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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至尊】作者:風凌天下<連載中>


第五百二十八章 決戰天玄崖(1)

  昏暗的山林中,傳來幽幽的輕輕歎息聲。

  又是幾道黃色人影飄然而出,將地上的六具屍體殘骸盡都搬進了九尊廟中,妥善安置。

  其中一人才從廟門口走出,便即冷淡淡的笑了笑:「雲尊大人果然不復智尊美譽,端的智計百出,手上的那口刀端的奇妙異常,助力良多。」

  話裡話外皆是在指摘雲揚能夠輕易滅殺七人乃是佔了兵器古怪的便宜,更有甚者。卻是希圖雲揚大勝之餘,得意忘形,更兼年少氣盛而捨此利器不用,彼方不免便宜!

  卻聽雲揚淡淡道:「此番約戰乃我發起,值此生死之戰,面對以眾凌寡之局,我豈會全無準備,掌有利器乃是我之運道;閣下如此說法,莫非是在質疑貴樓主的公平之說麼?」

  雲揚的回應卻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說我以利器取勝,動搖我之心境,我就道你不滿彼方首腦主旨,亂汝道心,看誰先支持不住!

  那人冷冷道:「雲尊無謂信口雌黃,搬弄是非,吾等於生死之事,早已經看得淡了。只不過血債在前歷歷在目,卻是要有所討還的。」

  雲揚譏誚的說道:「好一句血債在前歷歷在目,我現在做的正是你說的那件事。」

  「只可惜雲尊大人的絕殺之招,也只能僥倖那麼一次。希望大人尚有其他僥倖,否則接下來將是災星臨頭,血濺五步。」

  那人冷哼一聲,閃身沒入茂密的山林之中。

  地面上仍是鮮血淋漓,斑斑刺目,然而活人卻又再度只剩下計靈犀和雲揚兩人。

  但兩人卻知道,從此刻開始,才算是真正的決戰拉開序幕。

  剛才的初戰,年先生以七個人的性命,徹底壓下了四季樓對雲尊的輕視之心。

  這個結果固然很大程度上是那位春天使者不服所導致,但歸根到底,若是不讓人出手試上一試,看個究竟,大家難免不會心服,畢竟雲揚修為精進再多,實力看來如何了得,卻並無足堪匹配的戰績,又身處控靈大陣之間,賴以成名的諸相神通無能施展,被小覷的心情乃是理所當然。

  但若是貿貿然以那樣對付螻蟻的心態,群起對上雲尊的話,雲揚與年先生都可以肯定:雲揚會不會玩完屬未定之天,可四季樓方面的損失絕對要比這七個人要多上許多!

  一個不慎,也許四季樓的頂級戰力就得全數傾覆!

  現在表面看四季樓仍舊不免損失了七個高手,但是,卻將所有人的輕敵之心全部收起!

  端的物有所值,死得其所!

  現在,不管是什麼人再對上雲尊,都絕不會將之當做尋常應付了。

  現在,四季樓中人的心態是……雲揚乃是一位甚至是超過了當年的凌霄醉的絕世高手!

  眼前情勢昭然,雖然第一刀的得手,雲揚乃是利用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玄異奇刀,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但之後面對三個人聯手的時候,仍是雲揚穩穩壓制,掌控全局!

  甚至,斬殺了這三人之後,雲揚本身非但沒有受傷,連呼吸都沒有粗重多少!

  這就意味著……雲揚在剛才的一番激戰之餘,連玄氣消耗都很有限,即便不是微乎其微,也對後續戰鬥影響有限!

  得出以上結論的四季樓中人,若是還看不出雲揚的可怕,那麼四季樓眾人也就真的可以直接找棵歪脖子樹集體排隊上吊自盡得了。

  ……

  天空中,輕雲漂浮,朔風迴盪,陽光高照,時輪已經去到了正午時分。

  但天玄崖上山林之中,卻是滿目昏暗,能見度低的可怕。

  從遠方傅報國等人眼中看去,天玄崖上儘是濃霧升騰,遮蔽得整個山嶺難以視物,濃霧尤自向著周邊漸次蔓延而去,前後只是短短時間,就當真是什麼都看不到了。

  就只聽見隱約的劍鳴刀嘯,仍自不時響起,昭示著這場世紀大戰仍在持續。

  ……

  雲揚在濃霧中緩步前行,徐徐而進,而在雲揚身前的則是手持長劍的計靈犀。

  計靈犀堅持要走在雲揚前面,以策萬全,雲揚拗不過她,只好同意。

  畢竟就當前而言,這是最高戰略,現在敵人全部隱身暗處,若是兩人還在廟門前不動,必然會成為靶子;唯有主動的動起來,雖然仍舊不知道敵人藏身何處,但是只要移動了起來,就不會陷入被二十二人全面合圍的極端惡劣形勢之中。

  而以計靈犀為首前行,將這個化被動為主動的戰略進一步完善,四季樓方面或者能夠自計靈犀的舉動身法氣度威勢各個方面判斷出其實力不俗,甚至還在雲揚之上,卻絕不可能知道其最大底牌乃是紅光護身!

