  沈羲茫茫然點點頭,不知該怎麼做。
  就在這時,記者群中忽然傳來一陣騷動,不知是誰喊了聲「晟少」,幾個目光還停留在沈羲身上要給沈羲拍特寫的記者立刻轉過頭。
  記者永遠是新聞價值上嗅覺最靈敏的動物。
  穿著白色西服的男人還未走幾步,圍著沈羲的拍照記者馬上舉著照相機往男人飛撲過去。
  對這個男人的新聞熱點,特別是在他騎達達鷹獲得比賽冠軍,摘得馬王金牌後,成為馬術界乃至采編體育新聞記者的焦點。
  只可惜男人很早就從馬場離開,記者根本抓不到這人的蹤影。而此時他的重新出現無疑是給體媒的一次機會。
  「晟少,這真的是你最後一次比賽嗎?」
  「晟先生,請問你為什麼不再繼續當騎師?是達達鷹退伍還是因為其他私人方面問題?」
  「晟少有沒有想過日後會回到賽場?」
  「晟少這次中途返回是因為達達鷹嗎?」
  「……」
  一時間,沈羲身邊竟然再沒有一個人影,而那被稱為「晟少」的男人身邊人群擁擠成一團。
  沈羲愣了愣,看著人群裡的男人。那人的白色西裝在人裡異常醒目,雖被人團團圍住,但嘴角含笑,一一應付,絲毫沒有怯場的意思。
  偶爾間,男人抬起頭微側,目光往沈羲的方向瞥來。
  沈羲只覺得一道考究的目光望向他,上上下下打量著,似乎要把他整個人都看透了,心裡不免狠狠嚇了一跳,趕緊側頭拉住旁邊的跟上來的劉老頭道:「那個人是誰?」
  劉老頭也不是很清楚,餬口猜道:「應該是達達鷹的騎師。」
  達達鷹的騎師不就是在馬場上看到的那個穿著紅色彩服舉目耀眼的男人?沈羲猶豫地又偏過頭去看了晟少一眼,這人全身上下都穿戴白色,一塵不染,倒像極了大戶人家的少爺。
  兩人台上台下的樣子差了甚遠,一個策馬狂奔,說不出的熱血激情,而另一個侃侃而談,斯文有禮,截然不同。
  似乎注意到沈羲的目光,晟少的嘴角越發上揚,墨鏡下的眸光微閃,隨後開口笑道:「對於大家的問題,我過幾日會組織開記者招待會。我個人還有事,請大家讓一讓。」
  看來晟少果然有□!
  幾個記者趕緊再拍了幾張晟少的特寫,熙熙囔囔的人群放開散開了些。
  晟少邊笑邊撥開人群,慢慢走到達達鷹身邊,摸了摸達達鷹的頭,達達鷹顛簸得累,呼哧呼哧回應他的動作。在安慰了馬之後,晟少方才走到沈羲旁邊道:「能讓達達鷹聽話的人很少,你算是其中一個。」
  沈羲抬起頭,看看旁邊幾個圍著的一直侍候拍照的人,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晟少的話。
  見沈羲模樣,晟少笑道:「這裡人多,方便到車裡說話嗎?」
  當紅騎師邀請,在馬術界裡是莫大的榮幸,更何況是晟少親自出馬。沈羲雖不知道現代規矩,但看著眾人對男人態度熱情,想來應該是極有地位的人。
  他在前世就沒有什麼地位,到了現在也還是個碌碌無為的平庸人,怎麼看也不好拂逆這人,只得應了。
  這頭有了晟少出現,達達鷹自是聽話地入了馬車,待到運馬車離開後,晟少領著沈羲走向停在不遠處的保時捷。
  一邊的劉老頭見縫插針,馬上跟在沈羲後面。
  晟少開了車門,讓沈羲進車,隨後看了劉老頭一眼。
  劉老頭沖晟少嘿嘿一笑道:「我是沈羲的朋友,和他一路來看馬的。」
  晟少亦回之一笑,他的眼神掩在墨鏡之下,但看那墨鏡下的半張臉,笑起來只讓人如沐春風,格外斯文有禮。
  劉老頭本來是厚著臉皮跟上車,此時見晟少這麼笑,原本拘謹的心立刻放開了,大大咧咧地坐在沈羲旁邊。
  車內還有個徐管家,看到晟少帶了兩人回來,驚訝地看著晟少。
  他家這位少爺外表看去斯文,但自視甚高,是很少帶人進自己的私家車的。
  晟少卻像渾不介意的樣子,在前頭副駕駛位上坐定,微微側頭向後問道:「你們住哪?」
  沈羲猶豫了下,旁邊劉老頭馬上開口道:「新興小區。「
  新興小區是個正在開發的小區,因為地段尚未全部開發,遺留了不少拆遷住房。一些外來務工人員趁著這條件,在房子工地之間草草隔了幾間房間出來,在新興小區高處個貧民窟。
  晟少聽罷,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道:「去新興小區。」
  說罷,司機啟動車子。
  待到離開了那群記者,晟少這才摘下墨鏡,拿了塊步彷彿擦拭幾遍道:「以前學過馬術嗎?」
  這話問的是沈羲。沈羲想了想,自己以前跟著老馬伕學過怎麼趕馬,應該和馬術搭得著邊,這才點了點頭。
  劉老頭趕緊道:「他學過馬術的。」這老頭腦海裡轉過好幾個彎,早已經看準這位晟少鐵定是個富二代、大戶人家的少爺之類的,又是時下位列第一名的騎師,若是沈羲能夠巴結上這個人,以後他們脫離貧民窟就指日可待了。
  他幫沈羲說完話,立刻又接著道:「我家沈羲不僅會騎馬,還懂馬。晟少你知道嗎,你剛跑的那一場,沈羲早就猜出來你能超過阿騷十一個馬位!」
  「阿騷?」劉老頭這話沒說完,晟少又重複了這個詞。
  「就是獨領風騷啊!我本來挺看好這匹馬的,沒想到晟少你那麼厲害,居然趕超他那麼多馬位。早知道這樣,我就要讓我們家沈羲提前看馬,老頭我就買晟少您的□了。」劉老頭趕緊道。
  他一口一個我們家沈羲,聽得沈羲皺眉,拉了拉劉老頭的衣角。
  前面的晟少反而笑道:「原來你叫沈羲。」
  沈羲上輩子不叫這名字,但這輩子在這個叫沈羲的少爺體內,只好又點點頭。
  他點頭的動作晟少自然沒有看到,只是前頭的晟少擦拭完墨鏡,復又帶上,聲音帶著些愉悅道:「你懂馬?」
  沈羲愣了下,不知道如何回答,最後才道:「是懂一點。」
  前世和馬過活,應該對馬的脾性也比較瞭解了。更何況,他隨少爺出征時,一軍營的戰馬都需他打理。
  那頭晟少點頭道:「既然懂馬,我就出個題目考考你。」
  晟少的話平和不顯突兀,沈羲放下心,「嗯」了一聲。
  晟少笑道:「沈羲,你也看過我的達達鷹了,你知道它是什麼馬種?」
  沈羲一愣,回想起達達鷹那匹馬王,看那模樣,比關中馬一類的馴養馬自然是彪悍許多,和蒙古馬相比也有出色之處,而汗血寶馬的模樣又不該是那番。
  他在腦海裡搜刮了前世的記憶,居然想不出達達鷹的馬種,一時間愣在馬場。
  旁邊的劉老頭看著猴急,這達達鷹是出了名的馬王,只要看馬的人基本都知道這馬種,可偏偏沈羲一時半會居然說不上來,急得他就要開口告訴旁邊這傻小子馬的名字。
  他剛要開口,副駕駛座上的晟少忽然轉過頭,笑道:「達達鷹是純種阿拉伯馬。」
  「……」
  阿拉伯……
  沈羲只記得那些馬場上賽馬馬鞍上披著的畫符,是他學了很久的阿拉伯數字。
  原來馬也有阿拉伯這個品種。
  還是純種的。
  沈羲點點頭,他確實沒聽過這馬種的名字。
  劉老頭看沈羲一臉認真的模樣,說出的話就又憋在嘴巴裡。反而是晟少看沈羲認真點頭,忽然咧開笑道:「看來你真的很喜歡馬。」
  談到馬,這晟少一語一笑間,慢慢瓦解沈羲的拘謹,沈羲臉上有羞色,但也沒有否認晟少的話。
  晟少道:「其實我看你騎達達鷹的時候,就覺得你不錯,就是身子骨太弱了點。「他一邊說,一邊笑道:「若是好好培養將會是賽場上的好料。」
  頓了頓,他笑道:「不知道你想不想成為一名騎師。」
  沈羲又是一愣。
  晟少從西裝的領口上拿出一張紙片遞給沈羲道:「三天後,馳風馬場有報考騎師的會場,你若有意向,可以拿著我的名片去試試。」
  沈羲目光落在名片上,猶豫了好半會,倒是旁邊的劉老頭搶先一步接過名片,嘿嘿笑道:「晟少你放心,我一定會帶我們家沈羲去的。」
  晟少點頭,回頭看向前方,過了一會兒道:「新興小區到了。」
  沈羲往外看去,只見得矮矮的臨時搭建的平房排在兩邊,確實已經到了。
  徐管家下車為兩人打開車門,劉老頭拉著沈羲從保時捷內鑽出來,又小心地將車門闔上,待到黑色的車子漸行漸遠,劉老頭這次拉起沈羲興奮道:「你小子,中大發了!」
  他說完,拿出手中的名片反覆看,哈哈笑道:「中大發了,中大發了,那個晟少看上你這傻小子了。」
  沈羲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劉老頭也不管沈羲的模樣,用手往沈羲肩膀上一搭,道:「走,爺倆去吃牛雜,今天我請客,下雙份的牛肚!」
  沈羲這才回神,只覺肚裡空空,聽到有東西吃有人請客,不禁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作者賣萌堅持中[]~( ̄▽ ̄)~*求XXXXXXXXXXX,你們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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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考
  大排檔裡熱火朝天,沈羲和劉老頭挑了塊位置坐下,點了火鍋外加幾盤小炒。待到服務員離開後,劉老頭又拿出名片反覆端詳。
  見劉老頭一臉認真嚴肅的模樣,沈羲湊過來也跟著看著名片。名片上的字是端端正正的印刷體,但是沈羲看不懂,眼珠子只好盯盯名片,又盯盯劉老頭的臉,最後落在服務員端上的盛著大紅辣椒和各色牛雜的大鍋上。
  大鍋裡的湯在電磁爐的作用下,幾下子就開始沸騰。沈羲乘機撈了塊牛肚片放嘴裡,心滿意足地嚼了起來。
  他如此挑了六七塊牛肚,劉老頭才反應過來,眉毛挑得老高,猛拍了下桌子道:「小子,你這回真中大發了!」
  劉老頭這一路上不知道喊了多少次「中大發」。沈羲聽罷,「哦」了聲,趕緊將嘴裡的牛肚嚼了吞肚,扯過一張紙巾擦了擦自己的鼻子。
  老頭馬上攬過沈羲的肩,指著名片上的幾個字道:「你知道那個晟少是誰嗎?」
  沈羲搖搖頭,嘴巴裡的辣還嗆著,拉過一杯水往嘴裡灌。
  老頭嘿嘿笑道:「我只知道達達鷹的馬主、練馬師、騎師都是晟少,沒想到連整個馬場都是他的。」他指著名片上的信,道:「他姓韓,韓家是我們這塊地兒的首富啊,我看這回錯不了,看晟少那氣派八成就是韓家的少爺、馳風馬場的少東家。」
  沈羲點點頭。
  老頭猛撞了一肘沈羲:「小子,你牛!這大人物都巴結上了。」
  沈羲喝著口茶,差點一口氣嗆出來,連忙又猛喝了幾口,好不容易嚥下,這才回道:「可是……可是他也沒說什麼啊。」
  劉老頭嘖嘖搖晃手中的名片道:「他給你這東西了。」
  沈羲上上下下看了名片,又伸手將名片從劉老頭手上拿過來,仔細地摸摸,最後才道:「但是它只是一張紙。」
  「……」
  劉老頭瞪了眼沈羲,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劈手奪過名片道:「小羲,聽爺的話,那公子哥絕對對你有意思。那天到馬場,你可要好好準備準備。」
  說罷,他將名片放到皮夾裡
  沈羲又「哦」了一聲,道:「那個報考騎師簡單嗎?」
  劉老頭只管拾了筷子,在牛雜湯裡撩了牛百葉往嘴裡一扔,邊嚼邊笑道:「報考騎師算什麼,你有晟少,怕啥?」
  這一臉高深莫測且得意洋洋的模樣,看得沈羲滿身雞皮疙瘩倒立,趕緊埋頭吃起牛雜來。
  兩人吃完牛雜,夜半回家。沈羲回到貧民窟裡被隔出來的小單間,打了盆水,脫光了衣服擦洗身子,隨後就聽到單間小房間裡咚咚的敲門聲。
  他想了想,扯了浴巾披了件外套走出去,打開房門,就看到劉老頭竄進門來。
  「劉叔,有事嗎?」沈羲拉著塊布擦著自己的短髮。
  劉老頭打量了沈羲的身材,忽然從身後抽出一個小包來道:「小羲,我看你平日裡穿的衣服挺舊的,給你找了件衣服,等會你上馬場的時候可以穿。」
  沈羲沒想到劉老頭半夜裡來是為了送件衣服,又是驚訝又是感動。
  劉老頭將衣服塞到沈羲手裡,道:「這是我過年買給我兒子的。只可惜他今年過年沒回來。我看你和我兒子個子差不多,應該穿得到。」
  沈羲趕緊將衣服擋回去,皺眉道:「劉叔,這怎麼好意思呢。」
  劉老頭嘿嘿笑道:「你也別不好意思,以後要是考上騎師,跑馬紅了,不要忘記劉叔才行。」他一想到賽馬,就笑得合不攏嘴:「你要知道,我這是投資!爺我就看中你小子會紅。以後賠率肯定翻漲一百倍。」
  老頭這麼一說,沈羲盛情難卻,只得收了衣服。
  ***
  三日說慢不慢,說快也不快。沈羲在工地上死命地搬運了兩天的磚頭,頂了包工頭狠狠的兩招子,這才請出假來。
  劉老頭也格外神清氣爽,把自己打扮得乾乾淨淨地要和沈羲一起去馬場。
  用劉老頭的話來說,明星紅了有經紀人,他們家的沈羲紅了,就有他這老頭。
  沈羲想,現在他還沒紅,劉叔就變成這樣,若是他以後真紅了,劉叔又會變成哪樣?
  不過想到報考騎師也是報答劉老頭對自己熱情照顧的機會,沈羲深呼一口氣,和老頭往馳風馬場去了。
  馳風馬場是市內規模最大的賽馬場之一。沈羲到了馬場,便看到這裡的人群來回如梭,川流不息。
  賽馬已經成為市區的亮點風景線,這裡有三分之一的市民是「馬民」,賽馬製造了整個市區的娛樂氛圍,□、海外博彩項目就賽馬會慢慢發展,形成一條龍福利、公益活動、慈善捐贈服務。
  市裡每年都有近千場賽馬會賽事,分別在馳風賽場和逍遙谷的馬場舉辦,每場賽事接受場內、場外、電話及自助端機投注,年度賽馬投額過百億,收益過十億,是市區規模巨大的體育娛樂項目。
  在這基礎上,規模巨大的馬場都擁有自己的馴馬師、騎師,為馬主、觀眾提供服務。這次馳風馬場所招收的騎師,將會在一段時間訓練後,成為賽馬場上的成員,正式加入到賽馬比賽中。
  沈羲和劉老頭一路詢問,終於到了馳風馬場騎師的報名點。
  騎師報考是以面試的形式進行。沈羲拿了牌號和表單,讓劉老頭幫忙填了字,先去測了視力,再去測身高體重。
  等到輪到沈羲,劉老頭一併和沈羲一塊進到面試的房間內。
  主審官是個高高瘦瘦的男人,看了眼劉老頭道:「你是他父母?」
  劉老頭立刻搖頭道:「我是他朋友,他平常叫我叔叔。」
  主審官這才看了沈羲道:「你父母在哪?」
  沈羲一愣。
  他來到這個世界,醒來後就是在貧民窟的小房間裡,他的父母是誰、在哪這些信息他一概不知。
  劉老頭呵呵笑道:「這小子雙親不在身邊,從小就出來到外邊闖了。」
  主審官這才道:「那你父母的身高多少?」
  沈羲又是一愣。
  主審官道:「賽馬對磅數有嚴格的要求,所以報考騎師時,我們需要瞭解對方父母的身高。」說完,他指了指表格上的數據道:「而且,沈羲你的身高也沒有達到要求,比預期的身高要多了三公分。」
  沈羲還從來不知道騎馬對騎馬人的重量有那麼多的要求。他想起以前的那些騎兵,有高個有矮個,長得結結實實的,將軍也沒有讓他們沒有馬騎。
  他想起晟少的身影,那人身高也比他要高上一個頭,並且是風頭正健的當紅騎師。
  主審官再打量了沈羲幾眼搖頭道:「很遺憾,你沒有達到見習騎師資格。」
  這話剛出口,旁邊的劉老頭坐不住了,立刻開口道:「考官,你等等。」他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裡摸出名片,往前遞上去,哈腰笑道:「考官,您看,這是晟少讓小羲來報考騎師的。」
  主審官聽到晟少兩個字微微一愣,將信將疑地從劉老頭手上接過名片。
  「韓晟」兩個字明晃晃地入眼。
  他心裡一驚,又將名片遞給旁邊幾個副考官看,三人相互低聲討論起來。
  沈羲只聽到幾個「少東」、「推薦」、「意外」等字眼,隨後又是一陣手機鈴聲的聲響,主審官翻開手機,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立刻按下接聽,恭敬地回話。
  劉老頭和沈羲見這幾人模樣,不由得面面相覷。
  主審官接完電話,又讓人拿了份報紙,他打開看了上面的幾張照片,又看了看沈羲的臉,再傳給其他幾個考官過目,最後低聲商討幾句,重新看回沈羲。
  主審官重新打量一眼沈羲道:「既然是晟少推薦的人,我們人事部會好好考慮的。」他說完,重新認真地看著沈羲道:「不過晟少剛打電話,說他只是舉薦,能不能被錄取還要看你自己的實力。」
  沈羲有些詫異地看著主審官。
  主審官道:「你能制服達達鷹,應該也學過馬術吧?」
  沈羲猶豫著點點頭。
  主審官道:「考試的內容很簡單,只要你能騎馬在規定的時間內跑完全程,你就可以成為見習騎師。」
  他說罷,復又加了一句:「這也是晟少給你出的題目。」
  沈羲一愣。
  劉老頭心直口快道:「明明是晟少推薦小羲來的,怎麼會又臨時出題目給沈羲?」
  主審官笑道:「你可以打電話給晟少問問。」
  說完,他攤手,將名片遞給劉老頭。
  劉老頭結果名片,看著上面的手機號碼,一時間決斷不下。
  主審官道:「我理解你的心情,見習騎師津貼不錯,如果能晉陞為騎師贏得比賽,獎金也是不小的數字。但是我們馬場每年都有三百多人申請加入,我們必須擇優才行。」他說完,看向沈羲道:「而且如果你朋友真的騎術不錯,我們也不會視而不見的。」
  他這話說來有理有據,劉老頭立刻把打電話巴結晟少的心打消下去,也看著沈羲。
  幾道目光都齊刷刷地停留在沈羲身上。沈羲被眾人看得頭皮發麻,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看著主審官道:「如果再規定的時間內跑完全程,我真的可以成為騎師嗎?」
  主審官點頭道:「入選見習騎師名額後,可以晉陞騎師。」
  得到確認後,沈羲舒出口氣,復又問道:「那是怎麼跑,多少時間內要完成?」
  主審官道:「晟少你剛接觸馬術界,應該不懂很多東西,所以出的題目是普通越野跑,時間是半個小時。」
  他說完,整理了一下沈羲的資料道:「我親自監場,越野跑的地方是在市郊。」說罷,高高瘦瘦的男人又看著沈羲道:「晟少說到時他也會來。」
  作者有話要說:主體背景是參考香港賽馬的,包括數據方面的= =
  更完了就困了,睡覺去- -
☆、考核
  主審官所說的市郊看上去還像是沒有被開發的杉樹林,沈羲和劉老頭剛到郊區,就看到漫山遍野的綠色撲面而來,一眼望不到鏡頭。在主審官停下車的位置,有一條徑路蜿蜒進入杉林深處,盡頭處漆黑幽深,看不見底。
  「就是這。」主審官說道。他一邊說一邊鎖了車子,往小徑深處行去。
  沈羲和劉老頭跟上。
  杉樹林裡落下一堆的松子,厚厚地鋪滿整條道路。三人踩在枯葉松子上,發出「巴拉巴拉」的脆響。行了大概百米的路程,主審官方向一拐,沈羲覺眼前驟然一亮,場地忽然開闊起來,隱隱聽到馬打著響鼻的聲音。
  他循聲望去,只見一人穿著淺色運動服,身邊站著一匹白鬃駿馬,正是他前幾日見過的晟少和達達鷹。
  晟少正在給達達鷹帶上馬鞍,看到三人進入場內,轉頭向他們看來。
  主審官走到晟少身邊,恭恭敬敬道:「晟少,他們來了。」
  晟少點頭,將目光投向沈羲道:「馳風的人通知我說你來考試,看來你是有意向想當騎師。」
  他說這話,身後的劉老頭推了沈羲一把,沈羲立刻點點頭。
  晟少復又轉回頭,將馬鞍、系鞍腹帶、馬肚帶、馬蹬鐵、馬鞍墊等鞍具一件一件裝備在達達鷹身上,準備完後,方才說道:「我幫你爭取了機會,你要好好珍惜。」
  他說的是指沈羲沒有達到見習騎師資格的事,沈羲也聽主審官提及是晟少給了面子給他額外的測試,立刻開口道:「謝謝晟少。」
  「不用謝我。」晟少抬手摸著達達鷹的馬鬃,隨後看向旁邊的場地道:「這裡是我承包的山,被我前幾年改造成越野項目的馬場。沈羲,你若是在半小時內從這裡繞完整座山林,就可以獲得見習騎師的資格。」
  沈羲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晟少指了指地上一個行李包道:「這上面是騎師裝備。」
  劉老頭看著,立刻將行李包取來,給沈羲過目。沈羲只認到兩隻靴子,其他的事物一概都不知。
  倒是劉老頭還有些見識,將裡面的眼罩、頭盔等裝備一一給沈羲帶上,到最後模樣,居然還真有幾分騎師的樣子。他拍了下沈羲的肩膀道:「小子,好好幹!」
  沈羲被他猛地一拍,雖然被唬了一跳,但心裡居然生出膽氣來。
  晟少牽過達達鷹道:「上次你騎過達達鷹,這次就用它來比賽。」
  他話說完,達達鷹甩頭直打了個響鼻。晟少直接用手拍了拍達達鷹的頭。
  達達鷹立刻安靜下來。
  沈羲接過韁繩。
  「記住,起點是這裡,終點也是。」晟少道,「場地裡有攝像頭,我會隨時關注。」
  沈羲跨上馬鞍,在馬上顛了幾下,笑道:「晟少你放心,我會跑完全程的。」
  他坐在馬上,生出無比熟悉之意,連著本來束手束腳的動作也放開,扯出的笑頗有自信。
  沈羲這具身體年齡不大,正處於發育的少年期,他面容清秀,此時在馬上回眸笑言,居然一時間光彩奪目。
  晟少看到那笑,一時間不由得失神。
  隨後他慢慢斂眉,側頭對主審官道:「準備計時吧。」
  他話說完,自顧自從行李包裡拿出一個筆記本,放在旁邊平滑的大石塊上,啟動機子。。
  主審官點頭。
  沈羲拉過馬,在原地試著小跑了幾步,這才甩了韁繩,低喝了聲「駕」,往前面的道上奔去。
  與此同時,晟少的筆記本迅速展開,調出馬場上幾個攝像頭的畫面。
  攝像頭和筆記本均是採用無線衛星技術聯線,馬場中安置的攝像頭像素高達800萬,清晰地反應出拍攝範圍內的一絲一毫情況。
  劉老頭還沒有見到這麼高科技的東西,立刻湊過去觀看。
  男人調出馬道上第一個攝像頭錄製畫面,畫面所拍攝的位置是一個彎道,不一會兒就可以聽到隱約的馬蹄聲。
  晟少目不轉睛地盯著畫面,微微皺起眉頭。不一會兒,畫面裡出現了熟悉的身影,達達鷹承載著少年往第一個彎道拐來。
  這拍攝的畫面位置狹小,只一會功夫,一人一馬就消失在屏幕中,晟少斂眉道:「何主任,你覺得如何?」
  何主任就是帶沈羲和劉老頭來測試的主審官。他看著畫面道:「這小子壓浪技術還不錯,就是跑得慢了些。」
  賽馬講究的是人馬合一的境界,壓浪是騎師必須掌握的馬術技巧,一個騎師馬技的好壞,可以直接從打浪、壓浪、推浪三門技術中看出。許多不會騎馬的人在騎馬時會將臀部翹起脫離馬鞍來防止馬背上的劇烈顛簸,而壓浪需要騎師控制腿和腰腹力量,卸掉馬上顛簸的力量,讓臀部輕鬆密合地貼在馬鞍上,結合馬的動作和背部起伏調節自己與馬的運動規律。
  但那畫面的鏡頭閃得很快,劉老頭只看到沈羲一個身影就轉而不見,主審官就瞬間抓住了沈羲的幾個要點。
  晟少點頭,顯然是同意主審官的說法。
  雖然沈羲的馬上技術可圈可點,完全不像新手騎馬的模樣,但無論是主審官和晟少都覺得就達達鷹的速度來說,沈羲的策馬速度確實過慢。
  晟少皺眉之際,主審官轉過話鋒道:「不過這個叫沈羲的人能制服晟少的馬,已經非常不容易。若是在馳風進行培訓,假以時日必然可以成為賽場的騎師。」
  見主審官鬆口,旁邊的劉老頭不由得一喜,心想沈羲這小子終於有出路了。
  晟少沒有接話,調出下一個攝像頭的畫面,沉吟了一會道:「如果要騎師,馬場裡一拉一大把,我也不必把他一個人調出來考核。」他扯出個淡淡的笑容道:「我要的,可不是騎師。」
  這話說完,劉老頭剛剛喜上眉梢的神情頓時一沉,瞪眼看著晟少。
  但男人只露了個後腦給老頭,看不出是什麼神情。
  主審官不明白晟少的意思,只是想若是晟少想讓一個人成為賽場騎師,更何況是一個見習騎師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而這晟少現在對沈羲這個少年的行為忽然讓人猜不透起來。
  晟少不要騎師?
  那他要什麼?
  兩個人對話間,第二個鏡頭裡出現了人影。
  這次的攝像頭設置在馬道中央一棵伸出來的枝丫上,正對整條道路,是故沈羲拐到馬道中,整個身影立刻就被攝像頭捕捉到。
  攝像頭的前面的馬道上是放著幾塊橫著的大原木,將整個馬道牢牢堵住,幾塊原木堆積成高達1米的小丘,長度約有2米。
  這是馬道上的第一處障礙設置,是馬術障礙中經常遇到的普通障礙。
  沈羲在遠處策馬,巨大的原木進入眼簾,讓他不由得瞇了瞇眼睛。
  「他開始加快速度了。」晟少目不轉睛地看著沈羲策馬的聲音,忽然開口道。
  主審官也跟著盯住屏幕上的身影,若不是仔細觀察,一時半會還真沒有發現沈羲的速度在逐漸加快。
  人影和馬影越放越大,鐵騎的聲音蹬蹬作響,沒過一會兒,沈羲就駕馭達達鷹到達障礙面前。他猛提了韁繩,主審官尚未看清他的姿勢,整個人就如射出的弓弦,整個人和著達達鷹「嗖」一下彈射出去。
  主審官一愣,一般的騎師在跨越第一個障礙前都需要小跑段路做準備,而這個少年居然連眼都沒眨,反而策著馬在百里之外就加快速度,似乎完全沒有把障礙放在眼裡。
  晟少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些,將畫面轉到第三個攝像頭,一邊操作一邊笑道:「我倒希望他一直能夠保持剛剛加速的速度。」
  他這邊話音剛落,那頭的沈羲跨完第一個障礙,忽然抽了下馬鞭。
  馬王達達鷹剛克服障礙,瞬間從奔跑前期的氣氛中活絡起來,此時被沈羲打了一馬鞭,更加激發起奔跑的鬥志,長嘶一聲,往前發蹄狂奔起來。
  此時正是山林山坡之際,達達鷹這一路飛奔,竟與在平地上的速度無異。
  很快,上坡出現急轉,急轉之後迅速出現下坡。在這急轉處設置了連續兩個障礙,障礙間只隔著一個馬位,組成了一個弧線組合。
  而晟少的第三個攝像頭正是拍攝在這個弧線組合障礙上。
  這個弧線組合是馬術上一道難度極高的障礙,也是考驗騎師馬術含量的地方。
  屏幕裡的畫面震動了一下,顯然是達達鷹奔到所制。不一會兒果然不出所料,達達鷹和沈羲出現在屏幕中。
  但那速度實在太快了,居然驗證了之前晟少說的「保持加速的速度」!
  這已經比之前跨越原木障礙時還要快上一倍!
  主審官看到這速度不由得一驚,如果一個普通騎師遇到弧線組合障礙沒有好好斟酌配合馬匹,很有可能就會造成人仰馬翻的慘劇!
  他牢牢盯著畫面,只看到達達鷹縱身躍起,點地之後前蹄再度抬高,往前面啊的障礙再度躍去。
  在一躍、一點、再一躍速度簡直是主審官目前看到過障礙賽裡最果斷最迅速的速度,一時間他竟然震驚當場。
  倒是旁邊的劉老頭,即使不懂馬術,看到沈羲連人帶馬連番躍過障礙,不禁失聲喊道:「好樣的!」
  晟少在旁邊目不轉睛地看著,雖然沒有如主審官和劉老頭一樣震驚,但此時也不由得勾出一絲笑。
  剛才那跳躍間,少年的弧線幾乎和馬背完美地結合在一起,整個人都彷彿在和達達鷹一樣飛躍。
  所謂「人馬合一」,就是如此!
  晟少知道,達達鷹的野性已經被這個少年激發了。
  這個少年,雖然起跑速度慢,但是他與馬的融合,實在是令人驚歎。
  他能把僅僅認識幾個鐘頭的馬,在奔跑中逐漸駕馭升級到爐火純青的地步,讓人歎為觀止。
  更何況,他□的那馬是桀驁不馴的馬王達達鷹!
  沈羲,應該是一個天生就在馬上馳騁的人!
  此後木柵欄、激水流、獨木橋三環障礙,沈羲和達達鷹連番闖過,馬王不僅沒有被連番奔波緩下速度,反而越跑越快,如風馳電掣般,睥睨馬道。
  主審官此時已經確信,沈羲一定有資格成為見習騎師。
  不用說見習騎師,就是現在許多馬場上的真正騎師,都很少有這個少年的水準!
  就沈羲這年齡來說,他這一首馬術已經到了不可意思的地步,連旁邊的劉老頭看了也暗暗喝彩,驚歎不已。
  好小子,果然好樣的!
  劉老頭在心裡喊道。
  而在一邊沉默的晟少不禁勾起嘴角。
  他知道,這場考核,沈羲肯定能通過,而且是以十分優異的成績通過。
  而他韓晟要找的人,也終於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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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取
  沈羲駕馭達達鷹繞馬場一周,重新回到一開始的起點。
  「恭喜你通過考核。」在沈羲剛到原點時,主審官立刻對馬背上的沈羲說道。
  沈羲眨了眨眼,顯然還沒有料到對方那麼快就做出決定,一時間愣在當場。
  他好半會從騎馬的精神狀態中回神,又眨了眨眼,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我被錄取了嗎?」
  主審官點頭肯定道:「你已經獲得了馳風馬場見習騎師的資格。」
  沈羲張大嘴,嘴型成了一個圓滾滾的「O」,隨後又連續眨了下眼睛,才爆發出一陣呼聲。
  「劉叔!我被錄取了!」
  他迅速從馬上跳下,對站在附近的劉老頭說道。
  他只撐了馬背,整個腿就打了個轉蹦到地上,看得旁邊的主審官一愣一愣的。
  主審官在馳風馬場工作將近六年,也第一次看到他這個年紀的少年有這麼熟練的馬術。這種馬術已經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
  在一邊的劉老頭也看得激動。他不僅因為聽到沈羲被錄取而激動,他在看到沈羲馬背上的表現,也被這個少年所吸引,整個人因為這人精湛的騎術、勇往直前的速度而震撼。
  這個少年絕對是一個潛力股!如果有朝一日,沈羲能夠站在馬場上,他會毫不猶豫地將投注沈羲所騎的馬!
  老頭一把抱緊沈羲,呵呵直笑。之前是在嘴裡說「中大發」,現在在心裡也不斷響起這個詞。
  而旁邊的晟少則是收拾了電腦,慢慢走到沈羲身邊。
  劉老頭知道晟少是個大頭,趕緊拉過沈羲。
  晟少臉上帶著淡淡的笑,他打量了沈羲會,才伸出一隻手。
  沈羲不知道他伸手的意思,睜大眼睛不明地看著晟少。
  晟少看少年的眼睫毛忽扇忽扇,笑意更深,開口道:「恭喜。」
  沈羲恍然大悟。
  劉老頭趕緊在背後使勁戳沈羲的手肘。
  沈羲才反應過來晟少是要和他握手的意思,趕緊把手伸了出去,想了想,才歪頭說道:「謝謝。」
  他到這個世界來,很多都不懂,只有馬是懂的。這些基本的人與人見面禮儀,還都是劉老頭教他提點他,要不然他早就忘光了。
  晟少也沒介意沈羲的慢反應,笑道:「不客氣,希望我們今後合作愉快。」
  今後居然還有合作!
  劉老頭頓時兩眼放光,目光直嗖嗖地在沈羲和晟少兩人當中轉啊繞啊、來回交替。
  沈羲點點頭,「哦」了一聲。
  聲音實在太沒有敬意了!
  劉老頭又使勁戳了戳沈羲的背。
  沈羲這回不知道劉老頭的意思,愣在當場。
  晟少看沈羲呆住的模樣,不由得一笑,轉身收了行李包,看著沈羲身上的行頭,道:「這些東西就當我送你獲得見習騎師資格的禮物。」他說完,牽過達達鷹一步跨上馬背,在場地上溜了一圈,笑道:「我還有些事,先走一步。」
  劉老頭趕緊道:「晟少,您慢走。」
  沈羲目不轉睛地盯著晟少在馬上的模樣。
  晟少在馬上再看一眼沈羲,這才策馬離開。
  這人雖說有急事,但他沒有叫上私家車,而這人騎馬的模樣甚是悠閒,不慢不快,和達達鷹的背影融成一體,馬蹄蹋在落葉上,發出噗噗的聲響,馬主和馬王一起漸漸消失在杉木林的小道上。
  身影瀟灑,讓沈羲無端生出一絲羨慕之意。
  很好看很好看的男人!
