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深入交流
史福東雖然說的冠冕堂皇，可是對于投資的事，卻只字不提。這讓孫金江暗暗著急，史福東來東城區考察的項目，是東城區精心準備的項目。區招商局的人，之前跟史福東聯系了好久，好不容易讓史福東來考察。可是沒想到，史福東才到潭州，就出了這樣的事。
現在史福東好像忘了他還要視察投資似的，每天就待在酒店里。區里很著急，史福東的態度不明朗，如果能跟史福東深入交流就好。但史福東一直不給區政府這個機會，包括劉勇輝現在都很是著急。
“史老板，認識你這么久，還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生意的呢？”于立飛微笑著說，他知道史福樂是來考察的，但他是從事什么行業的，還真不知道。
現在于立飛滿腦子，都是晚上的治安整頓行動。他現在也意識到，自己對一些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其實像這樣的治安整頓，都是有案例可尋的，只需要按照慣例執行就可以。
“我是做印刷材料的。”史福東微笑著說，他來東城區，就是考察特種油墨項目。這個項目屬高新技術，也是地方政府最喜歡的項目之一。他可以投資在東城區，也可以投資在其他地方，這還得看優惠政策。加上這次被盜的事，他覺得可以讓東城區政府做出更大的讓步，所以一直拿捏著，沒有表態。
“史老板可是全國印刷油墨的龍頭老大。”孫金江連忙笑著說道。劉勇輝找他談過話，讓他盡力把這個特種油墨項目拿下來。可是只要他一提到投資的事，史福東就東拉西扯，總而言之，就是不說投資的事。
“老大談不上，但我的企業算是油墨行業的知名企業吧。”史福東很是自信的說。
“史老板的業余愛好是古玩？”蔣廣增問。他知道孫金江很想談項目，可是史福東顯然對這個沒興趣。跟人聊天，最重要的是，得先找到切入點。古玩，就是跟史福東深入交流的切入點。
“我這個人其實沒什么愛好，就喜歡把弄一些老舊的玩意兒。”史福東微笑著說。
“史老板，那你應該跟于所長有共同語言啊。”胡新君笑著說道，于立飛可是搞古玩的，家里到處都要古玩。而且在古玩鑒定方面，也有一定的研究。
“我是瞎玩，于所長才是真正的玩家。”史福才笑著說。于立飛說話，說一半留一半，他還真有些不適應。他認為，于立飛只是半桶水，要不然怎么會說那些讓人似懂非懂的話呢。
“史老板，你可能不知道，咱們這位于所長，是潭州市博物館出來的。”胡新君笑著說。于立飛可是以博物館鑒定專家的身份，借調到東城分局的。如果沒有兩把刷子，博物館也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于所長，你真在博物館工作過？”史福東詫異的問。胡新君的話，完全顛覆了他對于立飛的印象。原本他以為于立飛懂古玩，不過就是個人愛好。而且他聽于立飛的語氣，總覺得他是半桶水，似懂非懂。特別是他跟自己所說的話，充滿了玄機，好像說了，又好像沒說，一切都要靠自己領悟。
“我在博物館干的是保安，我國歷史悠久，地大物博，歷史文化博大精深，我對古玩只能算是一知半解。”于立飛謙虛的說。
“于所長，你就別謙虛了。能不能給我好好說說這只盤子？說實話，我其實也不是很懂的。”史福東原本以為于立飛是個玩家，可是現在卻知道他是個行家，自然就擺出一副請教的姿態。
“是啊，立飛同志，你也讓我們漲漲見識。”孫金江笑著說，如果于立飛能跟史福東聊到一塊，這對爭取史福東也是很有好處的。
“是啊，于所長，這次你可一定要說清楚。”史福東突然想起于立飛所說的話，不會是自己這只盤子是贗品吧？原本他覺得于立飛中介個玩家，現在覺得于立飛是行家。古玩行的行家，說話都是玄之又玄，比官腔還難懂。
“史老板，我不知道你的這只雍正淡描花蝶紋盤是哪里買的，但我覺得，不真。”于立飛緩緩的說道。
