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闊少的傻女傭 【老公跌停板1】 作者:明星(全書完)

闊少的傻女傭 【老公跌停板1】 作者:明星(全書完)

這個女人為什麼會這麼親密的喊著他的名字?
為何一看到她掉眼淚,他竟會莫名覺得一陣心痛?!
身為盛世集團的接班人,他從小被父親訓練得冷血無情,
唯獨對這個欠他一屁股債的小女人,他總有無法言喻的熟悉感,
照理說逼她下海陪酒是最快的還錢方式,他卻沒來由大發慈悲,
脫口讓她當他家的女傭抵債,明明他對人都懷有強烈的戒心,
但他就是相信她絕不會傷害他,而且更讓他驚愕的是,
她不但能滿足他挑剔的胃,還知道他向來慣用左手?!
若這一切只是巧合,如她所說兩人以前沒有特別的關係,
她怎麼可能在他病倒時,不眠不休地守著他一整晚,
他又怎會看到她和別的男人有說有笑時,忍不住妒火中燒,
甚而知道她被家人無情對待後,對她產生從未有過的憐惜,
她的身影總會和他模糊記憶中的一個女孩重疊,
他清楚他要她,但更想知道,凌水月,你到底是誰……


近況 明星

  最近家裡事情多到我不敢想像,每天都忙到天昏地暗,忙到沒時間和同學逛街購物休閒消遣,甚至連寫稿的時間都少得可憐。

  明小星很累,因為家裡的房子要裝潢,每天跑來跑去,又是設計公司,又是材料市場,每樣東西都想親自選擇,原來我真是一個操心又勞累的命。

  今天接到絮絹的電話,居然是寫序,猛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沒寫過序了呢,因為距上一本書直到現在,竟已經過了兩個多月,2010年就這樣悄悄到來,更讓我吃驚的是,2009年整整一年的時間,我所有的稿子幾乎都是古代稿,天哪!這真是創造了我以往的紀錄。

  憶起當初自己寫古代稿的初衷,只不過覺得古代小說的封面很美,所以下定決心一定要寫好一本古代稿,結果……事情大條了,就這樣一直寫一直寫,從《馭皇》、《海王》直到後來的十月髮妻系列。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被明小星遺忘到外星球的現代系列從2010年又要重新走上正軌了哦(當然,這並不是說明小星從此以後就不寫古代稿了),這套「老公跌停板」的第一本《闊少的傻女傭》,原書名《忘情貴公子》,是明小星近期超級喜歡的一本書,至於明小星喜歡它哪裡,就是明小星會很有耐性的一遍又一遍的把它讀完,而且會深深迷戀於其中。(明小星是不是很自戀?)

  關於太多故事的內容,明小星就不在這裡多說了,因為明小星一向很笨,笨到不會用簡潔的文字把故事講清楚,總之故事依舊是延續以往的風格在走,還有一點點小揪心的成分在裡面哦,希望各位喜歡,多多支持。

  最後,祝大家元旦快樂!


[ 本帖最後由 globe 於 2014-5-16 20:5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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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你們兩個快一點,飛機就要起飛了,美陽,上個月媽咪從英國買給妳的那把小提琴裝好了沒?老公,別忘了把錄音用的那幾卷錄音帶放到行李箱裡……」

  豪華別墅內,一名身著名牌連身裙的女人忙前忙後,家裡的傭人也一一執行著女主人的每一道命令。

  女人轉身,不耐煩的低頭看著手錶,一不小心,撞到一個抱著玩具熊,紮著兩條可愛麻花辮的小女孩。

  小女孩手中的玩具熊掉到地上,女人就這麼一腳踩了上去,頓時,女人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她粗魯的拎起小女孩的耳朵,「凌水月,大家現在都在忙,拜託妳到一個不礙眼的地方可不可以,滾開!不要在客廳裡搗亂。」

  小女孩的耳朵被女人狠狠地揪著,痛得她眼淚汪汪,「媽昧,很痛……」

  「痛死妳這個沒用的東西,如果妳有姊姊一半好,我也算沒白養妳這個女兒,算了算了,跟妳這個笨蛋也沒什麼好說的。」

  女人毫不客氣地把小女孩一把推開,不顧小女孩摔倒在地的疼痛表情,叉開始吩咐傭人繼續搬東西。

  「太太,您和先生還有大小姐去維也納,最少也要去半年,這次小小姐她……還是一樣留在這嗎?」

  管家陳嫂同情的看著一旁跌坐在地毯上的小女孩,她的手臂因為刮到桌角,滲出一抹殷紅的血痕。

  「帶她去維也納?!」女人不屑地冷笑,「也不想想她有幾兩重,要長相沒長相,要才華沒才華,充其量就是個賠錢貨,我給她吃、給她穿,算對得起她了。」

  此時兩個人從樓梯上走下來,男的看起來三十出頭,俊美異常,身邊還跟了一個漂亮得像天使一樣的女孩,年紀大概十一、二歲,長髮及腰,明眸粉腮,可愛的模樣人見人愛。

  一見到寶貝女兒,剛剛還在叫囂的女人頓時換上滿臉笑容,「美陽,媽咪沒想到妳穿這條淡黃色的裙子,漂亮得就像個小公主一樣。」

  「媽咪今天穿得也很像仙女姊姊呢!」女孩果然很懂得怎麼討母親歡心。

  「好了老婆,我們快點出發去機場吧,萬一趕不上飛機就麻煩了。」俊美的男人持起行李箱,右手還牽著心愛的女兒,臉上掛著寵溺的微笑。

  他的目光始終都沒望向坐在地上,手臂正在流血的小女孩,而那個被父母捧在掌心的女孩也是一臉高傲。

  直到一家三口歡天喜地的踏出大宅後,管家陳嫂才輕輕扶起受眾人冷落的小女孩。

  「小小姐,是不是很痛?陳嫂去給妳拿藥箱。」

  「不痛。」

  小女孩平凡的小臉上沒有顯露太多情緒,只是輕輕笑了笑,起身後,她將被母親踩了一腳的玩具熊重新抱在懷中,還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塵。

  陳嫂忍不住打從心底同情這個小小姐,她在凌家幫傭快五年了,從她第一天踏進凌家開始,就發現小小姐在這個家,完全不被重視。

  好像在這個偌大的別墅裡,只有那耀眼的一家三口,而這個被人忽略的小女孩,從來都沒得到過父母的關心和疼愛。

  她的父親擁有一間貿易公司,經營得不錯,所以家裡的經濟支出完全不需要擔心。

  母親以前是知名模特兒,人長得漂亮、身材又好,雖然現在不再走伸展台,卻風韻猶存。

  她的姊姊,才十二歲,就因為擁有極強的音樂天分,而被家人送到維也納進修。

  為了優秀的大女兒,凌家夫婦幾乎常年定居於國外,而小女兒凌水月則完全被遺忘。

  看著手臂上還流著血的小女孩,一個人坐在安靜的角落裡玩著已經很髒的玩具熊,陳嫂不禁感慨,世上怎麼會有像凌家夫婦這麼狠心的父母。


        可憐的孩子,她什麼時候才能擁有屬於她的幸福……









  第1章(1)

  一輛豪華的敞蓬跑車畫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停在白金學院的停車區,駕駛是個看似二十出頭的少年,酷酷的拿下戴在臉上的昂貴墨鏡,一套筆挺帥氣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倒顯出幾分玩世不恭。

  幸好現在的時間,校內的學生都已經安安分分的坐在教室裡上課,否則依他這種囂張的出場方式,勢必會引起校內一陣騷動。

  邁開長腿,優雅地跨出跑車,上官堯摘去墨鏡,一雙冰冷幽黯的黑瞳就這麼鑲嵌在一張稜角分明的俊臉上,射出的凜冽目光讓人從頭頂一直冷到腳底。

  白金學院可以媲美歐洲皇室宮庭後花園般的華麗校園內,此時空無一人。

  他正準備往教學大樓的方向走去,突然眼神一窒,唇瓣噙著嘲弄的冷笑,「滾出來!」

  他的音量不大,卻充滿不容拒絕的威嚴。

  沒多久,兩個身穿黑衣的年輕男子,怯生生地從一旁的樹叢中走出來,表情恭敬還帶有幾分畏懼,「少爺……」

  「還要我重複多少次?在校園裡,不要讓我看到你們的影子,趁我還沒發火前滾回去!」他的口氣已經明顯不耐。

  「這是上官先生的命令,請少爺不要為難我們……」

  接下來的話,被硬生生吞回喉嚨裡,眼前這個少年,只是酷酷的站在那裡,即使不發一語,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也足以置人於死。

  上官堯譏諷的掀掀嘴角,滿臉不屑,「如果還想繼續在上官家待下去,就不要忘了你們真正的主人到底是誰。」

  說罷,他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留在原地的兩個保鑣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不敢再追上去,但為了顧及主人的安全,他們也不敢輕易離去,只好守在校門口,隨時觀察動靜。

  當上官堯來到學生會的專屬辦公室時,看到偌大豪華的空間裡,居然一個人也沒有,他不禁皺起好看的濃眉,心想那幾個傢伙到底在搞什麼鬼?

  明明就說有重要的事要商量,叫他一定要到學校一趟,他好不容易在百忙之中抽出時問,還要拚命擺脫那些保鑣不厭其煩的糾纏。

  可是一到學校,該出現的人居然一個影都沒有,本就深不可測的瞳孔又縮緊了幾分,他隨即從褲子口袋裡掏出手機,熟練的撥了一組號碼,一接通,口氣更顯不悅,「你們在哪裡?」

  電話那一頭不知說了什麼,上官堯原本就酷得要死的俊臉,此刻變得更加陰冷,「耍我?!我現在在辦公室,你們居然在校外,開什麼玩笑?我時間很多嗎?馬上給我滾回來,我不想聽理由……」

  彼端又是一陣解釋,但讓他的態度更顯煩躁,「本少爺肚子餓了,心情當然會很糟……Shit!」

  他突然咒罵一聲,火大的按下結束鍵,要不是他極力忍住脾氣,那支價值不菲的手機,此刻恐怕已經先陣亡了。

  不知道南宮雅然那個小子在搞什麼鬼,說校內有要事要和他商量,本來就討厭來學校上課,為了那混蛋的一句話,換上他最不屑的校服,像個傻瓜一樣到學校,結果卻被那幾個死黨放鴿子。

  上官堯滿肚子怒火無處發,而且他沒吃早餐就趕著出門,現在肚子餓得咕嚕叫,在空蕩蕩的辦公室等了好一會,那幾個聲稱突然有要事去辦的傢伙,似乎也完全沒有要回來的意思。





        都已經快中午了,他居然還像個傻瓜一樣傻傻在辦公室等,見鬼了!他上官堯幾時受過這種鳥氣。

  他憤而起身,離開學生會辦公室,此時已有三三兩兩的學生走出教室,準備去學生餐廳吃午餐。

  有幾個女生眼力不錯,一下子便看出是上官堯,瞳孔頓時瞪得老大,彷彿看到怪物一般。

  「天哪……是副會長耶……」

  驚詫的尖叫聲才出口,上官堯便不耐煩的轉身躲到樓梯間。

  白金學院裡,他的名字幾乎和怪物並存,向來只在開學典禮或一些大型活動才會現身的人,被那些無聊的學生傳得像是火星人似的。

  他是另類沒錯,也非常討厭來學校上課,天才的頭腦早在出娘胎的瞬間就已注定,十六歲時,他已經輕鬆拿到美國哈佛大學的幾個碩士學位。

  之所以會莫名其妙成為知名白金學院偉大而又至高無尚的學生會副會長,全都是拜他的死黨靳司澤所「害」。

  仗著兩人從小曾念過同一所幼兒園的狗屁交惰,死纏爛打硬是要他考進白金學院,還被扣上學生會副會長的沉重帽子,但他明明就不再需要降級來這裡唸書。

  依照靳家大少爺的說法,他上官堯從小缺乏生活情趣、友情細胞、幽默基因,所以把他拐進白金學院,培養一些人與人的相處之道也好。

  這所貴族學院其實也沒什麼不好,設備應有盡有,環境良好,學生餐廳高級得甚至可以和五星級大飯店媲美。

  但讓他最討厭的,就是那些自以為是的千金小姐,仗著自己家裡有幾個臭錢,就一副高貴公主的模樣,只想釣幾個有錢公子哥玩玩。

  他向來沒有多餘時間和那些沒有內涵的女生聊天打屁,更沒興趣被當成焦點和茶餘飯後的談論對象。

  所以他能避則避,在學生們的心中,學生會副會長這號人物,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居然成了傳奇人物,神秘得不可思議。

  一想到這裡,他不禁泛起一絲冷笑,這群沒腦袋的傢伙。

  突地,他的肚子裡傳來一陣尷尬的怪叫,幸好周圍沒有人,否則那個傳聞中神秘到不行的副會長,要是被人知道也會肚子餓,豈不是毀了他維持多年的形象?

  不過……這是什麼味道?

  就在他飢腸轆轆的時候,突然聞到一股香噴噴的味道,好像有肉又有蝦,讓他不自覺循著味道來源走去,隨著越來越清晰的香味,他不知不覺走到學校的天台,只見空曠乾淨的天台一角,擺著一個粉紅色的保溫桶。

  保溫桶旁邊還放著一個漂亮的餐盒,地上鋪著一塊塑料布,他左右看了一下,四周沒人,走近一看,保溫桶的蓋子已經打開了,裡面裝著看起來極為可口的濃湯。

  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又動手打開飯盒,裡頭居然擺放著兩排可愛又漂亮的蝦餃。

  光是用看的就讓他食慾大增,更別提蝦餃小巧精緻,比五星級大飯店名廚做出來的餐點還要誘人。

  趁四下無人,他拿起一顆蝦餃往嘴裡塞,輕輕一咬,鮮美的湯汁頓時充滿口中。

  蝦餃還留有餘溫,不燙不膩,完整的蝦仁彈牙順口,也不知道是用什麼配料做出來的內餡,吃起來十分有嚼勁而且香氣四溢。

  接著他又拿起保溫桶旁的湯勺,盛了一勺濃湯,喝了一口之後,頓時覺得整個人既溫暖又滿足。

  這個湯怎麼那麼好喝,比他從小到大喝過的都還要美味。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餓過頭了,也不管食物到底是誰的,上官堯居然像個孩子似的,直接坐在地上,沒形象的開始吃起來。

  直到所有東西被他以秋風掃落葉的速度一掃而光,他還沒形象的打了一個大大的飽嗝。

  突然,眼角餘光瞥到一抹嬌小的身影,他胸口一震,頓時像個做錯事被大人發現的孩子般,呆愣在原地。

  那個女孩大概十八、九歲,一頭長髮整齊的披在腦後,五官清秀,看起來就是個被家人保護得極好的乖乖牌。

  她穿著白金學院的女生校服,黑色短裙下的雙腿,更顯得修長纖細,手中還端著一隻大大的水杯,就站在離他不遠處的地方。

  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兒,上官堯心裡大概有個底,餵飽他的這些食物,應該就是眼前這個女生的午餐。

  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絲尷尬,誰又想像得到,白金學院的副會長大人,竟然會偷吃別人的午餐。

  可是,他是上官堯,危險、兇惡、神秘又不可一世,高傲的自尊心,又怎能容忍他露出抱歉的樣子。

  一吃飽,原本餓得狼狽的模樣頓時被倨傲和囂張所取代。

  他緩緩站起身,彎起性感好看的唇瓣,以他的身份地位,白金學院的女生又怎會不買他的帳,說不定還會認為被他垂青而興奮不已吧!

  想到這裡,心底一絲絲的愧疚感也蕩然無存,傲慢地揚起下巴,他丟給乖乖牌一記淡淡的笑,「午餐是妳的?」連問話的語調都帶著明顯的高傲。

  女孩愣了好半天,最後傻傻的點點頭,臉上除了驚愕和些許鬱悶之外,讓上官堯難以置信的是,他居然看不出她有任何興奮或竊喜的表情。

        「很抱歉我吃掉妳的午餐。」說完,他便從校服外套口袋裡拿出名牌皮夾,抽出幾張鈔票,一副施捨乞丐的樣子放到飯盒邊。

  「妳的午餐味道不錯,很好吃,湯也很好喝,就當是我買的,這些錢夠了吧。」

  女孩又愣了一下,隨即迅速搖了搖頭,「不用了,都是我自己做的,不值什麼錢。」

  雖然午餐沒有了,換她要餓肚子,但她可從來沒想過要收人家的錢,而且眼前這個男生看起來一副不好惹的樣子,她更不敢隨便得罪。

  垂著小臉,她不太敢直視他的俊臉,彎下身,將飯盒和保溫桶迅速收拾好,再用餐布牢牢綁緊。

  一連串的動作做得極其熟練,顯然是個做慣家事的女孩。

  最後她才拿起他剛剛給的幾張鈔票,起身,像個受驚嚇的小動物一樣低著小臉,不敢抬頭,就那麼硬生生的將錢舉到他面前,吭也不敢吭一聲。

  上官堯低頭看著她的頭頂,她個子嬌小、身形瘦弱,一頭又黑又直的長髮,是他目前唯一能看清楚的。

  連那只舉到自己面前的小手,都瘦弱得像還沒發育的小孩子一樣,手指又細又白,卻露出幾絲粗糙,似乎經常做家事。

  據他所知,能讀得起白金學院的學生,家裡如果沒有雄厚的經濟基礎,想跨進這所學校的大門,幾乎是天方夜譚。

  這麼說來,眼前這個嬌小的女孩應該也是某家的千金小姐,可她的手……

  他頓時覺得心裡一動,不知是心疼還是什麼,總之眼前這隻手,居然勾起了他少有的保護欲。

  女孩依舊不敢抬頭,好像很怕他。

  此時他才猛然想起,學校有豪華的學生餐廳,而她卻一個人在天台吃午餐,難道她被人排擠,又或者……

  短時間內,他腦子裡閃過不同校園劇情,說不定是她不合群,被欺負,還是搞另類什麼的,好多畫面同時閃過腦海。

  女孩手舉了老半天,發現對方沒有要把錢拿回去的意思,她似乎有些焦慮,畏首畏尾地偷偷抬頭瞄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就像個做錯事,害怕被處罰的孩子。

  然後她便小心翼翼地將錢放到他的校服口袋中,也不管會不會掉下來,轉身像逃難似的跑離天台,速度之快,讓上官堯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上是不是沾染了某種可以毀滅地球的病毒。

  「喂……」

  他本能的想要跟上去,豈料褲袋裡的手機剛好響起,讓他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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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2)

  講完電話,上官堯回到學生會的專用辦公室,把剛才發生的事講給幾個剛回到學校的損友聽,沒想到那幾個外表搶眼帥氣的傢伙們,骨子裡卻一個比一個還要邪惡,毫不客氣地回他一陣爆笑。

  平日喜歡裝酷又愛板著一張俊臉的靳司澤,難得今天破功,笑得那麼欠扁,更別提那個素有笑面虎之稱的歐楚揚,不怕死的問東問西,甚至連兩個人有沒有接吻,都敢問出口。

  學生會裡被譽為神一樣的男子的南宮雅然,定力最好,從頭到尾都展現出貴公子的得體風範,可眼神中的戲謔卻出賣了他的心思。

  她的五官說不上漂亮迷人,但鼻子嘴巴小小的,頗為精巧,雙眼細長,好像是單眼皮。

  漂亮的女生他見過太多,但沒幾個能讓他看得上眼,更別提他向來不屑於追求女生,男人應該重視的是事業成就,感情只是生活調劑罷了。

  可是那個他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女生,居然莫名其妙地在他的腦海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歐楚揚勾著他的肩,皮皮一笑,「某人的魅力下降了喲!居然會讓女生嚇得掉頭就跑,堯,我是不是該重新對你評估一番?」說完,他還不懷好意的支著下巴,開始上下打量起上官堯,但很快就換來鐵拳一記。

  兩人一陣笑鬧,上官堯也只有在幾個好友面前,才會露出本性,少了暴戾和陰狠,多了些年輕人該有的任性與放縱。

  打鬧了好一會兒,眾人終於將話題從他身上轉回校際聯誼。

  原來南宮雅然叫他來學校,居然打算要他出賣色相,說什麼快到春季舞會了,為了提高校內的士氣和熱鬧的氛圍,一向不與學生為伍的學生會成員協商,決定要滿足大家的好奇心,深入一般學生生活。

  尤其是備受囑目的上官堯,現在已經是二年級的學生,可是到校次數卻用五根手指頭也數得完。

  眾人對他的好奇程度,已遠遠超越了火星人,絕大多數學生連作夢都想一窺副會長尊容。

  他們會有這樣的想法當然有跡可尋,事實上白金學院的校規和其他學校不太一樣。

  這所貴族學院幕後的真正掌控者,並非校長或是董事會,而是權力和地位皆高不可攀的四個學生會成員。

  南宮雅然幾乎一人獨攬大權,將校內的事情處理得井井有條,負責風紀的靳司澤和掌管財務的歐楚揚,也同樣有著不可取代的地位。

  只有上官堯,美其名為副會長,卻很少插手校內之事,要說白金學院現在是三國鼎立也不為過。

  但越是不可觸摸的東西,反而更容易引起眾人的注意,就拿上官堯來說,一張冰山王子般冷酷絕美的外表,性格也令人捉摸不透。

  家世背景大到讓人眼紅,幾乎可以壟斷整個娛樂界的盛世集團,據說還有強力的黑道背景從中支持。

  上官堯是盛世集團總裁的獨生子,唯一的法定繼承人,所謂學業,無非就是打發無聊時間的幌子,他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貴公子,早就注定將來高不可攀的社會地位。

  這樣的人,有誰不想巴結奉承,更何況那些女學生正處於愛作夢的年紀,時下偶像劇和羅曼史小說氾濫,把目光集中在上官堯的身上,也是人之常情。

  只不過這個決定,身為當事人的上官堯當然舉雙手雙腳反對,有沒有搞錯,讓他像個傻瓜一樣迎合那些無聊的學生,還搞什麼親和力的活動,那簡直比殺了他還要痛苦。

  也不管幾個好友苦苦遊說勸說,他又恢復一慣冷漠的表情,完全不想搭理他們,腦海中情不自禁浮現出那張清秀的面孔。

  事實上,更讓他回味的是今天的午餐,也不曉得她是怎麼料理蝦餃和濃湯的,那種美味讓他到現在還難以忘懷,恨不得能天天都吃到這麼優質的午餐,不,最好是三餐再加宵夜都有這種美食可以享用。

  不等三位好友討論結束,他已經不耐煩的率先起身走人。

  來到校內停車場,剛坐進引人注目的跑車內,就看到隱藏在不遠的暗處的那台車,他煩躁的低咒一聲,此時又恰逢放學時間,學生們陸陸續續從教學大樓走了出來。

  不經意的,又或許是故意尋找,果然,在人群中,他發現了那抹從中午就一直縈繞在心頭的嬌小身影。

  那個女孩背了一個超大的背包,看起來很吃力,裡面大概裝了不少東西吧,難以想像都已經是大學生了,她的外表還一副高中生的青澀模樣。

  上官堯不發一語的坐在車內,仔細打量著走向校門口的細弱身影,突然輕輕吹了一記口哨,很快,從剛剛隱沒在暗處的車裡,跑出兩個像哈巴狗一樣聽話的人。

  「少爺!」兩人唯唯諾諾,等待命令。

  他下巴一揚,指向漸漸游失在眼前的人影,「去派人調查那個女生,晚上把報告給我。」





  教授在台上口沫橫飛的講著古代史,什麼恐龍時代白堊紀,讓人聽得昏昏欲睡。

  幾個男生已經進入深度睡眠狀態,兩三個女生也在台下小聲談論著本年度的服裝品牌和某個高檔化妝品,根本沒把教授放在眼裡。

  凌水月用手支著細弱的下巴,坐在靠窗的位置,雙眼不禁飄向窗外,藍天白雲,偶爾有小鳥飛過,景色有說不出的閑靜。

  看了看時間,還有十分鐘就下課了,今天中午還要去天台吃飯嗎?

  自從那天午餐被一個奇怪的男生吃光了之後,她的心底總是茫茫然,有一股很奇妙的感覺。

  她不敢太仔細打量那個人,只隱隱的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一股不容反抗的強勢。

  他好像很帥,但現在她已經沒什麼印象了,這都要歸咎於她從小到大都不敢正眼看別人,就連繫上的男同學因為分組報告要和她討論,她也會被嚇得不知所措。

  就是這種膽小內向的性格,造就了她到現在身邊都沒什麼朋友的可憐下場。

  不過也沒關係,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就好,她總是這麼安慰自己。

  視線繼續在窗外打轉,一副神遊太虛的樣子,心不在焉,就連身邊發生了什麼事也全然不知。

  直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才恍惚回神,一臉茫然,就像正在作夢突然被吵醒,此時她才發現,原本有些萎靡的學生,不知受到什麼刺激,居然一個個瞪大雙眼,神情怪異。

        凌水月一時之間不明所以,直到視線被站在教室門口的一個俊逸少年所吸引過去時,才猛然一怔。

  他今天沒穿校服,而是一套清爽乾淨的運動服,腳上還踩著那種貴死人的高檔球鞋,明明是一身很陽光的打扮,可不知為什麼,穿在他的身上,倒顯出幾絲駭人的冷意。

  耳邊突然傳來驚歎聲,「是上官堯耶……」

  「學生會的副會長?!」

  「老天!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本人近看更帥氣耶……」

  「真的是上官堯嗎?我不是在作夢?」

  諸如此類的小聲議論此起彼落,凌水月只有辦法聽到上官堯、副會長,其餘的已經傳不進她的耳朵裡。

  上官堯繼續用酷到不行的銳利目光,死盯著一臉茫然的凌水月,「ㄟ,我餓了,想吃飯!」

  話才剛落,教室內更是一片嘩然,站在講台上的教授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眼前這位大少爺是這所學校裡得罪不起的四人之一。

  其他三個人還好,處事有禮規矩,而且將優等生的風範發揮到極致,可是這位上官家的少爺,卻難搞得很,他從來不把別人放在眼裡,冷酷傲慢,隨時都表現出一副唯我獨尊的驕傲模樣。

  所有學生全都傻眼,不懂這向來神秘的副會長,要嘛不出現,一出現就毫不避諱地說出這種創意性十足的開場白。

  只有凌水月還傻愣愣的,一直處在狀況外。

  上官堯見她沒有反應,開始有些不耐煩,逕自走到她面前,一隻手撐在她桌上,微微俯下高大的身子,將自己不可匹敵的俊臉一下子湊到她面前,「喂,我在跟妳講話,我說我餓了,把妳的午餐給我吃。」

  說著,又擰了擰眉,「妳今天中午有準備便當吧?」

  凌水月傻傻的點了點頭,彷彿一切行為都不是她的大腦可以控制的。

  「放在哪裡?」

  「儲……儲物櫃。」她的聲音細如蚊蠅,顯然是真的被嚇呆了。

  他突然揚唇壞壞一笑,這一笑,可真是傾倒眾生,迷得周圍女生驚叫連連。

  「那……帶我去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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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1)

  上官堯再一次以非洲難民的方式將她的便當吃個精光,今天她帶的是可愛至極的小包子,餡料搭配得極為精準鮮美,口感更是絕佳。

  而且今天不只有湯,還有小菜,清淡爽口,食物全被他吞進肚裡,卻仍舊覺得意猶未盡。

  就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從前幾天吃過她的午餐,總是對這絕妙的滋味念念不忘,為了尋找這種讓人回味無窮的口味,他先後命人查了幾家有名的中式餐館,把店裡所有口味的餃子通通買回家,全部嘗了一遍,卻沒有一個符合他的要求。

  今天一早起來,心底癢癢的,根本無法專心做事,所以就這麼下意識的開車到學校,也不管還是上課時間,直接就把人拎出教室。

  歸功於前些日子的調查報告,他對眼前這個女孩,有些許的瞭解。

  原來她叫凌水月,是小他一屆的學妹,父親開了一家中型貿易公司,專做進出口的生意,而母親是當年紅極一時的模特兒,她還有一個在維也納深造的姊姊。

  她的性格有些孤僻,沒什麼朋友,而且又很少講話,在學校裡的存在感幾乎為零,說白一點就是有自閉傾向,膽小內向又害羞。

  難怪上次見到他就跑,當時他還以為她是欲擒故縱,耍小女生的心機,現在想來,似乎誤會她了。

  當他回神時才發現她的午餐全都被自己給解決了,她卻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逕自低著頭,滿臉苦惱。

  上官堯這才驚覺到,他吃了她的午餐,她就得餓肚子,所以上次……她也是這樣?

