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打印

【我是至尊】作者:風凌天下<連載中>


第二百五十九章 如意郎君

  古古氣得面容猙獰,整個身軀都顫抖起來。

  旁邊的危兄一看情況演變如斯,急忙站了出來,含笑道:「這位就是……雲公子?我是古古的大師兄。我姓危。」

  雲揚露出來意外的神色,似乎有些侷促,那種想要討好,卻又不知道如何做的樣子;拚命地想要給心上人的家裡人留下良好印象,但一時間卻又變不過臉來的狼狽:「呃呃……這個……大師兄……我這個……不知道……快,快快請進……這個……到了我這裡,就像是到了自己家……呵呵……」

  說話間,居然還靦腆地笑了笑,無所適從地撓了撓頭。

  一副純情少年的青澀形象。

  古古這會已經氣得快要吐血了。

  看著大師兄居然被雲揚拉著,就要邁步進去,尖聲叫道:「大師兄,你不要理他,他真的不是好人!」

  大師兄聞言下意識地又看了看著雲揚,只看到雲揚一股子黯然神傷卻又強行壓制自己心情的臉色,目光微微地黯淡了一下,輕聲道:「古古,我知道,我不該做那件事……你生氣也是應該的;但是……我終究是玉唐人啊……」

  他苦澀地笑了笑,轉身道:「大家原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大師兄,請你帶古古離開吧。這裡乃是玉唐地界,若是你們待得久了,難免有所妨礙……你們可再沒有如上次那般的使節身份了……」

  他低下頭:「多多保重,以後……嗯,珍重。」

  他的樣子,尤其是那份黯然神傷的神銷魂斷;當真是入骨三分。

  大師兄看在眼中,竟也不由得感覺到自己明白了許多。

  心中也不由自主地就感覺,自己小師妹的種種行徑……實在是有些過分,太過絕情了。

  當前事態,難道還有什麼事不明白的麼?

  兩人金童玉女,一見鍾情,但礙於兩個國家,兩個世界,兩人的身份背景,卻又強行壓抑自己的感情,但畢竟是少年男女,再見之後卻又壓制不住情緒。

  所以兩人在一起,不斷地矛盾,不斷地重複……

  而雲揚剛才也說了,他不應該做那件事。

  那件事是哪件事呢?

  大師兄心理明鏡高懸一般地明白。

  自己和古古奔波於三個國家之間,所為何來?

  不就是為了之前的鎖魂針事件麼?

  而古古曾經留給雲揚一支……雖然根據古古自己說,當時是欲以此針暗算雲揚,但現在看來,真實情形未必如是啊……

  昔有故劍深情,眼前這未必不是故「針」深情!

  至於說雲揚利用這一枚鎖魂針,暗算了其他國家的人;造成了東玄和其他國家的重大誤會,而古古生氣,也因此而氣憤……

  但氣憤的主因多半不是如古古之前所說的技不如人、惱羞成怒,而是因為心上人利用了自己,欺騙了自己!

  此事種種,是多麼的一目瞭然、顯而易見,順理成章,自然而然啊!

  看著古古氣得渾身顫抖,眼淚都幾乎流出來的樣子;看著雲揚一臉的內疚,黯然神傷的表情……

  大師兄也不由得想要長歎一句:自古以來,情字最是累人,故人誠不欺我!

  「既然來都來了,這杯茶是無論如何也要叨擾。」大師兄和煦的微笑:「只是不知道雲公子方便不方便。」

  雲揚一副受寵若驚的德行:「方便!方便!不方便也要方便的!」

  隨即慇勤萬狀地往裡想讓,就差執手相讓,把臂同行了!

  古古此際若是解除了易容,那張被氣得慘白的俏臉只怕比死人也不會好看多少;嘴裡喘著粗氣,兩隻腳就像是釘在了地面上,眼睛死死地看著雲揚,恨不得將他一口吞下肚去。

  大師兄拉了拉古古的衣袖,沉聲道:「古古,別意氣用事了,難道妳忘了我們為何而來?」

  說罷拉著古古就往裡走去。

  大師兄對於當前之事仍是理性大於感性,無論兩人糾葛到了何等地步,但彼此份屬敵對的矛盾始終存在,無論雲揚運用那枚鎖魂針的手段卑鄙無恥也好,下流下作也罷,雙方既然敵對,任何無所不用其極的陰謀詭計都屬該然。

  若是光從當前結果而論,若非立場回然,大師兄甚至會對雲揚的做法拍案叫絕,這一手玩得簡直超妙,妙到毫巔!

  古古現在真怕自己一口氣過不來就此氣絕身亡,因為肚子已經氣撐了,隨時可能爆炸,卻還要被動地跟著往裡走。大師兄說得對,若是直接不進去,那麼這次前來玉唐,卻又有什麼意義,如何解決當前困局?

  若是就這麼被氣得直接回去,那麼來這一趟豈不是傻了一般?萬里迢迢,就來逛了一圈?這簡直是豈有此理啊。

  再想深一層,雲揚這個卑鄙無恥下流下作的混蛋,搞出這麼一出,不外就是想要將水搞渾,混淆視聽、渾水摸魚,甚至亂中取利,自己決不能讓其得逞!

  但是這個混蛋這般做作之下,端的得演戲派,戲精一尊,自己大師兄分明已經相信了他的花言巧語;相信了他和自己有私情!

  這才是最讓古古無法接受的,簡直比吃了蒼蠅還要難受,瞅雲揚的眼神也越來越見凶殘,恨不得撲上去死勁啃上兩口出出怨氣!

  「各位稍待哈。」雲揚隨口向著四大家族的人打了個招呼,就逕自往自己的小院裡走去。

  大師兄和古古跟在後面,一個淡然閒雅,氣派雍容,一個則低著頭,不由自主地看著自己的小肚子,只感覺自己的小肚子下一刻就要氣的爆炸了,卻還要暗氣暗憋,唯恐大師兄中了那小人的其他算計……

  後面,三大家族的一眾高手們一個個都是一臉瞭然的樣子:那分明就是一對鬧了情緒的小情侶,光是看那羞答答,不敢抬頭的樣子就可見一斑……嗯,就是這樣。

  但,冬天冷春晚風等四人卻是打心眼裡感覺不大對勁。

  這事情,貌似有點怪啊。

  老大啥時候跟這女的有什麼牽扯了?

  如果真有,我們不可能不知道啊。

  再說了……好像老大這種人,就算是真的喜歡這女子,也絕不可能會是這樣的態度!

  倒像足了在演戲!

  我們四大紈褲泡妞需要這個是沒錯,但是老大這種人樣子的極品根本不用這麼費事啊,老大只要就等著被妞兒泡就齊活了……

  這麼的低聲下氣……其中肯定有鬼!

  四大公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擠眉弄眼。

  所以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總有一得,這話真是沒錯,再有經驗的老江湖也有可能一葉蔽目,如何紈褲的貨色,也有洞悉真相的時刻!

  「大師兄……咳咳……不知道我這麼稱呼您可不可以……」雲揚有些不好意思:「敢問尊姓大名?」

  大師兄和煦的微笑:「我姓危;危險的危,這個姓很少見。我的名字則叫危行路,你也跟古古一般叫我大師兄吧。」

  「危大師兄。」雲揚道:「久仰久仰。」

  危行路淡淡微笑:「久聞雲公子乃是人中龍鳳,今日一見,果然風采照人,端得玉樹臨風,超逸非凡。」

  雲揚哈哈一笑:「大師兄謬讚了,我說大師兄才是人中翹楚,春秋山門名震江湖,大師兄威風遠揚,小弟一直心嚮往之,恨不得也加入春秋山門,與大師兄朝夕相伴才好。」

  危行路哈哈一笑,心中道:這小子,是恨不得加入春秋山門,與小師妹朝夕相伴吧……嘿嘿,難得還用我做個幌子,倒是會來事。

  古古哼了一聲,道:「像你這樣的貨色,居然還妄想拜入我春秋山門門下,就算讓你進入,你也只配做一個打掃衛生的雜役!嗯,有這樣的身份,便已經很讓你光宗耀祖了。」

  雲揚一副忍氣吞聲的樣子,道:「古古說得是……我資質當真一般得很,癡心妄想,異想天開了……」

  危行路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道:「古古,妳一個女孩兒家怎地這般說話呢?!剛才在眾人面前已是那般的口不擇言,怎地這會還是這般!」

  危行路此際的聲音很是嚴厲,教訓意味十足。

  古古委屈萬分的癟了嘴,終於沒有再開口反駁。

  雲揚幫腔道:「古古性子素來直爽,大師兄不必在意,這裡又沒有外人。」

  危行路微笑起來,對這位「小師妹的心上人」越來越是滿意,尤其對「這裡又沒有外人」之說深表贊同,心道小師妹性格剛強,難得這位雲公子性格溫柔,極盡包容之能是,當真是相得益彰、珠聯璧合。不管其他,光是想想兩人在一起,小師妹一輩子吃不了虧就是大佳。

  而且,這位雲公子雖然自言資質平庸,但其真實資質決計非凡,小小年紀便已經擁有了玄氣六重山的修為;還有那玄氣鼓蕩的程度,赫然是快要接近突破了……

  換言之,此子極可能會在近期再做突破,晉升至玄氣七重山!

  那可就當真是很不容易了!

  別的不說,就只說春秋山門內的那些個天才弟子,在雲公子這樣大的歲數的時候,哪裡有這般修為?

  綜合以上種種,這位雲公子不但人樣子極其出眾,資質亦佳,而且個人也足夠努力,脾氣還好,連帶家世也是相當的可以……

  雖然匹配小師妹多多少少還有些不大夠,但已經很可以了。

  多好才算好啊……

  要是比這檔次還高的人才,只怕就反過來看不上小師妹了!

TOP


第二百六十章 都來配合演戲

  雖然現在橫亙在他們兩個之間的問題乃是大家分屬兩個敵對國家,這一節,以一般世俗人的觀點來說,難以分說,無以調解。

  但……只要兩人真心相愛,這些問題也不是大問題,有大把的轉圜餘地!

  雲揚分明深愛著古古,卻為了國家和民族,仍然選擇做該做的事情……以致於這樣內疚……分明就是男人負責任的表現啊!

  光是這一點,就已經是難能可貴,彌足珍貴!

  「雲公子智謀高卓,先前的設計,可是讓我們古古吃足了苦頭呢。」危行路哈哈一笑。

  既然心中已經認定,那麼,自然要為自己的小師妹辯解幾句。

  畢竟在危行路看來,其他那些都沒什麼所謂,什麼國家征戰,什麼陰謀詭計,對於這等超脫於世俗的超級門派來說,對於這些凌駕於凡人之上的高手來說……不值一提!

  至於雲揚製造的什麼誤會,最嚴重的也就是與古古之間男女情人的誤會才是最要緊,需要趕緊解開。要不,若是形成了心結……那可就影響一生。

  所以當前,還是幫兩人緩和緩和氣氛,畢竟小師妹剛才的作為實在是不上檯面,所有人都看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她還要那麼的咄咄逼人,也就是雲公子愛慘了小師妹,不曾深究,要不然,只憑這刁蠻任性的脾氣,就足夠兩人就此無緣!

  雲揚淡淡一笑,道:「這一節真是沒辦法的事情……當時雲揚只求達到目的,沒有想更多……自從九尊不復,我們玉唐億萬黎民所承受的戰火之苦日甚一日……若是四大帝國當真聯手出擊,玉唐蒼生將陷無邊困境……哪怕是古古因此不理解,甚至怨恨於我……我也是……」

  他淡淡的笑容裡,流溢著無盡的堅決。

  危行路暗暗點頭。

  好漢子!

  有擔當!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更有該為之事,必為之事!

  雖然深愛著自己的女人,但也更加明白自己的擔當!

  縱然再怎麼寵愛自己的女人,但將來卻也絕對不會只是一個單純的妻奴。

  現在這樣鐵血丹心,恩怨分明的磊落男兒,當真是也不多見了。

  古古實在是應該好好的珍惜才是,如此咄咄逼人,惡言相向,只會將良人推遠……

  「啊啊啊啊……氣死我啦啊啊啊啊……」古古實在是忍不住,站起身來,揚天大叫,實在是無法發洩心中的鬱悶!

  古古素來知道大師兄睿智,對自己更是有如對待小女兒一般的百般寵愛,正因為如此,實在是想不明白他今天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對這個剛剛見面的雲揚這麼青睞有加!

  甚至連自己辯解說話都不讓了!

  簡直是豈有此理!

  難不成是被下了藥了?!

  她卻是不知道,危行路這等,因為特別在乎喜歡古古,所以才更加著緊她的終身大事,不願意讓她錯失佳婿。

  所以才害怕她女兒家任性太過,反而毀掉了眼前這樁大好姻緣。

  這正是年長之人對於適齡兒女的過度關心。

  「古古!」危行路嚴厲地喝道:「莫要再胡鬧了。」

  古古氣得說不出話來,逕自偏過頭去,卻正整見到雲揚也偏過頭來,在危行路看不到的地方,對著自己擠眉弄眼地做了個鬼臉。

  古古心中氣憤更上層樓,眼冒金星、頭暈目眩!

  「我要死了……」古古呻吟著,嬌軀都癱軟在了椅子上,渾身充滿了無力感。

  而那邊,雲揚與危行路已經開始談天說地,一開始兩人談論茶道,慢慢地開始涉獵到了棋道;劍道;甚至兩人還交流了半天垂釣技藝;之後更是三教九流五花八門無所不聊……端的談得熱火朝天。

  危行路愈加驚喜地發現,這位雲公子竟是這般的博學!

  幾乎是任何一行,他都懂,甚至是精通!

  任何事情,自己只需要開個頭,雲揚就能夠深入淺出的和自己討論下去,而且見解獨到,精闢至極。

  越談越是滿意,越說越是相見恨晚:「雲公子,此際天色不早;不如我們就在貴府住下了。來日我們再促膝長談。」

  危行路赫然已經將自己當做了娘家人;直接提出來在這裡住下的要求。

  「固之所願,不敢請耳!」雲揚一臉驚喜。

  「嗯,你外邊還有客人在,還是先去招呼客人吧。」危行路微笑著,看著雲揚的眼神,全是欣賞滿意。

  「是,是;大師兄請稍坐。古古……」雲揚居然踟躕了一下,道:「晚上,我吩咐廚房做了妳最喜歡吃的油炸雙味蝦,特意囑咐將背脊挑了……還有飛龍鳥的大腿肉……我也特意讓人去買了……咳咳……我出去了。」

  雲揚亦步亦趨地走了出去。

  古古氣得要死要活,還沒來得及說話叱罵,雲揚那邊已經沒了影子。

  危行路滿眼儘是滿意地說道:「古古,這孩子真的不錯;連妳喜歡吃什麼,注意什麼都觀察得細緻入微,牢記心頭;他對妳真是不錯啊!」

  古古捂著臉,只感覺滿肚子的腸子都糾結成了一團,欲哭無淚:「大師兄……你真的是誤會了啊啊啊啊啊……」

  危行路威嚴的說道:「其他的事情我可以容你胡鬧;但這等終身大事,關乎妳的下半生……妳必須要聽我的!知道麼?」

  古古白眼一翻,竟是生生地氣得暈了過去。

  「我死了算了……」

  ……

  門口不期然地有爭執聲音傳來,只是那爭執之人盡都刻意壓抑著自己的交流音量,顯然不欲人知。

  「此事以後不許再提;冬天冷,我知道你妹妹秀麗大方,人才出眾,這點無可否認,畢竟我有見過其真容,但是……我還是不能答應你……」雲揚的聲音壓抑著,隔得遠遠的:「萬一被……聽見……快些閉嘴,不要再說了!」

  冬天冷的聲音:「老大……我妹妹自當日見你一面之後,便對你情根深種,一往情深,非君不嫁,就算正室不可,做個妾室她也是甘之如飴的……」

  雲揚的聲音:「冬天冷,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雲某此世隻願一生一世一雙人,此心早已有寄,豈可耽誤佳人一生,難道你非得要我做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麼?」

  冬天冷頹喪萬狀的道:「哎……」

  夏冰川的聲音:「哎,冬天冷,我對你妹妹可是一見傾心,我願意以正室之位聘之……若是你不反對,等下我就派人回家,正式上門提親……」

  冬天冷只得一字回應:「滾!」

  秋雲山:「冬天冷,你看我咋樣?我除了願許給令妹正室之位,還願承諾對其好一輩子!」

  「你們倆都滾!還有你春晚風,你別說話,你要說話也一起滾!」

  「哎,還是你們四個一道都滾了吧。」

  雲揚的聲音,唉聲歎氣:「你們的事情,我記著呢……哎,我現在須得先把自己的事兒理順了再說其他吧。等過兩天我找你們,你們今天也都看到了,這幾天我這邊不方便,等這邊的事了,你們可以直接住到我家,我會盡速完成對你們的承諾。」

  四大紈褲登時勃然大喜:「太好啦,多謝老大。」

  隨即冬天冷壓低了聲音,很是有些同情地說道:「老大,女人確實是需要哄的,但也不能太慣著她,說實話,就剛才那出,我都看不下去了,其實我妹妹除了修行天賦稍差之外,其他的條件都很不錯,不但漂亮賢惠,個性尤其溫柔,端的溫柔如水……」

  雲揚沒好氣地說道:「聽不懂人話嗎?趕緊滾,速度滾!大海有多遠,你給我滾多遠!」

  四人嘻嘻哈哈走了。

  他們說話的地方,離著危古兩人所居之地頗有一點距離,已經是在小院子外面另一處牆角位置了;更兼竊竊私語,說話音量可謂極低;以古古的修為自然是聽不到的,是以兀自氣得肚子鼓鼓,直欲七竅生煙。

  然而那危行路乃是什麼修為?

  這些聲音雖然小,卻無不落入這位十重大圓滿級數修者的耳中,全部對話盡都聽得清清楚楚。

  心中不由歎了口氣,心道,這位雲公子堪稱濁世佳公子,翩翩美少年,那人樣子端得出眾,幾乎是男人看了都要為之心動;如此搶手的貨色,想想也不難猜測到還不知道有多少喜歡他的姑娘呢?然而他卻能夠這般地用情專一,實在是太難得了,難能可貴了!

  古古這丫頭平日裡任性一些也就算了,這次卻絕對不能任其性子胡來,需要好好敲打她一下才行,若是再縱容其胡作妄為,勢必錯失這位佳婿。

  哎,就只說她今日的種種,平心而論,就已經是大大的扣分,女孩子還是需要溫柔一點才好,總算那雲公子對其一往情深,並不如何介意,當真是至情至性,古古這丫頭真是個傻丫頭,怎不知道情投意合固然絕佳,然而能夠覓到一位愛自己、願意包容自己的另一半才是人生最大幸事?!

  還是趕緊將此事敲定才是正經,這樣的良人錯過了,可就是一世遺憾,遺憾終生!

TOP


第二百六十一章 何老召見?

  及至雲揚走出去的時候,外面的四大家族中人已準備告辭離開,顯然冬天冷四人已如雲揚吩咐,偕同各家精英暫時離開,等待雲揚彼時召喚。

  危古兩人所在的小院這邊——

  「大師兄,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跟這個雲揚,根本就沒有任何關係!我之前全程都是做男裝打扮,除了寒老元帥之外再沒有任何人知道我是女兒身,那個姓雲的自然更不可能知道,他要是針對我有意思,那他就是個兔子!」古古著急得解釋道。

  「古古!」

  大師兄皺起眉頭,威嚴道:「妳知道妳在說什麼嗎?妳說雲揚斷袖?說無人看破妳是女兒身?妳說這話妳自己信麼?!」

  古古急急道:「我信啊,我怎麼不信,真沒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更沒人知道我是女兒身!」

  大師兄一把摀住自己的額頭,半晌才道:「看來該反省的人是我才對,我之前真是太縱容妳了,就妳是女兒身這點,我可以斷言,今日在場之人,有一個算一個,沒有一個人看不出你是女兒身的,妳現在還篤定雲揚不知道妳是女兒身嗎?!」

  古古雖然出身春秋山門,身份來歷背景盡都非凡,但江湖閱歷極淺,她自以為掩去自己容貌的易容足堪蔽人耳目,殊不知早入如雲揚一般的有心人眼中,身份早已敗露。

  而大師兄也沒有說錯,今日雲府中人,無論方墨非老梅還是四大家族中人盡都是老江湖,如何看不破她之底細?

  甚至連冬天冷等四人,也早看破了她女兒身的真相……嗯,這四人能夠看破倒與江湖閱歷無關,而是他們這四人乃是遍游花叢的老手,古古的易容裝扮也非是多麼的高明,女兒家行跡可謂處處皆是,豈能瞞過這四人!

  大師兄眼見古古兀自還要辯駁,很乾脆地截聲道:「我就當妳是害臊了,被許多人見到私事,惱羞成怒,情有可原,但事情總得適可而止,此事悠關妳的終身幸福,若是妳始終這般不知珍惜、肆意妄為,他朝沒得珍惜的時候,只怕就要一生遺憾。」

  危行路輕輕喟歎一聲,道:「須知……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啊!」

  古古亦是無力地捂著自己前額:「大師兄,你可還記得我們這一次前來的目的是什麼嗎?我們此來乃是來調查這個雲揚的底蘊啊!此次鎖魂針風波到底是不是他做的,我們接下來又該怎麼辦,怎麼應對……這才是我們前來的主要目的吧?!還有……」

  古古氣鼓鼓的說道:「大師兄,為什麼你寧可相信雲揚的無稽之談,也不願相信我的大實話呢?我才是你的親小師妹吧……」

  危行路面色仍舊但若無波,幽幽道:「那妳先回答,妳從小到大,說過幾次實話?」

  古古一時瞠然,無言以對,顯然大師兄一句話正中其要害,無話可說,應對無能。

  「我現在回答妳的問題,關於妳說的那件事……還有需要查麼?剛才雲揚豈非已經當眾承認了?整件事都是他做的啊,妳還想查什麼?事實明顯,無論動機、手段、經手人都一目瞭然,情理之中,意料之事,妳怎地還要在此點上兜纏?!」

  危行路用很古怪的目光看著自己小師妹,顯然是在懷疑小師妹舊調重彈的意圖,這會不會太低級了,又或者太無腦了一點呢,就算想將話題轉換,這個轉法,貌似只會令人置喙其動機吧?!

  難道傳說中熱戀中的男女智商歸零竟是真的,怎地那雲揚並無如此跡象呢?

  不,雲揚能夠看上這樣的小師妹,而且還是一往情深,這本身就已經是智商歸零,甚至呈負數的表現,必須要將小師妹打包給他,否則怎麼得了?!

  古古目瞪口呆:「可是……」

  「還有什麼可是的?!」

  危行路道:「事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我們此行的目的,早已完結。妳還沒想明白此事的關鍵嗎?此次變故,若非牽扯到我們春秋山門的獨門暗器,我根本就不會理會,現在整件事情依然明朗,本門暗器秘術並無外洩、之前的警報便是完全解除;剩下的後續,具體該怎麼做,都是寒山河和東玄帝國的事情,為兄不會再行插手。因為那些人,那些事,跟我們毫無關係。古古,你萬萬不可忘記自己的身份,妳是春秋山門之人,非是介入世俗皇朝爭霸紛擾的紅塵客,妳這次隨同寒山河前來,只是因緣際會,只是因為機緣巧合,再無其他!」

  「我明白了,既然事情已了,那咱們即刻走吧,這個所在我可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古古愣然半晌,最終歸於垂頭喪氣,情知大師兄所言在理,卻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這裡,趕緊離開這個有大惡魔雲揚所在的詭地。

  這地界實在太邪門了,之前自己萬全把握自信可以取得許多麒麟魚,最終徒勞無功,平白浪費無數寶貴餌料,而今不過一介紈褲的三言兩語刻意做作,竟愣是將向來睿智的大師兄忽悠得一愣一愣,眼下當真是趕緊離開是正經!

  「幹嘛急著走!?」危行路微笑道:「我們可還有件事情沒有做,何漢青那邊我們還得探其究竟呢!」

  古古道:「我知道啊,但我們要調查或者對付何漢青,也不用就住在這個姓雲的家裡呀?!」

  危行路莞爾道:「為什麼不住在這裡?我看這地方挺好的。」

  古古腦門上的黑線又更多了許多,只感覺心中的無力感,已經匯流成了大海。

  大師兄真真是太固執了,你咋就沒看出來那個姓雲的是個影帝呢!