“不真？”史福東這次終于聽出來了，他為自己原來誤會于立飛半桶水感到汗顏，原來真正的半桶水是自己。
“要鑒定這只雍正青花盤子，首先得了解雍正青花的特點。雍正青花的最大特點是直追永宣青花，我們知道，明朝瓷器中最重要的，就是永宣青花。雍正上臺是，已經人到中年，他的文學修養與藝術造詣，非常高了。所以雍正對青花的要求非常高，要把雍正一朝的青花仿得跟永宣一模一樣。雍正也獲得了成功，雍正朝的青花瓷器，有相當一部分可以亂真。甚至現在世界各大博物館里，還有一些被視為永宣的青花瓷器，有可能是雍正時期仿造的，只是我們現在已經無法分辨。”于立飛嘆息著說。其實這件事，他倒是可以幫忙，可是人家博物館未必會請他。就算請了他，以他現在的資歷，也不會相信他。
“于所長，這跟我的這只盤子有什么關系嗎？”史福東雖然覺得于立飛說的很好，但卻沒說到自己這只盤子。
“史老板，別急啊。雍正青花的另一風格就是淡描，首長也是直追成化。雍正淡描青花，是受萬歷鐵線描的影響。所謂的‘鐵線描’，就是用細線表現圖案畫。比如表現大面積顏色的時候，它不是平涂，而是一道接一道地畫，形成平涂的效果。當時為什么不平涂呢？因為平涂需要大量顏料，萬歷那時顏料緊張，就以少充多。史老板，你再看看這只盤子，是平涂還是淡描？”于立飛笑吟吟的問。
“我這個好像釉色比較重，好像是平涂的。”史福東仔細的看著自己的盤子。以前他并沒有注意到淡描，現在聽于立飛一說，他越看越明白。
“淡描青花，要求的技巧非常高。就好比字寫得不好的人，首先不能寫筆畫少的字。第一難寫的字就是‘人’字，筆畫越少越難寫。筆畫多的字就好寫，容易遮丑。淡描青花也一樣，由于筆觸非常少，所以對畫工要求非常高，因為沒有可以遮掩的地方。”于立飛微笑著說。
“這么說我這只是盤子是贗品？”史福東沮喪的說。
“在當時可能是贗品，但現在也應該有百把年了，雖然不算是精品，但也算是件古玩了。”于立飛安慰道。清末民國初期，也是歷史上一個收藏高峰期。當時的主要收藏者都是西方人，他們對古玩的鑒別能力比較低，只要大概像那么個樣，就行。甚至釉光、包漿，用普通的做假方式就能蒙混過關。
“看來我這次又交學費了。”史福東嘆了口氣，說道。
“史老板，你如果想買古玩，其實可以找立飛。只要有他幫忙，保準你不會再打眼。”胡新君說道。
“胡局長，當初立飛同志借調到東城分局，就是以潭州市博物館鑒定專家的身份吧？”蔣廣增也幫腔著問。
“是的。但蔣書記和孫區長恐怕還不知道，立飛同志，不但是潭州市博物館的古玩鑒定專家，而且自己還開了家古玩店，他家里的古玩，堆積如山。”胡新君笑著說道。
“于所長，真的？”史福東驚喜的說。
“史老板，我的古玩店現在已經交給別人管理了。當然，如果你想要買古玩，我可以陪你去。”于立飛說道。
“太好了，于老板，等會我們就去吧。”史福東沒想到于立飛竟然會開了家古玩店，早知道的話，他就直接找于立飛買古玩了。
“對，立飛同志，你要把這件事當成一項重要工作來對待。陪好史老板，就是你目前最重要的工作。”孫金江鄭重其事的叮囑道。
“請孫區長放心，保證完成任務。”于立飛堅定的說。
正說著，劉浩寧的電話來了，于立飛知道，肯定是為了晚上的行動，現在已經快八點，正是派出所準備行動之前。他告了個假，馬上走到外面去接電話。
“于所，我們準備出發了，你還有什么指示？”劉浩寧以為只是例行公事，在最后要出發之前，才向于立飛匯報。
“剛才我向蔣書記和孫區長匯報了咱們晚上的行動，兩位領導的意思，是要出其不意。今天晚上就不對第一治安小區進行檢查了，改為第三治安小區。”于立飛說道。
“第三小區？”劉浩寧驚訝的說，其實很多人都給他打了電話，而且也都知道今天晚上曉園派出所要對第一治安小區，也就是香蓮路那邊進行突擊檢查。但現在，于立飛突然提出，要改為第三小區，那很多人都人失望了。
“對，你們馬上行動，說不定蔣書記和孫區長會親自去一線視察。我的計劃書里寫的很清楚，還是讓李宇博和馮永輝帶隊，你在家坐陣。對了，記者來了嗎？”于立飛問。