        他難得浮現些許的愧疚感,想來他的行為大概和惡霸差不多,難怪她會嚇得不敢吭聲。

  這樣一想,他也不理會她的詫異,將餐具收拾好,也不管她願不願意,更不在乎等一下她是不是還要上課,直接帶她到一家別緻的餐廳。

  凌水月又驚訝又緊張,但也只敢偷看他,不敢把滿心疑問說出口,她真的不懂這個看起來一點都不好惹的男生究竟想做什麼。

  等兩人坐定後,上官堯叫來服務生,把菜單推到她面前,「想吃什麼就點。」

  「呃……」她吞吞吐吐,猶豫不決,「我……我還不餓。」

  話音剛落,她的肚子便不爭氣地傳來咕嚕一聲,不識相地破壞她的偽裝。

  他好笑的看著她,「如果不餓,剛剛那是什麼聲音?」

  她巴掌大的小臉頓時漲得通紅,她小巧的嘴和鼻,一雙單眼皮和那些擁有水汪汪大眼的女生比起來,只能算是一盤微不足道的清粥小菜。

  可偏偏這樣的她在上官堯的眼中,卻別有一番味道。

  特別是她漲紅臉,一說話就結結巴巴的樣子,像極了一隻膽小的小白兔,連看人的目光也畏畏縮縮的。

  「下午上課的時間就快到了……」

  她現在只想逃,他給人太強烈的壓迫感了,而且這算什麼呀,莫名其妙被拖到餐廳,還要和一個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男生單獨吃飯,感覺像在約會,可是她卻一點也不興奮,反而怕得要死。

  「妳好像很怕我?」

  他一語道破她的心思,事實上再白癡的人也看得出她很怕他,只不過這個事實他一點都不想接受罷了。

  豈止是怕,簡直避之唯恐不及。

  在凌水月幼小的心靈深處,別說和男孩子單獨相處,就連說話、不小心碰到手,也會讓她嚇得心跳都要停止。

  她天生內向,關閉自己的情感,從小到大又不被家人重視,存在感自然少得可憐。

  以前還有陳嫂陪她說說話,關心她,可隨著陳嫂年紀越來越大,她的兒女也不忍心她繼續在凌家幫傭,所以去年便辭職回家養老,她的世界也徹底變得毫無生氣。

  不過她還是在他不容反抗的眼神脅迫下,戰戰兢兢地點了一碗麵,然而卻吃得食不知味,恨不得時間能快點過去,早點擺脫眼前這個人。

  上官堯看她只點了一碗麵,便又自作主張,加點了快一桌子的菜,他自始至終好笑又好氣的打量著她,偶爾問她問題,她也是答得小心翼翼,一副生怕以下犯上的驚恐模樣。

  「妳都一個人吃午餐嗎?」

  正垂頭小口吃著東西的凌水月立刻如臨大敵,像回答王子問話的小女僕一樣,忙不迭地猛點頭,生怕慢了一秒就會受罰。

  「為什麼要去天台吃,而不是去學生餐廳?」他忍不住蹙著眉,不知自己為什麼會對她這麼好奇,想知道關於她的一切,甚至有種想更接近她的念頭。

  「呃……學生餐廳的伙食……有點貴。」

  事實上是非常貴,吃一頓午餐,幾乎可以花掉她一個月的零用錢。

  這個答案上官堯聽起來,反倒覺得新鮮,畢竟一開始他以為她是那種被排擠的女生,像她這種不愛吭聲的類型,一向是那些驕縱小姐、闊少爺愛捉弄的物件。

  不過「有點貴」這個答案,可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再怎麼說她父親好歹也是公司老闆,而且據說住的也是那種佔地廣大的豪華別墅。

  這種家庭的小孩,居然會嫌太貴?!呃……白金學院學生餐廳的伙食費是比其他地方的貴一點點,但還不至於讓人負擔不起吧。

  他還正在思考,只見她只吃自己面前的餐點,至於其他的菜,則是一口也沒動到。

  「妳怎麼都不吃菜?」

  「吃不完……可以打包回去。」她從小就養成堅持不浪費的好習慣。

  上官堯驚訝的瞪大了眼,打包?!這妮子的腦袋到底還藏有多奇怪的想法?

  她一本正經的小口吃著眼前的面,好不容易吃得差不多了,才小心抬起眼,「吃不完的話很浪費,而且這些菜剛好可以當我的晚餐……」

  說著,她又覺得有點不妥,「那個……我打包拿回家,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搞不好他也想打包,如果她不小心搶了他的東西,似乎不太禮貌。

  上官堯被她那個「如果你不要,那麼我就全包了」的眼神搞得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這年頭居然還有這種思想傳統的女生。

  「妳知道我是誰吧?」

  過了許久,他終於問出本該是他開場白的話,他似乎從來沒向她自我介紹過,即使他已經很厚臉皮的吃了她兩頓午餐。

  她急忙點點頭,過了兩秒,又像反應過來似的,搖了搖頭,然後又迅速點了點頭,「呃……我聽說你是學生會的副會長。」

  從進白金學院的第一天起,她就已經學會自我封閉,至於那些喜歡八卦的女生們每天掛在嘴上的白馬王子,她則一點興趣也沒有,一方面知道像她這樣的女生不適合追星,另一方面她也沒有那種狂熱。

  不過在學校裡待久了,再笨的人也多少聽說過學生會。

  據說有四個有權有勢的富家少爺,各有不同特色,唯一相同的是,每一個都超級帥,白金學院所有大小事,都由他們親自處理,而且有模有樣。

  她還聽說凡是能在白金學院裡連續三年拿到獎學金的優秀學生,將來還有機會跨進這四個人所在的家族核心工作。

  不過這種事對凌水月而言,也就當成無聊八卦聽聽就算,以她的能力,別說年年拿獎學金,就算想在校內拿個不錯的成績,也不太可能。

  但是對於校內的副會長,她多少還是知道一些,雖然從來沒見過本人,也聽說對方是個傳奇性人物,家世背景雄厚,但行事自我什麼的。

  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被學生拱得像天神的副會長,此刻就坐在自己面前。

  「既然知道我是副會長,那麼妳知道……副會長是幹什麼的嗎?」一抹促狹的笑意爬上他好看的臉,十足十的痞子樣,讓偷偷躲在暗處暗中保護他的保鑣們大開眼界。

  他們心目中那個向來冷酷無情,甚至可以說是殺人不眨眼的少爺,居然也會露出這種天真的表情。

  凌水月就像個小呆瓜一樣搖了搖頭,她只是個普通的學生,學生會的內部狀況她怎麼會知道?

  不過……趁他微笑的空檔,她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他一眼,這麼近距離看著他,他真的是個很帥的男孩子呢!

  短髮有型,五官極為深邃,幽深的黑瞳如同兩座誘人的深潭,唔……薄唇勾人,嘴角微微上揚,睫毛又長又濃密。

  換下之前那套看起來很酷的校服,今天穿著一身運動輕裝,更突顯他不羈的氣質。

  怎知他出其不意的將好看到不行的臉湊到她面前,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副會長就是可以隨便欺負人,但是被欺負的人又不能反抗,因為一旦反抗,就會立刻遭到狠絕的對付,現在妳明白了嗎?」

  她被他又是威脅又是警告的話語嚇得猛點頭,並努力回想自己有沒有不小心反抗過他。

  上官堯突然噗哧笑了出來,而且還笑得很誇張,「傻瓜!騙妳的啦,妳還真的相信?!」

  見她睜著一雙無辜到極點的眼睛,眼神中瞬間閃過不解和疑惑,他才又恢復認真的表情,「妳叫凌水月是吧?」

  她瞪大了眼,似乎不敢相信像他這種大人物,居然叫得出自己的名字。

  「不如從現在開始,妳每天做午餐給我吃,我很喜歡妳做的東西,味道滿不錯的,我可以付錢給妳,只要妳提出來的報酬,我一定給得起……」

  見她露出驚訝,他又續道:「我是認真的,我這個人很挑食,很少有東西能被我的胃認可,不如大家做個交易吧,我不會虧待妳的。」

  


  自從他說出「大家做個交易吧,我不會虧待妳的」這句話,白金學院的天台上,每天中午都會多出一個人。

  為了避免引起風波,上官堯每天都趁午休前幾分鐘到學校,然後傳簡訊給正在上課的凌水月,兩人便直接在天台碰面,一起吃午餐。

  這個地方很少人知道,也極少有人出現,就連學生會其他成員也不知道,他居然會背著他們偷偷到學校,只為了吃一頓午餐。

  大概是她的手藝養刁了他的胃,這妮子平日雖然一副怕東怕西的樣子,手藝卻好得沒話說。

  他最愛吃她做的蝦餃,每顆餃子裡都包了一個大大的蝦仁,再配上蔥花和少許肉末,還真不是普通的美味。

  她每次給他的蝦餃都是雙數,有一次他一口氣吃了二十一顆,可是她卻堅持要他再吃一顆,湊成雙數。

  事後她則天真的說:「你不覺得如果把兩顆蝦仁放在一起,很像一顆心的形狀嗎?所以一定要吃雙數,這樣……你的心才是完整的啊。」

         漸漸的,凌水月不再這麼害怕他,雖然每次見面時感覺還是有點緊張,說話的聲音也小到很難聽得清楚,可當他不經意的講了什麼好笑的話時,她會偷偷捂著小嘴,開心的笑著,瘦弱的雙肩也一抖一抖的。

  自從接受,不,應該說無法抗拒他的「交易」後,她每天中午便習慣多準備一份便當,幾次下來,上官堯也覺得不好意思,想要給她報酬,但她總是害羞的搖頭不肯收,害他總覺得自己就像古代的惡少,仗著自己的身份欺壓良家婦女。

  只不過凌水月卻不以為意,「反正家裡的人不多,我一個人又吃不完,有你幫忙吃剛剛好。」

  每次當上官堯露出抱歉的表情時,她就會這麼輕聲安慰他。

  其實她也有私心,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只要想到每天幫他準備午餐,能和他單獨相處,哪怕只有短短的午休時間,她也覺得很幸福。

  相處越久,她對他的口味也多了幾分瞭解,知道他不喜歡吃會辣會苦的食物,特別喜歡海鮮,肉類幾乎都吃,但對青菜有些挑食,每次看到芹菜和包心菜都會皺眉,而且一臉嫌惡。

  有一次,她故意偷偷將芹菜搗碎,混著肉末和蝦仁一起包成水晶餃,結果他還是吃得津津有味。

  她事後告訴他水晶餃裡其實有芹菜時,他氣得哇哇大叫,直呵她癢,兩個人像長不大的小孩,在天台上打鬧。

  任誰也無法想像,向來不苟言笑的上官堯,竟然也有孩子氣的一面。

  他只有在和凌水月在一起時,才會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他喜歡她的一顰一笑,喜歡聞她身上淡淡的香皂味,喜歡她害羞時臉紅的模樣,更喜歡和她在一起時的感覺。

  那麼自然、舒暢,沒有壓力和煩惱,甚至天真的希望時間就停駐在這一秒,永遠不要前進。

  心,就在不知不覺中莫名其妙的撼動著,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戀愛的感覺嗎?






  第2章(2)

  「人家都說習慣用左手的人比較聰明。」

  某天,兩人吃完午餐,趁著還沒上課的短暫空閒時間,伴著和煦的陽光,凌水月半趴在天台邊,和他聊起天來。

  她用細弱的小手支著小巧的下巴,丹鳳眼如今也敢直視那張帥氣逼人的俊臉,而且已經不會動不動就臉紅了。

  整個人靠坐在天台邊的上官堯,微瞇著雙眸,每次吃飽總滿足得昏昏欲睡,再加上多日來的相處,他已經習慣有她陪在身邊。

  他天生左撇子,無論吃飯寫字還是做事,總以左手為主,這個發現讓她好奇很久,又孩子氣的拿出紙筆讓他在上面寫字,結果他工整有力的字跡,讓她羨慕不已。

  她還口口聲聲說要拿回家接裱來,逗得上官堯哈哈直笑,這妮子總會出其不意為他帶來適度的驚喜。

  兩人相處久了,他漸漸從她口中得知,她父親因為工作太忙,長時間不住在家裡,母親陪著姊姊在維也納深造,更極少回國。

  偌大的房子裡,只有她和管家兩個人,平時她又沒什麼交際活動,活脫脫就是個乖乖牌奼女,偶爾,透過她的神情,他會看到幾絲落寞和孤寂。

  他又派人更深入調查她的背景,才知道原來她從小就不受寵,因為資質普通,又稱不上是個美女,各方面和她那個天才姊姊相比,全都輸了一大截,所以從小就被父母冷落,而會讓她來讀白金學院,全是因她父母愛面子。

  知道這些事,上官堯真想把她父母揪出來痛扁一頓,再問問他們究竟是怎麼當人爸媽的。

  當然他對她父母的抱怨以及對她的同情,凌水月全然不知,她是個單純的女孩,未曾有過一丁點惡毒的想法,也不曾抱怨過什麼,只曉得認命,一味的服從和忍耐。

  她偶爾會將微不足道的心事講給上官堯聽,對於她那些幼稚的小心事,他向來只是淡淡一笑,但情緒卻隨著她的喜怒哀樂波動。

  凌水月很享受他那種淡淡的回應,即使他什麼都不說,也能讓她感受到莫大的滿足。

  「你曾聽說過嗎……」

  他略微低啞的嗓音如同完美的天籟,溫柔的陽光映照在美少年迷人的臉上,閃現出一輪淺淺的光環。

  「美國監獄曾做過一項實驗,他們蒙住一個死刑犯的眼睛,將他身體固定住,再用小刀的刀背在他的手上劃一刀,然後往他的手上滴水,並且告訴他他的血管被割破了,結果經過一個晚上,那個死刑犯就死了,最後醫生診斷出來,他是被自己嚇死的。」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告訴她這個故事。

  上官堯卻輕輕笑開,「某些心理陰影都是自己加諸在自己身上的,妳以為自己生活在黑暗裡,妳就永遠擺脫不了黑暗,但是水月,為什麼不試著想像自己是生活在陽光下呢?」

  


  他的話始終在她腦海中徘徊不去,她好像有點瞭解,卻又不太明白,但她唯一清楚的,是他當時的笑臉,那麼執著而迷人。

  週末,凌水月向來習慣早起,她準備去超市大肆採購一番,還特地研究了幾道新菜色,準備在星期一讓上官堯品嚐看看。

        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她原本單調的人生中,突然多了這麼一號人物。

  有時候一個人發呆會想到他,然後又一個人傻笑,像個單純的孩子。

  她特別喜歡看他每次吃便當時的滿足表情,即使到現在,她對他的世界仍舊一無所知,唯一對他的瞭解,就是他是學校裡的副會長,但常常不到學校上課。

  偶爾緊跟在他身後的保鑣提到上官先生時,他原本好看的臉就會突然變得陰沉,十分嚇人。

  但是在她面前,上官堯大部分的時間都像個孩子一樣,一看到好吃的,就會露出小動物一般貪婪的目光,而且每次都會把她逗笑。

  這天她才剛出門,一輛超炫的跑車便從遠處駛來,上官堯遠遠的就開始按喇叭,直到車子開近,他才酷酷的摘下墨鏡,露出孩子般的天真笑容,「水月,上車,我帶妳去個好地方。」

  「可是我還要去超市買東西。」

  「回來再買就好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擺脫掉那兩個纏人的傢伙,等一下被他們發現跟丟了,恐怕又要把世界掀過來的找我了。」

  他一直都毫不掩飾對那兩顆牛皮糖的厭惡,水月也大概知道他的家世,看來傳聞他家有黑道背景所言不假。

  而且他除了每天中午去學校吃午餐,平時幾乎很少會看到他的人影,有好幾次她都在他的身上發現新的傷痕,只是他從來不說,她也識相的什麼都不問。

  兩人之間的情誼,似乎始終維持一個適當的距離,誰也不會輕易打破對方的界限。

  凌水月沒想到上官堯居然開著車,離開市區,帶她到人煙稀少的郊區,這片土地上種了一大堆植物,遠處還有個用玻璃蓋的小房子,面積看起來並不大,不過外觀小巧精緻。

  「這是什麼地方?」

  上官堯將跑車停在玻璃房門前,她還是不明所以,直到被他拉下車,推開小小的玻璃門後,眼前的景色讓她忍不住大吃一驚。

  「好漂亮喔……」她的兩隻眼睛已經不夠用,因為玻璃房內種著不同品種的綠色植物,每一種都極為罕見,小小的玻璃房雖然不大,裡面卻別有洞天。

  仰望上方,透過晶瑩的玻璃,看得到藍天白雲,玻璃屋內空氣並不沉悶,反而還散發著淡淡的香草氣息。

  「那邊那一排高高的傢伙叫迎天笑,還有這株長得有點像狗尾巴草的叫小侏儒,這幾棵叫鳳來儀、迎風草、孔雀竹芋、魅天仙、龍王……」

  上官堯低魅的嗓音從她身後傳來,帶著誘人的磁性。

  而後順著她的視線,他伸手指向正中間幾株紅色的植物,「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生於弱水彼岸,無莖無葉,絢爛緋紅,佛說,那是彼岸花。」

  凌水月轉頭,正對上他灼人的黑眸,瞳孔閃爍著生動的神采,唇瓣微微上揚,扯出一抹異常好看的弧度。

  她心底猛然一顫,有股奇異的思緒躍上心頭。

  他卻突然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雙手輕搭在她細弱的肩上,並將鼻尖湊到她面前,壞壞對她擠眉弄眼。

  「水月,妳可要幫我保密喔!因為這個小小的玻璃房是我的私人領地,沒有人知道這裡,就連雅然他們都不知道……」

  沒有理由,他就是想與她分享他的喜怒哀樂,一切的一切,全部只想告訴她一個人。

  如果人的一生之中注定要與另一個人相互扶持走下去,那麼他另一半的人選,如今已如此清晰的站在他眼前了。

  他喜歡她,想要她,從第一次在天台上看到清純纖細的她的那一刻開始,彷彿已經注定兩個人的緣分。

        她小臉突地緋紅,心跳莫名加快了幾分,雙唇有點乾燥,有點畏懼,也有點受寵若驚,好像有什麼事即將發生,她雀躍的期待著。

  他把她拉坐到花海中,耐心告訴她每種花的花語,直到他的雙眼癡迷的望向眼前的花海,露出前所未有的柔和神情。

  「知道我為什麼要種這些綠色植物嗎?」

  他自顧自說著,聲音出奇的好聽,「因為綠色象徵生命,強韌不屈,就算風吹雨打,也不會輕易死去,每個禮拜我都會抽出時間到這裡照顧它們,到現在已經整整五年了。」

  說到這裡,他突然一本正經的望著她滿是迷惑的小臉,眼神突然加深,凝重得讓人猜不透。

  「水月……」

  他伸出手,用食指和拇指輕輕揉捏著她細嫩的臉頰,驀地,柔軟的唇毫不猶豫的壓在她小巧的嘴唇上,冰冰的、滑滑的,濕軟又甜美。

  「做我的女人吧,我喜歡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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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1)

  凌水月小時候最喜歡看格林童話,因為童話故事裡的王子和公主最終都會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所以她一直幻想她也可以變成童話世界裡的公主,期待王子的到來,直到有一天,有個叫上官堯的男生說:「做我的女人吧,我喜歡妳!」

  她以為自己終於找到屬於她的王子,開始作著一些不切實際的夢,想像和他手牽著手,在陽光下漫步,一起吃冰淇淋,一起面對未來的喜怒哀樂。

  只因為那個叫上官堯的男生,敲開了她封閉已久的心門,讓她懂得去愛,習慣有他的存在,像天底下千千萬萬個喜歡織夢的女生一樣,那一刻,她真的以為自己找到了幸福。

  但童話終究只是童話,醒來後,一切都會恢復原狀,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的平靜……

  可是……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嗎?

  兩人在天台上一起吹著午後的微風,感受陽光的洗禮,他帥氣的笑臉和孩子般無辜的眼神,已經成了她午夜夢迴之際唯一的影像。

  他把她抱在懷中,一遍又一遍的吻著,不停的呢喃,「我喜歡妳……水月……水月……做我的女人吧……」

  「堯……上官堯……」

  「水月……」他的笑臉漸漸變得模糊。

  她拚命想抓住他,可是他卻越走越遠。

  「不要……不要離開我……」

  猛地從床上坐起,心跳快得讓她幾乎把持不住,額頭滲出冷汗,無神的雙眼此時更對不到焦距。

  凌水月不禁苦笑,這麼多年了,夢境依然那麼清晰,可是直到現在,她都不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上官堯帶她去那間小小花房後,他就從她的世界中徹底消失了。

  她每天中午還是像個傻瓜似的在學校的天台上守候著,每天準備不同的午餐菜色,就是希望有一天可以再看到他俊美的身影。

  可是日復一日,月復一月,望穿秋水,等到心也碎了,上官堯卻一次也沒出現過,就連那間玻璃房,也像被遺棄的孤兒似的,從此無人照料。

  校內對他的傳聞突然間靜止了,好像上官堯這個人從來沒有出現在白金學院過似的。

  她暗地裡偷偷觀察著學生會的一舉一動,以南宮雅然為首的學生會成員,每天一如既往的到學校處理公務,只不過從那時候開始,她就不曾在任何一場大型的公開活動中,看到上官堯這個人。

  關於上官堯所有的消息都被徹底封鎖,有一次她曾鼓起勇氣,趁著學生會的風紀部長靳司澤到各個班級檢查時,偷偷向他打探上官堯的下落。

  她的這個舉動顯然讓他感到些微詫異,不過他很快便露出一絲詭異的淺笑,說道:「小學妹,有些事情還是不要隨便打探的好,用心讀書,萬一被當就慘了。」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就這麼被他用一句話就擋了回來。

  過了一陣子,凌水月又變回從前那個見人就怕,唯唯諾諾的乖乖牌,每天按時上下課,安分的生活著,碌碌無為的畢了業。

  她相信在白金學院裡沒有人會記得她的名字,好像她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畢業後,向來沒把她當成女兒看待的父母,直接丟給她二十萬,讓她出去自生自滅,他們認為撫養的義務已經完結,從此以後最好河水不犯井水,老死不相往來。

  突然之間她要忙著找工作,又要忙著找房子,生活變得一團混亂,二十萬很快就被她花光了,又沒有親戚朋友可以依托,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她只好隨便找一家小公司就職。

  薪水雖然不高,但每個月都準時發放,有時甚至還可以預支,幾年下來,她的生活倒也逐漸趨於平靜。

  只是她心底的某個角落依舊空蕩蕩的,像是少了點什麼,始終無法填補。

        她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已經快接近上班時間,她正想起床梳洗,床邊的電話適時響起。

  她一接起來,電話那頭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正在核對她的身份。

  「沒錯我是凌水月,呃…….凌耀祖是我爸爸……」

  她耐著性子聽,臉色卻變得越來越難看,雙唇也不自覺的開始發抖,拿著話筒的纖臂開始發軟。

  「你……你是說……我爸爸以公司的名義幫人做擔保,現在對方跑路了,所有債務都要由我爸爸一個人承擔……」

  離家這幾年,除了逢年過節她會被叫回凌家吃頓飯,其餘的時間她都獨自一人在外生活,她不會爭也懶得爭,這樣的相處模式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根深蒂固了。

  雖然在她的印象中,從小到大父親從未關心或安慰過她,可骨肉親情也不是說斷就能斷,所以乍聽這個消息,她仍難掩擔心。

  「凌小姐我想妳可能誤會了,事實上……妳父親欠下大筆巨款,而且妳的家人都已經離開香港,我派人調查了一下,妳家那幢房子目前已經轉到妳名下,也就是說……妳必須代替妳父母償還欠款……」

  這段話猶如晴天霹靂,凌水月驚愕得老半天都無法回神。

  接著她原本平靜的人生突然變得一塌糊塗,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怎麼會莫名其妙成了代罪羔羊,而且一夕之間,她所有在法律和血緣上可稱之為親人的人,全部消失。

  原本那間別野,目前已經無人居住,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賣掉,如今已剩下一個空殼子。

  後來有人找上她,說是什麼公司負責人的秘書,自我介紹時說自己叫做蕭靖,並委婉轉達了他的來意。

  她父親欠了他們公司整整五千萬,父親跑路,這筆巨額債務理所當然落到了她頭上。

  她無計可施,只好把別墅給賣了,又把這幾年辛苦存下來的存款全部貢獻出來,結果還是欠了對方三千五百萬。

  對方給她三個月的時間將剩下的錢還清,只不過已經山窮水盡的凌水月,哪還有多餘的錢去還債。

  眼看時間慢慢流逝,還債的日子也越來越接近,她擔心得每天魂不守舍,工作也頻頻出錯。

  隔天就到最後的還款期限了,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這陣子她一直透過僅有的線索想尋找父母和姊姊的下落,卻一無所獲。

  想到那些可怕的討債人,她不禁聯想到電影中的黑社會,說不定會在她家門上灑豬血,或是砍掉她幾根手指以示警告之類的。

  凌水月被自己想像出來的場景嚇得小臉慘白,於是決定收拾東西準備先到隨便哪個地方避避風頭。

  可是當她隔天一大早起床,準備開溜時,赫然發現門口站著兩個可怕的黑衣人,表情酷得要死,眼神也冷駭嚴厲。

  「凌小姐,今天是還債的日子,和我們走一趟吧。」

  她驚恐地微啟櫻唇,可笑的是,她手中還持著一隻為了逃難所準備的小皮箱。

  連人帶行李,凌水月就被這兩個看起來隨時有可能宰了她的男人,帶到一幢華麗壯觀的辦公大樓。

  咦?這年頭黑社會還租用這種高級辦公室嗎?

  而且裡面的工作人員看起來都好專業,連工作服都是那種昂貴的國際名牌。

  每個人胸前掛著名牌,有制度得不像話,一樓大廳接待櫃檯後面的牆上,還掛著燙金招牌「盛世集團」。

  沒多久,她被兩個男人帶進電梯,隨後被拎到一間小型的會客室。

  的確是用拎的沒錯,因為她的雙腳早已癱軟,如果不借用外力,根本走不動。

  接待她的依舊是那個叫做蕭靖的年輕男子,他從頭到腳打量了她一番,最後將目光落到她身邊的小皮箱上,忍不住扯出一抹淡笑,「妳想逃跑?」

  「我……」凌水月此時已被嚇得臉上毫無血色。

  她不但還不出錢,還被逮到要落跑,黑社會對付她這種欠債不還的人,手段通常都會很殘忍。

  一想到這裡,她嚇得向後倒退了幾步,明知道這個時候逃跑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但本能的求生意志,還是讓她不自覺向後退。

        「我……我會盡快把錢還給你們的。」

  蕭靖坐在她對面,慢條斯理的翻看一下手中的資料,抬眸時,瞳孔內射出精明的冷意。

  「妳欠下的金額目前是三千五百四十二萬,再加上這三個月的利息,一共是三千七百五十六萬,我已經查過妳的銀行賬戶,裡頭連五千塊都沒有,妳每個月的薪水是三萬八,如果按照這個速度,凌小姐,妳可以告訴我,妳還要多久才能把剩下的欠款還清?」

  聽到這個「天價」,凌水月只覺腦袋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思考。

  「這麼說……妳是還不出來了?」她用力咬著下唇,臉色蒼白。

  「凌小姐,我們盛世集團不是慈善機構,這筆錢是妳父親欠下的,妳有償還的義務,可現在的情況看來……妳似乎還不起這筆錢,對於這種情況,也並不是完全沒有解決方法,為了盡早還清債務,我想……凌小姐應該不介意到盛世集團旗下的酒店陪酒吧……」

  他頓了一下,又從頭到腳掃視了凌水月,目光帶著幾分不贊同,「雖然……」他輕咳一聲,「妳的長相有一點點遜色,不過也許會有客人欣賞清純型的……」

  「不要……我不要……」

  一聽到要去陪酒,凌水月嚇得一直往後退,直到撞上會客室的牆才停下來,她太清楚陪酒要做什麼,難道她真的要出賣自己的肉體?