  不對,就只是對大師兄影帝而已,自己早已看透了他的險惡嘴臉,絕不會中計上當!

  殊不知危行路亦在心中歎息:傻丫頭,我這是在給妳創造機會啊……這都看不出來。

  晚飯之時,滿目儘是一片尷尬。

  雲揚說什麼,古古都會予以針鋒相對,大師兄很想打圓場,可是看到雲揚就表現出一副不敢繼續說了的樣子,大師兄反而不知道該怎麼打圓場了!

  冷場片刻之後,雲揚滿臉笑容的另換話題,然後繼續被針對,又冷場……如是多次,愣是每一個話題能夠繼續,大抵古古就是和雲揚對上了!

  危行路越看反而越是覺得,這小兩口之間,只怕是真有問題存在……

  但問題肯定在於古古那邊,那小脾氣簡直……這也就雲揚是真愛,更兼脾氣好啊,換做我,早就受不了了……

  危行路看著雲揚的眼神,越來越是親近,更夾雜了許多的同情成分……

  飯局在尷尬氛圍中繼續。

  老梅忽而在外面輕聲叫:「公子?」

  雲揚站起來:「什麼事?」

  外面老梅不答。

  雲揚告了一聲罪,逕自走了出去。

  外面再沒有了聲音傳入。

  「事無不可對人言,這般的鬼鬼祟祟肯定又在搞什麼鬼主意……哼!」

  古古撇著嘴,用筷子狠狠叉著盤中的菜,喃喃道:「這個姓雲的滿滿一肚子的壞水,全是陰謀詭計!除了算計人,就是騙人……」

  只要一想到如大師兄這般的睿智之人,才剛來到天唐城就被雲揚給騙倒了,古古就感覺漫天烏鴉亂飛、蒼天盡墨。

  這個雲揚實在是太可惡了。

  危行路並不搭話,而是閉上了眼睛,運起神功,專注聆聽外面雲揚說話的內容。

  他的管家這時候過來,又不在自己面前說話,定然是有某些私密事情稟告,而且這件事情極有可能與自己兩人有關。

  雲揚這次躲出很遠,危行路將全部修為都運行了起來,這才終於聽到一點點聲音。

  彼端兩人停下了腳步。

  雲揚微不可察的聲音幽幽響起:「到底有什麼事?沒見我有客人?」

  雲揚那管家的聲音顯得很是急促:「是剛才何老大人派人過來,說是要請公子過去一趟,有要事商量。」

  何老大人?

  危行路的心猛地提了起來。

  難道便是那何漢青?

  若是當真如此,那麼之前的許多事情,果然都有那個什麼何漢青有所牽扯!

  雲揚的聲音分明有些忐忑:「何老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派人過來?難道他發現古古來了?」

  老梅道:「不過意料之事,公子,真不是我說,這一對師兄妹來得大大咧咧全無遮掩……根本就是光明正大的到來,且不說四大家族中人盡悉其身份來歷,他們的行蹤只怕早已落入有心人的眼中,我更怕他們在此會對公子有所妨礙……」

  雲揚登時不悅的聲音驟起:「妨礙什麼?之前立場冏然,我已經做了我身為玉唐人該做之事,現在古古跟她大師兄如今只是來串個門子,頂多就是追查一下宗門暗器秘術之事,與皇朝紛爭無涉,能有何妨?難道就憑這一點還能說我叛國不成?這就連交朋友都沒自由了?」

TOP


第二百六十二章 我是你大爺!

  老梅苦笑的聲音:「公子這話跟我說是可以……但,公子,要說我還是趕緊讓他們盡速離去吧;倒也不是為了公子,公子在玉唐國誰敢懷疑?但彼此身份終屬敵對,何以共存……何老大人素來謹慎,不允萬一之說,勢必會有行動針對。萬一這兩人在路上或者……被……那可就是一大憾事。」

  雲揚悚然驚覺得聲音:「不錯不錯,你這話說得有理。我只一意留客,竟忽略了這節,確實有此顧慮,我這般留客反而是耽誤了他們的既定動作……哎……」

  「別哎了公子,何老大人那邊現在可還在等著,公子還是過去一趟吧,或許能夠爭取個緩衝的餘地……否則……」

  管家的聲音很憂慮:「何老大人可是當前能夠影響皇帝陛下的少數人之一……」

  雲揚慍怒的聲音:「哼……這一面不見不行了!我一定得過去打個招呼,將那老兒的動作緩下來……哎,這幫老傢伙,不讓人有半點空閒……」

  老梅:「何老的出發點也是為了玉唐大業,公子您……」

  「好了好了,我等下就去,這會我陪客人吃飯豈有中途離席之理?」雲揚分明是怒了:「何老又沒事,年紀也大了,等等又有什麼關係?」

  說著,腳步聲起,逕自向著房中這邊走過來。

  危行路無聲無息地收回神念,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門開,雲揚走了進來:「抱歉,久等了。」

  「無妨。」危行路微笑依舊,只是笑容更加真誠了三分,然而一邊,古古翻了個白眼,半點好臉色也沒給雲揚。

  雲揚乍看起來面色如之前無異,然而危行路如何看不出其內裡的心事重重了,彼此又再喝了幾杯酒,雲揚突然開口問道:「對了,古古,妳這次來玉唐,能待幾天啊?」

  古古狠狠地翻白眼:「你管得著麼?我樂意待幾天就待幾天,待一輩子又如何?」

  古古本意只為譏諷雲揚,可是危大師兄這會聽風就是雨,自以為古古無意間道出心聲,待一輩子?還說沒對人家帥哥動心?!

  雲揚乾笑一聲,道:「管不著管不著,妳願意待多久都行。」隨即卻似恍然警醒,沉聲道:「這個,現在也沒啥事兒……要不,妳早點回去?」

  古古哼了一聲:「我樂意啥時候回去就啥時候回去;這個需要你來操心嗎?!」

  危行路就看到雲揚無聲地歎了口氣,半晌後,很有些難以啟齒地說道:「現在這天下,可不太平……不管在什麼地方,都要……都要加倍小心……」

  古古冷言冷語:「有時間擔心別人,你還是先擔心自己吧,哼!」

  雲揚又不說話了,逕自舉起酒杯:「請,請,萬水千山,相聚一次可不容易,我們一醉方休。」

  古古道:「大師兄不要喝,誰知道酒裡有沒有下毒!」

  雲揚乾笑:「古古太幽默了。一個酒壺倒出來的美酒,真有毒豈非先毒死我自己……」

  危行路越看越是同情,自己小師妹實在太任性了,真是看不下去了,舉起酒杯說道:「請,多謝公子此番盛情款待,日後若是有閒暇,還請往春秋山門走一走,那邊可是有許多好景致,若公子蒞臨,危某願為導遊,同賞春秋麗色。」

  雲揚眼睛一亮:「那是一定要去的,久違春秋山門無邊盛景,只恨無緣親眼一見。」

  古古一拍桌子:「呸,你敢去污染我們山門試試?!」

  「古古!」

  危行路厲聲道:「怎麼說話呢!是我主動邀約雲公子前往,妳待如何?」

  古古眼圈一紅,委屈得說不出話,險些掉下眼淚來。

  「雲公子莫要在意。」看著小師妹泫然欲泣,危行路心中不是不疼,但此刻卻又不便安慰小師妹,只能先安慰雲揚:「小師妹家世超卓,天資絕佳,人又聰明,自幼就被我師父寵壞了……」

  雲揚咧嘴,強笑:「嗯,古古性格大氣直爽,言辭無忌,正是可愛之處。」

  危行路翻了個白眼。

  這是看著古古哪,哪都好了啊……

  真是情字讓人傻啊。挨罵都能捱出快感……

  危行路知道雲揚苦衷,當下連連喝酒,刻意地將宴席加快了,他可是聽得清楚;何漢青找雲揚過去還有事情,自己這邊耽誤了時間,不免害了雲揚。

  不到半個時辰,危行路就皺著眉頭,扶著額頭:「哎呀,年紀大了,不勝酒力。必須要躺一會休息休息了……」

  雲揚似乎是鬆了口氣,道:「好的好的,那麼大師兄請好好休息,我……我那邊有點事情需要處理,得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

  「公子請便。」

  危行路就一把拉住正要說話的古古,幾乎是半拖著向著客房走去。

  小丫頭,可別再刺激人家了,多好的人啊……

  還是那句話,真要錯過了,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雲揚這邊前腳才出門,危行路那邊後腳就無聲無息的跟了上去。

  大師兄可不是古古一般初出茅廬之輩,自有算計,哪裡會聽到什麼就相信什麼,所謂耳聽為虛,眼見才為實,自然要跟著雲揚過去一看究竟,尤其他對何漢青也頗有興趣,正好乘此機會見見這個玉唐三朝元老,底蘊深厚到差點玩死寒山河的狠角色!

  看著雲揚帶著老梅,兩個人一路沉默地往前走,雲揚臉上,儘是沉重的糾結。

  危行路心裡同情的感覺竟又憑空再多了一分,這才多大的少年人?有沒有十八九歲?

  明明只得這點年紀,卻已經捲入這國家興廢存亡的戰局之中,擔負起本絕不該由他承擔的責任;更可憐的是,為了這份責任,連他自己的感情也搭了進去……

  古古之所以會如此不依不饒不留情面不留餘地的再三逼難,骨子裡不就是因為當日鎖魂針之變故麼,這一切……儘是無奈!

  然而這些個壓力,此際全都重負在這個弱冠少年的肩上,如何承受得住?想想就讓人心疼!

  雲揚走了一段路,突然頓住前進的進步,隨即猛然回身,目光湛然。

  危行路登時嚇了一跳。

  這傢伙居然能夠感覺到有人追蹤?他才多大點修為?若是以這等修為卻是連我的追蹤他都能感覺到,這份天生的靈覺簡直是逆天了啊……

  幸虧我隔著遠,而且他的修為較我相差尚遙,不至於當真確認發現……

  如是這般,雲揚這一路上疑神疑鬼地多次回頭轉身觀視,令到危行路這段追蹤跟得艱難之極,到後來,已經發展到只能遠遠地隔著好幾個路口吊著……

  總之就是驚險之極!

  不過危行路自恃修為深湛,就算隔著好幾個路口,仍舊能憑神識遠距離觀視到雲揚這邊的大致動靜,不虞錯失。

  終於,雲揚走到了何府門前。

  危行路仍自遠遠地看著,只見雲揚跟何府守門的人說了幾句話,然後雙方似乎爭執了起來,然後就見……雲揚一臉憤憤然地往回走了……

  此處距離何府已然不遠,何府之內高手眾多,危行路不敢將神識盡數釋出偷聽,再說隔得實在是太遠,就算想偷聽也偷不到。

  所以危行路就只看到雲揚到了何府,似乎是受了斥責?

  而且那守門的那樣子,簡直好似要追出來追打雲揚一般;及至雲揚轉身之後,臉上早已是怒容滿佈,嘴裡也在喃喃自語,似乎是在罵人洩憤?

  這……到底咋回事呢?

  難道雙方溝通不適,起了口角?

  危行路記住了何府的位置,卻又悄悄跟回到雲揚身後,再度尾隨之。

  這會大抵是雲揚怒火填胸,警覺度大減,大師兄走近了些許,仍舊沒有被雲揚警覺,正因為於此,危行路也因而聽到雲揚喃喃自語的咒罵。

  「簡直豈有此理!」

  「豈有此理!」

  「居然連門都不讓我進!不就是晚來了一個時辰麼?我那邊也有客人要招呼,事出有因啊!」

  「真真是豈有此理!我找媳婦他也要管,我爹都沒管過我,他憑什麼管我?!」

  「狗屁的三朝元老,要不是他掌握有許多玉唐高階修者,敢這麼的囂張?」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一路上,豈有此理這四個字,雲揚足足念叨了幾百遍!

  臉上的憤憤然之色簡直能衝破天際,完全就是一副氣蒙了氣炸了的款。

  「公子……何老不見你也非無因,他貴人事忙,確實難有餘暇,人家著實是等了你一個時辰,怨不得人家……實在是您應該早些過去……」老梅在勸,言詞之間顯然是對何老異常的推崇,更話裡話外說雲揚的不是。

  「他貴人事忙,我就是閒人一個嗎?再說了,我早就猜到他要我做什麼,早點晚點又有什麼區別?你知道那老傢伙讓我幹什麼?他居然讓我佈置埋伏對付古古和她大師兄……真真是豈有此理!這老傢伙老糊塗了吧!」雲揚憤憤。

  「此事對於公子而言固然難為,但何老此舉也是出於公心,非是刻意為難公子,公子以後還是要多注意幾分……」

  「哼……」

  說到這裡,危行路已經基本上瞭解了當前事態,整件事情的脈絡盡都清晰明確。

  原來真相竟是如此。

  這位雲公子,還真是個有擔當,重情重義的好男人。

  不過心中也是勃然大怒,這個何漢青,居然想要對付自己?哼!

  ……

  然而危行路不知道的是……雲揚跑到何府固然是真的,跟和門衛說話的內容,卻絕不是他自己所說以及危行路自行腦補的那些話。

  「何漢青那老王八在不在?」

  「你是誰?」

  「我是你大爺!」

  「放肆!」

  「你個看門狗,居然敢罵你大爺!?」

  一共就只得這麼幾句話。

TOP


第二百六十三章 推心置腹

  這等話說出去,基本上對面只要是個人就能吵起來,不直接上手就已經是對方城府深沉了。

  雲揚將看門的氣了個半死,然後便自行打道回府;難為他一路上還裝出一副憤憤然的樣子。

  端得是影帝級的演繹!

  老梅在一旁看著,真心感覺自家公子太不容易了。

  這得是多麼善於控制自己的表情與情緒才能演繹得如此惟妙惟肖,入木三分啊……

  當然,類似的評價也在雲揚心中,他褒揚的對象乃是老梅,以前可是沒發現老梅的演技竟是如此牛逼,將一個知悉主人諸事,幫手出力,為國為民為家為主的忠僕形象詮釋得近乎完美,聲台行表唱念做打說學逗唱,盡都淋漓盡致無懈可擊,真真是出色啊!

  雲揚回到府中。

  一臉意外地發現,危行路這會居然還沒有睡,逕自在花樹下面坐著喝茶。

  夜風徐徐,花香陣陣,危行路寬袍大袖,坐在涼亭裡,頗有幾分出塵之姿。

  「都已經這般時分了,大師兄怎地還沒有休息……」雲揚走過去,微笑。

  「回來了?」危行路頗有些意味深長地看著雲揚。

  「回來了,其實那邊也沒啥大事……」雲揚微笑:「大抵就是何老想要考教了一下我這段時間以來的功課……咳咳……」

  危行路微笑:「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他輕輕舒了一口氣,道:「長夜漫漫無心睡眠,不知道雲公子是否有興趣與我長談一番?也好打發打發這無聊時間?」

  雲揚笑道:「小弟正有此意。能向大師兄請教的機會可不多呢。」

  他坐下來,有意無意地問道:「大師兄,此番出來不知可有甚待辦之事?小弟在此頗有幾分人脈,或者能效勞一二,減去些許無謂兜纏。」

  這小子是感覺到危險了,想要讓我們快些離開……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這般婉轉曲折當真是煞費苦心。

  這一點,危行路看得清楚明白,自己可是什麼事情都知道,但也正因為如此,危行路的心中反而有一絲暖意。

  這小子乃是真心關心我們,錯非如此,何用如此周折行事。

  「我們此次遠行玉唐,確實是有事待辦的。」危行路溫言道:「但此事也非大不了的事情,一兩日也就可辦好,若是沒有其他事情的話,過幾天我們就要啟程回去了。」

  雲揚先是鬆了口氣,隨即便又有些不放心地說道:「那豈非是說你們不日就要離開了呀?怎地不多留幾日,讓我略盡地主之誼!」

  這小子居然還在試探,看來是太不放心,不過這份急智、言辭間滴水不漏,可謂聰慧。

  「山門那邊尚有他事需要處理,此間事了我們便要動身,大抵也就這兩天吧。」危行路乾脆地給了一個確定時間。

  「此一去,路途遙遠,大師兄務要多多保重。」雲揚似乎在斟酌措辭,道:「這個……江湖風波險惡,一定……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危行路大是有趣地笑了笑,道:「那是自然,江湖風波何時止息過,江湖人江湖路,總是風起雲湧,波瀾不息。」

  雲揚遲疑了一陣,終於將心一橫,道:「大師兄,這一路……恐怕必然會有埋伏……你……」

  危行路目光溫煦地看著雲揚:「放心,我心中有數,而且,我有飛行玄獸,帶著古古飛回去就是了。不必擔心。」

  雲揚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頓時寬心大放地說道:「那就好,那就好,實在是太好了。」

  危行路哈哈一笑,心中更加的是喜歡了幾分,站起身來,在花樹下踱了兩步,淡淡道:「雲公子少年英才,更有大擔當,大氣魄,卻不知道對自己未來的路可有更進一步的打算嗎?」

  「未來的路?」雲揚笑了笑,深刻地說道:「我現在還真沒想過自己未來前路。」

  他想起了自己的背負,一時間竟至滿心茫然之境,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但危行路卻想錯了,淡淡微笑道:「是否有些茫然?」

  「是,確實是有些茫然。」雲揚點頭承認。

  「高官厚祿?榮華富貴?天下無敵?笑傲江湖?雲霄之上?」危行路接連扔出來幾條路,道:「若是這幾條路任由雲公子選擇呢?」

  雲揚深深吸了一口氣,道:「高官厚祿,於我不過負擔;所謂榮華富貴,亦只是過眼煙雲;至於天下無敵笑傲江湖雲霄之上……這些,對我來說卻又都太遙遠,太過不切實際。」

  「我現在只求……」雲揚目光堅定:「玉唐長存,國泰民安,四方靖平,天下止武;心之所安,義之所在;此生此世,無悔無憾。」

  這幾句話,全然發自雲揚肺腑,至情至性,至真至純。

  危行路肅然起敬,道:「雲公子仁心厚德,心念蒼生,實是仁人志士。」

  雲揚苦笑道:「什麼仁人志士,我可沒那麼高的覺悟;只不過,人生在世,總要有些追求,總要有些擔當。」

  「作為人,要對得起天地,對得起兄弟,對得起家人,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對得起國家。」

  雲揚坦率道:「先把人做好了……再說其他。」

  危行路沉吟著說道:「雲公子將國家放在了最後,是因為無意排序,還是有意如此?」

  雲揚微笑:「或者大師兄不知,我雲揚骨子裡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我做不到將自己的家庭親人全部拋棄,一門心思只有憂國憂民的大事。古人雲,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自身、齊家豈非還在治國與平天下之前的。」

  「我很清楚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所以我對自己的目標,也有自己的步調,縱然有所茫然,前路仍舊清晰。」

  雲揚輕聲說道。

  危行路聞言沉默了許久,道:「那麼雲公子對於自己的紅顏,可有什麼具體打算?」

  雲揚亦是沉默了良久,這才回答道:「大師兄,我們可否不談這個問題?」

  危行路豁然笑道:「好好好,不談不談。」

  他坐了下來,道:「我們春秋山門,乃是天玄大陸十大上古宗門之一,所流傳之道統在人間已經有萬年之久,我這一輩的師兄弟,隨便一個也都是人中俊彥……然而我們這些人遠遠算不得本門中堅。因為在我們上面,還有師傅,師叔,師伯;師叔祖……一直到祖師……」

  「我的師妹們,也都是絕色紅顏……每一個的身份,也足夠烜赫一時。就像是我的小師妹古古……」

  危行路意味深長地看了雲揚一眼,道:「古古家世,更是一眾師妹當中的個中翹楚……本門地位於修行界可謂超然,縱使是那些出身較為一般的師妹們,也非是各大宗門的天才弟子等閒就可以覬覦的,當真想要一親芳澤……往往阻力重重……」

  「這個世界上緣法無疑重要……然而卻又沒有什麼東西是絕對公平的,更加沒有付出了,就一定有收穫這回事。」

  危行路顯然也在斟酌用詞,頓了一頓才緩緩道:「我想雲公子對此,亦是早有準備吧。」

  雲揚沉默了一下,道:「紅塵亂世,前路崎嶇,盡力而為,努力前行,若是最終力有未逮,卻也無可奈何,便如大師兄所言,付出了也未必就一定會有收穫。」

  雲揚說著,苦笑了一聲,道:「但是不付出,卻是一定沒有收穫的。」

  危行路哈哈大笑:「不錯。不過,得失與否,既要保持初心,卻也要有平常心,這兩心皆不可失。」

  雲揚淡淡地說道:「只要曾經得到,就算是注定會失去,那也是一生的幸福,所謂剎那永恆,不外如是。」

  雲揚說這句話的時候,八個兄弟的面貌,從他眼前一個個的閃過。

  是的,我們是兄弟,我們曾經擁有過那麼一段共聚的時光,那麼這段時光,就在我記憶之中,永遠都不會褪色、更加不會磨滅!

  必將永久存在,永遠擁有!

  曾經與八個兄弟們在一起,是我一生的最大幸福。

  雲揚眼中流露出的真情,至情至性,讓危行路大為感動。

  顯然,這位大師兄又想錯了方向。

  只不過這位大師兄在雲揚身上,幾乎就沒想對過方向,大抵錯著錯著也就習慣了,慣性了!

  「世間事,無不可為。只看你在當下,在未來能夠走到何等高度。」危行路很是隱晦地勉勵說道。

  雲揚點頭稱是,在經歷許多變故之後,雲揚對危行路的這句話可謂有切身體會,感慨良多。

  兩人一夜間,從國家大事,談到兒女情長,從天下爭霸,說到行道江湖,從江湖,又說到世家門派。

  從現在雄霸江湖的幾大門派,又說到隱世門派,說到傳說門派,說起天下英雄……

  越談越是投機,越說越是相見恨晚。

  危行路看著雲揚的眼神,也是越來越見滿意,越來越是欣賞。

  這個少年,聰敏,機智,忠義,坦蕩,熱血,有擔當,有責任,有抱負,有見識……

  實在是不可多得的雋才,天才之中的天才,足堪領袖群倫,傲視同濟之譽。

  一直談到三更時分,這兩人才都了些許倦意。

  雲揚才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敢問大師兄,這武道之路……在十成大圓滿之上,尚有什麼樣的境界級數?」

  這是雲揚心中最大的疑惑。

  之前兄弟們不知道,好不容易見到了凌霄醉,也沒來得及問。如今這位大師兄出自大宗門,對自己印象這麼好,還能不趁機問一問,一解心中疑團。

TOP


第二百六十四章 就在今夜!