  畢竟對計靈犀而言,已經不是怕不怕打的問題,而是怕不打!

  就在兩人剛剛踏入一片茂密草叢,地面無聲無息的塌陷了下去!

  這變化來得異常突兀,塌陷的範圍更是足足有十丈方圓那麼大!

  隨著變故驟來,四個方向各有兩道閃亮的刀劍光芒,電射星馳而來,依然是無聲無息!

  這一切,就像是在一個完全黑暗的空間裡,發生的啞劇!

  全程儘是悄無聲息,卻儘是殺機死意!

  雲揚兩人戒備在先,早在地面塌陷的第一時間便即輕身飄起。

  但這輕身飄起的舉動,卻好似自動送上去給對方攻擊,四面八道冷芒同時襲來,時機契合得絲絲入扣,顯然對於雲揚兩人的動向早有預判,早已定下後續殺招。

  可是雲揚兩人面對四方來襲,卻無絲毫慌亂,飄身去勢不止,一左一右,順勢撲出,竟同樣是無聲無息,如鬼如魅!

  雲揚的無聲反擊瞬立,一招血河倒懸揮灑灑而出,宛如垂天懸掛的刀光早已將所有來襲盡數的氣勁銳芒擋住,發出叮叮叮的細碎聲音,剎那僵持之餘,下一招刀下輪迴全力反撲又至!

  刀光大盛一瞬,刀風亦隨之大作,令到那這濃密的白霧之中,自然出現了一道黑兮兮的道路,只不過那漆黑道路兩邊盡都是人頭堆疊,森森白骨遍佈間隙還有黑色的花朵點綴,星星點點在路邊盛開,一路鋪向沒有盡頭的遠方。充滿了幽冥死寂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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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九章 決戰天玄崖(2)

  這條漆黑道路,唯有在最遙遠的彼方,彷彿是天邊盡頭一般,有一點點微弱的光芒,卻仍舊只是讓你隱約看到,並無法當真看清。

  雖然並不知道這是一條什麼路,更加沒有任何提示;然而此際所有攻向雲揚的敵人每個人的心裡卻都即時生出一種直達心底的清晰認知:那是輪迴之路!

  傳說中唯有陰司黃泉才有的輪迴通道!

  這條漆黑的道路,似乎能夠吸引了目擊者的全部心神,充滿了難以形容無可言喻的莫大誘惑力,讓每一個人在看到的時候,心神動盪,恍恍惚惚間不自覺得就想起了自己的前世今生。

  刀下輪迴的特有光芒盡灑前方,雲揚在出招之餘卻覺手腕劇烈震動,一股沛然大力狂湧而來,隨即又感覺阻力銳滅,心下一陣輕鬆,跟著便是稍遠處又一聲悶哼傳來。

  雲揚心念電轉,迅速判斷出這狀況乃是自己天意之刀對上了對方的兵器,才有了最初那種硬碰硬的感覺,對方的修為顯然頗為了得,否則勁力餘波又怎會對自己造成影響;但是天意之刃的無雙鋒利神話仍在繼續,僅止於短暫的僵持之餘便將對方兵器斬斷;更順勢傷了對方。

  暗影中人影再度閃爍,又有兩道毫光電射而來,就在雲揚的刀斬斷一個人的兵器並且順勢傷人的同時,已經來到了雲揚的身前,惡招臨門。

  雲揚不敢怠慢,急疾而退,刀光轉向橫掃的同時,右掌亦隨之狠狠地往後一摔!