  她害怕得轉身就想跑,不料纖臂被那兩個凶狠的黑衣人拉住,但他們似乎忘了驚恐的人,力氣通常比較大。

  她趁對方還沒拉穩,行李也不要的就往會客室外面拚命沖。

  「抓住她,別讓她跑了……」

  蕭靖憤怒的命令從身後傳來,她一面擔心的回頭望,一面加快腳步往前衝,根本沒注意前方的情況,就這麼一頭撞上某個高大的物體,直到鼻尖傳來一陣痛感,她還來不及搞清楚狀況,就聽到背後一陣囁嚅。

  「少爺……」

  恭謹而畏怯的低喚,使得氣氛頓時變得緊張,原本追著她的兩名壯漢,就像突然見到天神一般的卑微。

  凌水月的腳步有些踉蹌,等她穩住重心,回過神看前方到底撞到什麼時,胸口驀地一緊,彷彿心臟在下一秒就會從喉嚨跳出來一樣。

  原來她撞到一個男人,他看起來二十七、八歲,身形高挑挺拔,英俊逼人的五官此刻散發著令人畏懼的冷意。

  一股強烈的王者氣勢壓得眾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然而讓凌水月如此震驚的,並不是這種君臨天下的氣魄,而是……那張她再熟悉不過的面孔。

  即使褪去年少時的青澀,她仍舊無法忘記,這個人……就是害她流盡眼淚的罪魁禍首。

  不知道是被嚇傻了,還是在意外的地方看到讓她意外的人,她顫抖的伸出手,小嘴微張,喉嚨緊窒,就這麼大刺刺地扯住他的衣袖。

  「堯……」她微弱的低喚。

  好想哭,她以為這輩子再也看不到他了,她以為兩人的緣分在多年前已宣告終止,她甚至還以為發生在白金學院裡的一切,不過是場夢。

  而上官堯此刻卻又這麼真實的出現在她眼前。

  只不過被她扯住衣袖的男人似乎不習慣被人如此放肆的碰觸,本能一甩,用看著陌生人一樣冰冷的目光瞪著她,神情沒有往日的嘻笑和玩世不恭,只有駭人的陰沉冷漠。

  凌水月整個人往一旁退了幾步,小小的身子踉蹌了一下,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冷漠,她傻眼了,甚至忘記要逃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會對她這麼冷淡?難道他已經忘了她了?!

  發現她不再企圖逃跑,兩名保鑣隨即抓住她的手臂,隨後跟來的蕭靖也露出前所未有的恭敬,「少爺,抱歉,這邊出了點小意外,沒打擾到少爺您吧?」








  第3章(2)

  上官堯雙瞳深遠,不苟言笑,用不解的眼神聽了凌水月一眼,問道:「怎麼回事?」毫無起伏的音調異常冷酷。

  「這位凌小姐的父親欠公司一筆巨款後就跑路了,所以凌小姐必須扛下她父親的債務,但她沒有能力還錢,所以我建議她去盛世旗下的酒店……」

  「不要!」

  被上官堯當成陌生人的凌水月一臉絕望,在聽到自己的可怕下場時,更是忍不住渾身一顫。

  她再次看向上官堯,他俊美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果真……他徹徹底底把她給忘了。

  那個時候的他,難道只把她當成一場感情遊戲的對象?她不禁在心底悲哀的猜測。

  全世界……大概只有她一個人還像傻瓜一樣,每天都在悼念著自己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的戀情吧。

  她可憐兮兮的望著他,雖然他不記得她讓她傷心欲絕,但還不至於讓她失去理智。

  「我……我保證會努力賺錢,就算不吃不喝也會把拿到的薪水還給你們,求求你不要送我去做陪酒……我……我長得又醜又瘦,而且還不懂得陪笑,更不會喝酒,萬一我……得罪了客人,造成你們什麼損失……我賠不起……」

  她已經開始語無倫次了,急得眼淚汪汪,一方面難過上官堯將她當成了陌生人,另一方面又擔心自己接下來所要面對的不堪命運。

  她現在已經無法多想上官堯這幾年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只求他願意網開一面,不要把她推向無止盡的黑暗深淵。

  蕭靖不客氣的扯住她的手腕,眼帶警告,「夠了!這不是讓妳撒野哭鬧的地方,妳知不知道站在妳面前的人究竟是誰,他是妳惹得起的嗎?」

  他狠狠瞪了她一眼,轉身又萬分抱歉的向冷酷的男人頷首,「少爺,屬下的失職,驚動了您,我這就把她帶走……」說完,就硬拉著她往前走。

  上官堯面不改色,冷冷看著這一片混亂,這個激動抓著他衣袖,喊了他一聲堯的女人,究竟是誰?

  她嬌小的身子不斷地掙扎,哽咽地叫喊著,勾人的一雙丹鳳眼含著晶瑩的淚珠,好像下一秒就會滾落。

  他的心居然莫名其妙的揪在一起,好像有些疼痛,有些沉重,他……明明就不認識她,為什麼還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蕭靖!」

  低沉渾厚的嗓音適時響起,也讓走了一小段距離的蕭靖停下腳步,轉身恭敬的望著他,表情帶著幾絲不確定,「少爺?」

  「她欠公司多少錢?」

  「差不多三千七百萬。」

  「沒有任何償還能力嗎?」他問話時的表情依舊冷酷。

  蕭靖不敢遲疑的點點頭,「我調查過,她目前任職於一家小型廣告公司,每個月的薪水還不到四萬塊,而且她完全沒有存款,老家別墅已經賣掉了,目前正租房子住……」

  「我……我可以分期付款,我會將每個月的薪水全部交給你們,一毛錢也不留,還可以多打幾份工,早上去送報紙和牛奶,晚上快餐店打雜,還有週末……」

  凌水月像怕別人聽不到似的,越講越大聲,「我週末也可以去當臨時工,退掉現在租的房子,去租最便宜的地下室,這樣一來就可以省下水電費的開銷了,我……還可以一天只吃一餐,把飯錢也存起來……」

  她的話都還沒說完,上官堯就先笑了出來,這一笑,不但讓她怔愣住,就連跟在他身邊這麼久的蕭靖,也不自覺的倒抽了一口氣。

  「沒水沒電,妳晚上怎麼洗澡?而且一天只吃一餐,卻要做那麼多份工作,妳是想餓死還是累死?」

  「沒關係!」一見他的態度緩和了些,凌水月打鐵趁熱,「我食量本來就小,如果想洗澡的話,也可以去……反正一定有辦法的!」

  她極力為自己找任何一個可以還錢的借口,只要不讓她去陪酒,她寧願打工累死,吃不到飯餓死,喝不到水渴死。

  「好!」上官堯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絲淡笑,「如果妳想用這種方式還錢,我會成全妳。」

  一聽到他的保證,凌水月終於忍不住重重吐了一口氣,心中的大石也瞬間落下。

  「少爺?」蕭靖不敢置信,「這似乎……不太妥當,她欠公司將近四千萬,如果等她打工還債,恐怕一輩子……」

  話還沒說完,已經換來上官堯一記凌厲的瞪視,他沒發火,只是泠冷拋下一句,「區區三千多萬,何必為難一個女人?」

  「是,一切依照少爺吩咐。」

  


  夜晚的狂潮PUB,總會聚集很多富商名流,紳士名媛。

  PUB老闆重金聘請幾組知名音樂人,在台上演奏著不同曲風的歌曲,更增添夜晚熱鬧的氣氛。

  豪華的吧檯內,打著黑色領結的調酒師熟練而忙碌地滿足不同客人的需求,吧檯前,兩名穿著休閒裝的年輕男子,修長的手都端著酒杯,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

  PUB內打扮入時、年輕漂亮的女客人不斷試圖用最撩人的姿態吸引兩個男人的注意,可搔首弄姿了老半天,完全沒無法得到兩個英俊男子的目光。

        靳司澤率先回過神,眼神帶著些許鄙夷,輕歎一聲,「這些女人真讓人倒胃口。」

  動也沒動一下,似乎完全沒受到任何影響的上官堯優雅的品啜了一口辛辣的烈酒,「她們大概覺得你看起來比較像凱子。」

  「喂,你這話可有失公道,我已經盡量保持低調了,我連最喜歡的那條LEVIS限量牛仔褲都沒穿出來,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天坐在辦公室裡,除了西裝還是西裝,一整個衣櫃的休閒服,都是買來裝飾用的,來這種地方還要擔心被當成凱子釣,想輕鬆一下都沒辦法。」

  聽著好友的抱怨,上官堯輕笑,「那不就正好說明你的潛在魅力,是不需要名牌和金錢來包裝的。」

  說罷,兩人相視一笑,靳司澤開玩笑的掄起拳捶向他的胸口,「幸好你當初清醒過來了,要是你真敢提前先去見上帝,就算是追到天國,我們也不會饒了你。」

  每次一想起這件事,眾人都忍不住心有餘悸。

  當年的那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對上官堯來說簡直就是一場惡夢,他不記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車子的煞車突然失靈,緊接著就聽到巨大的爆炸聲響。

  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知道一清醒,他的世界變成一片空白,週遭的一切陌生得讓他無法適應,有個看起來危險而冷酷的男人,自稱是他的父親上官鴻圖。

  他住在一幢比皇宮還要豪華的別墅裡,家裡不但有眾多的傭人,還有可以媲美軍事總部的保鑣和守衛。

  有人告訴他,他是上官家的少爺,未來盛世集團的總裁,身份地位高貴得令人不敢高攀。

  出事之後,他整條右腿都是麻痺的,做了將近兩年的復健,才在醫生的宣佈下徹底恢復健康。

  很多人事物,他都已經不記得了,醫生很難過的告訴他,他因為車禍撞到頭部,腦裡有好幾塊血塊,雖然已經開刀取出,但因為壓迫到腦神經,連記憶也受到影響。

  而後有三個很帥氣的男人出現在他面前,親切的叫著他的名字,他一臉茫然,不過當他們知道他失去記憶,又表示深切的惋惜,三不五時都會來陪他,講些以前發生過的事,希望可以幫助他恢復記憶。

  這麼多年來,他身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每天在父親的安排下學習處理公司的業務,逐漸掌握大權,處事手段也承襲父親的陰狠。

  每次他使出最殘忍的手段打擊那些小公司時,父親的臉上都會露出滿足的笑。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並非要討父親的歡心,而是在他的內心深處,他似乎習慣這種嗜血的殘酷。

  他也陸陸續續從三個說是他好友的口中,得知自己過去的一些事情,諸如他曾在十六歲時就已經拿下美國哈佛大學的幾項碩士學位,他被死黨陷害進了白金學院,而且還做了學生會的副會長……

  他的人生在那場車禍之後,已經被父親規畫得不屬於自己,少許的記憶,也隨著和靳司澤、南宮雅然以及歐楚揚的接觸中,漸漸恢復了一些。

  只不過這些拼湊起來的零星片段,仍舊不足以讓他憶起過去。

  好友看到他傷勢無礙,漸漸適應了新生活,也不再強求他一定要恢復所有的記憶,只要開心的活著就好。

  但不知從何時開始,每當他獨處時,總覺得心頭有股無法填補的空虛感,某個缺失的角落,好像隱藏著什麼秘密,他試過催眠,也找過心理醫生,結果還是診斷不出什麼。

  只是他的腦海中常會不經意地閃過一道模糊的身影,只要閉上眼,那人的五官就會變得稍微清晰,小小的鼻小小的口,精緻的丹鳳眼,一頭烏黑長髮披在腦後,露出幾顆潔白的牙齒,怯怯的衝著他笑。

  猛然睜開眼,上官堯的手狠狠抖了一下,酒都差點灑了出來。

  「堯,你怎麼了?」看出他的不對勁,靳司澤忍不住滿臉擔心。

  他搖了搖頭,有些逃避的笑了笑,「我想……可能是最近的工作壓力太大了。」

  怎麼可能?!記憶深處,那個越來越清晰的身影,居然會和今天早上在公司裡看到的那個女人略微重迭。

  是錯覺嗎?還是最近壓力真的是太大了?

  上官堯不敢多想,只要一想太多,頭就會痛,他只好繼續喝著杯中的酒,與好友閒聊,直到那股奇怪的思緒漸漸消失,重迭的影像化為了烏有,他才逐漸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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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1)

  在凌水月單調平凡的人生中,奮鬥這兩個字向來與她無緣,至少前二十幾年,她都是依照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生存模式。

  她從來都不覺得人生究竟有多精彩,更體會不到激情和浪漫,每天在那間小小的廣告公司裡做著雜事,由於性格內向害羞,所以社交對她來說,都是極奢侈的行為。

  她哪想得到,突然有一天,那個血緣上稱之為父親的男人突然欠了一屁股債跑路去,龐大的債務瞬間落到她的頭上。

  從此,她的人生有了驚天動地的變化,親人沒了,銀行裡微不足道的存款沒了,為了還債,每天至少要打四份工。

  早上五點起床送報,六點半左右開始送牛奶,接著準備去廣告公司上班,下班還要去快餐店洗碗,周休兩天就在馬路旁發傳單,一站就是一整天,累得連飯也吃不下,回到家只想倒頭就睡。

  若有難得的空閒時間,她會傻傻的發著呆,想著上官堯,沒頭沒腦的悼念過去,整整八年的時間,人事已非。

        曾經任性霸道的副會長,雖然在一般人面前總繃著一張俊臉,但只要一和她在一起,就會露出孩子般頑皮的笑容,如今他已經變成一個讓人心生畏懼的上流社會大少爺。

  真的……全部都忘了嗎?

  一想到他看著自己那種陌生的眼神、冷淡的表情,當她的手碰到他衣袖時,他甩開她的速度,快得有如她是有毒的蛇蠍,她還是無法抑制那股心痛的感覺。

  她作了這麼多年的夢,到今天也該清醒了吧……

  辛苦了整整一個月,終於到發薪水的日子,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她主動打電話聯絡蕭靖,說明要還錢。

  這一切有多可笑,誰會曉得兩人再見面時,上官堯居然莫名其妙成了她的債主。

  接到她的電話,蕭靖居然親自開車來接她,讓她感到十分意外,更有些不解,可他卻沒有多加說明,只是保持慣有的淺笑,把她載往一幢豪華的白色建築物前。

  她滿心疑惑,又不好意思問出口,不知道這些人又在玩什麼花樣,既然是還錢,直接把錢拿走不就好了,何必搞得這麼神秘?

  凌水月緊張得雙手緊握在一起,越想越害怕。難道他們想反悔,覺得打工賺錢實在太慢了,她就算做到死也還不完,所以改變主意還是要她去陪酒?

  蕭靖把車停好,開門讓她下車,似乎也看出她眼底的緊張,忍不住笑著搖搖頭,「不要把妳的未來想像成世界末日,今天是星期日,少爺不用去公司,所以要我把妳直接載到他家,我想他有事會親口告訴妳。」

  「呃……」一想到即將和上官堯面對面,她緊張的情緒更加強烈,他……明明已經不認識她了啊,何必……

  直到踏進寬敞的庭院後她才發現,這幢豪宅根本沒什麼人在走動,傳說中的上流社會不都是家僕如雲嗎?

  「這幢別墅是少爺的私人別館,所以只請了一個管家,平常都有鐘點清潔工負責打掃。」蕭靖再次解答了她心裡的疑惑。

  凌水月不禁開始佩服他的觀察力,居然連她心裡在想什麼都知道,難怪上官堯會這麼相信他。

  進到屋內,挑高寬敞的客廳裡果然十分安靜,迎面而來是一個六十幾歲,慈眉善目的老爺爺,一見到蕭靖,便先禮貌的點頭示意,「少爺還沒有起床,這位是……」

  「喔,她是凌小姐,少爺特別吩咐過,今天要見她。」

  管家看了看時間,「差不多還要一個半小時左右……」

  蕭靖點點頭,「那麼……」又看向凌水月,「妳不介意坐在這裡稍微等一下吧,因為少爺不喜歡在睡覺時被人打擾,所以……」

  「沒關係。」她受寵若驚的連忙搖搖頭,她哪有說不的資格。

  蕭靖確定沒問題後便先行離去,管家倒了杯茶給她,就忙著修剪花園的雜草,直到偌大的客廳只剩下她一個人,她才真正靜下心打量眼前的一切。

  私人別館?看來上官堯家裡的確很有錢,否則怎麼有辦法買得起這麼大一間豪宅。

  老實說,她對他的瞭解少之又少,在白金學院那段時間,他也很少提起他的家世,大概是覺得沒有必要吧。

  她在他生命中所扮演的角色,無非就是一個煮飯婆,心血來潮時說句我喜歡妳,大概也是年少輕狂時的惡作劇而已。

        這樣想著,心底苦樂參半,說起來她還真傻,為了他當年的一句話,她堅持等了他這麼多年,每次一個人默默走在人群中,看到情侶出雙入對,手挽著手的親密景象,她總忍不住一陣心酸。

  可是她身邊又沒有可以訴說的對象,所有難過疲憊只能一人承受,像她這麼沒有存在感的人,連相識了三年的同事見到她,都要想好久才叫得出她的名字,她做人怎麼會這麼失敗。

  眼角不經意看到對面的玻璃桌上有一塊小小的油漬,她左右張望了一下,屋裡果真沒有其他傭人,索性從包包裡拿出備用小手巾,用力擦了起來。

  等整張玻璃桌被她擦得亮晶晶後,她又不小心發現地毯的邊邊捲了起來。

  整理完地毯,又看到一旁的古董架上,花瓶裡的花插得亂七八糟,所以她又細心的將花朵整理了一番。

  插完了花,又擦古董架,擦完古董架,又去擦玻璃,清潔夾縫處的灰塵,整理酒櫃,把吧檯裡的東西重新擺放,又從類似洗手間的地方找來水桶,開始跪在地上擦地板……

  當上官堯從鋪有紅地毯的樓梯緩緩走下來時,就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子,用一塊花手帕隨意將一頭黑髮綁成馬尾,手中拿著小手巾,跪著努力擦著他家的地板,樣子說有多搞笑就有多搞笑。

  再放眼望去,整個客廳煥然一新,尤其吧檯東西的擺設,感覺使用起來會更順手。

  由於覺得上官家的主宅人口太多,實在太嘈雜,他索性搬了出來,又不想請太多傭人,所以只請了一個管家,再僱用幾個鐘點工人定期來打掃。

  管家鍾伯年紀也大了,家務事也不好讓他太費心,所以對於環境整潔,只要還過得去,上官堯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只是他沒想到眼前這個小女人,居然十分認真的當起免錢的清潔女工,巴掌大的小臉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水,不過她看起來似乎做得還滿開心的。

  只不過……這張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好像比上次在盛世集團辦公大樓看到時,消瘦了許多,難道……她真的為了還錢,一天去打好幾份工嗎?

  努力擦著地板的凌水月,終於將地板擦得晶亮無比,滿意的站起身,用細嫩的手背略微抹去額頭的汗水,不經意回神時,才發現樓梯處不知何時站了一個高大的男子。

  她猛然一驚,手中的抹布也被嚇得掉到地上。

  「啊……上……上官先生……對不起,我……我剛剛不小心把你家……打掃了一遍……」

  這種道歉的話實在沒有語法可言,任誰聽了都會覺得奇怪無比。

  但上官堯不但不覺得怪,反而覺她好有趣,那雙細長的丹鳳眼閃著像小動物一樣驚恐的光芒,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畏懼,連說話的聲音都小到非得用力聽才聽得到。

  「Sorry!我似乎讓妳等很久了。」

  難得星期日可以放鬆一下,他不小心就睡到快中午,醒來後才想到今天好像約了什麼人,再加上剛剛望著她認真工作的樣子出了神,心情也奇跡似的好了起來。

  「呃……沒關係……」其實就算有關係她也不敢明說,現在他可是她的頭號債主。

  「那個……我聽蕭先生說,您找我有事……對了……」想了想,她又急忙打開包包,把一個封好的信封袋拿出來,小心的用雙手呈到他面前。

  「裡面一共有四萬九千八百二十四塊,我這個月賺得的所有錢都在裡面了,當……當然,我稍微拿了一點出來交水電費,因為還沒找到新的租屋地方,所以……」

  她一抬頭,正巧對上他略顯玩味的雙眸,唇邊還閃著邪氣的笑,「妳真的一天打好幾份工?」

  她忙不迭地點頭,像是怕他不相信她會為了還債努力工作,連忙表現自己的誠意,「雖然我知道送牛奶、報紙,或幫人洗碗之類的工作賺得並不多,可是我真的很努力,如果上官先生還嫌不夠,我還可以再多打幾份工……」

  「坐!」上官堯沒有多加響應,直接打斷她,用眼神示意她一同坐到沙發上。

  「啊?」

  「妳剛剛忙了那麼久,都不累嗎?」看著她的兩片薄唇一張一闔,雖然並不是很性感,卻讓他忍不住有一種想要一親芳澤的衝動。

  真奇怪,對於男女感情他向來冷靜自持,可為什麼這兩次和她接觸,內心的衝擊都這麼大?

  就連手也不受控制的想幫她擦去臉上的汗,尤其在聽到她真的一天打好幾份工的時候,他還感到莫名的心疼。

  難怪她瘦了,下巴也變尖了,為了賺那幾萬塊,竟要這麼勞累。

  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他對女人一向冷酷,怎麼會在乎一個不起眼又欠債的女人。

  他不急著接下她手中的信封,應該說根本不打算要拿,而是緊盯著她本應細嫩的手指,如今卻粗糙得讓人不捨,「每天做那麼多份工作,身體受得了嗎?」

  凌水月以為他又想叫她去陪酒,所以嚇得花容失色,「當然受得了!我瘦歸瘦,但身體其實很好,再多打幾份工也完全沒問題。」

  見他皺起好看的濃眉,她心底的大石再次跌落谷底,雙眼含著絕望,「你是不是嫌我每個月還的金額實在是太少了?雖然我知道可能一輩子也還不清,可是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很努力……你……」

        她一手緊握著信封,一手不安的揪緊衣領,「可不可以不要逼我去陪酒,我……我真的不會喝……」

  上官堯到現在才明白她的意思,這個女人居然以為……

  他忍不住搖頭失笑,「妳知不知道我今天把妳找來的目的是什麼?」

  她傻傻的搖了搖頭,一臉戒慎恐懼。

  「凌小姐,真正欠我們錢的人是凌耀祖,也就是妳的父親,為了躲債,他居然不負責任的跑路,這種行為,也可以稱之為詐騙。」

  他傾身向前,更欺近她,「我已經派人查到他的落腳處,只要我再稍微動用一點勢力,相信不出三天,他就會被拎回香港,跪在我的腳邊……」

  見她小臉因此一怔,他停頓了好一會兒,室內的空氣也變得危險起來。

  「我向來只要求公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妳父親似乎不把盛世集團放在眼裡,那麼……」

  他陰狠一笑,「妳認為他會有什麼下場?」

  「你會殺了他嗎?」她的聲音不自覺微微顫抖。

  「殺人是犯法的。」他優雅的靠回椅背上,雙手輕柔合十,「不過……在不觸犯法律的情況下,我的懲治手段通常都很殘忍。」

  「如果我替我爸爸把欠你的錢都還清,你……你會放過他嗎?」

  「請問凌小姐,妳準備花多久的時間把這筆錢還清呢?」

  她扳了扳手指,思索了好半天,最後才無可奈何的抬起頭,自暴自棄地問道:「陪……陪酒的話,一個月可以賺多少錢?」

  上官堯沒想到她居然會主動想去陪酒,這麼清純的身子,這麼單純的面容,雖稱不上美麗,卻有一股讓人心疼的氣質,若真把她丟進虛華的情色場所,他又怎麼捨得呢!

  呵!什麼時候陰冷決絕的上官堯也變得仁慈了。

  「如果妳真的想替妳父親還債的話,不如留在我家當傭人吧。」







  第4章(2)

  翌日清晨,當上官堯梳洗完畢準備去公司的時候,一走下樓便赫然聞到從廚房傳來一陣勾起他食慾的香氣。

  緩步走到廚房,就看到凌水月正穿著圍裙,在被忽略了N年的廚房裡高高興興的忙東忙西。

  沒錯,他真的不曉得自己到底在想什麼,一向討厭被吵的他,居然能容忍一個外人住進自己家,踏入只屬於他一個人的領地。

  好像只是因為他不想讓她太辛苦,每天打那麼多份工,再這麼下去,她那副瘦小的身子就真的要被累垮了。

  其實三千多萬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大數目,只不過他向來討厭像凌耀祖那種敢做不敢當的人。

  欠債就逃,還把所有責任推到女兒頭上,這種父親,該死!

  昨天他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要她來當傭人的話就這麼脫口而出,反正她的工作無非就是打掃家裡,跟請鐘點工人差不了多少。

  但他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有一手好廚藝。

  看著滿桌色香味俱全的早點,他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凌水月將牛奶溫熱,倒了一杯放到他面前,又將餐具一一擺到他的左手邊。

  這個細微的動作,令上官堯忍不住一怔,他應該沒跟她說過他是左撇子吧,可為什麼她會知道要把餐具放到他的左手邊呢?

  而且桌子上有一盤涼拌花生,按常理來說,花生米通常都是和芹菜拌在一起,可是這盤花生除了用一些調味料增添香氣外,其他的什麼都沒放。

        全世界大概沒有人知道,這是他從小到大吃涼拌花生的習慣。

  滿心的疑問,讓他詫異的打量著忙進忙出的凌水月,這女人……就像謎一樣,不但可以輕易牽動他的心,還對他的生活習慣這麼瞭解,這一切若真的只是巧合,會不會也太不可思議了?!

  「上官先生,每天早上吃碗粥,對胃很好喔!不知道這些菜合不合你的口味,你嘗嘗看,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再跟我說。」

  上官堯漸漸回神,依言喝了一口,粥滑入喉間,溫度剛剛好,細膩而柔軟,裡面還放著些許肉末和不知道是什麼的調味料。

  至於那幾道涼拌小菜,味道更是天殺的完全符合他的口味。

  他總覺得許多年前,他好像曾在什麼地方吃過類似的東西,這股味道,既獨特又陌生,他略微激動地每一樣都嘗了一口,忍不住一愣,怎麼回事?為什麼每一道菜都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雖然一大早就面對了這麼多不尋常的事,但多年來的歷練,他早已習慣冷靜處世,不管內心情緒波動有多大,從他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來,以靜制動,才不會讓自己深陷險境。

  也許只是他多心了,因為這個叫凌水月的女人,他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更不可能認識她。

  就連三個死黨也曾說過,他在學校時,不但從來沒交過女朋友,對於那些主動示好的女生也能躲則躲,根本不給任何女生有接近他的機會。

  他現在雖然失憶了,但本性卻沒變,對愛情始終沒什麼太大興趣,所以失憶前,他應該也不太可能給什麼人機會。

  懷著奇怪又彆扭的矛盾想法吃完了早餐,凌水月也手腳利落的迅速將碗筷收拾好。

  她雖然在他家當女傭還債,但廣告公司的工作還是沒有辭掉,當她露出帶著歉意的笑容說要去上班時,上官堯也不知哪來的衝動,居然主動要求送她去公司。

  凌水月自然覺得受寵若驚,連拒絕的勇氣也沒有,他知道她怕他,這一點讓他極度不爽。

  所以一路上他都板著一張臉,也不知道是在跟誰嘔氣,把她送到公司後,才剛調轉好車頭,竟意外看到靳司澤的車迎面駛來。

  兩人會車時順便互相打了個招呼,靳司澤的眼神曖昧的飄向凌水月漸漸消失的地方。

  上官堯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別多想,那女人欠了盛世集團好大一筆錢,現在在我家當女傭還錢,我只是順路送她來上班而已。」

  靳司澤露出調侃的笑,「我又沒說什麼,不過……」

  他撫著下巴,若有所思,眉頭也不自覺皺了起來,「那個女人怎麼看起來有點眼熟……」

  沉思幾秒後,他猛然低吼一聲,「她是白金學院的學生!」

  「什麼?!」這下換上官堯感到驚訝了,臉色也變得嚴厲起來。

  「我想我應該沒有記錯,她好像小我們一屆,忘記叫什麼名字了,不過你出事那年,她曾向我打聽過你的情況,當時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對了,沒錯!就是她。」

  帶著複雜的心情,上官堯草草和靳司澤結束話題,先行到公司,一整天下來,凌水月的面孔總會不經意浮現在腦海中,他根本沒辦法專心做事,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他急忙衝回家,凌水月已經早他一步回來了,而且還很賣力的打掃著家裡。

  一看到他回來,她還很有禮貌的跟他打了聲招呼,接著又繼續擦地板。

  她忙得不亦樂乎,就像只勤勞的小蜜蜂,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瘦小的身影時蹲時站,手中的抹布也利落的隨之起舞。

  「妳以前是念什麼學校的?」

  正專心於手上工作的凌水月聽到,身體一震,擦地的動作也驟然放緩,抬起巴掌大的小臉,雙眼極不解的望著他。

  上官堯彷彿非知道答案不可,語氣十分堅定地又再問了一次,「妳以前在白金學院念過書嗎?」

  她一臉茫然,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緩緩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睨著她的小臉,「我以前曾經出過一場很嚴重的車禍,傷到頭部,失去很多關於過去的記憶,所以有些事情……不記得了。」

  彎下身,他蹲在她面前,眼神危險而執著,「凌小姐,我只想知道,我們以前……是不是就認識了?」

  這個消息對她的打擊實在太大了!