  沈羲心裡想。
  主審官恭敬地目送晟少離開,方才走到劉老頭和沈羲身邊道:「晟少剛才囑咐我要我送你們到新興小區。」
  劉老頭道:「真是有勞你了。」
  主審官搖頭笑道:「晟少吩咐的事,我們當然照做。」他說完,看了眼沈羲道:「而且沈羲已經加入馳風馬場的見習騎師,也是馳風的一份子,這點小忙,我們還是能幫上的。」
  他說完,帶著沈羲和劉老頭行出山林,上了車。
  車子行到半路,主審官道:「你們知道被入選見習騎師資格後的情況嗎?」
  沈羲和劉老頭相互對視一眼,他們只曉得先把騎師考進了,但之後的事情他們也不怎麼清楚。
  主審官看兩人的模樣,應該對入選資格的事情一無所知,索性解釋道:「在獲得見習騎師資格後,將會有三年的訓練期。訓練期內,所有學員要統一入住馳風馬場的辦立的飛盧訓練學校,在這期間,是沒有收入,學員每月只有1000元的津貼。」
  沈羲聽明白了些,問道:「一定要到訓練學校裡住嗎?」
  主審官點頭道:「是的,學員的訓練採取封閉式訓練。不過在週末的時候,學員可以回家探親。」
  沈羲在這世上沒見過親人,對他最好的也就是劉老頭。如果按照主審官的說法,沈羲以後就要自己獨立生活。
  他和劉老頭兩個人對望一眼,劉老頭裂開笑道:「小羲,沒事,不是還有兩天放假的時間嗎?」
  沈羲「嗯」了一聲。
  劉老頭笑道:「熬過了三年,你就可以當騎師,可以掙錢,到時候老頭還要沾你的光。」
  他這話說完,主審官笑道:「沒錯,如果訓練完畢正式簽約,見習騎師每月也有6000元的津貼,如果出賽勝出或者在前幾名的位置,能夠收取騎師一般的獎金。」
  這比沈羲在工地上干苦力要強多了。劉老頭嘿嘿笑道:「聽到沒,小子,爺等著你學完回來。」
  沈羲看劉老頭豪爽的樣子,也不由得一笑。
  正式入學是在六月底,沈羲屬於提前收到通知,自然空了下來。
  他回到家後,先是跑去藥店買了幾瓶外敷的皮膚膏藥,回到家裡,這才褪下褲子。
  白天的那場賽馬在表面上雖然風風光光通過考核,但是他現在轉身的這具身體畢竟不是和他以前一樣天天騎馬,長途半小時這樣顛簸下來,大腿內側的皮肉磨破了不少。
  凡是騎馬的人,若有把握不當受傷是常有的事,更何況第一次騎馬顛簸的人。沈羲也不好意思和劉老頭說,自顧自地鼓弄起來。
  沈羲處理傷口起來十分麻利,等收拾完東西,這才拉上褲子繫好皮帶。又將劉老頭送來的衣服洗乾淨,待到第二日曬乾後,整整齊齊地給老頭送了回去。
  劉老頭說什麼也不肯接回去,可偏生沈羲一股執拗勁,劉老頭也不好堅持,只得將衣服收了回去。
  找劉老頭交了衣服,沈羲又跑去工地上找包工頭結賬,包工頭少不了多白了沈羲幾眼,沈羲忍住,結了工資,總共才拿了900多塊錢。
  沈羲拿了錢存進銀行卡,到了六月底,終於迎來了自己人生的轉折點。
  入學的那天,沈羲扛著自己的行李走出貧民窟,意外地看到一輛被擦得黑漆發亮的保時捷停在門口。
  他一愣,就看到有人推開保時捷車門,慢慢走下來。
  韓晟的模樣打扮和沈羲第一天看到的樣子差不多,一聲白色西裝毫無半點污垢,架在鼻樑上的墨鏡掩去半張面龐,他看到沈羲走來,直接打開保時捷的後車廂道:「把東西放進來。」
  沈羲一愣。
  晟少直接走到沈羲身邊,拿過沈羲手裡一麻袋的傢伙,往後備車廂裡一扔,隨後落下後車蓋,拍了拍手道:「上車吧,我送你一程。」
  沈羲皺了皺眉,不知道該怎麼說,好半天還站在原地,訥訥道:「訓練學校好像有大巴車接送的。」
  「你上我的車。」晟少直接拉過沈羲的手,將他帶到車邊,拉開一扇車門。
  有晟少親自開車門,沈羲也不好意思,只好往車裡頭鑽。
  他剛剛坐穩,外面的晟少也跟著邁進一隻腳,沈羲低頭看那人的皮鞋,也是雪白得不沾泥垢。
  耳邊傳來「啪」一聲關門的聲響,晟少整個人已經坐進來,正好挨著沈羲。
  沈羲一下子緊張起來。
  從現實來說,他和晟少有天壤之別。他是默默無名的小卒,晟少卻是劉老頭口裡所說的首富少東。這樣一個人突然熱情地要送他去訓練學校,不知道有什麼事情。
  而從心理上來說,沈羲是羨慕這個男人的。
  這個男人無論在馬上還是在現實生活中,都有沈羲說不出的仰盼。沈羲在理想中描繪的,就是和晟少這樣儒雅貴氣,瀟灑自由的男人。
  但是這樣的男人僅僅在沈羲的願望中。
  旁邊的晟少看著沈羲,微微皺眉,開口道:「別多想了,學校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他們不會來了。」
  沈羲差點忘了,那個訓練學校是馳風名下的,也應該是這位晟少手中的。
  晟少看沈羲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明明在馬上的時候格外有精神,卻偏偏在現實裡卻膽小得像貓一樣。
  不過這樣也好,乖得像貓一樣的人,才方便控制。
  晟少心裡暗暗一笑,連帶面容也露出幾分笑意,他側頭看了眼坐得拘謹的沈羲,慢慢開口道:「沈羲,這次我親自帶車來見你,其實還有幾件事情要告訴你。」
  作者有話要說:資料來源都是香港沙田馬場賽馬資料
☆、入校
  沈羲聽到晟少的話,立刻恭恭敬敬地豎起耳朵。
  晟少道:「你的馬術很好,但是騎師學的不僅是馬術,還要學其他很多東西。在飛盧訓練學校訓練一年後,第二年要到英國學習英語,第三年將在英國學習馬術技能。」
  他一邊說,一邊從身邊拿出一張紙。他取出紙的地方是一個背包,包就架在兩人的座位後頭,裡面不知道放了什麼東西,將整個書包撐得鼓鼓的。他拿著紙又看了一遍道,「但是我看過你的簡歷,你好像沒有一點英語基礎。」
  沈羲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確實不會英語,只好點點頭。
  其實他不僅不會英語,連漢字也不識得幾個。
  他以前在當馬伕學徒的時候,還跟著少爺去了幾次私塾,聽了先生的幾堂課,但自從接了老馬伕的擔子,他的生活裡一天到晚,只剩下馬了。
  沈羲有身份證,身份證上的字還是靠劉老頭解讀出來的,否則,他連這一世的名字都不知道。
  晟少看著沈羲的神色,果然和心裡所想的差不多。
  他調出這人進馳風馬場後的錄像,發現他的簡介也是旁邊跟著的那個老頭幫忙填寫的。
  這個少年,恐怕還不會寫字。
  他也不急,放下簡歷,淡淡一笑道:「沈羲,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就覺得你適合當一個騎師。」
  沈羲不知道晟少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一愣。
  晟少道:「而且你也應該感覺到,騎師這個職業,也適合你。」
  這話說得也不錯,沈羲除了馬之外,沒有更多的東西讓他容納接觸了。
  在工地上干苦力,每天挨包工頭的日子,比以前在少爺家當馬伕、在軍營裡管軍馬還要痛苦。
  沈羲又是點頭。
  晟少道:「這次見習騎師的資格,我可以幫你爭取,但是今後能不能成為真正的騎師,還是要靠你自己。」
  他的話說得有條有理,沈羲又不是善辯的人,只覺得晟少說得句句在理,每個字說得都對。
  晟少又道:「馬術方面,我相信你可以過關,所以語言方面,你也要過關。」
  沈羲這回明白晟少的意思了,立刻點頭道:「晟少,您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的。」
  晟少嘴角勾了弧度,浮現若有若無地笑道:「我相信你不會辜負我的期望。」
  他的笑容隱隱而現,優雅好看,沈羲看了不由得一愣,只覺那笑容生出幾分溫柔,烘得他整顆心都暖烘烘的。
  這人是繼劉老頭之後,第二個對他這麼好的人。
  兩人共坐一車,保時捷在路上飛快行駛,不一會兒就到飛盧訓練學校的地界。司機在離訓練學校前一里路的地方停下車子。車邊兩道綠蔭相襯,投下一排陰影,正好擋住了正爬上頭頂的日頭。
  晟少推開車門,先行下車,沈羲尾隨著從車子裡鑽出來。晟少復又將座位後放著的書包拎了過來,遞給沈羲。
  「我不方便進訓練學校,就送你到這。」晟少將書包背帶塞進沈羲手裡道,「這些書應該能幫助你。」
  沈羲猶豫了一會,還是接過背包,背包入手的時候非常沉,裡面至少塞了十斤左右的重量。
  但想到晟少之前說的話,沈羲暗地裡咬咬牙,將包工工整整地背在背上。
  晟少又將沈羲一麻袋的行李從後備車廂取下,交給沈羲道:「以後有什麼事要幫忙,就打電話給我。」
  沈羲「哦」了聲。
  「我們應該很快就會見面的。」晟少笑道。
  聽到這句話,沈羲心裡忽然有莫名的欣喜,他「嗯」地應了,張了張嘴,很想問問晟少下次再見面的時間。
  晟少轉過身,給了他一個背影。
  沈羲又將衝到嘴邊的話給嚥了回去。
  晟少重新坐進車子裡,白色的衣服在沈羲眼裡分外顯眼。那人慢慢關上車門,沈羲透著保時捷的墨色玻璃窗,看到裡面的人朝他揮了揮手,他也不由自主地抬起一隻手,朝那個男人揮了揮手。
  車子慢慢啟動,緩緩倒車轉彎。
  沈羲趕緊拎了裝行李的麻袋,給車子讓出空來,目光又再搜尋車子裡的男人。
  這回視線還沒觸及,車子已經重新上了車道,甩給沈羲的位置一個背影。
  沈羲長長呼出一口氣。
  和晟少相處的時候,又緊張又有點小喜悅,能和這種大人物在一起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他開心地咧開笑,背著書包,拎著麻袋往訓練學校方向走去。
  飛盧訓練學校位於市區飛盧河上游,是市內五所騎術訓練學校之一。騎術訓練學校均是賽馬會賽事和馬術執行部金星管理、並經過資格評審後,成為市內獲得英國騎術協會認可的策騎場地。與飛盧訓練學校並列的騎術學校是河風的飛渡騎術學校、逍遙谷的三門騎術學校,湖島的烈奇路騎術學校和彼得騎術學校。
  而其中,飛盧訓練學校為賽馬會提供服務,尤以馳風馬場的賽事為主。
  沈羲剛進入學校,就看到場地內一片綠蔭,滿目的綠色盡收入眼底,幾幢不高不矮的現代化房屋橫亙在綠蔭當中。整個校園一眼望去,竟然望不到邊際。
  他不是坐大巴車來的,在門口待了會,進也不是出也不是,最後到門衛處問了路,驗明了身份,領了校內地圖,拎著麻袋往裡走,根據之前在保安處問的具體位置,在校內拐了數個彎,走到一座不起眼的小樓裡。
  小樓打理得乾乾淨淨,沈羲根據直接走到樓中的最裡層,推開裡間的門。
  房間裡的格局極其簡單,除了靠著牆壁的一排沙發,就只有房間正中的一張辦公桌。桌旁還立著一人,看著沈羲進來後,眼睛一直盯著他的臉。
  沈羲被這人目光盯得立刻侷促起來,連忙放下麻袋,向那人行了一個禮,道:「你好……我……我是沈羲。」
  那人點了點頭,臉色還是嚴峻沒有緩下來,道:「沈羲,在這批見習騎師學員裡,你是來得最晚的。」
  沈羲一愣。
  他只知道自己早上起來趕大巴車的時間是剛好的,只是中途遇到了晟少。晟少說他接他去學校,卻沒想到不知不覺間,自己居然遲到了。
  那人頓了頓,道:「我看了你的資料,你是晟少舉薦進來的?」
  沈羲「嗯」了一聲。
  那人道:「雖然是晟少推薦進來,也不能搞特殊化,該訓練的還是要訓練,知道嗎?」
  沈羲再度點頭道:「知道了。」
  那人這才緩下語氣道:「接下來一年裡都將由我擔任你的教練官。飛盧訓練學校的校規,你應該懂瞭解一些了吧。」
  沈羲眨了眨眼,想起只有晟少推薦自己來飛盧訓練學校,並沒有知道什麼關于飛盧訓練學校的規則,只好搖了搖頭。
  教練管不由得再多看沈羲幾眼,緩下的語氣又緊繃起來道:「別的我就不多說了,我們飛盧訓練學校雖然是訓練騎師的地方,但是也非常關注騎師有關道德素質方面的發展。優秀的騎師具備的不僅僅是馬背上的技術。」
  這話和晟少的話有異曲同工之妙,沈羲立刻豎耳認真聽了。
  「所以在飛盧訓練學校裡,每一個見習騎師學員都必須嚴格遵守紀律,學校是封閉式教學,我們不希望你們訓練的時候受到外界的干擾,在星期一到星期五,學生不能擅自離開學校。」
  這一點,主審官也和沈羲提及過。
  教練官簡單地複述了內容,道:「現在已經快中午了,我先讓人帶你到宿舍熟悉一下環境,下午我還會召集手下的學員,到時候你還要來一趟。」
  「嗯。」聽教練吩咐好事情,沈羲又應了一聲,重新提起他裝著行李的大麻袋。
  作者有話要說:白天好忙-。-今天趕字無能了
  小修了下,補一句,訓練學校模式大部分參考雙魚河騎術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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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冠軍
  大麻袋被抗到宿舍門口,就停在外面。沈羲探頭探腦地看著宿舍上的門牌道:「就是這?」
  「就是這。」負責帶領沈羲的學校工作人員點頭。
  沈羲露出個靦腆的笑,道:「那……那謝謝你啊!」
  工作人員點頭道:「不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沈羲撓撓頭,這才推開宿舍的房門。房門剛剛打開,他就聽到一聲裡面有人喝了聲道:「啊!你再說一邊!你叫什麼名字!」
  這聲音突然爆出,猶如平地裡炸開雷聲一般,唬得剛要打開門的沈羲嚇了一跳。
  沈羲驚魂未定,雙眼皮被那聲音喝得亂跳。他從門口處看去,只見裡面有五個和他年齡差不多大小的少年你,三個個少年在床上整理床鋪,一個人急急忙忙從上鋪爬下來,握住一個坐在椅子上磕著瓜子的人道:「你就是陸海覃?」
  嗓門大得駭人,正是剛才把沈羲嚇著的那個聲音。
  磕著瓜子的少年斜眼往上一挑,明明是將目光瞅向大嗓門少年的,沈羲卻覺得那人眼光若有若無地往他這邊瞟來。少年勾了嘴角,又磕了顆瓜子,「呸」一聲吐了,這才回應道:「沒錯,我就是叫陸海覃。」
  大嗓門少年立刻張大嘴巴,伸出一根手指頭指著陸海覃半天,方才抖出字音來:「去年『金馬杯』全國青少年組速度賽跑冠軍,是不是就是你?」
  陸海覃點頭「嘿」了一聲。
  沒想到同宿舍裡居然出了個騎馬冠軍,旁邊幾個整理床鋪的人紛紛側目。
  「你真的是那個十歲就開始騎馬的陸海覃?」旁邊的人驚疑道。
  陸海覃道:「其實我八歲就開始玩馬了。」
  這回人名字和姓氏都擺在這裡,更何況磕瓜子的少年還親自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宿舍裡的人立刻圍上去問個不停。
  要說陸海覃,在市內的馬術界裡也是個奇葩。這個少年十歲就開始玩賽馬,出征全國各地賽事,屢次為本市贏得獎盃。只要他參加的青少年賽場,必定速度名列前三甲,簡直無懈可擊,是青少年組當之無愧的一匹黑馬。
  有人稱這位少年是不世出的騎馬天才,若是加以鍛煉,就可以和當年風馳整個馬術界的馬王達達鷹的騎師有一拼之力。
  見到宿舍裡的人都在問陸海覃,沈羲慢慢地拖著行李從門裡擠進來。
  他的床舖位置在陸海覃所坐的對面,他一聲不響地走進門,居然沒有人發現他的出現。
  那頭幾個少年圍著陸海覃,那個大嗓門少年道:「要不是剛才自我介紹,我都不知道咱宿舍還存在你這尊大神。」
  旁邊的人附和道:「陸海覃,你不是在賽場上比得很厲害了嗎,怎麼還來騎術學校了?」
  陸海覃在人堆裡磕了瓜子,聽了這句話,嘖嘖兩聲道:「不想考大學,就過來了。」
  「那你是破格錄取的吧!」
  「還行。主審官就問了我幾個問題,我這就進來了。」陸海覃道。
  「說實話,到了訓練學校,我覺得以你的技術,肯定能贏過騎達達鷹的那個人!」又有個少年說道。
  聽到達達鷹,沈羲拆麻袋的速度慢了,好半天才從裡面扯出一床花布棉被來。
  「是啊,騎達達鷹的那個人,叫什麼晟的,連名字都不讓人知道,陸大神肯定可以比過他。」大嗓門少年道。
  這人應該是天生聲音嘹亮,說得整間宿舍都感覺晃蕩了一下,落到沈羲耳裡,只覺得又是震耳又是刺耳。
  晟少的賽馬技術他見過,是一流的好,比起他前世的那位少爺將軍還要帥氣威武百倍。
  而且就是對人對事這一方面,晟少都非常好。
  沈羲腦海裡浮現晟少笑起來時的模樣,和和善善,分外溫柔。
  被圍著的陸海覃也不否認大嗓門少年的話,嘴角越發上揚,顯然是很高興的樣子。
  「其實我也很想和達達鷹比一場,但是一直沒有合適的馬。再加上達達鷹的騎師也宣佈退出馬術界,我估計與他站在同一起跑線上,恐怕沒有什麼機會。」陸海覃開口道。
  他言下之意是達達鷹為馬王,確實神駿非凡,在市內的馬術圈子裡萬中無一,但對於晟少的騎術,他有自信比得過。
  賽馬速度賽跑的成績與馬匹的精神狀態、騎師的技術水平與所騎的馬的相互配合息息相關。陸海覃說的自然有一部分道理,論馬的腳力,達達鷹是沈羲看到過的最神駿、速度最快的馬匹,但是他沒有見過陸海覃的技術水平,也不知道這人的深淺。
  可沈羲潛意識裡不相信陸海覃能夠贏過晟少。
  他本來就很少說話,心裡又在悶悶地想,站在床鋪旁邊鋪平被子,沒參與到那群人的談話中。
  幾個人嘰嘰喳喳地說著,最後還是陸海覃先看向沈羲,嗑著瓜子抬聲道:「好像有個新進來的,叫什麼名字啊?」
  他前一句話是和旁邊的人說的,後面的那句話確是問沈羲的。原來圍著陸海覃的少年紛紛轉過頭看著沈羲,露出詫異的目光。
  「沈羲。」
  沈羲悶悶地報上自己的名字。
  這名字既沒有名氣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內涵,普普通通的大眾名,再加上沈羲穿著普通,背來的又是工地上隨處可見的大麻袋,委實不像陸海覃這樣的大人物。幾個人「哦」了聲,反而大嗓門熱情笑道:「我看你挺嫩的啊,小羲幾歲了?」
  沈羲被聒噪的聲音吼得縮了下脖子,用肩膀擋住半隻耳朵。
  旁邊的幾個少年哈哈大笑道:「王進,你嚇著他了。」
  大嗓門呵呵跟著笑,湊近沈羲,仔仔細細地看了沈羲道:「咦?我好像在哪看到過你。」
  沈羲看著大嗓門,大嗓門臉長得倒是端端正正,就是聲音亮了點,只是沈羲的記憶裡沒有見過這個人。
  他心裡咯登了一下,這人不會是認識以前這具身體的主人吧?
  這個念頭一想起,沈羲有些緊張地捏著被子,說不出話來。
  大嗓門拍了拍頭,道:「你是不是上過報紙?」
  「啊?」沈羲張大嘴巴,發出莫名的單音。
  大嗓門想了想,忽然雙眸圓睜,又開始興奮激動起來,道:「我說我就是見過你,小羲,你是不是騎過達達鷹!」
  這話一出,不僅是沈羲愣了一下,旁邊的人也愣了一下,磕著瓜子的陸海覃動作也非常明顯地停頓了會。
  「達達鷹」這三個字他們剛聊天的時候就提到過。這三個字代表的不僅僅是一匹馬,還是一匹馬王的榮耀,是所有騎師賽場上的夢想,每個關注賽馬界觀眾的焦點。
  「不會吧,你騎過達達鷹?」旁邊的一個瘦個少年瞪著沈羲。
  沈羲一時間不知所措,呆在當場。
  倒是陸海覃恢復了神情,笑道:「我說王進你什麼人啊,怎麼什麼事都知道?」
  大嗓門嘿嘿直笑道:「我父親是馳風馬場的策騎師,我從小就特別關注這方面的。」說完,他目光又轉到沈羲身上,上上下下地看了遍道:「上次達達鷹最後一場比賽結束後發狂,據說被一個差不多十六歲的少年制服了,我看過那人的照片,和你漲得好像。」
  沈羲在制服達達鷹的時候確實被不少記者捕捉到鏡頭,但那會子過後他馬上就和晟少相遇了,被晟少安排著去參加報名騎師的事情,這事轉眼也就忘記了,只是沒想到這個叫王進的少年居然記得他那時候的樣子。
  沈羲上輩子地位頗低,這時候看到大嗓門閃亮的目光以及身邊幾個少年好奇的目光,只覺得全身不自在,立刻縮頭。
  「哎哎哎?你真的騎過達達鷹?」
  「達達鷹騎上去的感覺好不好?是不是特別威風?」
  「那你有沒有遇到那個傳說中的『晟少』啊?聽說他很牛啊!」
  「……」
  雖然宿舍裡只有六個人,除去沈羲和沉默在旁邊一臉興趣看著沈羲卻沒有吭聲的陸海覃外只有四人,但這四人卻好像有問不完的問題,源源不斷滾滾而來。
  沈羲被一連串的問題問得發窘,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好半天吐出一個「我」字,結果「我……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沒有湊出完整的話。
  宿舍裡熱熱鬧鬧熱成一團,忽然幾個人聽到一陣敲門聲。
  「準備準備,可以吃中飯,中飯吃完去操場集合。」
  房門外傳來有點熟悉的男人的聲音。沈羲聽著,應該是之前他見過的教練的聲音。
  有教練之前的幾條訓誡在前頭,宿舍裡的人不敢遲疑,立刻回頭整理好東西,打點自己的裝備行頭。陸海覃磕了兩顆瓜子,往垃圾桶裡扔了,這才慢慢起身。
  他和沈羲的床位都在裡頭,行出去的時候,兩人的動作要比另外幾人要慢些,到了寢室門口,兩人正好並排而行。
  陸海覃撞了下沈羲的右肩,當先跨出門去。沈羲隨後才出來。
  陸海覃站在原地頓了頓步子,等到沈羲上來後,方才道:「你會馬術吧。」
  沈羲不知道陸海覃這樣問的意思是什麼,目光轉到陸海覃身上。
  陸海覃看著沈羲,壓低聲音道:「會騎達達鷹的人,應該都比較厲害吧。」
  沈羲皺眉,也許是第一印象的關係,他看陸海覃的時候天生有一種隔閡,也不知是討厭這人對達達鷹和晟少的態度還是其他原因。
  見沈羲沒有答話,陸海覃直接當他默認了,輕聲笑了開來。
  「不如我們改天比比?」
  他將頭附在沈羲耳朵附近,一個字一個字道。
  作者有話要說:碼字奮鬥中!
☆、訓練長跑
  陸海覃在耳邊的話還在向,那人卻「嗤」的一聲笑,大步往前走去。
  沈羲皺起眉,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麼意思,如果說要陸海覃要和他比賽,那人應該和他好好商量比賽的事情,但是眼前的那個少年只是在他耳邊甩下這麼句話,笑著離開了。
  那笑的意味,還好像帶了挑釁。
  這人為什麼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為什麼會要自己和他比試?
  不會是因為他騎過達達鷹,這個陸海覃就要拉他一起比賽吧。
  沈羲想了半天不得其解。
  他不在意自己的騎術是好還是壞,他只覺得自己上馬後,整個人都不一樣了,整個世界上只有眼前一條馬道在眼裡,而座下的馬和他是在一起的——就和以前他為少爺趕車一樣。
  沈羲不在乎輸贏,也自然想不透陸海覃的想法,他腦袋裡兜兜轉轉地繞著彎路,到最後越攪越亂,索性什麼也不想,只跟著隊伍裡的人往前走,到了飛盧訓練學校的食堂。
  訓練學校專門為見習騎師學員提供膳食。但是膳食的時間有嚴格的規定。早上6:00到6:30是早膳時間,中午11:00到12:00是午膳時間,下午17:00到18:00是晚膳時間,到點的時候,學員必須到食堂進食,但是如果超出了就餐時間,食堂一律不提供食物。
  教練一邊解說一邊告訴見習騎師學員就餐秩序。
  這次見習騎師學員總共只有六名,是在經過報考馳風馬場見習騎師的三百名人員中進行層層考核留下來的,沈羲通過馳風馬場主審官的考核進入飛盧訓練學校,除了他之外,還有之前被已經認識的被譽為馬壇新一代黑馬的陸海覃、大嗓門王進、瘦個子胡啟、丁小亮、毛竇。
  這六個人都被安排在同一個寢室,沈羲已經混了面熟,尤其對陸海覃、王進的印象最深刻。
  教練在旁邊督促學員吃飯,指著王進、陸海覃、丁小亮道:「你們三個,點餐的時候不能點葷食。」
  他說話的時候,沈羲正好點了塊鐵塊牛排,上面的漿汁還嗶嗶啵啵冒著點小泡,熱騰騰的氣從盤上冒出,帶出一溜的肉香。
  沈羲動作一頓,不知道教練是什麼意思,看了看自己的牛排,又看看大嗓門等人。
  大嗓門聞到肉香,立刻囔囔道:「教練,今天先吃一塊,行不!」
  教練嘿嘿笑了幾聲道:「入學的時候我說什麼,你們那麼快就忘記了?」
  大嗓門立刻將聲音萎了。
  教練道:「騎師對磅數有嚴格的要求,到時候吃得太胖,長几斤膘肉,沒法上場拖了後腿,別怪我當初沒教你。」
  這話一說出口,大嗓門立刻乖乖地打了一份青菜和一份蘿蔔,找個位置坐下了。
  教練拍了沈羲的肩膀道:「你也給我少吃點這些東西。」
  沈羲看著盤裡的牛排,嚥了口唾沫。
  他愛吃牛肉,包括牛雜。牛雜裡頭的牛肚是他的最愛!而在學校裡他看到有牛排,立刻高興得毫不猶豫地選了。
  外頭的牛排都要好幾十塊錢一餐,這裡的牛排完全免費就能夠大飽口福,這令他一開始還小小地激動了不久。
  但教練這麼一說,意味著自己就要開始嚴格控制進食,牛排要少吃,連他最愛的牛雜也要少吃了。
  他想到劉老頭請自己吃的火鍋,嚥了口唾沫。
  午飯過後,六人到了操場集合。教練看著拍成一列的六人道:「要成為一名優秀的騎師必須經過艱苦的鍛煉,我知道在你們當中有些人很早就在其他地方學過騎術,但是到了飛盧騎術學校,我將會更加嚴格地要求你們。」
  「在接下來的訓練中,你們可能會感覺到非常辛苦,但有一句話說得好:『堅持到底就是勝利』,我希望經過飛盧學校的訓練,只三年後能夠在領獎台上看到你們的身影。」
  他這些話說得一氣呵成,聽得在場的不少人心情激動。
  教練道:「第一年的課程裡,我們每天都要進行體能訓練、騎馬基本功鍛煉,還要處理馬房工作。學校會給你們每一個人都配發一匹馬,在這一年裡,你們需要照顧好自己的馬。」
  他的目光慢慢掃過眾人,最後停留在隊伍中央,道:「除了學習賽馬相關課程,你們還要學習英語、電腦、理財、德語、生命教育等等知識課程,這是騎師必須掌握的課程。」
  騎師需要學習英文的事情晟少已經提早告訴沈羲,沈羲連豆大的漢字都不識得幾個,只能在暗地裡下苦功夫。
  教練道:「今天是你們進學校的日子,也是你們開學的日子,訓練也要馬上開始,過兩個小時之後,開始鍛煉。」
  隨後他笑了笑,道:「誰先完成鍛煉內容,可以先進馬房領取自己的馬。」
  他此話一出,六個人面面相覷,紛紛揣測教練的意思。
  按照教練之前的說法,訓練學校要給每一個學員配發馬匹,那麼如果先進馬房的話,應該有一種「先到先得」的意味在裡頭。
  意思就是,如果誰先完成訓練內容,誰就先獲得機會,贏得自己挑選馬匹的機會。
  一匹馬對於一個騎師來說異常重要。馬需要一個優秀的騎師來發揮潛能,同樣的,一個優秀的騎師也需要一匹與其相當水準的馬匹來相互配合。
  而這對於剛剛入學的見習騎師學員也具有極大的誘惑力。
  不知道訓練內容是什麼,幾個人紛紛好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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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小時後,待學生午後休息完畢,綠茵場上重新集結了六個見習騎師學員。
  訓練教練的內容既簡單又具有難度,這項訓練居然是圍著綠茵場地跑十圈。
  綠茵場地是一個很大的環形操場,依照馳風馬場的主賽道為參照,一周長為1900米,綠茵草地跑道全闊30.5米。全場規模巨大,寬敞開闊,教練和學員站在場地中,就好比滄海一粟,微乎其微。
  圍繞綠茵場地跑十圈,實際路程遠遠大於10*1900米,至少有十公里的路程,這段路程已經堪比四分之一馬拉松路程。
  而如果平常學校鍛煉,普通跑步只需圍繞400米操場跑兩圈就可以達到放鬆身體的效果。
  在場的六個少年,有一半是從普通學校裡走出來的學生,聽到這仗陣,吃驚之色溢於言表,而沈羲更是白了一張臉。
  他這幅身體的素質一直不好,這身體的主人是服用藥物死的。他剛醒來的時候,只看到這具身體手裡拿了個瓶子,後來他把瓶子給劉老頭看過以後,才知道裡面裝的是安眠藥。
  聽劉老頭說,安眠藥吃了沒力氣想睡覺,多吃了會死人。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安眠藥的藥性還在身子裡頭的緣故,身體並不是十分見好,在工地裡做的都是力氣活,因為沒有多大的力氣,他自然少不了挨包工頭的白眼。
  騎馬也是力氣活,但是沈羲馬背上的技術好,一上馬就和回了家一樣。雖然在上次越野跑的時候雷了點,但是也沒見得有多大的問題。
  可這十公里的跑步,就好像閻羅王一樣,笑瞇瞇地幫他打開一扇門。
  門裡頭,有好馬,也有要命的活。
  縱然不喜歡跑步,但是教練的話在前頭,時間一到點,一聲令下,六個人齊刷刷地衝出去,就好比脫韁的野馬,往前面拚命地跑。
  長跑是個力氣活,也是個技術活。沈羲雖然沒有跑過那麼長的路,但是他趕過比這還要長的馬途。
  當年少爺家在蘇州,進京趕考的時候,他連夜駕車將少爺從蘇州送到長安,那段路程是這十公里的幾十倍。
  趕長途的馬,要穩穩地把握好步調,不能讓馬累著。有經驗的馬伕只要客人一問要到的地點,他就能報出個具體到達的時間。因為他策馬穩穩妥妥地,速度總是能把握得剛好。
  沈羲決定用自己駕馬的經驗來運用到跑道上。
  他開始跑的時候,不快也不慢,前面的陸海覃和丁小亮沖的最快,一下子就將後面的四人甩出一段距離。而後緊跟著的是毛竇和瘦個子,接下去就是輪到沈羲了。
  大嗓門跑得最慢,一開始就跟在沈羲後面一屁股都不落下。
  耐力跑最折磨人。沈羲來到在世上第一次這麼折騰,剛跑了半圈,腿腳就酸脹得不行,慢慢放下步子。跑步的同時,眼前的景物跟隨著晃蕩晃蕩,胸腔裡的那顆心臟也跟著「噗通噗通」地跳。
  陸海覃是當過小騎師贏得小冠軍的,他在馬術俱樂部的時候也曾接受過耐力跑的訓練,對這種訓練並不感冒,反而和丁小亮慢慢折騰起來。
  丁小亮是個體育生,他跑的項目雖然是短途賽跑,但是在平常的體育鍛煉中對長跑的訓練也沒有落下。
  毛竇和瘦個子雖然比不上陸海覃和丁小亮,但速度勉強還能跟得上,倒是沈羲在跑完一圈後,只覺得耳朵裡有什麼塞住了一般,每跑一步,呼出一口氣吸進一口氣,耳朵裡都回想起聲音,無限放大。
  他的步子越來越慢,加之又是頂風跑,比跟在他身後的大嗓門還要吃力。
  大嗓門跑了幾步,看沈羲越落越遠,終於忍不住在第二圈結束的時候超越了沈羲。
  他本來想著沈羲是制服達達鷹的少年,應該在體能方面都有不錯的素質。達達鷹比平常馬匹烈性,對付這種烈性的馬通常需要騎馭的人非比尋常的體力。
  但是他沒有想到沈羲的速度會這麼慢,他本來想跟著沈羲跑,卻因為沈羲的速度反而落下隊伍。
  大嗓門走後,沈羲立刻就變成跑道上的最後一名,慢慢地在綠蔭上邁著步子。
  等到沈羲徹底熬完十公里路後,整個人幾近虛脫,他站在原地撐了好久,才慢慢緩過氣來。
  教練走過來看了沈羲一眼道:「去馬房領馬吧。」
  沈羲這才磨磨蹭蹭地一步一步挪向馬房的方向,他剛到了馬房門口,就聽到有一人吹了呼哨。
  他皺眉抬眼看去,就看到陸海覃牽著一匹馬,馬眼圓潤,骨骼分明,頸長高挺,是難得一見的好馬。
  而陸海覃也正看著他,瞧他眼睛裡的意味,還真有了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
  沒有評論什麼的,好傷心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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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
  沈羲累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嗓子眼裡幹幹地只想倒吐。
  陸海覃道:「你怎麼跑了最後一名,馬都挑完了,那幾個小子都挺會看馬的。」
  沈羲拿眼睛瞥了陸海覃。
  陸海覃在他的眼神下拍了拍馬頭,回頭往馬耳朵裡吹氣,不再看沈羲。
  沈羲這才抬著沉重的步子往馬房裡走去。
  他因為訓練時落在最後,沒有了挑選的餘地,只剩下馬廄裡最後一匹馬。
  飛盧訓練學校配給見習騎師學員的馬匹質量其實都相差無幾,幾匹馬都算是通過資格審查的馬匹,關於馬的護照、馬匹檔案、馬匹系譜、馬匹狀況和馬匹年齡都有嚴格的審查和登記。
  但如果硬要分好壞的話,就應該是馬的年紀了。
  沈羲第一眼看到自己的馬,就知道這匹馬應該還是一匹年輕的馬。他估摸了下年紀,試探著接觸撫摸馬鬃,待到馬接受他時候,才試著在馬的活動中觀察馬的牙齒。
  馬齒的磨滅受到年齡的影響,是鑒別馬匹年齡的主要依據。沈羲默默觀察了一陣,在馬嘴的開開合合中,果然看到了馬的乳隅齒。
  如此,沈羲更加可以肯定:這匹馬應當是四歲左右的年紀。
  馬的牙齒根據年齡的界限可以分為乳齒和永久齒。一匹馬需要花五年的時間換完所有切齒,乳隅齒的脫落時間是4-5歲之間,再加上沈羲以往的判斷,對馬的年齡推測□不離十。
  四歲的馬是剛剛可以上馬場參加速度賽跑的年紀,而顯然沈羲這匹馬剛剛夠到賽馬的資格,並沒有多少賽馬出場的經驗。
  而陸海覃的馬不一樣。那匹馬的模樣很好,看上去色澤光滑,整匹馬的樣子看上去也是氣質挺拔。像陸海覃這種有賽馬經驗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經歷過多場賽事的馬才會擁有這樣的氣勢。
  另外幾個人選的馬的氣勢也都不錯,幾匹馬各有千秋。大嗓門、瘦個子、毛竇等人能近距離接觸到馬,都是興奮不已,丁小亮體力最好,看到馬後躍躍一試,就要爬到馬背上去。
  馬背上沒有馬鞍,他折騰了幾次,都沒有爬上去,反而引得旁邊的哈哈大笑。
  等到第一日的所有訓練內容結束,沈羲整個人已經累到散架,一身汗粘在背上,難受得要死。
  宿舍的浴室是單間的,只供一個學員洗澡,沈羲還是輪在最後,洗了一通的冷水澡,這才一邊擦乾身子和頭髮,一邊上了自己的床鋪。
  大嗓門幾個人顯得特別激動,還在不斷說起白天和馬相處的事情。一匹好馬的價值不菲,通常只有馬主所有,供給馬場的馴馬師訓練,資格通過的馬匹則可以出現在賽場上,給騎師駕馭,贏得賽場上的榮譽。
  一般的觀眾只能夠在賽場上看到英俊的馬匹,和勝利的騎師打招呼、喝彩。從普通百姓的身份一躍成為見習騎師成員,並且真真正正地和馬接觸,擁有自己暫時階段的馬,幾個人的激動倒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
  相反,陸海覃的平靜到是和幾個人與眾不同。
  大嗓門看陸海覃平靜的模樣,立刻豎起大拇指道:「陸大神就是陸大神,這氣度就和我們不一樣。」
  他已經第二次叫陸海覃大神了。陸海覃也沒反駁的意思,反而在旁邊呵呵地笑。
  沈羲聽了,默不作聲地背過身子,拉出早上那個男人給他的背包。
  儘管陸海覃的表現是人之常情,但是沈羲先入為主,聽到陸海覃的聲音就是不開心,不高興。
  晟少的模樣又浮在眼前,隔絕了外頭的烏煙瘴氣。
  沈羲用指腹慢慢磨挲著背包,腦海中忽然閃現一個前所未有的念頭。
  那個陸海覃擺明了對晟少的馬技不屑一顧,而且上次這人說的「改天比比」的態度也讓他感覺非常不舒服。
  不過既然他提出比賽,自己又何妨去試試看?