  轟的一聲爆響,自背後來襲之人被他一掌轟個正著,應掌震飛,另一側來襲之人的長劍被天意之刃削斷;然而人力有時窮,雲揚縱使全力周旋,仍舊難以趨避最後一道來襲攻擊,就只來得及偏了偏身子,一道銳芒從他的胸前一閃而過。

  雲揚胸口一痛之餘,卻已經將才劈出去的刀收回,一招道不留情反撲而出,勢道之凌厲,倍數之前。

  噹的一聲脆響,剛才四方來襲的最後一個觔鬥翻了出去,而隨著那人的退走,四方來襲敵人彷彿商量好的一般同時撤走,絕無稍留!

  ……

  另一邊,計靈犀長劍劍花錯落,盡情施為,一如煙花一般的燦爛絢麗,卻是只攻不防之格;讓對面四個對手詫異無比。

  天下間,還有修為如此深湛,戰力如此爆表,同時打法如此彪悍的妹子?

  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不過呢,抱持這樣破綻百出的打法與我們戰鬥,就算是修為再高深,也有死路一條,豈有僥倖?!

  眼神交匯一瞬,兩人已然搶先一步出手,聯袂合力架住計靈犀的劍,一人狂催掌力,將計靈犀右手引開,由最後一人覷準空擋,以白駒過隙之勢搶入計靈犀右側,一刀狠狠直劈!

  落點正是計靈犀纖細的脖頸要害,全無半點憐香惜玉的意思。

  戰局至此,計靈犀已臨死關,縱然有高得離譜的修為在身,也絕無可能硬接如斯直指要害之銳!

  可計靈犀卻似是渾然未覺,仍舊在瘋狂的催谷勁力,強攻面前的聯袂雙劍,一意破此攔截,索取敵命。

  說時遲那時快,刀光如電,隨著噗的一聲,已經準確地劈在計靈犀的脖頸要害之上。

  出刀之人空著的另一隻手順勢伸出,五指萁張,顯然是打算一刀砍下腦袋,然後一隻手拎了就走,用於等下震懾雲揚之用!

  只要一想到自己不過一個照面就將雲揚的得力助手,實力高深莫測的紅顏知己一刀斬殺,等下再將這顆漂亮的美人首級腦袋啪的一聲扔到雲揚面前,倒要看看這位威震大陸的雲尊會否即時崩潰,魂飛魄散!

  這人目光殘酷,一隻手抓出之勢已備!

  但是下一刻……整個人愣住了!

  因為這一記勢大力沉足以開山裂石的霸殺一刀砍是砍在脖頸要害上,卻並沒有將腦袋砍下來!

  不,不僅僅是沒有砍下來,根本就沒有半點受力的感覺……

  這……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這女子的護身功體別有玄機,所以才一味狂攻,全然無守?!

  念頭轉動之瞬,又見一抹紅光悠悠而起……

  這又是咋回事?

  是特殊功體的表象嗎?!

  出刀之人眼見著那紅光漸次擴散,竟是……向著我衝來?

  這到底是啥玩意兒,怎地這麼的詭異……

  這個人的思維就到這一刻,戛然而止!

  因為這一刻,他驀然生出一種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是……撞上了一座山?

  一座正以眨眨眼時間飛行十萬里的那樣子的一座山?!

  如果說非要形容的話……用大家都可以理解的方式或者可以這樣形容,一輛正高速奔馳的跑車,迎頭撞在了正全速開來的高鐵上。

  而且是毫無花假地正面高鐵車頭之上!

  然後……

  理所當然的轟然一響!

  另外正在全力抵抗計靈犀狂攻的三人詫異看過來,卻正看到自己的同伴不明所以地震飛而起,就像是一隻蒼鷹一般,驟然張開手臂,高速衝向高空!

  是雄鷹你就搏擊長空!

  是的,現在這位同伴的姿勢,實在是太像了!

  但是……為什麼這隻鷹以無與倫比的驚人速度勇往直前的衝了上去,好久好久都不下來呢?

  跟著……答案出來了!

  但見,那極速升空的搏擊長空身影,在天際極高處,分明還待高昇,可是肉體卻似是不堪重負,竟至解體!

  嗯,當真就是解體,而且是腦袋四肢身體……悉數都分開了!

  難道是衝的太快,空氣之中阻力太強,所以……將身體自行撕裂了?

  三人的腦子瞬時轉數飛快,卻仍舊猜不到,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怎麼一切的一切,盡都是那麼的詭異!

  對面的那個女子仍舊保持著大開大合的進攻模式,一口劍在她的手中赫然發揮出了百分之三百的恐怖威力!

  原因其實很簡單……她根本就不防守啊!

  進攻固然是最好的防守,但也不等於就真的不要防守好麼!

  對了……剛才不是看到那誰一刀砍在了她的脖子上?