第三百六十章 送人情
于立飛這么重視媒體，也是因為在大托派出所工作時的經驗。有些事情，被媒體知道了，要壞事。但有些事情，被媒體知道了，反而是好事。比如說晚上的治安整頓，有記者全程跟隨，有利也有弊。但總的來說，弊少利多。至少，派出所的這次行動，就會少很多掣肘。
于立飛雖然調入公安系統之后，雖說順風順水，但是他卻沒有什么根基。雖然他認識劉勇輝、胡新君，但他來潭州總共才不到半年時間。他在曉園派出所的時候，做事就很小心，當時上面有杜運國頂著，就算他辦錯了什么事，也不用擔心什么。可是現在他是所長，不管什么事都退無可退，對待任何事，都得小心謹慎、如履薄冰。
雖然于立飛跟劉浩寧說，有任何事都可以推到他頭上。可是他知道，其實有很多事情，他是頂不住的。所以才借助媒體的力量，既監督所里的干警，也讓有些人投鼠忌器。
“記者們都到了，而且都自備車子。電視臺聽說我們有一個長期行動，也準備做一系列的節目呢。”劉浩寧笑著說道。這樣的新聞，對電視臺來說是極為難得的。
“那好，從現在，你把所有警員的手機和傳呼全部收上來，一切按照條例規定行事。馬上開始行動！”于立飛說道，看來不搞這一套還是不行。
“請于所放心，我們馬上就行動。”劉浩寧說道，于立飛把蔣廣增和孫金江都抬了出來，就算有什么話，他也不敢隨便說出口。
“晚上要我陪客商，得晚一點才回來。”于立飛說道,他回來的越晚，劉浩寧的壓力可能就會越大。畢竟他在曉園派出所算是個新人，認識他的人不多，但認識劉浩寧的。肯定不少。
于立飛出其不意的改變治安小區，讓曉園派出所所有人的都措手不及。而更加意外的，則是香蓮路上的那些娛樂場所的老板。他們今天晚上為了應付派出所的檢查，不是提前給一些熟客打了招呼，就是關門歇業。他們都想看派出所的笑話，想看于立飛的笑話，結果，被于立飛的容易改變搞懵了。
“于所長，這是你的車？”史福東吃過飯之后，就纏著于立飛要去欣賞他的古玩。而蔣廣增、孫金江和胡新君一致通過。讓于立飛陪好史福東。
雖然他們都知道，今天晚上是曉園派出所自己搞的第一次治安整頓。但事情有輕重緩急，在他們看來，陪好史福東，顯然要比治安整頓重要得多。就算今天晚上的治安整頓，出了什么問題，以后也是可以彌補的。但要是讓史福東失望而歸，就會影響東城區的招商引資大局。
“對，以前買的。史老板別嫌差。”于立飛微笑著說。
“一百多萬的車子，我怎么敢嫌差？”史福東笑了笑，他的座駕也不過一百多萬，于立飛的這輛路虎。不比他的便宜。
一個派出所的所長，卻開著一百多萬的車子，這讓他很好奇。如果這樣的事，是在沿海地區。他可能不會驚訝，但出現在內陸城市，而且胡新君、蔣廣增的車子也很普通。這就讓人意外了。
“立飛，于總。”于立飛帶著史福東到軒雅齋的時候，已經得到消息的鄭法雷和吳佳琦，已經在門口迎接。
“我說你們倆也不用這么隆重吧。我給你們介紹，這位是史福東史總，特意來照顧軒雅齋生意的。”于立飛微笑著說。
“史總，你好，我叫鄭法雷，這位是吳佳琦，不知道你平常是玩什么的？”鄭法雷很是客氣的把史福東請到里面的房間，微笑著問。經過這幾個月的歷練，跟剛來潭州的時候完全判若兩人。
“我就是瞎玩，什么都喜歡。”史福東自謙的說道。他現在已經確定，于立飛是個真正的行家，他連個玩家都算不上。在真正的行家面前，他顯得沒有底氣。
“那史總算是個雜家。”吳佳琦微笑著說。
“黃燕呢，這么早就回家了？”于立飛見店里就他們倆人，問。
“她懷孕了，在家養胎呢。”吳佳琦輕聲說道，黃燕懷孕之后，反應比較大。任家自然把她當成國寶來對待，而鄭法雷和吳佳琦也不忍她每天還來上班，半個月之前，黃燕就一直在家休息。除非她在家太悶，才會跑到店里來跟他們聊聊天。
“哦，你們先帶史總看著，只有一個要求，東西一定要真。”于立飛說道，他知道現在鄭法雷和吳佳琦也自己收貨，而且他對店里的貨源也不是那么清楚了。古玩店的貨物，很多都不會擺在明面上。