  危行路呵呵一笑,道:「武道之路,無止無休!又何來圓滿之說?若是當真大圓滿了,又何來之上的境界!」

  雲揚撓撓頭,一臉燦然得不知該如何回話。

  「所謂的十成大圓滿境界不過是世俗中人,對於修途認知、自身修為境界一種以訛傳訛的說法而已。」

  危行路嘿然莞爾道:「不過,現在的九重山,九重天之說法,倒是有其道理的。只有登上了一座山,才能看到這山那邊的一片天。但說到底,卻仍舊只是看到,想要看盡這一片天地,勢必要登上更高的山峰才可以。」

  「然而天下人能夠攀山越峰登頂之人,可謂少之又少。而那些已經攀登至高處的,也不會有什麼閒情逸致,再回來廣而告之。」

  「所以這武道之路,就這麼一直被蒙在雲裡霧裡。正如我們各大門派,雖然知曉個中玄機,但門下弟子卻也不會主動出來說什麼,雖然有敝帚自珍的成分,卻也不乏不屑說不好說的分別……」

  「畢竟,有些境界,你到了,就是到了。沒到,就是沒到。這是絲毫做不得假的。懂與不懂、明白與不明白,涇渭分明!」

  雲揚靜靜地聆聽著。

  「武道之路,在天玄大陸這片天地,被各大宗門確認的,共有三重識別障;第一個便是那武道九重山的說法。在各大宗門,稱之為山境。」

  「一般人,修煉到九重山層次,便已經是去到了巔峰,而就一般情況而言,去到這個階段的修者多數都已經垂垂老矣,無能再做突破。」

  「然而一旦越過九重山這個境界,臻至更高層次,也就是世俗之人所謂的十成大圓滿境界,便是去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其修為級數將得到一個飛躍;亦是在這個時間點,該修者會經歷一個脫胎換骨的過程,部分念頭通達、心性過人的武者,能夠在這個突破契機中,發生返老還童的現象,令已呈老朽的身體,重複壯年的風采。以這一重突破為起點,被我們稱之為天境,亦是我剛才提到的九重天境界,一個再度修途啟程的開始起點。」

  「現在是否有更多的認識?在我們宗門眾人的認知中,從突破了所謂的大圓滿境界,才算是真真正正的踏入天境,進入了一重天!然後持續前行,直至晉升至九重天,又是一個從低到高的過程,但從字面上的意思來說,九重山是登山,九重天則是上天!」

  雲揚忍不住歎了口氣,道:「那所謂的一山一重天……原來個中真意竟是如此,天境,才是絕大多數修者終其一生都無法涉足的境界,不愧是天境,果然難如上青天!」

  危行路淡淡道:「難如上青天?這話對也不對,對於高深修者而言,這天沒什麼難上的,倒是九重天的每一重天,都是真正難登!其實一山一重天的說法,也不能全然算錯,不過一些人一知半解,牽強附會之下鬧出來的笑話而已。對於這種說法,我們門派就曾經討論過,想必是某些達到了天境的人,有感而發說出來的一句話,將山境天境並列,大抵都是九重境界,但也因此而生出歧義,令到人聽得似懂非懂,就以為一山一重天便為至理……雖然這說法對於尋常修者而言,確實也屬至理,但對於高深修者而言,只為笑談。」

  雲揚默然。

  因為自己這麼多年,也一直在這樣的「笑談」之中度過。

  「至於在天境之上,尚有道境。」

  危行路忽而苦笑一聲,道:「但關於這道境的境界,我也僅限於知道個名字而已,並不知道那境界到底牽扯到什麼層次……我之修為距離那個境界相差實在太遠,連井蛙窺天都談不到……嗯,我之前也曾經問過師門長輩,關於此境秘奧,然而長輩卻說……提前知道,並非好事。等我境界到了,自然會知道……」

  「所以武道之路……當真是長得很,全無盡頭可言。」

  危行路道:「道境,據我所知,乃是天玄大陸的終點。但,道境之上,卻一定還有更高的層次!但更多的玄虛我卻完全不知。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哪怕再有一百個層次,也遠遠不是武道的終點所在。」

  危行路一字字說道:「武道修途,無終無結,僅有始爾!」

  ……

  第二日。

  危行路帶著古古出去,雲揚並沒有開口問兩人是出去做什麼,只要自己清淨就好。

  這場大戲可是足足演了一下午一晚上,就算再如何的演技派,也著實是累。

  「不會是去了百丈湖吧?」

  雲揚皺皺眉,聳聳肩:「還不死心啊。」

  雖然雲揚動念及此,卻不再理會,要知這段時間裡,又數度來回百丈湖。早已交代得清清楚楚;至少在短期之內,那麒麟魚王是絕對不會讓任何一條麒麟魚出現在百丈湖中了。

  而雲揚在這段時間裡,又將那種奇妙的煙霧吸取了三次,此際已經摸索出經驗,那玩意需要十天累積才有可能出現一次,甚至還有可能不出現……

  而就在這天早晨。

  有一群奇怪的江湖高手,魚貫進入了天唐城。

  所有天唐城的高階修者們,一個個都本能地生出一種感覺,似乎……整個天唐城的空氣,突然沉悶了起來,那是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哪怕是在晴天白日,這種森然感覺也是那麼的清晰……

  就好像是陰曹地府突然開了門,所有惡鬼全部湧入了人間一般!

  甚至連天唐城的上空,也被突然湧至的大量陰雲籠罩了,蔽日遮天,晴空不復……

  雲揚對於天象最是銘感,此際觀視天空變化,感覺著突然間陰森森的氣氛,心中不禁泛起一份直覺:「難道竟是森羅廷傾巢而出了?不會這麼鄭重吧?」

  下午,雲揚接到了一股陰風送來的一張紙條。

  「今夜斬殺何漢青!」

  這張紙條上,充滿了點點光斑,在雲揚看完的這一刻,突然就自動燃燒起來,成為一片灰燼。

  「今夜斬殺何漢青?」

  雲揚皺著眉頭,在院子裡來回踱步。

  森羅庭終於要出手了。

  但是……真的這麼容易麼?

  若是那把刀不在,斬殺何漢青,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森羅庭的力量也是處在巔峰的戰力,對付一個春寒尊主,出動幾位王者應該還是能做到的。

  只要這幾位王者都是一殿秦廣王那樣的修為就可以了。

  但是,現在多了那麼一把刀……而且這把刀,比何漢青還要強橫。

  那麼森羅庭想要斬殺何漢青,就有了難度。說不定,會功敗垂成。

  「但這對我來說,乃是天賜良機。或許,殺死何漢青的機會,只會有這麼一個。怎麼能夠因為森羅庭的判斷失誤而錯過?」

  雲揚皺著眉頭。

  「確定一下,危行路和古古,是不是真的在百丈湖。」

  老梅答應一聲,迅速而去。

  「白衣雪。」雲揚沉靜的說道:「今夜,便是你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白衣雪面色如同苦瓜一般。

  這個任務,還是沒有躲過去啊……罷了罷了,拼了這條命就是!

  ……

  何府。

  何漢青何老大人感覺自己最近這段時間實在是非常地倒霉。

  不,應該是前所未有的倒霉!

  先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久違的凌霄醉找上了自己,還連個起碼的名目都沒有,直接蠻不講理的將自己打成了重傷。

  說實話,何漢青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搞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凌霄醉當時說的話,其實就是一個幌子:這些事兒,你凌霄醉早就知道!想要收拾我,你有無數的時間可以。

  可為什麼偏偏要在這個時候?

  一下子將自己打傷,然後就此飄然而去。

  這算是個什麼說法?

  這整件事情下來,全盤的雲裡霧裡,莫名其妙。

  何漢青甚至希望凌霄醉直接挑明自己春寒尊主的身份,自己自有辯駁的餘地,這個不用凌霄醉相信,只要凌霄醉之外的人相信就足夠了,而凌霄醉只要將針對自己四季樓堂主的事實擺上檯面,樓裡自然有人會出面對付他,自己完全不需要再考慮提防他的事!

  但是現在,凌霄醉針對的乃是何漢青,不是春寒尊主,四季樓的高端勢力斷斷不能介入,一旦介入那就是四季樓破壞彼此的約定在先了!

  凌霄醉實力太過強悍,何漢青無可奈何,只能暗氣暗憋,專心養傷,可就在其療傷才剛稍稍有點起色的時候,何府突然著火了,整個宅子全都被大火燒燬。

  這場大火非但來得突兀,而且絕非凡火,若是尋常火災,以何漢青手下偌多高階修者,隨便發幾掌,或者散水為霧或者鼓勁成風都可撲滅火勢,可是那一場大火,無論掌風拳勁,鼓風灑水盡都無效,只能眼白白的看著火舌將何府徹底吞沒,付之一炬。

  何漢青初初有懷疑過這是火尊出手,但,事後卻又沒有了動靜,難以定論。

  一場變故下來,雖然何漢青存身於隱秘暗室,未受波及,卻仍舊為這波驟來之變故干擾,外加提心吊膽,靜心無能,致令其內傷又更沉重了幾分。

  好不容易平靜了一段時間,不期然又跳出來一個白衣雪。

  這個傢伙,更加的莫名其妙!

TOP


第二百六十五章 夜半驚變!

  這傢伙以更加莫名其妙的凜然之姿,正面強勢刺殺自己;然而光是從這一點就可以想見,這傢伙分明不知道自己是誰,根本就是被他人利用唆擺!

  就當時的狀況而論,這傢伙有寒山河保鏢的身份,自己順理成章的將目標鎖定到了寒山河的身上,對其展開反殺動作,但一番動作之餘,固然將寒山河之隨行人員斬殺殆盡,實際收穫卻是全無,而仔細分析下來,此次變故於寒山河而言,根本全無好處,會否尚有第三方乃至第四方的幕後推手在作祟……

  然而就算有這樣的推想,卻仍是無從追查,畢竟當前的諸多事情,宛如一團亂麻攪在一起,渾無頭緒,雜亂無章。

  本以為此次強勢反撲,先後針對寒山河白衣雪該能起到敲山震虎的效果,不想自己身邊的人,反而一個接一個的完蛋。

  春堂屬下明明死了好多人,偏偏自己就是找不到真兇是誰。

  牽扯到的江湖人江湖事已經夠讓何漢青頭疼了,可是這段時間下來,皇帝陛下不知道為了什麼緣故,對自己疏遠異常;連帶太子殿下,也似乎是對自己逐漸地遠離……

  還有之前費盡心思搞出來上官將門之往事,希望籍此動搖玉唐軍方穩如磐石的軍心,卻被一無名小卒以雷霆手段,將自己的人直接誅殺了。

  別人不知道,但何漢青自己又怎麼會不知道?被殺的那些人之中,還有自己四季樓所屬之人呢。那可都是自己實打實的春堂屬下!

  就那麼莫名其妙的殞身於那次變故之中。

  經歷了這麼一系列的變故之後,何漢青生出一種感覺:彼端隱蔽處有一雙眼睛,在時刻緊盯著自己。不管自己有任何動向動向,都瞞不過這雙眼睛,時刻予以針對,迎頭痛擊,直指要害。

  這股勢力必然是屬於九尊方面。

  甚至可能就是九尊之一!

  但任何漢青出盡萬般手段,籌謀了無數對策,也未能將這個人、這股勢力揪出來!

  甚至連一點蛛絲馬跡也找不到!

  「老夫闖蕩江湖這麼多年,自信佈局小心,謹小慎微,然而如當前這般事態,端得好似如身在雲裡霧裡,非是無力還手、而無處著力的事情,當真還是第一次遇到,相比較當前的這個對手,老夫寧願對上的是凌霄醉,凌霄醉雖然強大,難以力敵,但目標明確,總有針對手段,可是那個隱匿之人,全然陌生無知,談何應對,根本無從下手,難以施力!」何漢青哀歎不已。

  此際在他對面的是一個身形瘦削的青衣漢子,那青衣漢子整個人便如同身處於一片青色迷霧之中全然看不清臉面,唯有一股凌厲的刀氣在其周身盤旋。

  雖然看不清此人面容如何,但此際卻給人一股正在輕輕淺笑著的那種感覺。

  自顧自地拿起茶壺,為自己斟滿茶水,淡然道:「尊主或許是有些太過於在意那個人了……眼前種種變故雖然煩心,但究其根本,仍舊只是小事,若是不當回事,也就不在意了!」

  「正是因為尊主在意,所以才會覺得難以對付,將那敵人設想得異常棘手。但,若是放下……放任一段時間,這個人多半就會自我暴露。」

  「現在我們可以確定,對方與四季樓有仇,不死不休,絕難共存,而他們亦有確定了你的身份,所以他們一定還會再來,再來就針對你展開動作。」

  「只要尊主還在這裡,他們就會一次一次地來,一次又一次地動作。然而只要他們還來,也許能夠隱匿行蹤一次兩次,難道能永遠完美的掩飾下去嗎?只要露出任何一點破綻,那麼對方的敗亡便屬必然,尊主這裡遲早會變成他們的葬身之地。」

  「難道我們四季樓春堂所屬的力量,會在正面搏殺之下,無法捻滅一群小小的雜碎嗎!」青衣人笑得很是淡然。

  何漢青苦笑一聲,臉上肌肉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這傢伙說得真是輕鬆愉快。

  直接拿著自己一個春寒尊主做誘餌,居然能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而且聽他話裡話外的意思,只要自己不死,這個誘餌的工作,自己就要一次一次地做下去?

  就算道理是這個道理,但總是沒這麼說話的吧!

  「刀尊者藝高人膽大,自然是不會在乎些許。」

  何漢青老臉上滿是落寞:「可是老朽年事已高,說來奇怪,這人吶,越老越老,反而越是怕死呢,尤其是前次遭逢凌霄醉一劍重創,老朽真的感到自己老朽了,何堪對方接連針對!」

  青衣人冷笑兩聲,道:「何尊主對於本座將你當做誘餌之說,心裡不舒服!?」

  何漢青耷拉著臉皮,輕描淡寫地說道:「豈敢豈敢,刀尊者乃是跟隨老大起家的元老之一,何漢青不過一堂執事,更兼垂垂老朽,怎麼敢對刀大人有任何不滿?」

  青衣人聲音鏗鏘,如同利刃出鞘:「何漢青,你要知道當前的重點關鍵所在,現在唯有你這裡,才能引誘九尊餘孽來襲;而我們的千秋大計,最重要的部分就是徹底滅絕九尊,這點決計不容有失;上一次的佈局已經如此嚴密,仍是未竟全功,老大已經非常不高興。」

  何漢青冷冷道:「老大不高興,誰也不想。但老夫對於前次制定計劃自問已經是盡心盡力,機關算計了;具體實施部分的疏漏,與我何甘?!」

  青衣人冷哼:「這話你敢當著老大的面說去麼?」

  何漢青沉默片刻,冷峭的說道:「老朽大限只餘下十八個年頭了。」

  青衣人勃然變色,拂袖而起,道:「這是你的命數,與人何由?!」

  何漢青嘿嘿冷笑,再不開口。

  那青衣人哼了一聲,身子陡然一閃,一道刀光閃亮,就此消失不見。

  居然就這麼走了。

  一言不合,直接拂袖而去。

  何漢青久久端坐不動,臉上平靜得沒有絲毫表情,然而半晌過後,手中的茶杯突然「砰」的一聲變成粉碎。

  外面兩人似是聽到異樣聲響,推門進來:「尊主?」

  何漢青冷冷道:「刀尊者手下之人,目前都在哪裡?」

  「在附近有十二名人手,至於其他人,都在城外候命。」

  何漢青深深吸了一口氣,陰森森地說道:「都在城外,如何就近聽用?傳我春天令,讓他們都來何府協防。」

  「是,但對方或會詢問具體行動內容!」

  「你就說誘敵需要,他們只是負責狙擊來敵。等到人來之後,你們帶上你們的人手,轉入暗處,伺機而動,以不為敵所乘,自身安全為優先。」

  「是。」

  「等下打開密室,老夫要閉關療傷。一概事情皆不得驚動,直到老夫自行啟關為止。」

  「是。」

  何漢青老邁的身影,在房中消失。

  消息傳出。

  刀光在半空中閃了一下,不見了。

  何漢青再如何的不情願,也還是接受了這個擔當誘餌的任務;雖然要自己的人前來,除了有增加安全係數更有殃及池魚的意思,但對於此,刀尊者全然不在意。

  對他來說,何漢青屈服了,才是當前的頭一等大事,或者對其而言,任何事、任何人也沒有消滅九尊來得重要,何漢青的性命如是,他手下人的性命也如是。

  「刀尊者,屬下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說。」

  「大人剛才就算不這麼說,這個誘餌也只能是何漢青;但大人為何當面挑破,彼此撕破面皮!」

  「你是想要說……我為何要用這種口氣和態度刺激何漢青是麼?」

  「是,屬下愚鈍。」

  「我不刺激他,他是這個誘餌;我刺激他,他還是這個誘餌;無論如何,這是他的使命,逃不掉。」

  「我之所以要當面刺激他,並非旨在提醒他當誘餌的事實,而是因為……既然他無論如何都逃不掉當誘餌的命運,當面說破,只是更多一分噁心他氛圍而已。」

  刀尊者冷冷地笑:「四季樓之中,四大尊主盡皆年事已高,修為亦是寸步不前,壽元難久,早已跟不上本樓的擴張步伐;但權限卻是過於重了,雖然沒有人否認他們的經驗閱歷智慧,但他們的心,已經再不存激進衝勁……」

  身前幾個人都是低下頭去,對於這個話題,誰也不敢貿然插話。

  高層博弈,知道的越多,危險就越大啊……

  ……

  轉眼間,時輪已經走到了下半夜。

  何漢青的府邸,滿目儘是一片靜謐;遠遠地傳來梆子聲,提示當前已經是三更時分。

  此刻正是夜色最為深沉的一刻。

  府邸之內,暗影處驀然一動,一人站起身來:「今天才第一天過來,不會就這麼巧有不速之客來訪吧?九尊中的風尊不是才剛剛處置了楊波濤的事情,真會這麼快就再有動作……」

  這人顯然是有些睏乏了。

  之前在城外守候了那麼多天,佈置大陣更是幾乎將玄氣抽空,好不容易才休息了小半天,旋即便又接到命令,來到這何府協防,實在是太累了太疲倦了。

  不知是不是聽到的他話音,反正就在他剛剛說完這段話,還沒有等同伴回應的時候,那人的眼睛猛地瞪大,一雙眼珠子,幾乎在瞬間瞪出了眼眶。

TOP


第二百六十六章 森羅王者動!

  「有……」

  一聲示警嘶吼,還沒有來得及全部從喉嚨裡吼出來,在其面前驀然多了一團陰森森的霧氣!

  霧氣陰森恐怖。

  刷的一聲。

  更有一隻骨節嶙峋的慘白大手,從那團霧氣之中急疾伸出,一把就掐住了他的脖子,將其示警嘶吼生生遏止。

  意欲示警之人修為不弱,也分明看到對方出現,飄近;眼睜睜地看到對方出手。

  但,卻是連一點點閃避掙扎的餘地也沒有,直接被對方掐住了脖子。

  那隻手鎖喉得手,並不怠慢,持續用力,那人的脖頸頓時咔咔作響,渾身的玄氣,竟然一絲一毫也無法調動,只如待宰羔羊,砧上魚肉。

  然後這點異狀已經驚動了其他守夜之人!

  刷刷刷……

  二十多條人影接連從暗影處跳了出來:「誰?把人放下!」

  彼端霧氣之中一陣氤氳翻湧,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問道:「何漢青呢?」

  被鎖喉那人眼珠凸了出來,喉嚨裡咯咯作響,說不出話來。

  那團霧氣突然間一聲長嘯,聲浪穿雲而上:「何漢青,老朋友來了,還不快快出來接客!」

  空中,虛無的空氣中突然傳出來一聲怪笑:「他麼的,你丫的逛窯子逛多了吧,張口就接客;就算何漢青真的肯出來接客,老子也是不敢玩的,老子的口味沒那麼重。」

  四周的四季樓高手又驚又怒,對方既然把話說得這麼難聽,那就代表今日之事注定無法善了,齊齊大喝一聲,刀劍閃光,二十多人同時撲了上來。

  那隻大手一用力,咔嚓一聲,手中的脖頸頓時碎裂,隨即信手一拋,那具失去了呼吸的屍體被一股強橫力道丟了出去,隨即,一道麻衣高冠的身影,亦步亦趨地從霧氣之中走了出來,手中鐺啷啷一聲響,赫然多出來一條九節鞭。

  那九節鞭在夜色中一震,逕自化作了一條搖頭擺尾的青龍,翻滾不息,衝著面前的二十多人強襲而去,聲勢直如驚天動地,沛然莫御。

  噗!

  與此同時,一股綿密陰雲同步籠罩住了整座何府。

  何府這邊的二十多人見狀齊齊感到一陣毛骨悚然,其中一人尖聲叫道:「一殿秦廣王!?怎麼會是你?」

  那高冠人影並不搭話,仍是桀桀怪笑不息,那九節鞭所化之青龍逕自衝進了人群之中,噗噗噗,儘是鈍兵器於肉體碰撞的聲響……

  三條人影手舞足蹈的飛了起來,在半空中兀自拚命掙扎,顯然其雖然被九節鞭鞭中,卻是傷而未死,尚有求存餘地。

  不意半空中又有一道人影從陰雲中閃現,沒有半點波動一般的陰森聲音二度響起:「何漢青,你不出來麼?」

  一邊說,一道閃爍著鬼火的磷光乍然閃現,那三道原本掙動不休的人影瞬間僵直,隨著「啪」的一聲輕響落下地來。

  便如是腐爛了十年八年的屍體,只剩下一具腐朽骷髏,半點皮肉不存。

  他們飛上天空的時候明明還有呼吸,尚能掙扎,此際落下來之刻,卻已經徹頭徹尾地朽壞的骷髏,再無半點聲息。

  「二殿楚江王!」

  剩下的二十四人再發出一聲驚呼,隨即又有一聲厲喝急起:「結陣!」

  既然是森羅庭兩大閻君同臨,更兼殺手無情,那眼前就是死關驟臨,趕緊集合人力保命是正經,眾人盡都是久經大戰之輩,齊齊動作,盡都如旋風一般湊在一起,瞬時匯流成為了兩個圓圈,大圓圈套著小圓圈,飛速轉動起來。

  集合二十四個人的力量,生生抵禦住了青龍的沛然走勢。

  那青龍一聲長吟之餘,竟被擊得雲霧爆散,重新化作了一條九節鞭,軟軟地飛了回來,顯然二十四人的聯袂合力,威能尤勝一殿秦廣王所發出的九節青龍。

  一殿秦廣王一把接住九節鞭,大怒道:「你們竟敢傷我神兵,找死!」

  話音未落,那九節鞭凌空再震,辟辟啪啪的聲音鞭炮一樣響了起來。

  然而對方結成陣勢的二十四人,宛如一體,同進同退,縱使面對秦廣王的連環攻擊,亦是絲毫不落下風,而就在一殿秦廣王屢攻不克至極,一道刀光在半空乍然亮起。

  竟是在半空中悄然浮現了一口大刀,直襲一殿秦廣王!

  上空陰雲中人影再次閃現,驚疑不定的道:「這不是刀的人?這裡究竟是不是何漢青的地方?」

  隨著砰地一聲向東。

  何府大廳突然洞開,至少有三十多人,一窩蜂地從大廳中衝了出來,刀劍紛紛出鞘,火把更是將周遭環境照得猶如白晝。

  遠遠的地方。

  刀光驟然一閃,一個青衣人現身在高空中,俯瞰何府那邊乍現的刀影,冷冷一笑:「居然這麼急就來了,回去!」

  那青色身影瞬時化作了刀光,一閃而逝,而他身後,尚有十八道身影依次浮現,追著刀光,飛速而去。

  一殿秦廣王連番猛攻不果,氣的悶哼一聲,雙手一聚一揮,登時無數冥霧好似潮水一般奔湧而出,九節鞭仍自飛舞不休,在冥霧之中盤旋來去,勁風呼呼,越來越響,顯然是要硬憑著一人之力,將對方二十四位高手,同時納於自己攻擊之下,強攻破敵。

  不意半空中的楚江王一聲冷喝傳至:「刀來了!」

  隨即一片冥霧就此疾速擴散而出。

  一道人影,恍如無中生有一般,在空中幻化而出,道:「你們在這邊繼續,我去攔住刀。」

  卻是三殿宋帝王親身幻化而出,飛速而去。

  只是隨著他的這一動,何府上空更顯陰雲密佈,滿目陰森,鬼聲啾啾,鬼火滿空飄蕩,速度飛快的飄來飄去,宛如百鬼夜行,森羅地獄將臨人間。

  刀光來勢奇疾,彈指之間已經接近何府上空。

  然而一人乍然來到,來人背負雙手,頭戴王冠,從容瀟灑地攔在了刀光前面,一個陰森森的聲音說道:「刀尊者大駕光臨,何妨停步一敘?」

  刀尊者青衣人心頭一震,喝道:「宋帝王?連你也在這裡!三位閻君同臨,你們森羅庭是要與我四季樓正式開戰麼?」

  宋帝王搖頭,滿臉儘是無奈地說道:「之前被有心人坑了一把,明知此事難為,卻不得不為,來來來,讓本座與刀兄好好聊聊?」

  刀尊者冷冷道:「你不是我的對手,速速退開!我不想與你們森羅庭結成死仇!」

  宋帝王眼中鬼火一閃,一團冥霧從兩隻眼睛裡面爆了出來,在眼前辟辟啪啪的響,電弧不斷地在其中浮動閃爍,陰森森道:「不是你的對手?刀尊者,你哪裡來的自信?!」

  但見宋帝王身子陡然一旋,頭上王冠突然散發出道道白光,一口散發著黃濛濛光芒的黃金色寶劍驟現塵寰,那劍普一現世,旋即便散做了漫天劍光,隨即,上千柄黃濛濛的劍形,在空中形成陣勢,宏大劍氣牢牢鎖定那刀尊者。

  金黃靈劍所衍生的愈千劍形,赫然形成了一座三角形的劍陣,而所有長劍,悉數靜止在空中,劍尖微微震顫,整齊的對準了刀尊者的掩身刀光。

  這群劍,便如是訓練有素的軍隊一般,在空中排列得整整齊齊,無數劍尖的寒光,竟自從劍身脫離而出,在前面匯成了明月一般冷清的光暈。

  三殿宋帝王淡淡道:「刀尊者,你的刀,可敢進來?」

  刀尊者的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至極。

  他以前曾與宋帝王交過手,對方比之自己稍遜一籌,所以才有剛才「不是對手之說」,非是大言不慚;不意今日再見,對方的劍陣儼然強大到了足堪令其側目的地步。

  雖然自己仍舊不怕,但是……若然自己的刀貿貿然進入眼前劍陣的話,卻一定會被粉碎!