  她瞪大了雙眼,死盯著他的臉,努力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事實。失憶?!上官堯……他失憶了?!

  眼前這雙黑眸,和八年前的一模一樣,只不過瞳仁中不再有頑皮的調笑,全然陌生,冷得沒有一絲情感。

  她要怎麼回答他?

  難道要告訴他,我們以前差一點就要在一起,你向我告白,等待我的回答,當我想清楚準備答應你的時候,你就出車禍了,接著便音訊全無?!

  這樣也太戲劇化了吧!

  那麼接下來呢?他會看在她是他以前喜歡的人的面子上,將她欠的錢一筆勾銷?還是抱歉的對她說聲對不起,我真的不記得妳了,就當作以前的事沒發過?

  「我們以前……好像是念間一所學校的,不過……不太熟,呃……是很不熟,上官先生是學生會的副會長,平常幾乎不去上課,只是偶爾……」

  她本想說她以前經常會在學校的天台上陪他一起吃午餐,還想告訴他,那時的自己,其實早已愛慘了他。

  包括這麼多年來,她只要有機會,就會偷偷探聽關於他的一切,甚至為了他當年那句告白,她還拒絕其他人的示好。

  但最後還是硬生生改口,「只是偶爾會在一些大型的活動中看到上官先生。」說得似乎很輕鬆,但她的內心深處,早已亂成一團。

  這番說詞其實沒什麼漏洞,而且完全符合他的行事作風,只不過她來回閃爍的逃避目光,心虛的嗓音卻出賣了她的故作沒事。

  「真的只是……很不熟而已?」

  凌水月用力點頭,「真的。」

  他的眼神灼熱得幾乎快將她融化,可眼前這種情況,她又能怎麼說?兩人的身份如此懸殊,況且她又欠了他一屁股債,這個時候去攀交情,未免太做作。

  既然他失憶了這麼多年,他的世界仍舊沒有她的存在,看來兩人之間微弱的緣分已經走到了盡頭。

  不敢奢望,不敢幻想,她甚至連夢都不敢再作。

  她只要活著就好,其他的,她還有什麼資格去爭取?

  上官堯不再多問,他心裡當然仍舊滿是疑惑,包括第一次見面時,她就喊他堯,而不是學長或上官先生,還有她知道他慣用左手,知道他的口味,連吃進嘴裡的食物都有一股該死的熟悉感。

  這一切難道……全是只是巧合?!

  「上官先生……明天是星期六,雖然我知道提出這個要求不太應該,可是……我明天可不可以晚點回來?」

  當凌水月小心翼翼的提出這個請求的時候,上官堯本能的警惕起來,毫不遲疑地問道:「為什麼?」

  他明知道這三個字他沒有資格問,可是思想已經不受控制,對於她的私生活,他居然開始覺得好奇。

  她也沒想到他會多問,詫異了一會兒才回道:「朋友拜託我一些事情,所以……」

  「男的?」他的語氣已經有些酸酸的了。

  「呃……」她怔愕了一下,滿臉不解,「啊!男的。」

  「喔!」上官堯擰著眉頭站起身,恢復一貫的冷漠孤傲,「隨便妳。」說完便大步走回房間,順道帶走隱忍的怒氣。

  只留下凌水月怔愣在原地,呆呆的望著他冷傲的背影。他……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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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1)

  「凌小姐,您還真有心,八年如一日,只要有時間就會來這裡照顧這些花花草草。」

  園丁看著凌水月在玻璃房裡東弄弄西弄弄,兩隻小手已經沾滿了泥巴,清秀的臉上滲著細密的汗水,穿著雨鞋踩在鬆軟的泥土裡,就算裙子被弄髒了,她也毫不在意。

  她傻傻一笑,靦腆又可愛,還舉著一隻大大的水壺賣力的澆著水,「因為是受朋友所托,所以當然要盡心盡力,阿元,說起來,這些年也要謝謝你,在我沒時間的時候幫我照顧這個花房!」

  「應該的,凌小姐的收入也不算多,每個月還要付我一筆薪水,明明我也沒幫上什麼忙……」

  阿元一邊說,也一邊幫忙澆水,黝黑的臉上露出樸實的微笑,「說起來……凌小姐的這位朋友一定很重要吧?」

  「呃……已經好多年都沒有聯絡了……」

  一想起上官堯,她的胸口不禁一陣抽痛。

  當年他說這裡是他的私人領域,除了她之外,沒有人知道,所以這八年來,她總會特地找時間到這裡照顧這些花草,就像信守著對他的承諾。

  她以為他忘了一切、忘了她,沒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他失憶了!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造化弄人吧。

  望著眼前比以前越來越茂盛的花草,她不知道該開心還是難過,只是喃喃自語,從此以後,我凌水月,才是你們真正的主人。

        一面哀悼著逝去的感情,一面又覺得心煩意亂,當上官堯再次出現在她的生命裡時,她真的可以心平氣和的接受嗎?

  或許,他們之間的緣分早在八年前就結束,她究竟還想再奢求些什麼?

  從花房回到市區,凌水月順便去大賣場買了很多生活用品。

  上官家雖然面積寬敞、豪華氣派,但她發現日用品卻少得可憐,唯一的管家鍾伯,也只負責栽種花園裡的植物和打掃庭院。

  上官堯還真是個怪胎,明明住那麼大的房子,卻不多請幾個傭人。

  而且他幾乎不開伙,冰箱裡只有火腿和幾瓶啤酒,所以她乾脆一次把東西買齊,蔬果肉品當然少不了,其他像針線盒、簡單醫藥箱什麼的,也都買了。

  她從大賣場走出來,才想到今天是星期六,出租車不好攔,拎著大包小包走了一小段路,兩隻纖細的手臂就已經快要斷掉了。

  她把東西放在人行道上,趁機休息一下,此時從不遠處傳來一陣人群的驚呼聲,她一抬眼,只見一輛鮮紅色的法拉利跑車用不要命的高速向前行駛。

  超強馬力呼嘯而過,隨即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轉了一百八十度的彎,伴隨著人群的尖叫聲,車子又開了回來,直直衝向凌水月站的地方。

  凌水月嚇得瞪圓了眼睛,只能呆愣在原地,眼看車子就要衝向自己,速度快得躲也躲不掉,她便緊緊的閉上眼,等待下一秒隨之而來的劇痛,不過出乎意料的是,突然傳來一道又長又刺耳的煞車聲。

  「砰!磅!」

  兩聲巨響後,她預期中的疼痛沒有發生,但耳邊的尖叫聲卻差點將她淹沒。

  她慢慢睜開眼睛,只見那輛招搖的紅色法拉利,車頭歪歪扭扭的和人行道路燈相貼,她透過車窗,看到坐在駕駛座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他染著一頭引人側目的金髮,臉上架著黑色墨鏡,由於剛才車速過快,又緊急煞車,所以他的前額直接撞上擋風玻璃,印出一道殷紅的血痕,正順著擋風玻璃的傾斜角度緩緩流下。

  凌水月被嚇壞了,急忙跑到車旁,敲敲車窗,緊張的問道:「先生,你沒事吧?」

  金髮男子聽到她的聲音,打開車窗,慢慢摘掉墨鏡,露出一張混血兒般的絕俊面孔。

  他的皮膚白晰光滑,染過的金髮特地抓過,看似凌亂卻很有型,額前的瀏海弧度優美,略微覆蓋他右邊如劍鋒般銳利的眉。

  他左邊額頭此時裂了一道好大的血口子,濃濃的鮮血正緩緩流出來,刺得凌水月一顆心緊揪著難受。

  「啊……你受傷了……」

  車裡的年輕男子即使額頭流血,下巴依舊揚得老高,一副又跩又酷的模樣。

  「關妳什麼事?」連講話的聲音都倔強得很欠扁。

  「可……可是你受傷了。」她傻傻的又強調了一次,然後慌慌張張的跑回人行道上,從購物袋裡翻出剛買的簡易醫藥箱,拿出藥水和紗布,「我幫你先上點藥。」

  「滾開!」男子始終不肯下車,對她的關心也感到不屑,俊俏的臉一偏,躲開她伸過來的小手。

  她頓了一下,不知所措,見他不在乎自己的傷口,她有些小不滿,「如果不趕快擦藥會感染的,要是沒處理好,後果會很嚴重……」

  「大嬸,就算我死了和妳又有什麼關係?」俊俏的臉上寫滿不爽,「走開啦!這位大嬸……」

  「大……大嬸?我?!」凌水月被這個稱呼嚇了一跳,雖然她今年已經二十七歲了,可是每次照鏡子時,她都覺得自己和高中時沒什麼差別。

  大嬸這個稱呼,就算連幼兒園的小朋友也不會輕易用在她身上,好不好!

  說起來眼前這個男人的態度還真是有夠差,明明是他自己開快車,而且還突然急轉彎差點撞到人,她被嚇得差點魂飛魄散,沒向他索賠、要求道歉就已經很給他面子了,他現在居然還拿喬?!

  「怎樣?」他似乎不覺得自己這麼稱呼她有錯,依舊趾高氣揚,「舉凡十五歲以上的女人,在我眼裡都是大嬸級,這位大嬸,妳今年一定已經超過二十了吧。」

  這個可惡的傢伙!

  雖然凌水月心裡氣得牙癢癢的,但天生老實的她不會和人鬥嘴,而且眼前這個小子,穿名牌、開名車,看來又是有錢人家的大少爺。

  像這種被父母寵壞的小孩,囂張霸道外加蠻橫不講理,似乎也可以理解。

  她乾脆對他的挑釁視而不見,也不管他是不是還想要躲,直接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扯向自己,然後用沾了藥水的紗布,小心翼翼地按壓他的傷口。

  「喂,妳這個死女人……」

  年輕人似乎還想掙扎,可是當藥水一接觸到他的傷口,一陣強烈的刺痛讓他忍不住低叫出聲,「唔……妳謀殺啊……」

  直到兩塊可愛的OK繃貼到他飽滿的額頭上,她才不疾不徐的收好藥品,還一臉惋惜的走到車頭,看著豪華法拉利的車頭燈,「要修的話,一定會花很多錢吧……」

  「本少爺的跑車數量,比妳銀行裡的存款數字還要多,這點小錢我根本不放在眼裡……」

  「記得回家後,每隔三小時上一次藥……」

  「喂……」

  「最好去醫院請護士幫你處理傷口,免得留下疤痕……」

  「喂……」眼看她吃力的拎著大包小包準備離去,原本還很跩的年輕人猛按喇叭,「妳混哪裡的,叫什麼名字,喂……喂……」

  直到她嬌小的身影坐上一輛剛好沒有載客出租車,他才洩氣的一手砸向喇叭,發出一記刺耳的聲響。

  圍觀的路人對著車內的他指指點點,他毫不客氣的狠狠瞪著眾人,吼道:「媽的,看什麼看!都給本少爺把頭轉過去……」

  下一秒,路人全做鳥獸散……

  


  凌水月持著幾大袋剛採買的物品回到上官家,才正準備踏進客廳,就聽到從裡面傳來一陣怒吼。

  她被嚇了好大一跳,原本想踩進客廳裡的腳,又慢慢的收了回來。

  從門縫偷看,她感受到客廳裡的氣氛似乎很糟糕,有幾個黑衣保鑣直挺挺的站在沙發後,每一個都面無表情。

  廳內,一個六十幾歲的老人,正拉著枴杖用力敲著地板,她看不清他的長相,但從他怒吼的聲音不難聽出,他平日應該就是個非常嚴厲的人。

  她順著老人的視線,發現被吼的人就是上官堯,他此時上衣穿著一件絲綢黑色襯衫,下半身穿著同質料的黑色長褲。

  兩條長腿優雅的交迭在一起,遠遠望過去,如同一個地獄使者,俊美而又魅惑,唇瓣勾起些許的玩世不恭,又略顯幾絲嘲弄和邪惡。

  面對老人的怒氣,他倒顯得異常平靜。

  「上官堯,別忘了我是你什麼人,你的人生已經完全操控在我手中,你以為你鬥得過我嗎?也不看看你身體裡流著是誰的血,居然敢反抗你老子,我警告你,你敢再跟我作對,我就馬上收回你現有的一切,讓你一無所有!」

  室內出現短暫的靜默,都快貼到門板上的凌水月,此時心臟狂跳不止,身體卻無法移動。

  那個……就是上官堯的父親嗎?

  她多少知道上官堯和父親的關係似乎不是太好,每次有保鑣緊緊跟在他身後,他都會不耐煩的說,他們都是老頭子派來的奸細。

  甚至每次只要一提到他父親,他就會一臉不屑和煩躁,彷彿那是個永遠不可以提到的禁忌話題一樣。

  被狠狠威脅的上官堯完全不害怕也不生氣,而是從容的冷哼一聲,「隨你!你以為我真的希罕這些嗎?」

  「拍!」

  一記重重的耳光甩到他俊俏的臉上,他歪著頭約莫三秒鐘,再回頭時,表情已經從原來的玩世不恭,變成了極度陰冷。

  「你明知道無論過去還是現在,你都沒有權利控制我的人生。」

  「沒有權利?」上官鴻圖又用力用枴杖敲著地面,「你知道你現在所擁有的名和利,都是拜誰所賜嗎?」

  他冷冷的挑起左邊嘴角,表情沒有一絲溫度,「你以為又是誰給了我一個黑暗的人生?爸,你不能否認,媽和外公的死,你絕對脫不了關係吧。」

  「你……」

  「你在外有多少個女人,私生子多得可以組成一支球隊,這就是你響應媽的愛的方式嗎?她當年那麼愛你,甚至為了你這個黑道頭子,連謝家大小姐的身份都可以不要,可你又是怎麼對她的?」

  上官鴻圖頓了一下,臉色也變得十分尷尬難看。

  「我……我對不起你母親是事實,可是堯,這麼多年來,我為你所做的你應該也看到了,外面那些女人和她們所生的私生子女,全都被我劃分在上官家繼承人的行列之外,甚至連上官這個姓氏也不曾給過,而且對媒體我也都親口宣佈,上官家唯一的法定繼承人,除了你,不會有別人……」

          「其他人當然沒有資格,別忘了盛世集團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是誰的功勞,你以為你那些見不得人的黑道手段,可以造就今天的盛世嗎?爸,我也不介意告訴你,能有今天的盛世,全是外公從中幫忙,而你……竟然殘忍的殺了他……」

  「我沒有!」上官鴻圖語氣激動,渾身顫抖,「他是心臟病復發……」

  「而你卻見死不救……」

  「畜牲,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講話?」

  「哼!」

  「上官堯,我承認我對不起你母親,我也承認當年看到你外公病發,卻自私地沒去救他,但不管怎麼說,在法律上你還是我兒子,只要我是你老子的一天,我就有權利操控你的人生,剛剛我說的那件事,如果你不乖乖照我的吩咐去做,就不要怪我不念父子情分!」

  上官鴻圖一口氣吼完,隨即領著幾個隨行的保鑣離去。

  凌水月嚇得急忙躲到角落,直到他們走遠,她才小心翼翼的走進客廳。

  室內一片安靜,上官堯用眼角餘光瞟到凌水月,依舊不發一語,只是表情變得更陰暗,連雙拳也緊握在一起。

  她嚇得不敢吭聲,靜靜望著他好一會兒,然後彎身開始收拾室內的混亂。

  「我餓了,突然很想吃東西。」

  不知收拾了多久,一直沉默的上官堯,突然將冰冷的黑眸轉向她,沉聲命令道。

  正在收拾東西的凌水月和他對視一眼,他俊美的左臉,此刻還殘留著被掌摑後的紅痕。

  他的目光雖冰冷,卻流露出難以掩飾的疲憊,這樣的上官堯,讓她忍不住感到心痛,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不過她馬上壓抑心中的不捨,廢話不多說,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便持起下午買的東西,快步走到廚房,開始張羅。

  豐盛的晚餐煮好,管家說上官堯已經回臥室了,她也不敢隨便打擾他,生怕自己的多事讓他更不開心。

  但一想到他那無意顯露出來的脆弱,心底又升起千百個不忍,最後還是決定將做好的飯菜端到房間給他,她輕輕敲了幾下門,等了半天,沒有任何回應,她便小心的推開房門,此時正值夕陽西下,室內的光線有些昏黃,迎面撲來一陣濃濃的煙草味。

  上官堯正坐在落地窗前的搖椅上,修長的食指和中指夾著一根煙,白色的煙霧裊裊上升,煙灰已經積了好長一截。

  他眼神憂鬱的望著窗外,面無表情,黃昏的夕陽透過窗戶照射在他的側臉上,

  襯出淡淡的光環,俊美得讓人心動不已。

  「上官先生……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她站在門口,生怕驚擾他似的,盡量把聲音放低放柔。

  原本僵坐的身子微微一震,熱燙的煙灰順著他修長的手指滑落,眉頭深斂了一下,隨即將煙蒂丟入煙灰缸裡。

  「過來!」他沉聲命令道,凌水月順從地走向他,將晚餐一一擺放到臥室裡的小餐桌上。

  「我包了些餃子,煮了湯,還弄了幾道小菜,口味稍微清淡了些,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看著她清秀的小臉,說話時永遠禮貌得體,面對他時總是小心翼翼,上官堯的心裡驀然怔愣了一下。

  也許……他的心有某部分實在太脆弱了,沒有理由,他居然想就這麼一把把她攬進懷中,彷彿只要靜靜抱著她,煩雜的心緒就能得到安穩。

  「能不能陪我坐一會兒?」最後,他只說了這麼一句話。

  凌水月頓了一下,便坐到他面前,什麼也不多問,只是安靜的看著他。

  他吃了一顆一口大小的餃子,細細咀嚼一番,味道鮮美誘人,似乎勾起他曾經有過的回憶。

  「很好吃。」

  聽到他的稱讚,她露出難得的靦腆笑容,「謝謝。」

  「唔,湯也很好喝。」

  「你喜歡就好。」
第5章(2)

  他一口接一口的吃著,偶爾問她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沒多久,盤子裡只剩下三顆餃子,他也差不多吃飽,正當他準備放下筷子時,她卻急忙阻止了他,「那個……可不可以再吃一顆?」

  「噢?為什麼?」他不解的望著她。

  「那個……我是覺得……呃……每一顆餃子裡都放了一個蝦仁,蝦仁的形狀像一顆心,如果吃單不吃雙,感覺不完整,好像會有缺憾,所以……」

  她越說,上官堯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奇怪。

  突地,腦海中的記憶好像一下子被拉回不知多少年前,畫面裡有天台、陽光、飯盒……回憶就像把電影DVD快轉一樣,快速旋轉著,他想要停下來,卻做不到,直到頭痛到讓他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她才看出他的不適。

  「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她冰涼的小手急忙貼上他的額頭,隨即驚呼一聲,「天哪!你好像發燒了……」

  她隨即起身衝出房間,沒多久又跑了回來,手中多了一支體溫計和幾盒感冒藥。

  她擔心的幫他量體溫,又倒了杯溫水讓他吃藥,上官堯似乎很排斥被人這麼照顧著,尤其看到藥丸後,厭惡的表情更是藏不住。

  「三十九度八,你在發高燒耶,不吃藥的話病情會加重喔,只要吃了藥,再好好睡一覺,明天如果還是不舒服,你一定要去看醫生。」

  她像哄小孩似的,半哄半逼讓他把藥給吃了。

  上官堯只覺得身體突然不太舒服,記憶也變得亂七八糟的,剛才突然閃過的零星畫面讓他迷惘,彷彿在他過去的生活裡,曾經出現過她的身影。

  是她嗎?那個站在天台上和他打鬧,發出銀鈴般笑聲的女孩,會是她嗎?

  可是當他努力想要看清那個女孩的長相時,腦海中的女孩一下子又變成凌水月,同樣畏畏怯怯的,兩個人的影像亂七八糟重迭著。

  接著畫面又跳到她第一眼見到他時,激動的扯著他的衣袖,哀慟地輕喚,「堯……」

  不知道是不是藥效開始發作,他的意識漸漸模糊,眼皮也變得好重,讓他忍不住慢慢閉上雙眼,依稀感覺到有只溫柔的小手,輕輕撫摸著他腫脹的左臉,被那隻小手一摸,原本的熱痛,好像在瞬間全都減輕了。

  「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這個聲音聽起來有些遙遠也有些不真實,他想要響應,卻累得無法開口。

  「當年你說要我做你的女人,我高興得像中了樂透,可是第二天你就失蹤了,找了那麼多年,一點消息也沒有……」

  見他已經睡去,凌水月半跪在他的床邊,此時她才有勇氣表現對他的不捨,她心疼的撫摸著他的臉,他一定很痛吧,其實她也很痛。

  她那麼愛他,即使兩人從未開始過,可她就這麼傻傻的愛上了。

  就算他已經把她排除在記憶之外也無所謂,只要能陪在他身邊,侍候著他,她也甘願。

  等到有一天他不再需要她時,她就會默默離開,躲到一個他永遠找不到的地方,試著遺忘和他的一切,這樣一來,心就不會再痛了吧。

  聽著他發出規律的呼吸聲,知道他已經熟睡,她坐到床邊,仔仔細細的望著這張日思夜想的俊臉。

  「堯……堯……你的世界裡,真的已經沒有我了嗎?」

  她輕歎一聲,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轉,她緩緩低下頭,小心翼翼的吻上他的唇,原來男人的嘴唇也可以這麼柔軟。

  接著她像受到驚嚇一般,急忙縮回身子,整張小臉發燙,心跳迅速跳動著。

  天哪!她剛剛做了什麼?!

  難道……還是克制不了對他的感情嗎?

  


  當上官堯醒來時,看到凌水月半趴在他的床邊睡著了,她的睫毛雖然不濃密,可卻修長捲曲,高挺的小鼻子不時發出像小貓咪一樣的呼嚕聲。

  她的小嘴像顆漂亮的櫻桃,他好笑的想著,這麼秀氣的一張嘴,吃東西時會不會很吃虧?

  她的右臉壓在白嫩的手臂上,被擠得有點變形,看起來滑稽,但也有點可愛。

  他就這樣打量了她好久,彷彿看不夠似的,甚至還天真的希望她永遠不要醒過來。

  他轉頭看向窗外,此時漆黑一片,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的頭還是有點暈暈的,他的身體向來不錯,要不是前些日子因為工作過於勞累,再加上最近和父親的爭執越來越激烈,累積太多壓力,他也不會就這麼病了。

  平常再怎麼痛苦疲憊,他始終靠意志力支撐著,不願被別人看見自己的脆弱,他卻沒想到,在她面前,他居然可以徹底放鬆。

  對她,他毫無戒心,也毋需防備,好像天生就知道她不會傷害他似的。

  他小心地不驚動她,慢慢下了床,輕柔地將她瘦小的身子抱上自己的大床,她好像很累,地上還有水盆和毛巾,看來他睡了多久,她就守著他多久。

  如果她真的只把自己當作一個傭人,需要這麼關心他嗎?

  他將薄被輕輕蓋到她的身上,她囈語幾聲,換了個姿勢,又沉沉睡去。

        他緊盯著她的睡臉,她明明長得不漂亮,可是為什麼她的一舉一動,他都覺得那麼可愛?

  還是……他上官堯天生就喜歡這一型的女人?

  被冰封了多年的心突然間融化了,和她在一起的感覺,有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親密感。

  她居然可以讓他卸下武裝,完全的信任,甚至還有……一股莫名的衝動……

  想著想著,他慢慢躺到她身邊,雙手不受控制地輕輕將她抱在懷中,吻著她粉嫩的雙唇,她在睡夢中,也迷迷糊糊的響應著他,好像兩人注定是一對。

  


  第二天,當凌水月醒過來時,發現他已經梳洗完畢,換了一套衣服,清爽的坐在床邊看著她。

  她緊張得一時之間不知所措,昨天明明他是病人,可現在怎麼卻變成她躺在他的床上呼呼大睡。

  「對不起……我是不是睡過頭了?」她急忙起身,手足無措,「我……我這就去做飯……」

  「那邊是洗手間。」上官堯好笑的看著她一頭衝向廁所,拉開門,茫然的看了一眼,有點呆呆的。

  「啊……對不起……」她的小臉漲得通紅,完全不敢抬頭看他,慌慌張張,像做賊一樣匆匆經過他身邊,離開他的房間。

  上官堯也沒攔住她,看她驚慌失措的可愛模樣,不知為什麼,他居然覺得很享受。

  這女人害羞的方式還真與眾不同,不過……他喜歡。

  昨晚抱著她睡的感覺,讓他對她產生前所未有的佔有慾,他好想一輩子就將她禁錮在自己身邊,再也不放開,這樣的念頭雖然有些唐突,但他一覺醒來,看著熟睡的她,他發現自己的心情沒有改變。

  凌水月心緒混亂的幫他做好早餐,慌慌張張的趕到公司,一整天都在恍神,根本不曉得自己做了些什麼。

  同事用很怪異的眼神打量著她,和她同部門的小宇,是剛來不久的設計員,長得俊俏迷人,在公司裡也很有女人緣,他平時就很喜歡開玩笑,三五不時就愛捉弄她。

  「妳的嘴巴那麼腫,是不是被男朋友吻了一整晚?」

  「啊?」凌水月一聽,急忙悟住嘴巴,一雙丹鳳眼瞪得好大,小臉一瞬間漲得紅通通的,「你在胡說什麼?」

  她的嘴巴很腫嗎?

  雖然早上起來後,感覺全身怪怪的,洗臉時也覺得不太對勁,可是打死她,她也不敢把懷疑的目光放到上官堯身上。

  難道……昨天她趁他睡著時候偷親了他一下,證據就會這麼明顯?可是不可能啊,那個吻,明明比蜻蜓點水還要輕好不好。

  就這樣苦惱了一整天,傍晚下班時,小宇還不肯放過她,一直盧她,要她把男朋友介紹給公司同事認識。

  在這問公司做了三年,她的性格一向溫吞,大家都很好奇像她這樣的女人,會交到什麼樣的男朋友。

  小宇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像塊牛皮糖一樣黏著凌水月,硬是要跟她一起離開公司。

  「水月拜託妳,多少透露一點不行嗎?幹麼那麼小氣,我又不會跟妳搶男人。」

  她害羞得一直紅著臉,就算她已經解釋一千遍,她根本沒有男朋友,偏偏小宇就是不相信,還死纏爛打逼她一定要把真相交代清楚。

  拜託,哪有什麼真相可以交代啊?而且幹麼一直纏著她,她有無男朋友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嗎?