  如果——如果自己贏了陸海覃,就可以滅滅這個人的威風,然後再告訴他,他和晟少的技術差得遠了。
  這種念頭一閃而過,沈羲立刻又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他從沒有此時這刻爭強好勝的心理,而且陸海覃的馬術如何,他從來沒看到過,也不知道深淺。
  沈羲立刻把心思轉移到背包裡,慢慢打開包。
  裡面放著幾本很厚的書,還有一個小盒子一樣的東西,沈羲拿出來仔細看了,才發現這是劉老頭家類似錄音機一樣的東西。
  他不知道的東西有很多。第一次見到汽車的時候,他還以為是從哪裡來的怪物,兩隻眼睛亮閃閃得駭人;第一次看到電視機時候,他以為是什麼人鑽進裡面,還特地去敲了電視機的屏幕……
  這個世界實在是太神奇了,他到後來才知道自己復活在一千年以後,這一千年裡滄海桑田,少爺將軍沒了,匈奴人不再侵略中原了,人們的生活世界也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但是他作出的反應還是讓旁邊的人覺得好笑。於是他把自己的好奇心和不懂事收斂起來,盡量讓自己保持普通人的生活習性。
  他拿著手裡的東西暗暗下了決心。
  等到第二天起來,沈羲只覺得自己的腿像快斷了一樣。昨天的訓練後,肌肉酸痛再所難免。沈羲咬牙翻床起來,偷偷摸摸地拿出中文書,認認真真地一遍一遍重複看。
  一開始他什麼都看不懂,漢字猶如天書一樣深奧,沈羲竭盡全力,回想以前在地主少爺家學習的幾個字,摸摸爬爬,磕磕碰碰猜字認字,居然讓他認得了不少。
  沈羲咬牙苦讀,一頭每天接受教練的各種各樣訓練,一頭努力地學學學,隔了一個星期,沈羲只覺得如隔了一個月一般。
  宿舍裡頭的人在市區都有家人,一到雙休日放假,幾個少年轉眼就蹦溜出去,不見蹤影。
  沈羲走在最後,他沒有什麼人認識的,在宿舍裡看書看了半天,才想到,自己或許可以去看看劉老頭。
  他收拾了些東西往外走,離開飛盧訓練學校一會兒,他忽然頓住腳步。
  黑色的保時捷實在是太熟悉了,整輛車在太陽的照射下發出亮亮的光澤,襯地整輛車子漂亮帥氣。
  沈羲整個人都愣住了。
  車子停在路邊,裡頭的人看到路上的人,慢慢啟動車子,開到路中間站著的人身旁,「嘟嘟」按了兩下喇叭。
  沈羲這才恍神,看到墨色的玻璃窗慢慢降下來。
  「發什麼呆?」裡頭的人問道。
  「……」沈羲此時吃驚也有,更多的是一點小欣喜。
  「司機請假,我今天親自開車來接你。」晟少一隻手掛在玻璃窗上,笑著說道。
  「……」沈羲目不轉睛地看著成少。
  晟少今天穿著的是件白色襯衫,襯衫是休閒系列的款式,搭在成少身上鬆鬆垮垮,但是從肩膀到晟少露在玻璃窗外的袖子,都整理得服服帖帖的。
  很好看,有一種說不出的貴氣在裡頭若隱若現。
  沈羲一時間看得傻了。
  晟少又用手扣了扣玻璃窗,發出「咚咚咚」的響聲。
  「快上車吧,我未來的騎師先生。」晟少笑著說。
  他後面的那句話說得沈羲一愣一愣的,沈羲這才掉了個方向,坐進副駕駛座上。
  作者有話要說:火車上趕出來的字數-。-

☆、學習
  沈羲累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嗓子眼裡幹幹地只想倒吐。
  陸海覃道:「你怎麼跑了最後一名,馬都挑完了,那幾個小子都挺會看馬的。」
  沈羲拿眼睛瞥了陸海覃。
  陸海覃在他的眼神下拍了拍馬頭,回頭往馬耳朵裡吹氣,不再看沈羲。
  沈羲這才抬著沉重的步子往馬房裡走去。
  他因為訓練時落在最後,沒有了挑選的餘地,只剩下馬廄裡最後一匹馬。
  飛盧訓練學校配給見習騎師學員的馬匹質量其實都相差無幾,幾匹馬都算是通過資格審查的馬匹,關於馬的護照、馬匹檔案、馬匹系譜、馬匹狀況和馬匹年齡都有嚴格的審查和登記。
  但如果硬要分好壞的話,就應該是馬的年紀了。
  沈羲第一眼看到自己的馬,就知道這匹馬應該還是一匹年輕的馬。他估摸了下年紀,試探著接觸撫摸馬鬃,待到馬接受他時候,才試著在馬的活動中觀察馬的牙齒。
  馬齒的磨滅受到年齡的影響,是鑒別馬匹年齡的主要依據。沈羲默默觀察了一陣,在馬嘴的開開合合中,果然看到了馬的乳隅齒。
  如此,沈羲更加可以肯定:這匹馬應當是四歲左右的年紀。
  馬的牙齒根據年齡的界限可以分為乳齒和永久齒。一匹馬需要花五年的時間換完所有切齒,乳隅齒的脫落時間是4-5歲之間,再加上沈羲以往的判斷,對馬的年齡推測□不離十。
  四歲的馬是剛剛可以上馬場參加速度賽跑的年紀,而顯然沈羲這匹馬剛剛夠到賽馬的資格,並沒有多少賽馬出場的經驗。
  而陸海覃的馬不一樣。那匹馬的模樣很好,看上去色澤光滑,整匹馬的樣子看上去也是氣質挺拔。像陸海覃這種有賽馬經驗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經歷過多場賽事的馬才會擁有這樣的氣勢。
  另外幾個人選的馬的氣勢也都不錯,幾匹馬各有千秋。大嗓門、瘦個子、毛竇等人能近距離接觸到馬,都是興奮不已,丁小亮體力最好,看到馬後躍躍一試,就要爬到馬背上去。
  馬背上沒有馬鞍,他折騰了幾次,都沒有爬上去,反而引得旁邊的哈哈大笑。
  等到第一日的所有訓練內容結束,沈羲整個人已經累到散架,一身汗粘在背上,難受得要死。
  宿舍的浴室是單間的,只供一個學員洗澡,沈羲還是輪在最後,洗了一通的冷水澡,這才一邊擦乾身子和頭髮,一邊上了自己的床鋪。
  大嗓門幾個人顯得特別激動,還在不斷說起白天和馬相處的事情。一匹好馬的價值不菲,通常只有馬主所有,供給馬場的馴馬師訓練,資格通過的馬匹則可以出現在賽場上,給騎師駕馭,贏得賽場上的榮譽。
  一般的觀眾只能夠在賽場上看到英俊的馬匹,和勝利的騎師打招呼、喝彩。從普通百姓的身份一躍成為見習騎師成員,並且真真正正地和馬接觸,擁有自己暫時階段的馬,幾個人的激動倒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
  相反,陸海覃的平靜到是和幾個人與眾不同。
  大嗓門看陸海覃平靜的模樣,立刻豎起大拇指道:「陸大神就是陸大神,這氣度就和我們不一樣。」
  他已經第二次叫陸海覃大神了。陸海覃也沒反駁的意思,反而在旁邊呵呵地笑。
  沈羲聽了,默不作聲地背過身子,拉出早上那個男人給他的背包。
  儘管陸海覃的表現是人之常情,但是沈羲先入為主,聽到陸海覃的聲音就是不開心,不高興。
  晟少的模樣又浮在眼前,隔絕了外頭的烏煙瘴氣。
  沈羲用指腹慢慢磨挲著背包,腦海中忽然閃現一個前所未有的念頭。
  那個陸海覃擺明了對晟少的馬技不屑一顧,而且上次這人說的「改天比比」的態度也讓他感覺非常不舒服。
  不過既然他提出比賽,自己又何妨去試試看?
  如果——如果自己贏了陸海覃,就可以滅滅這個人的威風,然後再告訴他,他和晟少的技術差得遠了。
  這種念頭一閃而過,沈羲立刻又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他從沒有此時這刻爭強好勝的心理,而且陸海覃的馬術如何,他從來沒看到過,也不知道深淺。
  沈羲立刻把心思轉移到背包裡,慢慢打開包。
  裡面放著幾本很厚的書,還有一個小盒子一樣的東西,沈羲拿出來仔細看了,才發現這是劉老頭家類似錄音機一樣的東西。
  他不知道的東西有很多。第一次見到汽車的時候,他還以為是從哪裡來的怪物,兩隻眼睛亮閃閃得駭人;第一次看到電視機時候,他以為是什麼人鑽進裡面,還特地去敲了電視機的屏幕……
  這個世界實在是太神奇了,他到後來才知道自己復活在一千年以後,這一千年裡滄海桑田,少爺將軍沒了,匈奴人不再侵略中原了,人們的生活世界也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但是他作出的反應還是讓旁邊的人覺得好笑。於是他把自己的好奇心和不懂事收斂起來,盡量讓自己保持普通人的生活習性。
  他拿著手裡的東西暗暗下了決心。
  等到第二天起來,沈羲只覺得自己的腿像快斷了一樣。昨天的訓練後,肌肉酸痛再所難免。沈羲咬牙翻床起來,偷偷摸摸地拿出中文書,認認真真地一遍一遍重複看。
  一開始他什麼都看不懂,漢字猶如天書一樣深奧,沈羲竭盡全力,回想以前在地主少爺家學習的幾個字,摸摸爬爬,磕磕碰碰猜字認字,居然讓他認得了不少。
  沈羲咬牙苦讀,一頭每天接受教練的各種各樣訓練,一頭努力地學學學,隔了一個星期,沈羲只覺得如隔了一個月一般。
  宿舍裡頭的人在市區都有家人,一到雙休日放假,幾個少年轉眼就蹦溜出去,不見蹤影。
  沈羲走在最後,他沒有什麼人認識的,在宿舍裡看書看了半天,才想到,自己或許可以去看看劉老頭。
  他收拾了些東西往外走,離開飛盧訓練學校一會兒,他忽然頓住腳步。
  黑色的保時捷實在是太熟悉了,整輛車在太陽的照射下發出亮亮的光澤,襯地整輛車子漂亮帥氣。
  沈羲整個人都愣住了。
  車子停在路邊,裡頭的人看到路上的人,慢慢啟動車子,開到路中間站著的人身旁,「嘟嘟」按了兩下喇叭。
  沈羲這才恍神,看到墨色的玻璃窗慢慢降下來。
  「發什麼呆?」裡頭的人問道。
  「……」沈羲此時吃驚也有,更多的是一點小欣喜。
  「司機請假,我今天親自開車來接你。」晟少一隻手掛在玻璃窗上,笑著說道。
  「……」沈羲目不轉睛地看著成少。
  晟少今天穿著的是件白色襯衫,襯衫是休閒系列的款式,搭在成少身上鬆鬆垮垮,但是從肩膀到晟少露在玻璃窗外的袖子,都整理得服服帖帖的。
  很好看,有一種說不出的貴氣在裡頭若隱若現。
  沈羲一時間看得傻了。
  晟少又用手扣了扣玻璃窗,發出「咚咚咚」的響聲。
  「快上車吧,我未來的騎師先生。」晟少笑著說。
  他後面的那句話說得沈羲一愣一愣的,沈羲這才掉了個方向,坐進副駕駛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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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會
  沈羲在駕駛座上坐穩了,就看見晟少轉過頭來看自己。
  「安全帶。」晟少提醒。
  「啊?」沈羲不懂。
  「剛來的路上被交警罰了單子。」晟少指指沈羲身邊的安全帶,示意沈羲扣上。
  沈羲只擠過公交,公交車裡沒有安全帶,他坐過晟少的車,但是那時候他坐的是後排位置,也沒人提醒他什麼安全帶的東西。
  見沈羲又傻愣住了,晟少也沒見不耐煩的意思,反而伸出一隻手將沈羲右側的安全帶拉了過來。
  安全帶橫過胸腹,沈羲瞬間緊張起來。
  他不曉得自己為何那麼緊張,就是心裡頭有只小鹿在不斷地亂闖亂撞。
  但是什麼也沒發生,沈羲只聽到「啪」的一聲輕響,安全帶的扣子上到左側的小槽裡。而晟少的手又離開了他的位置。
  沈羲的耳朵根子有點發紅。
  晟少倒像是什麼都沒看到的樣子,啟動了車子。
  沈羲努力地將兩隻眼睛牢牢盯著車子前方,看著眼前的景色從慢到快,往後倒退。
  過了一會,前面突然出現了個人,那人穿著交警制服,正把著這路的要道,看到保時捷的車子開過來,立刻抬起手,示意車子停下。
  他攔在路中央,車子不得不停,晟少剎了車,又放下玻璃窗。
  交警一顆頭探進來,往裡面仔細瞅瞅,點頭道:「這次學乖了。」
  晟少笑道:「再扣一次罰單,駕照要吊銷了。」
  交警又是一點頭,把頭縮回玻璃窗邊道:「沒事,沒了駕照,你還有馬。」他拍了拍好看的保時捷道:「到時候騎馬來帶你的小媳婦。」
  看交警的模樣,好像和晟少很熟。
  晟少隨口應付了幾聲,關上窗戶。
  沈羲在旁邊聽不懂,看看交警再看看晟少,才訥訥問道:「晟少,剛才他在說的是什麼意思?」
  他問的那句話自然是指最後一句話。
  晟少嘴角勾出一絲笑意,這回子他沒吭聲,只是再度啟動了車子。
  沈羲立刻憋住嘴,不問了。
  大人們的事,作為普通的馬伕自然不能多問。沈羲也覺得,晟少是個大人物,他要是不想告訴自己的話,他是無權多說的。
  他立刻轉了個話題,道:「晟少,你這次又為什麼來接我?」
  晟少打著方向盤,神情甚是輕鬆,聞言好笑道:「看你瘦個擠公交車應該挺難的,就搭你一程。」
  沈羲「哦」了一聲。
  他是小個,瘦不拉幾的。不過他前世也是小個,所以自己也沒大感覺。
  「學得怎麼樣?」既然聊到這方面的話題,晟少又問起沈羲的功課來。
  他問的應該是語言文字方面的知識,沈羲認真地想了想。
  「會寫了名字。」
  晟少點頭。
  「還會了其它一些字。」
  晟少「嗯」了一聲。
  「還……還學了字母。」
  晟少道:「不錯。」
  聽到男人的讚美,沈羲就恨不得多說些自己的學會的東西,他絞盡腦汁,也要像晟少多說點。
  但是他不怎麼會說話,吐完最基本的概括,居然說不出其他東西來了。
  反而晟少笑著說道:「沈羲,你能學到這樣子,已經很好了。」
  沈羲這才放鬆開心情。
  晟少道:「但是要保持這樣的學習速度,還需要再接再勵。」
  沈羲把頭一點。想著晟少開車估計看不見,又「嗯」了一聲。
  晟少斜眼瞥見沈羲的樣子,心中不由得一笑,才開口道:「其實今天來接你還有其他事情。」
  他頓了頓,道:「賽馬會今天舉辦馬術展覽,我想你會感興趣。」
  ************************************************************
  晟少口中說的馬術展覽是市區賽馬會舉辦的一年一度的展覽會。這次展覽中參展的馬匹有來自世界各地五百多匹名馬,這些馬屬於各種不同國度、不同種類,紛紛到展覽會供馬術的愛好者觀摩。
  沈羲雖然懂馬,但是他對馬的種類好和細分並不知道多少。自他以前那個時代後,國家疆域不斷拓寬拓大,與外界的交流日益頻繁,整個世界觀也從單一的天圓地方演變到目前的宇宙論。而馬匹的知識也在不斷擴大,從一個簡單的中土馬種擴散到西域名駒,再往外伸長,出現了沈羲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品種。
  在這裡,沈羲反倒是像個沒見過世面的新手了,什麼純阿拉伯馬、英格蘭馬、波斯血統的馬,他一概都不清楚。
  展覽會上聚集了不少的遊客,有的人聽下步伐,走動自己喜歡的馬匹身邊合影,有些人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試著體驗騎馬的感覺。
  沈羲目不暇接,每看一匹馬匹,晟少都會告訴他這匹馬的品種。這個男人不厭其煩地解說,聽得沈羲又是激動又是不好意思。
  晟少這種人物,應該是個大忙人才對,他現在居然和自己在一起觀看展覽會!
  他這樣想,心裡頭更是下決心苦記馬的品種。
  在展覽會上遊覽了一半,前面忽然熱鬧起來,沈羲也是好奇心作祟,往熱鬧的地方擠去,剛上前幾步,他就看到一匹馬白鬃神駿,四蹄踏雪,帥氣得緊。
  沈羲「啊」地驚了一聲,立刻回頭道:「你的馬!」
  彷彿是驗證了沈羲的身影,裡頭的白鬃駿馬也打了個響鼻。
  這模樣除了達達鷹之外就沒有第二匹馬了。沈羲騎過達達鷹,對達達鷹也算是有一知半解。
  晟少看著場內的達達鷹,點了下頭。
  他沉默的樣子讓沈羲立刻想到那天在賽場外的見聞,連忙閉上嘴巴。
  晟少「嗤」地一聲笑了出來,道:「你放心,這裡沒人認識我的。」
  沈羲看了看四周,果真沒有發現晟少身份的人。
  晟少出現在賽場裡的時候,整個人都是穿著賽馬時候的紅色彩服,套著防沙鏡,沒有人能看清他的真實面目,而在記者面前,他也是一直帶著墨鏡的。
  更準確的說,晟少的騎師只是他扮演的一個角色。記者媒體就算是再八卦,也沒有挖出晟少的私人生活和他在現實生活中的身份。
  而聽劉老頭說,根據晟少給他的名片來看,這人好像是首富的兒子。
  能開得起汽車、擁有自己的馬、擁有自己的私人馬場、還被人尊稱為少爺,這人十有□就和劉老頭說的一樣。
  沈羲心裡暗暗想著,他從來沒有對一個人怎麼關注過,越想越是想知道晟少的真正面目。
  這念頭剛剛閃現而出,沈羲的耳邊就炸開一聲嘹亮的聲音。
  「啊!小羲,你怎麼也在這!」
  這聲音拔高得厲害,只有大嗓門王進才有的力道和強調。
  沈羲轉身看去,只見圍著達達鷹的人群裡還站著幾個他熟悉的人,基本上一個宿舍的見習騎師成員都聚在了一起。
  而陸海覃也沒有落下,站在幾個人當中,顯得分外醒目。
  陸海覃也沒想到沈羲會出現在展覽會上,看他的模樣,身後還跟著一個青年男子,那男人長相不錯,衣服穿得很是隨意,看不出是哪路的人。
  他把目光重新落回沈羲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看我更得多早~!其實因為白天有事,所以提前更了
☆、暗令
  對面的一路人走過來,為首的大嗓門伸手勾過沈羲的肩膀道:「好小子,原來你也會出來玩。我們還以為你整天到晚都看書,沒功夫出門。「
  沈羲被大嗓門摟著肩,有些尷尬地回頭看晟少。
  晟少臉上維持著笑,他表面上一直如此,看不出是什麼心情。
  沈羲想想,還是默不作聲地將大嗓門的手挪開。大嗓門也不介意,嘿嘿笑了幾聲,才看向晟少道:「小羲,這誰啊?」
  他大大咧咧地問,毛竇、丁小亮、胡啟的目光也都看過來,見沈羲背後的男子氣質出眾,也紛紛好奇地問。
  「沈羲,他是誰?」
  「沈羲,給咱們幾個介紹介紹。」
  「是啊,誰啊,長得挺帥的。」丁小亮還在沈羲耳邊偷偷問。
  「他……他……」沈羲張了張嘴,一時半會居然沒有想到合適的身份說。
  他總不能直接告訴這些人,站在他們面前的男人就是他們觀看的那匹馬王達達鷹的主人、馳風馬場的少東吧……
  結結巴巴了半天,倒是晟少好脾氣,笑著摸了摸沈羲的頭,道:「我姓韓,是沈羲的朋友。」
  他的手撫摸沈羲頭頂,沈羲覺得特別舒服,立刻放開膽子,向晟少介紹大嗓門、陸海覃等人。
  晟少和幾個人一一打過招呼。
  陸海覃在旁邊一直沉默著,等沈羲介紹完所有人,才開口問道:「你們也是來看達達鷹的?」
  沈羲一愣。
  旁邊的晟少點頭道:「聽說展覽會有很多馬,小羲喜歡就和他一起來看看。」
  大嗓門立刻道:「咱幾個可是專程趕來看達達鷹的。」他說完這句,立刻放低聲音道:「嘿嘿,達達鷹會出展,可是我爸爸告訴我的。聽說是賽馬會特地邀請出場的,不過馬主要求消息不能對外公開,所以外頭根本不知道。」
  晟少聽了道:「難怪事先沒有聽說過。」
  大嗓門道:「那是,我爸是馳風的策騎師,所以才知道消息的。」
  他說完這話,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看得沈羲眼皮一跳。
  沈羲趕緊側頭看向晟少。
  晟少笑意沒變,倒是「哦」了一聲。
  這聲「哦」落入沈羲耳裡,怎麼都覺得有些意味深長的味道。
  大嗓門「嘿嘿」地笑,轉頭看了達達鷹,嘖嘖幾聲道:「多好的馬,要是我是馬主,肯定要讓他多多露面才行。」
  晟少默不作聲地聽著。
  旁邊的丁小亮道:「就是啊,那個叫什麼晟少的,真想不懂他把這麼好的馬藏著掖著搞什麼。以現在達達鷹的狀態,至少還能再跑兩年。你看上次他趕超獨步風騷的時候,簡直震驚全場!」
  「它就是再跑兩年,也輪不到你跑。」見丁小亮說得起勁,旁邊的毛竇冷不丁□來一句。
  丁小亮吸了吸鼻子,道:「總比干放著強。」他兩眸子咕嚕嚕一轉,落在陸海覃身上,道:「我是騎不了馬王,但是陸海覃可以!」
  這話剛說出,大嗓門立刻認同:「說得對!什麼晟的不想騎馬王,還有咱陸大神。陸大神要是騎上馬王,肯定跑的比什麼晟的快!」
  聽見宿舍裡的人又在那吹捧陸海覃,偏生陸海覃也一副帶著笑很受用的樣子,沈羲心裡總覺得彆扭,在旁邊皺眉。
  晟少在旁邊沉默著聽著,彷彿眼前這些少年說的不是自己一般。
  站在一邊的胡啟道:「說什麼也沒用。達達鷹的騎師都正式宣佈退出賽場了。」
  這話聽起來挺遺憾的,旁邊的大嗓門道:「哎,真沒勁!」隨後他看著場內的達達鷹道,眼中忽然靈光閃現,對著陸海覃等人說道:「陸大神,要不你去試試騎騎達達鷹看?」
  點子出得突然,陸海覃終於皺眉開口道:「但是達達鷹不允許遊客試騎。」
  大嗓門道:「怕什麼!等人少的時候,陸大神把達達鷹制服帖了,講不定什麼晟的覺得你有前途,就讓你騎了?」
  這事也不是沒有可能。不少馬主為了讓自己的馬在賽場上展露鋒芒,專門會讓騎師駕馭。
  只是達達鷹的馬主、騎師都是一個人。現在晟少雖然說退出賽場,很可能是因為個人不能再賽馬的緣故。
  陸海覃聽了,心中不由得一動。
  這有沒有得成為達達鷹的騎師倒是其次,但是能夠跨上一代馬王的馬背,是他的夢想。
  聽幾個人這樣說,晟少這回終於皺了眉道:「我聽說達達鷹挺烈的,這樣騎不好吧。」
  「沒事。」大嗓門拍了拍沈羲的肩膀道,「咱小羲都制服過達達鷹。」
  晟少不說話了,目光在陸海覃身上停留了一會,嘴角忽然勾出一抹笑,落在達達鷹身上。
  不遠處的達達鷹噴了個響鼻。
  幾個少年血氣方剛,說做就做,幾個人就一直圍在達達鷹附近。
  展覽會是在露天的綠茵草坪上舉辦的,到了下午兩點的時候太陽高懸,火辣辣地毒人。這時參觀的人少了,幾個人再挨了會功夫,終於等到附近的工作人員臨時有事離開的瞬間。
  大嗓門道:「大神,上啊!」
  他這一身聲音嘹亮,給陸海覃鼓足勇氣。陸海覃快步上前,飛快抓住達達鷹的韁繩,右腳就踩在馬蹬,整個人跨開腿,就要坐上去。
  他剛抬起左腳,達達鷹似乎早有感應似的,發出一聲長嘶,前蹄驟然抬起,整匹馬半立空中!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陸海覃瞬間變了臉色,他一隻腳還沒穩住,死死拉住達達鷹的韁繩。
  旁邊看著的幾個少年的心瞬間吊到嗓子眼!
  達達鷹前蹄一招過後,又緊跟著在草地上狂奔狂顛起來,此時的馬背就像一艘在狂風暴雨中沉浮的船,上下起伏得幅度甚大,就是水準好點的騎師坐在上面都經受不住折磨,更何況陸海覃整個人都沒坐穩。
  陸海覃只覺得自己的胸和小腹被馬背頂得異常難受。只兩個回合,他的胃裡頭吃進去的東西就在翻江倒海地,最後忽地一股酸水沖上喉頭。
  他趕緊嚥了回去,使勁全力,從馬蹬上跳了下去。
  身子在草地上咕嚕嚕打轉。大嗓門幾個人頓時失色,往陸海覃落地的方向跑去。
  倒是達達鷹一點也沒在意,把陸海覃顛下馬背,就慢慢停止了劇烈地活動,再衝晟少的方向打了個響鼻。
  漆黑地馬眸子閃亮閃亮地看著晟少,那模樣,就好像做了件功勞在討賞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晟少是腹黑^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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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比賽
  沈羲看達達鷹的神態,再看看身後的晟少,晟少倒是沒有多大的反應,拉著沈羲走到陸海覃身邊道:「沒事吧。」
  陸海覃從馬背上跳下,根本沒有站穩腳跟的機會,幾乎是趴著落地的。這一摔摔得不輕,陸海覃強行鎮定自己驚慌的神情,搖了搖頭。
  晟少也沒問其他事情,站在旁邊看大嗓門、丁小亮等人幫陸海覃檢查有沒有摔傷的地方。
  幾個人惹了事,驚動了在場的工作人員。展覽會的工作人員急忙趕過來,觀察現場情況。
  陸海覃也算是在馬背上打過滾的人,落地的時候處理得當,沒有什麼大礙,但碰了一鼻子的灰,臉色難免有點難看。
  為防萬一,工作人員還是提議陸海覃去附近的臨時醫療處檢查。
  看著陸海覃在眾人的圍擁下一圈一拐地離開,晟少這才轉向沈羲,目不轉睛地看著沈羲的臉色。
  沈羲被晟少的目光緊緊盯著,不知道晟少心裡想著什麼,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發現自己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這才抬起頭看著晟少道:「晟少,怎麼了?」
  晟少忽然露齒笑開,看上去心情頗好的模樣,道:「沒什麼。」他頓了頓,再道:「只是覺得,你好像很討厭那個陸海覃。」
  他一邊說,一邊抬手當空打了個響指。
  那頭的達達鷹立刻有了動作,邁著小步一彈一跳地跑過來。
  晟少伸手摸摸達達鷹的耳朵,笑容越深了。
  沈羲皺眉道:「晟少,剛才你是不是故意讓達達鷹把陸海覃顛下來的。」
  「嗯。」晟少沒有否認。
  馬有靈性,許多千里馬認主後一心向主,像達達鷹這樣馬主、馴馬師、騎師都是一個人的馬王來說,更是一心一意。
  沈羲「哦」了一聲,看著達達鷹的頭湊到晟少脖子邊,要去蹭男人的頸窩的模樣。
  他瞬間就想到自己在學校裡養的那匹小馬。
  場地裡面沒有多少人,晟少也沒阻止達達鷹的動作,任它隨便玩,對著沈羲道:「你朋友都叫陸海覃大神,他是哪門神?」
  沈羲愕然。他還以為晟少混跡馬術界,應該知道陸海覃的名頭,結果這人也和自己一樣什麼都不懂。
  「他好像騎馬拿過第一。」沈羲道。
  晟少點了下頭笑道:「青少年組?」
  沈羲有些詫異,沒想到晟少會猜中。
  看沈羲模樣,自己應該是猜對了。晟少嗤笑道:「這一摔,他恐怕要對你刮目相看了。」
  「為什麼?」沈羲不解。
  「你能制服得了我的馬,而他從馬上摔下是鐵板鐵的事實。」晟少道。
  沈羲想想覺得不對,開口道:「這不一樣。」
  晟少挑眉看著眼前的少年。
  沈羲對著達達鷹打了個比劃,道:「我騎達達鷹的時候,達達鷹是比較煩悶暴躁,被光刺激了才發狂,騎上它比較容易,上了馬後只要等它安靜下來就可以。但是剛才卻是你命令達達鷹不許讓陸海覃上馬背的,他根本沒有上馬的機會。」
  晟少早知道這個少年非常懂馬,此時看沈羲一臉認真地說,又伸手揉了下沈羲的頭。
  沈羲立刻縮了脖子,把目光重新落回晟少身上,見晟少笑瞇瞇的模樣,他心裡一暖,道:「晟少,我有件事要和你說。」
  「什麼事?」晟少見沈羲眼神專注,不由得開口問道。
  「我……我……」沈羲本是很鎮定的,但臨到關頭,又開始退縮,好半會才鼓足勇氣道:「晟少,我想和陸海覃比比。」
  這話一出,晟少也覺得新奇,看沈羲半天,才問道:「是他提出來和你比賽嗎?」
  又被猜穿了!
  沈羲真心覺得晟少這人實在高深,點頭。
  晟少道:「那就比,他比你差多了。」
  這話雖然平敘,卻隱隱有誇獎沈羲的意思。沈羲臉泛上一陣紅,低頭小聲道:「但是我不會賽馬。」
  晟少挑眉,過了半響才道:「你技術不錯的,賽馬不難。」
  說完,他摸了摸達達鷹的腦袋道:「不過陸海覃提出比賽,比的應該就是速度賽馬。」
  見晟少如此說,沈羲立刻道:「就是和你和達達鷹跑的那場一樣?」
  晟少點頭道:「陸海覃也是跑速度的。」
  沈羲「哦」了一聲。
  他想賽馬的事不是偶爾興起,他就是想比過陸海覃,告訴他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尤其是晟少的水平,不會比他差。
  有了晟少的說法,他不知為何信心倍增,想著若是這雙休日回去,就和陸海覃再提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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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展覽會上看了一天的馬,晟少又請沈羲吃了飯,飯是隨便找了展覽會的館子下的,晟少只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道:「明天我來接你。」
  這還沒到家,男人又提起明天把他接出去的事,沈羲扒著飯的筷子立刻停了,抬眼看晟少。
  晟少神情永遠都是平常的那副模樣,看不出端倪。
  沈羲復又重新開動筷子。
  等到吃完飯晟少開車送他回家後離開,沈羲就看到劉老頭在他家附近張望著,他手裡還拿了份報紙,往身上呼啦呼啦地當扇子扇。
  看到少年回來,劉老頭一拍大腿道:「我去!怎麼那麼遲才回來。我下班都蹲這等一天了。」
  劉老頭是沈羲家的常客。沈羲沒有遲疑,直接掏出房門鑰匙。
  劉老頭又把頭湊到沈羲身邊,上上下下仔細端詳,方才道:「剛才我看到了。」
  「……」沈羲一愣,不明白劉老頭在說什麼。
  劉老頭「嘿」了一聲道:「我剛才什麼都看到了。」
  沈羲皺眉道:「看到什麼?」
  「看到你和晟少一起回來。」劉老頭嘿嘿笑。
  「……」沈羲立刻低下頭,推進房門打開電燈。
  劉老頭倏地鑽進房間,找個地方坐下道:「我說,那個晟少待你可真好,好得都不像樣了。」
  沈羲的動作停頓了會,皺眉道:「劉叔,你別亂說。」
  劉老頭嘖嘖道:「劉叔才沒有亂說。你可別胳膊往外拐,晟少對你那麼好,恐怕是對你有什麼企圖。」
  這話聽得沈羲難受,他皺眉道:「我又沒什麼好,他對我會有什麼企圖?」
  劉老頭點頭道:「你是沒什麼好,但是你騎馬不錯,那時候晟少都誇過你。」說完這句話,他眼珠咕嚕一下轉,從身後把之前的報紙拿出來道:「還有個消息,今天我還看到一個和晟少有關的新聞!」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攻寵受,大家信嗎0.0
☆、車中過夜
  沈羲一愣。關於晟少的事情他瞭解不多,劉老頭說他有晟少的新聞,不免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看了報紙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他只認識了幾個,皺著眉道:「什麼新聞?」
  劉老頭指著報紙上一副頭條,一個字一個字念道:「韓氏風波又起,親子無緣繼承財產——」
  沈羲又是一愣,皺眉看看劉叔問道:「親子是指晟少嗎?晟少不能繼承他父親的遺產嗎?」
  劉老頭擺擺手道:「你先別緊張。」
  沈羲瞪眼。
  劉老頭指著標題上的一個符號道:「你看,這裡還有個問號。」
  「……」沈羲將目光投在黑色的與標題齊齊排列的彎彎加一點上。
  「說明這只是媒體猜測,不准的。」劉老頭指導沈羲。
  「……」但是聽剛才劉老頭的話,明明是肯定的語氣。
  沈羲沉默。
  劉老頭翻了翻報紙道:「不過有一點值得肯定。」
  「什麼?」沈羲悶悶問道。
  「有人和晟少爭奪韓家的財產啊。」劉老頭指了指報紙道:「否則韓家那麼好心?有錢不給人繼承,把這些錢都灑街上讓路人撿?」
  這話說得也有理,沈羲點點頭。
  劉老頭又摸了摸下巴道:「但是,我總覺得這事和你沒什麼聯繫啊。」
  這回又牽扯到沈羲身上了。沈羲看著劉老頭一副老學究鑽研的模樣,不由得好笑,低頭小聲道:「本來就沒什麼聯繫。」
  「小羲你不懂!」劉老頭一口咬定,道:「你不知道那天你在跑馬的時候,晟少看你的那個眼神!」
  「……」沈羲聽劉老頭又在胡扯,立刻洩了氣,坐回自己原來的位置。
  晟少會和他有什麼聯繫?
  他遇到自己,自己通過了考核去學馬、學字、學很多很多東西。
  然後晟少又開車來接送他。
  沈羲細細地想,可能還真的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比如說他默默無聞,也就是騎馬騎得好一點,可晟少卻連續兩次來接送他,還帶他去了展覽會參觀世界名馬。
  晟少是真的對自己很好。
  沈羲不知道怎麼來形容自己的心情,彷彿自己浮在空中,但看腳下卻是薄薄的一層雲,隨時都有從高空跌落的可能。
  ***
  第二日,沈羲起個早,洗漱完畢後拿著書看了會,這才出門。
  他照例穿過低矮的平房,打算到附近的小區飯店買些早點。只是穿過平房之後就看到熟悉的身影。
  這身影已經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沈羲驚疑未定,復又仔細地看了一眼。
  如果不是晟少的車子太顯眼,沈羲也不會注意到車子裡面的人。裡面的人還是穿著昨天穿著的白色襯衫,模樣什麼都沒變過,只是枕著方向盤,頭埋進臂彎裡看不清楚神色。
  沈羲慢慢走到車子旁邊,仔細看了陣,見晟少呼吸一起一伏,應當是睡著了。
  晟少怎麼會把車停在這種地方?
  而且還在車子裡睡著了?
  沈羲看著晟少半會,仍是琢磨不透。他遲疑片刻,還是先踱步往飯店走去。
  飯店的老闆早認識沈羲,趕緊喊了沈羲道:「喲,小羲,又來買包子了?」
  沈羲點頭。
  老闆麻利地給沈羲套了兩個包子遞給沈羲。
  沈羲接過包子,還沒有走的意思,看到蒸籠裡熱騰騰的真氣呼呼往外冒,最後才開口道:「陳大哥,我還要兩個包子。」
  老闆「咦」了一聲,看沈羲半會道:「小羲這是幫劉叔買包子?」
  沈羲想著晟少應該還沒吃早餐,又不好意思說是給晟少買的,只好點頭。
  老闆更是吃驚,「咦」了一聲。
  沈羲眨著眼看老闆。
  老闆看著沈羲道:「但是劉叔剛去上班,已經來買過包子了。」
  「……」
  沈羲看著包子沉默了。
  好半會,老闆又打好包子,嘿嘿笑了幾聲道:「不過劉叔胃口大,多吃兩個包子沒問題。」
  「……」沈羲一聲不吭地接過包子。
  老闆看沈羲這乖模樣,心裡不由得一樂,忽然想了事情道:「我說小羲,劉叔說你去馬術學校了,這是真的?」
  沈羲一愣,訥訥地「嗯」了一聲。
  飯店老闆嘿嘿笑道:「不錯,學了馬也有前途。」他拍了拍沈羲的肩膀道:「哪天你要是上了賽場,大哥我鐵定買你的頭彩!」
  沈羲被劉大哥說得不好意思,好半會才憋了一句話出來道:「陳大哥,這怎麼好意思。」
  成大哥嘖嘖道:「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窮山溝裡也能飛出金鳳凰。要是小羲你跑出個頭彩,咱這附近一圈子的居民也都沾了光了!」
  沈羲被他說得越發臉紅,只好跟著點頭。
  等到走出便利店,沈羲這才鬆了口氣,拎著兩個包子回到晟少的車子邊上。
  保時捷的墨色玻璃窗擋在兩個人之間。沈羲只好在外面小聲地喊。
  「晟少,晟少。」
  晟少沒有反應。
  沈羲又將聲音放大了些。
  「晟少,我是沈羲。」
  晟少在裡面還是穩穩地趴著睡著。
  沈羲只得抬手敲了敲保時捷上的玻璃窗,喚道:「晟少,在嗎?」
  裡頭的人終於微微動了一下。
  見這招有效,沈羲又趕緊敲了幾下玻璃窗。
  晟少埋在手臂間的頭這才微側了一下,瞇眼看向窗外。
  窗外站著一個少年,長相清秀,是那個騎馬很有資質的少年。他這才揉了下臉龐,按了車中的按鈕,緩緩降下玻璃窗。
  沈羲立刻湊過去道:「晟少,你怎麼睡這裡?」
  沒等晟少回答,他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包子從窗口遞了過去。
  晟少嗅到包子上的肉汁味,不動聲色地皺了下眉頭。
  「這是我買的早餐。」沈羲再往前一遞。
  晟少只好接過沈羲手中的肉包,看了半響,還是將包子放在一邊。
  他在車子裡睡了一晚上,到現在還沒怎麼清醒,直到沉默了一些時間,才對沈羲道:「上車吧。」
  「啊?」沈羲等著晟少接過早餐,就開始一口一口咬著肉包,此時聽到晟少發話,不由得詫異地張大嘴。
  「上車。」晟少重複了一遍。
  「可是現在還是早上……」沈羲眨了眼睛,心想不會現在晟少就要接他回校吧。
  晟少看沈羲呆著的模樣,不由得一笑道:「不是回學校。」
  他說完,朝旁邊的座位上指了指,道:「我帶你去馬場。」
  末了,他再補兩個字:「練馬。」
  作者有話要說:魚魚目前屬性是親媽
  渣掉什麼的…………………………不怎麼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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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馬
  沈羲完全不懂晟少是臨時起意還是什麼意思,傻愣愣地站在旁邊,好半天才反應道:「練馬?」
  晟少挑眉道:「你不是要和陸海覃比賽馬?」
  「嗷!」沈羲立刻反應過來,眼睛倏地綻開光芒,繞到車子的另外一邊,打開車門進了副駕駛座上。
  他待坐穩了,認認真真地扣上安全帶,才撓了撓頭,有些羞赧道:「我剛沒想到。」
  晟少微微一笑。
  他輕車熟路,將車子開到市郊區的杉樹林外,外頭還停著一輛比較大的卡車。沈羲看過這種車,正是上次和劉叔出了馬場後遇到要裝載達達鷹的那輛貨車一樣。
  只是這輛大卡車車內有兩輛空擋,應該是裝載了兩匹馬才是。
  他跟著晟少穿過杉樹林往裡面走去,走到一半,果然先看到半匹馬的身影。
  馬王這幾日頻繁出現,沈羲一眼看去就知道是達達鷹,不由得看了晟少一眼。
  晟少道:「不止達達鷹,我還讓人把你的馬弄來了。」
  說完,他走入空曠場地。沈羲立刻就看到自己的那匹小馬站在達達鷹旁邊甩著馬鬃。
  場地上還站著一個人,見兩人走進場地,立刻迎上來,躬身道:「晟少。」
  沈羲認得這人。這人正是當初報考騎師時候的主審官。
  晟少點了下頭道:「何主任,馬閘到了嗎?」
  「都運來了。」何主任立刻應道:「昨晚晟少吩咐下來,我就讓馳風空了個馬閘出來。」
  「借據上怎麼簽的?」晟少又問道。
  「公用。」何主任道,「飛盧訓練學校的那匹馬也是這樣調出來的。」
  晟少這才露出笑。
  何主任卻皺起眉,看著旁邊沈羲,低頭小聲道:「晟少,昨夜你沒回去,韓總早上又發脾氣了。」
  晟少道:「那就讓他發完脾氣。」
  「……」何主任趕緊噓聲。
  晟少渾不在意他之前說的那句話,對著眼前的男人笑道:「何主任,真是麻煩你了。」
  「哪有……」何主任也露出笑來。
  雖然是客套的話,但是何主任額上還是冒著冷汗。
  果然,關於正在拗脾氣的父子,還是什麼都不提的好。他心裡頭這樣想。
  沈羲在一邊聽不懂兩人的對話,走到一邊,去安撫自己的小馬。
  晟少和何主任交代完事情,轉過身來看沈羲。
  少年站在馬旁邊靜靜地揉著馬鬃,幫自己的馬整理馬鞍,看上去很細心,一人一馬相互映襯,十分好看。
  這人彷彿天生應該和馬在一起,只要到了馬旁邊,就有一種很率真的氣質。
  他看到沈羲的模樣,就想到了剛接觸達達鷹的自己。
  晟少心中微動,長長地吸了一口氣,走到沈羲身邊道:「小羲準備準備,我們比一場。」
  「啊?」沈羲有些吃驚地看著晟少,好像自己沒聽清楚一樣。
  不會吧!不是只練馬嗎?晟少居然要和他比!