  但若是由自己御刀進陣,所要面對的卻將演變成生死搏殺!

  最終不管是宋帝王殺了自己,還是自己殺了宋帝王,都必將引發兩大勢力之間的極端大戰!

  這個結果,絕非四季樓樂見,尤其在這等關鍵時刻,一定要避免不能發生。

  下面,慘叫聲絡繹不絕的響起。

  顯然是刀尊者的到來,令到一殿秦廣王不再意氣用事,聯手楚江王大開殺戒,屠戮何府一眾護衛。

  「先讓你的人住手!」刀尊者深深吸了一口氣,刀尖緩緩抬起,手指頭骨節發白,冷聲道:「不要真把事情逼成極端,四季樓雖然沒有覆滅森羅庭之意,但卻非是做不到,宋帝王,你不要不知好歹。」

  宋帝王嘿嘿冷笑,竟未搭話。

  而其身側突然再顯兩道人影,卻是閻羅王與轉輪王出現在宋帝王身側:「我們便不知好歹又如何,卻不知道刀尊者能將我們如何如之何?」

  「閻羅王,轉輪王?竟連你們也來了?!」

  刀尊者瞳孔一縮:「下面是楚江王和秦廣王……森羅庭這一次可真是大手筆,居然一次性出動了五位王者!難道是鐵了心的要對上咱們四季樓?」

  宋帝王微微一笑:「刀尊者的說法只是對了一半,你算錯了,我們若是只出動五個人就來捋四季樓的虎鬚?如何能算鐵了心的對上四季樓!」

  刀尊者心頭陡然一震,突然仰天長嘯:「何漢青!出來!」

  他敏感地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TOP


第二百六十七章 滅春堂!

  森羅庭擺出了這麼大的陣仗,顯然乃是不達到目的絕不罷手的格局?

  若然五人尤少的話,森羅庭竟然十殿閻君同臨此地,這是太看得起何漢青了嗎?

  而現在出現五個,若是另外的幾位閻君也都來了,那麼,另外幾人現在在哪裡?

  宋帝王嘿嘿冷笑,並不阻止刀尊者的通風報信。

  事已至此,只好一網打盡!

  ……

  何漢青這邊才剛剛在玄晶大陣中坐定,四下裡的四位護法高手也各自屏息靜氣,開始輸入玄氣,激發玄晶大陣,相助何漢青療傷。

  可是就在紫色光芒剛剛閃爍、亦是昭示療傷陣局啟動的時候,驀然「砰」的一聲脆響,正中央位置的一百塊上品玄晶,突然爆裂成為一堆碎片。

  一個尖銳的聲音憑空響起:「何漢青,此刻運功療復已注定於事無補,來來來,跟著我的勾魂鎖鏈走吧,你的時辰,已經到了!」

  一團冥霧,突然瀰漫了整個密室。

  又有一座大山,宛如憑空出現,狠狠地壓頂而落。

  周遭的四名護法齊齊怒喝一聲,同時出手反擊。

  「泰山王!」

  何漢青端坐原地,面色又自泰然,然而眼神卻是猛地收縮了一下,眼看著虛空之中的突來攻擊,兩隻手緩緩地交叉在胸前,渾身上下突然散發出空前強大的氣息。

  一掌悍然翻掌而出,剛剛壓下來的龐然大山,就此轟的一聲,化為烏有。

  那乍現的龐然巨山看似有形有質,宛如實體,對上一般人也確實於大山壓頂無異,然而對上修為更強的何漢青卻又不夠看了,不過一掌硬拚,山形立潰,端的力強則勝,高下立見!

  一道人影悶哼一聲:「春寒尊主果然名不虛傳。」

  隨即一個聲音不屑道:「難道我便浪得虛名了麼?」隨著這聲音,一口慘白色的劍,突然從冥霧中衝了出來,隻如白駒過隙一般,剎那間便即來到了何漢青的咽喉位置。

  「平等王!」

  何漢青一聲驚呼。

  他顯然沒想到森羅庭的兩位閻君,居然同時出現密室之地,非但來得突兀,更是聯手夾攻自己。他一聲悶哼之餘,整個身子異常輕盈的飄了起來,於間不容髮之際閃過了平等王的疾速之劍。

  隨即,何漢青臉色轉為潮紅,突然間仰頭吐出來三口鮮血,而他身上的氣勢,非但沒有因為吐血而衰退,反而一下子攀登到了巔峰層次。

  跟著,噗噗噗的聲音接連不斷的想起;何漢青的肉掌與平等王的劍硬碰硬的先後衝擊十幾下,兩人齊齊悶哼一聲,各自退後。

  森羅庭。

  閻君出手!

  這等同是絕殺臨頭,死關照命!

  何漢青雖然不知道什麼到底原因使得這幫傢伙來到了自己這裡,展開絕命殺局,但是,何漢青卻很清楚地意識到,現在的自己,已然去到了生死關頭。

  所以他立即啟動燃魂大法,憑空燃燒自己十年壽命,將所有傷勢,在一瞬間全部壓了下去!

  必須全力應戰,非如此難有生機。

  若是不這樣做,那麼,明年今日,就必然是自己的忌辰!

  損失十年壽命雖然可惜,但只要見到了年先生,這十年壽命還是有機會可以彌補回來的;但是若是應付不了當前的危機,卻立即會成為一具屍體,談何今後!

  「出去!」

  何漢青一聲厲喝,身子一挺,原本呈現佝僂狀態的身軀,突然變得挺拔直立,鬚髯戟張,一掌奔雷,逕自將密室打穿了一道通往地面的通道,掌力端的強猛無匹!

  森羅庭的人來了,而且還是閻君親自出手。那麼,這間密室已經不能成為依仗,反而成了森羅庭閻君們得天獨厚的構建殺局之地!

  想要博取生機,當務之急便是立即到地面上去!

  哪裡想到這個通道才剛剛打通,一聲怪笑乍起,一道陰風,居然順著這個剛剛打通的通道,順勢逆流而進。

  「回去!」

  一聲爆響,何漢青雙手顫抖,一個跟頭摔了回去,大驚失色:「你們……到底來了多少人!這是為什麼?」

  一個一身灰衣,頭戴王冠的人忽隱忽現:「何漢青,你的陽壽到了,我等替天行道,接你回地府!」

  「放屁!」何漢青怒不可遏:「四季樓與森羅庭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你們突然這般大舉出動攻擊老夫,是何道理?森羅庭是要與四季樓正面為敵嗎?!」

  又是同樣的問題!

  顯然在四季樓的高層心目中,從不認為天玄大陸的任何宗門、任何勢力敢主動挑釁、攻擊四季樓!

  然而今天,顯然是個例外的日子!

  那人陰森森的說道:「我等奉天承運,恪守職司,接收該死之人前往輪迴,只為替天行道,何來井水不犯河水之說?」

  一聲陰森森的號令:「森羅陰兵何在?!還不快快接應何漢青進入輪迴?!」

  半空中鬼聲啾啾更甚,無數陰森人影,霎時間遍佈何府周遭,非但半空中,連房簷、地面盡都佔據,黑壓壓的滿目皆是。

  四周慘叫聲突然間不絕響起。

  這顯然是大範圍無差別絞殺,更是斬盡殺絕,不留活口的趨勢!

  何府當中的四季樓的高手們雖然人數不少,修為也不俗,但面對森羅庭的海量殺手,更有多位閻君親身參戰,雙方實力差距太甚,瞬時便呈不敵,高下分明!

  真的不是四季樓這邊實力太差,何漢青最是惜命,這段時間以來,儘管人手接連折損,但四季樓春堂底蘊深厚,損失的人手泰半都是露於檯面上的人手,高端戰力損失有限,此際又值何漢青療傷當口,自然將能夠調動過來的精兵悍將全數聚集。

  再加上刀尊者手下精銳,這樣的實力規模,除非是如凌霄醉這般的絕顛強者強襲,否則根本不會有任何的威脅性,更別說還有刀尊者在旁窺伺,若有極端,只要不當真是凌霄醉親身來犯,他不會不援手!

  但何漢青明顯漏算了森羅庭,更萬萬沒有想到森羅庭會跟四季樓撕破面皮,強勢來襲,而且陣容還是如此,簡直奢侈豪華的令人髮指!

  森羅庭十殿閻君之中,現在已經現身的,已經有七位之多!

  天空之上,宋帝王,閻羅王,轉輪王三個人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防線,令到刀尊者等一行人乾瞪眼過不來,全無作為。

  甚至戰鬥之中,更不斷地有四季樓的人從高空墜落。

  轟隆隆的聲響,讓整個大地都在震顫。

  顯然刀尊者那邊非但不佔上風,根本就是落到了下風,戰況半點也不樂觀!

  另一邊,隨著號令驟起,除了無數陰兵動作之外,伴隨著陰風陣陣,又有兩條虛幻的人影出現在半空,一個牛頭一個馬面,拿著勾魂鎖鏈,漸行漸近,卻是牛頭馬面亦臨,場中氣氛更趨鬼氣瀰漫,陰風慘然。

  噗噗噗……

  又是接連十七道人影慘叫著落在地上,縱然其中有幾個僥倖傷而未死的,隨即便即身首異處,森羅庭殺手對於目標生死傷況觀視的最是細微,死沒死怎會不知,不死怎麼能行?!

  不管生死,都砍下腦袋再查!

  此際針對何漢青這邊的森羅庭幾位閻君殺性大起,一殿秦廣王狂笑著,手中九節鞭再一次化作了雲霧青龍。

  砰砰砰……

  隨著秦廣王龍影再現,最後幾個四季樓中人,亦在一片冥霧之中盡數腦漿迸裂,魂走九泉。

  隨著一聲狂怒的長嘯,一道人影自地下閃電一般飛出,生生衝破冥霧飛升高空,那人一身儒衫,雖然面容蒼老,白髮蕭然,滿臉憤然,卻仍是一身的書卷氣,流溢儒風。

  正是何漢青。

  身為儒門宗師的他,此刻身形雖看似仍舊挺拔如山,實則卻是在輕微顫抖,嘴角更有一縷鮮血緩緩溢出。

  「為什麼?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何漢青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一殿秦廣王。

  一殿秦廣王於此役最是賣力,高呼酣戰,是以當前狀況也好不到哪裡去,連身上王袍都已經撕裂多處,衣衫襤褸,頭髮也早已散亂,胸前更有鮮血滴滴答答,亦是有傷在身,然而其對此卻是毫不在意,桀桀怪笑:「何漢青,你陽壽已盡,合該魂走九泉!」

  何漢青狂怒地道:「放屁!一殿秦廣王,本樓這麼多年一直放任你們森羅庭做大,彼此之間從無冤仇牽絆;當初盟約猶自歷歷在目,你們此次突然大舉來襲,是何緣由?」

  他長嘯一聲:「宋帝王!給本尊主一個理由!」

  宋帝王手中長劍乍然一抖,一座劍山驀然出現在刀尊者面前,旋即抽身疾退,目光聚焦在何漢青身上,淡淡道:「何漢青,此次森羅庭行事不過依照行規行事。你難道不知森羅庭是什麼地方,收錢買命,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森羅庭既然收了銀子,那你何漢青就非死不可!」

  刀尊者在後面,淡淡道:「那麼當初的盟約又怎麼說?」

  宋帝王道:「與你們四季樓的盟約,不過一張廢紙,不知道鬼話連篇嗎?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足夠的錢,就能驅動鬼,你跟鬼講原則講契約,那是你的不智,與鬼何干?!」

  刀尊者怒哼一聲,他如何不知道這些陰森森的傢伙恐怕是不會說實話了,眼前才是真正的鬼話連篇。

TOP


第二百六十八章 你以為你很值錢?

  但不管是何漢青還是刀尊者,心中仍舊是滿滿的疑惑。

  森羅庭與四季樓向來沒有任何瓜葛,更早有江湖盟約諦定;四季樓的高層可是全數列名在森羅庭的豁免名單之中的。

  所謂江湖盟約當然可以是一紙空文,可以不算數,但不算數的前提條件乃是背約一方實力足夠強大,強大到足以承擔背約的後果,若非不曾考慮完全,約定這玩意,還是遵守的好,能不背約盡量別背約!

  畢竟時刻都要提防對方的反撲、暗算、偷襲、報復絕非是好事或者小事,尤其森羅庭方面的人知道,他們固然頗為強大,實力堅強,但跟四季樓一比,卻又難免相形見絀。

  那麼究竟是為什麼,會在今天突然有這麼一次行動?

  這次動作不可能被遮掩,就算將何漢青甚至連刀尊者也全數滅口也沒有用,森羅庭的動作痕跡實在太過明顯,四季樓事後絕不會查不出來,以四季樓的脾性,雙方就只有不死不休一途,而實力落於下風的森羅庭,當真就只有敗亡一途了!

  宋帝王說刀尊者不智,然而在刀尊者與何漢青看來,森羅庭才是不智!

  何漢青、刀尊者心下如何疑惑也好,戰局卻不會因為他們的疑惑而稍停,不過眨眼之間,又是幾聲慘叫先後響起,卻是刀尊者的最後幾位屬下也盡數慘死在森羅庭另外幾位閻君之手。

  四季樓這邊,除了刀尊者跟何漢青,倖存者已是寥寥無幾,大敗虧輸乃至全軍盡墨格局已經不可逆轉,幾成定局!

  這一戰,春堂精銳,等於是被屠戮一空!

  平等王一臉悲憫,現身空中,喃喃道:「罪過罪過……」

  口中唸唸有詞:「今生為惡,特來超度,生死之間,無冤無仇;今生已矣,來世還在,君今速去,鬼門關開……」

  刀尊者深深吸了一口氣:「宋帝王,今日之事,四季樓絕對不會與你們善罷甘休,你們森羅庭等著後悔吧,有錢也要有命享!」

  轉頭喝道:「我們走!」

  「刀尊者想走,我們絕不阻攔。」宋帝王臉色淡然:「只不過這位春寒尊主閣下,卻需要留下來。」

  他淡淡的道:「也不需要留下太多,只留下一個腦袋,就足夠了。」

  何漢青呵呵大笑,眼中暴戾的神采一閃而過,森然道:「森羅庭今天到場的不過是七王二使,頂多再加上一些個金牌殺手……這樣的戰力,老朽與刀尊者自認不敵……不過,若是說憑此就想要留下老夫,就是爾等癡心妄想。」

  宋帝王雙手負後,淡然道:「做得到做不到,總要做過一場才會知道。何尊主,你說呢?」

  刀光悍然一閃,刀尊者的身影極速移動到了何漢青身邊,寒聲說道:「就算本座與何漢青向來不和,不過這生死關頭,同為四季樓同僚,本座怎地也不會坐視不理!」

  他陰冷地說道:「宋帝王,相信你不會看不出;今天我們雖然落在了下風,但就只是何漢青一個人,你們想要殺死他也必須要付出你們兄弟十人其中一人的性命做陪!若是再加上本座……嘿嘿……」

  刀尊者冷笑著說道:「就算是你們最後能夠將何漢青殺死,森羅庭十大閻君,最少也要減員三位!本座還可以保證,本座一定能夠全身而退,畢竟本座不如何漢青這般,身有重創!」

  「如此清晰明朗的局勢,難道你宋帝王竟然看不透麼?」

  「你殺了四季樓的普通好手,倒也無妨,但,你若是殺了四大尊主之一,你要想一想後果!」

  宋帝王負手卓立空中,眼神堅決,並不說話。

  他自然知道,刀尊者說的乃是大實話。

  大家都已經到了這等級數,說謊話誰也騙不了誰,彼此之間,更加不是可以供對方吹牛的對象。

  局勢就是如此,簡單明瞭。

  此役,自己一方無疑是佔據了壓倒性的優勢;這一點毋庸置疑。

  若是當前只得何漢青一個人,那麼,十個人同心協力,再付出一定代價,包保可以殺死;但現在多出了一個刀尊者,那麼想要當真殺死何漢青的話,確實最需要配上兩三個人的性命,才有可能做到。

  是的,就只是有可能辦到而已!

  而且,刀尊者還是留不下的!

  彼此盡都是同級高手,聯手攔截、擊敗對方不難,但是當真想要在不付出同等代價的情況,殺死對方,難度驟增十倍以上,就當前的戰力對比而言,絕無可能。

  宋帝王面色如恆,心下猶在盤桓計較之際,卻見己方陣營中一個人逕自衝了上去。

  「沒什麼可說的,何漢青陽壽已盡,今天必須要歸位!」

  一殿秦廣王已經動手了。

  他這一動,平等王,泰山王,楚江王等三王也同步出手,四個人,瞬時將冥霧遍灑整片天空。

  兩道人影更在冥霧之中若隱若現,神出鬼沒,伺機偷襲。

  那是牛頭馬面,森羅雙使。

  何漢青怒極恨極,如此的糊塗賬,這輩子還真是第一次遭遇。

  買自己性命的那人,到底出了什麼價碼,森羅庭怎麼會如此不顧一切,不計代價的予以針對,縱使老謀深算、老奸巨猾如何漢青者,仍是一頭霧水,難以想像!

  然而對方攻勢再開,何漢青無暇再想,長嘯一聲,全力出手!

  「什麼價碼能殺我何漢青?!」何漢青與一殿秦廣王對了一招,厲聲問道。

  剛才說著話,一殿秦廣王率先衝上來,說明他最迫切。而最迫切的人,往往就是收了錢答應任務的人。

  既然自己想不到,乾脆問出口。

  「你想知道?」一殿秦廣王怪笑一聲。

  何漢青眼中寒冰烈火同時湧現,他的秘法,已經催動;這麼多年吞噬的無數的靈魂之力,盡數啟動:「你說不說?」

  一殿秦廣王嘿嘿笑道:「何漢青,你的老命真不便宜,一百萬兩紋銀;我只是給對方打了一個八折,八十萬兩銀子成交。」

  「八十萬兩銀子……」何漢青運功緊要關頭,又被三王圍攻,突然聽到這個價格,只氣得猛然間一陣頭暈目眩。

  我何漢青,只值八十萬兩銀子?

  你若是說三五兩,那是羞辱我,我不會生氣;你說是數千萬兩,或者幾百萬黃金,或者幾十萬玄石玄晶,也說得過去。

  但八十萬兩白銀算怎麼回事?

  你們森羅庭出動了幾十位金牌殺手,十殿閻羅與兩位使者同時出手,傾巢而出,就為了八十萬兩銀子?

  這說明你們評價我何漢青,八十萬兩銀子已經是超值?!一條賤命居然賣了八十萬,太值了,趕緊殺了,要不人家後悔——這才是最大的侮辱!

  體內一股劍氣衝上來。

  卻是他在神思恍惚的時候,已經壓制不住那一道凌霄醉的劍氣,何漢青哇的一聲,狂噴三口鮮血。周身一陣黑霧逸散……

  他畢生吞噬的所有靈魂之力,居然在這一刻,全員潰散。

  八十萬兩銀子……

  一下擊潰了何漢青。

  「哈哈哈,何漢青,你以為你還挺值錢麼?」

  一殿秦廣王大笑:「你這條賤命,八十萬兩已經很高了!」

  何漢青怒極攻心,又噴出幾口鮮血,拚命招架,但秦廣王三人豁了命的進攻,將何漢青徹底壓入下風,陷入只能挨打不能還擊的惡劣境地!

  「一殿秦廣王,你是在找死!」刀光一閃,刀尊者狂衝。

  人影一閃,宋帝王洵洵儒雅,攔在刀光前面,劍氣沖霄:「刀尊者,咱們還沒有纏綿完畢。」

  刀尊者大怒道:「宋帝王,你不要後悔!」

  刀光悍然閃動,刀尊者的身體赫然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出現在眾人面前的,就只有一把刀!

  天上之刀,首度以真容顯現塵寰!

  卻見一口足有十幾丈長的厚背大刀,橫亙天際,豪芒萬道,便如同一顆燦爛的太陽,突然出現在高空,光照大千,寰宇生色,氣派非凡。

  宋帝王吸了一口氣:「全力阻止他!讓他們四個先解決了何漢青!」

  閻羅王和轉輪王應聲而動,逕自迎了過去,宋帝王亦是長劍一揮,身劍合一,正面迎擊刀尊者。

  但憑修為而論,現在的宋帝王與刀尊者大致在伯仲之間,一對一交手短時間內難以分出勝負,至少不落下風;但勢均力敵是一回事,殺不殺得死對方則是另外一回事,至於完全掣肘對方動作雲雲,則不是一回事,而是不可能做到的那回事!

  就算是聯合了閻羅王和轉輪王,想要全面牽制刀尊者,形式仍舊不樂觀。

  當前形式明朗,一旦攔不住刀尊者,若是讓他衝了過去,讓其與何漢青連成一氣,那麼今天晚上森羅庭的行動,就等同全盤失敗。

  森羅庭大舉出動,事先已經演練了好幾次,對於這一次的行動可謂是勢在必得,何漢青必死無疑,絕無生機。

  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天唐城這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來一位修為更在何漢青之上的刀尊者!

  這個變化實在是太出人意料,致令森羅庭完美布殺之局,出現致命疏漏。

  這麼多年以來,刀尊者根本就沒有在這邊出現過,而且根據森羅庭的資料顯示,五大尊者與四大尊主之間素有嫌隙,固然井水不犯河水,卻連面和心不和都算不上,然而此際這兩個人突然聯手迎戰,其變化可謂是匪夷所思,大出預算,然而這個變數偏偏真實地發生在己方行動的時候。

  森羅庭十位閻君心裡,也是一個個都是恍如嗶了狗的那種感覺。

  真心搞不懂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TOP


第二百六十九章 致命一擊!

  戰鬥在繼續,戰況更在持續升級,一波比一波更激烈衝擊陸續出現。

  何漢青在戰鬥中不斷吐出鮮血。

  只是這吐血卻非是類似燃魂大法之類的秘術,因為凌霄醉存留在其體內的那道劍氣,已經快要壓制不住,又有四大強敵環繞,命在頃刻。

  他只能再一次使用燃魂大法;但是,燃魂大法也是有使用限度的。

  他的壽命已經所餘無幾,本來這次就算沒有戰鬥,也接近死亡,除非是年先生幫忙,或者是自己突破,否則在之後的十八年中,隨時都可能殞命。

  但現在,連續使用兩次燃魂大法,連帶十八年壽元都已不復,基本就已經是油盡燈枯。

  面對森羅庭四位閻君的圍攻,戰鬥氛圍何等激烈,縱然何漢青二度施展了燃魂大法,令到自己的修為重回巔峰狀態,但自己秘法已經莫名其妙潰散,卻也不是四王聯手之敵。

  燃魂秘法的另一個弊端還在於,此法只能短暫摧谷,戰力根本難以持久,只會每況愈下,何漢青邊打邊走,欲趁著自己戰力尚強的當下,乘隙逃遁,可是秦廣王四人窮追不捨,嚴防死堵。

  一聲長嘯激烈地響起。

  刀光驟閃,驚天而臨。

  刀尊者拚命了。

  隨著一聲尖銳的呼嘯,閃亮刀光突然來到了秦廣王等人之前,下一刻,那刀光更如水晶球突然在空中爆炸一般,散做了漫天刀氣,竟全面擋住了四個人的追擊。

  刀尊者終究還是突破了宋帝王的封鎖,趕過來支援。

  「快走!」刀尊者焦急的聲音催促道。

  不用他說,在刀光乍然閃耀的一瞬,何漢青早已化作了一道白煙,向著遠方極速飛馳而去。

  此際尚是春寒尊主戰力處在巔峰之時的持續階段,這一瞬的遁走速度,便如流光閃電!