  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走出大樓,一個嘻皮笑臉,一個一臉嬌羞,看在外人眼中,像對剛在熱戀的小情侶。

  而這一幕正巧落入上官堯的眼中,一股無明妒火也燃燒至胸口。

  他猛按了一記喇叭,引起凌水月的注意,一直盧她的小宇忍不住吹了聲口哨,「正點喔!那邊那個男人……真的是很Man耶!」

  保時捷跑車車門被人推開,身高超過一八五的上官堯,酷酷的從車裡走出來,渾身上下散發著與常人不同的凌厲氣勢,即使不開口,也可以感受到他是個危險的男人。

  他雙眸陰冷,挑釁地瞪著嘻皮笑臉的小宇,對方在接觸到他陰森可怕的目光後,頓時被嚇得不敢出聲。

  「水……水月,妳認識那個人嗎?」

  「啊……他……他是我的僱主。」

  「好像來頭不小。」

  「呃……的確。」凌水月也被上官堯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

  「下班了?」上官堯走近她,聲音卻沒有任何溫度。

  她縮著肩膀點點頭,「上……上官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裡?」

  「剛好路過,所以來接妳下班。」說完,他銳利的雙眸又瞟向小宇。

  小宇被他嚇得急著想逃,「水月,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明天見。」說完,頭也不回的拔腿就跑。

  「明天見!」凌水月還傻傻的和他說再見,完全不知道有人已經妒火中燒了。

         「那個奶油小子和妳是什麼關係?」他的口氣有著明顯的酸意。

  「我……我同事。」

  「他想追妳?」

  「不是啦,我比他大了三歲,他怎麼可能會追我。」她覺得這個問題實在太好笑了。

  上官堯深沉的雙眸,緊盯著她,「妳公司裡有很多男同事嗎?」

  「呃……也還好,從事廣告業的確男人比較多一點,不過設計部和企畫部……」

  「把工作辭了吧。」他根本不讓她把話說完。

  「啊?」正想解釋的凌水月一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妳欠我那麼多錢,如果在我家做全職的話,我想還債的速度應該會快一點。」

  他口是心非,明明是嫉妒她身邊可能會出現其他男人,才想把她牢牢綁在自己身邊,可話一出口,居然變成霸道的命令,還見鬼的提什麼欠債還錢。

  凌水月小嘴微張,有些畏懼也有些困擾,卻一點也不敢反抗。

  見她委屈的模樣,上官堯突然很想把她摟進懷裡,告訴她,他發現自己已經喜歡上她,想把她留在身邊,可向來傲氣十足又對感情之事不甚瞭解的他,又怎麼說得出這種話。

  「怎麼?妳不肯辭職嗎?」

  「我……我跟公司簽了五年的約,現……現在還有兩年才到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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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1)

  隔天,上官堯很酷的將一張支票甩到廣告公司老闆的辦公桌上,面無表情的說:「從今以後,凌水月不會再來這裡上班了。」說完之後就把凌水月帶走了。

  老闆被嚇得不知所措,公司裡的一票員工也被上官堯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駭人的氣勢所震懾。

  就這樣,凌水月徹底變成上官堯專屬的小女傭,依照他的說法,只要她把他侍候得好,兩人之間的債務問題就可以提早解除。

  雖然廣告公司微薄的薪水對龐大的欠款起不了太大作用,工作本身對她來說並沒有很重要,可凌水月怎麼也想不透,他這麼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但她也沒膽多問,只能認分做好伺候他的工作。

  由於她脾氣好,懂事又禮貌,所以一陣子相處下來,鍾伯也漸漸覺得她是個討喜的孩子,有時甚至還會和她說說心裡話。

  這天,鍾伯拿著一隻大大的水壺在花園裡澆花,想起自家主人,忍不住搖頭歎息,「妳別看少爺外表冷酷,可是他心地卻很善良,對我們這些下人也不錯,只不過……」

  正在幫忙修剪樹枝的凌水月愣了一下,安靜的繼續聽下去。

  「少爺和老爺一直相處得不太好,所以少爺在十幾歲的時候就從上官家的大宅子搬了出來,買下這幢別墅,老爺好幾次想催他回去,他都愛理不理的。」

  「上官先生……和他父親之間,究竟有什麼不愉快?」她回想起那天偷看到父子兩人互槓,再笨的人也看得出來他們父子不和。

  「還不都是因為老爺在外欠下了那麼多風流債,都已經有夫人那麼好的女主人,老爺偏偏還是不停的在外面找女人,夫人一氣之下,因病早逝,唉……說起來,少爺幾年前出的那場車禍,也是被老爺惹出來的風流債所害。」

  聽到這裡,凌水月心底猛然一驚,那場車禍……到底曾對上官堯造成過多大的傷害?他甚至還失去記憶,看來當時他一定傷得很重吧……

  鍾伯拉拉雜雜的講著關於上官堯這些年的一切,包括他待人冷漠,性格陰鷙,很少參加公開活動,處事作風極為殘酷,商業手段也過於陰狠。

  「但是……」鍾伯佈滿皺紋的老臉,突然露出難得的笑容,「小月啊,自從妳來到這裡,少爺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了呢,他現在每天都會在家吃晚飯,也不再像以前冷冰冰的,最重要的是,我發現少爺看妳的眼神也有些不同喔……」

  凌水月還來不及臉紅,客廳裡的電話便突然響了起來,她急忙跑去接,打來的居然是上官堯,他說他突然想吃餃子,要她做好送到公司給他。

  鍾伯一聽,呵呵笑道:「看來少爺已經離不開妳了喲!」

        她小臉倏地漲紅,十分尷尬,可是上官堯現在是她的僱主,所以老闆下令,身為小女僕的她,當然誓死完成任務。

  她趕忙做了二十顆漂亮的餃子,仔細的裝進保溫盒裡,跟鍾伯說了一聲,便匆匆忙忙趕到上官堯的公司,才剛出出租車,突然一輛急駛而來的黑色跑車,就這麼硬生生的擋在她面前。

  跑車的駕駛人走下車,他身穿一件白色襯衫,套了一件簡單的牛仔褲,頂著一頭漂亮的金髮,左耳還戴了一整排亮晶晶的白金耳飾。

  「嗨,大嬸,我們又見面了。」

  小心護著懷裡的餐盒,凌水月定眼一看,竟然是不久前開車撞上安全島上的年輕人。

  不過上次他開的是紅色法拉利,這次卻開了一輛耀眼又華貴的黑色寶馬,果然是有錢人家的少爺。

  但他那聲大嬸,卻叫得她滿頭黑線,他明明沒比自己小幾歲,有必要把她叫得那麼老嗎?

  他依舊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邪氣的笑著,「怎麼,不記得我了?」

  他性格的挑挑眉,酷酷的撥開額前的金色髮絲,露出一道淺淺的疤,「妳可是曾在這上面貼過兩片醜死人的OK繃,害我看起來像個白癡。」

  「喂!」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我當時是在幫你止血的好不好?」真是好心沒好報。

  「唔,終於想起來了啊!」他露齒一笑,開朗的笑容足以迷死人。

  他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酷酷地朝她打了個響指,「上車吧,救命恩人,妳幫我止血,我當然要回報一下,請妳吃飯怎麼樣?」

  「不必了。」凌水月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一臉防備,「我還有事,先走了。」

  「喂……」他急忙追上她,「上次被妳就這麼走掉,這次如果又再讓妳輕易離開,我倪傑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他一把拉住她纖細的手腕,高大的身子幾乎可以將嬌小的她完籠罩在自己的陰影下。

  她仰起小臉,驚恐的看著他,「你……你想幹麼?」

  「我要妳陪我去吃飯。」他的語氣和囂張惡少沒什麼兩樣。

  「可是我為什麼要陪你去吃飯?」

  「因為妳救了我,所以我要報恩。」

  「我都說不必了……」

  「我說要就要,妳敢反抗?」他雙眼微瞇,警告意味濃厚。

  「真……真的不必了,不……不過就是貼個OK繃而已。」報恩有他這種報法嗎?他根本就是在報仇!

  「妳手裡拿的是什麼?」邪氣的眼神掃向她手中的便當,彷彿還可以聞到淡淡的香氣。

  「午餐。」她本能的將便當盒抱緊,生怕被他搶走。

  「妳親手做的?」

  她乖乖的點頭。

  「給我看。」他伸出長手,囂張惡少的行徑再次表露無遺。

  「沒什麼好看的,不過……就是幾顆餃子而已。」她後退幾步,可下一秒,原本被緊緊護在懷中的餐盒,就這麼被他毫不客氣地搶了過去。

  高高大大的他此時就像搶到新玩具的孩子般,露出興奮的笑容,當他把餐盒打開後,裡面精緻的餃子頓時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

  他連忙抓起一顆塞到嘴裡,「唔……好吃,這什麼餡啊,真好吃。」說著,他又把第三顆吞到肚子裡了。

  「喂,你怎麼可以這樣子,這又不是給你吃的。」凌水月伸手想去搶,卻被他躲過了。

  「看不出來妳這位大嬸包的餃子還滿好吃的。」他露出孩子氣的笑容,嘴巴塞得滿滿的,也不管正站在大街上,而且這個地方還是盛世集團的地盤。

  來往的路人紛紛看向他們兩人,但他完全不在乎。

  此時,正在猛吃的他眼角一瞥,看到從盛世集團的辦公大樓內走出兩個保鑣,他的臉色頓時一凜,隨即將餐盒蓋好,動作靈敏的跳上車。

  嘴巴裡還塞著一顆來不及吞下去的餃子,含糊道:「我有事先走了,後會有期。」

  「喂,把我的餃子還給我……」

  她想追上去罵人,可情那位倪大少爺已經開著跑車,飛也似的溜了。

  「凌小姐,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所以那個人就把我的餐盒搶走了。」當凌水月被上官堯身邊的兩個保鑣帶到他的辦公室時,她一臉歉意的跟他解釋了事情的經過。

  坐在皮椅上的上官堯優雅的支著下巴,從原本的面無表情,慢慢轉變成危險駭人。

        「少爺,那人的樣子很像……」

  保鑣剛想開口,馬上被上官堯抬手制止,「下去。」

  保鑣不敢再多言,相互使了個眼神,兩人聽命離去。

  凌水月以為他是因為午餐被搶走而不高興,所以小心翼翼的走到他的辦公桌前,「那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馬上回去再做一些拿過來……」

  聽到她輕柔的嗓音,上官堯終於抬起俊臉,冰冷雙眸閃爍的殺氣,在接觸到她怯生生的眼神時,瞬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笑,「算了,不必那麼麻煩。」

  這時傳來幾聲敲門聲,蕭靖走了進來,看到凌水月時微笑點頭示意,便隨即走到上官堯面前,「少爺,人已經找到了,目前被關在您海邊的別墅裡。」

  「全都找到了?」

  「是的,一共三個人。」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蕭靖頷首,恭敬離去。

  上官堯再次將視線回到她的小臉上,只不過這次他的目光中,閃著幾絲複雜的情緒,「有些事,我想妳應該要知道,雖然對妳來說可能很殘忍。」

  凌水月不解,只見他慢慢起身走到自己面前,和他靠這麼近,害她的心跳頓時失序。

  他抬起手,輕輕捏著她小巧的下巴,力道剛剛好,帶著些許溫暖,連講話的聲音也極為輕柔,「我有我的原則,希望我這麼做,不會傷害到妳。」

  當凌水月和上官堯在保鑣的陪同下來到一幢海濱別墅時,她才發現這裡極為偏僻,依山傍水,景致雖然很好,但一幢房子就這麼蓋在這裡,不免顯得有些孤單。

  走進別墅,裡頭的氣氛更是陰沉可怕,保鑣隨侍在庭院兩側,看到上官堯從黑色轎車走出來時,個個恭敬的點頭,齊聲喚著少爺。

  他依舊面無表情,也不將那些人放在眼裡,直到眾人走向空蕩蕩的別墅大廳時,凌水月才看到一幕讓她吃驚不已的景象。

  她的父母以及多年未見的姊姊,此時正擠在一張沙發上,三個人看起來非常憔悴,大概是被周圍可怕的黑衣保鑣嚇傻了,不停顫抖著,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她印象中冷淡的父親,頤指氣使的母親以及驕縱又盛氣凌人的姊姊,如今全是一副階下囚的淒慘模樣。

  「少爺,這就是凌耀祖和他的老婆女兒,他欠下巨款後,隨即拋售公司的股份,將所有存款轉到瑞士銀行,還在泰國買了一幢房子,和妻女在泰國定居……」

  上官堯坐在保鑣準備好的沙發上,修長的雙腿優雅的交迭著,兩指夾著一根點好的香煙,任煙霧緩緩升起,神情冷漠而幽深,讓人不自覺感到畏懼。

  凌水月呆愣的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切,她久未露面的親人此時就在她面前,可當他們看到她時,居然連一點愧疚和抱歉的神情也沒有。

  凌耀祖此時已經失去往日商場上囂張跋扈的風采,一見到上官堯,嚇得雙腿直打哆嗦,她那比女王還要傲慢的母親,也頂著一頭亂髮,原本刁蠻的雙眼,此時也失去了神采。

  她那比天仙還要美麗的姊姊凌美陽,原本黯淡的小臉,在看到上官堯那張俊美的臉孔後,居然還露出些許害羞。

  即使她此刻的身份可以說是上官堯的階下囚,卻絲毫不害怕,反而不時用勾人的眼神打量著帥氣的他。

  她的確很美,即使衣著不整、模樣狼狽,可是像她這種學藝術的人,骨子裡自然會透露出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

  更何況凌美陽從小被父母寵愛呵護,魅人的嬌氣更是渾然天成。

  不過上官堯豈會看不出那個女人的勾魅和挑逗。

  直到手上香煙燃盡,他把煙蒂丟進煙灰缸裡,許久未吭聲的他,終於冷冷的抬眸,「凌先生,我想你現在應該知道,我把你請到這裡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了吧?」

  凌耀祖渾身發抖,嚇得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上……上官先生,我……我可以把全部的財產都給你……」

  「不夠!」

  上官堯冷酷的瞪著他,「你在泰國所有的資產,即使全部變賣,也不夠賠償盛世集團的損失,因為……」

  他笑得陰狠而無惰,「因為你已經錯過還款期限,按照每天百分之十的利息來算,你現在已經欠了我整整三億五干萬……美金。」

  話一說出口,不僅是凌耀祖三人都傻眼了,就連凌水月也被這個數字給嚇呆了。
第6章(2)

  上官堯把他們的表情盡收眼底,卻只是沉沉一笑,「怎麼?你該不會不清楚盛世集團的老規矩吧,對於欠債的人,我們的利息一向都是用美金,按照日息百分之十來計算的,我想這點當初在雙方簽合約時,應該有提過。」

        「可……可是……」凌耀祖完全無法思考,「三億五千萬……我……就算把我全部的家產都拿出來,也不可能……」

  「這就是你當初不還錢的報應。」

  「上官先生,如果我沒搞錯的話,現在欠盛世集團錢的,應該是凌水月而不是我爸爸,就算真的欠了三億五千萬,也該由她負責償還不是嗎?」

  凌美陽怒瞪了妹妹一眼,她的這句話,也提醒了凌氏夫婦。

  「對啊、對啊!」凌母急於撇清關係地連忙附和,「既然凌水月已經被你抓去抵債了,那應該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了吧……」

  三個人此時全將矛頭指向可憐兮兮,站在上官堯身後的凌水月頭上,巴不能用她一個人,去換取三個人的性命。

  原本還沉浸在再次看到親人震驚中的凌水月,小臉此時全寫著不可置信與絕望。

  上官堯眼內驀地閃過一絲殘佞,雙手緊握成拳,恨不能撕碎眼前這三個可惡的傢伙。

  他突然揚起一抹邪笑,漫不經心的瞟了凌水月一眼,「你們以為憑這個女人就能抵債?」

  「如果上官先生不介意,可以讓她去酒店陪酒……」凌母脫口而出,但似乎又覺得不太妥當,硬是擠出幾滴眼淚,「雖然我也捨不得自己的女兒去那種地方受苦,可是……我們真的還不出來那麼一大筆錢……」

  「對對對。」凌耀祖也急忙點頭,「讓她用身體去還債,我們做父母的沒有任何意見。」

  這些傷人的話語,讓凌水月徹底絕望,她只覺得渾身冰冷,如果不是努力支撐著,恐怕下一秒就會昏倒。

  上官堯不怒反笑,只不過瞭解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發怒前的可怕預兆。

  「這個提議聽起來挺不錯的,如果讓你們的女兒下海陪酒,或許可以幫我賺回不少錢……」

  他朝身後的兩個保鑣使了個眼色,「既然凌先生和凌太太都不反對,那我就把凌家大小姐送到盛世集團旗下的皇朝酒店當陪酒小姐,每個月賺到的錢全都歸我所有,如果她想逃跑,就派人打斷她的腿。

  「至於兩位,就送到盛世集團在馬來西亞新開的工廠,每天的工作時間不得少於十八小時。」

  命令一下,三人臉色巨變,原本還想憑自己美貌勾引上官堯的凌美陽,萬萬沒想到他竟會下這樣的命令。

  「不要……求求你,不要……」眼看兩名保鑣向她走去,凌美陽嚇得直往母親身後躲。

  上官堯此時突地將怔愣住的凌水月拉到自己懷中,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大手疼惜的撫摸著她一頭烏黑的秀髮,「你們難道不知道她是我的什麼人嗎?」

  凌水月麻木的窩在他懷中,任他輕輕撫摸自己,眼前的人……真的是她的家人嗎?

  凌家三人不敢相信,上官堯竟然會將凌水月如此疼惜的護在懷中。

  「水月……」凌耀祖像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樣,「救救爸爸,既然妳是上官堯的女人,只要妳求他,他一定會放過我們的,水月,我的乖女兒,爸爸當初也是無心的……」

  凌水月依舊麻木不語。

  母親和姊姊也極力央求她,可她依然無動於衷。

  直到凌母恨恨的咒罵了一聲,「妳這個野種,不要以為有個有錢有勢的男人罩妳,妳就敢囂張,當年若不是我好心讓你進凌家大門,妳以為妳怎麼可能會有今天凌家二小姐的身份?」

  「老婆……」

  「你給我閉嘴,我已經忍這個野種很多年了,妳那個比妓女還要下賤的媽,當年勾引我老公,不要臉的生下妳,還要求我老公要收養妳,要不是看在妳有一半是凌家骨肉的份上,我才懶得管妳!養了妳二十幾年,還送妳去貴族學院讀書,我對妳算是仁至義盡了,現在妳居然見死不救,妳對得起這二十幾年來,我對妳的養育之恩嗎?哼!」

  凌母聲嘶力竭的怒吼,句句打擊著凌水月脆弱的心房。

  她驚愕地看著叫了二十多年的父母和姊姊,對於突如其來的身世真相,根本不曉得該怎麼面對,甚至茫然得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上官堯臉色驟變,他無法忍受這些比人渣還要討厭的傢伙,竟然會用這麼惡毒的言語來傷害她。

  一家三口像發了瘋似的指責凌水月,只有他看得出來,她被醜陋的真相嚇傻了。

  「把這些人給我關起來,明天開始執行我的命令,該幹什麼的就給我幹什麼去……」

  命令一下,凌家三人尖叫連連,凌水月這時才像回過神似的慢慢站起身,用絕望的眼神望著他們,「所以這麼多年來,你們始終漠視我的存在,只因為……我是私生女?」

  「沒錯!」反正事實也被說破了,凌耀祖也狠下心,「就是因為不該出生的妳,害我家庭不睦,妳親生母親的心腸比蛇蠍還毒,當年我不小心犯了錯,她居然利用妳來敲詐我,為了息事寧人,我給她好大一筆錢,結果她卻把錢拿走,硬生生把妳丟給我撫養。」

  回想起往事,凌耀祖的臉上寫滿對她的恨意,連眼神都冰冷得可怕,「本來想把妳丟到育幼院,讓妳自生自滅,沒想到那些該死的警察,竟然插手管這件事,還警告我如果不盡到父親的責任,就要告我遺棄。」

  說到這裡,凌耀祖鄙夷的瞪著她,「凌水月,妳知不知道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是什麼?就是把妳生下來,讓妳當我凌耀祖的女兒!」

        一句句絕情的指控,把凌水月傷得幾乎站不穩。

  凌母則憤恨地瞪著她,彷彿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而凌美陽的眼中全是嫉妒和不屑。

  面對這一切,她突然淒涼的笑了起來,是一切感到絕望,過了許久,她才沉聲說道:「錢……我會替你們還,不過……從此以後……」

  她突然泠冷的看著那些所謂的親人,「我不想再看到你們,所有關係,從今天起,恩、斷、義、絕!」

  說完後,她轉身低下頭,愧疚的對上官堯說道:「對不起,私自做了也許你並不贊成的決定,我任你處置,只要……放了他們。」

  上官堯望著她,不但不生氣,反而帶著幾分激賞,原來這個小女人也是有脾氣的,他想……他已經可以慢慢突破她的心防了。

  回程,坐在車裡的凌水月不發一語,全身僵硬的坐在上官堯旁邊,直到感覺到她的手被他輕輕握在手中,感受他的溫暖,她的心才猛然一跳,不知所措。

  「妳有聽說過嗎?晉朝有個叫郭巨的人,父親死後,將家產分為兩份,分給兩個弟弟,自己獨力扶養母親,非常孝順,但因為家境越來越貧困,妻子生下兒子後,他怕養不活母親,所以決定把兒子埋了,在挖土的時候,挖出一壇黃金,家裡便又富有了起來,不但能孝敬母親,還可以兼養兒子……」

  他疼惜的望著她清秀的側臉,「為了節省糧食而殺子,雖然是對母親的孝順,但這種行為,其實是愚孝,也可以稱之為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妳心地善良固然很好,但過分的執著,難道不愚蠢嗎?」

  說完,他握緊她的手,想要藉此給她一點力量。

  「Sorry!我想……我可能悔了妳對親情的最後一絲希望。」

  凌水月搖搖頭,貝齒輕咬著下唇,目光略顯渙散,「與其守著這樣的親情,不如放手,況且,就算有親情又怎樣?」

  她苦笑一聲,「也許……這就是我的人生……」

  接下來兩個人都沒再說話,當車子回到上官堯的私人別墅,停妥後,凌水月走下車,小心翼翼的說道:「我想我欠你的錢,恐怕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上官堯凝視著她悲傷的小臉。這個傻瓜,難道她真的以為,他會在乎那些微不足道的身外之物嗎?!

  在調查過凌水月的身世之後,他一邊心疼她的過去,一邊又恨她的父母怎麼可以這麼絕情。

  所以派人將凌耀祖等三人抓來,讓她可以當面看清楚那一家人的醜惡嘴臉,讓她學著徹底解放多年來的陰影。

  至少這麼一來,她的人生將不再懦弱悲慘,他只是想逼她重視自己的價值,不要老是傻傻的為一些不值得的人付出。

  所以當她堅定的說出恩斷義絕四個字時,他就知道計劃成功了。

  從此以後,他要她重新做人,收起所有的卑微和畏懼,他會一直在她身邊,永遠陪著她。

  上官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不曉得凌水月在他的耳邊說了什麼,當她小心的轉身想要離開時,他突然從她身後一把抱住她,雙臂緊緊地將她摟在懷中,俊臉埋在她帶著清新香味的頸窩。

  「水月,做我的女人吧,我想要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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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1)

  同樣的劇情居然會在相同的兩個人身上二度上演。

  凌水月到現在仍舊覺得事情的發展實在有夠戲劇化,那個她心心唸唸這麼多年的人,此時竟真真實實的躺在她的身邊熟睡著。

        想起昨夜的激情,他讓她成為一個真正的女人,一次又一次的佔有,有些野蠻也有些溫柔,她從一開始的畏懼,到完全的接受,最終幾乎要醉死在他的柔情之中。

  醒來後,她覺得全身疲憊酸痛,到處都留有他激情時的吻痕,她將被子拉緊,偷偷打量著他。

  他的髮絲凌亂,有幾小撮覆在漂亮的額前,少了往日的凌厲,完全放鬆的模樣讓她想起了八年前那個孩子氣的少年。

  雖然他外表看似冷酷,可只有她知道,這些全都是他的偽裝,她也忘不了以前上官堯那副任性自負的模樣。

  想著想著,她突然失笑,忍不住伸出小手,隨著他剛毅的臉部線條,輕輕撫觸著他的俊臉。

  她始終還是忘不了他的,即使欺騙自己一切都已經過去,但其實她的潛意識還是忍不住盼望希冀,直到這一刻,她才看清楚自己的心,這麼多年了,一直為他而堅守著。

  就算他什麼都不記得了,也無所謂。

  撫摸他的小手突然被一隻大掌緊緊握住,她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已經被不知到什麼時候醒過來的上官堯壓在身下。

  兩人赤裸相對,他一頭漆黑短髮自然的垂落在額前,更顯性感和桀驁不馴,連眼神都帶著幾分邪惡和調笑。

  「我可不可以把妳剛才的行為,理解成妳正在挑逗我?」略顯嘶啞的嗓音超級有磁性。

  凌水月只能瞪大眼睛,就像一隻被釘在案板上的蝴蝶,完全逃不出他的掌控。

  他柔軟的唇輕輕吻上她,肆意挑弄著她的眼、鼻和略微張開的小嘴,直到她被他吻得全身酥軟,整個人癱在他的懷中,他才壞壞的放開她,並扳住她的下巴,讓她因害羞而閃爍的眼神可以正視自己。

  「昨天的感覺……還好嗎?」

  她羞紅臉的樣子很可愛,讓他忍不住想逗弄她,看她無助、不知所措,這一切可愛的小動作,都成了他眼中最迷人的風采。她哪好意思回答這種曖昧的問題,早在他將自己攬在懷中的那一刻起,她的心跳已經超出了負荷。

  看著她緋紅的雙頰,上官堯露出邪惡的笑,像個調戲大家閨秀的小痞子,又接連吻了她好幾下,直到她發出低吟,曖昧的喘息,不停向他求饒,他才笑著放過她,只不過,大手卻牢牢把她嬌小的身子固定在懷側,仰望著天花板,平息自己的慾火。

  「水月……」

  許久過後,他感性的輕喚著她的名字。

  「在白金學院的時候,我們之間真的都沒有發生過什麼事嗎?」兩人如此契合,熟悉得讓他心驚,她的一顰一笑都瘋狂的牽引著他的心。

  再加上她對他生活習慣的瞭解,以及兩人之間不必多言的默契,就算是傻瓜,也不會相信這一切只是巧合。

  他怎麼也忘不了第一次見面時,她是這麼叫他的,「堯……」她喊得多麼親切而自然,如果只是學長學妹的關係,她又怎麼可能這樣叫他?!