  他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沒等沈羲回答,晟少又道:「我們跑2000米速度賽跑。」他一邊說一邊指著旁邊的兩匹馬道,「我騎達達鷹,你騎自己的馬。」
  「……」沈羲這才意識到晟少說的是真的,不由得瞪大眼睛。
  他雖然想和陸海覃比,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和晟少比!
  晟少在他心目中可是馬背上的最佳人選。
  看見沈羲遲疑的樣子,晟少不由得好笑道:「你要和陸海覃比,沒有賽馬經驗,我教你。」
  沈羲這才知道晟少心中所想,點了下頭,復又道:「那也不用和晟少你比吧。」
  「但是這裡沒有更好的陪練。」晟少勾了嘴角道,「更何況以你馬上的水平,贏陸海覃本來輕鬆,要玩就要玩更大的。」
  沈羲更加不懂了,他不知道晟少玩大的是什麼意思。
  晟少直接從何主任帶來的道具裡拿出賽馬的器具,分成兩份,給了沈羲。
  沈羲訥訥地接過,看著晟少裝備起來,自己也開始動手。
  兩個人幾乎同時準備好事情,牽過馬跨上馬鞍。
  何主任在旁邊目不轉睛地看著。晟少騎馬的厲害他很早就領教過了,而沈羲的馬上技術也是相當不凡。
  這人能再馬保持速度加速地情況下接連跨過障礙,對馬的操作熟練已經到了一個專業的障礙跑選手的水準。
  只是這次要比的是速度賽馬。
  現場只有三人,兩人均在馬上。何主任負責將兩匹馬牽引至馬閘,關上閘門。
  達達鷹進入馬閘後,小步地在原地彈跳。
  沈羲有些許緊張,緊緊握住馬韁繩。
  晟少側頭注視沈羲的手,笑道:「小羲,你要把握好機會。」他嘴角微微上揚道,「我和達達鷹是不可能再出現賽馬場上的。」
  這一句話立刻驚醒沈羲。
  沈羲點了點頭。
  晟少說的沒錯,與晟少比試的機會是少之又少,能夠與晟少並肩騎馬的每一次機會他都應該好好珍惜才是。
  他心裡這樣想,忽然覺得自己緊張之餘又有激動。就好像那次在賽場上看到晟少穿著紅色彩服登入領獎台的時候,自己渴望和這個騎師面對面地接觸。
  何主任見兩人準備就位,道:「晟少,我開始倒計時了。」
  「嗯。」晟少在馬閘裡應了聲。
  小型私人馬場沒有馳風大馬場的氣派,沒有LED顯示器,沒有信號燈的輔助,唯有一條不寬的跑道和兩邊鬱鬱蔥蔥的樹木以及撲面而來的綠色。
  何主任拿出計時器,道:「十!」
  「九!」
  「八!」
  他的聲音響亮,一個一個字地往下道:「……五!」
  「四!」
  沈羲和晟少同時做好出閘的準備,達達鷹在馬閘裡略微彈著馬蹄,像是很興奮的樣子。
  「三!」
  「二!」
  「一!」
  「開始!」
  何主任說道開始的時候,馬閘門瞬間打開!
  幾乎是在同一瞬間,達達鷹飛沖而出,往前方跑道快速奔去。
  隨後,沈羲的馬也奔出馬閘,跟隨在達達鷹身後。
  但是也就是在開馬閘的那一刻,細數起來不過十秒,達達鷹已經是飛速領先,甩下沈羲將近六個馬位!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可以猜猜誰能贏~
☆、比馬
  好快!
  達達鷹跑得好快!
  沈羲正式面對達達鷹的速度的時候,終於自內心發出感歎。這種感受是親自體驗到的速度上差距,是觀眾在台上感受不到的。
  但凡跑步的時候,如果有人超越你領先你許多時候,他將會從第一時刻的氣勢上壓倒身後的跑手。
  更何況是達達鷹這樣的在速度跑道上稱霸的馬王!
  沈羲第一次跑速度賽跑,一時間也被這樣的衝鋒陷陣的速度所震驚。
  但沈羲不是別人,是一個曾經在邊疆看馬管馬的馬伕。
  馬伕雖然是個微不足道的角色,但是他卻是最接近馬的人。
  騎師只有在賽場的時候和訓練的時候能夠和自己□的馬有接觸的機會,但沈羲不一樣,他從小就與馬為伴,養馬馭馬早就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更何況是普通的乘騎?
  如果晟少說沈羲馬術不錯,也只能是看到沈羲這一世在馬術天份上的一部分。
  有些人天生跑步飛快,有些人小時候就有音樂天賦,有些人有過目不忘的異能,而沈羲來到這個世界上接觸到馬,馬背就是他的舞台。
  他目光凝視著晟少和達達鷹的背影,壓低了身子。
  前400米一晃而過,晟少與沈羲拉開八個馬位,逐漸有了一段的距離。
  場內依然安裝有攝像頭,何主任可以清晰地從攝像的視頻上看到兩人一前一後相互從畫面中跑過,但是在晟少的達達鷹奔過鏡頭的時候,沈羲的馬也迅速從畫面中一閃而過,而就沈羲剛才閃的那一瞬間速度,好像還比晟少的速度更加厲害一點!
  這種錯覺也就在何主任腦海裡忽然出現,他整個人的心情就隨著畫面的消失而激動起來。
  何主任突發地生出一個想法。
  如果這場比賽開□的話,他應該賭誰會贏?
  如果選晟少和達達鷹,這無疑是有90%以上的勝率,是奪冠的大熱門。
  但是如果選沈羲那個少年,雖然勝率很小,但是作為冷門馬,投注的人少,但是賠率高,只要一中就可以獲得好多福利。
  更何況他見識過沈羲的技術,這個少年本身就是一個非常有潛力的騎手!
  他思考未畢,第二個鏡頭馬上傳來兩個人的身影,晟少和達達鷹依然保持領先!
  晟少在達達鷹上的身影在何主任眼中簡直就是最完美的騎手身影,無論從達達鷹的奔跑英姿、還是晟少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都是無懈可擊。
  但是,他身後又有一匹馬在追趕!
  儘管縮小的距離不明顯,但是何主任能夠清晰地看出,晟少和沈羲兩匹馬的距離從八個馬位重新縮短回了四個馬位!
  熟悉晟少賽馬風格的人都知道,如果晟少處於領先地位,他是絕不容許其他騎師有超過他的機會。
  可屏幕中的少年卻在一步一步地逼近!
  那個少年的推浪非常不錯,在如此快的速度下,竟然能做到和馬背相互融合,直接促成騎師與馬匹之間的互動,相輔相成,調動馬匹在奔跑時的節奏!
  很少有人能夠在賽馬過程中,將推浪融入得如此到位的!
  又是一個四百米——
  沈羲感覺自己快要和晟少接近了!
  趕上晟少的達達鷹十分得不易,達達鷹是賽場老將,在賽馬方面經驗充足,精力顛沛,實在是沈羲的馬難以匹及的。
  但是沈羲做到了追趕,而且慢慢拉近了與晟少之間的距離。
  晟少在前面駕馭達達鷹,也聽到了身後逼近的馬蹄聲。
  他眸光微沉,嘴邊勾了若有若無的笑。
  也就是在晟少笑容浮現的那一剎那,場內瞬間發生了變化,原本在奔跑的馬驟然加快了速度。
  這一變速突如其來,身後的沈羲也察覺到了,不禁色變。
  他以為達達鷹的速度已經很快了,全力驅使馬加速,但是沒料到晟少能夠進一步激發達達鷹的烈性,在賽道上狂奔。
  看在意象,就好像要將他狠狠甩在後面的感覺!
  這場景就好似沈羲第一次看到達達鷹比賽一樣,這匹馬王后來居上,超過原本第一名的獨步風騷,並且遙遙領先了十一個馬位!
  這種超越是從氣勢上和精神上直接壓倒對手!
  兩人比馬之間,身下馬匹已經狂奔一千餘米,到了最後四百米,是衝刺的最後機會。
  沈羲知道在速度賽跑上最後的時刻能夠用馬鞭鞭笞馬匹提高馬的烈性,立時握緊馬鞭。
  與此同時,前面的晟少也拿起了馬鞭!
  兩個人幾乎同時落鞭,同時往終點絕蹄而去。
  而何主任就在屏幕中注視著兩個人衝過終點的那一刻。
  兩匹馬的一前一後狂衝而來。
  為首的馬速度飛快,而後面的馬也有蠢蠢趕超的樣子。
  但更主要的是,每當身後的馬加速之時,先前的馬也發力往前疾奔!
  局勢瞬間明朗——
  達達鷹率先衝過終點!
  馬王在衝過終點後又在前方小跑了一陣子,馬蹄達達聲不斷,等到達達鷹恢復平靜的時候,晟少才慢慢調轉馬頭。
  沈羲就在他不遠處勒馬,目光炯炯地看著他。
  晟少卸了頭盔,策馬到沈羲身邊道:「如何?」
  「跑得很快。」沈羲由衷生起敬佩之心,直言道,「很帥很利落。」
  晟少聽罷,輕笑了一聲,搖頭道:「我不是問這個。」
  「啊?」沈羲張大了嘴,不知道晟少問的是什麼。
  晟少道:「我問你,你感覺自己跑得如何?」
  「……」這回沈羲迅速合上了嘴,撓了撓頭。
  他賽馬當作騎馬,都是和以前一樣認認真真地在馬上騎,從來不知道自己跑得怎麼樣。
  見沈羲一臉迷茫的神色,晟少筆直策馬往回走去。
  沈羲急忙跟上晟少,只聽得晟少在前面道:「以你現在的平均速度,比陸海覃應該不會差。但是就你剛才的表現來說,你跑馬的中段、後段都不錯,就是起步的時候太慢了。」
  聽得晟少的話,沈羲也覺得自己在起跑的速度時候,與晟少的距離直接拉至八個馬位,確實落後一截。
  而中途當中,他曾拉回到與晟少相距兩個馬位的位置,到最後到達終點時,達達鷹的加速也只拉開了他三個馬位。
  晟少又道:「速度賽馬有1000米、2000米、3200米、5000米很多距離,如果比起長跑來說你有優勢,但是比的是1000米較短途賽跑,起步慢是你致命的缺點。」
  沈羲也跟著點了下頭,怕晟少看不見,他又不禁問道:「晟少,那我應該怎麼提高起步速度?」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或者(注意是或者)下下章有重量級人物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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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
  晟少看了沈羲一眼,道:「練馬。」
  他慢慢而行,一邊行一邊道:「我看過你的馬的資料,它沒有上過幾次賽場,對賽場的適應能力沒有常跑速度賽的老馬強。」
  沈羲點了下頭,認可晟少的想法。陸海覃挑的那匹馬,除卻年齡,光是賽場的經驗也比他的馬強。
  晟少在前頭騎馬說著,忽然轉過頭來看沈羲。
  沈羲一愣,勒馬停住。
  晟少反覆打量沈羲,最後笑道:「而且我發現你騎術雖然好,但是開場反應也非常慢。」
  這回說到沈羲自個身上,沈羲被晟少說出缺點,整張臉倏地就紅了起來。
  少年的臉就像個熟透的蘋果,晟少看著好笑道:「你也不用害羞,每個新手都會遇到像這樣的問題。」
  晟少這麼說,沈羲的臉不但沒有褪色,反而更加紅了。
  他在賽場上確實是個新手,什麼都不懂,就和自己□的馬一樣。
  他低頭訥訥道:「晟少,那我應該怎麼練?」
  晟少轉回頭,看著前方的賽道,道:「這次我讓何主任調出了馬閘,你就練衝出馬閘的時段。」
  沈羲「嗯」了一聲。
  沒有晟少的注視,他的臉色稍緩,不像之前那樣侷促。
  晟少繼續道:「而且你領先對手,也會給對手心理上造成影響,尤其是在短途賽跑的時候。」
  沈羲又重重地「嗯」了一聲。
  兩人一個人教一個人學,慢慢回到最開始的起點。
  何主任早在馬閘邊上等著兩人多時,此時見晟少和沈羲一前一後地行來,立刻鼓起掌來。
  沈羲莫名地看著何主任。
  何主任來到沈羲地馬下,讚道:「沈羲,你的馬術讓我大開眼界。」他看著從達達鷹身上跳下的晟少,道:「晟少舉薦你是果然沒錯,很少有人能夠在中途趕超上達達鷹!」
  沈羲哪禁得起讚美,當即不好意思起來。
  反而是晟少接口道:「何主任,你負責開閘。沈羲要練速度。」
  何主任熱情還在頭上,聞言立刻點頭。
  沈羲跟著晟少練了一上午的馬,終於開始逐漸掌握在馬閘中準備起跑的感覺。
  他和晟少再度比試了一次,雖然仍然比晟少慢了五個馬位,但是就起跑而言,已經不會讓達達鷹迅速拉開距離。
  兩匹馬在終點徘徊片刻後,晟少朝沈羲露出笑容。
  那笑容甚是明媚,看得沈羲心神悸動。
  馬場練馬過後,也剛好到沈羲回校的時間。
  沈羲下了車子,看著漂亮的保時捷跑車,忽然心裡生出些不捨。
  晟少還是和他來接沈羲的模樣一般,手搭在車窗上,抬眼笑道:「沈羲,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說。」
  沈羲立刻豎起耳朵,道:「晟少,什麼事?」
  晟少看著掩在樹木後的飛盧訓練學校,慢慢開口道:「沈羲,剛才練馬的時候我就有提到過賽馬比的也是心理拉鋸戰。」
  「嗯。」沈羲朝晟少眨眼,認真點頭。
  晟少依然在笑,目光閃出狡黠,道:「從速度上壓倒對手,也要從心理上開始壓倒對手。」
  「……」沈羲微微一愣。
  「沈羲,我等你的好消息。」晟少道。
  沈羲還在消化晟少的「心理上壓倒對手」是什麼意思,聽到晟少最後一句話,心中又生出無限信心。
  他重重地點了頭,肯定道:「晟少,你放心,我一定會贏。」
  晟少微微一笑,慢慢啟動了車子,調轉車頭。
  沈羲站在路旁邊,靜靜地看著保時捷在不寬不窄的車道上行駛,最後消失在路的盡頭。
  他長吸一口氣,往飛盧訓練學校走去。
  ***
  看著保時捷後視鏡上少年的人影徹底消失在後面時,晟少默默地從口袋裡取了一包煙,抽出一支煙點了。
  他做這些動作十分熟練,根本沒有要停下車子的意思。
  煙氣裊裊升起,晟少看到白色的煙霧,忽又皺起眉,有些煩躁地將煙頭彈了。
  車子在路上慢慢前進,前方出現個人影,舉臂示意車子停下。
  晟少乾脆直接扔了煙,踩了剎車。
  一人從窗戶外探進頭來,在車子裡面滴溜溜地看著。
  「送你小媳婦呢!」那人一邊看一邊道。
  「嗯。」晟少用指節敲打方向盤。
  隨後,他又補了一句,道,「別瞅了,我沒違規。」
  那人吸了吸鼻子,把頭從玻璃窗收回,道:「抽煙開車,也是馬路殺手。」
  「……」晟少冷冷盯了這個交警一眼。
  交警攤手。
  晟少慢慢地從座上拿出駕照。
  交警上上下下看了駕照,道:「韓晟,你的駕照可真快了。」
  晟少揮了揮手,示意他快點離開。
  交警又「嘿」了一聲,快速發給晟少罰單,道:「我說小韓,你手機好歹也開個機,昨天你爸的電話都騷擾到我這了。」
  晟少直接啟動車子。
  交警又道:「開機可以,但是別在車上干。」
  晟少乾脆闔上玻璃窗。
  交警立刻噓聲,撤到一邊,默默地看車子開走。
  雖然交警的意思是不讓他在車內使用手機,但晟少還是取出自己的手機。
  他想了許久,最後將車子停在路邊。
  白鬃駿馬在畫面上一閃而過,緊跟著的是一陣開機音樂。
  手機裡有幾十條未接來電顯示,晟少沒看就知道這一定是他老頭的電話,其中還有一些他朋友的號碼,很可能也都是老頭拜託找的電話。
  沒隔了一會,手機亮起,傳來震動的聲音。
  晟少點了接聽。
  對面傳來中年男人的聲音。
  「你還記得開機。」通話另一頭的男人說。
  「嗯。」晟少發出一個單音,靠在身後的座位上。
  「昨晚去哪了?」
  「……」晟少保持沉默。
  「別給我裝聾作啞,我是不可能由著你性子胡來!」對面的男人的聲音隱隱藏著暴躁,聽模樣應當是生氣了。
  「……」晟少還是一句話沒有說。
  那人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語氣過沖,緩下聲音,帶著些疲倦道:「小韓,我幫你安排了徐家的千金見面,是個不錯的女孩子。」他頓了頓道,「她家室也不錯,對你也有好感。不如你去試一試……」
  作者有話要說:爬過滾過灰過!
☆、邀賽
  通話那頭的聲音說罷,等著晟少的回復。
  過了好一會,晟少才慢慢開口。
  「爸,我知道了。」
  他說完這句,聽到電話那頭的人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
  晟少眉頭緊鎖,掛斷電話,將手機扔到副駕駛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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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羲別了晟少,心情頗好,連走路也帶著愉悅的跳,一步一步哼著歌往宿舍走去。
  歌是他以前跟著老馬伕趕馬時候學著的,調子平平,卻十分散心。
  他慢慢地行到宿舍門口,還未推門,就聽到宿舍裡頭人的聲音。
  這聲音響亮得就是隔了一扇門,也能讓外邊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見鬼了見鬼了!」大嗓門在裡面喊。
  「怎麼見鬼了?」門裡頭有人問,聲音輕了很多,按著音色判斷,應該是毛竇的。
  「我老爸被上頭罰了一個月的工資,你說見鬼有沒有!」大嗓門嚷嚷。
  「扣工資很平常,有什麼見鬼的。」丁小亮在裡頭說道。
  「這還不見鬼!」大嗓門的聲音更大了一倍,道,「上頭說我爸洩露馳風信息,可是我爸明明沒到處亂說!」
  門對面傳來胡啟的聲音:「什麼馳風的信息,那麼嚴?」
  大嗓門道:「我爸也去問了,上頭的人說,他的上頭的上頭董事會說他洩露達達鷹出展覽會的消息。」
  「……」他這話一出,在外面站著的沈羲立刻想到了晟少。
  「這消息,也扣一個月工資?」毛竇驚奇道。
  「上頭說沒開除就不錯了。」大嗓門嚥了口唾沫,道,「但是見鬼的是,達達鷹出展的事我爸只告訴我而已。」
  他說這句話的意思模凌兩可,坐在旁邊的丁小亮一拍大腿道:「干!我說王進,你不會懷疑是我們舉報的吧!」
  大嗓門道:「我就告訴你們幾個。」
  丁小亮道:「咱幾個怎麼會去舉報,馳風我只去看過馬,連怎麼嚼舌根的地方都沒找到。」
  大嗓門撓頭道:「說的也是。」他一邊說一邊喃喃道:「所以說見鬼了,馳風的董事會怎麼會知道這事。」
  按道理,他爸在馳風也只是一個策騎師,是個在低層過活的小人物,怎麼會被董事會的人看到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旁邊的陸海覃看了大嗓門道:「這事有什麼見鬼的,你自己嗓門大到處嚷嚷,落到能嚼舌根的人的耳朵裡,不出事也難。」
  陸海覃自從從達達鷹馬背上顛下來,心情也不怎麼痛快,這時聽到王進又在這裡扯嗓門,說話也不太客氣。
  要不是這個人鼓動自己去騎馬,他也不會丟這麼大的臉。
  陸海覃這話一出,旁邊的丁小亮立刻附和道:「說得對啊,王進你的嗓門太大了,講不定哪天說了被人聽到了。」
  「……」大嗓門瞪眼,嘟囔囔道:「胡說,我明明只對你們說過。」
  他說完這句,宿舍的門「吱呀」一聲開了,沈羲背著個小包走進來。
  大嗓門的眼珠滴溜溜一下轉,全被沈羲拉去了目光,倒是旁邊幾個人看到沈羲進來,也就打了聲招呼,自己做自己的事去了。
  倒是陸海覃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瞥著沈羲。
  比起大嗓門的目光是火辣辣的,陸海覃的目光給沈羲的感覺就像冰渣子一樣滲人。
  他被大嗓門和陸海覃兩道目光上上下下一熱一冷地盯著,侷促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陸海覃從沈羲身上移開目光。
  過了一會兒,沈羲又重新站起來,鼓足勇氣走到陸海覃身邊。
  他的臉漲得有點紅,腦海中不期然想起晟少的身影。
  沈羲還想到晟少的那句「從速度上壓倒對手,也要從心理上開始壓倒對手」,雖然不是很懂,但他還是走到陸海覃面前。
  「那個……」沈羲看了眼陸海覃,咬了咬牙,道:「上次你說的那件事……我答應了。」
  陸海覃挑眉看著沈羲。
  怕陸海覃聽不清楚,沈羲又重複了一下道:「我們可以比比。」
  他的聲音很小,聽不怎麼真切,但是在旁邊一直注意沈羲的大嗓門眼中頓時炸開一片亮光,道:「小羲你要和陸大神比賽馬?」
  大嗓門這一吼,整個寢室的人都聽到了,幾個人紛紛回頭過來看沈羲和陸海覃,有驚異有好奇,目光裡面都帶著探尋的意思。
  陸海覃離沈羲最近,沈羲的話又是對著他說的,他聽罷,先是「嗤」地一聲笑了出來。
  他騎不上達達鷹這笑話果然鬧得夠大的,連著這個平常奴奴諾諾的小子也過來諷刺他。
  這小子騎過達達鷹上過報紙,還真敢瞧不起自己。
  不過比賽馬可不是光騎馬這麼簡單。
  陸海覃一笑過後,看著沈羲道:「你要和我比賽馬?」
  沈羲點了點頭。
  這回宿舍裡的人算是肯定了,沈羲這小子確實要和陸海覃這個號稱「小冠軍」的人比賽馬。
  「怎麼比?比障礙跑,速度,還是馬術展示?」陸海覃一邊說,一邊玩味地看著沈羲。他倒是要看看,這個沈羲到底是什麼意思。
  「速度吧……」沈羲撓了撓頭。
  速度是陸海覃的招牌,也是整個市區賽馬會的招牌馬術競技。
  這傢伙果然是來嘲笑自己的。陸海覃看著沈羲,心裡暗暗思忖。
  這小子看他騎不了馬王,就藉機提出挑戰,還專門來挑他最擅長的速度賽馬。
  陸海覃哪裡知道沈羲挑速度賽馬的原因只是因為他和晟少只練習過這種馬術比賽。他只道沈羲是來雪上加霜、瞧不起他的意思。
  不過速度賽馬可是他陸海覃的領域,要說敗也沒有那麼容易,他要讓這小子看看小冠軍的實力!
  陸海覃一邊想,一邊道:「好,那就速度賽馬。」
  他看著沈羲,忽然勾了嘴角笑道:「既然玩速度,那就玩1000米,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要開始和陸大神比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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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結
  晟少預測陸海覃有可能比短途1000米,沒想到陸海覃真的提出比1000米速度賽馬。
  「好。」沈羲聽了,點頭。
  這行動就如同向陸海覃宣戰,宿舍裡的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由得驚了。
  就是正式比賽裡的速度賽馬,陸海覃能夠拿到冠軍也是非常厲害的事,看沈羲身子骨弱弱的,居然對小冠軍發出挑戰。
  這人不是瘋了,就是對自己的實力非常有信心。
  沈羲回應得乾脆,陸海覃略是蹙眉,隨後一展而開,道:「什麼時候比?」
  「隨便吧……」沈羲只是想著比,還沒有想過時間。
  「那就明天。」陸海覃直接了當道:「明日訓練完,我們就開始比。」
  比完後,也好掙回他的面子。陸海覃想。
  「……」
  飛盧訓練學校一天的訓練量大,如果是訓練完後比,那時候若是自己的體力,肯定都消耗得差不多了。
  沈羲想了想,索性咬咬牙,點頭。
  他的頭剛點下去,旁邊的大嗓門就開始道:「我說陸大神,你和小羲的比賽,咱幾個可以參觀不?」
  「隨便。」陸海覃道。
  大嗓門「嘿嘿」了幾聲,沒音了,眼珠子又開始在陸海覃和沈羲身上逡巡,不知道打什麼鬼主意。
  陸海覃又道:「到時候你騎你的馬,我騎我的馬,沒問題吧。」
  他的馬是老馬,賽場經驗豐富,比起沈羲的馬來說有經驗方面的優勢。陸海覃必須先確認這一點才行。
  「嗯。」沈羲點頭,絲毫沒有計較的意思。
  就此,比馬的事情一錘定音,宿舍裡頭幾個人都開始揣測沈羲和陸海覃之間誰有可能贏得比賽。等到第二日中午沈羲打飯的時候,大嗓門一個人勾搭過來,看著沈羲盤子裡的幾塊肉片,嚥了口唾沫,轉向沈羲道:「小羲,你這回比賽可要加油。」
  大嗓門一直向著陸海覃,還一口一個「陸大神」地叫。他這回這麼說,沈羲不禁奇怪地看那了大嗓門幾眼。
  大嗓門往嘴巴裡扒了幾口飯,再從碗裡夾了炒的綠油油的青菜葉,嚼了嚼,才道:「我這回可是投你的注,你一定要為我的錢爭氣啊!」
  「啊?」沈羲頭一次聽到大嗓門說投注的事,不禁愣了。
  「我把零用錢可都壓你身上了。」大嗓門壓低聲音道,「你不知道,咱宿舍已經開賭,賠率3:1!」
  這回沈羲更不懂了,眨著眼看大嗓門。
  大嗓門道:「今個兒的賠率,我壓你贏,毛竇、丁小亮、胡啟那三個可全壓陸海覃贏的。這次只有我向著你,看哥對你多仗義!」
  沈羲保持沉默。
  就是沈羲再不懂這世道,也看得出大嗓門這鐵定不是仗義。他沉默片刻後,問道:「那你為什麼投我贏?」
  大嗓門嘖嘖道:「那天你也看到了,陸大神從達達鷹的馬背上掉下來了!」
  「……」聽大嗓門這話的意思,好像是在貶陸海覃?
  沈羲不動聲色地吃著飯。
  見沈羲沒有反應,大嗓門又湊過來低聲道:「而且上次你旁邊的那個朋友,不是普通人吧?」
  他難得把聲音放得那麼低,只有沈羲一個人可以聽到。
  沈羲夾菜的手一頓。
  他遲疑的模樣更讓大嗓門篤定自己心中的猜想,大嗓門道:「其實我想了想,那天除了他之外都是咱宿舍裡的人,那個人是不是和馳風有點關係?」
  原來這傢伙還惦記著他父親被晟少扣了工資的事情!
  沈羲立刻挪移位置,拉開與大嗓門之間的距離。
  大嗓門吸了吸鼻子,湊過來點,繼續挨著沈羲,沖沈羲呲牙笑道:「小羲你也不用怕,我又不是什麼大惡人,你也不用躲那麼遠。」
  「……」他雖然這麼說,但是沈羲還是覺得離這個人遠點比較好。
  吃完飯後,兩個人回歸隊伍,加入一天的訓練中。也許是大嗓門真的改了性子,對沈羲開始慇勤起來,訓練長跑的時候跑到沈羲前面擋風帶路,打理馬廄的時候連著沈羲清理出來的馬糞也一塊挑著倒了。
  沈羲簡直受寵若驚,只覺得和大嗓門在一起堪比面對陸海覃。
  不過有了大嗓門的照顧,沈羲也輕鬆不少,到了訓練結束的時候,他牽著自己的馬從馬廄裡走出來。
  陸海覃也騎著馬從馬廄裡慢慢行出,他那一匹馬彈蹄而跑,襯著陸海覃整個人在馬背上一顛一顛的,從上往下而視,還真有點高高在上的感覺。
  沈羲想了會,還是慢慢與馬步行,把馬牽到訓練場地。
  大嗓門、毛竇、胡啟、丁小亮早就在訓練場的馬閘邊上上蹲等著。尤其是站在馬閘邊上的大嗓門,一看到沈羲出現,就衝他小小招了下手。
  如果是老朋友打招呼也就算了,可偏偏這人是大嗓門。
  「……」沈羲只當是沒有看到。
  今日的訓練已經結束,訓練場上除了這一宿舍的人外沒有別的人。幾個人七手八腳地鼓弄這馬閘。沈羲到了場地後,才跨上馬鞍,在場內小跑了一陣子,才策馬進入馬閘。
  丁小亮等人將馬閘後門關了。
  陸海覃和沈羲都待在了馬閘裡。
  大嗓門看了看兩個人,只見陸海覃的裝容和馬上的氣質樣樣都符合一個在賽場上馳騁多年的老牌騎師的模樣,而沈羲卻怎麼看怎麼像一個剛剛才露個頭的小小見習騎師學員。
  把自己的零花錢都壓給沈羲,確實很懸。
  不過直覺告訴他,這個叫沈羲的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一定大有來頭!
  尤其是沈羲背後那個溫文而笑的青年,指不定就是馳風董事會的一個人!
  這背景這靠山,得好好巴結才是。
  大嗓門在這頭響,那邊丁小亮已經開始倒計時。
  每隔一秒鐘,丁小亮的聲音就開始提高了一聲。
  進入馬閘的馬開始感應到周圍的氣氛,開始躁動起來。陸海覃的馬蠢蠢而動,隨時準備衝出馬閘。
  到了丁小亮最後數到「一」的時候,毛竇和胡啟兩個人同時打開馬閘。
  馬閘開啟!陸海覃的馬和沈羲的馬幾乎同時衝出馬閘!
  作者有話要說:賽馬又開始了
☆、吃驚
  作者有話要說:先道個歉,文中出現BUG
  文中提出挑戰的最短距離是1000米不是90米
  風中凌亂了,內心有一萬頭草泥馬在狂奔中%……&&*俺對不起大家
  所以爬上去修文,所有90都是1000米
  1000米賽馬是市內速度賽馬中距離最短的常規賽馬項目。距離的縮短,更要求馬匹在短時間內具有一定的爆發力。
  而這種爆發力首先就突顯在起跑上。
  起跑考驗的是騎師和馬能否迅速進入狀態,尤其是馬對賽場的適應情況——在閘門打開的瞬間是否能夠衝出馬閘。
  比起沈羲,陸海覃無論是人還是他騎著的馬,都比對手具有經驗。
  可是,在起跑的瞬間,陸海覃發現,自己竟然沒有甩開沈羲!
  他已經在開閘的第一時刻衝出馬閘,在馬奔跑了幾步之後並沒有甩開眼角的身影。
  出閘後,兩個人幾乎並駕齊驅,誰也沒甩下誰,兩人的速度竟然保持一致!
  這實在是出乎陸海覃的意料。
  很少有新手能夠在起跑線上就做到和老手一樣的速度!
  他根本不知道沈羲已經在此前經過晟少的訓練,在起跑線上的速度有了大大的提高。
  不過晟少調動飛盧學校馬匹是經何主任的手,旁人也不可能知道,就在雙休日的時候,沈羲和他的新馬有一次特殊的集訓。
  而馴馬的結果就是,陸海覃在開場的時候就被沈羲的馬速吃了一驚。
  這一驚非同小可!
  陸海覃出馬沒有如預期所想,眼角開始時刻關注沈羲的狀況。
  1000米的賽馬時間幾乎是一晃而過,陸海覃心思未穩,下一秒,他就看到沈羲慢慢靠前了一步。
  原本並駕齊驅的馬被對方超過了一個馬頭。
  陸海覃立刻皺緊眉頭。
  他的神情微變之間,沈羲的馬又趕超了一步。
  在一步的趕超,兩人之間的距離有了明顯的變化,就是在旁邊看馬的大嗓門、毛竇、胡啟、丁小亮等人也關注到了。
  大嗓門看到沈羲的馬超前,眼前一亮,道:「看,我就說我眼光准!小羲一定贏!」
  旁邊的丁小亮瞥了大嗓門一眼,道:「這才超一個馬身,連個馬位都沒有,你激動個屁!」
  毛竇壓的賭注也是陸海覃,聞言點頭道:「你以前不是說陸海覃是陸大神,怎麼會輸?」
  大嗓門仰起頭搖頭晃腦道:「陸大神確實是大神,但是不一定代表會贏。」
  他這話說完,站在一邊的胡啟「嗤」地笑了一聲。
  大嗓門不管不顧,繼續把頭搖得像朗誦唸書一樣:「我覺得沈羲很有潛力,這場他肯定贏。」
  他一邊說一邊觀看場內情況,最後一拍大腿,道:「看,這是幾個馬位了!」
  幾個人的目光重新落回現場,不看不打緊,這看過之後,幾個人紛紛變色。
  就在幾個人談話的瞬間,沈羲的馬居然已經超出陸海覃的馬兩個馬位。
  陸海覃既然能夠拿到青少年組的冠軍,實力肯定不賴,此時竟然被一個還算不上騎師的新手趕超了兩個馬位!
  這是他發揮失常?
  還是另有原因?
  圍觀看賽馬的人驚疑不定,丁小亮道:「這不會是陸大神在讓沈羲吧!」
  大嗓門一口一個叫陸大神,丁小亮潛移默化裡,也開始叫陸海覃是陸大神。
  毛竇也是一臉地不相信場內狀況,倒是胡啟冷冷地看著大嗓門道:「王進,我怎麼覺得是你在從中搗鬼。」
  王進是大嗓門的名字,大嗓門一聽了,立刻瞪大眼睛道:「胡啟你說啥呢,我可是正經策騎師人家出生的,怎麼會作假!」
  胡啟哼了一聲。
  大嗓門繼續道:「更何況你看陸大神那模樣,會聽我話麼!」
  胡啟看大嗓門面紅耳赤的模樣,緩下聲來道:「我也就是說說,你怎麼著急做什麼?」
  大嗓門也覺得自己說得有些火了,立刻調理好心情。
  在賭馬裡頭,有些人會收買騎師,按照自己的意願決定輸贏,從中謀取巨額的賭金,這種行為嚴重破壞賽馬的公平性,也嚴重損壞賽馬投注的觀眾的利益,是馬術界裡無論是騎師、還是觀眾都不齒的行為。
  這種冤大頭的事情砸到大嗓門頭上,大嗓門壓根沒有做過,自然要撇個乾淨。
  他鎮定心情,回神看場上的情況。
  賽馬只有1000米路程,轉眼間就到最後的衝刺階段。雖然大嗓門賭沈羲會贏,但是看到場上這種情況的時候,他自個也驚悚了一下。
  沈羲居然又在剛剛說話的時候趕超了陸海覃兩個馬尾,加上前面的兩個馬位,居然將陸海覃拉出一段不小的距離。
  這差距!