  刀尊者再發出一聲狂嘯,絢爛刀光再一次爆炸一般向著四面八方散開,硬是以一人之力,生生擋住了七位閻君的追擊。

  何漢青一路狂奔,不過彈指間便已經衝出去千丈空間,不意面前空氣驟現氤氳,又有三個人無中生有一般並肩出現,這三人麻衣高冠,面容冷漠,氣度卻是與彼端的七位閻君全然無異。

  無量陰風亦隨著這三人的現身,狂飆而現。

  幾乎在同時,鋪天蓋地的刀光劍影,迎頭灑落。

  「何漢青,留下命來再走!」

  「早就知道你們在暗處!」

  何漢青長嘯一聲,明明處於極速飆飛的身形居然在絕不可能的狀況下變向而動,猛地沖天而起,移動速度竟是不減反增,身後更是直接帶出來一道白煙,從三王頭頂一掠而過,三位閻君所構建的攔截防線,竟然全無收效。

  不,刀劍防線之上忽有一道劍光光芒暴盛,呈現銜尾猛追之勢,速度還要更在何漢青的逃逸速度之上。

  說時遲那時快,何漢青一聲悶哼,一道血光隨緊追之劍光而崩現,背上驀然多出了一道長長的血口子,但何漢青的逃逸速度竟是絲毫未減,不過剎那,人已經在百丈之外。

  生死關頭,何漢青已經是徹徹底底地拼了命,並不因為中劍而減速!

  「操!」

  出來的這三人正是十殿大王之中的最後三位,五官王,卞城王,和都市王。

  三人對於當前變化,顯然都是出乎預料之外。

  本以為萬無一失的埋伏,正面攔截對方的逃逸路線,不意對方竟然早有準備,於間不容髮之際覓路逃生,甚至在中招之餘,仍能速度絲毫不減的繼續逃生,果然不愧是四季樓的四大尊主之一。

  三人自然不肯就此收手,轉身銜尾狂追。

  但何漢青起步在先,速度已經全面展開,三人想要追上,顯然已經是不大現實的了。

  稍後一點,刀光連連閃爍,卻是刀尊者從後而來,森羅庭的人手在速度方面明顯比不上刀尊者御刀而行的快速,縱使拚命追趕,卻是漸漸落後。

  這會森羅庭這邊的所有人都是一臉無語。

  這次任務真是失敗至極。

  森羅庭第一次十殿閻君齊出,居然還沒有完成狙殺任務。

  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羞也羞死了。

  「特麼的……」一殿秦廣王一邊狂追,一邊無語之極的破口大罵:「媽逼咱們森羅庭是吃屎的麼?這麼多人還讓人給跑了……」

  眾位兄弟一邊追,一邊紛紛射來殺人一般的目光。

  你才吃屎!

  這麼多兄弟就你一個人是吃屎的!

  那可是春寒尊主。

  你幹嘛不說這麼多人還被凌霄醉殺了?這次任務結束,回去一定打死這個狗頭!

  何漢青迎風狂奔,感覺著體內的玄氣不斷的消耗,生命的力量也在不斷地消失。

  但他心中卻是毫無懼意。

  只要還活著,那就有希望,現在行跡表露,天唐城是注定待不成了的;此番有了森羅庭正面逼殺這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回去,老大定然會想辦法幫自己恢復,不但性命得續,連凌霄醉射入自己體內的那道劍氣沒準也可乘機拔除。

  這樣想來,此番逼殺於自己而言非但是危機殺機,是絕境,更是契機轉機,重新再來的新境!

  而當前最大的任務,僅止於活下去而已。

  生機已然在前,只要還活著,一切在老大手裡都不是問題。

  他以自身最高速度極限狂奔著,當真好似流星趕月,霹靂馳天,不期然間臉色陡變,半空風聲颯然,竟有兩道銳利風聲,當頭落下。

  「當心!」後面,遠遠的刀尊者瞳孔猛然一縮。

  但已經來不及。

  對方來勢竟比處於極速狀態之下的何漢青尤快一分,速度當真已經快到了幾乎來不及反應。

  何漢青狂呼一聲,身上金光驟然閃爍,身上所攜有的一應攻擊、殺傷力武器,全都在同一時間扔了出去,雙掌更是不管不顧地悍然推出,朝天反擊。

  轟的一聲巨響,一道尖銳的鷹鳴乍然響起,半空中一時間羽毛亂飛。

  卻見一頭身量碩大的黑鷹,搖搖擺擺地斜飛出去。

  但何漢青一隻右手,連同胳膊,居然被狠狠地抓了下來!

  九品玄獸,在何漢青猝不及防的情況下,沒有當場一擊而殺,已經算是何漢青底蘊深厚!

  何漢青揚天慘呼。

  被黑鷹生生將一條胳膊扯了去,這種痛苦,撕心裂肺!

  但,他剛慘叫一聲,臉色突然猛然變成了一片死灰一般的絕望。

  眼見一片光亮。

  劍光霹靂一般閃動!迎面而來!

  這一劍非但來得突兀,劍速更是快到了極點,難以形容描述。

  何漢青一擊才過,舊力已去,重創又增。更兼去勢實在太急,急切間難以轉動身形,如何能夠躲閃這疾愈迅雷般的一劍,狂叫一聲,匆忙間拚命勉力地扭腰,將身子略略地側了一點。

  刷的一聲,一把劍,以沛然莫御之勢,從何漢青的小腹狠狠穿了過去,前後帶出一個透明的窟窿,那長劍去勢未止,夾雜著血光,風雷呼嘯仍舊,向著後面的刀尊者持續逼殺而去。

  噹的一聲轟鳴,刀尊者刀光一閃,與那劍強勢衝擊,那把劍嗡的一聲響,帶起一道流光斜斜飛出,不知道落到了何處去。

  而何漢青面前,卻自多出了一個青衣長袍的中年人,來人面目清雅,劍已經脫手而出,手中只得一根釣竿在握,然而來人身形一動之間,釣竿就已經化作了狂風暴雨,勾勒無限殺機。

  無邊的釣竿影子,徹底籠罩了何漢青!

  「何漢青,死吧!」

  來人正是危行路!

  危行路本來帶著古古在百丈湖釣魚,但熬了整整一夜,別說麒麟魚,連一根魚毛也沒看到,整個百丈湖宛如死水一潭。

  他們哪裡知道,自從雲揚再三告誡之後,非但麒麟魚不會再上鉤,連帶普通魚種也難以被釣,若是他們使用的乃是尋常餌料,或者還能釣到魚,現在在百丈湖,越是殊異的餌料越是難以釣到魚,此亦是玉唐之後的一方盛景,蔚為奇觀!

  苦候一夜,全無收穫的危行路正自無聊,想要帶著古古回去雲府,卻突然聽到這邊有劇烈的打鬥聲。

  一陣風聲,將聲音吹了過來。

  何漢青!

  有人圍攻何漢青!?

  危行路怦然心動。

  他藝高人膽大,在這裡更加也不在乎什麼危險,索性過來看看是不是真的;結果一路來到這裡,古古突然驚呼一聲:「那被追殺的人豈不就是何漢青?!」

  玉唐文宗、儒門領袖,何老大人?

  危行路聞言之下頓時來了興趣。

  居然真的是!

  本來自己就想要找這個老傢伙的麻煩,現在還沒等自己去,怎地就遇到了痛打落水狗的機會。

  可是機會在前,若是不出手豈不是對不住自己的這份機緣了,危行路信手一推,一股柔勁將古古送至一隱秘處藏起,旋即便毫不猶豫地衝了上去。

  一人一鷹,同時出手。

  他們這聯袂一擊,妥妥的十成大圓滿之上的級數,而且正好選在何漢青衝出重圍的微妙時刻。

  尤其是這一劍,典型的神鬼莫測!

  何漢青做了一輩子夢,也沒有做到這樣的噩夢!森羅庭十王二使都已經出現了,在這邊居然還有這麼一個人在等著!

  危行路這會可謂是萬二分純粹的生力軍,而且不管交戰的任何一方,都沒有料到此地竟會出現第三方勢力介入。

  一劍洞穿小腹。

  一擊奏功!

  這是圍攻何漢青以來,真正意義上的,致命一擊!

  …………

TOP


第二百七十章 接連不斷

  何漢青毫無花假地承受了穿身一劍,小腹疼得翻江倒海,泉湧也似的鮮血不要錢一般流出,肩膀上,還有一條長長的肉筋在耷拉著……

  接連重創,何漢青的頭腦已經陷入昏昏沉沉的境地,只是憑著本能拚命地躲閃:「你是誰?」

  對方溫文爾雅的笑容滿臉,釣竿卻自毫不留情地啪啪啪擊打在何漢青身上腿上。

  伴隨著咔嚓的腿骨斷裂聲音中,那人的聲音悠悠響起:「世道危途,難行前路;何大人,危行路有禮了。」

  慘叫聲中,何漢青只覺眼前一陣陣的發昏,全身的力氣,已經全部都從傷口之中傾瀉而出,身子好似斷線風箏一般的落將下去,五臟都在翻江倒海一般,只是憤怒至極的叫道:「危行路,你是春秋山門中人!你們……」

  何漢青劇痛之中,全是不解。

  自己什麼時候卻又得罪了春秋山門?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森羅庭昏了頭,為了八十萬兩銀子就來殺我;簡直是失心瘋,就算是殺一個韓無非那樣的,沒有一百萬白銀也是連談都不用談……

  殺我只需要八十萬?

  這本來就是一大稀奇。

  如今,你們春秋山門卻又是湊的哪一門子熱鬧?

  你們可不是殺手啊!

  危行路身子「呼」的一下子追將下去,淡淡道:「我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有這麼好的機會可以送何大人上路,不過,何大人你有些太不講究,你要爭霸天下,輔助玉唐倒也罷了,為何卻想要殺死我的小師妹?我春秋山門的門下,豈是容易招惹的!?」

  何漢青神智已經半迷糊,但聽了這句話突然聳然一驚,道:「你小師妹?」

  頭腦中迷惑更甚,心道:你小師妹是誰?我啥時候想要殺她了?既然是小師妹,怎麼也得是個女的吧?老夫近來沒對那個女子動過殺啊?」

  危行路冷笑一聲,手中魚竿一揮一抖,長長的魚線飛出,魚鉤精確至極地鉤住了已經沒有反抗之能的何漢青的鼻子,使勁一抖,喃喃道:「本座今天失鉤了一晚上,不想才有魚上鉤,份量便是這般的重,此行不虛,此行不虛!!」

  「放手!」

  刀光乍然閃動,魚線頓時斷成兩截,卻是渾身浴血的刀尊者撲將過來。

  危行路見狀不禁吃了一驚,他手中的魚竿可非俗物,無論魚竿本身還是魚鉤魚線都是極上乘的寶物,但只說那魚線,卻是以北海逆獸經絡精煉而成,非但柔韌至極,刀劍難傷,錯非如此,何能釣得起號稱魚中王者的麒麟魚,他運使這副漁具亦有自己的套路章法,否則何漢青縱使受傷沉重,狀況大打折扣,卻又何至於被危行路一揮桿就鼻子中鉤?

  危行路自討別具一格的利器此際竟被對方刀光過處逕自一分兩斷,心疼魚竿折損之外,更是心驚!

  然而危大師兄亦是久歷江湖,臨陣機敏之輩,手中魚竿脫手擲出,身子一旋之間,一把軟劍早已抖得筆直,更散出萬道金針,好似暴雨驟臨一般向著刀尊者身上臉上招呼過去,軟劍也隨即化作了一道流光,在對方所發出的強橫刀氣之上接連不斷的碰撞了上百下。

  噹噹噹噹當……

  一連串的聲音以近乎沒有間隔的方式接連響起。

  此擊過後,危行路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身子搖搖晃晃的在半空中退出數十丈,臉色煞白,沉聲道:「你是什麼人?」

  刀尊者狂怒的一聲長嘯,刀光一陣閃爍,將無數金針震成粉碎,恨恨道:「春秋山門之人?你是誰?」

  來不及聽對方回答,身子已經衝了過去。

  此際兵凶戰險,戰況危殆,何漢青可不僅僅是小腹洞穿,雙腿更已斷折,傷勢沉重至極,若是自己不去接應他,恐怕這位春寒尊主將是必死之格。

  刀尊者從百丈高空之上疾追而下,聲勢駭人至極。

  根本來不及乘勝追擊危行路。

  而在他身後,只不過相差十幾丈距離,卻是森羅庭一眾高手,盡都是窮追不捨的銜尾追趕。

  危行路冷哼一聲,狂吸一口氣,也衝了下去。

  那玉唐文宗何漢青實在太可惡了,不僅想要殺小師妹,還想要伏擊自己,甚至還威脅逼迫雲揚……簡直是罪大惡極,罪不容赦,今日既然有了這樣的好機會,無論於人於己,於國於家,都不能容許他活下去!

  一不做二不休,斬草除根正是天賜良機!

  滾滾刀光呼嘯而下,刀尊者早已經將心神全數聚焦在何漢青那邊,如何看不到何漢青滿臉痛苦的在空中飄飄搖搖而下,此際其距離地面,已經不過七八丈高下。

  這點高度,只要是稍有成就的武者都不會看在眼內,可是這會是何漢青連番重創之下,早已是氣空力盡、神智不輕,這麼掉下去,只會摔成一灘爛泥。

  刀尊者亦是明見此點,一聲長嘯之餘,身子竟是再次加速,刷的一下子,宛如虛空幻化一般地到了何漢青背後,伸手一抓。

  嗤的一聲,已經抓住了何漢青的背心衣衫,可是何漢青此刻連修為運轉都做不到了,百多斤的份量高空墜落,其狂猛下墜力帶得刀尊者的身子在半空中也是穩不住身形,隨之墜落。

  噗!

  刀尊者兩隻腳拚命地跺在了下面一顆大樹的樹身上,卻是由此借力,刀光再亮,帶著何漢青,嗡的一聲,化作了一道驚天長虹一般的刀光,向著遠方狂衝而去。

  今日之戰,早已沒有任何翻盤的希望,尤其何漢青現在已經是全無戰力可言,若是自己再不快走,恐怕連自己這條命也要賠在這裡。

  眼下之計,走為上策。

  觸目所及,前面乃是一片林子,但只要出了這片林子,再越過前面的民宅,就是玉唐城牆!

  只要出了城牆,那麼,就算是森羅庭有千軍萬馬,也無法阻止自己帶著何漢青離去!

  何漢青是絕對不能死的。

  刀尊者心中一發狠,手中刀連連揮動,刀光移動速度竟是越來越快,將身後所有追趕之人盡數遠遠拋在後面,端得一騎絕塵,難以追及。

  宋帝王眼看著彼端刀光好似流星一般曳空而去,登時禁不住發出一聲歎息。

  肯定追不上!

  四季樓刀尊者的極限實力發揮,確確實實是在自己之上的……

  幸虧這一次是出動了全部人手,才能造成這等戰果。

  若是按照原來打算,隻派出三四個人前來攻殺何漢青的話,面對刀尊者這樣的意外變數,得手與否已不待言,可能來的兄弟會有人回不去……

  幸虧兄弟們都要在這件事上出一把力,務求全功……

  所謂見微知著,四季樓的真實實力只怕還在己方評估的最高極限之上,日後對上,還要更加小心才是!

  危行路哼了一聲,亦停住了追蹤的腳步,眼睛看著刀光遠去的方向,滿心儘是濃濃的不甘。

  沒想到這樣的機會,居然還是被那何漢青逃走了。

  玉唐帝國果然是高手不少!

  就只是這個用刀的怪客,一身實力就遠遠的在自己之上,若非尚有其他追蹤者,這次狙殺契機反成致命陷阱,良機危機只在彈指!

  一聲呼嘯之餘,黑鷹碩大的身子應聲而落,危行路一躍而上,及至回到了鷹背之上,這才鬆了一口氣。

  看著那邊面目陰森的幾個人,不用想也知道對方是什麼人。

  森羅庭的人。

  殺手。

  而且還是天玄大陸最頂尖的殺手組織!

  想必是有人僱傭了森羅庭來殺何漢青吧?

  雖然大家目標一致,但森羅庭乃是殺手組織,自己犯不上跟對方套什麼交情,此時還是先走為宜。

  就在鷹背上拱拱手,道:「有心殺賊,無意聯手,緣淺無謂言深,山高水長,後會有期。」

  話音未落,那黑鷹便即振翼而起,一聲長鳴,騰入雲海之中,眨眼便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直到了雲海之中,危行路才想起來一件事。

  自己釣魚的地方距離何漢青這裡,可是太遠了。但當時自己就是聽到了……這是怎麼回事?自己的耳力,可還遠遠沒到這麼好才對!

  這件事兒……透著稀奇啊。

  宋帝王等人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助力幫手全都是詫異莫名,眼珠子幾乎瞪出了眼眶。

  這突然冒出來的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趟買賣,居然還有人橫插一手?

  而若非有這春秋山門之人橫插一手,更難以將何漢青動殺,雖然現在仍舊沒能擊殺何漢青,但說到底仍要承那人一份人情,畢竟沒有他的話,何漢青只怕更早一步脫身,也不會傷勢沉重至斯!

  還有就是,收買何漢青性命的那傢伙到底是出動了多少人來殺這何漢青啊,竟然連春秋山門之人也請動了,不得不說,還真是神通廣大至極……

  說時遲那時可快,刀尊者此際已經帶著何漢青旋風一般的捲過了城牆上空。

  下面駐守的軍隊根本都沒有發現異樣,兩人已經去到了城外的高空中。

  刀尊者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出城了!

  至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接下來,等找個地方休整一下,自己再帶著何漢青回去;要是再多耽擱幾天,這個老傢伙就算是死不了,一身修為也是廢定了!

  然而就在刀尊者鬆了一口氣的微妙檔口,前方夜幕之中,一道白影突然悠悠的升起,道:「今日終於要將這件事情做完了……真是不容易啊!」

  刀尊者心中油然升起不妙的感覺,喝道:「誰?滾開!」

  但那道白影嘿嘿一笑,道:「滾開你馬勒戈壁!留下何漢青!」

  劍光一閃,白浪滔天!

TOP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一刀斷頭!

  乍現之劍光居然宛如大海浪潮一般,以沛然莫御之勢瘋狂的衝將過來。

  白衣,劍光如雪。

  刀尊者瞬間就想起了對方乃是什麼人,怒喝道:「白衣雪,你找死!」

  白衣雪雖然列名當世劍客榜前十,但與刀尊者相比,差距還不是一般的大,也莫說是刀尊者,就算是處於巔峰狀態的何漢青,弄死白衣雪都非是難事,然而此際何漢青戰力全失,刀尊者亦是戰鬥了半夜,更兼所遭遇的對手全是同級數超強高手,剛才擺脫追蹤所施展的秘法亦大耗元氣,此際幾乎已經是強弩之末,氣力不濟。

  此際對上一個養精蓄銳的白衣雪,一時間根本就拿不下來。

  白衣雪劍氣如霜,氣勢更是直接攀升至自身巔峰層次,冷然道:「你的修為強悍之極,遠遠在我之上,甚至還要高過何漢青本人,這把刀更是出神入化、神威莫測,若是平日裡,我能夠在你手上支撐個三五十招已經是萬幸,只可惜,你現在氣力難支,即將無以為繼;現在的你已然保不住何漢青,只要你交出何漢青,從此天涯路遠,江湖再見;若是不聽我勸告,反而被我所殺,未免太冤。」

  刀尊者勃然怒道:「乘人之危的鼠輩,就憑你也配在本尊面前叫囂?!」

  說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突然直立而起,手中刀迎風狂劈而下,氣勢竟是空前悍然。

  白衣雪一聲長嘯,長劍化作了片片雪花,在空中飄搖落下。

  噹噹噹……

  刀劍接連相交,白衣雪只感覺刀勁之衝擊,宛如一柄柄大錘,狠狠擊打在自己心上,一時間竟生出有一種五內俱焚的感覺。

  面前人的修為,當真是高到得令人恐怖、令人膽寒的地步。

  明明已經去到了這等慘淡地步,竟然還能發揮出這等戰力!

  又豈止了得兩個字可以形容!

  白衣雪情知自己在正面對拼方面,絕難抗衡,腳下連環錯步,不斷後退洩勁,可是刀尊者的刀勢綿密無比,刀光逼著劍光,邊追邊打,一個退,一個進,不過片刻,便已經到了路邊樹林邊上!

  「殺!」

  一聲爆吼。

  一道劍光,突然間從地底下鑽了出來,方墨非黑衣蒙面,便如是黑暗中衝出來的一條巨龍。

  卻是將長劍當做了棍子來用,乍然狠狠地砸下來。

  對刀尊者這等千變萬化沒法琢磨的高手,比拚技巧已經是毫無用處。只有趁他身體虛弱,以強力破之。

  刀尊者冷哼一聲,手中刀微微偏移,一道刀芒逕自從刀身上飛了出去,精確地擋住了方墨非的劍。

  那道刀光非但擋住了方墨非的劍棍,更是反向逆襲,「呼」的一下子在方墨非胸前留下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登時噴濺。

  只這一下,方墨非便受傷不輕,然而其對自己的傷全然不管不顧,逕自怒吼一聲,一道赤色的光華,突然從其口中噴了出去。

  丹心玉劍方墨非!

  方墨非雖然玉劍沒了,但是丹心還在!

  而今日,也終於發出了自己的這一致命殺招!

  這一下變故,卻是讓刀尊者大出意料之外,刀光此際已經在外,白衣雪又好似瘋虎一般衝前糾纏,長劍極限爆發,宛如雪花亂飄,片片皆是殺機。

  而方墨非所發出的赤色光華,變生肘腋,更兼來勢奇疾,根本來不及應變抵擋,心念一轉,膝蓋猛地抬起,噗的一聲頂在何漢青後背,同時手一鬆,何漢青的身體就這麼往前飛了出去,迎上這赤色光華。

  在危險時刻,刀尊者悍然將何漢青推出去擋刀!

  雖然何漢青很重要,然而在這等生死關頭,再重要也不如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危機關頭,刀尊者自然懂得如何取捨。

  與此同時,刀光亦再度凝聚,狠狠地劈在白衣雪劍上。

  白衣雪整個身子好似乍然觸電般一震,糾纏歪歪斜斜的飛了出去,只不過刀尊者也不輕鬆,身子同樣在空中飛退,一張嘴,一大口鮮血哇的一聲噴了出來,只感覺兩隻耳朵裡面,便如是千百面鼓同時在敲,五官七竅,同時噴出血絲。

  刀尊者將力道分作兩邊,兩邊兼顧,他目前戰力修為已經不比白衣雪更強,再分力之下,雖然仍舊將白衣雪擊飛,自身也是再受創損!

  何漢青本來已經昏迷,此際被這突如其來的一頂,疼的大叫一聲,噴出鮮血之餘卻自醒來,普一回神瞬間,卻正看到一道赤色光華迎面而來。

  速度快到了極點。

  「刀尊你……」何漢青瞬間明白一切,登時大罵出口,勉力提氣,最後一點生命掙扎的力量令到身子往上竄了一下。

  噗!

  赤色光芒閃電一般鑽進了何漢青的胸口。

  何漢青渾身陡然一震,臉上露出來絕望的神色。

  那赤色光芒從他背後一透而過,去勢不衰地向著刀尊者飛去。

  然而刀芒一閃。

  噹!