        失去的記憶,也許一輩子都找不回來,可生理和心理的本能反應,他卻控制不了。

  她沒搖頭也沒點頭,只輕輕回道:「有些事情,等你真正想起來的時候就會知道了,包括那些被你遺忘的過去……」

  兩人眼神相對,擦撞出無數火花,原來……

  上官堯深情的凝視著眼前這張似曾相識的小臉,他們之間的關係果然不單純。

  不過此時他並不急於點破,遲早有一天,他會在她的陪同下,一起找回屬於兩個人的共同回憶。

  


  管家鍾伯早就看出自家少爺對凌水月的感情不尋常,所以當他看到兩人出雙入對,舉止親密時,他也只是一笑置之,樂見其成。

  向來冷酷又難以接近的少爺,如今俊俏的臉上又重新露出久違的笑容,更何況凌水月又是一個心地善良,可愛討喜的女孩,與少爺站在一起也極為登對。

  身為家中唯一的長輩,他十分看好兩人的發展。

  上官堯個性冷漠,又不懂得說什麼甜言蜜語,對於自己喜歡和在乎的東西,向來都是用實際行動好好保護守候著。

  平常除了上班時間之外,他幾乎都會待在家陪凌水月,兩人就像甜蜜的小夫妻一樣,過著平靜單純的生活。

  偶爾,他會突然一時興起,帶她和鍾伯到處走走,有時會特地買齊了所有需要的用品,再把冰箱裡的肉和魚打包裝好,到人煙稀少的郊區來個BBQ。

  不過對廚藝向來沒什麼天分的上官堯,每次都被搞得灰頭土臉,最後還是凌水月把烤好的肉抹上調味料,送到大少爺口中,才讓他即將引爆的壞脾氣,收斂下來。

  鍾伯則坐在一邊呵呵直笑,四周隨行的保鑣在看到向來冷酷的少爺露出孩子般頑皮的表情時,忍不住在暗地裡偷偷驚訝,原來他們的少爺居然也有那麼童心未泯的一面。

  上官家的大小事,也慢慢交給凌水月打理,包括各項財政支出,又多請了幾個女傭,別墅的擴建和重新番修,也變成由她發落。

  上官堯主外,凌水月主內,兩人雖然沒有名分,但儼然已經成了最佳的夫妻檔。

  只不過上官堯還是一直有個秘密沒告訴她,他雖然不再向她的家人逼債,口頭上也答應過不會再為難他們,但私底下,他還是暗中監控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凌耀祖膽小怕事,但他的老婆和女兒卻極為陰狠,在得知凌水月一躍枝頭變鳳凰後,眼中灼燒的妒火,彷彿要將她生吞活剝。

  這一切當然都被上官堯看在眼裡,所以那一家三口,在凌水月當初一句恩斷義絕後,他便派人把他們丟到上官家買的某座小島上,受到嚴密的監控。

  既然她是他的女人,他就會保護到底,任何人都休想傷害到她一絲一毫。

  凌水月雖膽小,但並不是傻子,她隱隱約約感覺到上官堯為她所做的一切,不過……那些目前對她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

  兩人甜蜜的生活著,每天朝夕相處,享受著他的疼寵,已經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只不過並非事事盡如人意,會發生的事,終究還是會發生……

  某天一早她起床後,就一直覺得家裡氣氛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等上官堯去公司上班,她在家中開始安排這一天要做些什麼時,卻發現傭人和鍾伯都一副躲躲閃閃的樣子。

  最可疑的就是,當她依照慣例,尋找每天的早報時,傭人的說詞竟是,「今天的報紙到現在還沒送來。」

  她起初還信以為真,沒想到她不經意地發現報紙被丟在某間廁所的垃圾筒裡,她困惑地拿起來一看,頭版斗大的標題寫著──盛世集團少東上官堯,近日將與方氏集團的獨生女方子珊,在帝都國際酒樓舉辦訂婚宴。

  訂婚?!凌水月靜靜咀嚼這兩個字,上官堯……要和別人訂婚了?!

  


  上官堯傍晚回到家,就發現家裡的氣氛不太對,雖然凌水月一如既往把他伺候得很周到,也幫他把家裡的事打理得井然有序,可是從他回家到吃完晚餐,她都沒給過他一個笑臉。

  連鍾伯和其他傭人也少了往日的熱絡,緊繃的氛圍詭異到不行。

  「水月,妳怎麼了?怎麼看起來悶悶不樂的樣子?」晚餐結束沒多久,上官堯走到正在廚房準備飯後水果的凌水月身邊。

  她低頭洗水果,也不抬頭看他,不知過了多久,才終於發出一道微弱又沙啞的嗓音,「明天我想出去找工作。」

  「噢?」上官堯挑高濃眉,「能告訴我理由嗎?」

  「我沒忘記我還欠了你很多錢。」她又悶悶的補上這句。

  這下子上官堯總算感覺到不對勁了,她明知道那些債務根本已經被他遺忘到另一顆星球去了,更何況變賣凌耀祖的家產後,撇除利息,凌家其實已經不欠他什麼錢了。

  自始至終凌水月都是最無辜的犧牲者,他怎麼捨得真的要她還錢,而且依照兩人現在的關係,他如果還要她還錢,他就是真的該死。這女人是笨蛋嗎?都到了這個時候,還在跟他提錢的事。

  正在切水果的凌水月見他一臉陰鷙,表情難看而且十分嚴厲,她深吸一口氣,不知從哪拿出一份報紙,塞到他手中。

  上官堯不解的看了一眼,不禁沉笑出聲,「現在媒體的宣傳速度還真快,昨天才宣佈訂婚,今天就上報了。」

  他說得輕鬆自在,她卻聽得心痛苦悶,她強忍著眼淚繼續洗水果,連手指都忍不住一直在顫抖。

  「水月,妳看起來好像不太開心……」他明知故問。

  她緊咬著唇,搖了搖頭,「如果你結婚的話,我的身份可能就會變成地下情人,我知道像你們這種上流社會的大少爺,通常都會用錢堵住情婦的嘴,我要的也不會太多……」

        她突然抬起頭,正對上他戲謔的眼,「如果可以的話,把我欠你的錢一筆勾銷就好。」

  雖然她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到幸福的日子才過沒多久,兩人的關係就要宣佈結束。

  她心裡的確有千萬個不捨,也天真的以為上官堯至少還是愛她的,可是一看到報紙的頭條,她無法相信也不敢確定,上官堯對她究竟只是玩玩,還是認真的.....

  她向來不是個會為了男人尋死尋活的女人,與其大家撕破臉,不如冷靜分開。

  她平靜的將水果切好,擠上色拉,又放了些配料,動作一氣呵成。

  直到她端起水果盤準備走向客廳時,上官堯突地將她整個人攬進懷中,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有些倉皇無措的小臉,勾起一抹邪笑,「只要我把債務一筆勾銷,妳就肯乖乖離開我?」

  心猛然一痛,她難過的吞了吞口水,艱難的點點頭。

  「妳還真好打發,難道妳不想要錢、別墅還是跑車什麼的?」

  她老老實實的搖搖頭,「……不用了。」

  「可是……」他一把捏住她小巧的下巴,邪惡的看著她逃避的雙眼,「我似乎忘了告訴妳,做我的情婦,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呢。」

  說著,不理會她一臉驚詫,他霸道的吻向她粉嫩的唇,拉起她的雙手,固定在她身後,手中的水果盤順勢掉在地上,發出聲響。

  她整個人被他壓在牆上,像個囚犯一樣任他肆意索取,「愛我嗎?水月……」他邊吻邊問。

  「唔……」

  「回答我。」

  「上官堯你……」

  「我要妳回答我。」他完全沒有放手的意思,還故意加重力道,蠻橫霸道得差點將她嬌小的身子揉碎。

  她眼眶含淚,委屈得直想哭,他的吻又快又急,頻率快得她根本來不及響應。

  「這個問題需要很長時間考慮嗎?」他繼續狼吻,懲罰似的啃咬著她的唇瓣。

  她只能微弱的喘息著,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看來妳還沒學會認清自己的心,妳是在建議我採取更激烈的手段,好讓妳正視我剛剛的問題嗎?」

  他一邊說,大手一邊滑向她的腰際,撩起她的衣擺,探進她的小腹。

  凌水月感受到他的意圖,突地猛力掙扎,「不要……這裡是廚房……」

  「我在等妳的答案。」

  「求求你……」

  「妳的回答是……」

  「我……我愛你……上官堯,我愛你……」她委屈的哭出來,雙手用力一扯,掙脫他的箝制,死死環抱住他的腰,彷彿只要一放鬆,他就從她眼前消失。

  「一看到你要訂婚的消息,我嫉妒得都快要發瘋了,我不知道你究竟愛不愛我,更不知道我們現在的關係到底算什麼……」

  上官堯不發一語,只是靜靜的聽她說。

  「我好害怕會失去你,我無法容忍其他女人擁有你,我甚至想把你打暈,然後打包帶走,隨便去什麼地方都好,只要我們在一起……」

  聽她斷斷續續說出內心真正想法,上官堯一把將她緊緊摟進懷中,嘴唇貼上她的耳珠,輕輕哄道:「既然愛我,就應該要相信我。」
第7章(2)

  凌水月到現在還不敢相信,此時此刻,上官堯居然帶她坐上私人專機,回到他在美國長島的豪華別墅。

  他身邊依舊跟著很多保鑣,聽他說偶爾工作不忙時,他會來這裡住上幾日,放鬆一下。

  雖然他不常來這裡,但平時都有專人打掃,所以房間一直都保持得非常乾淨。

  直到她的腳丫子確實踩在美國這塊土地上,她仍舊一臉茫然,忍不住皺起眉頭,「如果我沒記錯,今天應該是你訂婚的大好日子。」

  他吩咐好下屬和保鑣,讓他們各司其事,上官堯才將凌水月拉入自己的懷中,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事不關己的點點頭。

  「是啊,今天的確是我和方子珊訂婚的大日子,但準新郎現在卻陪他的情婦到國外度假了。」

  凌水月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上官堯,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他也太瘋狂了,拋下未婚妻和婚宴,堂而皇之的把她帶到國外,這……這……是什麼跟什麼嘛!

        「和方子珊訂婚是我父親決定的,婚宴也是由我父親一手安排的,至於未婚妻,當然也是他挑的,既然老頭子這麼喜歡掌控我的一切,我當然會成全他的一片苦心。」

  他寵愛的捏了捏她的小臉,賊兮兮的笑著,「他想玩遊戲,我自然會極力配合。」

  「可……可是這樣好嗎?」她還是有點擔心,「這種大場面,如果男主角不在場,你父親一定會很生氣吧。」

  「這就不是我該關心的問題了。」上官堯完全沒有罪惡感的冷笑一聲,回想起上次父親闖到他家,嚴厲地命令他一定要娶方子珊,父子倆的關係本來就糟到極點,老頭子居然還想用這招控制他,真是有夠好笑。

  他的人生,一向都由自己作主,既然上官鴻圖想和他鬥下去,他想他是不介意陪他玩一玩的。

  至於那個只見過幾面的方家大小姐,只能說她倒霉,莫名其妙成為這場利益婚姻的犧牲品。

  誰教她這麼蠢,非要嫁進上官家不可,他之前已經警告過她一次,他絕對不會娶她,偏偏她居然還天真的以為他會乖乖聽從父親的安排。

  既然他已經把誤會解釋清楚,凌水月也不再因為這件事而不開心,再加上兩個人又躲到美國來,摒除一切外界干擾,於是又開始過起甜蜜的兩人世界。

  上官堯徹底把自己當成一隻米蟲,每天纏著水月做美食給他吃,只要他點得出來,她就做得出來,而且每一道都是依照他的喜好特製而成的,他不但吃得飽飽,心裡也暖暖的。

  晚餐他偏好中餐,所以只要她煮的粥、包的餃子、包子,他都會一口氣全部吃光。

  生活沒有煩惱,再加上凌水月的巧手,才到美國幾天,上官堯已經被養胖了幾公斤,氣色看起來紅潤有神。

  而且他最喜歡和她一起包餃子,他雖然縱橫商場,好像什麼事都難不倒他,唯獨不擅長廚房的事。

  每次和面,他都會把自己搞得一身麵粉,她包出來的餃子精緻小巧,偏偏他包出來的餃子和面球沒什麼兩樣,裡面的餡都被擠出來了,可以說是包幾個就壞幾個。

  最後氣得凌水月把他趕出廚房,免得他礙手礙腳,又浪費食材。

  他卻死皮賴臉的偏要和她擠在廚房裡幫倒忙,最後搞得兩人身上全是麵粉,打鬧之際,他還會嘻笑的將她抱在懷中,也不管全身髒兮兮的,對著她可愛的小嘴就吻下去。

  不分時間地點場合,兩人在偌大的別墅裡廝磨親熱,過著平靜又幸福的生活。

  轉眼間已經十一月了,紐約的冬天一向很冷,離開有空調的別墅,向來習慣溫暖氣候的凌水月自然受不了。

  還好每次出門都有豪華的交通工具,勞斯萊斯轎車的空調打開後,即使只穿一件薄薄的毛衣,也不覺得太冷。

  這天上官堯帶凌水月到紐約最豪華的購物中心,一方面是讓她出來走走透透氣,一方面是幫她添購一些衣物,平常看她都捨不得幫自己買點好東西,今天就讓他直接幫她挑選,讓她沒有理由可以拒絕。

  原本偷偷跟隨在後、保護兩人的保鑣,現在全被上官堯叫到身邊當苦力,主子走到哪,他們就要跟到哪,以前從來不知道少爺居然有耐心陪女人逛街,他們的腿都快斷了,偏偏主子還和他的女人逛個沒完。

  而後兩人逛到精品珠寶區,上官堯親暱的摟著凌水月的肩,在服務生熱情的招呼下,開始挑選那些華貴的珠寶首飾。

  凌水月覺得實在太奢侈了,看著標價上的天文數字,她連連搖頭,「不要了,我們已經買了那麼多衣服、鞋子還有飾品了,今天的採購就到此結束吧。」

  上官堯卻將想離開的她硬是拉了回來,像惡霸一樣逼她一定要挑選幾樣喜歡的首飾戴給他看。

  凌水月不滿的嘟著嘴,面對女店員頻頻投來的羨慕目光,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沒辦法,誰教她就是拿他的霸道沒轍,所以隔著玻璃展示櫃,她意思意思打量著那些亮晶晶的飾品。

  每一樣都貴得驚人,終於,她看到一條手煉,設計新穎大方,上面還墜有好多碎鑽,特別可愛。

  她會看中這條手煉,是因為唯獨它沒有標價,見她的視線落到那條手煉上,上官堯立刻用流利的英文吩咐小姐把手煉拿出來。

  小姐有些為難,很抱歉的說:「這條手煉是客人訂做的,今天會來取貨。」

  凌水月的英文爛到不行,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只能扯扯他的衣袖,好奇的小聲問道:「是不是價錢太貴了?」

  上官堯卻笑著反問她,「妳喜歡這條手煉嗎?」

        她猶豫了一會兒點點頭,「嗯,滿精緻的。」事實上她心裡想的卻是,這條手煉既然沒有標價,那肯定可以講價或是過季商品。

  「快點把手煉拿出來。」上官堯不耐煩的再次命令,也不理會對方一臉為難。

  小姐有些畏懼,又看到站在他身後的幾個高壯的黑衣保鑣正瞪著自己,她只好不太情願的把手煉拿出來給他。

  突地,小姐眼睛一亮,因為從不遠處正緩緩走來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一身華麗皮草,突顯出她無比的尊貴。

  「這條手煉,就是這位小姐訂做的……」

  上官堯順著店員的手勢,略微轉頭,正巧和她四目相對,兩人同時一愣,凌水月也抬頭看向兩人,表情滿是不解。

  美女緩緩走到兩人身邊,發現上官堯對眼前這個再普通不過的女人呵護備至,臉色驟變。

  「你在訂婚宴上放我鴿子,就是為了陪這個女人嗎?」她用英文說。

  上官堯應付的笑了笑,「沒想到妳會來美國。」

  「你似乎很不歡迎。」她眼含怒意,恨恨地瞪著凌水月。

  「美國又不是我家,妳想來就來,沒人會阻止妳。」說著,他拿出信用卡丟向櫃檯,「這條手煉多少錢,儘管刷。」

  方子珊看到自己特地訂做的手煉此時正被凌水月把玩在手中,怒氣更是高漲,「那條手煉是我的。」

  「妳品味還不錯,不過很可惜的是,我女人看中了它,所以已經不再是妳的了。」

  凌水月被上官堯從商場中帶出來時,仍舊傻愣愣的,她根本聽不懂他和那個漂亮女人說了些什麼,不過從她憤怒的眼神中,她感受得到對方的怒氣。

  當然最後,那條手煉已經安安穩穩地戴在凌水月的手腕上,直到坐上豪華轎車後,上官堯才漫不經心的說道:「她就是我的未婚妻,方子珊。」

  她一聽,難掩吃驚,好久都說不出話來。

  他好笑的看著她,霸氣的將她攬進懷中,修長的手指輕輕揉捏著她細嫩的臉頰,「這條手煉妳喜歡嗎?」

  她瞋了他一眼,就是拿他沒辦法。那個女人明明就是他的未婚妻,人都追到美國了,他卻完全不覺得愧疚,反而滿不在乎,上官堯這人……真是殘酷得讓人心寒。

  她也不是不喜歡這條手煉,只是當她不小心看到簽單上的數字時,她整個大傻眼,五十八萬……美金耶!早知道這條手煉比其他那些貴了好幾倍,她死也不會選這一條。

  突然上官堯的手機響起,他一邊摟著她,一邊接起電話,彼端說了些什麼後,他的眉頭頓時聚攏。

  「他的膽子還真大,一次又一次挑釁我,他以為破壞盛世集團的網絡系統,就可以得逞嗎?」

  他冷哼一聲,笑容狠絕,「看來不給他一點教訓不行了,蕭靖,馬上加派人手徹底追查他的下落,這個遊戲,我開始有興趣陪他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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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1)

  回國後,上官堯勢必要面對一場腥風血雨,對於和父親之間的對決,他也做好準備了。

  雖然凌水月還是很擔心,但看到他不在乎的模樣,知道他既然有辦法直接和父親槓上,自然有能力解決,所以也不再多說什麼。

  這天一大早,上官堯就在保鑣的陪同下驅車前往公司,凌水月則留在家裡準備處理家務。

  鍾伯已經把她當作上官家未來的少奶奶,而且她對下人極好,從來不擺架子,喜歡和女傭一起在廚房準備餐點,有說有笑的,就好像真正的一家人。

  上官堯雖然很少在下人面前露出笑容,但有凌水月幫他說話,大家也慢慢瞭解,其實自家主子是個難得的好人。

  快接近上午十點,家裡突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當鍾伯把正在廚房裡和女傭一起烤餅乾的凌水月叫出來時,表情難得凝重而深沉。

  「有位方小姐,自稱是少爺的未婚妻……」

  話還沒說完,凌水月的心裡就已經有譜了,反正遲早都要面對,一直逃避也不是辦法。

  她匆忙整理一下有些髒亂的衣服,便隨著鍾伯來到客廳,坐在沙發上的美麗女人優雅的交迭著長腿,全身都是名牌衣飾和首飾。

  方子珊抬眼冷冷看了她好一會兒,才漠然道:「凌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凌水月也很客氣的點點頭,吩咐管家奉茶,準備水果,非常周到的招呼她。

  比起上次見面,今天的方子珊更顯得美艷動人,不愧是上官老爺親自挑選的媳婦,果然與眾不同。

  「凌小姐應該知道我今天來這裡的目的,是為了什麼吧?」

  凌水月靦腆的笑了笑,「我知道妳是堯的未婚妻,他在訂婚宴上放了妳的鴿子,的確不夠尊重,我代他向妳說聲對不起,其實他……」

  方子珊冷哼一聲,不客氣的打斷她。「妳以為妳是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坐在這裡跟我講話?」

       一邊忙著倒茶的鍾伯看到她囂張的樣子,不禁皺起眉頭,雖然不悅,可這是主子們的事,他實在無權干涉,只不過保險起見,他方纔已經趁準備茶點的空檔打電話通知少爺,少爺也說會盡快趕回來。

  凌水月脾氣極好,完全不生氣,始終保持一慣得體的微笑,「說得也是,我沒有末婚妻的頭銜,更沒有妻子的名分,自是沒什麼資格坐在這裡跟方小姐爭論什麼,不過……」

  她不疾不徐,毫不畏懼的續道:「至少到目前為止,我還住在這裡,算是這個家的一分子,我知道方小姐是上官老先生精心挑選出來的兒媳婦,也聽說了一些關於方小姐的家世背景。

  「方氏集團的掌上明珠,家中產業都集中在美國,與上官堯無論是在才貌或家世上,都十分匹配……」

  「這些都不是重點。」方子珊再次打斷她的長篇大論,「重點是……我們兩個的生辰八字完全匹配,也就是說,只有我嫁進上官家,成為上官堯的老婆,他的事業才會一帆風順,財運亨通!」

  凌水月怔愣了好一會兒,這一點,上官堯當然未曾跟她提過,事實上在她的印象中,她一直都以為上官堯與方子珊之所以會聯姻,完全是上流社會一貫的利益交換。

  「怎麼?覺得奇怪了吧。」方子珊像是得到了小小的勝利一般,扯開嘴角,「別以為我不知道妳是怎麼接近上官堯的,欠下盛世集團一筆巨款,然後以女傭的身份住進上官家,還耍手段勾引他……

  「妳以為上官堯是那種隨便耍些小手段,就會輕易被勾引的男人嗎?看來妳對他太不瞭解了!」

  方子珊沒想到看似柔弱的她會反擊,臉色頓時變得陰冷,「不管怎麼說,我和上官堯已經訂婚了,在名義上,我就是上官家未來的媳婦,至於妳……如果想繼續留在他身邊,就只能做一輩子見不得光的情婦!」

  「謝謝妳的提醒和忠告,如果這就是妳今天來的目的,我想妳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可以離開了……」

  凌水月說完便站起身,吩咐管家送客,抬手之際,那條精緻的手煉順勢晃動了一下,耀眼無比,本來就一肚子火的方子珊,看到手煉後更是怒不可遏。

  「把手煉還給我……」

  凌水月本能一躲,不敢相信她居然會用搶的。

  方子珊只要想到那天上官堯不顧她的感受,硬生生買下她訂做的手煉,還當著她的面送給凌水月,她便恨得想當場宰了這個女人。

  兩個女人互相拉扯,管家急忙上前阻止,「方小姐,請妳自重……」鍾伯自是幫著凌水月,她身子單薄,膽子又小,怎麼會是方子珊的對手,只是無奈他年事已高,沒有力氣可以阻止方子珊,只能在一旁乾著急。

  不算小的吵架聲把廚房的女傭們也引了出來,她們看到眼前這一幕,本想上前保護凌水月,卻又被方子珊狠狠推開,她們怕傷到這位大小姐,進退兩難,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方子珊一直覺得自己才是上官家未來的女主人,可現在上官家的家僕卻一面倒的只幫凌水月,她更氣得想把她撕碎。

  於是她心一橫,一把揪住凌水月的頭髮,再將她用力往旁邊一推,她整個人重心不穩摔了出去,跌坐在地時,額頭正巧撞到玻璃桌角,一抹殷紅的鮮血隨即流了下來,嚇壞了在場的所有人。

  趕回來的上官堯正好看到這一幕,臉色頓時陰沉得駭人,連跟隨他多年的幾個保鑣,都被他嚇到。

  他快步衝到方子珊面前,抬起手,毫不客氣地的狠狠甩下一耳光,力道大得幾乎可以把她活活打死。

  方子珊根本還沒搞清楚狀況,整個人已經被打得退了好幾步,而後跌坐在地上,當她終於看清楚打她的人是上官堯時,頓時變得歇斯底里。

  「上官堯,你這個混蛋,居然敢打我?!」憤恨的眼淚和著嘴角的鮮血,方子珊形象全無的破口大罵。

         上官堯卻毫不憐惜的狠瞪了她一眼,馬上將跌在地上的凌水月輕柔的攬進自己的懷中。

  「水月,是不是很痛?鍾伯,快去準備藥箱,順便打電話給陳醫生,叫他用最快的速度趕過來……」

  管家開始指揮其他女傭,只有方子珊腫著半邊臉,完全被遺忘,像個隱形人似的好不狼狽。

  「上官堯,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是你的未婚妻?你居然這樣對我?你這個混蛋……就算你不愛我,可你有必要為了這個賤女人動手打我嗎?你……」

  「阿文阿武,未來少奶奶的神志似乎不太清醒,把她綁起來關到明園那幢別墅裡,再找幾個精神科的醫生幫她做全面檢查,確定她精神沒問題,才可以放她出來。」

  命令一下,兩個保鑣完全不敢遲疑,馬上走到方子珊面前,架住她兩隻手臂,輕輕鬆鬆就把她拎了出去,她又踢又扭的奮力掙扎,仍不忘辱罵凌水月,直到保鑣把她塞進車裡,才聽不到她尖銳的吼叫聲。

  「水月,讓妳受驚了,接到鍾伯的電話後,我馬上就從公司趕回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上官堯接下鍾伯遞上來的藥箱,細心幫她受傷的額頭擦著藥水,眼中的心疼和剛剛在對待方子珊時的無情,簡直是天壤之別。

  被他呵護備至的凌水月滿臉歉意的盯著他緊張兮兮的俊臉,「對不起,我還是給你惹麻煩了。」

  她剛剛真的被他的反應嚇到了,她沒想過他居然會動手打女人,而且下手還那麼狠,光用看的她都覺得痛了,更何況方子珊再怎麼說也是他的未婚妻,他多少也該替她留點面子。

  「怎麼說這種傻話?」他上好藥,又在傷口上貼了一塊紗布,「是我疏忽了,忘記那個女人會找上門,還害妳受傷,不過以後妳就不用擔心了,我會加強門口的守衛,閒雜人等沒有我的命令,休想進來。」

  之前他是因為她說不想讓家裡看起來像個監禁犯人的牢籠,他才勉為其難答應白天就只留下管家和女傭照顧她,讓保鑣都跟他去公司,經過今天這件事,他才不管她怎麼說,一天二十四小時,他都要加派人手,不能再讓她受到傷害。

  「可是……」她還是不忍心,「那樣對待方小姐,真的沒有問題嗎?她是方氏集團的掌上明珠,現在卻被你關起來,其實也怪可憐的。」

  「所以妳比較希望我讓她進門,再把妳趕出去,然後我和她從此甜甜蜜蜜不分離嘍?」

  凌水月頓時嘟起小嘴,滿臉委屈,他好笑又好氣的捏捏她的臉蛋,「既然沒那種度量,就不要濫用妳的同情心,警告過妳多少次了,有些人不值得同情,還沒學到教訓是不是?」

  她被他念了一頓,不服氣的癟著嘴,見她像個賭氣的孩子般可愛模樣,上官堯忍不住將她抱個滿懷。

  這個小女人啊,明明就笨笨呆呆的、還老是被人欺負,可他偏偏就著了她的魔,中了她的蠱,想逃……都逃不掉了。

  


  沒多久,媒體便傳出盛世集團少東的未婚妻,被醫生診斷為有輕微抑鬱症,發作時就會變得極度瘋狂和歇斯底里,目前已經在其未婚夫的命令下,在某間豪華別墅瑞安心靜養。

  至於盛世集團的少東上官堯,則被很多記者跟拍到,多次與一名不明身份的女子在公眾場合露面。

  只是每次記者想偷拍該名女子的容貌時,都會被上官堯身邊的保鑣及時制止,並不客氣的擋下這些無聊的記者。

  所以當報紙雜誌刊登時,從沒被拍到的神秘女子,更增添了八卦新聞的可看性,一時間,盛世少東、方氏千金和不明女子的三角戀,被媒體炒得沸沸揚揚的。

  身為上官堯的死黨,在看到新聞後,自然忍不住打電話調侃一番,而且他們也真的很好奇,那個幕後女主角究竟是何方神聖。

  面對三位好友的熱情及好奇,他的回答只有一個──暫時保密。

  靳司澤最為不滿,在電話那頭吼道:好歹我們也是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哥們……

  「我可不記得我有和你穿過同一條褲子,而且我們上官家也不至於窮到連條褲子都買不起。」

  「喂!」對方十分不爽的叫道:「我還沒找你算賬呢!前些日子外界宣佈你要訂婚了,我們三個人準備了大禮,還特地到婚宴現場來個義氣相挺,可是你居然搞失蹤,就算你想和神秘女朋友共享兩人世界,至少也該提前知會一聲吧!