  難怪胡啟說他幕後作梗了,他猜到沈羲馬背上很可能有自己的一手本領,可在看到這段差距的時候,也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
  對……對手可是曾經獲得冠軍的陸海覃啊!
  沈羲這馬跑得也太凶殘了!
  這感覺似曾相識——就好像月前他看馬王達達鷹的比賽一樣。
  一個月前的馬王之爭實在是深入人心。達達鷹和獨步風騷的馬王爭奪賽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獨步風騷是當時名震一時的賽道冠軍,卻被兩年前的老馬王甩了整整一條街。
  整整一條街,這是什麼概念!
  而此時沈羲和陸海覃的模樣像極了那時候的情形!
  沈羲不知道別人怎麼想,但是他如今此時的心情就是快點、快點、再快點!
  他要向這些人展示一個真正的騎師應該擁有的速度,像晟少那樣無法匹及的水準!
  心神守一,人馬合一。
  前面的人越跑越快,陸海覃發現自己根本追不上這個人了。
  即使是抽打馬鞭,也沒有辦法追上前面的那個少年。
  少年俯在馬背上,明明看上去和別人差不多的姿勢,但是自己卻無論如何都快不過他!
  簡直就像——見了鬼一樣。
  明明自己挑的馬比沈羲的要好,明明自己也在賽道上拿過第一,明明沈羲的體力爆發力都不如自己,可現在,所有的結果都出於他的意料之外。
  從出閘的瞬間開始,他原本的預測全部崩盤。
  出閘沒有拉開與沈羲的距離,中段沈羲趕超兩個馬位,到最後衝刺的時候,沈羲根本沒有留給他趕超的機會。
  沈羲的勝利只在瞬間!
  一分定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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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錢
  到達終點線後,座下的馬還未收蹄,小跑出好一段路程,才慢慢停下來。
  陸海覃策馬在沈羲後面,兩人明明相差只有十餘米的距離,但是少年的身影忽然變得遙不可及一般。
  這場比賽是他自己提出的,最後也終結在自己手上。
  他沒有贏過沈羲,反而被這個名不經傳的小子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被超出的馬位,連他自己也不敢置信。
  可事實就擺在眼前——
  結局出乎人的意料,又像是在情理之中。旁邊圍觀的幾個人硬是呆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陸海覃陸大神輸了比賽。
  而長跑每次落在最後、體力倒數的沈羲卻贏了這場比賽!
  大嗓門「咕嚕」一聲嚥了口唾沫,朝旁邊的人揚眉道:「賠率!3:1!」
  旁邊的三人都瞥向大嗓門。
  大嗓門立刻攤手,朝幾個人嘿嘿直笑。
  「得得得,就讓你得瑟會。」丁小亮看大嗓門拉扯出來的笑臉,沒由來一股好笑,伸手拿過放在褲袋上的皮夾,抽了張紅色的票子。
  大嗓門「嗖」一下搶過來,拿著票子當空望了望,又抖了抖。
  貨真價實的百元鈔票!
  旁邊的胡啟和毛竇也都拿了錢出來,胡啟看大嗓門這模樣,嘖嘖道:「我說王進,你好歹也有點出息,就一百塊犯得著這麼寶貝?」
  大嗓門刷刷抽過兩個人手中的錢,吸了吸鼻道:「堵注雖然是100,按照賠率往上翻,那可是300!」
  聽他這話,還真是越說越得瑟了。旁邊三個人都是鄙夷地瞥了他一眼。
  這頭賭局揭曉,那頭沈羲跳下馬,牽過馬匹調頭往回走。
  他走了沒幾步,前方地面上出現四蹄,堪堪攔住他的去路。
  沈羲腳步一頓,抬頭往上看去。
  陸海覃依舊騎在馬上,整個人踩著馬蹬,高高立起,由上往下看著沈羲。
  「你馬術確實不錯。」陸海覃道。
  他的第一句話話音剛落,緊跟著又接上第二句話:「現在我輸給你,以後我一定會贏回來。」
  這少年語氣有些生硬,像是不服,卻不得不服,最後化成一句話,面對勝者吐言。
  沈羲一愣,不知道陸海覃心裡頭在打什麼算盤。
  陸海覃看著沈羲不解的模樣,忽然發出一聲冷笑,聲音越漸偏淡,卻又一個字一個字清晰無比。
  「沈羲,我們未來——賽場上見。」
  他這句話說完,拉過馬韁,轉了馬頭,比沈羲先一步行向馬房。
  沈羲皺眉不語。
  陸海覃帶著馬越行越遠,一會就行到大嗓門、丁小亮幾個人的身邊。
  大嗓門正往自個兒的皮夾裡放錢,見到陸海覃策馬從身邊行過,兩道冷颼颼的目光在他身上盯著,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也就在陸海覃和幾個宿舍的成員相錯而過的瞬間,陸海覃身後、丁小亮等人的前方傳來一聲喊。
  「陸海覃!」
  聲音是少年固有的生澀,是沈羲的聲音。
  陸海覃倒是沒有停下,只管騎馬一步一步往前走。
  沈羲看著陸海覃背影,咬了下唇,最後道:「馬王的騎師,不是誰都可以的。」
  陸海覃的身形微微一頓。
  沈羲說完這句,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想起晟少坐在達達鷹身上的身影,不由得一笑。
  他這句話最終沒有挑明了講,但它卻像一根刺紮在陸海覃心裡。
  很快,陸海覃消失在眾人的眼裡。
  這消失不僅是單純的一天晚上的消失,第二日,教練帶給這批見習騎師學員一個意外的消息。
  陸海覃退學了!
  沈羲聽到消息的時候愣在當場,旁邊的幾個見習騎師學員也是面面相覷。
  見習騎師學員雖然還不能算上一個騎師,甚至連一個見習騎師都還沒有,但是就這騎師資格,是每個參與刷選馳風報考騎師的少年的目標。
  每年都有上百號人想跨過這條門檻,就連沈羲的入學,也是通過何主任和晟少的嚴格考核才方得進入飛盧訓練學校。
  可陸海覃卻輕易地放棄了這個機會,其中原因,也就在於他與沈羲之間的一場賽馬……
  宣佈完這個消息,教練掃視排成一字型的隊伍,最後看向隊伍中的沈羲道:「聽說你們昨天比馬了?」
  隊伍裡的幾個人立時噓聲,眼觀鼻,鼻觀心,認認真真地立正站好。
  「還沒學會基本功,就開始玩馬,挺有膽子的。」教練拍了拍沈羲的肩膀。
  「……」沈羲微低下頭。
  看教練的樣子,已經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幾個人更加不敢發聲了。
  教練道:「以後沒有教練的同意,不允許私下裡賽馬。」
  「是。」
  幾個人終於異口同聲地蹦出幾個字。
  沈羲被教練盯上,又少不了處罰。處罰的項目是打掃一周的馬房,這說是處罰,但落在沈羲的頭上,倒也輕鬆了許多。
  沈羲打小就是做馬伕的活,清理馬房是他往日裡頭最平常的日常工作。少年接了活,成天蹲在馬房裡,除了賽馬之外,還要學習晟少交給他學習語言文字的重任。
  這剛接了活,倒完馬糞,沈羲要翻開書本準備溫習昨天學的字,一個人探頭探腦地從馬房門口伸進個半大的頭顱。
  沈羲一看,見那模樣不是大嗓門是誰。
  大嗓門見著馬房裡頭沒有人,這才走到沈羲身邊,撓了撓頭。
  沈羲抬眼看著大嗓門。
  大嗓門看了沈羲好久,方才裂出笑來道:「小羲,上次賽馬的事……」
  他這話說到一半,手就往身後的摸去,隔了一會兒,摸出個皮夾來。
  沈羲不知道大嗓門這麼做是幹啥,只是盯著他的動作。
  大嗓門從皮夾裡頭掏出一張紅色的票子,又拿出幾張零碎的紙幣,遞到沈羲面前,道:「小羲,這是咱們上次賽馬掙的錢,總共三百塊,我們倆五五分。」
  「啊?」沈羲被大嗓門突如其來的動作愣在當場,好半會才反應過來道:「這錢……」
  「這錢可是我們倆辛辛苦苦掙來的。」大嗓門嘿嘿地笑,拍了拍胸脯,挺道:「你放心,這賭局又不是我開的霸王局!丁小亮、毛竇他們自個願意投錢下注,陸海覃沒有贏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沈羲看著錢不說話。
  大嗓門見沈羲呆愣著,乾脆直接把錢塞到沈羲手裡道:「我王進不吞你的錢,你跑馬,我賭馬,贏了咱倆平分。」
  他這句話說完,眼睛咕嚕嚕一轉,不待沈羲拒絕,整個人吱溜一下就溜出馬房。
  沈羲好半天才抬起手看自己手中的票子,一張紅紅的奪目耀眼。
  原本他在工地裡打工那麼久,也就掙個八百塊的錢,沒想到剛剛自己比了一場馬,居然能掙這麼多!
  這可比在工地打工強多了!
  沈羲嚥了口唾沫,拿著錢不知該做什麼好。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開會,更得比較晚了,我困得不能再困了,先關電腦倒頭睡一通…………
☆、分錢
  就在沈羲為自己一場賽馬掙得一百五十塊錢大鈔而驚喜的時候,一週一次的雙休日轉眼就到了,宿舍的人照舊一夥散了。沈羲打點好東西,走出飛盧訓練學校。
  他有些緊張又有些激動,出了校門又開始忐忑不安起來。
  也不知道晟少還會不會來接他。
  他先快步行至晟少開車接他的位置,站在路邊往四周看了看。
  道路上一個人也沒有,只有兩邊的樹木遮陰,時不時地落下幾張葉子,在空中打著轉。
  今天黑色的保時捷沒有出現在視野裡。
  沈羲又在原地等上一段時間,依舊沒有見到車子的蹤影。
  原本興奮的心情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淡去,沈羲看著在空中打轉的樹葉慢慢落到地面上,低頭盯著自己的鞋面。
  晟少他這種人,每天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做,怎麼會次次都記得他呢?
  沈羲緩緩吐出一口氣,垂了肩膀。
  雖然心裡頭這樣想,但難免還是有些失落。
  日頭漸高,陽光從樹蔭裡頭漏出,投下一點一點的光圈。沈羲轉身,踩著樹陰影往公交車站走。
  他還沒走幾步,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別走了,我在這。」
  這聲音不大,落入沈羲耳裡,卻分外清晰。
  沈羲腳步瞬間停住,往四周觀望。
  「在這。」聲音又重複了一下。
  沈羲趕緊循聲看去,只見晟少正帶著一副墨色太陽鏡,斜倚一棵樹幹上,衝他微微一笑。
  沈羲之前一直看著路中央有沒有保時捷,卻沒想到晟少居然就在樹後。
  想到剛才自己由高興到失落的窘態可能全被這個人看了去,沈羲刷地一下,臉紅了。
  晟少看沈羲粉紅的小臉蛋,起身整了整衣服,往沈羲這邊走來。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休閒西裝,領子處打了條紅色的領帶,比上個雙休日來接沈羲的著裝要正式許多。
  沈羲看著晟少走過來,忙低頭道:「晟少,你怎麼又來了。」
  晟少盯了沈羲的面龐半響,方才低笑道:「小蘋果。」
  「啊?」沈羲莫名地抬眼看晟少,不知道蘋果和晟少的出現有什麼關係。
  「小蘋果。」晟少還是笑,伸手用手指勾了勾沈羲還在紅著的臉頰。
  「……」原來真的被這人看穿了。
  沈羲終於曉得晟少的意思,瞬間又把頭埋了下去,紅得比熟透的蘋果還要紅。
  好半天,他才從羞赧中緩過來,抬頭看著穿著黑西服的青年道:「晟少,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等我?」
  「那要幾個人?」晟少笑問道。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被晟少一而再的取笑,沈羲微皺了下眉道。
  晟少自然曉得沈羲是什麼意思,心情愈加舒暢起來。
  這少年,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唯恐別人看不出來似的。
  晟少不再逗沈羲玩,指著前面的一條路,笑道:「車子在那邊,我還沒開過來。」
  沈羲不知道晟少為何沒有把車子開到這邊來,默默地跟在晟少後面。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著,過了一小段路後,走在前面的人步子一頓,停住腳步,伸手拉過跟在身後的人的肩膀,勾在旁邊。
  「晟……晟少?」沈羲被晟少突如其來的舉動一驚,立刻出聲喚道。
  「嗯?」晟少側頭看向沈羲。
  沈羲受寵若驚,看晟少的模樣一臉正經自然,完全和平常沒有什麼出入。
  少年立刻把自己的神情掩起來,道:「沒什麼。」
  能和晟少這種那麼厲害的人搭著肩並排而行,也是他沈羲的榮幸才是。
  沈羲心中有點小喜悅,將吃驚的話嚥回肚裡,側頭看著晟少。
  沈羲還是少年的身子,要比晟少矮上半個頭,這回仰頭看晟少,只看到晟少臉型的漂亮弧度。
  似乎注意到沈羲的目光,晟少也側低了頭朝沈羲看來。
  沈羲立刻迴避晟少的目光,忽然想到什麼,復又高興地迎上晟少的眼神道:「晟少,我……我前兩天贏了那個人。」
  他指的那個人就是陸海覃。
  晟少聽罷,點了點頭道:「不錯。」
  雖然只有兩個字的表揚,沈羲還是喜從中來,繼續道:「晟少,這幾天我也學得好多字了。」
  晟少又點頭笑道:「有進步。」
  說完,他還用手放在沈羲的頭髮上撫順了下。
  就好像在他面前時一頭上了賽場的馬,在贏得比賽之後,馴馬師幫馬順了馬鬃,慰藉馬匹以示獎勵。
  沈羲這回心裡頭更甜了,開始從褲袋裡拿出一個小布包。
  晟少將視線移到沈羲手中的小布包上。
  小布包包得嚴嚴實實的,沈羲慢慢地將它一個角一個角攤開,露出裡面的東西來。
  晟少只看到沈羲珍如寶貝的布包裡放著一張紅色的一百塊錢紙幣,還有一張零零散散的小面額紙幣。
  沈羲從裡頭拿出紅色的百元鈔票,遞給晟少道:「晟少給你。」
  晟少挑了眉毛,這回總算露出點驚訝的神色,看向沈羲。
  沈羲衝他笑道:「這是我和陸海覃賽馬贏的錢。」
  他說完,就往晟少手中塞過來。
  「……」見沈羲要往裡頭硬塞進來,晟少只得接過紙幣。
  沈羲復又笑道:「晟少教我練馬,這次能贏,完全是晟少你的幫忙。所以贏的錢要給你。」
  「……」
  晟少看著沈羲的笑容,又看著手中的僅僅一張紙幣,終於開口道:「你賭馬了?」
  「不是我。」沈羲道,「是王進他們開的什麼賭局,我贏了以後,王進給了我這些錢。」
  晟少這回明白了點,看著沈羲道:「那你和那個人怎麼分的錢?」
  「他一半,我一半。」
  沈羲答完,想不通晟少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看向晟少。
  晟少道:「以後要是私下賭馬,要三七分。」
  「啊?」沈羲眨了眨眼,不懂什麼意思。
  「贏的錢,你分七分,開賭的人三分。」晟少看著紙幣,忽而笑道:「你可是我未來的騎師先生,五五分,不是太折了身份。」
  「噢……」沈羲撓了撓頭,雖然還是沒怎麼聽懂,卻也點了點頭。
  晟少說完,復又將錢放回沈羲手裡:「我不缺錢,這些錢還是你拿去存著吧。」
  「……」沈羲驚訝地看著晟少。
  晟少看著沈羲手中的錢,展了笑容,輕笑道:「以後你還能掙得更多,到時候我們再分錢,怎麼樣?」
  作者有話要說:O(∩_∩)O~乃們猜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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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天,我要努力恢復3000字一更~在此立個牌,謹記謹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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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牌騎師
  他以後還能掙更多的錢!
  沈羲眼睛瞬間一亮,想到入學的時候何主任對他說的介紹,好像確實是如此。
  他一邊想,一邊搖頭道:「我的本領都是晟少教的,晟少要是想要,儘管拿去就可以了。」
  晟少聽罷,笑容愈加深了。
  兩人行了一會,拐到空曠的場地上。沈羲被晟少摟著肩膀,眼睛直溜溜地看著地上樹影,再走了幾步,他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哨聲。
  哨聲短促地響了三下,聽上去倒是挺輕快的。
  晟少的步子微微一頓。
  「喲,這回不開車了?」旁邊有人的聲音響起。
  沈羲側頭望去,這才看到一個人身著交警制服,口裡叼著哨子向他們吹著,模樣倒有些熟悉,正是前幾天看到過的盤查晟少車子的交警。
  晟少停下腳步,側頭看著交警,最後一笑。
  「怕你了。」晟少道。
  交警吸了吸鼻,取下口中的哨子道:「我有什麼好怕,這是在為你的安全著想。」
  這路段上人少,交警直接一邊說一邊慢悠悠地踱步過來,他走近晟少,兩雙眼睛在沈羲的身上打了個轉,遂笑道:「還為你的小媳婦著想。」
  「……」
  小媳婦這三個字被這人說得滑溜,沈羲聽得有點彆扭,進目光移至別處。
  晟少「嗤」地一聲笑道:「得了,你這月的成績是拿誰的罰單當牌擋著。」
  交警也覺得不好意思,用鼻擦了擦鼻頭,歎氣道:「小韓,你要理解我。出門混的,總不容易。」
  晟少點頭道:「既然不容易,就早點回去做你的二少爺。」
  交警聞言,臉色立時跨了,搖頭道:「是哥們就別對我說這話。你自個都還玩賽馬,讓我也再過幾天自由日子。」
  晟少道:「也行,少扣點罰單。」
  交警哼哼了兩聲道:「那可不行,這算是公正執法、為民服務。」
  晟少應景地回道:「有理想有志氣,希望持之以恆。」
  「……」交警呵呵乾笑了幾聲。
  他倆說到這裡,沈羲才明白今天晟少沒開他的那輛黑色車子過來,竟然是因為這個交警。
  聽兩人說話的語氣,倒像是老朋友了。
  他在旁邊不插話,靜靜地聽著。
  交警和晟少談完話,衝著沈羲一笑道:「我說晟少,你小媳婦怎麼這麼乖、這麼安靜?」
  晟少也低頭看著沈羲。
  沈羲更加覺得彆扭,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應付交警。
  晟少笑道:「他面薄,你別逗他。」
  交警聽罷,更加有興趣了,仔細打量沈羲,這才對晟少道:「說老實話,他比徐溫雯要乖巧多了。」
  聽到「徐溫雯」三個字,晟少立刻冷冷瞥了交警一眼。
  交警立刻噓聲,叼了哨子,咬在門齒間,道:「今個聽說你要和她去相親,咱哥們一場,先在這提前預祝你過得愉快。」
  他嘴裡叼著東西,口齒不清,說得稀里糊塗,沈羲沒有聽得十分清楚。倒是晟少聽罷,一雙眼睛忽然變成冷招子,往交警身上剜去。
  交警蹭蹭蹭跑到路的另一頭去了。
  時逢路上迎面開來一輛車子,交警的眼睛迅速亮閃閃地瞅,嘴巴憋足了氣吹著哨子,硬是把車子攔下來。
  車子阻斷晟少剜在交警上的目光,那頭交警鬆了口氣,這頭晟少收回目光,這才慢慢露出笑容,低頭道:「我們走吧。」
  這話是對這沈羲說的。沈羲聞言迅速點頭。
  兩人行了片刻,果然看到一輛黑色保時捷停在樹蔭底下,閃閃亮亮,漂亮依舊。
  晟少照例坐在駕駛座上,等到沈羲坐在副駕駛座上扣好安全帶,才慢慢啟動車子。
  車子裡的空調開出,嗖嗖地驅趕裡頭的悶氣,沈羲看著前頭的路,隔了好一會,才訥訥道:「晟少,今天你要去相親嗎?」
  相親這兩詞是沈羲聽剛才那位交警說的,雖然他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現在兩人空下來,沈羲終於有時間問旁邊這個男人了。
  晟少聞言,打在方向盤的手微微頓了頓,隨後輕點頭,「嗯」了一聲。
  沈羲撓了撓頭道:「那相親,應該很忙吧。」
  「不忙。」晟少重新看著路前的狀況,微微一笑道:「吃頓飯就可以了。」
  「嗷。」沈羲似懂非懂地點了下頭。
  他點頭的時候,晟少忽然轉過頭來看沈羲一眼。
  沈羲眨著眼看晟少。
  晟少目光游離了一會,隨後笑道:「小蘋果,這次相親,你也去。」
  他又提到「小蘋果」,沈羲的臉本來還沒有紅的,聞言頓時又泛上一陣紅暈。
  「這可以嗎?」沈羲不懂,繼續問。
  「當然可以。」晟少應道,看上去挺輕鬆的模樣。
  說完這話,他先開車到市區的商區,帶著沈羲來到服裝店,讓沈羲挑選幾件像模樣一點的衣服。
  沈羲第一次走進品牌店裡頭,這裡面的衣服比起劉叔給他的那件衣服要好看許多,而且各式花樣紛紛呈現,琳琅滿目,叫他目不暇接。
  晟少走到專櫃旁邊,和服務員說了幾句,服務員立刻會意,帶著沈羲去挑選衣服。
  沈羲在試衣間裡換穿了幾件衣服,最後終於忍不住偷偷摸摸地看了衣服標籤上的價位。
  如果不看的話,沈羲還覺得沒什麼,看了以後,沈羲數著上面一連串的數字,立刻驚愣了。
  隔了好半天,他才磨磨蹭蹭地從試衣間裡走出來。
  晟少本是在旁邊等著沈羲試穿完衣服準備付賬的,但沈羲走出來的第一刻,他還是禁不住愣了一下。
  沈羲這回穿的是黑色的小馬甲,配著白色的歐式襯衫,黑白相間的顏色襯得整個人都有了鮮明的存在感。
  如果是平常生活中的沈羲,斷不會有這樣醒目的時候。尤其是少年的那張小臉蛋,雖然還處在青澀的發育時候,但是圓圓潤潤地漂亮剔透,當真像極了一隻蘋果。
  若是沈羲長大了,怕比現在這副樣子還要出彩。
  晟少招過服務員,指著沈羲的衣服道:「就這件。」
  隨後他看了沈羲試過的衣服,又道:「這些也都打包吧。」
  服務員點頭開始清點。
  沈羲有些著急,拉住晟少道:「晟少,這怎麼好意思呢。」
  晟少直接付了卡,笑道:「沒事。」
  「我……我沒這麼多錢還你。」沈羲低頭道。
  聽罷沈羲這句,晟少輕輕一笑道:「我什麼時候說要你還了?」頓了頓,他道:「你只要好好練馬、跑馬,成為我的王牌騎師,就當可以還我現在付出的。」
  作者有話要說:牌子沒實現,寫文的時候還被人批了一痛,鬱悶鬱悶真鬱悶
☆、相親
  晟少已經第二次對沈羲說這樣的話了,可沈羲還是覺得不好意思,低著頭看著自己頸下打著的精緻蝴蝶結不語。
  無論如何,眼下這些衣服都是不小的數目,如果他在工地上拉一輩子的磚頭,都掙不出這點錢。
  晟少絲毫沒有在意,反而伸手理了理沈羲的黑色蝴蝶結,將領下的衣服攤平,笑道:「你要陪我去相親,自然得穿得好些。」
  沈羲看著晟少的手在自己喉下上下翻動,身子有些僵硬,直立著盡量保持自己的上身不動。
  晟少揉了揉沈羲的頭髮,道:「更何況,你和我一起去,本來就是幫我的忙。」
  「啊?」沈羲眨了眼睛,抬眸看向晟少,顯然不知道自己幫上了晟少什麼忙。
  晟少只將幫忙的事一句話帶過,笑道:「我還有一事需要你幫忙。」
  「晟少,有什麼忙我可以幫的?」沈羲聞言一愣,出口問道。
  晟少雙眼微瞇成一線,隨後展開,眉眼含笑道:「以後不用叫我晟少。」
  」啊?」沈羲再度發出一個單音,好半天才回神道:「那我怎麼稱晟少?」
  晟少身邊的人都是稱呼這個男人「晟少」的,劉叔也不例外,除了晟少,他也想不出其他稱呼晟少的方式。
  「叫我韓晟。」晟少道。
  韓晟是晟少的全名,沈羲還從來沒有聽過誰這樣稱呼晟少名字的。
  他撓了撓頭,皺眉道:「晟……晟少,這樣不好吧。」
  「這是在幫我的忙。」晟少道。
  這樣能幫晟少什麼忙?沈羲心裡暗暗想。
  隨後他聽到晟少又說道:「也可以喊我晟哥。」
  這後者的名字聽起來算是敬稱,沈羲想想,還是開口道:「晟哥。」
  晟少聞言,又伸手揉了揉沈羲的頭髮,道:「記住,以後就這樣叫我。」
  「嗯。」沈羲點頭。
  這模樣有多乖巧就有多乖巧,晟少越發覺得沈羲的頭髮又柔又順,撫摸起來的手感愈加舒服了。
  等到付款結束,晟少和沈羲拎著整理好的大袋小袋衣服離開商場,一路上引得身邊不少行人側目。尤其是一些年輕的女孩,眼光嗖嗖地往晟少和沈羲之間逡巡。
  沈羲被這些人的目光看得尷尬,埋頭盯著地面走。
  反而是晟少見到沈羲的樣子,直接將這人拉到身邊,繼續環住沈羲的肩膀。
  身後傳來一陣嘀咕聲和討論聲。
  「他們是真的啊!」
  「是啊是啊,小攻長得好帥!小受也很可愛。」
  「嗯嗯,好難得啊!」
  「……」
  身後的討論聲不絕入耳,沈羲似懂非懂,只知道是在討論自己和晟少的,微仰起頭看著晟少。
  晟少嘴角有笑意,似乎也聽到身後那聲音,跟著低頭看向沈羲。
  沈羲不知怎地,沒由來一陣臉紅,急忙低頭掩飾自己的心情。
  兩人一路走到保時捷,坐到車內,才隔絕了外面的目光。
  晟少啟動車子,朝渡河風酒店開去。
  渡河風酒店是市區五星級酒店,酒店寬敞明亮,裝修豪華,並特設有VIP情侶包廂,特別為市區上層名流服務。
  沈羲是第一次走進這種酒店,腳下大理石瓷磚被擦得雪亮,晶瑩剔透彷彿是白玉鋪砌,清清楚楚地倒映著四周的景致。酒店上巨大的歐式水晶吊燈懸掛,鋪張開來,足足有好幾平方米的範圍,充斥著整個感官世界。
  他自從跟了晟少後,就破了許多先例。第一次進入如此高檔的轎車,第一次穿如此奢侈的衣服,第一次進入如此豪華的餐廳,這是他上一世都沒有遇到過的。
  晟少將沈羲帶到櫃檯,支出渡河風的貴賓卡。服務員查看後立刻會意,道:「韓先生,徐小姐已經在裡面等您了。」
  晟少點了頭,復又領著沈羲行到一處包廂。
  包廂的門慢慢推開,裡頭坐著兩個人,兩人聊著天,其中一人正在喝茶,聞聲抬頭,就看到一個青年立在門前,身形頎長,隨意立著。見到裡面的人後,青年伸手將戴著的墨色眼睛取下,露出一整張臉來,生得倒是俊氣賞心,他微微一笑道:「請問徐溫雯小姐在嗎?」
  這人當就是她今日相親的對象了。
  徐溫雯起身點頭笑道:「我是。」
  晟少笑意更濃道:「徐小姐你好,我是韓晟。」
  「韓先生你好。」徐溫雯同樣也打招呼。
  兩人俱是父母介紹來相親的,之前從未見過面,這一見面的時候禮貌俱全,十分客套。
  晟少和徐溫雯行禮後,紛紛入座。晟少走進包廂後,徐溫雯和她身旁的人才看到了更在身後的少年。
  這個少年長得挺是乾淨的,一身著裝襯得整個人十分亮眼,只不過一直沉默著沒有被人發現。
  見眾人目光移到沈羲身上,晟少笑著介紹道:「這是我朋友沈羲,今天來陪我相親的。」
  沈羲的模樣雖好,但是論氣質方面,和晟少顯然不是同一類人。徐溫雯笑著點了下頭,復而介紹起旁邊的陪同道:「這位也是我的朋友,胡小可。」
  晟少同樣回之以禮。倒是沈羲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一愣一愣地在旁邊看著。
  見沈羲還站著,晟少直接拉開身邊的椅子,笑著對沈羲道:「坐這。」
  那位置拖得離晟少的位置很近。徐溫雯和胡小可看著椅子的地方明顯愣了一下。
  有了晟少的提示,沈羲立刻會意,坐了下來。
  徐溫雯收回目光,露出笑道:「韓先生,早前聽過楊二少提起過你名字,沒想到真人一見,比我想像當中的還要出眾。」
  這話是客套話,晟少笑著回應了幾句,道:「剛之前來的時候,也遇到二少提起過徐小姐。」
  兩人漸漸把話扯開,服務員開始把菜也陸續端了上來。這餐廳裡頭用餐的秩序多,沈羲完全不會,倒是晟少手把手教著沈羲做下來。
  徐溫雯的目光又落到沈羲身上。
  沈羲有點尷尬,第一次見到生人,只覺得有些拘謹。
  反倒是胡小可見兩人動作親暱,在旁邊笑道:「韓先生和沈先生的感情不錯嘛。」
  晟少伸手夾了一塊沈羲愛吃的牛排,放入沈羲碗中,朝胡小可微笑道:「胡小姐過獎了。」
  徐溫雯和胡小可的目光復又轉移到沈羲碗裡的牛排上。
  沈羲在學校裡為了馬上的磅數節制吃食,此時碗中又有最愛吃的食物,不由得食慾大動,慢慢吃起來。
  這回旁邊的兩個女人把目光從牛排上收回,轉而暗暗地在晟少和沈羲之間來回逡巡。
  這頭在不斷打量,那頭沈羲埋頭吃著牛排的時候,房間裡忽然傳來一陣手機鈴聲。
  鈴聲響了三下,晟少皺眉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看了號碼,復而展顏朝徐溫雯和胡小可道:「徐小姐,不好意思,我有電話。」
  徐溫雯點頭笑道:「沒關係。」
  晟少打開包廂的門,走出去接聽電話。
  包廂裡頭只剩下了徐溫雯、胡小可和沈羲三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小蘋果和小腹黑之間的故事~HOHO~
  但是還是沒有3000字,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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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
  沒有晟少的撐場,沈羲頓時覺得身邊氣氛驟然降下幾分溫度,變得有些不自在。
  他讓自己盡量放鬆,埋頭專心致志按照晟少教他的方法切著牛排。
  對面的徐溫雯在旁邊一邊靜靜觀察沈羲的舉動,一邊笑道:「沈先生和韓先生關係好像很不錯。」
  她若有若無地提到,但那頭的沈羲立刻緊張起來,拿著餐具的手頓時一緊,目光瞟向身後的門,方才小聲地訥訥道:「還……還行吧。」
  聲音細如蚊吶。
  「嗯?」徐溫雯看著沈羲臉上慢慢騰上的紅,重複問道:「沈先生,你說什麼?」
  「啊!」沈羲立刻從那扇關著的門收回目光,想了半會,抬高了點音量道:「晟……晟哥待我很好的。」
  晟少不允許自己叫他晟少,他只好將晟少之前的囑咐用上了。
  「哦,原來這樣。」徐溫雯慢慢泯了口飲料,她嘴邊帶著笑,頗有點胸有成竹的明瞭意味。
  她笑道,「沈先生不用緊張,我只是好奇,隨便問問。」
  沈羲的臉又紅了,儘管他非常想壓下這老是竄上來的窘迫感。
  倒是旁邊的胡小可看到沈羲侷促的樣子,「噗」地一聲笑出來。
  徐溫雯望了一眼胡小可。
  胡小可沖徐溫雯吐了吐舌,轉頭問沈羲道:「沈先生,小可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你。」
  兩個人連著對沈羲說話,沈羲倍感吃不消,尤其是在這麼嚴肅的場合。
  他是晟少帶來的人,自然不能失了晟少的面子,只得點頭道:「胡小姐有什麼問題要問嗎?」
  沈羲這說法,就權當是應允了。胡小可瞥了眼包廂緊闔著的門,趁著晟少出去的機會,問道:「剛沈先生說韓先生待你很好。那……」
  她的聲音故意拉長了些,聽得沈羲微微抬起頭來看著這個女人。
  胡小可嘴角上揚,笑意更深,繼續接著道:「那沈先生是不是韓先生的男朋友?」
  她說完這句話時,旁邊的徐溫雯立刻皺了下眉,私底下用手肘撞了胡小可的手臂。
  胡小可立刻做了個噓聲的動作。
  沈羲眨了下眼,道:「男朋友?」
  「是啊。」胡小可點頭道,「是不是?」
  晟少在之前介紹他的時候就說是自己的朋友,而自己也是男的……
  那也應該是男朋友吧?