  那赤色的光華在空中顫抖旋轉了一下,居然嗖的一下子倒飛了回去。

  而方墨非此刻也已經口噴鮮血,向著地面落了下去。甚至比何漢青落下去得還早。

  他的修為與刀尊者相比,實在是差了太遠,勉力出擊之餘,再也無力支持。

  白衣雪的身子飄出去足有十幾丈,一張嘴連吐三口鮮血,神情委頓,戰力銳滅。

  刀尊者身子在空中一旋,刀光迅速的化作旋風,向著何漢青的身子追了過去。

  他之修為委實深湛,不過回氣剎那,戰力便即有所回復,殺機已過,還是要嘗試著帶何漢青離去。

  何漢青又再度昏昏沉沉的往下墜,這一次如之前更甚,整個人連最後一點自主能力都沒了。

  刀尊者的手眼看著就要抓上何漢青的衣服……

  突然,一道淒艷的刀光,在刀尊者與何漢青之間,虛空浮現。

  這一道刀光的絢爛,就像是星河之中突然間有流星閃過。

  刀氣流溢著無盡堂皇的大道之氣,刀光過處,儘是天命所歸,刀光所向,唯有命中注定!

  竟還有人隱藏伏擊!

  刀尊者大吃一驚,手立即收了回來,他瞬時感受到那乍現之刀光之中的凜冽殺意,心念電閃,立即後退。

  刷!

  一道犀利刀光,從刀尊者小腹劃過,劇痛感覺瞬時襲上心頭。

  刀尊者大叫一聲,眼中升起莫大恐懼。

  什麼樣的刀才能斬破自己的護身玄氣而傷及小腹?

  一瞬遲疑,刀尊者竟又感覺到自己胸腔位置的壓力驟然增大,似乎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從小腹的傷口衝出去,刀尊者心下大駭,一道布條急疾上手,將傷口緊緊地紮住。

  玄氣更是不要命的悉數運起,全數用於護住傷口,直到感覺再沒有性命之憂,這才終於放心。

  然而等刀尊者再度抬頭看過去的一刻,正看到一道刀光,優雅的從何漢青脖頸中閃過。

  他眼睜睜的看著,何漢青的腦袋就這麼憑空飛起,被那突然出現的人一把抓在手裡。

  失去了腦袋的身體,便如是倒空了的麻袋,撲通摔在地上,兩條斷腿兀自痙攣了兩下。

  這人出現得突然,出招更加是刀尊者一生之中從所未見的威力強大。

  乾淨利落!

  一刀斷頭!

  何漢青死了。

  刀尊者的腦海中登時一片空白。

  這麼多年以來,四季樓還是第一次死掉四大尊主這樣的高層人物。

  就連當初面對凌霄醉的時候,也不曾有過這樣大的損失。

  而如今,四大尊主之一的春寒尊主,居然就這麼死在了自己面前。

  刀光又是一閃,刀尊者感覺到,一道銳利的刀氣,向著自己飛來,而且,隱隱然居然有鎖定自己的架勢。

  現在自己內憂外患,差不多油盡燈枯,再待下去,只怕也要落到和何漢青一樣的下場。

  從森羅廷開始撲殺的時候,就開始一波一波地不斷地後手……

  每一次,都是大出預料之外。

  一次比一次強橫!

  最後這一道刀光,更超出了刀尊者對刀道的認識。

  刀尊者此刻早已經是戰意全無!

  誰知道對方還有沒有更強大的後手?再說,何漢青已死,再留下拚命還有什麼意義?

  刀尊者一聲長嘯,一道刀光沖天而起,瞬間衝上雲層,一閃不見。

  一個怨毒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

  「森羅庭,春秋山門!這事兒沒完!」

  沒完?

  雲揚從虛空中現身,在何漢青身上摸了一把,哼了一聲,道:「我們走!」

  說罷便即帶著方墨非與白衣雪,極速離去。

  沒完?我就怕你們想要就此完結呢!

  雲揚三人的身影在樹林中迅速消失。

  不過片刻,冥霧風起雲湧一般的衝將過來,森羅庭十個人終於趕到了這裡;他們這伙子全都不以速度見長,而這邊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快,兔起鶻落之間,一切都已經結束。

  所以十個人來到這邊的時候,就只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消失在樹林裡,四周只餘一片寂靜。

  還有地面上,尚餘一具沒有了腦袋的屍體。

  十個人見狀齊齊倒抽了一口冷氣。

  那屍體……

  「這是何漢青!」秦廣王身子飄下去確認,突然驚叫一聲,簡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

  那無頭屍身確實就是春寒尊主何漢青本人無誤。

TOP

第二百七十二章 曉風殘月

  但這何漢青的屍體也太慘了些。

  頭沒了,胳膊沒了一條,小腹洞穿,兩條腿全斷,胸口洞穿一劍,身上其他傷勢血肉翻捲,不下一百道……

  十殿閻羅人人都是一陣懵。

  森羅庭已經出動了全部的力量,也沒有殺死的狠角色;如今怎地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這裡,甚至連腦袋也被人割了去?!

  連誰下的手都不知道。

  刀尊者無影無蹤,不知道哪裡去了。

  十殿閻羅都懵了一下。

  兄弟九人都是喘著粗氣,大眼瞪小眼。紛紛看向老大宋帝王。

  「是何漢青就好,有屍身在此,足堪交復任務,立即回去!」

  宋帝王沉著臉,道:「這件事到此告一段落,但森羅庭與四季樓的仇,也有此結下了……眾人回去做好應對準備吧!從這一刻開始,我們將由獵人轉為被捕獵的對象,盡皆小心行事,萬事謹慎!」

  另外兄弟九人和牛頭馬面兩個金牌殺手,都是一陣沉默,看著地面上何漢青的屍體,每個人的眼中,都似乎看到了即將掀起的驚濤駭浪。

  而森羅庭,這一次必將處在風口浪尖位置!

  「江湖上已經許多年沒有大的動盪了……這一次,恐怕……」楚江王皺著眉頭,苦笑一身:「大家就當今天是此次江湖風波的熱身前奏吧,更熱鬧的時候,從明天就開始了,兄弟們。」

  但不管怎麼說,兄弟們都有一種吃了蒼蠅的感覺。那種膩味,就甭提了。

  但事到如今,也只有捏著鼻子認了。

  不認又能怎麼辦?難道讓何漢青活過來,讓兄弟們再殺一次?那是用屁股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冥霧呼呼散去,天地之間恢復清明。

  ……

  刀尊者御風而馳,心中全是說不出的憋屈,與難言的憤怒。

  區區森羅庭,區區春秋山門,居然就敢對四季樓下手,而且還殺了四大尊主之一的春寒尊主。

  自從這天地間有了四季樓的存在,就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

  此仇不報,四季樓還說什麼震懾江湖?

  回去稟報老大,這件事決不能善罷甘休!

  身上的傷火辣辣地痛。重傷到了幾乎去掉了大半條命的傷,卻還不如刀尊者心裡的痛。

  多少年了,自己沒有這樣狼狽的逃命過了?

  這簡直是匪夷所思!

  做夢都沒有想過的事情。

  此仇,一定要報!

  刀尊者的身子,如同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際。

  不提刀尊者對這次驟臨之圍殺耿耿於懷,誓言復仇,急疾回轉四季樓報信,乃至籌謀報復之舉。

  畢竟是一次性對上兩大超強勢力森羅庭還有春秋山門,若是僅止於對付任何其一,四季樓絕對可以自信游刃有餘、勝券在握,但同時對上兩家,即便強如四季樓,也會感到棘手。

  雖然有與雲揚正面對上,更被雲揚的驚艷刀招所震懾,刀尊者仍舊沒有將雲揚當成第三方勢力,一方面是因為方墨非,方墨非雖然實力低微,但其殺手手段、拚命韌勁,一切的一切都在在顯示其森羅庭金牌殺手的身份。

  他本能地認為,最後出現的那個用刀的,也是森羅庭的人。

  另一方面還在於白衣雪,之前白衣雪的官方身份可是寒山河的護衛,還曾正面來襲,刺殺過何漢青,此番捲土重來,不算多意料之外的事情,至少在刀尊者看來,白衣雪就算不隸屬於東玄帝國,起碼也得和春秋山門有關聯,端的歪打正著!

  ……。

  雲揚等三人一直等到回到雲府,兀自感覺到今日種種,恍如做夢一般的夢幻莫測。

  春寒尊主。

  這位名動江湖的超級大人物,四季樓的中堅力量,當日面對凌霄醉尤能保命全生的狠角色,就這麼死在自己的設計之下!

  斬殺何漢青,是雲揚這麼久的時間裡,夢寐以求的大事。

  從一開始知道了何漢青的身份,雲揚就一直在籌謀;從設計寒山河,提上日程。

  先是白衣雪,無意中被雲揚盯上;然後森羅庭一殿秦廣王鑽進來,接受委託,然後雲揚費盡了心機,將危行路套進來。

  當時並沒有想要太多,只是想先把自己的危機解決掉。

  但一步步機緣巧合,森羅庭就在這個時候動手。

  雲揚立即察覺,而且當即通知了危行路,鼓風將聲音送過去。

  各方面看似巧合,但,若是沒有雲揚步步為營的安排,這種巧合絕對不會出現。

  當天意之刀一刀切下何漢青的人頭的那一瞬,雲揚分明有感覺到,幾位兄弟正在含笑看著自己。

  「老九,好樣的!」

  無論那一刻的感覺是真實,還是臆想,雲揚都將那感覺當成是真的,只是雲揚此刻心中,並無太多欣慰,反而儘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澀難受。

  兄弟們,我終於除掉了一個大仇人!

  咱們共同的大仇人!

  但,今天這個就只是一個起始,一個序幕,接下來我還會將所有當日有份對付咱們的人全部找出來,仔細清算他們欠我們的債!

  人命債必須用人命來填!

  雲揚等三人雖然於此役中成功擊殺何漢青,但方墨非與白衣雪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只是並不很嚴重;回到雲府,各自閉關調養,稍假時日便可回復。

  雲揚則將何漢青的人頭與從他身上搜出來的所有東西往密室之中一扔,跟著就急疾出來了。

  月色清輝,斜斜地掛在天邊。

  東方已經隱隱的開始出現了一絲絲光亮,整個天地,都變得有些迷濛起來。

  此際已經是黎明時分。

  雲揚坐在花樹下,靜靜地煮著一壺水。

  水霧裊裊升騰。

  手邊的,卻是一杯昨晚上喝剩下的殘茶。

  雲揚一襲紫衣,一塵不染,俊秀的眉宇之間,似乎籠罩著一縷情愁,靜靜地端坐,沒有半點聲音發出。

  沸水將茶壺蓋衝得啵啵作響,他似乎並沒有聽見。

  總之就是一副心事重重、憂慮更甚的模樣。

  如此做派,自然是做給某些人看的,不得不說,雲揚若是穿越到現實裡,絕逼國際影帝一級的大角!

  片刻之後,風聲忽轉颯然。

  天空中,一道龐大的黑影向著雲府這邊撲落下來。

  雲揚並沒有起身,只是循聲轉頭看去。

  黑鷹周身縈繞著一股破空勁風,轟然降落在院子裡,撲得地面塵土飛揚。

  危行路與古古從黑鷹背上一掠而下。

  雲揚見是他們,卻並無更多動作,再度轉回去對著啵啵作響的茶壺發呆,似乎沒有察覺他們的到來。只是目光卻似乎是更僵硬了幾分……

  危行路神識一掃之下,登時發現了雲揚這一夜根本就沒有睡,貌似一直在花樹之下坐著。

  難道是坐了整整一夜?!

  再遠遠看去,卻見那花樹下的少年,眉眼間儘是憂愁,難掩心事重重,恍如遺世孤立一般的孤獨讓人心中情不自禁地泛起一種想要呵護的微妙感覺……

  即便是向來跟雲揚不對盤的古古遠遠看到,也忍不住心中微微一震。

  他居然這個時候還沒有睡,還在這裡等候著。

  他在等什麼?

  別人都在家,只有自己兩人不在,難道,他在等自己?

  危行路自然也是這麼想,眼見這等深情,就在自己面前,不由得輕輕一聲歎息。

  身子緩緩飄動,走了進去。

  雲揚仍舊全無反應,他的眼睛依然凝定地注視著茶壺,似乎那啵啵作響的沸水,已然吸引了他全部的心神。

  「雲兄弟。」危行路帶著歎息的聲音:「看你的樣子竟是徹夜未眠嗎?難道是出了什麼變故,讓你熬了一個通宵!?」

  雲揚身子悚然抖了一下,似乎受到了驚嚇,大是意外的樣子,霍然轉頭之下,臉上卻即時露出蔚然笑容:「大師兄,你們回來了。」

  那是一種鬆了一口氣的特異感覺。

  這種感覺,格外地清晰。

  雲揚的臉上,全都是夜露風霜之色。

  甚至鬢角也早已被露水打濕了,咋看上去,儘是有一種說不出道不盡的憔悴感。

  「什麼要務使得你一夜不睡!?」危行路皺著眉頭,這一刻的大師兄滿滿的心疼不已。

  雲揚雖然聰明機敏、個性堅韌、為人精明,但說到底仍舊只是一個不滿二十歲的孩子,在人情世故方面總有意無意的流露出幾分稚氣,但正是這幾分稚氣,卻讓危行路倍感欣慰,赤子之心未失的修者,難能可貴,難得之極!

  雲揚微笑:「大師兄玩笑了,我可是有好好地睡飽了一覺,精神分外地好,嗯,我就是剛剛起來,閒來無事便打算煮一壺茶喝……」

  古古乘人之危,難得有此時機怎麼不踩雲揚兩腳,嘿然道:「才剛起來?你這麼大的一壺水都已經燒沒了,難道是你夢遊燒的水?煮的茶?!」

  「呃……」雲揚楞了一下,一端茶壺,有些不好意思道:「可能是剛才我自斟自飲得太急,不知不覺得喝了大半壺,我喜歡喝熱茶……呵呵……」

  危行路笑了笑,他看得比古古還要仔細,如何沒有看出雲揚杯子裡的茶葉,分明是已經衝得沒有了半點顏色,處於這個狀態的茶,起碼是沖了十次之上,否則何能泡到如今這般沒有半點顏色和香味,而且那壺水,分明就是被燒乾的……

  按照這樣的時間推論,這位雲公子,絕對就是從昨晚上一直坐在這裡?

  一邊喝茶,一邊等候。

  喝到茶無色,等到天微明。

  夜露風霜,曉風殘月。

  一人獨坐,身心皆寂。

  這種情景只是想一想,心頭就不禁泛起一陣陣的淒涼。

TOP


第二百七十三章 他想通了

  「早上晨露重,這個時候喝茶對身子不好,還是進屋歇一會去吧。」危行路並沒有繼續多說,反而出聲督促道。

  「沒事,真沒事。」

  雲揚笑了笑:「你們也忙了一夜,還是趕緊去睡覺休息吧,我這一夜睡得瓷實的,又喝了好多茶水,現在正是精神飽滿的當,一會兒還要去打打拳,練練功,怎能辜負這大好天光。」

  說著笑著站了起來,似是作勢欲往前走。

  可是這麼突然一站,兩條腿乍然一顫,竟是險些又坐了回去;便恍如當真是坐了整整一晚上腿麻了。

  但他隨即就挺直了腿,站得筆直,只是,骨骼卻是不由自主地發出咔嚓的一聲響。

  危行路溫和道:「我們這會回來,就不會再出去,大家都去休息一會,下午再見如何?」

  「好的好的。」雲揚搓著手,一副純情好少年的德行。

  危行路拉著古古逕自而去。

  自打危行路出言勸慰之後,古古便一句話也沒有再說。

  兩人緩步前行,身後傳來低低的一點聲響,那是如釋重負的歎息聲。

  「古古,妳看出來了麼?」危行路低聲道。

  「什麼?」古古的聲音同樣壓得很低。

  「他一夜沒睡,一直在喝茶等我們。他的茶,早已經沒有了顏色和香味,這樣的茶,即便是十幾泡也未必能到這地步……要將一壺茶喝到這個程度,起碼也得沖泡三個時辰以上的時間吧……」

  「還有那壺水,壺裡原本應該是滿滿一整壺的開水……沒有人燒水是用半壺的……沏茶更加如此。但現在那裡邊就只剩下一個壺底,他愣是沒有察覺,顯然這壺水,也是最少燒了一個時辰多了,幸虧烹茶火勢不能太旺,否則那壺只怕早就燒穿了……」

  「他一直在想心事啊。」

  危行路眼神中流露出深思的意味,看著古古:「妳說,他為什麼一夜沒睡?」

  古古低著頭,一言不發。

  「顯而易見,他是在等我們,更準確一點說是在等妳,他在擔心妳的安全,我萬萬沒想到那何漢青非但本身已經是超一流強者,身邊更跟隨有比其本身更強的高手,幸虧有森羅庭十殿閻君同臨,否則何以抵擋,我現在想來都感到後怕!」

  危行路鄭重說道:「而今晚上何漢青那邊動靜那麼大,雲揚怎麼會不知道?我想雲揚應該對何漢青所擁有之實力有所瞭解,所以他才會擔憂至此,而剛才他看到妳回來,確認妳無恙,才會鬆一口大氣。」

  「他站起來的時候,差點摔倒,骨骼咔嚓,分明就是呆呆地坐在這裡想心事,好長時間沒有動才會有這樣的情況,妳自己想想,他可是個武者,修為不俗,擁有比一般人強太多的承受力,要讓這樣一位武者的骨頭發出異響,他得一動不動地坐了多久呢!?」

  「但是妳回來,他接著就動了,就站了起來。」

  危行路一聲歎息:「更難的是,他卻還不肯承認,連連說他是睡飽了才起,看他臉上的風霜之色,哪有半點睡過一覺得樣子?」

  「他為啥不承認?」古古低聲道。

  「傻丫頭,妳怎會有此一問,平日裡的古怪精靈呢?他分明就是怕增加妳心中的負擔啊……」

  危行路長長歎息:「如此至情至性的男兒,天下罕見啊……」

  古古低著頭,又不說話了。

  危行路輕聲道:「古古,我要跟妳說一句話,很鄭重地說!」

  「嗯?大師兄你說什麼?」古古的聲音如同夢囈。

  「若是將來……」危行路輕聲說道:「……若是將來你們不能走在一起,那麼……至少不要傷他太深。這個孩子,很好,極好!」

  古古默然不語,很意外地沒有反唇相譏。

  ……

  下午。

  危行路與古古收拾行裝,走了出來:「雲公子,我們這就要告辭了,這幾天裡多謝雲公子的款待,他日若有閒暇去到東玄帝國,一定要來春秋山門一遊,咱們師兄妹必然掃榻亦迎。」

  雲揚臉上一片平靜,微笑道:「大師兄,古古,一路順風,多多保重。」

  古古背轉身子,站在一邊,一言不發。

  危行路歎口氣,道:「雲公子,你也要多多保重,記得一定要來本門做客。」

  他本想說,不必擔心,你們那位何大人,已經威脅不到我們了,他現在最好的狀況也要重傷垂死,斷斷沒有功夫和心情追殺我們。

  昨夜戰鬥,危行路也有傷在身,走的甚早,並沒有如森羅庭那邊確認何漢青的隕滅,只以為其已被刀尊者帶走,雖重傷卻未死。

  但危行路轉念一想,卻又明悟這話絕不能說。

  就當前立場而言,何漢青乃是玉唐帝國的股肱老臣,三代文宗,而雲揚同樣為了玉唐帝國出力,兩人實則還是站在同一立場的,若是當真說了這件事,除了會對雲揚造成莫大打擊之外,更有可能令到雙方原本和/諧的氛圍不存,畢竟何漢青的傷上加傷,很大程度都是因為危行路。

  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把真相拿出來刺激雲揚了!

  危行路可是很篤定雲揚是那種為了立場,為了家國,可以輕拋兒女私情的那種人,前日鎖魂針之變故,豈非就是由此而來,所以這件事,還是不說為好!

  「古古,妳若是有什麼話想要對雲公子說的,就趁現在吧,妳下次來玉唐可就不定什麼時候了!」危行路微笑著催促,自己很帶眼色的帶著大鷹,緩緩走到了一邊。

  雲揚臉上帶著和煦的微笑,看著古古。

  古古轉過身,冷冷地小聲道:「雲揚,我們後會有期了。」

  雲揚微笑:「從此關山萬里,江湖路遙,妳務必要多多珍重;古古的未來,定將駕臨在九霄雲端之上,雲揚把酒以待,等……妳名揚四海成為傳奇之日,必將舉杯遙慶,為君一醉。」

  古古哼了一聲,道:「誰稀罕。」

  雲揚哈哈一笑,道:「天上地下,相見是緣,相聚亦是緣,此番別離,一路保重,恕不遠送了。」

  他一揮手,老梅捧出來一個包裹,雲揚微笑道:「些許盤纏乾糧,不成敬意,更不入兩位眼內。但還請收下,以往多有得罪,所幸從此一別,後會……遙遙無期,古古……姑娘若仍是介意,便當作是做一場噩夢吧;雲揚此前孟浪,在此謝罪了。」

  他一拱手,臉上說不出的雲淡風輕,瀟灑如意。

  似乎對這一次的分別,已是全不在意,豪邁之極。

  「誰要你的東西,既知不堪入目,何必獻醜人前?!」古古也不知怎地,只感覺心中有些難受,又自冷眼相向,話音未落,逕自轉身就走。

  雲揚臉上露出苦笑,滿滿的儘是苦澀。

  一隻手伸了過來,將那包袱接在手中,危行路哈哈笑道:「此行遙遙,我還發愁這一路上到何處打尖吃飯,雲兄弟可是想得周到了,反正我是不客氣的收下了,雲兄弟,山高水長,定然後會有期,他日若有閒暇,一定要來兩極山,春秋山門,危某隨時恭候大駕。」

  雲揚深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又再度恢復了和煦的微笑,卻總難免有幾分僵硬,便如是帶著一副微笑的面具一般,拱手道:「貴山門雲揚是一定會去拜訪的,兩位……一路順風。」

  「告辭!」

  危行路一拱手,拉了古古的手,一躍而上大鷹背上。

  隨著一聲嘹亮的鷹鳴,勁風四面撲出,大鷹騰空而起,扶搖直上。

  古古與危行路從大鷹背上低頭看去,透過大鷹的翅膀,卻見下方彼端的雲揚似乎追了兩步,卻又頹然停下,仰著脖子,看著天空,滿目儘是不捨。

  黑鷹越飛越高,雲揚已經變成了一個小黑點一般,幾已遙不可見,但見其身子似乎晃了晃,旋即坐在了地上。

  雲霧恰巧從眼前飄過,遮住了視線,彼此再不復見。

  危行路兀自低頭俯瞰,輕輕歎息道:「他這是想通了……」

  古古咬著嘴唇,一言不發,扭著脖子,看向另一邊,沉默半晌。

  良久之後,在高空朔風中,輕輕問道:「想通了什麼?」

  危行路歎息道:「臨走時,他不是說……妳的未來,在九霄雲端之上?又說……天上地下,相見是緣?還說……從此一別,後會遙遙無期?」

  古古咬著嘴唇道:「這不就是挺告別的客套話麼?」

  危行路哈哈一笑,道:「客套話?!若是就普通人而言,這確實是客套話,可是你是誰,妳是春秋山門的高弟,注定的人上之人!他正是意識到了這點,作為紅塵俗世中客的他,與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女……完完全全是兩個世界的人,而且,就算是同在紅塵,也身處兩個敵對國家,你們之間,無論從那個角度來說,都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所以他才會這麼說。古古,妳恐怕無法想像,他在這麼說的時候,心中是何等的難受。」危行路眼睛悵惘的看著虛空,這一刻,突然想起了一些久遠的往事,驀然間一陣心酸。

  「他難受什麼?我看他分明一直都在笑,臉上平靜,更像是如釋重負,巴不得我早走早好一般。」古古哼了一聲。

  「妳不懂……妳不懂男人的心啊……丫頭。等妳懂了,妳會……」

  他想說,你會心裡非常難受酸澀。

  但想了想,並沒有說出來。

TOP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不大對勁兒

  危行路輕輕道:「他之所以會做出那個樣子,乃是怕妳難受……所以才強裝平靜;妳沒看到我們飛上高空之後,他一下子坐在了地上?那是支撐他的力量,已經用完了,他實在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一個頗有實力的修者,等閒豈會無故跌坐在地,妳難道全無所覺?!」

  古古咬著嘴唇,幾乎將嘴唇咬出血來,卻還是倔強說道:「他有這點自知之明也是好事,大家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縱然癡心妄想,又有何用?」

  危行路苦笑一聲。

  小丫頭死鴨子嘴硬,真以為我沒看出來妳心中也很難受麼?