  「忘了通知你們一聲,是我不對。」他口氣輕率,根本沒有誠意要道歉。

  「你這是什麼態度!而且你那天搞失蹤,你老爸差點沒被氣死,你都不知道當時現場有多轟動……」

  「再怎麼轟動,也沒有你靳大少玩得大啊!我可沒忘記當初是誰在結婚現場,當眾宣佈要和老婆離婚的。」

  既然靳司澤硬是要調侃他,就別怪他掀他的底。

  電話那頭的靳司澤頓時無言,開始尷尬的打哈哈,「都過去了,而且我現在和我老婆恩愛得很,你不要嫉妒我……」

  「我才懶得理你。」
 第8章(2)

  閒聊一陣後,兩人才各自掛斷電話,上官堯忍不住想到這三個好友,南宮雅然是最早結婚的,孩子都生了兩個了,和老婆恩愛的程度,任誰看了都會起雞皮疙瘩。

        至於靳司澤,和他那個刁蠻的老婆糾纏了好久,幸好有情人終成眷屬。

  最誇張的就是歐楚揚,愛上了當年白金學院裡被他惡整的學妹,還差點連命都沒了。

  看來……只剩下他了,以前都不覺得愛情有什麼好,可是和凌水月相處在一起,卻讓他感受到有人陪伴在身邊的安心。

  他還沉浸在與凌水月相處的點點滴滴時,就透過辦公室的玻璃窗看到怒氣沖沖走來的上官鴻圖,他早就知道父親一旦看到新聞,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

  上官鴻圖毫不客氣的推開他辦公室的門,劈頭就罵,還拿枴杖用力敲著他的辦公桌,「馬上把子珊給放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上官堯無動於衷的繼續翻閱著桌上的檔,「醫生不是已經宣佈了嗎,那個女人的腦袋有問題,我只是送她去比較安靜的地方靜養,這樣好得比較快嘛!」

  「子珊根本沒有病,她不過就是去找那個小賤人理論,說起來,上官堯你這個混球,你知不知道為了這個不相干的女人,你做了多少蠢事,那個小賤人……」

  「爸!」上官堯拍地一聲闔上檔,陰冷的看著自己的父親,「注意您的用詞,別忘了您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黑道頭頭了,而是盛世集團的總裁。」

  「哼!你還把我當這家公司的總裁嗎?你還有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裡嗎?婚宴被你搞得亂七八糟,我丟盡了老臉,成了商場的笑柄,而你竟然還可以安安穩穩的和那個小賤人去美國度假……」

  「顯然我們之間無法再溝通下去。」

  「你是不是覺得我老了,所以不把我看在眼裡?」

  「事實上,你根本不差我這一個,你在外面有那麼多私生子,隨便勾勾手指,哪一個不對你俯首稱臣。」

  「你……你明知道外面那些私生子,一個個都被我打發掉了。」

  「喔?那我是不是要感謝一下父親大人對我的專寵?把那些見不得人的私生子女們通通趕走,只為了保全我的地位和名譽,順便再謝謝你這麼多年來對我精心的培養與呵護?」

  上官鴻圓臉色益發難看,在這個世上,他最疼的就是上官堯,一方面是他的性格脾氣和自己極為相像,另一方面,他是個商界奇才,聰明得不像話,更是他的驕傲。

  為了這個寶貝兒子,他已經放棄很多了,他知道上官堯恨他,可是錯誤已經造成,更不可能讓時光倒流,更何況,他從沒後悔過自己以前的每一個選擇。

  的確,他從來沒愛過上官堯的親生母親,當年的結合,無非只是為了利用她家的財富和勢力,能有今天的盛世集團,她其實也幫了很多忙。

  這些上官堯都知道,而且在心裡暗自怨恨,時間久了,他這個父親在他眼中,也越來越不值得尊重。

  上官鴻圖還想繼續和兒子吵他的婚姻大事,可上官堯已經不耐煩的站起身,越過他身邊,準備離開辦公室。

  此時正好接近中午,凌水月做好午餐送到辦公室要給他,當她習慣性的敲完門把門推開時,就看到室內劍拔弩張的危險氣氛。

  上官鴻圖鄙夷的瞪著她,上官堯卻一把將她摟住,並大步向外走去。

  「上官堯,你給我站住……」

  父親憤怒有力的吼聲不斷從兩人身後傳來,但上官堯完全不予理會,逕自摟著水月離開盛世集團大樓外。

  等到兩人獨處時,她才緊張兮兮的仰起小臉,不明所以的望著他,「你和你父親……又吵架了?」

        他投給她一記安撫的笑,「沒有,只是裡頭的空氣太沉悶了,想出來走走而已。」

  然而,誰也沒想到事情居然發生得那麼突然。

  前一天父子倆還發生爭吵,隔天,上官鴻圖就被傭人發現死在臥室裡。

  醫生多方檢查過後,對外宣稱上官鴻圖死於急性腦溢血。

  不過只有上官堯知道,父親的死,和他絕對脫離不了關係。那個意氣風發的男人,真的就這麼走了嗎?

  看著高掛在靈堂正中間的照片,照片裡的上官鴻圖堅毅霸氣,上官堯又何嘗不知,父親最疼的就是他這個兒子,鬥了這麼多年,到最後,卻被自己最愛的兒子給活活氣死。

  葬禮十分豪華而隆重,舉凡和盛世集團有關的親朋好友皆來參加,身為集團唯一法定繼承人的上官堯,跪在靈堂中間,披麻戴孝,一一向前來鞠躬的賓客回禮。

  凌水月坐在人群之中,也是一身黑衣素面。

  雖然上官堯和父親的關係並不好,但她卻從他的眼中,讀出了悲傷。

  這大概就是父子天性,他們的身上畢竟流著相同的血,只不過父子兩人都是那種不善於表達感情的人,所以始終無法化開彼此的心結。

  突地,靈堂外傳來一陣騷動。

  只見一個染著一頭金髮,左耳戴了一整排金耳飾的俊美男子被幾個保鑣擋在靈堂外,產生一些騷亂和爭吵。

  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的將視線移向外面,上官堯也不耐地看了過去。

  「對不起,你不可以進去……」幾名保鑣死命擋著金髮男子,氣氛一度十分緊張。

  上官堯的視線對上金髮男子,彼此眼神中都有暗藏著一股駭人的危險氣息。

  「讓他進來!」上官堯沉聲下令。

  金髮男子雖然穿著一襲黑色西裝,但還是給人一種玩世不恭的感覺。

  當凌水月看清楚來人的長相時,不禁感到怔愕,是他……

  他邁著優雅的步伐緩緩走向靈堂正中間,看到掛在前方的巨幅照片,他就這麼直盯著照片裡的男人,英俊漂亮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冷冷一笑,「老傢伙終於死了嗎?葬禮舉行得還滿隆重的嘛!風光了一世,財產無數,還有個天才兒子替他送終,他也算得到好報了。」

  上官堯泠冷瞪著他,「如果這是你今天來的目的,那麼你現在可以滾了。」

  「看來我果然是個不受歡迎的人呢。」他居高臨下的睨著跪在地上的上官堯,眼神夾帶著仇恨。

  「你很有自知之明。」

        金髮男子臉色一戾,緊握著拳頭,當他轉身準備離去的時候,不經意瞥到人群中的凌水月。

  兩人的目光對上的那一瞬間,他不禁露出一抹怪異的邪笑。

  「大嬸,真巧啊,居然會在這個場合看到妳。」

  被他這麼一喊,凌水月頓時成了眾人的焦點,她環視四周,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她,小臉立刻漲得通紅。

  「你……你怎麼也會來這裡?」這傢伙真是陰魂不散,每次遇到他,準沒好事,尤其上官堯那道可怕的目光直直射向這裡,嚇得她不知所措。

  「看來這次妳沒忘記我。」他信步走向她,無視於眾人的側目,舉起手扳起她的下巴,並邪魅的朝她挑挑眉,「妳說,我們巧遇過這麼多次,我們之間想必有很深的緣分……」

  上官堯眼看凌水月被當眾調戲,氣紅了眼,「來人,把他給我扔出去……」

  「我自己會走。」

  他看向慢慢圍上來的保鑣,對上官堯扯開一抹壞笑,「何必這麼緊張,難道你怕我?」

  不理會上官堯一臉殺氣騰騰,他又不怕死的朝凌水月拋了一個媚眼,「上次如果不是妳救了我,恐怕我真的會因為傷口感染而死喔!對了,妳應該還不知道我是誰吧……」

  上官堯再也克制不了怒氣,突地站起身,一把扯過金髮男子的後衣領,將他的俊臉拉向自己,「你最好識相一點,我的脾氣可不會一直好下去……」

  凌水月看著兩個男人之間的戰火,心驚膽跳,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上官堯和這個人,究竟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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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1)

  葬禮結束後,上官堯臉上的陰鬱依舊未褪。

  當他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已是上官鴻圖去世後第三天的傍晚了。

  凌水月知道他心情不好,所以對他和金髮男之間的事,也不敢多問。

  她每天盡責的伺候他,但他最近因為忙著處理葬禮相關事情,又要招呼前來慰問的親朋好友,所以整個人累得瘦了一圈。

  她好心疼他,但又幫不上什麼忙,每天只能盡可能做些也許能讓他有胃口的飯菜,可是每天傍晚,他都累得只想睡覺,有時候連澡也沒力氣洗,不管她怎麼哄,幾天下來,他幾乎沒什麼吃過。

  終於忙完葬禮,後續工作也找人處理得差不多了,上官堯終於有時間可以回家好好休息,本以為風波已過,可他的臉色依舊難看。

  當凌水月送晚餐到他臥室時,只見他坐在陽台的椅子上,靜靜地抽著煙,憂鬱恍神。

  「堯,要不要先吃點東西?這陣子你累壞了吧,少抽點煙,對身體不好。」

  和他相處這麼久,她知道除非他心情非常不好,否則不會輕易碰煙。

  所以她盡可能小心的柔聲勸道,生怕哪句話沒說好,又惹他不開心。

  上官堯一聲不吭,吸了一口煙,靜靜打量著她,她被他看得不知所措,心跳也不規則的加速起來。

  「妳和倪傑……很熟嗎?」吐出一口煙圈,上官堯率先打破沉默。

  倪傑?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她想了好久,才恍然大悟的回道:「你說的倪傑,是不是那個染著金髮,耳朵一排耳飾的男人?」

  他輕輕點頭,眼神卻犀利而危險,「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凌水月看出他的不悅,不敢隱瞞,急忙把兩人認識的經過仔仔細細說給他聽。

  上官堯沉吟許久,像想起什麼似的,眉頭深斂,最後燃熄煙蒂,丟到一旁,「從現在開始,妳給我離他遠一點,我不准妳再接近他,聽到沒有!」

  他很少對她用這麼重的語氣說話,像是發狠般下達不容違抗的命令。

  凌水月忙不迭地點頭,心底卻被他突如其來的凶狠態度嚇得不敢吭聲。

  上官堯看到她的表情,也意識到自己態度實在太糟糕了,一把將她拉過來,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用仍殘留著煙草味的手,在她的臉上胡亂捏了一把。

  「Sorry!我想我最近可能累壞了,才會對妳那麼凶,沒嚇到妳吧。」

  她像個乖孩子一樣縮在他的懷中,傻傻的搖搖頭。

  「雖然我和父親之間的關係並不是很好,可他畢竟是生我養我的人,他給了我很多東西,讓我認識這個世界,他的過世有些突然,潛意識大概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吧,所以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對不起……」

  他盡量用平和的語言解釋最近的心情,但其實他一得知父親過世的消息時,整個人失神了好久好久。

  他本來想裝得不在乎,讓自己冷漠一點,可是這幾天,他滿腦子都是父親過往的畫面。

  他終究狠不下心,那個總因為他生氣,拿他完全沒有辦法,甚至想要把全世界奉送到他手中的父親,居然就這麼走了。

  生命何其短暫,商場上的巨人,有一天也會倒下。

  上官堯的身上承載了太多壓力,又要在外人面前裝出堅強的樣子,只有在她身邊,他才能真正停歇。

  他扯下領帶,褪去襯衫,一把抱起她,輕柔地將她放在自己的大床上,眼中濃濃的慾火燃燒著她。

  凌水月當然知道他想要做什麼,她輕輕閉上眼,任由他褪去她的衣裳,急切的向她索取,細密的吻佈滿她全身。

  當他將自己的驕傲挺進她時,眼神突然變得霸道又邪惡,「記住,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不允許妳背叛我!」

  在她興奮的呻吟嬌喘時,他狠狠將她揉進自己的胸膛,性感的唇輕貼在她的耳際,啃咬著她的耳垂,「一旦妳背叛了我,後果絕對不是妳能承擔得了的。」

  凌水月驀地一驚,下一秒,感受到他釋放出自己的精力,兩人一陣虛軟,相互擁抱,任黑暗靜靜流過……

  


  一個月後,媒體紛紛傳出盛世集團總裁上官堯的未婚妻,由於精神狀況不佳,被送到國外某知名精神科醫院治療,上官家與方家的婚約,也正式取消。

  這則消息一整個戲劇化,沒有人知道真正內幕,況且上流社會本來就複雜得讓人難以理解,似真似假,又有誰能分得清楚。

  上官鴻圖過世後,盛世集團的大權全由上官堯掌握,自此,他成為公司真正的主導者,權勢極大,再也沒有誰有能力操控他。

  上官家的產業非常多,涉足各行各業,雖然以娛樂業為主,但近年在上官堯的改革下,也開了不少與國際接軌的大型分公司。

        二十一世紀,信息產業極為發達,網絡媒體更是業界翹楚,他開始強力開發和架設各種網站,網羅各式精英人才。

  很快,盛世集團便成了商界巨頭,股票急速上升,與各個國際集團的來往也越來越多。

  很多公司都慕名而來,想與盛世集團打交道、攀關係,而上官堯也開始投身於各種公益活動,成立不少基金會。

  只不過男人一旦忙於工作,自然就會忽略家庭生活,他幾乎每天都要在公司加班,必要時,還必須參加一些無聊的應酬。

  一連串的進步發展,讓各大媒體又開始關心盛世集團的動向。

  上官堯回家的時間變少,在公司和應酬的時間變多,對凌水月來說,無疑也是一種冷落。

  可她自始至終沒有任何一句怨言,往往等他回到家時,都已經是深夜了,她還是一樣會特地起床幫他準備宵夜,放洗澡水。

  他有生理欲求時,她成為他發洩疲憊的工具,他不開心的時候,她會講笑話給他聽,當他的開心果。

  無論上官堯提出什麼要求,她都會在第一時間滿足他,她知道自己已經愛他愛到欲罷不能的地步。

  最近,電視上經常會出現上官堯的身影,因為凌水月不習慣面對人群,也極少陪他參加大型宴會,所以他便成了宴會中的獨行俠,當然,也成為那些名媛千金狩獵的頭號目標。

  通常宴會結束的隔天,上官堯和某千金或是某名媛一起跳舞談笑的照片,就會被大幅刊登出來。

  那些狀似親密的照片,當然也逃不過凌水月的雙眼,一次、兩次她還可以安慰自己他只是在應酬,但次數越來越多,她的心裡自然覺得不好受。

  更讓她傷心的是,昨天明明是她的生日,上官堯之前也答應過她,等她生日那天,會為她舉辦一場別開生面的生日宴會。

  雖然她並不期待那樣奢華高調的生日宴會,只希望兩個人可以獨處,但他的心意她也不忍心拒絕,只不過她等了一整天,他似乎完全忘了有這麼一回事,甚至連句生日快樂也沒有。

  而更讓她難過的是,昨天本該陪在她身邊的上官堯,她卻從今天的報紙上看到,他當時正陪其他女人共進晚餐。

  感情走到這種地步,難道在預言著結束嗎?

  鍾伯怕她想不開,好幾次開導她,說那些不過是商界應酬,沒什麼的,她只是淡然一笑,表示自己其實並不在意。

  只是表面說不在意,但她心裡卻難過得要死。

  又快接近凌晨兩點,上官堯才駕著跑車回到別墅,聽到外面傳來車聲,凌水月趕忙將那些讓她發呆了整整一個晚上的報紙,全都藏到枕頭底下。

  當上官堯推開臥室房門時,看到她穿著可愛的卡通睡衣躺在床上,小燈沒關,閃著暗淡的光茫。

  「還沒睡?」他扯下領帶,打開襯衫最上面的兩顆扣子,走到她床邊,俯下身,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

  凌水月敏感的從他的身上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是那種女用香水。

  她心底一沉,強擠出笑容,「餓不餓?我去做宵夜給你吃。」

  「我吃過了。」

  他開始脫掉西裝和長褲,「想洗澡,幫我放熱水。」

  她無聲的點點頭,起身走向浴室,當她放好水走回房間時,就看到上官堯正坐在床上,手中多了一迭被她慌忙藏到枕頭下的報紙。

  她頓時變得很尷尬,面對他灼熱的眼神,只能像個小學生一樣站在他面前,不安的攪動自己的手指。

  「幹麼把這些藏起來?」

  「沒有啦,只是隨手亂放。」她答得有些漠然,心底卻一直有個結卡在那裡,直到現在,他仍舊沒提起昨天她生日,為什麼會失約。

  或許他已經不再像之前那麼在意她了吧……

  「妳很介意這些報導嗎?」他酷酷的將報紙隨手一扔,滿不在乎的說道:「不過都是些無聊的記者在那裡胡亂捏造罷了,那些女人都是我的客戶。」

  凌水月輕輕的點點頭,「洗澡水放好了,趕快去洗吧。」她彎身將報紙從地上撿起來,丟進垃圾筒裡,從頭到尾,她都不肯正眼看他。

  「生氣了?還是吃醋了?」身後傳來他磁性的低問。

  她強迫自己抬頭一笑,「你多心了,這些事情,我都明白。」

  「水月……」他把她拉到自己面前,眼神執拗的看著她,「也許妳還不知道吧,盛世集團的確是黑道起家的,我父親……曾是黑道大哥,和我母親結婚後,才開始漂白。

  「不過即使如此,盛世集團仍舊擺脫不了一些黑道作風,比如色情服務的酒店,還有賭場和PUB,也多少從事一些暴力行為,那是我父親一貫的作風,他改不了,所以我來替他修正。

  「但如果想要讓盛世集團打進國際市場,不靠關係是不可能的,所以最近……我不得不冷落妳。」

  他靠得越近,身上那股討人厭的香水味便越清晰,凌水月強忍著心裡的悲傷,至少她此刻還可以享受他的懷抱,聽到他的解釋,而不是被他直接打入冷宮。

        她任由他的吻蜻蜓點水似的落向自己的額頭和唇瓣,神情麻木的被他按倒在床上,脫去睡衣……

  直到他的手機突然響起,他不耐煩的接起電話,而後臉色突變,眼神深遠而危險,「是嗎?那傢伙終於採取行動了?」

  他冷冷一笑,「看來我的懲治手段過於仁慈了,在那裡等我,我馬上過去。」

  進行到一半的激情驟然停止,上官堯重新穿好襯衫長褲,順手拉起被子蓋在她身上,匆忙的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像哄小孩子一樣捏了捏她的臉,「先睡吧,我有事,今晚不回來了。」

  凌水月不發一語,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臥室外,斗大的淚珠才控制不住的不停滑落腮邊。

  她不禁自問,愛情……真的有保存期限嗎?

  


  凌水月沒想到她會再次遇到這個小瘟神。他叫什麼名字來著?噢,對了,倪傑!

  她吃驚的看著眼前一頭炫目金髮,露出一臉邪惡笑容的漂亮男人,此時正邁著優雅的步伐向自己走來。

  他們真這麼有緣分嗎?為什麼不管走到哪裡都可以遇見他?不過就是來大賣場買些日常用品,也可以和他來個偶然相逢。

  天哪!早知道會遇到他,她就不應該故意甩開上官堯派來保護她的保鑣,從小獨立慣了,她根本無法適應一天到晚有人隨護在側,所以只要不被上官堯知道,她還是喜歡一個人出門。

  他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笑得很張狂,「真沒想到,原來妳就是外界傳聞那個讓上官堯拋棄未婚妻的神秘女人。」

  他站在她面前,像欣賞一件精美瓷器般,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最後還不正經的吹了聲口哨,「難怪上官堯會喜歡妳,就連我都忍不住……」

  說著,他突然伸出大手探向她的耳珠,她本能的往後退,突然想到上官堯曾經很嚴厲的警告過她,要她離這個男人遠一點。

  雖然她不知道他們到底有什麼恩怨,但在上官鴻圖葬禮上,兩人對峙的情形看來,兩人的關係顯然很糟糕。

  「對不起,我還有事……」她靈敏的想要從他的身側閃過去,可是肩膀卻被他牢牢扣住。

  他仍舊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喂,妳不想知道我和上官堯究竟是什麼關係嗎?或許我們可以談一談……」

  「我們之間應該沒有什麼好談的吧。」凌水月只想快點擺脫他。

  「真讓人傷心,為了見妳一面,我可是花了好多力氣,如果就這麼讓妳走掉,豈不是自費我一番苦心?」

  「你幹麼非要見我不可?如果你有事就在這裡趕快說一說,我等一下還要回家做飯,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

  「妳怕上官堯?」他壞壞的挑眉。

  「我……我為什麼要怕他?」她一副被說中心事般的揚高音調。

  「既然不怕,妳為什麼不敢跟我單獨聊聊?」

  「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聊的嗎?」她和他又不熟,不過見過幾次面罷了。

  「之前或許沒什麼好聊的,不過現在……」他故意更欺近她,笑得極為曖昧,「我想我開始對妳產生興趣了。」

  「謝謝你的垂愛,不過很抱歉,我必須要離開了……」

  她躲過他的糾纏,迅速向出口處跑去,連原本該買的東西都沒買,倪傑沒有追上去,只是看著她慌亂的背影,喊道:「如果上次我撞車死掉的話,是不是就不會這麼惹人討厭了?」

  凌水月聽到他這麼說,驀然轉身,就看到他那張原本囂張的漂亮面孔,無辜的扭曲在一起,像極一個倍受冷落的孩子,就連那雙迷人的眼睛,也流露出讓人心疼的悲傷情緒。
第9章(2)

  剎那間的不捨和同情,讓她做出了衝動的決定,所以當她回過一神時,她已經置身在一間豪華的公寓頂樓了。

        倪傑的家裝潢得很漂亮也很有品味,完全的男性化空間,另類而前衛,看得出他對生活質量要求極高。

  「我家看起來怎麼樣,漂亮嗎?」倪傑拿了一杯水放到她面前,順勢優雅的坐在她對面。

  「很有單身男子的味道……」凌水月緊張的拿起水杯,啜了幾口。

  他突然冷笑,「按奢侈程度來說,當然比不上上官家的豪宅,更不及上官堯現在住的那幢三層樓別墅吧。」

  他語氣中的嘲弄和諷刺,讓她深感不解,她小心的瞄了他一眼,總覺得他和上官堯之間,似乎有著深仇大恨。

  倪傑突然又笑了,像個無辜的孩子般純潔,並且將那張足以令人忘了呼吸的漂亮面孔,湊近她面前,「說起來,上次妳包的餃子真的挺好吃的,我很少喜歡吃中式料理,可卻一口氣把那些餃子全都吃光了,可惜的是……」

  他收回身,臉上純真的笑容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陰狠暴虐,但聲音卻依舊輕柔,「可惜的是啊,當天下午就有一夥人闖進我家,把我痛打一頓,還逼我把吃進去的餃子全吐出來,連餐盒都被砸爛了……」

  凌水月一臉迷惑,腦海不禁隨著他的敘述,浮現出一些暴力畫面。

  「那時候我大概已經猜到我惹到了誰,直到在上官鴻圖的葬禮上看到妳,我才確定,原來……妳是上官堯的女人。」

  室內的空氣突然變得稀薄,她隱隱感覺到不安,眼前這個男人,亦正亦邪,她搞不清楚他究竟想說些什麼。

  時而面露凶狠,時而又會不經意表現悲傷,她真的不曉得什麼樣子才是真正的他,「你說這些……到底想告訴我什麼?還有……你和上官堯之間……」

  「妳覺得我們兄弟倆長得像嗎?」

  「呃……」

  「噢?看來上官堯還沒告訴妳我和他的關係啊,這也難怪啦,像我這種私生子,高高在上的他,怎麼可能會對外承認,豈不是有辱他高貴的身份。」

  她仍舊震驚不已,這個人……和上官堯是兄弟?!

  他依舊維持優雅的坐姿,但臉色卻益發嘲弄,「說起我那個擁有至高權勢的父親,真是不得不佩服他在外面搞出來的風流史,女人一個接一個的換,兒子一個接一個的生,我那個笨蛋老媽居然還傻傻的信以為真。」

  他冷哼一聲,「一個酒家女,天真的以為懷了他的種,就可以要挾他給她一個名分,結果怎樣……」

  他的眼神逐漸變得渙散,「那個男人竟然狠心的派人殺了她,留下我這個拖油瓶,隨便丟給一個下屬看管著,連上官家的大門都不得踏進一步。」

  凌水月吃驚得說不出話來,她知道有錢有勢的男人最容易亂來,只不過她沒想到,上官鴻圖會這麼狠心。

  「上官堯能夠以盛世集團大少爺的身份,去全市最有名的白金學院讀書,而我卻只是個父不詳的私生子,只能讀那種三流高中,每天還要忍受同學的排擠和冷眼。他生下來就注定擁有一切,可我卻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他享受大少爺奢侈豪華的生活,被父親視為唯一的至寶,而我在看到父親的時候,只能卑躬屈膝的喊他上官先生,甚至連上官這個姓氏,他也不屑給我……

  「每天過著被排擠的日子,我不過想找個依靠和安慰,所以鼓起勇氣,當著好多人的面,叫上官堯一聲哥哥,希望他可以給我一點關心和溫暖,可是……」

  說到這裡,他的眼神再次變得暴戾,「換來的卻是上官堯的冷漠以對,和父親一記重重的耳光。」

  凌水月聽得心驚,回想起上官堯的無情,他對任何人,好像都極其冷漠,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心有沒有溫度。

  「所以我恨他!」

  倪傑突然握緊雙拳,表情就像個搶不到糖吃的孩子,「父親不疼、母親不愛,那時的我大概是瘋了,才會百般想要討好他,我真傻,努力了那麼久,一直那麼卑微,只希望他願意承認我是他弟弟,可以給我一個溫暖的笑容,但換來的卻只是他的無情。」

  倪傑的雙眼含著濃濃的恨意,「這樣的人真該死,只不過……他的命可真大,那場車禍居然只讓他失憶了而已……」

  「你說什麼?!」凌水月瞪大雙眼,瞅著眼前這個情緒略微失控的危險男人,「上官堯當年會發生車禍,是你一手造成的?」

  「是又怎麼樣?」他一臉恨意,「我們明明都是上官鴻圖的兒子,為什麼他就可以擁有一切?我就注定要被拋棄?」

  他突然像失去理智一般邪笑著,「所以我才要把他擁有的東西全部搶過來,只要是他喜歡的,不管用什麼手段,我都要那個東西變成是我的,只不過,我沒想到……」

  原本邪笑的面容,又被絕望取代,「能夠讓他在乎的東西,幾乎少得可憐……」

  他微微閉上眼,回想起自己這麼多年來對上官堯做的一切,就像個任性的孩子在和一個討厭自己的人爭奪玩具。

  他甚至還愚蠢得以為某個富家千金就是上官堯的女友,他費盡心思將那個女人拐到手。

  然而,他卻怎麼也無法忘記,當他帶著富家千金出現在上官堯面前,向他示威時,換來的僅是他毫不在乎的冷笑。

  後來他才驚覺原來對上官堯而言,這個女人只是眾多主動投懷送抱的其中一個。

        他不但沒刺激到上官堯,還要應付那個女人無止境的糾纏,他想要分手時,對方又哭又鬧,搞得他心煩意亂,一邊憎恨著上官堯的無情,一邊又怨恨自己像個小丑,在他面前丟盡了臉。

  怒極攻心之下,他才會飆車洩恨,沒想到居然會讓他因此認識凌水月。

  這個愛管閒事的女人雖然不漂亮,卻讓人忍不住想和她親近。

  直到那次,他本想像往常一樣,偷偷去盛世集團的辦公大樓附近觀察上官堯的一舉一動,卻不料再次過見這個硬是要幫他貼OK繃的笨女人,他才猛然驚覺,她與上官堯的關係,似乎不單純。

  而且他不過就偷吃了她做的餃子,卻招來上官堯保鑣的一頓痛扁。

  幾經調查,他才知道她就是外界傳聞,上官堯的秘密情人。

  一想到這,倪傑的笑容突然變得陰狠,眼神也銳利了幾分,「既然妳是他心愛的女人,我想……」

  他慢慢起身,逼近凌水月,「如果我毀了妳,上官堯那傢伙一定會很傷心吧。」

  「你……你想幹什麼?!你不要過來……走開……不要……救命啊……」

  


  頭好暈!