  沈羲默默地想,抬眼就看到胡小可和徐溫雯兩人的目光全部注視在自己的身上。
  他心裡頭又開始緊張起來,嚥了口唾沫,皺眉道:「好像……是吧。」
  「好像?」胡小可瞪眼。
  「應該是吧。」沈羲立刻補充。
  這回不僅是胡小可,連徐溫雯的動作也停頓了會。
  原來楊二少之前對他們說的話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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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胡小可、徐溫雯和沈羲獨處一室的時候,晟少同時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的是前幾天找過晟少的中年男子。
  「到了嗎?」中年男子問道。聲音聽上去有些嚴肅。
  「到了。」晟少道,「已經見面了。」
  「印象怎麼樣?」
  「還不錯。」晟少道。
  「哦?」中年男子加重了口氣。
  晟少笑道:「長得很漂亮,也有氣質。」
  聽到韓晟這樣回答,中年男子緩下聲音道:「那就要好好把握。」
  「嗯。」晟少發出個單音。
  「把你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放下,好好接待接待人家。」
  「嗯。」晟少繼續道。
  難得自己的兒子那麼聽話,中年男子的語氣放得更加輕鬆了,道:「那徐家千金對你有什麼看法嗎?」
  晟少笑道:「我這不剛到,就接到你電話了。」
  「哦哦……」中年男子也覺得自己太過唐突,笑道:「爭取給對方留下最佳印象。」
  「我盡量。」晟少笑容越發深了,道:「這事還得看緣分。我又不知徐小姐對我有沒有意思。」
  這話題兒子甚少和他這位當父親的討論過,中年男子聞言,立刻道:「所以說要盡量爭取。」
  「好。」晟少一口應下。
  父子倆很少有此時這樣和諧的氣氛,兩人又你一句問,我一句答,又相互說了幾句,到最後,韓晟的父親笑道:「好了,不要讓徐家的那位千金等急了。」
  「嗯。」晟少回道。
  「我先掛了。」父親道。
  「好。」晟少想了會,道:「爸,注意身體。」
  這話說到中年男子的心坎去了,中年男子掛斷電話,長呼出一口氣。
  晟少也掛了電話,將手機重新放回口袋當中,理了理身上的衣裳,重新行到包廂門口,打開門。
  裡頭坐著的徐溫雯和胡小可聽到開門聲,目光紛紛往晟少身上看來。
  晟少泰然處之,朝徐溫雯和胡小可一笑道:「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徐溫雯露出一個尷尬的笑道:「哪有哪有,韓先生你真是客氣了。」
  她這笑容顯然沒有之前晟少第一次進門的時候那樣自然,晟少將對面兩個女人的表現收於眼底,復又朝沈羲一笑。
  沈羲正埋頭吃著牛排,沒有看到晟少露出的笑。
  四人在房間裡面邊吃邊有一下沒一下地閒扯,等到最後散席的時候,徐溫雯笑著對晟少道:「韓先生,想必你也是被韓董事長安排相親的吧。」
  晟少點頭道:「我爸他總有點心急。」
  徐溫雯笑道:「我父親也是。」她說完一頓,又露出些許不好意思的神情來,道:「不過韓先生,我覺得我們兩人並不太合適。」
  女人說得直接,這一錘子定音,晟少早有所料,露出笑道:「徐小姐客氣了,這事本來就看緣分。」
  徐溫雯回之一笑道:「但是我覺得韓先生是個非常優秀的人,我們或許可以成為不錯的朋友。」
  「哦?徐小姐也是這樣想?」晟少道,「我也正有此意。」
  兩人一言一句交談,相互交換了聯繫方式,方才各自乘車離開。
  沈羲完全不懂這種場合,只是默不作聲地在一邊跟著晟少。
  晟少心情頗好,轉頭對著沈羲笑道:「小蘋果。」
  「嗯?」沈羲抬起頭看晟少。
  「謝謝你今次幫我一個忙。」晟少道。
  沈羲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幫了晟少什麼忙,在原地撓撓頭,心中又騰出一些小興奮來,道:「真的嗎?可是我明明……」
  他正要說下去的時候,就看到沈羲笑盈盈地看著自己。
  到嘴的話立刻又嚥了回去,沈羲噓聲,心裡不知怎地,居然泛上滿滿的甜。
  原來不僅是晟少會幫他。
  他也幫到了晟少。
  沈羲的心裡還像打翻了蜜罐子,而另一頭徐溫雯駕車立刻河渡風酒店,旁邊坐著的胡小可道:「溫雯,真沒想到,那個傳言居然是真的。」
  徐溫雯專注地開著車,沒有說話。
  「原來韓晟真的是同性戀!」胡小可嘖嘖地看著車子前方景色倒退道,「如果我今天沒問那個小朋友,還真要被蒙到鼓裡。」
  「怎麼會蒙在鼓裡?我倒是覺得,是韓晟故意要讓我知道的。」等胡小可說完,徐溫雯這才說道。
  「啊?不會吧……」胡小可眨眼,隨後又細細想想,確實有這個可能。
  她歎了口氣道:「韓晟這個人不錯,家室好,人也不差,比二少那傢伙好多了,只可惜是個彎的。也難怪他父親不肯把財產繼承給他,要是給個同性戀,生不出子嗣,不知要出什麼亂子。」
  徐溫雯聽罷,皺了下眉,復笑道:「我倒是覺得韓晟這人比二少那沒志氣的傢伙有心機多了。繼承韓氏家產不過是遲早的問題。」
  胡小可瞪眼道:「可他老頭子不是說要分給韓晟的二叔嗎?」
  她這話說出,徐溫雯只是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透露下,二少是那個交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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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接近3000了!嘿嘿,請四捨五入~
☆、離開
  韓氏是本市數一數二的富戶,名下財產上億,更有與當地賽馬會合作開發的馳風賽馬場,是全市百姓耳熟能詳的地塊。正因為韓氏的富足資產,無論是私家的消息還是公家的消息,都備受各路媒體的關注。
  前幾日有記者發現端倪,發表了一篇名為《韓氏風波又起,親子無緣繼承財產?》的報道,立刻把眾人的目光聚集到韓氏的財產繼承問題上。
  這塊料裡從來都不乏八卦,繼承問題總是有各種小三、私生子、家庭倫理劇的發覺,但是無論記者媒體怎麼想挖掘這條報道的□,都被韓氏董事長以強硬手段封鎖了消息。
  然而和韓氏走得近的幾個高層上流卻是知道原因的。
  徐溫雯和胡小可在赴會前同樣聽聞到風聲,再外加見面時晟少和他帶來的少年的表現,更加確定了傳言的可靠性。
  於是,一場相親會最終以失敗的結局告終。
  出乎意料的,雙方都沒有表現出遺憾,徐溫雯沒有在意,而晟少帶著沈羲離開的時候,甚至還勾著笑。
  黑色保時捷開到新興小區路口處停了下來,沈羲照舊下了車,回看晟少。
  晟少下車從後備箱裡取出商場買來的衣服,遞給沈羲道:「以後你不需要再去乘公交車,我會派司機專門接送。」
  這種待遇就是有些人想一輩子都無法能夠遇上的事,沈羲垂眼結果晟少遞上來的袋子,猶豫了會,點點頭。
  「過幾天我的事就多了。」晟少停頓了會。
  這話裡的潛台詞就是晟少估計和沈羲的見面要減少了。沈羲心裡頭感覺空落落的,隨後繼續點頭道:「晟……晟哥,你忙你的,我一定會好好學習本領。」
  晟少微微一笑。
  沈羲拿著裝著衣服的袋子猶豫了一會,低頭小聲道:「晟哥,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嗯。」晟少只發出一個單音,道:「有事打我手機。」
  沈羲應了,見晟少沒有其他要說的話,沈羲深深吸了口氣,轉身往自己的住處慢慢行去。
  行至一半,他就聽到身後車子啟動的聲音。
  他轉過頭,正好看到保時捷慢慢調頭,拐了個彎,往來時的道路上開去。
  車子越行越遠,最後消失在沈羲的視野裡。
  沈羲回身,往自己家裡頭走。
  回到家中,他把所有買來的衣服一件一件整理好,放進衣櫃裡面,才鬆了口氣。
  聽晟少的意思,恐怕有好一段日子不能見面了。
  沈羲心裡頭不知道為何又空落落的,但又想到白天晟少與自己相處的時光,又無比歡快。
  他慢慢地從書包掏出書本,慢慢溫習起來。
  隔了一夜,沈羲起早洗漱完畢,就去找了劉老頭。
  劉老頭打開門見到沈羲,「喲」了一聲道,「小羲,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回來的。」沈羲被劉老頭請進房間,正好看到劉老頭房間裡的電視機一閃一閃地在發光。屏幕裡面放的正好是馳風馬場的賽事。
  劉老頭嘿嘿道,「閒來無事,觀摩一下馬賽。」隨後他指了指電視機裡頭的幾匹馬,問道:「這些馬,誰會贏?」
  沈羲在電視機前彷彿看了道:「五號和六號,都有可能贏。」
  劉老頭皺眉道:「頭獎可只有一個,五號和六號,得來個確切數字。」
  沈羲搖頭道:「他們狀態都不錯,只是沒有開賽,我不能完全肯定。」
  劉老頭道:「那也不錯,你下五號的注,我下六號的注,怎麼說也能贏。」
  聽劉老頭說法,沈羲疑問道:「劉叔你這次沒有下注嗎?」
  「沒有……」劉老頭看了一眼沈羲道,「沒有你這預言家在,我怎麼敢下注。」
  難得劉叔不賭馬,沈羲「哦」了一聲。
  劉老頭復又歎口氣道:「賭馬這玩意,實在傷人。」
  他冷不丁冒出這一句,沈羲略有些不懂。
  劉老頭接下去道:「小羲你不曉得,前幾天工地裡頭出了事,一個砌牆的,從工地八層樓上跳下來,死了。」
  「啊!」沈羲眼皮一跳。
  「那個人賭馬賠本了,還不起高利貸,走投無路就蹦下去……」劉老頭模仿了當時那人跳下去的動作,唬得沈羲又是一跳。
  他歎了口氣道:「那人……我還經常和他談馬的,沒想到就自殺了。」他揉了揉自己的心肝道,「害我一星期都整不起心情看馬。今天才開個賽馬節目,這不正好你就來了。」
  沈羲默默為那人悼哀,道:「賭博什麼的,總是不好的。」
  劉老頭搖頭道,「□怎麼會那麼折騰,那人跑去地下賭馬場賭來著。有些賭場真是黑,背後操縱騎師,黑死了。」
  沈羲愣愣地聽著,有些懂,有些又不懂。
  劉老頭憤憤道:「小羲,你以後千萬不要幹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
  沈羲點頭道:「劉叔你放心。」
  在害人的事情,他是決計不會做的。
  兩人說話間,電視那頭比賽已經開始,五號和六號果真並駕齊驅,一匹也甩不開一匹,爭相上前,不分勝負。
  劉老頭看得傻了,不禁問道:「我說沈羲,這回他們開跑,你就能猜準了吧?」
  沈羲注視著屏幕一會,回道:「六號贏,就差三分距離吧。」
  他還把距離的長短也報出來,劉老頭仔仔細細地盯著屏幕,等到比賽結束,兩匹馬幾乎同時躍過重點線。
  電視節目切換到慢鏡頭,最後停留在兩匹馬越過重點線那一剎那,六號馬果真超過四號馬三分。
  劉老頭知道沈羲很準,沒曉得沈羲那麼準,簡直就想把這人當神一樣供起來,整天膜拜。
  沈羲看劉老頭火辣辣的目光望來,有些尷尬道:「劉叔,其實這次來,我是有其他事。」
  「什麼事?」劉老頭趕緊問道。
  「上次……上次晟哥的名片,我想……」沈羲吞吞吐吐,有些不好意思。
  劉老頭嘖嘖道:「晟哥……嘖嘖……你都叫那小子晟哥了。」
  沈羲的臉倏地紅起來,急忙解釋道:「是他要我這樣叫他的。」
  劉老頭打量沈羲,道:「傻小子,沒什麼好害羞的!晟少這樣對你是好事。」他快速翻出自己的皮夾,取出韓晟的名片道,「名片本來就是你的,你要就拿去,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沈羲連連點頭,接過名片。
  有了名片,按照上面的號碼,就可以找到晟少了。
  沈羲拿過名片,又不由得雀躍起來。
  雙休日的日子一晃而過,下午沈羲果然看到來接自己的車子,老老實實地坐上了。
  到了飛盧騎術學校的宿舍,沈羲意外地從丁小亮等人口中得到一個出人意料的消息——
  一個月後,飛盧騎術學校將與逍遙谷的三門騎術學校進行今年第一批見習騎師學員舉行聯誼團隊切磋模式訓練。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他們的教練在幾人回校之後就宣佈一個讓所有學員不得不正視的事情:
  飛盧訓練學校騎術課程中的第一批集訓將馬上拉開序幕。
  作者有話要說:賽馬的日子轉眼又要到來
  = =我的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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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訓
  沈羲剛聽聞集訓的消息,不禁愣住,想了會問道:「集訓?和誰一起訓練?」
  「還能和誰?」丁小亮道,「飛盧就那麼幾個見習騎師父學員,去年那批學員都去英國學習,現在剩下的,就只有幾個等著通過試閘的。」
  「試閘?」沈羲眨眼道,「那他們豈不是畢業了?」
  「那是。」旁邊的大嗓門道,「這集訓鐵定摻水,講不定是幾個試閘的就是教練派來考驗我們的。」
  丁小亮贊同道:「我聽說集訓比我們普通的訓練還要難,只保佑不要人命。」
  這話聽得沈羲直打了一個機靈。他雖然馬背上的技術好,但是普通的訓練都是墊底的,臂力墊底、體力墊底,總之一切要靠到體力的項目,他都是處在這一批見習騎師學員平均線以下。
  眾人紛紛都對普通的訓練負擔之重抱有同感,倒是胡啟開口道:「這是和三門騎術學校的切磋,教練為了提高我們的騎術,肯定要加強難度。」
  他停頓了一下,看了眼沈羲道:「現在我們這幾人當中,也就沈羲會騎馬。我們這幾個人,連馬背都沒爬過幾次。」
  丁小亮恨恨道:「也都怪這學校,要和三門搞什麼聯誼賽,慢慢學馬不就挺好。」
  他也就是抱怨抱怨,若真到檯面上,這話卻是說不出口了。
  提到三門,大嗓門嘖嘖道:「這可不叫聯誼賽,三門和飛盧本來就是對頭,這比賽表面上光鮮,實際上就叫做『狹路相逢勇者勝』。」
  他說得搖頭晃腦,宿舍裡頭和大嗓門待了將近半個月,差不多熟悉這人脾氣,知道裡頭有料,毛竇率先問道:「王進,別逗藏著,說來聽聽唄!」
  大嗓門「嘿嘿」了幾聲道:「其實也沒啥好說的。飛盧是馳風名下的騎術學校,三門是逍遙谷名下開設的,這馳風和逍遙谷都是咱市裡頭兩大馬場,飛盧和三門的關係可不就看馳風、逍遙谷這倆巨頭的眼色?」
  他說完,復又嘿嘿笑道:「而且前年逍遙谷不是有個叫阿飛的參加國際馬術障礙賽,拿了個冠軍,名聲大噪嘛!」
  阿飛這人出名的時候丁小亮幾個人倒是聽過,但是卻不知道這人居然師出逍遙谷。
  大嗓門再道:「而且我還有個消息。」他壓低聲音故作神秘道,「咱陸大神離學以後,就去三門逛了圈,後來不知怎回事,又跑到飛渡騎術學校去了。」
  丁小亮聽罷,「靠」了一聲道:「我說王進,你消息能不能別這麼靈通!」
  大嗓門用食指一搓鼻子,頗是得意笑道:「咱爸消息妥妥的,耳熟目染麼!」
  他一說到他爸,胡啟在一邊笑道:「怎麼不怕再扣工資了?」
  扣工資這事是大嗓門心中的一大痛事,不說則已,一說大嗓門立刻就記起來了,趕緊噓聲,眼光偷偷瞥了眼沈羲。
  沈羲沒有自覺,只是在旁邊認真地聽著。
  大嗓門暗中鬆了口氣,嬉皮笑臉道:「這一屆咱這些見習騎師學員,可是有好戲看了。」
  「什麼好戲?」丁小亮問道。
  大嗓門翹起三根手指頭,一邊說一邊往下掰指頭道:「三門的馬術向來不錯,據說那個阿飛收了個徒弟,叫什麼名字咱不知道,反正是個種子選手。」
  他說完這個,又往下掰了根指頭,繼續道:「飛渡實力也不差,陸大神去那,好歹是個小冠軍,有功底有實力,比咱們這些上馬都沒幾次的人強悍多了,也是勁敵。」
  說著,再掰下指頭最後一隻翹著的食指道:「至於咱們飛盧,有不世出的奇才,沈小哥!」
  大嗓門喊了「沈小哥」三個字,頓時就朝沈羲擠眉弄眼。
  沈羲猝不及防地被點到名字,愣了好一會兒,方才撓了撓頭道:「我?」
  「對!」大嗓門收起笑,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道,「小哥你能打敗陸大神,實力雄厚,這次聯誼賽的擔子,你可要多分擔著點。」
  沈羲第一次被人這樣誇,立時忸捏起來,道:「別……別這樣說。」
  「這是事實,有什麼不好承認的。」丁小亮也跟著附和道,「到時候我們幾個在騎術上的問題,還要請你多指點指點。」
  沈羲性格內斂,比陸海覃那種目中無人、張揚跋扈的態度要讓人感覺舒服許多。宿舍裡頭的人看準沈羲的和善,紛紛拉攏沈羲,氣氛好不和諧。
  然而,回到宿舍的晚上也許是插科打諢放鬆心情的輕鬆一夜,緊跟隨而來的是預料中的嚴酷訓練。
  這次集訓果然如大嗓門所說的,是與沈羲這批見習騎師學員相隔兩年的畢業學員。這批學員裡面大部分都考取了見習騎師資格,有的已經準備向策騎師方面發展,這些人只等著在馳風或其他大型馬場試閘成功,就將領取出賽牌,參與正式的比賽當中。
  星期一一大清早,沈羲等人做完日常晨操,就到操場集合,與此同時,畢業學員也已經到達場地,等待教練的發話。
  教練掃視一眼在場的學員,道:「昨天我已經下達通知,我們飛盧即將和三門開展比賽。這次比賽以今年入學的見習騎師為主,我知道現在的你們還不能熟練駕馭馬匹,所以我希望在這一個月的集訓當中,你們能夠快速提高自己的實力,做好迎戰的準備。」
  他說話時目視前方,沒有刻意停留在誰的身上,道:「這次集訓采犬點對點』的訓練輔導方式,由今年飛盧的畢業生指導你們進行馬匹訓練。第一是為更加有效地提高你們的個人能力,第二也為畢業生的試閘做更好的準備。」
  最後,他著重強調提問道:「知道了嗎?」
  「知道了!」在場的無論是新進的見習騎師學員還是老牌畢業生,異口同聲道。
  教練遂翻開名冊,將點對點的畢業生——見習騎師學員一一分配。
  最後他望了一眼沈羲,這才道:「沈羲對應的是陸天賜。希望各位好好訓練,我會在月中進行檢查,希望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夠達標。」
  他說完最後一句話,宣佈開始今日的訓練。
  幾個見習騎師學員和畢業生各自找到點對點的成員。沈羲見到陸天賜的時候,微微愣了一下。
  陸天賜身為見習騎師,個子不算很高,整個人清瘦,眉眼中卻隱隱透露出幾分熟悉的模樣,而這人一張臉似乎天生帶笑,看上去滿是笑意。他見到沈羲的時候,微笑道:「原來你就是沈羲。」
  沈羲更是愣了一下,點了下頭道:「陸學長。」
  陸天賜聽聞他的稱呼,搖頭笑道:「你儘管叫我名字就是,學長什麼的聽得彆扭。」
  他說到這,又繼續道:「更何況聽說你的馬術很好,如果叫我學長,我怕自己也擔當不起。」
  沈羲的馬術只有幾個人見識過,除了晟少外,知道他會騎馬且騎得不錯的只有劉叔、何主任和同宿舍的一幫學員。而眼前這個人居然剛見面就提到了沈羲的騎術。
  沈羲自覺得奇怪,目帶疑慮道:「這怎麼好意思……」
  陸天賜聽罷,笑道:「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你可以叫我天賜。」他說完,又解釋道:「我曾經聽海覃提起過你。」
  海覃應當就是陸海覃,陸天賜這麼一提,沈羲更加驚奇,腦海中倏地閃過幾個念頭,方才訥訥道:「你是……」
  「我是陸海覃的哥哥。」陸天賜道,口氣風輕雲淡。
  沈羲心中一驚,重新打量起陸天賜來,果然見陸天賜眉目間確實和陸海覃有幾分相像。
  只是陸海覃脾氣高傲,可落到陸天賜身上,卻是一派怡然,完全不見鋒芒,整個人和和善善的,光站著就給人一陣和煦的感覺。
  沈羲本來不待見陸海覃,此時看到陸天賜的模樣,眉頭微皺,不禁愣住了。
  陸天賜渾不在意沈羲的模樣,轉動正題上道:「沈羲,這次教練安排我和你點對點訓練的時候,還曾經特地吩咐過我事情。」
  沈羲這才回神,驚疑不定道:「什麼事?」
  「下個月三門和飛盧學校的賽事你也知道了,是團隊賽。」陸天賜道,「教練想安排你去10000米速度賽馬。」
  10000米速度賽馬不是僅僅比1000米速度賽馬多了一個零而已,它是速度賽馬中路程最長的項目之一,也非常考驗騎師的綜合素質。
  沈羲和晟少練馬的時候也只練過2000米賽馬,此時聽聞10000米,也不禁微覺得驚訝。要知這10000米賽程是2000米的無倍數,他實在不知教練為何要做此安排。
  要知道論體力、耐力,他都是這批見習騎師成員中最差的。
  陸天賜見沈羲露出驚訝神情,道:「這次教練也是有教練的安排。」他頓了頓道:「三門有個阿飛的事情,你也應該聽說了吧。」
  沈羲點頭,他昨晚剛聽大嗓門提起。
  陸天賜道:「阿飛有個徒弟,騎術不賴,他很可能參加10000米比賽。這批見習騎師學員中,教練覺得也只有你有能力去挑戰他。」
  原來是要把自己安排和一個高手比賽。沈羲心裡頭暗暗地想,忽然間懂了教練的安排。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碼了3000,撒花~!
  明天要開會,可能會斷更orz,先在此通知……
☆、帶跑【倒V,看過的親勿買】
  沈羲這一世雖然帶有上輩子自小當馬伕時候帶來的唯諾,但對事情上也不會太含糊,當即就知道了飛盧訓練學校安排他跑10000米的用意。
  陸天賜看沈羲明瞭的樣子,解釋道:「教練還吩咐過我第二件事。」
  沈羲抬眼看陸天賜道:「什麼事?」
  陸天賜想起之前他看到新一批見習騎師學員日常訓練報表上登記的數據,沉默了會,笑道:「教練還說,你的體力和耐力實在太差。這次訓練,務必要提高你的綜合水平。」
  「……」
  沈羲知道自己的成績差,可是被教練當著別人的面,再借由別人的話直接了當的表述出來,實在是難為情。
  他一時間只覺得十分尷尬。
  陸天賜不比陸海覃,說得話又句句屬實,他實在沒有反駁的話,更不會像對陸海覃一樣,直接提出反對挑戰。
  不過話說過來,陸天賜既然是陸海覃的哥哥,應當也知曉了陸海覃和沈羲賽馬的事情。更何況陸海覃也正是因為和沈羲比賽後輸了馬,才退出飛盧騎術學校。
  沈羲的尷尬不過多久,陸天賜笑道:「訓練就要開始了,還是先做好提前的預熱準備。」
  沈羲「哦」了一聲,跑到一邊做了前期的預熱,順帶悄悄觀察陸天賜。
  這場訓練既然被稱作「點對點」訓練方式,想必在訓練過程中陸天賜將會是他參與這場集訓的主導任務,如果他刁難起來的話,沈羲可真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但陸天賜好像並沒有受到他弟弟的影響,對沈羲表現出反對、厭惡的感覺。
  觀察了一陣子,沈羲未見什麼端倪,正要收回目光,冷不防對方的眼神瞥來。
  這兩雙招子撞了個正著,四目直直相似,沈羲本來就在暗處偷偷摸摸觀察,此時心裡「彭」地小跳了一下。
  陸天賜倒是沒有什麼,許是天生笑面,比陸海覃耐看了許多,整張臉望過來也好像笑起來一般。
  沈羲臉瞬間紅了,低頭看著綠茵草地。
  陸天賜道:「熱身運動不認真,等會會有苦頭吃。」
  「……」
  被看穿了的沈羲埋頭使命壓腿。
  陸天賜又道:「做得太過了,小心筋脈拉傷。」
  「……」
  沈羲沉默地把身子抬高了一點,正眼壓根不敢看陸天賜。
  陸天賜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兩眼簡直就彎成一條線,線條繞著弧度,襯顯著主人心情不錯。他看著沈羲的埋頭的頭頂,道:「做好標準熱身,我去拿訓練道具。」
  「嗯。」沈羲悄悄抬了眼看陸天賜。
  陸天賜只留給沈羲一個背影。等到再回來的時候,這人牽著一輛自行車走過來。
  牽著自行車的人不止是陸天賜一個人,其他點對點的見習騎師也都各自簽了自行車,其中一兩個畢業的學員甚至還跨到自行車上,朝沈羲這一批見習騎師學員走來。
  這自行車然是訓練道具!在原地做熱身運動的幾個見習騎師學員面面相覷,不知所以然。
  只有大嗓門扯著嗓門囔囔道:「我裡個去!別告訴我他們騎自行車,我們跟著他們跑!」
  他不說也罷,這一說嗓門大得離譜,瞬間傳到教練耳朵裡,教練橫眼過來,唬得大嗓門立刻閉嘴。
  大嗓門不說話了,教練倒是別有深意道:「王進,我原來只以為你嗓門大。」
  這話有潛台詞,大嗓門忍不住問道:「現在呢?」
  教練道:「現在知道你的嘴巴堪比烏鴉。」
  「……」大嗓門禁聲。
  勿論大嗓門的嘴到底是不是烏鴉嘴,但有一點他的確猜中了。這次點對點的訓練不再是普通跑個幾里路就可以了結完事,訓練模式從單人跑步進化到點帶點跑步。
  每個畢業學員的後車架上都繫著粗繩,另一端則將繫在見習騎師學員身上,以自行車帶動腳步。
  這場訓練不僅對見習騎師學員提出的要求,更是對畢業學員帶動見習騎師速度提出要求。
  如果見習騎師學員無法按照規定時間內完成任務,將會錯過食堂開放時間。
  飛盧訓練學校用膳時間一向準點,超出時間後即沒有辦法再有用膳機會,而教練的時間掐得很準,跑步的及格線剛好就掐在用膳結束的時間線上。
  沈羲自然嘗到過這種限定時間的跑步,還沒有開跑,臉立刻就白了一半。
  普通的慢跑也就罷了,這種限時限速度的跑步當真是擠不出半分力氣來行動。
  更何況,如果綁上了繩子,前面的人如果死命往前拉,他的小心肝鐵定承受不住。
  這事鐵板鐵,人家沈羲的體能資質就在這裡,即使趕鴨子上架,也會弄巧成拙。
  和沈羲一組,就是所謂的「跟著我?沒飯吃!」
  可沈羲壓根沒有資格推辭,陸天賜直接拿繩子綁好沈羲的腰身,拍了拍沈羲的肩膀。
  知道這綁好後訓練馬上就要開始,沈羲的臉更加白了幾分。
  陸天賜還是一副笑臉,根本沒有「跟著沈羲一組就沒有飯吃」的意識,反而道:「希望合作愉快。」
  沈羲注意力全在跑步上,沒有注意陸天賜的話,只是含糊地「嗯」了一聲。
  陸天賜也不管沈羲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跨上自行車。
  他坐穩了車子,恰逢教練的目光看過來,抬頭沖教練微微一笑。
  教練點了點頭。
  一切就位後,訓練迅速開始,教練吹響哨子後,五輛車子,上頭載著五個人,後面又拉了五個人,往前方操場開始漫長的路程。
  這是點對點模式下畢業學員和見習騎師學員第一次合作,雙方都沒有深入的瞭解,自行車雖然有帶跑的作用,但幾個人只敢加快一點速度,還真沒有死命向前踩騎的意思。
  倒是帶著沈羲的陸天賜,出乎意料地沒有像其他畢業學員一樣拉緊繩子,反而慢慢騎在沈羲前面一點位置,慢慢隨著沈羲的跑步前行。
  沈羲的速度本來就不快,只能在開頭跟著隊伍小跑會,等到路程一長,速度立刻見放緩下來。
  陸天賜也不強求,隨意帶著沈羲騎著,整個人一張笑面,看不出內裡的表情。
  過了會,丁小亮依舊衝到最前面,毛竇和胡啟落在中部,大嗓門落在兩人後的距離,而沈羲則是和大嗓門拉出相差半圈的距離。
  若是正常訓練下的狀況,每個人的名次都和往前不差一二。但是沈羲卻明顯感到不同了。
  這種不同的發現是在跑到操場第四圈的時候,如果在以前訓練的時候,沈羲應該和大嗓門的距離越拉越遠,但是這次沈羲卻發現,自己然沒有拉出和大嗓門更大的距離。
  難不成是他跑快了?
  沈羲心裡頭有些驚愕,吐了幾口粗氣,再往前跑了百米,頓時發現了不同。
  這種不同是在於那條一邊繫著自行車,一邊繫在自己腰上的繩子。繩子是由陸天賜帶引的,陸天賜也沒有故意拉緊繩子,反而是時而鬆弛,時而又稍稍往前騎了幾步,帶著沈羲小跑。
  忽快忽慢的帶跑看起來不起眼,但是卻在無形之中,帶動了沈羲的跑步速度。
  有了這個發現,沈羲腦海裡忽然轉過念想,開始將注意力轉移到陸天賜的牽引速度上。陸天賜騎快的時候,他跟著盡量多快跑幾步,陸天賜放慢速度,他又調整呼吸,慢慢行進。
  如此下來,等到再繞過三圈的時候,沈羲意外地發現,自己然和前面的大嗓門相差不到五十米的距離。
  大嗓門本來在前面賣力地跑,眼角忽然瞥到沈羲身影,心裡頭猛地一跳!
  沈羲想來是五個人裡頭跑步速度最慢的,而現在這人好像和他相距不到五十米的距離?
  這發現非同小可,大嗓門眼皮突突跳了起來。
  沈羲然就在他後面!
  那豈不是意味著自己的速度變慢了,墊底了?
  仔細想想,他的速度好像是慢了點……
  他腦海裡頭轉來轉去,又瞥到沈羲往前逼近了些。
  大嗓門立刻趕緊振作精神,往前面加快速度跑了幾步。
  開什麼玩笑!他剛還想沈羲那小子是出了名的「跟著我?沒飯吃!」但他現在然被「沒飯吃」趕到屁股後頭了!
  他昨日晚上還特地囑咐食堂伙食給他燒塊紅燒大排開開戒來著的!這不!要是被沈羲趕上,那他的紅燒大排不就意味著要和自己說再見了!
  這事可不是開玩笑的,他好不容易減磅嘴饞一次!
  大嗓門心裡頭繞了個彎子,腳步不停留,往前奮力邁著。
  可這偏生又是長跑,這一邁步不打緊,儲著的力氣頓時耗到一部分,倆小腿頓時變得更酸了,像灌注了鉛一樣,慢慢地又掉下步子。
  而後面的沈羲,蹭蹭一步一步,慢慢地邊跑邊晃了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幾天比較忙,評論不能一一回復了,見諒QAQ
  順帶!拼文輸了,對吉祥表白……………………
  吉祥我耐你!
  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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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伙【倒V,看過的親勿買】
  就算是跑步比原先慢了點,但是怎麼說也不能被沈羲給超了!
  大嗓門腦袋裡頭忽然騰起這個念頭,立刻化念想為力量,忍著越來越沉的步子往前跨。
  而身後的沈羲看到大嗓門的背影,也同時暗暗咬牙。
  大嗓門就在前面,只差這麼點距離,自個怎麼說也要趕超這個人吧!
  丁小亮、胡啟、毛竇那些傢伙跑得實在快,自己就算再怎麼趕也跟不上速度。但大嗓門此時可就在眼前。
  沈羲心裡頭定了目標,開始往大嗓門逼近。
  如此,在這次訓練的操場上,變成了大嗓門和沈羲的賽場。
  大嗓門往前使命跑幾步,拉開沈羲的距離,沒過一會,沈羲又慢慢跟上來。大嗓門見形勢不妙,再往前努力奔了幾步,沒過多久,沈羲又如影隨至。兩人循環往復,沈羲倒好,大嗓門已經「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累得快趴地上了。
  前面點對點帶騎的畢業學員也看到大嗓門的情況。可這帶騎雖然說是帶著見習騎師學員跑,主觀條件還是得靠跑著的人。如果這跑著的人沒有力氣,那就是帶騎的人怎麼往前拉,也會弄巧成拙。這點畢業學員清楚得緊,見大嗓門累得晃,也不敢真快速帶他跑。
  到最後半圈的時候,沈羲終於和大嗓門並排跑步,陸天賜騎著車,看到帶著大嗓門的畢業學員道:「可風,我們要先走一步了。」
  可風是帶大嗓門的畢業學員的名,這聲音原本是平常的招呼,可落到大嗓門耳裡格外刺耳,差點氣得他吐了一口血。
  他瞥眼看去,又正好看到陸天賜的臉。
  大嗓門不看也罷,但看到陸天賜一臉笑面,真真是又鬱悶又氣急。
  可他這時偏生累得一句話也憋不出,嗓門雖大,卻一個干音也發不出來。
  陸天賜朝畢業學員打了個招呼,又轉過頭看大嗓門。
  大嗓門整個人頭冒著汗,看他望來,也正好瞪了過去。
  講不定沈羲這次能跑過他,是這個人搞的鬼!
  只是他跑步的時候廢了大半的力氣,這一瞪頗為無力。
  陸天賜雙眼一瞇,沖大嗓門點了點頭。
  「加油!」他道
  「……」
  大嗓門鬱悶鬱悶再鬱悶。
  陸天賜倒是不在意,蹬了蹬腳踏板,超過可風,又順帶帶著沈羲往前跑了一步。
  沈羲成功趕超大嗓門。
  他一路跑下來,知道跑步的痛苦,更知道落在最後一名的悲劇下場,超過大嗓門的時候,又回頭看著大嗓門。
  「加油!」沈羲也如是道。
  「……」
  大嗓門鬱悶到無以鬱悶。
  但他無論如何怎麼個鬱悶法,這次落在最後已經是鐵板鐵的事實。大嗓門只得鼓足最後一點力氣,跟著沈羲跑,盡量不讓自己和沈羲拉出太多的距離。
  兩人的角逐,最後以沈羲的小小優勢勝出。大嗓門跑完路,整個人往綠茵場一趴,道:「爺爺的,我起不來了。」
  可風看著大嗓門道:「食堂用膳時間就快結束了。」
  大嗓門想到自己的紅燒大排,不顧疼痛,又趕緊撐著從地上爬起來。
  他和沈羲前後差不多一起到達終點。沈羲和陸天賜走在他面前,到了食堂轉了一圈,又出了門。
  大嗓門和沈羲撞了個正著,瞪眼道:「飯呢?」
  沈羲道:「我們……我們跑太遲了,已經過了午膳時間了。」
  「……」大嗓門鬱悶之餘開始糾結。
  陸天賜拍了拍沈羲的肩膀道:「沒關係。」
  沈羲還是留有愧疚道:「是我跑得慢了,還連累你……」
  陸天賜道:「既然是『點對點』,我這次沒有帶你完成及格線,也有責任。」
  他說話的口氣和陸海覃全然不同,沈羲越聽他說越不好意思,最後在旁邊訥訥道:「我……我下次一定跑快一些。」
  陸天賜只是笑,道:「既然沒吃的,那我們就回去吧。」
  沈羲點頭。
  兩個人告別可風和在一邊又灰心又喪氣的大嗓門,按照原路返回。
  中午本來有2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沈羲正打算回到宿舍好好歇息歇息,倒是陸天賜叫住他道:「沈羲,我還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沈羲問道。
  陸天賜沒回答,只管帶著沈羲往前走。
  沈羲愣愣地跟著陸天賜行,不過一會,兩人拐到一處宿舍下,沈羲看了,才想到這是畢業學員的宿舍。他有些好奇地問道:「這不是你們住的地方嗎?」
  陸天賜笑道:「你沒吃東西,我帶你回來吃些。」
  沈羲「啊」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道:「這,這怎麼好意思呢?」
  陸天賜道:「我們自己開伙,只要不外傳,就沒人知道。」
  學校確實規定不能私自起伙燒食。沈羲頓時緊張起來道:「那要是被人知道呢?」
  陸天賜道:「沒關係,只要你到我們這學齡,也會成老油條。」他又看了沈羲道:「難道你不餓?」
  沈羲跑了大半天的路,肚子早就空空,聞言點頭,隨後又把頭搖得和撥浪鼓。
  「我……我還是不吃好了。教練也說過要我控制磅數。」
  陸天賜笑道:「吃了又不是不能控制磅數了。」
  「啊?」沈羲不懂。
  控制吃食不是降低磅數最好的辦法嗎?
  陸天賜笑著指著沈羲道:「我猜教練入學的時候就提醒你要控制食量。」
  沈羲仔細想想,當初教練確實是這麼說過的。
  陸天賜道:「你本來吃的東西應該就不多,再加上教練的話,吃的東西更加節制。」他頓了頓道:「節制吃的,體力、耐力肯定要打折扣。」
  他這話的意思就是沈羲吃得東西太少,沒有力氣干體力活。
  沈羲本來條件就不好,他自從來到這具身體,住的就是貧民窟,就是自己最喜歡吃的東西,也得劉叔請一次才能解饞。
  陸天賜說來的話,也確實有幾分道理。
  作者有話要說:小受確實要提高體力,這樣才能做運動
☆、馬凳【倒V,看過的親勿買】
  兩人一塊上了宿舍。陸天賜先開電飯煲煮飯,又從宿舍的冰箱裡拿出冷盤的牛肉切片和雞蛋,開電磁爐小炒了雞蛋,擺到沈羲面前。
  沈羲沒料到會吃上自己最愛的牛肉,兩眼瞬間乍開光芒,自個嚥了幾口唾沫。
  陸天賜道:「也沒什麼好的菜,就將就著吃點。」
  對於沈羲而言,牛肉就是最好的食物。他撓了撓後腦勺道:「哪有,你真是太氣了。」
  陸天賜道:「吃飽了才有力氣。我後面的幾頓飯還全指望在你身上。」
  他不提跑步還好,一提跑步,沈羲更覺得不好意思,他扒了幾口飯,想到自己早上的情況,又低下頭道:「其實……其實今天的跑步,我還要謝謝你。」
  「謝什麼?」陸天賜抬眼問道。
  「如果沒有你幫忙,我也超不過大嗓門。」沈羲直言道。
  「呵呵。」陸天賜帶出意味不明的笑聲,隨後道:「大嗓門就是可風帶的那個學員吧?」
  沈羲立刻點頭道:「是啊,他以前到終點的時候都會比我快出一圈的。」他說話的時候一臉認真,「你的辦法真好,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陸天賜抬頭看向沈羲,隨後垂眼道:「玩過輕駕車賽?」
  「車?」沈羲不解。
  陸天賜道:「就是讓馬拉著車子跑,騎師在輕駕車裡控制。」
  沈羲「哦」了一聲,點了點頭。
  這不就是他以前經常做的事情嗎?
  往日裡,他當馬伕的時候,時常要駕馭馬匹。車子裡頭有時坐著少爺、有時坐著老爺夫人,他一年到頭,也要來來回回送家裡頭的人不下千百次。
  陸天賜道:「玩輕駕車,和這個很像。」陸天賜做了個比劃道:「只不過我成了整體的主導。」
  沈羲點點頭,之後又立即想到,如果把之前的訓練模式比作輕駕車比賽、陸天賜是主導者的話,那自己的角色豈不是一匹馬?
  敢情陸天賜把自己當做一匹馬來使喚了!