  於是不再說話。

  一路上,古古坐在大鷹背上,姿勢一動不動,直接沉默了一路。

  黑鷹穿雲破霧,向著東玄帝國的方向,好似一支利箭一般飛去。

  ……

  「終於走了!」看起來本是頹廢至極的雲揚從地上一躍而起,哈哈大笑:「這幾天可是累死我了,笑得臉都僵了……」

  老梅笑呵呵地道:「不過公子演的這幾天戲,確確實實實在是太有用了,將敵殺敵,借力打力,若非有危行路這個意料之外的助力,想要成功地除掉了何漢青,只怕難矣……」

  雲揚淡淡地笑了笑:「這個真是機緣巧合,我原本沒把他列入殺局之中,但沒有他的加入,此役真的很難當真將春寒尊主拿下!」

  「這倆人只怕還有後續,剛才我看那位古古姑娘在臨走的時候,對公子的態度,很明顯地發生了許多改變。」老梅輕輕歎了口氣,道。

  雲揚沉默了一下,道:「暫時沒辦法考慮後續如何如之何……我們如今雖然斬殺何漢青,但內憂外患的狀況根本沒有多少好轉,春秋山門,同樣是招惹不起的龐然大物……若是按照我以往的個性……這一次必然會弄僵,情勢一旦失控,將一發不可收拾。」

  「甚至就算我們能夠將他們師兄妹殺死在這裡,但那頭鷹,我們也留不住,春秋山門的後續報復,將接踵而至,我們亦將因此徹底露於人前,光是一個春秋山門已經承受不起。更何況還有一個四季樓在虎視眈眈,見微知著,我們以往非是全然的毫無破綻,任何一點聯想都足以牽扯出無數後續……」

  「眼下實力不足,只能採用這種取巧的方式,讓自己更安全一點。」

  雲揚淡淡道:「這樣的路,只怕還有好長一段要走。」

  老梅點點頭,心中卻是一聲歎息:公子,你這麼做,固然是度過了一場危機,更成功地利用了對方的武力,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但卻也是實實在在地撥動了一顆少女芳心啊……

  難道,你心裡就沒有一點感覺麼?

  這件事情,若是那位古古姑娘自始至終對雲揚很厭惡的話,倒也無妨。

  但若是萬一……那對這位姑娘來說,卻是一樁極大地殘酷之事啊!

  這段話,老梅留在了心裡,並沒有說出來。

  或許……公子對此並不在意吧?

  畢竟……兩人無論身份、背景、立場任何一方面亦是冏然,能夠在一起的機會,少之又少,微乎其微!

  這份情,也只好交給時間了。

  不得不說,老梅此刻的想法竟與危大師兄不謀而合,幾乎完全一致!

  ……

  雲揚回到花樹下,這會好好地沏了一壺茶,緩緩地燒水,靜觀水霧蒸騰,臉上帶著淡然的從容微笑。

  花樹青青,紅花點綴,樹影婆娑,隨風搖曳,花香陣陣,茶香裊裊,公子如玉,紫衣飄飄。

  便如是畫中人。

  老梅看了一會,終於歎了口氣,自己忙去了。

  雲揚感覺老梅已經離去,身子竟自瞬間軟倒了下來,以一種懶洋洋的姿態躺坐著,看著水逐漸的冒泡,沸騰,想起了古古臨走的時候,那種異樣的沉默,忽而悠悠地、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夜色降臨。

  一陣陰森冥霧,乍然無聲無息的進入了雲府。

  雲揚煮茶等候之中,一個人影,麻衣高冠,宛如無中生有一般地出現在他的面前。

  一殿秦廣王。

  終於來了。

  該來的,終究要來,任務既定,也已完成,合該來到此刻將此事了結之時!

  在冥霧出現的瞬間,雲揚不禁笑了起來。

  這般獨特的出場方式,讓雲揚無法不笑,實在是太明顯了。

  更將對方身份彰顯無疑!

  對於習慣了陰森氛圍的人而言,幽暗冥霧僅止於看著不明朗通透,再無其他,更何況這團鬼霧的主人,給自己來帶的乃是好消息!

  「你笑什麼?知道自己快要倒霉、完蛋了嗎?」一殿秦廣王黑著臉,冷冷道。

  自己和兄弟們這次可是費盡了手腳,尤其是自己,可謂是拼了老命,差點兒真個把命丟了,就為了給這小子幹事兒。

  到了到了,大家都累了個半死的時候,這貨自己出現,把目標的人頭切下來帶走了……

  這他麼的叫什麼事兒?

  這還算是我們完成的任務嗎?

  雖然一殿秦廣王並沒有看到最後殺死何漢青的人是誰,但根據這等神出鬼沒、全然不留蹤跡的手段,一殿秦廣王完全可以認定:殺死何漢青的,就是雲揚本人!

  這甚至都不需要推理。

  更有甚者,最為細心,最擅觀察現場狀況的宋帝王很乾脆地指出,最後一波攻擊陣容之中,疑似有一名森羅庭的金牌殺手建功,當今之世,除了森羅庭本部之外,就只得雲揚身邊有一個曾經的森羅庭金牌殺手!

  換言之,四季樓很可能會根據此點,判定最後出手取命的,仍舊是森羅庭的人手,雖然這個與森羅庭的初衷並不違背,但終究還是替人背了黑鍋,原本應該黑和被動替人背的感覺總是不一樣,真心不好受的!

  作為此次任務承辦人的一殿秦廣王,此際見到雲揚得便宜還要賣乖的俊朗笑臉,氣自然不打一處來,當即出言譏諷.

  「看到你前來,我就知道,你任務完成了。我去一心腹大患,怎麼能不笑?」雲揚一派溫文爾雅,卻更加地氣人。

  一殿秦廣王臉色更黑了。

  「何漢青死了。」一殿秦廣王哼哼著道。

  任務完成,例行通報還是要的,這亦是今日此行的主旨所在!

  「我知道。」

  雲揚道:「他的頭,現在就在我的密室之中,雖然最後斬首之人是我,但若沒有森羅庭的全力以赴,十殿閻君齊臨,此局決不能成,我承你們的情!」

  一殿秦廣王道:「如此雙方交易就此確認完成,我此行除了向你說明這點之外,還有跟你告辭,我們須得趕回森羅庭,佈置後續。」

  雲揚道:「等等再告辭不遲;我相信,何漢青府上所有的東西,包括密室之中的東西,想必都在你們手中了。」

  一殿秦廣王翻著白眼說道;「何漢青隨身攜帶的最值錢的東西都落到了你的手上,你還在意那些細枝末節作甚,難道真個窮瘋了?!」

  雲揚哈哈一笑:「窮瘋了不至於,我出高價從你們手上買那些個物事,如何?」

  一殿秦廣王哼了一聲,道:「你這個窮鬼能出什麼高價,不過些許物事,我們送你便是。」

  「怎地這麼大方?」雲揚這次是真心的詫異了。

  在雲揚想來,當前可能出現的最壞結果,甚至可能是森羅庭在確認完成任務之後,直接強勢問罪,甚至群起圍殺自己也非不可能,畢竟森羅庭方面是很有可能猜測到自己身份的。

  而森羅庭這次可是把四季樓得罪了個徹底,但若是有九尊雲尊的性命為償,更有被坑的誘因在前,完全可以徹底消弭與四季樓之間的這段過節!

  而今不但不曾問罪,甚至還願意白給他們的收穫,他們這一單買賣,可就是虧得血本無歸了,雲揚雖然是黑心小白臉外兼面皮城牆拐彎那麼厚,但這會還是滿心疑竇!

  「只是求你高抬貴手,以後不要發佈這麼坑的任務給我們就好了……」一殿秦廣王翻著白眼。

  雲揚打了個哈哈。

  不過心中也是鬆了一口氣。何漢青的遺物,對自己事關重大。他們願意歸還就不錯了。

  但也是有些奇怪。

  森羅廷這樣的殺胚,怎麼就這麼好說話呢?竟真肯白送給自己……

  這等事情,讓雲揚有些想不通了。

  從什麼地方想,也沒有這等道理啊。

  這些傢伙簡直是想要幫自己的忙一般,難不成真如那傢伙所言,看上自己、稀罕自己?!

  一念及此,雲揚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趕緊道:「大家此次合作愉快,剩下的銀子我立即付你。」

  「餘款也不用了。」一殿秦廣王說道:「此次動作,說到底何漢青最終也不是我們所殺的……你那些銀子,還是留著吧。」

  「……」

  雲揚心下詫異更甚,收銀買命辦事兒的殺手組織,乃是最典型的要錢不要命,此際連該收的銀子都不要了,這事兒當真是怎麼看怎麼怪異啊!

  「雲揚,我知道心中訝異,本來單就這件事情而言,我們是很憤怒的……」一殿秦廣王不滿地道:「針對這等隱藏身份的高端人物動作,讓我們很是被動。」

  雲揚笑吟吟地說道:「這事兒,可就怪不得我吧?」

  「……」

  一殿秦廣王一陣無語。

  不怪你?

  請問我應該怪誰?

TOP


第二百七十五章 戰利品!

  一殿秦廣王覺得。

  雲揚這貨除了人樣子長得出色之外,其他的一切真心的不咋地,心眼玩得賊溜,自己對上這傢伙,除了吃虧,還是吃虧。

  罷了,自己的腦子太直,實在是不適合跟這個滾刀肉犯話!

  再說下去,說不定又要被坑一回。

  一殿秦廣王再不多話,逕自傳出消息。

  不大一會,九個人帶著何漢青的遺物魚貫而至,他們所攜帶的物事,當真可說是事無鉅細,貌似連一張小紙片也都收拾了過來。

  雲揚甚至懷疑,這幫殺手是不是在殺了何漢青之後,還將整個何宅都進行了一遍大掃除?

  「這些都是我的手下。一個個的,不大懂事,若是有什麼地方得罪了雲公子,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訓。」

  一殿秦廣王得意地說道。

  這句話,讓九個「手下」都是心中猛然間決定回去一定要打他個狠的!

  一殿秦廣王說道:「這一次,可是都累得不輕。孩兒們……這位就是給我們發這個任務的雲公子。」

  這一句孩兒們,更是讓九個人牙都在癢癢。

  都是哈哈一笑,紛紛上前示意,與雲揚打招呼。

  「雲公子果然一表人才,人樣子出眾之極,怪不得能夠發佈這等坑人的任務……」

  「雲公子久仰大名。」

  一番寒暄之後,秦廣王帶著九個手下,揚長而去。

  一團陰森森的霧氣悄然升起,十個人融進了霧氣之餘,旋即便消失不見了。

  雲揚眼見森羅庭眾人離開,下意識地撓了撓頭,這會的他,仍舊感覺眼前種種不大對勁,又或者說太不對勁了!。

  「這事情不對啊,我這麼坑了他們一把,就算是他們在殺何漢青之前不來找我麻煩,但現在何漢青都已經死了,雙方合作關係告一段落了,怎地還沒有動作呢,甚至願意無償給我幫助……唯一的一點指責,也不過就是一殿秦廣王不疼不癢的那幾句話,若說這也算是秋後算賬,未免太便宜了吧……」

  「這是為什麼?」

  老梅走了出來:「公子,這些人都不簡單啊。」

  雲揚淡淡地笑了笑:「一殿秦廣王這人太沒心眼了,真拿我當笨蛋了,那後來的九個人,每個人的修為都不在一殿秦廣王之下,更甚猶有過之,必然就是森羅廷十殿閻君之中的另外九人!」

  老梅登時震了一下。

  竟是森羅廷十位閻君傾巢而出?

  「只不過……他們一起過來給我送東西……這事可是大不對勁了,我現在有一種很微妙卻又實在的感覺,那就是……他們根本就是專門過來看看我長什麼樣子的……卻又完全沒有惡意。」

  「這件事情,委實是奇怪。」

  水無音頂著好似雞窩一般的腦袋走出來,看著半院子東西,臉色卻是瞬間轉為好似吃了幾十斤苦瓜一般。

  上次整回來的東西,自己一直忙到了今天,才算搞出來一點眉目;現在看來,這些個玩意只怕又要歸於自己了……

  「此事固然奇怪,但公子倒也不必過於詫異。」

  水無音道:「對方既然沒有選擇翻臉而是示好,那麼……森羅廷便是想要交好公子。雖然他們這麼做一定有其原因,但我們現階段不必理會此點,那都是後話。公子只需靜觀其變,彼時自然會水落石出。」

  雲揚沉吟著:「這話說得也是,咱們當下確實沒有考慮這層事的餘地。」

  「不過從今天開始……」

  水無音滿臉笑容道:「公子可是憑空添了一個強大臂助!森羅廷這次殺了何漢青,又不曾跟咱們翻臉,那麼就是與四季樓結成死仇,再無轉圜餘地,不管他們情願還是不情願,以後大家都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你才是螞蚱!不會比喻就不要瞎比喻!」

  雲揚瞪他一眼:「看到了麼?這些全都是何漢青的東西,現在這些東西都歸你了,趕緊回去整理,看看能不能找出新的線索。」

  水無音一聲呻吟:「我就知道會這樣……」

  但雲揚已經消失了,就只留下一句話。

  「你們幾個人,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裡,不管用什麼辦法,拚命也好,怎麼樣也罷,無論如何都要將自己的實力再做突破提升,總之就是去到自身能夠提升到的最高極限!」

  「四季樓的瘋狂報復,很快就會到來!」

  ……

  密室之中。

  何漢青的人頭端端正正地擺放在桌子上,白髮蕭然,眼中,似乎還殘留著驚恐的餘韻。

  這位曾經名震天下的四季樓春寒尊主,一生作惡多端,殺人無數,各種殘酷手段層出不窮的人,可謂惡貫滿盈……在臨死的時候,也會感到恐懼嗎?

  雲揚冷冷地看了一會,開始檢查何漢青逃走的時候攜帶的重要物事。

  只有這些東西,才是何漢青真正的秘密所在,這些才是何漢青真正在乎的東西。

  雲揚首先入眼的乃是一塊玉珮。

  這塊玉珮通體盡皆呈現海藍色的,就像是陽光最燦爛的時候,深邃大海那樣的顏色。

  如夢如幻,深不可測!

  湊在眼前仔細觀視,發現內裡似有點點光芒,在不斷閃爍。

  雲揚隱隱感覺,那似乎是夜空中的星光閃爍。

  玉珮的邊角觸覺很是光滑,顯然此玉珮早已不知道被那何漢青在手上把玩了多少時間了。

  在這個世界上,玉石色澤多以黃色、綠色、白色為主,赤色墨色則相對較少,而藍色的玉石卻是更為罕見,至於說玉色能夠藍到了當前這塊玉珮的地步,裡面甚至還有莫名的光芒閃爍,不說絕無僅有也差不多,反正雲揚是連聽都沒有聽說過的。

  這塊玉珮單純抓在手裡把玩的時候,觸覺與一般的玉珮毫無兩樣,但雲揚的心中就是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這塊玉珮,絕對不簡單、更不單純!

  沉吟半晌,雲揚乾脆開始嘗試用手捏,初初發力甚微,捏之不動,逐漸用力之下,仍舊捏不動,而雲揚一直將自身十成修為全部都用了出來,這塊玉珮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雲揚這下子可是大大地吃了一驚。

  以自己現在的力量,就算是手裡面的乃是一塊星辰鐵,即便不能搓圓捏扁,起碼也能留下明顯的痕跡才是!

  但這塊玉珮承受自己最強功力,居然無動於衷,隻如不見。

  這到底是啥東西?

  雲揚心念一轉,又拿出來一把短劍,試著切割,仍舊切不動。再轉用百煉精鋼劍,灌注自身修為,施展劍氣硬砍,還是砍不動,最後雲揚發狠,去除一柄小錘,全力砸去……

  然後碎了……嗯,是鐵錘的錘頭碎了,那玉珮仍舊維持原狀,絲毫未損!

  「這麼硬?!」

  雲揚這下子可是真的都有些吃驚了。

  這到底是個啥玩意,怎麼會堅硬到這等地步,不信邪的雲揚逕自拿出來了天意之刀。

  天意之刀是雲揚見識過的最鋒銳,無可爭鋒的犀利銳鋒,此前沒有任何人,任何事物,甚至任何功體能夠抗衡此刀一割,即便強如刀尊者也要傷在此刀之下,就不信天意之刀也斬不開這古怪玉珮!

  雲揚持刀在手,兀自下意識的猶豫了一下,隨即便是一刀劈了下去!

  噹!

  天意之刀彈了起來。

  藍色玉石上,竟是仍是一點痕跡都沒有。

  向來無往而不利,無牢不破的天意之刀竟在這方玉珮之前,無功而返!

  雲揚趕緊查看天意之刀的刀刃,舉凡強強對撼,一方無損,有損的基本便一定是另一方,剛才小鐵錘硬撼玉珮不敵,己身破碎便是明證,所幸天意之刀的刀刃,也是沒有半點損傷!

  這一劈之後,雲揚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人世間的兵器不能破壞這塊玉珮也就罷了。但連這天意之刀,竟然也沒有辦法損壞它?

  這豈不是說……這塊玉珮,乃是與天意之刀相同級別的存在?

  何漢青手裡,怎麼會有這等好東西?

  看著玉珮被摩挲的光滑一片,雲揚可以想見,何漢青拿著這塊玉珮,恐怕已經絕對不止十年幾十年……恐怕已經是一輩子的時間。

  何漢青想必也知道,這塊玉珮,絕對不是凡物。所以一直抓在手裡,隨時隨地的研究。但,他一直到死,也沒有任何發現。

  「綠綠!」

  「啊呀呀……」

  「看看這塊玉珮。」雲揚逕自將玉珮扔了進去。

  落在了綠綠的根部。

  「啊呀呀?」綠綠好奇地伸出一條籐蔓,將玉珮抓著翻了個面。觀視了好半天,卻也沒提出任何進一步的見解。

  「啊呀呀?」

  綠綠將玉珮舉了起來,用籐蔓拴著,就像是一個小孩,將一個東西好奇地拿到眼前觀看。

  一股股生命韻律,不斷衝擊著這一塊玉珮。

  雲揚瞪大了眼睛看著。

  這大抵是迄今為止,綠綠第一次沒有直接將收到手的好東西直接收化吧?!

  豈止是雲揚詫異,綠綠亦是詫異,這石頭分明是好東西,比之前所有的那些都好,但我為什麼不能吸收呢?!

  然而下一刻,更讓雲揚、綠綠詫異的一幕出現了……

  綠綠所釋出的濃郁生命元氣,普一噴到那玉珮上,居然跟著就消失了。

TOP


第二百七十六章 龍皮寶圖

  綠綠生存空間裡生命源氣濃郁到了極點。

  綠綠從來都是攫取靈氣,還從未被攫取過。

  但這塊玉珮居然可以。

  雖然只要不是綠綠直接噴到玉珮身上的部分,玉珮自己並不會自行攫取;就只是安靜地躺著。

  但只要是綠綠對它噴發過去,卻會立即被吸收!

  綠綠對於此點當然詫異萬分。

  「啊呀呀……」綠綠嫩嫩的叫著,又再度將玉珮翻了翻,隨即便嗖的一下子……

  丟了出來?

  雲揚看著被扔出來神識空間的玉珮,不禁一陣懵逼。

  這不管怎樣,好歹也是一塊美玉好吧?

  向來兼容並蓄,好吃沒夠的綠綠居然不要?

  「啊呀呀……」

  綠綠籐蔓揮舞,兩條籐蔓,居然分開左右,耷拉了下來。像極了一個人攤開了雙手做出了一個無奈的表情一般。

  不能吸收也就罷了,反而要吸取我的生命氣息,留著它幹嘛?

  「是好東西,但你不能吸收!?」雲揚眼珠子幾乎瞪出來。

  這塊玉是絕對的好東西,裡面的能量更是沛然,但綠綠都無法吸收?

  雲揚撓撓頭。

  這玩意看來真是好東西,而且還是好東西之中的好東西!

  只是現階段無法窺破其秘而已,那就留待有緣吧!

  雲揚將這塊玉珮塞在了自己懷裡。

  何漢青研究不出,我未必就研究不出吧?

  將玉珮暫且擱置,雲揚又再查看其他的物事。

  目光掃視之下,一個疊得方方正正的小小包裹入了雲揚之眼;雲揚將之打開,發現裡面只有一塊殘破的皮子,上面勾勒著曲線……

  這塊皮子貌似有點眼熟呢……

  嗯……

  雲揚瞬間想起了自己從韓無非那裡得到的那塊奇怪的毛皮,貌似也是這樣子……

  他登時用力撕了撕那皮子,發現與那塊一樣,也是撕之不壞,柔韌異常!

  逕自取出得自韓無非的那一塊皮子,跟著一塊放在一起,仔細對照比較,發現其中一個邊可以湊在一起,但中間卻分明還是缺了好多。

  「看這樣子……這乃是一張完整圖花。」

  雲揚皺著眉頭,細細看著,喃喃道:「將這兩塊湊起來也不過就湊起一個角而已……中間還缺了許多。想要取得這張圖完整的內容,最少還得再有五塊以上的碎片,方能一窺端倪。」

  「韓無非有一張,倒也罷了。韓無非的層次不算高,但機緣巧合之下得到藏寶圖或者什麼神秘地方圖,也無可厚非,但,這圖層次未必很高……但現在的問題卻是,何漢青竟然也有一張!」

  「何漢青是什麼人,這張圖能夠被收藏,而且還是這般的珍而重之,連最危急的逃命關頭都未曾捨棄……那可就真的是非同小可了!」

  雲揚敏銳地注意到,何漢青所擁有的這張圖,明顯比韓無非那一張要保存的仔細得多!

  這也從另一個側面說明……何漢青很看重這張圖。

  「好東西呀。」

  雲揚順手將兩張圖一起扔進了神識空間:「綠綠,幫我保存一下,記得不要吞噬。」

  「啊呀呀?啊呀呀……」

  綠綠對這兩張皮子的質地感到有些意外,用籐蔓捲起來仔細檢查了片刻,突然叫了起來:「啊呀呀,啊呀呀,啊呀呀……」

  「怎麼?」雲揚霍然回頭:「你說這是龍皮?!」

  「啊呀呀!」綠綠肯定的口氣,籐蔓揮舞,格外認真地點頭回應。

  「……」

  雲揚心中剎那間翻起驚濤駭浪。

  龍皮!

  這竟以一條龍皮為材質製成的一張圖?!

  龍!

  代表著什麼?

  那是傳說中的神獸!

  飛天遁地無所不能,威力強大,法力無邊的超級神獸,歷代各國皇帝,都是以龍為最尊貴的動物!

  事實上,龍在天玄大陸絕大多數的時候,當真就只是一個傳說,所有人都知道龍這種生物,但,卻沒有幾個人當真有看到過龍。雲揚此前也一直認為,龍只是一種象徵,並無實體存在。

  只是傳說,只是虛幻,只是想像出來的東西而已!

  但現在,自己手裡的兩份殘圖,竟是龍皮?!

  雲揚感覺自己的三觀貌似要被顛覆了。

  「綠綠,你確定?」雲揚感覺自己有些暈乎乎的,下意識的追問道。

  這會的雲揚,大抵就像是一個普通人,突然被告知:這世上有神仙。你現在手裡的物事,其實是原屬神仙所有所用……

  「啊呀呀!~」綠綠被雲揚懷疑,登時不高興了。

  這麼一條小蟲蟲的皮,我能認錯?

  哼……

  雲揚暈了一會,終於確認當前狀況。

  這是龍的皮!

  龍的皮製作的地圖!

  那麼內中藏著什麼東西呢!?

  又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將龍打死?屠龍不得止,還剝了皮?

  對於龍皮而言,用於製作一張圖,簡直就是暴殄天物,試想一下,若是以龍皮為材質制一身皮甲,哪裡還有什麼人能傷害?