  當意識漸漸恢復,凌水月艱難的睜開了眼睛,視線模糊不清,當她慢慢適應後,才發現自己竟置身於一個陌生的環境裡。

  一張再熟悉不過的面孔就這麼出現在她面前,上官堯?!他正垂首瞪著她,冰冷的雙眸不帶有任何感情。

  他的薄唇抿成直線,嘴角處勾著陰狠的冷笑,她呼吸一窒,想要試著起身,才發現頭好暈好重。

  「堯……我是怎麼了?」她覺得喉嚨好幹,好想喝水,可是卻沒有力氣起來。

  上官堯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突然陰沉的牽動一下嘴角,「關於這個問題我也很好奇,妳一整晚沒回家,竟然是住到別的男人家裡,怎麼樣?睡得還好嗎?看來妳很習慣這張床,被他伺候得還舒服吧?」

  「你到底在說什麼?」凌水月一頭霧水,她好不容易撐起身體,一坐起來,才赫然發現自己的外衣居然全被脫掉了,只剩下內衣褲,原本紮在腦後的馬尾,此時也凌亂的披散下來。

  她心底一驚,努力回想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同一時間,臥室的房門突然被推開,她本能的將被子拉起來蓋住身體,赫然看到幾個保鑣將倪傑的手腳全部綁了起來,並丟到了上官堯的腳邊。

  「少爺,我從他的筆記本電腦裡發現一些資料,全部都和盛世集團的網絡系統有關。」蕭靖的手中拿著一台超薄型的筆電,解釋道。

  狼狽的跪趴在上官堯腳邊的倪傑,雖然無法掙脫身上的麻繩,可他的眼神依舊桀驚不馴,甚至帶著不怕死的挑釁。

  「上官堯,這次你的速度還真夠慢,玩了這麼久才找到我頭上,怎麼樣?盛世集團的網絡系統現在被搞得一團糟,你一定很苦惱吧,只要你求我,或許我會大發慈悲,幫你搞定那些難解的程序……」

  「砰!」

  上官堯狠狠地踹了倪傑的肚子一腳,「把他的嘴給我封起來,然後再把他關起來。」

  眾人七手八腳的把倪傑的嘴巴塞住,將他拖了出去。

  臥室這個時候只剩下上官堯和凌水月,他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丟到她面前,「妳現在這個樣子,真夠狼狽。」

  他居高臨下睨著她,「不想解釋些什麼嗎?」

       對上他無情的眼神,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突然回想起這陣子以來,兩人的情感變化,她的心不禁一陣揪痛。

  事實上……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唯一還記得的最後一幕,就是倪傑陰狠的撲向她,下一秒,她整個人眼前一黑,接下來便毫無知覺了。

  可是這樣的解釋,上官堯會相信嗎?他早就警告過她要離倪傑遠一點,是她自己不聽他的話,他會這麼生氣也是正常的。

  接著她又想起那些他和其他女人出雙入對的照片,再加上他忘記她的生日,也許現在,她對他來說,根本已經不再重要了吧……

  多重的打擊和傷害,讓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凌水月低著頭,看著那團被他丟過來的衣服,想要說什麼,可喉嚨緊縮,心被撕裂般的痛著,最後,她選擇沉默以對。

  面對這樣的她,上官堯的怒氣更是難以克制。

  「妳是因為我和別的女人出去被拍到,所以要報復我嗎?還是從頭到尾都是我錯信了妳?」

  上官堯不帶感情的指控從她頭頂上傳下來,「凌水月,其實妳是一個很有心機的女人吧……」

  話一出口,他立刻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一閃即逝的受傷表情。

  可是她卻沒有多加解釋,更沒有辯駁,只是表情空洞的坐在床上,既狼狽又憔悴。

  兩人就這樣僵持了很久,最後,上官堯無情的轉身,彷彿下定決心要丟棄心愛的寶貝般,用力的拉開房門,頭也不回的離去。

  凌水月依舊動也不動,甚至也沒有求他回來的念頭。

  門外傳來蕭靖的聲音,「少爺,凌小姐她……」

  「從此以後,她不再是我的人了。」這是上官堯隔著門板,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

  直到外面零亂的腳步聲漸漸消失,一切回歸平靜,凌水月才像虛脫了一般,將自己整個人埋進棉被裡。

  一切,就這樣結束了嗎?其實他,很早以前就想放手了吧……

  當愛情過了保存期限,也就到了該丟棄的時候了。

  只不過讓她心痛的是……上官堯,原來在你的眼中,我凌水月竟然……如此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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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1)

  三天過去了,凌水月從他的世界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上官家的氣氛沉重得不像話,身為管家的鍾伯並沒有過問事情的始末,只是每次看到上官堯,都會露出一臉無奈,接著重重歎一口氣,不發一語。

  而上官堯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拒絕一切應酬,連公司也不去,搞得蕭靖只好兩邊跑,幫主子處理正事。

  所有的人都知道上官堯在等,等待凌水月主動現身,哪怕只是隨便說些什麼,只要讓他發一場脾氣,也許一切就會雨過天青了。

  不過凌水月真的平空消失了,這點讓上官堯十分震怒,那女人可能永遠都不知道,當他看到她躺在倪傑的臥室裡時,究竟有多嫉妒和震驚。

  他承認之前一些行為的確沒有顧慮到她的感受,只不過那時他一心只想著要全面改革盛世集團,把父親生前留下來黑色產業一一剷除,讓盛世煥然一新。

  所以他逼不得已,只好採取一些必要手段,因為公事而冷落了她,他的確有些內疚,也早就想好等事情忙完了,要好好彌補她多日來的忍耐和體貼,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不過很顯然的,他高估了凌水月的耐心,他明明就嚴厲警告過她,要她遠離倪傑,沒想到她最終還是上了那個男人的床。

  發現她一夜未歸,他急得差點失控,生怕她被他商場上的對手擄走,加派人手四處尋找,再加上盛世的網絡系統頻頻遭到黑客入侵,破壞了不少檔案和數據。

  好不容易他派人追查已久,終於找到入侵盛世的幕後黑手,當他率領眾人出現在倪傑家時,竟意外的發現令人心寒的一幕。

  面對他的指控,她居然連個解釋都沒有,這是否意味她已經默認這一切?

  三天了,她完全沒露臉,就算她要離開他,至少也該回來整理行李,可她卻好像什麼都不要,就這麼一走了之。

  他的怒火在等待中越來越高漲,到了第四天,他開始派人去查倪傑之前住的房子,但如今已成空屋。

  他又查了凌水月的所有銀行賬戶,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一個很可怕的問題,當初她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拿來還他,銀行裡根本沒有多餘的存款。

  而她平常花的,都是他留給她的家用,雖然金額並不少,但他發現她將沒用到的錢,全留在臥室的抽屜裡。

  也就是說,她現在身無分文,除了她的身份證和一隻皮包,還有那套被他揉爛了的衣服。

  更讓他心痛的是,他看到她用紅筆在日曆上,特別圈起來的那個日子。

  他本來答應過她,他會在那一天給她一個驚喜,結果他卻因為繁雜的公事,把她的生日忘得一乾二淨。

        而那天本該陪在她身邊的他,居然還惡劣的和別的女人共進晚餐,他輕輕閉上眼,上官堯不禁回想起那個晚上,他發現她將登有他和其他女人同進同出的報紙藏在枕頭下,當時的她,一定難過得快要死掉了吧。

  驀地睜開眼,他才驚覺自己的心痛。

  這幾天她要住在哪裡?吃什麼、喝什麼?她的親人都被他關在小島上,以前公司的同事他也打聽過,自從她辭職後,就沒有再聯繫過了。

  一個禮拜過去,上官堯的憤怒已經轉變成擔憂,他當時肯定是被嫉妒沖昏了頭,才會說出那種沒大腦的話。

  他認識她這麼久了,她是什麼樣的一個人,難道他還會不知道嗎?!

  可是……她又怎麼會衣衫不整的躺在倪傑的床上?

  那個該死的臭小子,三番五次招惹他,他還記得在某個無聊的商宴中,他不過是和一個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女人禮貌的共舞一曲,怎知沒過多久,那個臭小子便當著他的面,耀武揚威地和那個女人出雙入對。

  直到那時他才知道,倪傑是想要奪走屬於他的一切。

  所以當倪傑那個混蛋出現在水月的生活時,他才會如此緊張,生怕她會被他搶走,那種害怕失去的幼稚心態,最後竟演變成對她的傷害。

  該死的倪傑!

  上官堯突然起身,直奔地下室,負責看守倪傑的保鑣看到主子時,連忙躬身相迎,被關了好多天的倪傑,原本俊俏的臉蛋已經失去往日的光彩。

  地下室散發著刺鼻的霉味,他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金髮,雙頰凹陷,大概因為連日來都沒有好好吃東西,餓得連眼神都變得渙散。

  可是當倪傑看到上官堯出現時,銳氣又再度被挑起,天生的倨傲,讓他死都不肯向上官堯低頭認輸。

  他挑釁的瞪著上官堯,露出嘲弄的笑容,「終於肯接見我了,上官少爺?」

  上官堯孤傲的站在門口,居高臨下的看著的狼狽他,伸手舉向保鑣,「鞭子!」

  輕輕的兩個字,讓原本還想囂張下去的倪傑微微一震,直到看到保鑣遞上一條短鞭,上官堯接下後,如死神般走向自己時,他才稍微感覺到什麼叫做害怕。

  可他仍舊保持著一慣的玩世不恭,不讓他看出自己的膽怯,直到上官堯走到他面前,左手高舉著鞭子,毫不猶豫地抽向他的後背。

  刺骨的疼痛讓他無法克制地渾身打顫,疼痛還來不及擴散,第二鞭已經又揮了下來。

  倪傑躲也不躲,直到上官堯打到額頭滲出細密的汗水,他才將鞭子丟到一邊,而倪傑整個人已經狼狽的趴在地上,痛得全身冒冷汗,重重喘著氣。

  他整個後背被打得血肉模糊,可他從頭到尾死咬著嘴唇,吭也不吭一聲。

  當他發現上官堯停手時,他強作鎮定的冷笑,「何不活活把我打死?還是你懂得什麼叫做仁慈了?外界傳聞上官大少爺是個心狠手辣、不講情面的暴君,今日看來也不過如此。」

  上官堯懶得多看他一眼,轉過身,邁開長腿準備離開。

  倪傑隱忍多時的情緒終於爆發,連語氣都很狠絕,「你為什麼就這麼恨我?連一句話都不願意跟我多說?既然這樣,何不乾脆直接打死我?」

  他任性的口氣就像搶不到糖吃的孩子,眼淚也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上官堯頭也不回,繼續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倪傑則是頹喪的趴在地上,渾身的痛楚已經抵不過此時的心痛,他不願眼睜睜看著高傲的他就這麼消失在自己眼前,淚水潰堤,他使盡全身的力氣站起來,朝上官堯撲了過去。

  上官堯側身一躲,倪傑撲了個空,受傷的身子,軟綿綿的摔倒在地,兩人四目相接,倪傑突然緊緊扯住上官堯的褲角,不讓他走,看起來就像個不願被人丟下的可憐孩子。

  「那天……其實什麼事也沒發生,我只是想報復你,單純的想要報復你而已……因為你是個混蛋!我不過吃了你女人包給你的餃子,就被你的手下狠狠揍了一頓,還逼我把吃進去的餃子都吐了出來……」

        他瞪著滿臉酷意的上官堯,「那時我就在想,遲早有一天,我會把你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全都討回來!」

  他說得有些孩子氣,「我故意把她帶到我家,故意告訴她我和你的恩恩怨怨,還嚇唬她說我要毀了她,其實……」

  他突然惡作劇似的笑了笑,「我偷偷在她喝的水裡放了安眠藥,脫下她的外衣,把她抱進我的臥室,然後一整晚就坐在床邊看著她……」

  聽到這,上官堯緊緊握著拳頭,憤恨的瞪著趴在自己腳邊的倪傑。

  倪傑則是露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可憐兮兮的與他對望。

  兩人僵持了好一會兒,上官堯慢慢彎身,大手用力捏住他的下巴,眼中閃過複雜的神情,「這麼多年了,你究竟玩夠了沒?」

  倪傑毫不畏懼的別過下巴,「還沒!」

  上官堯粗暴的將他一把推開,看也不看他一眼,轉身走向門口,沒一會兒,倪傑就聽到從門外傳來上官堯淡淡的命令,「把陳醫生找來治療他的傷。」

  倪傑驀地笑開了,然後很滿足的暈了過去。

  


  原來要誤會一個人,真的很容易。

  已經一個月了,她這麼大個人,就這麼平空消失了,難道她真的完全不想看到他嗎?

  上官堯疲憊的將車子停在路邊,他已經不記得這是他抽的第幾根煙了,看著街上人來人往,一對對情侶面帶笑容,舉止親暱。

  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好多美好的回憶,有的甜蜜,有的搞笑,他生命中所有快樂的回憶,全都是因為她在他身邊。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凌水月已經成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再也無法分離。

  他是錯怪她了,但她總該給他一個彌補的機會,怎麼可以消失得這麼徹底?難道在她的心中,他真的一點都不值得信任嗎?那天……當他指責她的背叛時,她就不能隨便解釋幾句嗎?

  那個傻女人,每次只知道默默承受,就算被冤枉誤會,甚至被傷害,也不肯表現出她的脆弱。

  心像撕裂般的疼著,在他的印象中,她好像從未因為任何事而怨過他,就算被冷落冤枉,也是一個人傻傻的承受,認命的等待他的裁決。

  這個傻瓜!

  他將手中的煙蒂用力拋出車外,食指指節抵著發疼的眉心,怎麼會到現在還是沒有她的消息,她究竟躲到哪裡去了?

  凌水月,妳就算恨我,也該正大光明的恨我,不是嗎?

  「叔叔,院長奶奶說,不可以亂丟垃圾喔!」

  他耳邊傳來一道稚嫩的嗓音,他轉頭一看,是一個六、七歲大的小女孩,紮著兩條可愛的麻花辮,手中還捧著一大束鮮艷的玫瑰花。

  「叔叔,今天是情人節,你要不要買朵玫瑰送給女朋友?」

  「情人節?」上官堯細細回味這個節日,今天……已經是情人節了?!

  「對啊,今天有好多哥哥姊姊叔叔阿姨都在過節喔!所以叔叔你要不要買一朵玫瑰?很便宜的,十塊錢一朵……」

  看著小女孩努力推銷玫瑰花的認真模樣,又看了看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他從皮夾裡掏出幾張千元大鈔,伸到小女孩的面前。

  「這些錢夠買這束花嗎?」

  小女孩猛點頭,「可是叔叔,錢太多了,我沒有零錢找給你耶。」

  上官堯淡淡一笑,「不用找了,快點回家吧。」

  他接過花,突然意識到,他好像從來都沒送花給水月過。

  他生性冷漠,更不懂得怎麼談感情,所以根本沒注意過這些重要的節日,也不曉得三不五時要送些驚喜小禮給水月。

  現在回想起來,才發現三個好友在追女朋友的時候,哪一次不是搞得世人皆知,鮮花禮物更是滿天飛。

  而凌水月和他在一起時,從來不計較這些,在他疲憊煩悶的時候,她默默陪在他身邊,他肚子餓了,她就會做美味的佳餚給他吃,工作壓力大時,她還會體貼的幫他揉著酸痛的太陽穴。

  一直以來,好像都是她在付出,他在享受,而且還執拗的認為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水月……原來在不知不覺中,我竟虧欠了妳這麼多。

  「叔叔,你真是個好人,將來一定也會有好報,叔叔你還沒吃飯吧,我請你吃晚餐好不好?」

  說著,小女孩開開心心的打開背包,拿出一個保溫餐盒,送到上官堯面前。

  他怔了一下,又不忍心拒絕小女孩的好意,象徵性的打開盒蓋,裡面竟裝了好多顆漂亮的小餃子,他拿起一顆放到口中,熟悉的味道讓他愕然。

  「好吃吧,裡面包了好大顆的蝦仁呢,而且叔叔你一定要吃雙數喔,這樣才會心想事成……」

  上官堯突然放下餐盒,推開車門,一把把小女孩抱到腿上,急忙問道:「這個餃子,是誰包給妳吃的?」

  當上官堯來到童心育幼院時,院長說凌水月已經離開了。

  原來這段日子以來,她一直在育幼院裡當義工,每天幫小朋友洗衣服做飯,還幫忙籌募兒童基金,讓這些小朋友可以上學。

  得知凌水月的消息,他激動得快要哭出來,可是仔細詢問過後,育幼院裡沒有人知道她究竟住在哪裡。

  他在育幼院守了兩天,凌水月卻沒有再出現過,院長說她很有可能到別的地方當義工了,畢竟幫助人這種事,並不只局限在育幼院。

  期間,蕭靖打了好多通電話給他,請他盡快回公司主持大局,可上官堯哪還有心情工作,他每天在不同的小區,尋找凌水月的身影。

  他因為幾天來都沒好好進餐,再加上心裡一直掛念著她,身心俱疲的他,神志有些恍惚,只覺得眼皮越來越沉,很想睡覺。

  緊接著,他的車不知道撞到了什麼,腦海中最後閃過的影像居然是……

  


  「凌小姐,其實妳之前已經給過我很多錢了,所以妳不用覺得抱歉,我幫妳照料這些花草已經這麼多年了,還不知道妳的為人嗎?」

  阿元黝黑的臉上露出憨直的笑容,「我知道妳最近手頭比較拮据,沒關係,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我一定會幫忙到底的。」

  凌水月還是滿臉歉意,「等我手頭寬裕些,一定會馬上把錢補給你的。」

  「別這麼說啦,反正平常也只是來澆澆水、施施肥,而且這裡離我家又近,真的一點都不麻煩,倒是凌小姐妳,每個星期都會抽空來這裡,真的很有心。」

  「我也是受朋友所托,因為我朋友……他失憶了,很多事都不記得了,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花沒有人照顧,怎麼說這些都是他的心血。」

  兩人又閒聊了一會兒,等阿元離開,凌水月獨自站在一片花海中,靜靜看著花了上官堯五年時間的心血結晶,如今,這些植物已經長得越來越茂盛了。

  只不過……她應該找個正式的工作來做,現在窮得身無分文,以後怎麼還好意思請阿元來幫忙。

  她正在心裡盤算著,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她還來不及轉身看向來人,就被人從後面緊緊抱住。

  「水月,別回頭,聽我說……」

  是上官堯的聲音,她渾身一震,不敢相信他居然有辦法找到她,可他熟悉的味道,還有他低柔磁性的嗓音,又讓她不得不相信。

  可是,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精壯的胸膛貼著她的背,感受著彼此的心跳,花草姿意綻放的玻璃房內,此刻的空氣是凝結著的。
第10章(2)

  「很小的時候……」他緩緩說著,語氣低柔得令她心顫。

  「我母親因病去世了,在我的印象裡,主宰著我生命的就是我的父親,我從小就被教育得很冷血,不相信親情,更不相信愛情,直到遇見了那個女孩……」

  他加重雙臂的力道,害怕不小心鬆開手,她就會再次從他眼前消失。

  「和她在一起的感覺很舒服,有一股莫名的安全感,妳知道嗎?從小到大,我最缺乏的就是安全感,所以才會不停的告訴自己,一定要夠堅強才可以自我保護,我其實有很多兄弟姊妹,分別住在不同國家、不同城市……」

  凌水月想轉身看他,他卻執意固定住她,「不要……別回頭。」

  見她終於不再反抗,他又續道:「雖然我有很多親人,可是我還是一樣感覺到孤單和害怕,沒有人可以讓我依靠,連最親的父親也無法讓我完全信任。」

  聽到他這麼說,她整顆心都揪在一起,心疼到快要不能呼吸。

  「我一直都把自己禁錮在自己的世界中,直到遇見那個叫凌水月的女孩,我記得第一次在天台上看到她,她用怯生生的目光,畏懼的看著我,因為……我偷吃了她的午餐……」

  他明顯感覺到懷中的凌水月在顫抖著,彷彿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她就像個天使一樣闖進我的生命裡,讓我重新擁有了快樂和笑容,可是當我想要把她牢牢鎖在自己身邊時,卻突然出了一場嚴重的車禍。

  「醒來之後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也失去對她的所有記憶,之後,我依舊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冷眼看著現實的虛偽,直到那個女孩再次出現。

  「可是當她激動的叫著我的名字的時候,我卻殘忍的把她推開。」

  說到這裡,他忍不住低聲哽咽著,凌水月此時也已淚流滿面。

  「水月,我真的很抱歉,讓妳一個人等了這麼多年,再次看到我,我卻又不記得妳,妳當時一定很難過吧……」

  一想到他把她當成陌生人,上官堯不禁滿心後悔,恨自己冷漠的態度,更恨自己讓她吃了這麼多年的苦。

  「水月,在我不小心忘了妳,又因為那些亂七八糟的誤會傷害妳之後,妳……還願意原諒我嗎?還有……我這個笨蛋,居然錯過了妳的生日……」

  凌水月感覺到他雙臂的力道終於放鬆了些,她連忙轉過身,正想開口講話,就看到原本意氣風發、俊美帥氣的上官堯,此時頭上包著滲著鮮血的紗布,身上還穿著病服,臉色蒼白消瘦,一條腿上還打著石膏。

  「你……你受傷了?!」凌水月萬萬沒想到,再次看到上官堯,他竟然會這麼狼狽。

  他卻毫不在意地露出一抹難得的孩子氣笑容,「我很慶幸,記憶沉睡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恢復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妳,還好……還好妳在這裡……」

  他慢慢靠到她身上,眼神越來越渙散。

  「如果在這裡找不到妳,我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好不容易把話全部說完,上官堯將自己全身的重量都放到她身上,她使盡全力撐住他,「喂……你怎麼了?喂……」

  最後她終於支撐不住,整個人跌坐在花叢間,再看看上官堯,他整顆頭軟綿綿的埋在她的頸窩,並發出規律沉穩的呼吸聲。

  此時,蕭靖一臉無奈的走了進來。

  「少爺為了找妳,連公司也不管了,還出了一場小小的車禍,昏迷了整整兩天,醒來後就不停喊著妳的名字,醫生不准他下床,他就把醫生打昏,一個人逃出醫院,幸好我跟在他車後,一路追到這裡……」

  蕭靖用最快的速度講完上官堯近日發生的一切事情。

  「可是他……」

  凌水月看著昏睡在自己胸前的男人,那均勻的呼吸聲告訴她,他睡得很沉很沉。

  「我想少爺可能是因為終於找到妳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才有辦法睡得如此安穩吧。」

  他忍不住搖搖頭,「事實上,少爺已經整整一個月沒好好闔過眼了。」

  凌水月疼惜的看著他安穩的睡臉,一雙大手還死死抱著她,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他還真是個幸福的傢伙。

  人家情侶重逢,好歹也要抱頭痛哭,可他卻像個無辜的孩子般,縮在她的懷中睡著了。

  上官堯……她無奈的伸出小手,輕撫著他額頭上的傷,我該拿你怎麼辦?

  更正確的說,我該拿我自己怎麼辦?

  這輩子,她恐怕再也忘不了他,即使逃到海角天邊,心也早已被他佔據,靈魂緊緊鎖在他身上。

  她無聲的抱緊他,輕輕吻了他漂亮的唇,把自己的臉貼上他。

  就這樣在一起一輩子吧!

  


  N個月後──

  凌水月挺著個大肚子,在上官堯的攙扶下來到宴會現場。

  今天是盛世集團為了成立兒童基金會所籌辦的大型慈善拍賣晚會,身為主辦者,盛世集團總裁上官堯,帶著他已經懷孕六個月的妻子凌水月,盛裝出席。

  拍賣會的主要內容就是召集各界人士,捐獻出自己的名貴之物進行拍賣,最後這些款項將用於置辦兒童基金,如此一來,育幼院的孩子們,未來就有一定的保障。

  上官堯的幾個死黨,也各自帶著妻子前來共襄盛舉。

  南宮雅然的老婆紀悠璃,如今已是兩個寶貝的媽,她便將當年幫助自己奪冠的幸運賽車服捐了出來。

  不過這套衣服後來被東傲集團的總裁南宮雅然,以天價購回,又重新送給心愛的老婆,搞得現場頓時變成示愛大會,讓人頗為無奈。

  靳司澤和妻子雷曼妃出手十分闊綽,毫不猶豫便砸下了五百萬。

  歐楚揚的老婆蘇曉棠在現場十分活躍,不但和老公捐獻一筆巨款,還幫著服務生忙進忙出,依照她的說法──幫忙不過是舉手之勞。

  歐楚揚只能無奈的低歎,「都已經是我歐楚揚的太太了,怎麼還改不了當服務生的習慣?」

        沒多久,四個人的老婆就湊在一起,開始談起養生之道。

  所謂的養生之道──當然就是養孩子、生孩子應該注意的大小事。

  紀悠璃最有經驗,很有耐心的把懷孕、安胎、日常保健一一講給其他人聽。

  凌水月十分認真的拿著小本子做筆記,那副認真可愛的模樣,把大家都給逗笑了。

  上官堯在不遠處看著自己的愛妻,她不但有自己的事業──一家很受歡迎的中式餐館,還有那麼多交往甚密的好朋友,他終於體會到,原來幸福真的可以這麼簡單。

  任由幾個好友在身邊說笑打鬧,他在人群中,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也正巧看到了他,轉身就要走,上官堯快步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對方的後領。

  「既然來了,何不打聲招呼再走?」

  倪傑被迫扭身看他,他的樣子依舊沒變,頂著一頭金髮,戴著一排耳飾,像極偶像巨星,有些玩世不恭,又有點放蕩不羈。

  「我可不想勞煩你叫保鑣把我轟出去,今天來這裡的可都是大人物,本少爺丟不起這個臉。」

  上官堯冷笑一聲,抬手一巴掌拍向他的後腦,就像哥哥在管教不聽話的弟弟一樣。

  「是被我打怕了吧?」

  倪傑聳了聳肩,不太高興的撫著被打的後腦,「嘖!難道你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向我揮鞭子嗎?」

  「就算你今天不來,我也有事要找你,剛好趁現在說清楚。」

  上官堯將他拉到一個安靜的角落,把他推坐到椅子上,居高臨下的環胸看著他,「從明天開始,你給我進盛世上班努力學習,在不觸犯法律的前提下,你每年的任務,是為公司增加一億美金的收入。」

  「什麼?!」倪傑激動的想要站起身,又被他給推了回去。

  「如果你敢拒絕,我就派人把你送到沒有人知道的小島上,終身監禁,就這兩條路讓你選,我給你一分鐘的時間考慮。」

  「你整我!」倪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就算我當初在你的車子裡動手腳,害你和你老婆發生過嚴重誤會,可是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我還在你的威脅下,將盛世集團的網絡系統,恢復到沒有任何黑客有辦法入侵的地步,也算址平了吧。」

  上官堯傲慢的笑了笑,「你以為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別忘了,你當初私闖公司網絡系統時的犯罪證據,還在我手裡。」

  「哼!有本事你抓我去坐牢啊。」倪傑一臉不屑。

  「好啊,等你被關進去,我不介意每天都派人去關照關照你。」

  「你……」

  「不想在牢裡挨揍,就給我乖乖聽話。」

  「可是我……」

  「明天九點準時到公司報到。」

  「喂……」

  「在公司裡,我不想看到你這頭刺眼的金髮,還有你耳朵上那排東西,也給我全部拿掉……」

  「你憑什麼……」

  「記得,去人事部填個人資料時,名字那一欄要寫上官傑!」

  倪傑這下子再也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了,只能怔愣的望著上官堯。

  直到上官堯帶著滿意的微笑轉身離開,他才偷偷抹去不知什麼時候流向眼角的淚水。

  媽的!一個大男哭屁呀!那傢伙……有什麼了不起,仗著自己有權有勢,就逼良為娼,呃……是欺負他這個弱小,為他賣命。

  倪傑恨恨的咬牙又握拳,嘴裡不停地咒罵,恨不能當場和他單挑一場。

  可最後,他卻突然傻傻的笑了,那麼……從此以後,在這個世上,他應該不再孤獨了吧。

  上官傑……他想,他開始喜歡這個名字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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