  沈羲眼皮跳了跳,看著陸天賜一臉笑意,雖然知道這人天生笑面,但這笑意卻偏偏生出幾分狡黠的意思。沈羲此時也不敢再看,只管往嘴裡扒了幾口飯。
  這中飯吃得簡單,但飯量卻是十足,陸天賜也毫不在意,沈羲吃空了一碗,他又幫沈羲盛了一碗,如此來回三碗,沈羲連打了三個飽嗝,他才停下盛著飯的勺子。
  沈羲心有餘悸地看著插在白米飯當中的飯勺,見陸天賜轉眼看來,又趕緊避開目光。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陸天賜的笑面比起陸海覃的霸道更加恐怖。
  沈羲頭一次和陸天賜接觸,立刻領會了這個道理,等到下午訓練的時候,這「點對點」更是讓人頭痛無比。
  下午訓練的是騎坐馬凳。這馬凳是仿照馬背所制,以自動化機械輔助搖動,達到騎馬時候的仿真效果,是幫助騎師提高技術水平的重要輔助器械。
  見習騎師剛入學幾日,只被教練安排著在馬廄裡面瞭解馬的生活習性,坐馬凳的事情還是頭一次。
  騎馬講究打浪、推浪、壓浪,利用馬凳技術,可以更好地熟練掌握騎馬的基本技術,也為初學騎師提供了更好的安全保障。
  沈羲是學過馬的,他的學馬源於日常工作的需要,至於這些技術名詞,倒是陌生的緊。
  為了照顧初學者的需要,馬凳的顛簸幅度並不是很大,沈羲跨在馬凳上面,也是很快適應。
  倒是丁小亮一群人,雖然跑步跑得快了些,可這騎馬倒是沒玩過幾招,一坐上馬凳,臀部的起伏位置稍有不對,立刻就和硬邦邦的馬凳撞個正著,活生生地就好像被人在屁股上抽打了一拳。
  大嗓門的父親是策騎師,對馬術也有所熟悉,沒有落得和丁小亮一樣狼狽。但他畢竟不是經常坐在馬背上的人,只是一個差錯,也難免被馬凳拍得屁股抽痛。
  這樣下來,倒是沈羲一個人最為輕鬆。只不過他的輕鬆沒過一會,陸天賜便走過來打量沈羲的姿勢。
  「挺到位的。」陸天賜表揚道。
  「不過速度還需要加強。」陸天賜繼續道。
  「我相信你能行。」陸天賜再道。
  沈羲不知道陸天賜話裡的意思,抬眼看著陸天賜。
  陸天賜直接走到沈羲的馬凳旁邊,將馬凳的頻率往上調了兩檔。
  他說的說,做的做,沈羲第一沒聽懂陸天賜說什麼,第二沒看懂陸天賜做什麼,等到馬凳的速度驟然加快,「啪」一聲撞到沈羲臀上,痛感刷的通過神經末梢,直往腦袋裡面鑽。
  「……」沈羲倒抽一口冷氣。
  陸天賜倒是沒有一點罪魁禍首的自覺,一張笑面依舊,看不出什麼端倪。
  沈羲只得調整速度來應付速度驟然加快的馬凳。
  經過這一整天的折騰,幾個見習騎師學員俱是疲憊不堪。丁小亮回到宿舍就往床鋪上一趴。毛竇、胡啟等人均是一拐一拐地行著,姿勢頗為彆扭。
  大嗓門也好不到哪去,往凳子上一坐,復又整個人彈跳起來,最後只得懨懨地趴在床上道:「咱總喜歡在網上開玩笑說爆菊,這今個,倒是頭一次自己被爆了。」
  胡啟呲牙道:「得了,你個大嘴巴,少說點不中聽的話。」
  大嗓門哼哼了幾聲,道:「咱說的是實話。」
  他說的話沒一刻正經,剛說完這事,又看向沈羲,沈羲正坐在位置上休息,他驚咦了一聲道:「我說小羲,你菊花咋樣了?」
  沈羲「啊」了一聲,看向大嗓門,問道:「什麼是菊花?」
  大嗓門嘖嘖道:「小羲,不要說你連菊花是什麼意思都不懂。」
  沈羲點頭道:「菊花不是花嗎?」他說完,又搖頭道:「可是我沒種菊花。」
  這話說得宿舍裡頭的幾個人紛紛側目,丁小亮「嘿」了聲道:「王進說的菊花不是那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沈羲問道。
  這話問的突兀,整個宿舍裡頓時靜下來,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半天都沒有作答。
  要說這菊花的意思,還真是有些突兀。
  大嗓門撓了撓頭道:「菊花還能有啥意思,屁、眼的意思,小羲懂嗎?」
  「啊……」沈羲皺了皺眉頭,想著菊花和大嗓門說的那詞,好半天沒反應過來,最後他只得訥訥道:「不像啊……」
  見沈羲一本正經的樣子,大嗓門嚥了口唾沫,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帶壞眼前這個懵懂的少年,嘀咕了句道:「算了,小羲你就當我沒說,這菊花反正是倆男人的事,你也不需要懂。」
  他這一說,沈羲更加驚奇了。他初聞倆男人,不知怎地腦海裡突然出現晟少的身影來。
  作者有話要說:咳……
  收到編編通知,星期六要入V了說-0-
  在此先謝謝大家對魚魚的支持入V當天連更3章……
  3章3章3章3章3章3章3章3章3章3章3章3章3章3章3章3章3章3章………………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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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倒V,看過的親勿買】
  也不知晟少現在怎麼樣了……
  沈羲默默地想。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想起晟少,只覺得這人慢慢代替了他整個世界。他的馬術、他的達達鷹以及他的指導,時不時地就在腦海中出現。
  明明是才兩天沒見而已,沈羲這念頭一動,卻一發不可收拾。
  什麼時候才能和晟少再見面呢?
  是不是要打個電話給晟少?
  可是好像又沒有什麼話好說的……
  沈羲這邊想著男人,那頭大嗓門瞅著沈羲道:「我說小羲,這東西別亂想。」他以為沈羲沉默的事情還糾結在菊花的問題上,索性轉移話題道,「小羲,今天我真服了你了,然溜躂得這麼快。」
  大嗓門這人說話甚是慇勤,十句裡頭不乏一句馬屁。這時候見沈羲在身邊,又開始贊起沈羲跑步有進步來。
  沈羲回神,尷尬道:「我……我也沒怎麼溜躂。」
  大嗓門吸鼻道:「你這還千萬別謙虛,咱聽可風說,帶你的那個人可是大有來頭。」
  沈羲眨了眨眼,問道:「你說的是陸天賜嗎?」
  大嗓門道:「除了他還有誰!」
  沈羲「哦」了一聲。
  這話題轉得飛快,瞬即從菊花轉到沈羲跑步贏了王進,又到了陸天賜身上。
  陸天賜確實大有來頭,前幾日,這位大人物的親弟弟還和他們住在同一間宿舍,和沈羲就是對面打床鋪。
  可大嗓門說的來頭卻不是指陸海覃哥哥這一層身份,他道:「我聽可風說,他們出國留學的時候,這個陸天賜拿到過北美輕駕車比賽的前三名。」
  輕駕車比賽這事中早在中午的時候,陸天賜就與沈羲提起更過。沈羲一想到自己被當成一批馬趨勢便覺得心有餘悸,此時聽大嗓門這樣說,卻不免產生幾分興趣。
  而趴在床上的丁小亮立刻好奇道:「真的假的,還去北美比賽了?」
  大嗓門道:「那可不是!咱這裡只有速度賽馬,想比輕駕車當然去美洲玩。」
  沈羲聽得半懂,聞言想,若是自己玩輕駕車,也不知會是如何。
  他前世的老本行就是趕馬,最拿手的也應該是趕馬。
  這一世世界裡的人不比他前世那個朝代。他前世的時候,外出遠途,就是策馬,馬可以說是那時候最常用的交通工具,這一世的人無論怎麼愛馬練馬,也是比不上一個天天和馬過活的人。
  而沈羲對自己的騎術好壞卻全無概念。許是這幾日和人比試的次數多了兩次,這時聽到輕駕車比賽,又不禁油然嚮往。
  胡啟等人倒是沒有沈羲這種心情,聽聞到輕駕車比賽,咂舌道:「咱還是算了,連試閘都還要等個三年,還談什麼比賽、什麼輕駕車勒!」
  大嗓門年搖頭晃腦道:「這是你不真氣,據說這個陸天賜可是飛盧最近出的一張王牌,以後很可能就是馳風的主力騎師。」
  沈羲在一邊聽著,一句話也沒吭出。但想起馳風的主力騎師,又想到晟少。
  只是陸天賜為人卻比陸海覃和善得多,那副笑面的樣子,著實讓人看不出實力的深淺。
  經過大嗓門這番說法,沈羲倒是對陸天賜有了進一步的瞭解。
  只不過瞭解歸瞭解,訓練歸訓練,等到第二日,照舊的點對點模式,照舊的自行車拉鋸賽,讓沈羲無耐地再度踏上漫長征程。
  這回他知道陸天賜的辦法,總是盡自己所能去配合陸天賜的節奏。
  儘管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沈羲感覺自己變成了陸天賜操控的一隻馬。
  沈羲想:只要等夠達標,就暫且比當成一匹馬也無妨。
  如此,一個願駕馭,一個願被駕馭,兩人一前一後,不緊不慢,按著策馬的規律,磨蹭磨蹭地往終點行去。
  最後,沈羲然再度超越了大嗓門,等到他和陸天賜到食堂的時候,破天荒地夠到了指定的時間裡面。
  沈羲拿著盤子,在菜窗口琢磨著吃什麼菜。
  陸天賜卻想也沒想,點了一份牛排,叉子往牛排一戳,就往沈羲盤子裡放去。
  「……」沈羲想起,陸天賜昨日是叫他吃得飽一點。
  只不過也不用一開始就一聲不吭地夾過來一塊份量十足的大肉塊吧!
  但是這肉塊卻是沈羲最愛吃的東西,沈羲嚥了口口水,看向陸天賜。
  陸天賜沖沈羲笑道:「多吃點,好跑快。」
  「……」
  沈羲沉默。
  陸天賜這口氣,十足十像極了一個人。
  他記得自己前世的時候,在馬廄裡一邊側草,一邊對這馬廄裡面的馬說:「多吃點,明天好趕路。」
  待到他管了一馬營的馬時,他又一邊餵馬,一邊對軍營裡的馬說:「馬兒馬兒,多吃多跑好打仗。」
  ……
  沈羲無言以對。
  集訓的日子痛苦並成長著。只半個月的時間,沈羲的跑步速度便能追上胡啟和毛竇等人,而大嗓門終於成功擔任了墊底的角色。在騎馬凳方面,丁小亮、胡啟和毛竇一能夠熟練掌握技巧。
  過了這半個月,宿舍裡面的五人各有長進,終於輪到了能夠正式騎馬訓練的時刻。
  教練終於公佈了這次與三門訓練學校比賽的名單。
  丁小亮參加5000米速度賽馬
  胡啟參加4000米速度賽馬
  毛竇參加2000米速度賽馬
  王進參加1000米速度賽馬
  沈羲參加10000米速度賽馬。
  他這樣的安排也是有一定的依據,丁小亮、胡啟、毛竇的耐力是在這批見習騎師學員裡面最好的三名,由他們負責較長途的速度賽馬,而王進入校之前就有不錯的策騎基礎,對1000米衝刺的比賽,比起其他三人來說應當更有把握。
  而沈羲參加10000米速度賽馬,則是從綜合方面考慮,將這個飛盧見習騎師學員裡面騎術最佳的人安排到與三門騎術學校裡面阿飛指導的學生一戰。
  沈羲很早就從陸天賜口中知道自己的比賽項目,在消息公佈出來的時候,並沒有多少驚訝,心裡反而卻忽上忽下地有些忐忑。
  這事……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沈羲愣愣地想。
  不過他知道又會怎麼樣呢?
  他是這麼忙的一個人……
  沈羲思來想後,最後還是鼓足勇氣,從自己的背包裡拿出一張小紙片。
  紙片的設計精美,上面印有「韓晟」的名字,也有這個人的電話號碼。
  沈羲走到寢室公用電話邊,小心翼翼地撥了電話號碼。
  電話那頭傳來的彩鈴聲音突然又讓他緊張起來。
  音樂的時間不長,可沈羲卻覺得很漫長,最後電話那頭「滴」了一聲,是晟少按了接聽鍵。
  「喂?你好。」晟少低沉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邊傳來。
  沈羲心跳漏了半拍。
  晟少明明不在眼前,可他的臉卻還是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火火地燒著。
  「晟……晟哥,是……是我。」沈羲道。
  他本來是想一口氣說完這句話的,卻不想臨到前頭,他忽然緊張得開始結巴起來。
  電話那頭的聲音沉默。
  沈羲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撲通撲通」亂跳的聲音。
  過了一會,晟少的聲音再度傳來,聲音溫柔,似乎還帶了笑意。
  「怎麼了,小蘋果
  作者有話要說:努力地把這一章碼出來了,明天還有三章,淚奔QAQ

☆、幕後
  晟少說的「小蘋果」三個字,口氣拿捏得自然,就好像沈羲這人就在他面前,他伸手揉著沈羲的頭髮,調笑著說一般。
  沈羲的臉更加紅了,幾乎是被煽了風,紅紅火火地燒著小臉蛋,硬生生地要把這個小蘋果艷出水來。
  所幸這回寢室裡面沒有人,也沒有人看到沈羲這幅模樣。
  沈羲低聲道:「我……我……」
  晟少道:「嗯?」
  沈羲道:「晟哥,我……我……」
  晟少道:「嗯。」
  沈羲鼓足勇氣,決定把話一口氣說完,他稍稍抬高了音調道:「晟哥,我……」這個「我」字剛剛說完,沈羲的腦袋就渾了,聲音立刻就萎了下去,低低道:「我好像沒什麼事情……」
  「……」電話那頭沒音了。
  沈羲剛把話悄悄說完,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他當真沒出息,怎麼一句好好的話都對晟少說不出口呢!
  沈羲一邊後悔一邊自責,也不敢再說話了,只等著對面晟少的答話。
  過了好久,就在沈羲以為晟少要掛電話的時候,晟少才發出一個單音。
  「嗯。」
  晟少千篇一律地應著,沒有其他多餘的話。
  沈羲聽著,默默地想:自己果然說錯了。
  他明明是想告訴晟少自己就要比賽了,想問問他會不會出現,可臨到關頭,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也許,自己的這個電話根本不應該打的。
  告訴晟少比賽又怎麼樣呢,晟少頂多也就是要他好好比,他那麼忙,又怎麼會過來看比賽呢……
  沈羲心中多少有些沮喪,盯著腳面發呆,隔了一陣子才道:「晟哥,我其實就想聽聽你聲音。」
  晟少在電話那頭笑道:「現在聽到了?」
  沈羲點頭道:「嗯。」
  晟少道:「還有呢?」
  沈羲趕緊搖頭道:「沒……沒有了。」
  還是不要把賽馬的事告訴晟少的好。如果晟少真的來看他比賽,也是他百忙之中抽空,他會覺得更不好意思。
  沈羲感覺自己現在的心情就和小孩子家一樣扭扭捏捏,一點也不自在。
  對面晟少的口氣似乎很輕鬆,又開口道:「小蘋果。」
  「啊?」沈羲還在責備自己,此時聽到晟少的話,茫然回神。
  晟少在電話的那頭低低地笑了聲,沈羲可以依稀想像出這人臉上浮出笑意的模樣,心裡也跟著一跳一跳的。
  即使是上輩子,沈羲也從來沒有對人這麼在意過,就是這人的一顰一笑都會牽扯自己的心神。
  而在信號連線的另外一邊,晟少噙著嘴角,一邊從秘手中拿過文件翻看,一邊聽著沈羲的斷斷續續傳來的聲音。
  這個小傢伙,連撒起謊來都那麼有意思。
  晟少本想調笑小蘋果幾句,但轉念想想,若是自己再說下去,那個小傢伙怕是要羞愧得要死、直接鑽到地底下去了。
  於是話到嘴邊,還是沒有說出口,反而說道:「真的沒有其他事情了?」
  「沒有了。」沈羲道。他心中有些沮喪,卻還是訥訥道:「晟哥,我沒其他的事了。」
  晟少嘴角勾得越發深了。
  沈羲又趕緊補上一句道:「晟……晟哥,我……我掛電話了。」
  晟少笑道:「好。」
  沈羲趕緊將聽筒放到耳機裡。
  他掛電話的舉動唐突,但一雙眼睛卻炯炯地看著聽筒,一時半會移不開眼神。
  還是等自己參加比賽後再和晟少說吧……沈羲想。
  晟少心裡倒是沒有像沈羲這樣忸捏,他聽著電話盲音了一會,才慢慢將手機放到桌上。
  旁邊的秘看到晟少得空,立即道:「晟少,這是這個月馳風騎師、策騎師、馬伕的出勤報表。」
  晟少自然知道秘的意思,執筆在上面簽了字,將文件遞還給秘。
  秘接過文件,面有難色,道:「晟少,老爺的意思是要您仔細過目。」
  晟少聞言,抬眼看向秘,一雙眸子漆黑如墨,清清淡淡瞧不見喜怒。
  可秘卻被他盯得心頭發緊,趕緊解釋道:「少爺,這是老爺的特意吩咐辦公室的。」
  晟少點頭道:「我知道了。」他重新拿過秘的手裡的一疊文件,放在案上道:「那就先放這幾天。這樣你們也好交代。」
  「……」秘真不知該說什麼好,露出一副為難的表情。
  晟少也沒理他,自顧自做著手頭的事道:「要我看,先拿出不摻水的。」
  秘更為難了,結結巴巴道:「可是……」
  他剛吱出聲,晟少擺了擺手,道:「這事不用再提。」
  看晟少鐵硬的態度,秘只好把話嚥回肚裡,轉了話題道:「少爺,飛盧的人來了。」
  這話是通報,晟少點了頭道:「讓他進來。」
  秘連忙應了聲,往外通知去了。
  過了一會,晟少所處的辦公室裡,走進來一個人。這人身形不算特別高,但一張笑面掛在臉上,許是天生笑意,給人一種如沐春風之感,正是陸天賜。
  陸天賜手裡也拿著一份文件。他進辦公室後,轉身掩好門,這才往晟少的辦公桌方向走來。
  晟少放下手中的事情,打量著陸天賜。
  陸天賜恭恭敬敬地將手中的文件呈給晟少道:「晟少,這是這個月來沈羲的成績。」
  晟少接過陸天賜的文件道:「辛苦你了。」
  陸天賜道:「有晟少專門的吩咐,我們當然要盡心盡力才行。」
  晟少臉上浮出笑容,展開文件裡面的成績單。他看的時候比起看馳風遞呈上來的報表的時候要認真許多,等到看完沈羲後來的成績,展顏笑道:「進步挺快的。」
  陸天賜道:「沈羲的資質不錯。」
  晟少搖頭道:「好馬需伯樂,你能把他的體力練上來,也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他一邊看,一邊用手指慢慢扣著桌面,隨後抬眸道:「出賽10000米速度賽跑的事情,應該告訴他了吧。」
  「說了。」陸天賜道,「阿飛的事情,沈羲也應該知道了。」
  晟少道:「逍遙谷的那個阿飛,去年還來找達達鷹和獨步風騷比賽。」他嘴角露出玩味般的笑容,道:「和獨步風騷那場賽,他沒有出席真是可惜了。」
  他言下之意,倒是錯過了能夠與阿飛比試的機會,覺得有些可惜。
  可若是和晟少待久的人就知道,晟少其實是在為沒有借此挫挫阿飛的銳氣而感到可惜。
  陸天賜自三年前進飛盧訓練學校,就被馳風當作主力騎師培養,騎師訓練計劃一向是由晟少出謀,他和晟少接觸也多,自然知道晟少心裡所想,道:「阿飛擅長的是障礙賽,速度賽馬方面不是強項。」
  晟少含著笑意,也沒有繼續說下去,反而道:「過幾日,你就要試閘了。好好準備準備,你技術不錯,只要不失誤,那些老古董會讓你通過的。」
  兩人對阿飛的事情均是心知肚明,晟少沒有深入下去的意思,陸天賜也不再提及,只是點頭應著晟少的話。等到晟少安排了他的試閘事宜,他才開口道:「晟少,我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晟少問道。
  「是海覃的事情……」陸天賜有些猶豫,但還是接下去道:「我弟弟不懂事,還請晟少見諒。」
  晟少手中頓了頓,臉上保持著笑意道:「陸海覃也是難得一見的騎馬好苗子。既然他對飛盧和馳風沒有意向,到飛渡發展也是好的。」
  陸天賜還是覺得不安。
  韓晟和陸天賜是屬於同一類人,兩人都時常把笑容掛在臉上,陸天賜是天生笑面,看不出什麼內心的情緒,而韓晟的笑意卻是一直做作在臉上,雖然拿捏的自然,讓人看不出端倪,但也正因此,陸天賜也更加擔心陸海覃的情況。
  只是陸天賜尚還不知道沈羲能夠贏過陸海覃這事,韓晟也在裡面動了手腳。若是他知道此事,想必也不會為陸海覃求情。
  晟少看陸天賜眉頭緊鎖的模樣,啞然笑道:「天賜,你弟弟騎術不錯,我想飛渡不會埋沒他的。」
  陸天賜只得點頭。
  兩人聊至此處,晟少再吩咐了陸天賜一些事情,陸天賜方才點頭離去。
  待到陸天賜走出辦公室,晟少起身從座上站起,端著桌上的茶杯,慢慢走到窗邊拉開窗簾。
  他所處的辦公室位於市區中心的蔚遲大廈,樓層高達數十層。巨大的藍色玻璃窗上橫嵌在樓中,幾欲佔了整樓的篇幅,往日裡夕陽落下,便能折射出點點光輝,五彩繽紛,耀眼奪目。
  而晟少站著的這一層正好被玻璃窗覆蓋,他拉開窗簾,便看到窗外大廈林立,腳下車水馬龍的情景,半座城市滿滿入眼簾,放目遠眺,心曠神怡。
  他慢慢泯了口茶,看窗外景色,不知不覺又往西面看去。
  西處,是新興小區所在,也是那個小傢伙住的地方。
  想到之前那個電話,晟少臉上露出笑意。
  這樣算來,和小蘋果分開的時間也有半個月多了。他轉身看向自己之前放在案上的手機,念頭閃轉,笑意漸濃。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章放出,碼字進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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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婦
  晟少心動,心動立刻轉化為行動,當即就打了個電話,喊了人幫自己開車。
  於是自市區到飛盧訓練學校路上,多了一輛奇瑞QQ,車身火紅嬌艷,在整個車道上分外顯眼,就是連晟少的黑色保時捷,此時也沒有這輛QQ車拉風奪目。
  開車的人打著方向盤,一臉無奈道:「我說小韓,要去飛盧怎麼不開自己的車去,非得要拉上我。」
  晟少坐在車上,看著窗邊風景道:「你少扣我幾分分數,我也用不著找你。」
  開車的人咂舌,看了眼晟少道:「咱哥們好了那麼多年,犯不著這樣斤斤計較吧!」
  晟少點頭道:「彼此彼此,改日我開車,別盯著我不放。」
  「……」身為交警的駕駛員聞言,想反駁晟少的話立刻被憋回肚裡,低低咕噥了幾句。
  他這不是迫於生計才不得已發罰單的……要知道這事業單位的合同工忒摳門,一個月的錢只等吃點小菜,連一輛車也養不起。
  而他今日好不容易請假出了休息天,正打算在家裡頭宅一天悶到自然醒,卻不想半路殺出韓晟的電話,吵得他不可開交。
  交警一面肚裡誹謗,一面駕車。晟少只當是沒有聽見,靠在副駕駛座上養神,只恨得交警牙癢癢。
  他轉念想了想,扯著嗓子道:「我說小韓,你這麼急趕著去飛盧,不會是去看你的小媳婦吧!」
  「嗯。」晟少靠在座上,連眼睛也沒有睜開。
  交警趕緊瞥了晟少的神情,看他雖閉著眼,但卻一臉輕鬆,不想作假,心裡頭一驚,道:「小韓,你真把他當媳婦了?」
  晟少這才睜了一隻眼,瞅著交警。
  交警和他打小就認識,看這模樣,越發篤定他的心思,皺眉道:「這回你是認真的?」
  「呵呵。」晟少發出意味不明的笑聲,剛剛唯一睜著的那隻眼復又闔了上去,繼續養神。
  「……」交警驚愣了會,好不容易恍過心思,趕緊道:「你老哥也一把年紀了,你可別嚇唬我!」
  晟少只是挑了挑眉毛,什麼話也沒說。
  交警道:「那你爸呢?上次和徐溫雯的相親泡湯了,他怎麼說的?」
  「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勸我再找一個媳婦。」
  「……」
  此媳婦非彼媳婦。晟少家的老頭要的媳婦,可是個能生兒育女,凹凸有致的女人。
  可晟少卻直接找了個平胸的男人!
  交警雖然知道晟少性向有問題,卻沒想到這人然就這麼光明正大地承認了,還光明正大地告訴了他父親,如今更是光明正大地帶著他的小媳婦到處在人眼皮子底下亂竄。就光在他面前的時候,也溜躂了三次。
  自己原以為調侃調侃小韓,卻沒想到這個小媳婦一轉眼,就成真的媳婦了。
  交警覺得不可思議,腦海裡亂七八糟地什麼古怪思想也竄了上來。他一要開車,二來還要想韓晟的事,一時半會然一個音也發佈出來。
  韓晟感覺這車子裡面一下子安靜下來,不禁淡淡一笑。
  小蘋果到底能不能成為他未來的媳婦,這不好說,
  不過有難得的清淨才是真的。
  沈羲打完電話,有些氣餒,重新落回自己座上,翻著位置上的那些本。
  今日本是集訓的休息日,大嗓門、丁小亮等四個人一起結伴出去遊玩,寢室裡面空空的只剩下沈羲一個活人。沈羲只翻了幾頁的,面上的字密密麻麻映入眼中,可沈羲覺得自己一個字也看不進,一點也提不起讀的精神。
  明明是給晟少打了電話,又聽到了他的聲音,沈羲卻越發沒有的,滿腦子想起之前的通話的內容。
  他只得合上本整理了桌,夾了幾本出了宿舍,走到飛盧訓練學校的馬廄裡面。
  沈羲上輩子與馬為伍,即使到了現在和馬接觸,也能生出幾分親近。他既然看不進,便得空到馬房清理馬糞,幫馬洗刷起馬鬃來。
  等到把自己的小馬全身上下洗個乾淨,沈羲這才心滿意足地停下手,在小馬的馬廄邊上拉了個板凳,掏出本默默地看著。
  許是有馬相伴,沈羲的心情漸漸靜了下來。入目的文字不再像之前那樣難以在鬧鐘消化,一個字一個字的印象備發清晰起來。
  等到沈羲看完了半本,他才恍然回神,看了看天色。
  他本來是在抬頭的時候往外打量,卻沒想到自己在不經意之前,猛然瞥見一個熟悉的人影。
  一開始,沈羲還以為那人影是自己錯覺產生的幻象,他非常不確定地再往門口處看去,仔細地瞇眼看了會。
  人影沒有消失,反而往馬廄裡面一步一步走來。外頭的亮光散在人影身上的光暈漸漸淡去,沈羲才見這人熟悉的眉目,以及嘴角帶著的那抹笑意。
  「晟少!」沈羲立刻呼出聲來。他眼睛眨了眨,才發現自己呼錯了稱呼,立刻改口。
  「晟哥!」沈羲再次呼道。
  晟少聽罷,「嗤」一聲笑出來,這回這人的臉越發生動了,眼中頗有些寵溺的味道。
  沈羲趕緊放下手中的本,起身站直了,看著晟少,有些不知所措道:「晟哥,你怎麼來了?」
  晟少挑眉笑道:「不想我來?」
  「沒……沒有!」沈羲趕緊搖頭否認。
  晟少看沈羲的緊張的模樣,仿著前幾日離開沈羲時候的動作,伸手去順沈羲本來就十分柔順的頭髮。
  也不知是晟少手的影響,還是沈羲自己的心理作用,沈羲整個人變得安靜下來,站在晟少旁邊。
  晟少越發覺得這個少年乖巧玲瓏,笑道:「小蘋果,既然想我,為什麼不在電話裡面說出來?」
  他提到電話的事,沈羲又想起之前通話時候尷尬的場面,不敢吱聲,倒把頭垂低了。隔了會,他才慢慢出聲道:「晟哥,你太忙了……我……我不好意思……」
  這話連他自己也說不出口。他知道晟少忙,卻還是打了晟少的電話,而且依現在的情形,他的這個電話還直接把晟少整個人都召喚過來了。
  晟少倒是沒有介意的意思,道:「小蘋果不好意思,就躲到馬廄裡面來了,嗯?」
  沈羲羞赧地點了點頭,但又想著好像不對,立刻補充道:「我其實是來清理馬房的。」
  晟少調笑道:「也怪我找你這麼久,才在這邊看到你。」
  「啊……」沈羲越覺得自己羞愧了,不好意思道:「晟哥,我不是故意的。」
  晟少自然知道沈羲不是故意的,他抬頭觀察了身邊的馬房,確實被打理得乾乾淨淨,就連在馬廄邊上常有的蜘蛛網也沒瞧見半張,馬房裡的稻草也鋪得十分貼切,清爽自然。
  如果是練馬師,達到這麼敬業的水準也是少有,沈羲卻不自覺間做到,當真是世間少有。
  若是一個馬主能找到像沈羲這樣的練馬師,也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可沈羲已經加入飛盧訓練學校,眼下走的是騎師一路,與練馬師也有背道相馳之意。
  不過有一種人可以例外。
  念頭剛起,晟少神情輕鬆,眸裡含笑,對著沈羲道:「小蘋果,看來你很喜歡這些馬。」
  他確實是喜歡馬的。沈羲聞言抬頭看向晟少,不知晟少臨時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想不想自己養一匹馬?」晟少又問道。
  沈羲有些吃驚,看著晟少的模樣,有些不確定道:「我現在也有馬……」
  他指的是飛盧訓練學校分配給見習騎師學員每人一匹的馬。晟少聽罷,搖頭道:「這些馬都是寄養在馬廄裡、有馬主的馬。」
  沈羲也知道這個道理,隱隱約約猜到了晟少的意思,卻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但晟少緊接著的話立刻證明了他的想法。
  「我說的養一匹馬,就和達達鷹一樣,馬主、練馬、騎師,都是一個人。」晟少道。
  晟少說的想法是極好的,也是每一個馬術興趣愛好者的夢想,只是要成為馬主,需要付出巨大的金額進購一匹馬;作為練馬師,需要付出長時間的精力去照顧馬房;作為騎師,需要花很大的精力去學習騎馬技術,這三者合一,實在是難上加難。
  沈羲早有所料,聽罷立刻搖頭道:「晟哥,我不行的。」
  「怎麼不行?你的練馬、騎馬都不錯。」晟少反駁道。
  在關於馬的技術方面,沈羲定然沒有問題。可沈羲還是如實相告道:「我沒錢養馬。」
  回答的話也在意料之中,晟少沒再做多少解釋,拍了拍沈羲的肩膀道:「我先借你。」
  沈羲眨了下眼睛,又眨了一下。
  晟少含笑看著沈羲。
  對於小蘋果這個人,晟少也摸準了他的脾氣,不會開口說「我會付錢幫你買」的話,反而挑了「借」這個詞。沈羲天性本善,又非常愛馬,如此說法,小蘋果心理必有所鬆動。
  當然,借出去後怎麼「還」回來,可是大有深意在的。
  晟少瞇了瞇眼,也沒直接道明。
  沈羲撓了撓頭,不知該怎麼抉擇好。一匹腳程好的馬價格鐵定不下四位數,如果要買馬,他估計要花好多好多精力還債。
  可是他以後當了騎師之後,按照之前入校時候的說明,按照騎師的月錢,每個月都能存一點錢的話,三年也可以將這筆債務還清。
  沈羲小算盤在心裡慢慢地撥,心中的那條弦也開始漸漸鬆動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碼字的時候打天雷了,源源不斷的好恐怖QAQ
☆、二少
   在晟少的條件誘惑下,沈羲最終決定先借錢買馬。
  心念既起,趁著沈羲今日不用集訓,晟少乾脆直接帶著沈羲出了學校。
  剛到學校門口,沈羲就看到一輛類似麵包車一樣的車子停著,紅閃閃地發亮,且明目張膽地在學校正門口停著,唯恐自己不搶眼。
  車上的人倒是沒自覺,見晟少出來,「嘿」了聲,朝著門口就喊道:「小韓,你說的一會功夫也差得太遠了吧,我都等了一小時了。」
  他的話音裡面多有抱怨的意思。而晟少和沈羲的見面的時間也就最多半個小時,剩下的半小時時間,多半是晟少在找沈羲的過程中耗上的。
  沈羲明白其中原因,偷偷看了眼晟少。
  晟少沒有應那人的話,只是逕自往奇瑞QQ方向行去,走到車子邊,隨手打開車門,讓沈羲先行進去。
  交警完全被當做空氣一般無視,立刻不甘心地蹦躂起來,轉向身後的車門,瞪眼道:「你不是說進去見見個人就出來,怎麼把人給帶出來了!」
  他一囔囔,沈羲看著車門,更加不好意思進去了。
  晟少朝沈羲笑道:「沒事,這是我朋友,姓楊,人稱二少。」
  「……」二少再度被人晾在一邊,冷颼颼地吹著車子裡的空調。
  沈羲聞言,看向車子裡駕駛座上的人。這人是他以前見過的那名交警,看晟少對他的態度,應該是有不錯的交情。他立刻對楊二少道:「二少好。」
  終於有人正視自己的存在,楊二少吸了吸鼻,算是回應。
  見楊二少默許,沈羲這才慢慢坐進車內。他往旁邊移了移身子,晟少也從外面進來,挨在他身側,帶上車門。
  「去馬市。」晟少道。
  楊二少聞言,眨了眨眼睛:「哈?」
  「去馬市。」晟少又重複了一遍。
  楊二少怒起,轉頭盯著晟少道:「你不是把我當司機了吧!」
  晟少沒有看他,目光正落在沈羲身上。
  楊二少復又往沈羲身上瞪去。
  沈羲正好也睜著大眼,眼裡兩眸清澈似水,汪汪動人。兩人目光相對,二少只盯了一會,立刻敗北。
  怎麼說,把氣撒在一個未成年的小孩身上總有些不妥。
  楊二少嘴巴嘀咕著,慢慢啟動車子。
  沈羲又看了楊二少腦後一陣子,這才低低對晟少道:「晟哥,二少他是不是生氣了。」
  晟少聞言瞥了眼駕車的男人,隨後垂眼道:「不會,他人如其名,用不著擔心。」
  「哦。」沈羲似懂非懂的點頭。
  「……」前方開車的楊二少無言。
  他雖然知道自己有時候做事很貳,就如自己放著堂堂的少爺不做,跑到去給事業單位當了臨時工幹起交警的事情,也確實只有他這種青年做得出,可如此被人在背後說三道四,且說的人一點都沒有被發現的自覺的,聽的人心裡也是和受虐了一樣難受!