  這人居然只是做一張圖……

  雲揚突然感覺,貌似是有一個大寶藏,一下子砸在了自己頭上……

  「現在距離那秘密還比較遙遠,須得等到將另外幾張圖也都尋找到才好……」雲揚摸著下巴,得寸進尺的暢想著。

  原本他對韓無非這張圖並沒有什麼太多的念想,但是現在,卻是突然間興致高昂、意態盎然!

  ……

  就在這天晚上。

  天唐城天唐廣場之上,九尊雕像之前,突然被擺了一張高桌,上面就只擺放了一顆人頭!

  人頭的主人是——何漢青!

  旁邊尚有一張大紅布,墨跡淋漓,從上到下,盡道明白何漢青的諸般罪狀。

  四季樓春寒尊主,滲透玉唐帝國許多歲月……如何層層佈局對付九尊,如何陰謀籌劃,如何如之何……

  包括之前已經被揪出來的那幾個同黨,全都是何漢青的直系屬下……

  巡邏隊伍發現這塊紅布的時候,早已經被不少人看到了,急急忙忙收了起來,迅速送進了衙門。

  消息已經擴散出去。

  朝野震動!

  第二日一早。

  早朝之時氣氛簡直如同凝固了一般。

  皇帝陛下雷霆震怒,怒不可遏。

  這張紅布上所羅列的罪行,不過只得皮毛、冰山一角,真正的罪狀,早就被送到了皇帝陛下和秋老元帥的手頭,兩人看過之後只感覺如同被五雷轟頂一般!

  何漢青在玉唐帝國的這等身份地位,居然也能是四季樓的奸細!?

  三朝元老,三代帝師!

  玉唐文宗,儒門領袖!

  這樣的人居然是謀害帝國柱石的罪魁禍首!

  這件事情所造成的影響,後果,乃至牽扯到的人物豈止泛泛,直接就是觸目驚心、聳人聽聞。

  何漢青經歷玉唐三代,門生無數,在玉唐帝國堪稱根深蒂固,光止是前次強翻早已蓋棺定論的將門舊案就可見一斑,而今想要將此後續查得清楚明白……何異是翻覆玉唐文屬官員的一次變革!

  但不查卻又不行。

  從之前凌霄醉何府降劍開始,玉唐高層便已經將目光聚焦在這位三代老臣身上,太子殿下的漸漸疏遠也正是因此而起,現在諸多證據在前,又豈止是鐵證如山,何漢青就是包藏禍心、欲亡玉唐久矣的禍國巨奸,所謂大奸若忠,大詐若誠不外如是!

  他之門下,他之從屬,怎能不全面排查,仔細分辨,決不能有半點姑息,寧枉勿縱,除之後快!

  「從上到下,所有何漢青的弟子,門生,下屬……」皇帝陛下將刑部尚書吳烈叫到了御書房,陰沉著臉,吩咐道:「……全部給朕詳查一遍,此次……寧枉勿縱,絕不姑息!」

  「臣遵旨!」

  吳烈領命而去。

  皇帝陛下長長地歎了口氣。

  現在,也就幸虧還有吳烈,這個對於玉唐一根筋的死忠臣子!

  任何案子,交給吳烈,他只會是不偏不倚,不會冤枉任何人!

  而這件事,也只有吳烈,才能真正查得清楚明白!

  整個玉唐帝國,就此震動了起來。

  ……

  清晨,雲揚又再來到了久違的青雲坊。

  這時的大街之上,正有刑部的人押解著多名人犯,在緩慢的走過。

  被繩索連成一串的人犯們一個個蓬頭垢面,顯然是吃過不少苦頭,但這些人每個人身上的衣服雖然早已骯髒污濁,實則料子卻是極好的,在在昭示了之前日子過得不錯。

  「這些都是何漢青的門人弟子或者朋黨吧?皇帝陛下的動作果然極快,既然是奸人從屬,便是罪有應得,天理昭彰,果報不爽!」

  雲揚心中暗忖。

  青雲坊。

  雲揚這次再見到雲醉月的一刻,突然意識到了眼前人很不對勁。

  雲醉月眸子裡再無往日的清亮明快,反而有無盡迷惑迷惘縈繞,整個人的神思更顯恍恍惚惚,宛如身在夢中徘徊一般。

  雲揚見此異狀,不禁楞了一下、吃驚更甚。

  這是咋回事?

  在雲揚的印象中,雲醉月即使在得知五哥死訊、最失意的那段日子裡也不曾頹廢至此,今日這是怎麼了?!

  「月姐?」雲揚輕輕的叫了一聲,卻見雲醉月還是那般迷茫,恍如未問,不得已再提高音量叫了一聲:「嫂子?」

  「啊……」

  雲醉月這才驚醒過來,但神色間仍舊縈繞著愣忡的氛圍。

  「月姐,妳這是怎麼了?是沒休息好麼?」雲揚問道。

  雲醉月兀自迷惘地笑了笑,柔聲道:「沒什麼,小弟你這大忙人這次過來,想必又有什麼事情要和我說?」

  雲醉月不願意說?

  那麼,究竟會是怎麼回事?

  …………

TOP


第二百七十七章 最後一頓飯!

  雲揚心中沉吟了一下,道:「月姐一語中的,小弟此來的確是有事情。」

  「這一次行動我方大獲全勝,四季樓四大尊主之一的春寒尊主被我們幹掉了,但此次變故卻也勢必會引動四季樓高層的警覺,接下來對方發動的反撲,亦將是凌厲至極的。不可不防。」

  「雖然當前春寒尊主何漢青已死,就算四季樓方面在玉唐帝國尚有其他部署,也將因蛇無頭不行而難以運作,失去用處,但也正因為於此,對方只怕不會再像以往那樣有所顧忌,一旦動作必然百無忌憚,任何手段都可能出現……」

  雲醉月聞絃歌而知雅意,道:「你是想說,我在這裡已經不安全了,是嗎?不,應該是我現在已經成為你們的掣肘、軟肋所在!」

  雲揚沉吟道:「是的,大家自己人,有什麼話都放在檯面上,月姐的青雲坊,已經不適合再在這裡駐留。」

  雲醉月聞言皺眉沉吟,半晌無語。

  「這段以來,四季樓連續好幾個人出事,若是究其源頭,都與青雲坊撇不清關聯,無論真意如何,但四季樓對青雲坊採取動作,已屬必然……」

  雲揚道:「月姐需要早做決定。我可以安排安全的落腳地點,保證萬無一失。」

  所謂安全的落腳地點乃是雲揚早已經安排好的後路,本來早就打算讓雲醉月隱遁,但雲醉月堅持要在這裡等待火尊歸來,說什麼也不走。然而此際已經來到了生死關頭,雲揚相信雲醉月就算如何的不情願,卻一定會做出選擇。

  這件事,雲揚籌謀已久。

  不說九尊家屬的身份,只是雲醉月的美色,一直在這裡待著,也是一大隱患。

  雲醉月輕輕歎息。

  她環視了一圈四周,滿眼儘是熟悉的物事,眼中露出來留戀之色,良久後才道:「明天,明天我會做出決斷,雲小弟不用擔心。」

  雲揚鬆了一口氣,道:「那就明天定論。我明天再來。」

  雲醉月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小弟,今晚在雲姐這裡吃飯吧?」

  雲揚楞了一下:「吃飯?」

  「是啊。」雲醉月輕聲道:「今天之後就要離開這裡了,我想要在這裡吃最後一頓飯,卻沒有人陪我……若是你能來,也算是……和他的兄弟,一起吃了這一頓告別飯。」

  雲揚道:「這個沒有問題。我回去安排一下事宜,臨天黑的時候必然過來陪月姐用飯。」

  雲醉月面露一抹藹然笑容,輕聲道:「說好了。我這就去安排,可得好好收集一些食材,今晚上月姐我親自下廚,讓你品嚐一下我的手藝。」

  雲揚恭聲道:「期待今晚品嚐月姐手藝,大飽口福!」

  ……

  雲揚回到雲府,對於今天造訪青雲坊之事想了半天。

  今天的雲醉月明顯很不對勁,始終有什麼話沒有明說,似乎是有什麼事情在瞞著自己?

  那麼,到底是什麼事情呢?

  「難道是被人要挾?又或者是說不出口的隱情?還是說現在便已經有人盯上青雲坊了?」雲揚下意識地往最壞的地方去想像。

  四季樓的過往記錄實在太過駭人聽聞,他們在各方面的觸角延伸若非親身體會,根本難以想像,你根本就想像不到四季樓什麼時候會動作,雲揚真心不敢太樂觀的設想!

  但不管如何,相信今晚上去到青雲坊赴宴,總能知道一切。

  雲揚甚至生出一份直覺,晚上這頓飯,絕對不尋常。

  但他絲毫不懼。

  縱然明知是龍潭虎穴在前,今天晚上,自己也必須要去!

  即便雲醉月當真因為某個不得已的苦衷,對自己做出什麼不利動作,雲揚仍是不會見怪!

  「不管什麼事,不管什麼人……只要不是年先生或者凌霄醉那種級數、那種無法估算、無能對抗的強者……想要抓住我或者幹掉我,都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雲揚自信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足以應對可能出現的一切變數。

  傍晚時分,華燈初上。

  雲揚準時的依約來到青雲坊。

  置身青雲坊的時刻,雲揚驀然發現,此際的青雲坊內中已然空空蕩蕩,觸目所及,整個青雲坊就只剩下了兩個人。

  雲醉月,青山雪!

  青雲坊的其他人等全都不見蹤影了。

  可以想見,想必是雲醉月在雲揚離開之後的這段時間將其他人全部都遣散了。

  雲醉月與青山雪將雲揚接進來之後,逕自關上了青雲坊的大門。

  雲揚含笑跟著雲醉月進入了大廳,舉止與平日裡一般無二,唯有眼睛卻在四下裡打量,尋找與往日有異的每一點痕跡

  卻見平日大廳裡遍佈的許多座椅,都已經消失不見。

  整個偌大的大廳,就僅餘中央位置的一張小小圓桌而已。

  雲醉月與青山雪都是一襲白衣,身上也全無首飾點綴,完全的家居打扮,雲醉月笑顏如花:「今天晚上所設的乃是家宴,所有菜色我和雪兒親自下廚整治,盡都是我倆的拿手菜,哈哈。」

  青山雪也笑起來。

  雲揚笑道:「那……小弟這會可就真如白天那會所說的要大飽口福一番了。兩位姐姐親自下廚招呼,這等福分,只怕這世間唯有小弟一人得享啊。」

  雲醉月嫣然而笑。

  然而及至親眼見到兩人整治的席面,即便雲揚心中已經有所準備,卻也沒有想到,這頓飯的豐盛程度已經到了一種極致的地步。

  個中奢侈,只怕也已經到了此世巔峰!

  雲揚堅信,就算是皇宮內院,皇帝陛下想要御膳房整治出這麼一桌好飯,那也是萬萬做不到的!

  「小弟,所謂民以食為天,食以粥為先。這道魚香茯苓粥所用的材料乃是北域玉竹米佐以南海飛靈魚的靈魄珠以及雪山靈芝華,熬製出來的粥,你且嚐嚐。」

  這第一道菜,就讓雲揚驚了一下。

  北域玉竹米?飛靈魚的靈魄珠?雪山靈芝華?

  不過一道尋常的魚香茯苓粥,竟然動用到這三種異常珍貴的食材,那北域玉竹米乃是北域珍異特產,整個北域每年的產量也才不過數十斤而已,向來只有北域超級宗門長老級角色才有資格享用,莫說尋常人,縱然是北域皇室都難以享用,雲揚往昔也只聞其名而已,不意竟有機緣一品這傳說的好米。

  至於南海飛靈魚,更是世間奇魚、魚中異數,此魚成年期之時可以生長到千丈之巨,而唯有成年之後的飛靈魚靈魄,才會真正成型,封在其天賦魚珠之內,亦是整條飛靈魚的全部精華所在。

  針對如此擁有千丈身量的巨魚已是難為,更難為者還在於一旦打破魚珠,不但飛靈魚會即時隕滅,且其靈魄亦會即刻煙消雲散;唯有強力壓服、生擒此魚,才有可能將此魚珠獲取到手。

  然而三項材料之中,最為珍貴的,卻還要數最後一項的雪山靈芝華!

  若是單純的顧名思義,以為雪山靈芝華乃是雪山靈芝的精華所在可就大大的謬誤,

  因為雪山靈芝華,絕非是尋常意義的靈芝精華。而是須得聚合九十九株超過了千年的雪山玉靈芝,助其平均的採取日月精華,然後將所有玉靈芝藥力彙集在一起,加以秘法培養,使其成為擁有靈性、靈魂的活物。

  最後還要再將那活物的靈魂精華提取出來,才是最終的雪山靈芝華!

  雪山靈芝華與飛靈魚魂魄珠任何一項都是罕世妙品,若是湊在一起,更是能將彼此的效力,催化提升了十倍,進而完全化作靈力,對武者的助力可謂是難以想像的巨大!

  能夠使服用者,無論是身體,經脈,到神魂,玄氣……全方位地提升!

  可是……這兩項罕世妙品卻又非是等閒便可直接合一,須得加入第三項物事加以承載調和,才能將兩者合一之功效盡數發揮出來!

  而那北域玉竹米,正是承載此兩大妙品的最佳載體,換言之,上述所有的這些力量,竟就在眼前這一碗小小的黏稠的粥裡。

  甚至服用者修為有限,不能吸收完全的部分,也不會逸散損失,只會融進經脈丹田,留待以後隨著修為進境,持續發揮效力。

  就只是這一碗粥,相信就算是凌霄醉那個級數的高人見到,也要垂涎三尺,讚一句:天上地下獨一份的無價之寶!

  而這還只是雲醉月今晚上端出來的第一道菜!

  「小弟,你傻了不成,還不快些吃了,涼了可就不好吃了!」雲醉月催促道。

  雲揚笑了笑,更無遲疑端起碗,將整碗粥一飲而盡。

  他本來還想著,這頓飯的氛圍異常怪異,是否雲醉月被人要挾或者別有蹊蹺?飯菜中或者會有別的東西……比如毒。

  但就算當真有毒,雲揚也會將之喝掉、毫無猶豫地喝掉。

  此際唯有將計就計,才能引出來那個可能的幕後黑手,解救雲醉月出當前困局。

  所以莫說一碗魚香茯苓粥,就算是一碗毒酒當面,他仍舊會毫不猶疑地一飲而盡!

  然而他喝入喉之後,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心中不禁隱隱奇怪:這麼貴重的東西,可以說在這世上數萬年來僅見的東西,若真的有古怪,有敵人,怎麼可能就這麼拿出來讓自己吃掉……

TOP


第二百七十八章 曠古絕今!

  最起碼的,雲醉月自己是肯定搞不來的。

  雲揚甚至敢斷言,就算是凌霄醉都未必能拿出這麼珍貴的食材!

  但是……眼下卻仍舊是有人搞事,要讓自己吃掉這碗粥,卻已經是定鼎之說,絕無轉圜!

  可具體是為了什麼呢?

  陷阱?!

  似乎不用這樣奢侈的招待吧?

  自己已經來到,自己的修為也並不很高,還有雲醉月這樣的掣肘在旁,用毒這樣的盤外招已經落了下乘,實在是很失格的說!

  但若是設局的乃是自己人……

  更加的說不通了,自己若是認識能搞出這麼大手筆的人物,決計不會忽略!

  當前的這一碗粥,若是貨真價實的話,即便是讓凌霄醉那個級數的高手去搞,相信沒有個百八十年也未必搞得到。

  更有可能的是空耗一輩子都搞不來!

  「……」

  雲揚心頭一片混沌,只覺自己身在五里霧中,渾無頭緒,手足無措,應對無能!

  「雲小弟,喝過墊底粥之後,再來喝口湯,這是北海神仙蚌的腦漿,配以玄靈珠熬製的湯,此湯新鮮熱辣,就是份量有點點少;小弟可不許嫌棄!」

  嫌棄?!

  光聽那材料,赫然便又是一道不遜色於剛才的飛靈魚靈芝華的菜!

  雲揚原本就已經瞪大了眼睛,竟又大了一圈,差點就要瞪出眼眶了。

  又是一道流傳在傳說中的菜品,而且若是與剛才的粥配合起來,可以起到相輔相成,一加一等於三的效果。

  「太奢侈了,太隆重了。」雲揚一邊歎著氣,一邊哈哈笑,再度一飲而盡。

  然而現在感歎奢侈、隆重雲雲,卻似乎尚是為時過早,因為接下來上的一乾菜品,讓雲揚生出一種,自己要將目瞪口呆、無法置信的情緒進行到底的那種感覺。

  「這是超品玄獸,東極白角虎的心臟,配合千年玄玉靈芝,小弟嚐嚐。」

  「這是超品玄獸,西極雪蟒的內丹與脖頸肉做的,還加了些五千年的血參片。」

  「這是超品玄獸,海底三頭蛟的……」

  「這是超品玄獸,九霄彩翎凰的……」

  「這是……」

  所謂超品玄獸,指的就是超出了世間已知的玄獸層次的,超過了九品巔峰玄獸的存在。

  這樣的存在,只存在於傳說之中,尋常人哪怕見到一隻,就足夠吹噓半生,更遑論說捕捉。

  雲揚所擁有的四頭吞天豹,已經是已知玄獸中的翹楚級數,但歸根到底仍舊止步於九品巔峰,尚未臻至超品玄獸級數,換言之,桌子上菜品食材的源頭,隨便一隻都要全方位的凌駕於吞天豹之上!

  而雲揚自從坐下來,林林總總,一共上了十八道菜,每一道菜的食材,都是超品玄獸的精華部分!

  前前後後十八道菜品,全是以精緻的小碟子的形式端上來;每一道,都只是極為精緻的一點點。顯然這些珍貴到了極點的食材,也只能夠做出來這麼一點點的菜品而已。

  全部都羅列在桌上,密密麻麻的擺放著!

  雲揚已經完全呆滯!

  就算是這些超品玄獸的身上普通的肉,以雲揚現在的修為吃下去、正常運功化消其威能的話,即便是只得手指頭那麼大的一小塊,都足夠他消化半天。

  而現在雲揚吃的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出自這種超品玄獸身上,最精華的那一部分。

  更關鍵的還在,它們是真的可以吃!

  那十八道菜品中,也有幾道菜品的食材乃是傳說中修者絕不能使用,一旦接觸便會遭受反噬,但雲醉月一一解釋,言說那些原本不能吃的,也已用別的天材地寶加以料理,現在絕對到可以吃!

  不但可以吃,很好吃,而且吃了之後,那食材的藥效還不會有半點減弱!甚至,都在增強!

  也就是說,所有經過料理之後的超品玄獸食材,內裡蘊含之藥力,不再狂暴難馴,只餘綿長醇厚,雲揚在大快朵頤的同時,那無窮的藥力,全部都會儲存在他的身體裡面,絕不虞突然爆裂、反噬的可能。

  若是一切盡都如雲醉月所言,這一餐之後,將會給雲揚的修途形成莫大助力!

  可是雲揚仍舊不敢相信,不說別的,就只從目前雲醉月所言上分析,十八道菜所牽連的力量,加起來足以將天玄大陸任何一個帝國毀滅三次!

  這一席合共十八道菜品,十八頭超品玄獸最最精華的部分;外加二十四種此世最最頂級的天材地寶精華,這已經不是單純奢侈、隆重雲雲所能描述了!

  可現實又不容雲揚不信,因為他所吃下食物的效能已經開始發揮,雖然雲揚現在能夠吸收的效力,連當前這一席千分之一的部分都沒有!但其他的龐大力量,並沒有浪費損失,全部都悄然蟄伏在他的身體裡。

  等待著他日後修煉之時,令其事半功倍,一絲一縷的抽將出來,點滴化為己用!

  雲揚在確認當前現實之後,還得出另一個很恐怖的結論,自己吃完這頓飯之後,整個身體都會化作寶物!

  就連他喝多了酒撒一泡尿,那一泡尿都可以讓一頭七品玄獸進階成為八品!

  若是有人能夠吃一口雲揚的肉,普通人起碼能增加一甲子的壽命!

  若是喝他一口血,那就更離譜了,就算這個人原本天賦平平,全無資質可言,也會因此而具備有衝擊武道巔峰的潛力!

  嗯,再說一句更大眾化一點的說法,雲揚現在比唐僧肉還唐僧肉,唐僧肉還隻針對西遊群妖,雲揚的血肉乃是針對天玄大陸的所有生靈都有效,而且效果卓越至極,妥妥的人參果再世!

  不得不面對現實的雲揚徹底呆住了!

  現實太可怕了,怎麼會有這種事?!

  雲醉月從哪裡找來這些東西?

  「菜上齊了,可還滿意嗎?」

  雲醉月滿意地拍拍手,道:「先把菜上齊,是怕我準備的酒不盡人意,就是一種不知名的酒,但還是很好喝的,來,嫂子給你滿上,一定要多喝兩杯,就當是給嫂子面子了!」

  雲醉月手中的玉瓶,目測體積不大,造型古樸,看起來裡面的酒最多也就是兩斤的份量。

  酒液倒出來,呈現一種黏稠的觀感,黏稠到酒液傾倒成線,近乎一滴一滴的滴落方式落在酒杯之中;而最特別之處還在於,全程都沒有半點酒香溢出來。

  這個就很有點離奇了,就算再不盡人意的酒品,總該有些微的酒香散溢,但雲揚卻早已觀察到,哪酒在傾倒出瓶口的那一刻,就有一層無形屏障,自發自主地圍繞在倒出來的酒液上,緊緊地吸附,使得酒香絲毫不曾散溢。

  這難道是傳說中的靈氣屏障!?

  唯有這種僅存在於傳說當中的靈氣屏障,才能保護著酒中的味道、效能,絕對不會散溢。

  雲揚眼珠子幾乎瞪出來。

  這酒……還不盡人意?

  月姐……您您您……您這也太謙虛了!

  很有點謙虛到虛偽的地步了吧!?

  光是靈氣屏障、酒香不溢的特點,就已經說明這分明是傳說級別的特異酒品!

  縱觀整個天玄大陸,早已經不知道多少歲月都沒有人曾經真正見到過,也沒有人真正釀造出來這種酒中逸品!

  因為這酒,已經擁有了靈魂!

  只有具備了靈魂的酒,才會出現這樣的特異狀況。

  自主化身,靈氣成罩,保護自己,酒香不散!

  三杯酒瞬時便已斟好,雲揚面前的杯子盡都滿溢,甚至在杯口高出來差不多一寸,顫巍巍的,卻是就這麼高著,絲毫也不曾流溢下來。

  這……當真是傳說的酒中逸品,若說之前的酒香不溢還未足鼎證,這個過杯猶自不溢的實例,更是再度證實!

  而雲醉月與青山雪的面前杯子,卻就只有斟了淺淺的一點杯底。

  「小弟,請。」雲醉月端起酒杯。

  雲揚皺起眉頭。

  這酒的品相,實在是太好了,甚至比桌上的諸多菜品還要好,這那裡是不盡人意,簡直是無與倫比,又或者是太盡人意,遠超人意的範疇!

  雲揚現在已經可以確定,這他麼的根本就不是敵人的陷阱,而是自己此生的一個莫大機緣!

  只是這個機緣,居然會是雲醉月提供的!

  人生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機緣巧合,命運際會竟是這麼的無常嗎?!

  雲揚雖然不明白此事的始末緣由,卻總知道,這種酒喝一點就少一點,如斯機緣,若是放過,那就是此生憾事,該死至極!

  「美酒當前,月姐和雪姐也該倒滿。」

  雲揚按住酒杯:「妳們若是只喝那麼一點,我豈非等於獨酌,如何飲得盡興?」

  雲醉月笑起來:「小弟,灌女人酒,可不是君子所為哦,尤其我還是你的嫂子……就更加不合適了,此酒雖然不盡人意,但後勁綿長,你確定要讓我多喝麼?」

  雲揚苦笑著揉鼻子。

  這話說的,真心沒法再勸,再勸我成什麼人了?!

  但,我的出發點可不是為了灌妳們酒……而是,這是實實在在的好東西呀!

  錯過的,真的很可惜,太可惜了!

  「這酒,我這裡還有的。」雲醉月巧笑嫣然,道出一個更震撼的現實。

  話音未落,便即又拿出來一個木箱子,裡面赫然盡都是這種玉瓶,而且還是整整十瓶!

TOP

發新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