于立飛在剛買下軒雅齋的時候，就定做了一下非常大的保險柜。如果軒雅齋晚上沒人，就會把貴重的古玩全部鎖進保險柜。
史福東在軒雅齋看了好幾個小時，但他聽鄭法雷無意中說起，于立飛的九號別墅有很多精品，自然不想錯過這樣的機會。到九號別墅之后，史福東被別墅里的收藏給震驚了，特別是客廳里的擺設、墻上的裝飾、還有他喝茶的茶杯、茶壺，都是古玩。
“于所長，不知道要什么時候才能像你這樣啊。”史福東感慨的說，這里的一切，他都非常喜歡。低調而奢華，不正是他的追求么？如果自己家里也能搞出這樣的東西，以后來了客人，那多有面子啊。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嘛，只要能在潭州住下來，我相信你一定會如愿以償的。”于立飛微笑著說道。
“于所長，我知道你的想法，既然到了你家，那我就給你交個底，如果東城區政府的優惠政策能再多些，或許我就會下定決心。”史福東笑著說道。
原本他對于立飛開豪車很驚訝，可是參觀了于立飛的別墅之后，覺得于立飛就算開再好的車子，也是正常的。他是生意人，于立飛其實也是個生意人。而且他這么年輕，就掙下了這么大一份家業，從這一點上講，比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
“史總，我對招商引資并不是很熟，你能介紹一下現在區政府給開的條件么？”于立飛問，他每天研究的，都是關于法律方面的條例，以及轄區內的居民資料。對區政府的政策，也只是關注跟治安有關的文件。招商引資，跟他的職務，并沒有交集。
“這些條件，孫區長很清楚的。”史福東見于立飛不熟悉業務，也就沒有跟他提。今天晚上蔣廣增和孫金江的態度，他自然看得到。他對古玩是發自內心的喜愛，現在能結交于立飛，自然想送他個人情。
“不知道史總有什么具體的要求？”于立飛又問，他心里暗暗高興，看來史福東已經下定決心，準備要在東城區投資了。
“于所長說笑了，談判雙方，怎么能把底線提前告訴對方呢。”史福東笑著說道，他之所以給于立飛一個人情，只是想讓他做個中間人而已。
“是我魯莽了，史總，你先看著，我去收拾點東西。”于立飛說道。原本他就想帶點東西去派出所，作為修煉古玉功的附件。
“于所長，你是不是還有什么好東西，不舍得讓我欣賞啊。”史福東笑著說。
“我這里所有的東西，都對史總開放。我雖然已經買下這里，但很少來住，只是拿點私人物品。”于立飛解釋道。
“于所長真是大公無私。”史福東說道，于立飛開著一百多萬的車子，還經營著古玩讓，看他的身家，至少也有幾千萬。但他卻還能堅守著一個派出所的所長，實屬難得。
“我天生就是個勞碌命。”于立飛苦笑著說。
于立飛回到派出所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史福東的興致很高，他自然不好打擾。而且史福東也在他那里買了十二件古玩，也算是他的貴賓級客人了。史福東雖然是東城區重要的客商，可是鄭法雷一點也沒有客氣。東西都是真的，但價格卻喊的高，史福才財大氣粗，并沒有還價。史福東的這單生意，能讓軒雅齋吃一年的。
“于所，你可回來了。”劉浩寧一看到于立飛的車子，馬上就從辦公室里跑了出來。今天晚上的行動，效果顯著，賣淫嫖娼的抓了幾十個，打架斗毆、賭博的，也有十幾號人。另外，還抓到兩名逃犯，已經連夜轉到了分局。
“怎么，出事了？”于立飛問。晚上劉浩寧一直沒有主動給他打電話，應該是能堅持才對。
“倒沒有出事，但有幾個人，恐怕得放才行。”劉浩寧在于立飛的耳邊輕聲說。現在所里還有記者，有很多話就不好明說了。
“什么人？”于立飛問。
“第一個是盧區長的司機武云夕。”劉浩寧說道，盧區長大名盧濤，是東城區的常委副區長，算是重要領導之一。在黨內和政府排名，比孫金江還要靠前。
“盧區長的司機？因為什么事？”于立飛的眉頭一下子緊緊蹙了起來，詫異的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