  楊二少咬牙切齒,想著韓晟和沈羲這兩人,若是真到一起,絕對是不世出的狗男男。
  奇瑞QQ快速在馬道上奔馳,一路景觀掠過,只一會,就到了晟少所說的目的地。
  在沈羲所在的這個城市,馬術是盛行的運動項目,也正因為賽馬項目的發展,帶動了各種馬文化的推動。每年有不少人在馬市挑選購買馬匹,進而擔任馬主角色,讓自己的馬匹在速度賽馬中出賽,成為調劑業餘生活不可缺少的活動。
  晟少和沈羲到了馬市,只見到馬市交流中心雖然算不上人多,但人流來去,也頗見流量。
  楊二少只把車開到了馬市,就在一邊問道:「這回多久?」
  「看情況。」晟少道。
  楊二少想也沒想,趕緊解了安全帶,蹭一下溜下車道:「我跟你們一起去。」
  晟少不得多看楊二少一眼。
  楊二少滿不在乎道:「當當燈泡,也能解我剛才心頭之恨。」
  晟少又看向沈羲。
  沈羲不曉得一個人當燈泡是什麼意思,又站在一邊不知所云。晟少看他茫然不自覺的樣子,忽地笑開,拉過沈羲的肩膀,用手搭著,道:「我們進去吧。」
  沈羲乖乖點頭。
  晟少用這姿勢,端的是天衣無縫,沒有楊二少半點可乘之機。
  楊二少拉下臉在晟少背後啐了口,再度跟上。
  三人在馬市裡慢行慢賞,沈羲看著馬市上出售的馬匹,憨厚有之、溫馴有之、桀驁有之,每一匹馬都有其不同的神韻,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只是這麼多匹馬,各種血統混雜,然沒有一匹比得上晟少的達達鷹。
  達達鷹是純種的阿拉伯馬,神駿非常,售價本來就十分昂貴,再加上晟少多年馴養,鐵騎錚錚,猶如戰場上的霸王,英姿颯爽,一派馬王風範。
  就是光看達達鷹一眼,眼下這些馬全然失色。
  三人行了半圈,也沒有找到自己中意的馬匹。再往前走幾步時,前方人群漸漸密集,比起之前逛過的幾個攤位似乎要熱鬧上許多。
  沈羲覺得好奇,往前幾步,就看到人群裡面有一匹馬傲然而立,鬃毛一點白色,威風凜凜。
  如果還沒看仔細,沈羲差點以為達達鷹就在眼前,但他第二眼看去,這馬雖然和達達鷹相像,但從馬齡上說來,卻比達達鷹年輕許多。
  達達鷹在這地區內是有名的馬王,幾個選購馬匹的人都駐足觀看,對這匹與達達鷹十分相像的馬十分感興趣。
  賣馬的人也是看到現場的人越圍越多,藉機推銷道:「幾位想買馬的可不要錯過,這馬和達達鷹是同宗!如果再長些年紀,到賽道上,就是達達鷹第二啊!」
  聽他這麼介紹馬種,也是阿拉伯馬,幾個人買馬的更加大了,人群中有人問道:「這馬多少價?」
  「十萬!」賣馬的人翹起一根手指頭。
  這種價格對於沒有調教過的幼馬已經偏高,買馬的人又開始躊躇,思考要不要把這馬買下。
  要知道買馬風險投資也大,像幼馬沒有參加過比賽,將來能否跑出好成績都是一個未知數,就算這馬長得像達達鷹,也不能保證日後他能發展到什麼程度。
  沈羲看著馬沉默了半響。
  馬自然是不錯的,只不過比起達達鷹還是差了檔次,可若是經過往後的訓練,也應該能夠有不錯的成績。
  他相馬的目光很準,底氣卻有些不足,抬頭看向晟少。
  晟少只是看著馬,沒有發表意見。
  楊二少藉機推了推沈羲,道:「這馬像達達鷹啊,以後小哥你騎著好做情侶坐騎,多帥!」
  沈羲聞言,立刻皺眉,結結巴巴地回道:「你……你別亂說。」
  楊二少擠眉弄眼道:「怎麼亂說了,你是他媳婦,不是共乘就是雙騎,兩馬長得一樣,以後上街溜躂都拉風。」
  沈羲本來話就不多,此時被楊二少這樣調侃,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倒是晟少瞥了一眼二少,道:「怎麼拉風也比不上你的奇瑞QQ。」
  QQ車選錯顏色一直是楊二少心中的痛,此時被晟少揭起傷疤,二少不由分說便往晟少方向狠狠地瞪了一眼。
  也就在二少這一眼瞪下去之時,人群中忽然乍開一聲聲響。
  「我要買這匹馬!」
  音色是還帶著生澀的少年音,晟少和沈羲往聲源處望去,只見得一個少年在人群中舉手,一邊撥開人群往前方擠來。
  他身後還跟著一個青年,慢慢地跟著少年前行。晟少的目光投在了青年身上,忽而露出笑意。
  楊二少的目光也落在了青年的臉上,他在青年臉上搜尋了一圈,立刻撞了撞晟少的胳膊,道:「喲!熟人。」
  晟少難得應和楊二少,點頭道:「真巧。」
  兩人都是認識那個青年的,只有沈羲不知道對方是哪路的人物,聞言問道:「晟哥,他是誰?」
  「晟哥」二字說習慣了,口道就出,尾音上揚,無比熟捏,聽得楊二少牙根發酸。
  晟少卻像是十分受用,微微一笑道:「他是阿飛。」
  馬術界裡有阿飛,三門的阿飛,逍遙谷的阿飛,馬術障礙賽第一名的阿飛。
  沈羲有些驚訝,沒想到在此處會遇到一個國際級的比賽高手。他對地域的劃分沒有什麼概念,只聽大嗓門、陸天賜的口中得知,阿飛應該是相當了不得的人物。
  而那個少年……沈羲將目光轉到前面出聲的人身上。那人和自己年紀相仿,想必就是阿飛的徒弟,他10000米速度賽馬的對手——三門旗下、阿飛名下的種子選手。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全部碼完了,撒花(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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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隊
  晟少、二少、沈羲雖然注意到阿飛,但是三人都站在人群裡面,阿飛只看得眼前一直往前鑽的徒弟,一時半會也沒有看到這幾人。
  阿飛的徒弟跑到馬面前,仔細瞅了瞅馬上的白鬃,隨即笑逐顏開道:「師傅,這馬真的好像達達鷹。」
  還未等阿飛答話,賣馬的人立刻附和道:「小哥,這可是貨真價實的純種馬。」
  阿飛的徒弟點了點頭,又重複之前在人群中說的話。
  「我要買!」
  他的口氣挺有大戶人家的少爺口氣,賣馬的人心頭也是一喜,立刻「嘿」了聲。
  少年這才把目光望向阿飛。
  阿飛面色有些猶豫,道:「小杜,這馬只是長得像而已,腳程恐怕比不上達達鷹。」
  少年聳了鼻尖,頗有些不滿,望了望白鬃的小馬,伸手去摸了摸馬鬃。
  小馬很溫馴,在少年的撫摸下,沒有一點膈應的動作,反而動了動耳朵以示回應。
  小杜看得更加欣喜,又順著馬鬃揉了幾下,道:「我就喜歡這匹馬。」
  「他跑不過達達鷹的。」阿飛皺眉道。
  「可他和達達鷹一樣可愛!」小杜也跟著回應道。
  大人的意思是指在速度賽馬上小馬沒有發展,少年的意思只道是自己喜歡這匹馬,一定要買下來。兩人三句不離「達達鷹」三個字,在買馬的問題上竟然僵持不下。
  圍觀的人也跟著指指點點討論起來,有贊同阿飛的,也有贊同小杜的,一時間竟然更加鬧騰了。
  旁邊駐足的楊二少見眼下這情況,復又看了晟少,「噗」一聲笑開。
  晟少瞥了眼楊二少。
  楊二少趕緊忍住笑,一本正經道:「小韓,我終於知道你不肯透露自己的身份的原因了。」
  晟少作為騎師的身份確實十分保密,在一邊的沈羲聞言望向楊二少,想聽聽到底是什麼理由。
  晟少也沒反對,挑了眉看著楊二少。
  楊二少道:「不知情的人在當事人面前討論他的東西,總是有莫名的喜感。」
  他這話是調侃晟少此時在旁邊裝作路人,看著一般人圍著馬討論與達達鷹相像與否的事情,可沈羲卻把他的話拿來當真話聽了。
  好像是有這麼個道理……就好比陸海覃從達達鷹身上摔下來的時候,晟少的心情也沒有像他這麼緊張。
  他在一邊歪想,楊二少又藉機拍了拍沈羲的肩膀,道:「小韓他媳婦,你不準備買這匹馬?」
  沈羲當即回神,看著白鬃小馬半天,猶豫道:「他已經被人預定了啊……」
  「預定怕什麼。」楊二少指了指在旁邊的晟少道,「你夫婿會搞定的。」
  「……」沈羲窘困。
  他一口一下媳婦,一下夫婿的,把沈羲說得尷尬極了。
  晟少也不知有沒有聽到楊二少的話,沒有做出其他意思。
  沈羲想了想,到最後的聲音也有些低,道:「還是不要了吧。」
  楊二少眨眼道:「這是情侶坐騎——」
  他把音拖得老長,似乎想勸動沈羲,又故意想讓晟少聽到。
  晟少這才往重新將注意力落到楊二少身上。
  二少衝他眨了下眼。
  晟少嘴角微抽,表面上一副沉靜,隔了半天,才出言提醒。
  「二少。」
  「嗯?」
  「注意。」
  「嗯?」
  「形象。」
  「……」
  楊二少冷不丁被晟少出言諷刺,活像啞巴吃榴蓮,有苦也說不出,只能吊著嗓子乾嚥著。
  沈羲總算被解了圍,暗中鬆了口氣,感激地看了晟少一眼。
  晟少笑看沈羲,道:「要買嗎?」
  雖然和二少問的是同一個問題,但沈羲還是更喜歡晟少的口氣,溫柔的聽著很舒服。
  他認真地搖了搖頭道:「它已經被人預定了,而且……而且,我買馬也不急於一時。」
  沈羲說話仔仔細細,晟少聽罷,點頭道:「那就走吧。」
  「好。」沈羲立刻應道。
  「不會會阿飛?」聽到要走,楊二少立時重新復活,問道。
  「對手,要等到場上再見。」晟少回答得簡單利索。
  楊二少不甘心,再問道:「那不繼續看看熱鬧?」
  他問話剛出,晟少已經勾過沈羲的肩膀,往前行去。
  兩人一高一低,一人搭著一人的肩,氛圍和諧無隙,將楊二少的話落在後頭。
  二少吸了吸鼻,看著兩人背影不語。
  從某個程度上來說,晟少找的那個少年還真的相當合適,聽話、乖巧、不叛逆,不像買馬的少年按一樣鬧騰,確實是男媳婦裡面最上的人選。
  只可惜,範圍只限於「男」媳婦而已。
  畢竟韓晟家裡頭還有一尊比他爹還冥頑不化的老古董。也不知韓晟後面的路打算怎麼走。
  二少心思轉念了會,隨後聳了聳肩膀,往沈羲與晟少離去的方向跟去。
  在馬市上遇到的阿飛和他的徒弟小杜,很快就和沈羲再度見面了。
  集訓一個月後,丁小亮、胡啟、毛竇、大嗓門各自熟悉了騎術的基本技巧。與沈羲一起進校的見習騎師學員終於迎來賽馬生涯中的第一次比賽。
  飛盧訓練學校與三門騎術學校的友誼賽的舉辦地點設在三門騎術學校的場地。三門作為逍遙谷名下的騎術學校,在場地的設施方面並不遜于飛盧。沈羲等人乘坐公車下站後,只見得三門騎術學校的巨大招牌橫亙在校門口的原型花壇內,花壇中花團錦簇,修剪得錯落有致,再往裡面看去,就可見校內望不到鏡頭的綠茵場地。
  只不過在校門口,還有一人吸引住了沈羲的目光。
  晟少說過要在場上會見阿飛,沈羲沒想到他那天說的「場上」就是指今日飛盧與三門的比賽。晟少會在學校門口等人,出乎沈羲的意料。
  不過沈羲轉念想想,這個男人的每次出現,也都會在他的意料之外,給他吃驚又帶來喜悅。
  大嗓門等人也認得晟少,看到晟少抱臂靠在牆面上,顯然是在等人,立刻拉過沈羲道:「沈羲,那不是韓先生嗎?」
  沈羲有些不好意思,點了點頭。
  大嗓門早就懷疑這位韓先生的來路,看到沈羲的模樣,趕緊捅了捅沈羲的背,道:「小羲,快過去,他好像在等你。」
  有旁邊的人在看,沈羲反倒侷促起來,不敢單獨一個人過去。
  晟少反倒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直接朝沈羲走過來。
  這人還沒到跟前,大嗓門直接慇勤道:「韓先生你好!」
  晟少含笑點了下頭。
  丁小亮等人又紛紛和晟少打過招呼,晟少一一回應,走到飛盧見習騎師學員的面前。
  這次帶隊飛盧見習騎師學員的是已經畢業的學員陸天賜,他接受教練委託,親自帶領學員坐車到達場地,這時看到晟少走過來,立刻恭敬地躬身道:「晟少好。」
  凡韓氏名下的員工,遇到董事會的人都是尤為禮貌。飛盧訓練學校是馳風名下開設培養見習騎師的場所,陸天賜作為畢業的見習騎師和即將在馳風馬場試閘的人員,對晟少也是十分恭敬。
  只不過他這話一出口,旁邊的幾個見習騎師學員立刻愕了。
  剛剛那個畢業的學長稱呼這個男人叫什麼?
  好像是晟少來著……
  晟……
  許是這個字實在太敏感,幾個見習騎師學員的眼皮都不約而同地跳動,隔了好半會才反應過來。
  丁小亮等人面面相覷,隨後又繼續打量男人。
  倒是大嗓門先耐不住,睜大眼睛道:「你就是晟少?」
  晟少沒有回答,只是解釋道:「我是來帶沈羲的。」
  丁小亮等人的目光又紛紛往沈羲身上看去。
  沈羲也沒有旁邊這群人的震驚,只是有些不解道:「帶我?」
  晟少點頭道:「三門阿飛帶著徒弟出賽10000米,你也跑10000米,自然也不能丟了排場。」
  他這話剛出,大嗓門等人的嘴巴立刻張成了「O」字型。
  他們聽到了什麼!
  晟少要帶沈羲出賽10000米,直接對抗阿飛的徒弟!
  這意味著向阿飛直接發出挑戰!
  阿飛是國際級別的馬術高手,挑戰的難度不是普通人就可以達到的高度,可眼前這個男人卻輕易地說要給沈羲架起排場!
  莫要忘了,這個男人,被人稱呼為「晟少」!
  如果他們沒有猜錯的話,這人就是市區馬術圈裡巔峰的第一人——
  速度賽馬上的晟少,馳騁在本市馬道上第一名的晟少!
  大嗓門的眼睛倏地亮了起來。
  他最愛看馬術比賽,冷門熱門比賽大大小小看了不下數千場,可唯一一場馬王之爭,卻仍是記在心頭纏繞不去!
  他曾經為馬王從此退出速度賽馬圈子而感到可惜,甚至慫恿陸海覃去試騎馬王,可如今,這個駕馭馬王的人又出現在了眼前。
  如果他真的是馬王之爭的主導者的話,那麼,什麼阿飛、什麼小冠軍全部都弱爆了!
  這人就是馬壇上的奇跡,是每個騎師望塵莫及的背影,是見習騎師們奮鬥的目標!
  大嗓門早猜到這個男人的來歷不簡單,卻沒想到他就是連自己父親也未曾蒙面過的達達鷹騎師,此時他心中激動的心情,簡直難以描述。
  如果知道這人就是晟少,那他爸就是扣多少工資,都是值得的!
  大嗓門心裡樂呵呵地想。
  而在丁小亮這些接觸馬術圈子的人來說,聽到晟少的名字,也是如雷貫耳。
  莫要忘了,在前一個月的馬術展覽會上,他們都曾經出言調侃過達達鷹,甚至還鼓動陸海覃去爬達達鷹的馬背。
  而那個男人,卻一直在旁邊看著他們。
  難怪達達鷹會突然發狂。
  難怪陸海覃會爬不上馬背。
  這人可是達達鷹的真正主人,那頭神駿如天馬的神駒主人!
  丁小亮等人羞愧也有,震驚也有,敬仰也有,一時間難以消化這個信息,只覺得心中有洶濤澎湃,驚慕之餘,油然又生有一股別樣情緒。
  他們此時離第一騎師然如此之近……
  而且這位第一騎師還是站在他們飛盧的陣腳,來為飛盧的人加油的!
  就在與晟少打了一個照面,幾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心中生出萬丈豪情,忽然覺得,即使是眼前的比賽也變得不是那麼可怖緊張。
  飛盧的見習騎師學員士氣高漲,晟少和陸天賜相互對視一眼,往三門騎術學校裡面行去。
  作者有話要說:呵呵,碼出來了!
☆、阿飛
  三門騎術學校的人也早已整頓好隊伍,在綠茵廣場上等待飛盧騎術學校的見習學員們。
  這場友誼賽不僅僅是見習騎師學員間的相互切磋,更是查看出一個見習騎師學員在馬術上的天賦,同時也可窺見逍遙谷和飛馳兩家大型馬場未來的人才儲備。
  晟少的出現,大大鼓舞了飛盧學員們的氣勢,丁小亮、大嗓門等人鬥志倍增,大有雄赳赳氣昂昂之勢,走在了隊伍的最前頭。
  如此一來,晟少和沈羲走得慢,落在了後面。
  沈羲走在晟少身邊,行了不久,便看到前方一排隊伍,身著清一色的彩服,服裝是一個騎師到了賽馬跑道上穿著的賽服。為首的一人不偏不巧,正是之前沈羲、晟少、二少三人在馬市上見過的小杜。
  小杜一見到飛盧的訓練隊伍過來,雙眼立刻綻開光芒,在騎師的隊伍裡面來回搜尋,似乎極為興奮的樣子。
  在小杜身後,三門的見習騎師學員也紛紛好奇地看著別校過來的訓練隊伍。
  而在三門隊伍的中間,還站著一個人,身著教練服裝,同著學員的目光一起注意到剛來的飛盧的隊伍裡面。
  這人的目光直接越過了前方的見習學員們,往帶隊的教練上看去。
  他先是在領先的陸天賜身上轉了一圈,這個年輕人微笑相迎,只是憑他多年賽馬的經驗看出,年輕人面笑的背後隱隱有氣勢蘊藏,頗有些深藏不露的意味。
  不過這個笑面的青年年紀尚淺,還需歷練。
  隨後,他的目光接著移向下面一人。
  也就在他看到這人的身影時,他一剎那停頓住目光。
  新聞媒體或許挖掘不出這人的身份,但是作為同期出道的騎師、尤其是以這人為目標的騎師而言,他是清清楚楚地記得這人的模樣。
  馬王達達鷹的騎師。
  阿飛一瞬間警醒。
  作為兩名分別為不同馬場工作賽馬的騎師,作為賽場上的對手,阿飛和韓晟是相識的。
  他與晟少約有兩年沒見的時間。兩年前,也正是達達鷹在賽道上最輝煌的時候。達達鷹在馳風屢屢奪冠,被無數騎師嫉羨。他作為逍遙谷的王牌騎師,第一眼便相中這匹好馬,向當時的韓晟開出天價,願意收購這匹屢獲戰績的馬。
  當時韓晟只是一笑置之,並沒有表態。
  位職業巔峰者,縱然一笑,也給敵手迫力。
  阿飛以為,晟少是在看不起他的騎術。這樣的想法盤繞他心頭許久,每每見到賽場上的韓晟,打心裡頭萌生戰意。
  他想擊敗這個男人。
  這種想法隨著歲月的增長越來越清晰,就當阿飛下定決心,邀請與韓晟比試的時候,韓晟忽然帶著他的達達鷹退出了馬場,退出了大眾的視野。
  起先,人們先是發現達達鷹參賽的次數少了,而後,達達鷹不僅參賽的次數少了,連著在露面的時間也變短了。
  時間是慢慢推移的,可以消磨人們對事物的記憶與印象。
  達達鷹出現次數越來越少,漸漸淡化了人們對這個賽道馬王的記憶。
  然而阿飛卻不會忘記達達鷹和韓晟。
  他時時刻刻想著要找韓晟去比賽,即使達達鷹不再比賽,他也要找到韓晟,和他痛痛快快地比一場。
  當年的豪情歷歷在前,時隔兩年,又重現腦海,渙然一新。
  韓晟然帶了飛盧學校見習騎師的隊伍,來到了他所帶領的三門騎術學校面前。
  就是兩年間兩人無緣能夠戰上一局,而此時韓晟的出現,無疑是在告訴他,兩人時隔兩年的比賽即將拉開序幕。
  阿飛心中思緒萬千,全然湧起一股子激情。
  他此番思考未畢,三門學校中領隊的先鋒小杜已經提前一步出列,目光好奇地看向飛盧訓練學校的學員。
  「你們誰是跑10000米速度賽馬的?」小杜問道。
  此問一出,走在前面的幾個飛盧訓練學校的學員都停下腳步,打量著這個毛頭小鬼。
  「誰跑10000米的?」見沒人開口,小杜又開口問道。
  飛盧訓練學校裡頭走在最前面的是大嗓門,聞言「嘿」了一聲道:「咱幾個都能跑10000米,你找哪位?」
  晟少的出現,給了他不少激勵,此時說起話來中氣十足,分外有勁,加之這人嗓門又大,分毫不差地落入在場的所有人耳裡。
  小杜眨了眨眼,把目光移到大嗓門身上,道:「這麼說,你是跑10000米的?」
  大嗓門道:「別說10000米,就是再加一個零,咱也能跑完。」
  小杜聽罷,聳了鼻端,從鼻眼裡發出一聲哼聲道:「就光跑完你也好意思說,我問的是和我比賽10000米的是誰!」
  大嗓門聽罷,瞪了瞪眼。
  他早先聽說過三門阿飛的徒弟要跑10000米,如今聽這個少年的口氣,恐怕就是那位傳說中神人的門人。
  大嗓門心念一轉,悄悄地往沈羲邊上瞥去。
  沈羲神情木木地,只是往前方看著小杜,也沒瞧見什麼震驚的樣子。
  他殊不知沈羲早已經見過小杜,也早知道了這人是要和自己比試10000米的,所以現下也沒什麼可以震撼,只是在旁邊觀察。
  大嗓門看沈羲的模樣,心想:這果然是晟少手下的人,見識果然不凡!
  小杜見大嗓門沒有音了,復而撇了這人,又在目光中搜尋,眼睛瞅來瞅去,落在了丁小亮身上。
  「你就是跑10000米的吧!」小杜道。
  他心裡頭想:這人看上去蠻精瘦結實的,一看就是長跑的料。
  豈止丁小亮也是嘿嘿笑了幾聲,道:「我跑5000米的。」
  「……」
  小杜猜錯了人,立刻從這人身上移開,又轉到了胡啟身上。
  「你其實就是吧!」小杜哼哼道。
  胡啟拿了一隻眼睛瞥向小杜。
  隔了一會兒,他開口。
  「抱歉。」胡啟道。
  「……」
  小杜又落了個空,目光在眼下的五個見習騎師裡面搜來搜去,最後落到毛竇身上。
  他理了理嗓音道:「那剩下的,就只有你沒錯了。」
  在對小杜而言,10000米的選手需要各項綜合體能,撇去旁邊那個瘦小個的不說,毛竇就應當是了。
  毛竇沉默了一會,看向小杜,嘴角一扯,「呵呵」笑了兩聲。
  這笑容意味裡有尷尬,有否認,還有一絲嘲笑小杜沒有眼光的意味。
  「……」
  小杜默不作聲,等了半響,方才把目光移到隊伍最後面,被自己一望就忽略過去的瘦小個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開會,有點忙額……要趕著回家了,先發到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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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杜
  沈羲見到小杜目光望過來,想了想,還是回之一個打照面的微笑。
  沈羲本來不善人際交往,這一笑雖然是禮節性的招呼,卻帶了些靦腆的意味。
  小杜看著沈羲的笑容,立刻撇了嘴,語氣有些埋怨道:「你怎麼不早點說自己是跑10000米的。」
  「……」沈羲一愣。
  「害我出醜。」小杜哼哼道。
  「……」沈羲窘。
  突然提問的人是小杜,一直搶著說話的也是小杜,他完全沒有騰出讓沈羲鼓足勇氣承認的機會。
  沈羲只好默默地在旁邊觀察。
  小杜倒也是隨口說說,沒有特意責怪沈羲的意思。他仔細打量了沈羲,又開口道:「飛盧然派你來參加10000米比賽,你很厲害嗎?」
  沒有幾個正常的人會問這種問題,沈羲一問就被人難住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站在沈羲旁邊的晟少也似乎發現了身邊人手足無措的模樣,低低笑道:「他厲不厲害有那麼重要?」
  小杜點頭道:「三門沒有人能跑得過我,我想找個厲害點的對手比賽。這樣才有意思!」
  「……」雖然小杜說的前半句是實話,但站在他背後的幾個三門見習騎師學員面色均是一黑。
  倒是飛盧訓練學校這邊,見少年天真得意的樣子,都不由得在心裡暗笑。
  晟少見過小杜兩次,大抵明白了小杜的小孩子心性,笑著道:「你倒是和你師父一個樣。」
  他此話一出,小杜不禁轉頭去看他的師父阿飛。
  阿飛真是看盡了自己徒弟的出醜事跡,一張臉木木地沒有表情,說的話也死板。
  「小杜,歸隊。」阿飛沉下臉。
  阿飛再怎麼說也是小杜的老師,常年積威。此時小杜見自家的師父的臉色一變,估摸著是生氣了,只得訕訕地應了一聲,歸了騎師隊伍。
  先頭三門和飛盧見面的氣氛被小杜這麼一攪和,倒沒有了劍拔弩張的氛圍。兩所學校的見習騎師各自打了照面,便開始去馬廄抽籤。
  這次比賽的馬匹均是由三門騎術學校的馬廄提供。按照每匹馬不同的能力,各自劃分了每組賽事當中條件相差無幾的馬匹,由學員們抽籤決定騎哪匹馬出賽。
  雖然馬匹素質的高低會直接導致比賽的成績,但是即使是在見習騎師學員畢業後獲得出賽資格,作為新出道的見習騎師,在馬場的賽道上一般也是沒有自主選擇駕馭哪匹馬的權利。
  而三門和飛盧就在比賽馬匹選擇上,還是決定採取抽籤的方式以示公平。
  沈羲接觸過的馬較多,早先掌管軍營的時候,就養過大大小小各種戰馬,就是面對馬王達達鷹,他也有自己的一套應付辦法。。
  他抽到的是8號馬,被三門的馬伕領到馬房面前看了馬的大體情況,確認馬號。
  倒是小杜有些不情願地看著自己抽動的數字,嘟著嘴不知道在嘟囔什麼。
  比賽按照賽程從低到高的級別安排,大嗓門首當其衝,成為了飛盧訓練隊伍裡面第一個出場的學員。
  大嗓門很忐忑,在開賽前直接溜到沈羲身邊,瞅著晟少不放。
  沈羲被他挨得緊,有些彆扭。旁邊的丁小亮等人看著樂呵著,開口笑道:「王進,你這是幹啥?」
  大嗓門翹起一根手指頭,指了指晟少和沈羲,道:「咱這是在沾第一名的喜氣!」
  丁小亮啐了口,道:「我呸,你這傢伙腦袋裡成天想著什麼?」
  大嗓門「噓」了一聲,道:「咱現在就想沾點喜氣跑個第一,給咱們學校拿下頭牌。」
  拿頭牌和站在晟少和沈羲邊上「沾喜氣」完全沒有一點瓜葛,丁小亮等人心裡頭越發看不起大嗓門了。
  晟少倒是和顏悅色,看著大嗓門道:「有空在這待著,還不如去多接觸馬。」
  丁小亮拍手附和道:「聽著沒,多接觸馬,小心連閘門都跑不出。」
  大嗓門聽罷,也沒有反駁丁小亮的話,衝著晟少嘿嘿笑著,腳底下生風,卻往賽馬的方向去了。
  丁小亮、胡啟、毛竇等人也同去看了自己的馬。
  沈羲撓頭道:「晟哥,那我也去看馬了。」
  「嗯。」晟少點頭道,「去吧,小蘋果。」
  韓晟後面的那句話是故意加上去的。沈羲聞言,立刻紅了臉,趕緊埋頭往前走了幾步。
  晟少含笑看著沈羲的背影。
  這次比賽不算是大賽級別的速度賽馬,綠茵場地的看台上,只有寥寥幾人。晟少直接挑了張椅子坐下,望向一望無際的綠茵場地。
  他坐了沒一會,又有一人走過來,見到韓晟的位置,也拉開了椅子,坐在晟少的身側。
  隔了不久,第一批1000米速度賽馬的學員騎馬上場,被三門的馬伕牽引入閘。
  坐在韓晟旁邊的人忽然開口。
  「你覺得誰會贏?」他問。
  「飛盧。」韓晟答的話簡單明瞭,靠著座椅的模樣倒是悠閒自得。
  「為什麼?」那人又問道。
  「他沾了我的喜氣。」韓晟想了想,道。
  阿飛「呵呵」地笑了聲。
  之後兩人均是沒有再說話,直到馬閘打開,兩匹馬在賽道上奔馳,大嗓門率先突破終點,阿飛才再度說話。
  「你很少露面,這次怎麼會來三門?」
  晟少只是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阿飛皺了眉道:「那個跑10000米的少年,是你徒弟嗎?」
  晟少輕笑了聲,道:「算是吧。」
  這回輪到阿飛沉默了。
  晟少道:「我知道你想和我比,只可惜我已經宣佈退出了。」
  他也不避諱,只管說來。
  阿飛搖了搖頭,雖然心裡知道韓晟還有其他原因,但他也沒有直接說出來。
  對於他倆來說,讓自己的徒弟比賽,確實是延續兩人之間比賽的唯一方法。
  小杜是他一年前就選中的孩子,騎馬的資質頗好,是一個天生能夠成為賽場上精英的好苗子。如果在自己的□之下,假以時日,必然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只是不知道另外跑10000米速度賽馬的那個小子的深淺。
  這人第一眼看去,平凡無名,很難瞧出有什麼特別的賽馬優勢,以至於小杜先前鬧了笑話。就是連他第一眼看到沈羲,也沒有覺得這會是一個能跑10000米速度賽馬的運動員。
  只是,這個小學員是韓晟的徒弟。
  韓晟在馬術上的巔峰造詣難以讓人企及,就是以這人性情,應當不會選一個默默無聞的人來當自己的接班人。
  那個少年,必定是有什麼過人之處。
  阿飛目光重新落在馬場上。
  他倒是要看看,韓晟的徒弟到底是什麼實力。
  在阿飛和晟少對話的時候,比賽如火如荼進行,每場賽事間隔20分鐘。只過了2個小時,2000米、4000米、5000米賽馬都出了比賽結果。
  毛竇和胡啟在2000米和4000米速度賽馬中落敗三門學員,飛盧和三門騎術學校的團隊比賽呈現兩勝兩負的局勢。
  緊跟著,二十分鐘後,即將拉開10000米速度賽馬的賽事。這個項目將是決定飛盧和三門之間勝負的關鍵比賽。
  在看台上的幾個人紛紛往賽道上看去。
  過了大約五分鐘左右,兩名三門的馬伕牽出兩匹賽馬,與此同時,身著彩服的兩名見習騎師學員也在其後登入場內。
  作者有話要說:先謝謝留評論的親們,最近有點忙,碼完字就被催睡覺了,沒有給大家回復
  於是,明天要發奮補上( ̄▽ ̄)
☆、賽馬
  沈羲第一次在自己不認識的人面前出場,心裡總有些彆扭。剛到場上,便在看台上搜尋晟少的身影。
  倒是小杜分外有精神,四下裡瞧瞧,見到自己的師父阿飛,順帶還朝著看台的方向揮了揮手。
  他揮手的同時,阿飛身邊的韓晟也注意到跑道上的沈羲,衝著沈羲微笑。
  沈羲也澀澀地一笑,這才壯起膽,朝自己的馬行去。
  小杜騎的是3號馬,馬伕牽著馬在看台面前展示一圈後,小杜便迫不及待地蹬上馬鞍,往沈羲邊上看去。
  沈羲沒有直接上馬,反而拍了拍馬匹,理了理馬鞍,又摸了摸馬鬃。
  這模樣看上去倒不像是個騎師了,像馬廄裡的馬伕。
  小杜看著看著,心裡又開始有點忐忑。
  他以為跑10000米速度賽馬的是一個非常厲害的角色,可以讓自己酣暢淋漓地跑一場。只是沈羲這模樣實在有些叫人不敢相信是個能跑出好成績的人。
  他乾脆直接驅使馬,蹦躂到沈羲身邊。
  沈羲還在摸著馬的耳朵,聽聞身邊達達馬蹄,抬頭看去。
  小杜高臨下看著,目光轉了轉,最後憋出一句話來。
  「你一定要好好跑啊。」小杜道。
  「……」沈羲不知道這位少年冷不丁冒出這麼句話是什麼意思,但還是一本正經、煞有其事地點了頭。
  跑自然是要跑好,才能對得起晟少對他的好。
  沈羲鄭重點頭的模樣看得小杜一愣,他隨後晃過神來,往自己的鼻子一指,笑顛顛道:「我也會好好跑的。」
  「……」沈羲覺得,自己恐怕理解不了這位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的想法。
  他活絡了馬的情緒,跨上馬背,在跑道上試騎了一會。
  馬對馬場適應能力尚好,馬背也沒有太顛簸,是一匹很溫馴的賽馬。
  沈羲這邊在加強和馬匹的互動,看台上早結束了比賽的大嗓門抽出一張票子,衝著毛竇等人嘿嘿笑道:「今個賭不?」
  「賭什麼?」丁小亮問道。
  「是三門贏還是飛盧贏。」大嗓門晃著紅色的紙幣,如是說道。
  毛竇一臉鄙視道:「你覺得我們這有人會壓三門贏?」
  大嗓門滿不在乎道:「賠率高,難免出現意外。」
  眾人嗤之以鼻,重新將目光落到馬場上。
  只是大嗓門調侃的時間,馬伕開始牽引馬匹入閘。
  沈羲穿著的是紅色彩服,和晟少最後一場比賽穿著的彩服是同一個版本,在賽場上分外醒目。
  三門的彩服統一為綠色,小杜也例外,只是硬在額前綁了根黃色帶子,以示自己與眾不同。
  兩人一紅一綠,一前一後同時入閘。
  儘管是三門騎術學校和飛盧訓練學校的友誼賽,參賽的騎師遠遠少於正式比賽的人數,但是從比賽的設施上面,卻也按著大賽的標準進行。
  綠茵場地上的指示燈打亮,預示著比賽的即將開始。
  3號馬開始原地刨蹄,顯然是十分興奮的。
  沈羲的8號馬也略略往閘門湊去。
  場內響起了最後倒計時聲音。
  倒計時每過一下,都牽動在場所有人的心弦。縱然是有多年賽場經驗的阿飛,此時也不由得心情緊張起來。
  這是他和韓晟的第一次比賽,雖然兩人都不是賽場上的直接參與者。
  阿飛轉眼去看身邊韓晟的模樣。
  韓晟目光倒是沒變,只注意著場上的情況。
  與這人而言,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是雲淡風輕,可此時,他卻偏生只拿了一人看,嘴角甚至還勾了笑,這笑容裡有自信、有寵溺。
  就在阿飛看韓晟的時刻,場內迅速進入最後的三秒時間。
  三秒很短,場內只是穩穩地響了三下,指示燈變瞬間變色!
  閘門,開!
  小杜和沈羲分別是三門和飛盧的王牌,就閘門開啟之時,兩人兩馬瞬間衝出馬閘!
  出閘的瞬間,在場的觀眾便看到兩匹馬如風一般往前飛馳而去,速度之快,遠比之前大嗓門比過的1000米速度賽馬快了一倍有餘!
  10000米是速度賽馬中賽程最遠的項目之一。可在賽道上的兩人卻在一開始,給人以短程衝刺的視覺上衝擊!
  就是光著速度,若是兩人跑1000米速度賽馬,都會給對方帶來遙不可及的速度迫力。
  太快了!
  在場的人,不僅是三門騎術學校的見習騎師學員,還是飛盧的大嗓門一干人,都紛紛發出一聲驚呼。
  大嗓門簡直看直了眼,道:「草草草,慘無人道了,這速度讓咱怎麼活!」
  同是一起入校的見習騎師學員,就在一個月間,就可見天塹般的差距!
  大嗓門又是驚歎又是激動,索性扯大了嗓門,朝著賽場上就吼。
  「小羲加油!」
  一聲喊後,他覺得仍不過癮,又再補了一句。
  「飛盧加油!」
  他這兩聲過後,三門的見習騎師也開始扯著嗓子。
  「三門加油,三門必勝!」
  看台上喝彩聲一聲比一聲高,賽場上,出了閘門的馬就如脫韁馬一般激發了野性,一路撒蹄狂奔。
  場內沒有解說,眾人又都是對賽馬有一定知識基礎的人。只看得兩匹馬齊頭並進,只一會,就到了第一輪的彎道。
  8號馬處在外圈跑道,此時和3號馬齊頭並進,在彎道上勢必要比3號馬多跑些腳程。沈羲沉住氣,慢慢收緊了韁繩。
  在起跑線上,他和小杜並沒有拉開開閘時候的距離,反而一直保持著相同的速度。小杜的賽馬技術顯然和他的人沒有成正比,出乎意料地十分強悍。
  只在開閘的時候,他出閘的瞬間比沈羲還要快上1秒的時差。
  1秒的時差,足足可以導致一場比賽的勝利與否。
  沈羲自然知曉這一秒的差距。他出閘的反應快不過小杜,但是可以從出閘時候馬的速度上彌補這個缺陷。
  他知道自己的缺陷,對於指示燈、閘門打開之時總是對不上反應,也因此在出閘衝出的速度上下了一番苦工。
  而3號馬的騎師小杜卻對沈羲的反應大感意外。
  出閘可以說是小杜在賽馬過程中的主要支點,他天生是騎馬的好苗子,對於事物的反應總是隨應而發,就是阿飛也表揚過自己的出閘速度在新一輩的見習騎師學員中無人能敵。
  他曾利用出閘的優勢,擊敗了許多同齡高手。這種心理上的壓迫力,往往會使落後的馬匹造成速度上的心理壓制。
  可是這個名不經傳的少年,卻輕而易舉地趕上了他!
  這個少年,開局衝出的時候,明明沒有他的反應,明明比他差了一頓秒的功夫,明明在開始的時候就落後於他。
  但出乎意料,距離根本沒有被拉開!
  小杜心中驚駭。
  這個和他齊頭並進的少年,真的是有一手絕活的!
  他胸腔裡騰出一股子激情,滿腔熱火瞬間被熊熊點燃。
  小杜年少氣盛,免不住想爭強好勝之心,此時更是貫注全身心投入到當前的比賽中。
  難得棋逢對手,總要好好地比試一把!
  他心裡思畢,更是賣力駕馭馬匹。
  賽場上的人在做著心理上的較量,場上的人也不約而同地緊張起來。加油、喝彩聲源源不斷,看台上幾欲成為了三門和飛盧見習騎師學員嗓門上的較勁。
  很快,兩匹馬轉過彎道!
  充當拉拉隊的見習騎師學員同時聚焦在馬匹的速度上。
  即使過了彎道,兩匹馬的速度依然有風馳電掣之勢。但是也僅僅過了彎道,場上又發生了變化。
  沈羲駕馭的8號馬落後小杜的3號馬1個馬位。
  之前的數百米兩人不分上下,此時小杜和沈羲拉開一個馬位的距離,三門騎術學校的學員們立刻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
  沈羲和小杜從並排的馬位上變成了同跑道落後一名的情況,也讓飛盧的學員們一驚。
  他們還沒看清楚場上的行事,十秒鐘後,場內又有了新的變化。
  沈羲仍然處在小杜馬後,8號馬只在短短的一瞬間,又被3號馬拉開2個馬位!
  如今就沈羲和小杜的差距看來,足足有相差3個馬位的位置,並且依照8號馬的速度,還有減慢的趨勢!
  大嗓門等人的心猛地提了起來,幾個人面面相覷。
  「小羲這是怎麼了?」
  「是啊,怎麼慢下來了!」
  「會不會是體力跟不上了?」
  「你瞎說啥!這才跑了幾千米!」
  「……」
  飛盧的人紛紛猜測,心裡頭跟著8號馬的速度懸在賽場的第一線。倒是三門的學員更加興奮,加油聲一波緊接著一波。
  看台上有人著急的有人著急,有人高興的有人高興,賽道上沈羲依然在縮緊馬繩,減輕馬的速度。
  晟少曾經告訴他,賽馬不僅僅是技術上的競技,更是心理上的比拚。
  沈羲知道自己和這匹馬的實力,在輪到第一圈跑到時候,他依然沒有能夠超越過小杜的3號馬。
  這對於沈羲來說可能沒有什麼,但是對馬的心理,卻是一場消耗戰。
  如果自己的馬再追不上前面的馬,這很可能導致馬之後的戰意消怠。
  所以,他有必要人工地止一止馬的戰意。
  這道理猶如戰前擊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而被遏制的一方,卻能激起潛藏的幹勁。
  沈羲在平時生活中顯得笨拙,但是在馬背上,全然沒有往日裡的呆拙。
  對沈羲而言,馬背就應當是他的生活。
  他每到一處彎道,就縮減馬速。如此繞過三圈,然已經和3號馬相差了八個馬位!
  場上的大嗓門等人心急如焚,連著心跳也撲通撲通地清晰可聞。
  明明不是自己上場,但是小羲這場比賽,卻比自己的比賽更加牽引人心!
  晟少一直默不作聲地看著比賽,到了最後2000米賽程時候,他忽地一笑道:「你的徒弟,挺不錯的。」
  這句話是對阿飛說的,阿飛聞言,卻搖了搖頭。
  他一句話也沒說,但是目光卻直直地看向那名穿著紅色彩服的少年。
  與此同時,那名少年然也微微惻了下頭,往阿飛的方向看來。
  然而,他看的不是阿飛。
  他看的是坐在阿飛身邊的人。
  晟少正好也對上沈羲看來的目光,不禁淡淡一笑。
  這個小蘋果,然比賽的時候還開小差……
  晟少勾了嘴角,頗有些好笑。
  而沈羲也只看一眼。
  再這一眼後,他當即甩開韁繩。
  馬匹終不被束縛,野性頓生,瞬間如離弦之箭,向前狂奔起來,速度銳不可當,氣勢洶洶而
  作者有話要說:碼完(≧▽≦)/啦啦啦,睡覺吼吼吼
  明天起來繼續回復評論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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