  那可是正中要害啊!

  那為什麼她還能進攻?

  這……

  便在這時,計靈犀看到自己無論如何竭力進攻,仍舊奈何不了對方三人聯袂,聯手點滴化消自己攻勢的打法,一陣氣憤之下,突然間大叫一聲,竟是將長劍收了起來,逕自直挺挺地向著三人狂衝了過去!

  這是什麼打法?

  天底下哪裡有這樣的招法?

  這已經不是悍不畏死,根本就是在找死求死好麼?!

  三人見狀齊齊嚇了一跳!

  事出反常必有妖孽!

  對方在暴跳如雷之餘,做此動作,只怕別有蹊蹺!

  其中兩人未敢妄動,迅速趨避,只見計靈犀如同瘋狂的牤牛一般,向著正中間的那人疾衝過去!

  首當其衝的那人眼見閃避不及,不假思索之下強勢一劍刺出,正整命中在了計靈犀的心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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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章 決戰天玄崖(3)

  一劍正中心窩!

  那人一劍得手之餘,心中兀自不敢相信:這……這女子的真實修為比我還高出不止一籌,就只是戰鬥經驗尚淺,怎地竟會全無反抗地被我一劍插進了心窩裡啊……

  這個念頭到此為止,在沒有繼續下去的餘地了,因為長劍命中心窩一瞬,紅光如期而現。

  巨大的反震之力,陡然反攻而出!

  然後那口劍就噗的一聲化為齏粉,跟著那紅光便隨之席捲過來,對方大吃一驚,急忙收手,意欲盡速閃避,只可惜那紅光來得實在太快,至少比他想像的要快的多……

  一股龐然之力,與他的手接觸,他只感覺自己可以生裂虎豹的右手全無抗衡餘地的消失了。

  是的,就是消失了,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感覺疼痛,一瞬滅手,那紅光來勢絲毫為止,已經到了那人身前!

  然後那人整個身體就此飛了出去,但終於來得及反應,大聲嘶吼提示道:「這女子有古怪,有反噬……反震……」

  幾個字還沒有說完,整個人已經被紅光巨力震出了千丈之外,然後,四分五裂,死無全屍!

  另外兩人眼睜睜的看著,又是一個同伴被莫名其妙的震飛震死,支離破碎,死狀奇慘。

  面對如斯異狀,不免一個個的盡都是渾身冒汗毛骨悚然。

  到底是咋回事呢,兩個相處了上千年的兄弟怎麼就那麼迅猛的飛了出去,然後解體了,碎屍而亡了……

  這輩子哪裡有見過這樣的怪事!

  一個一刀砍在人家脖子上,被震死了。

  一個一劍刺在人家的心口,又被震死了!

  這事情無論怎麼看,都感覺太玄幻了!

  更兼,同樣的震撼!

  戰局用筆墨描述起來很麻煩很繁瑣,實際的過程卻不過彈指一瞬,眨眼間便已經發生,已經過去,已經消逝,全數完結完畢!

  對方瞬間從濃霧之中消失,撤退。

  眨眼間,波動的濃霧化作一片平靜。

  雲揚自濃霧之中收回天意之刃,不出意外地刀身上看到了一道血線緩緩的順著刀刃流下。

  仍舊是彈指瞬間,刀身再度恢復了雪亮光潔,一塵不染彷彿一泓秋水流溢在濃霧之中,閃閃發光,光彩照人。

  計靈犀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他的身邊,看著他手中的刀,喃喃道:「傳說有些寶刀擁有在這種濃霧瀰漫的地方可以自主吸納濃霧的玄異效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這口刀能不能如此!」

  看著在濃霧之中越來越亮的無暇刀身,雲揚淡淡道:「我這把刀便有此玄能,不過……眼前所見的乃是陣勢形成的霧氣,縱使刀能吸霧,但這……霧氣乃是持續不斷的綿綿產生,單方面的吸納效果微乎其微,不堪大用。」

  「但這把刀在濃霧之中卻另有妙用。」

  雲揚輕輕笑了笑。

  「這一波來襲的一共是八個人吧?」計靈犀興致勃勃的問道:「你幹掉了幾個?」

  雲揚乾咳一聲,仔細的回想了一想,道:「貌似,有兩個受傷了……不過都跑了,對方實力了得,見機更是適宜,殺之不易。」

  計靈犀呵呵一笑:「怎麼就殺之不易了,我都沒費勁就殺了兩個。」

  言下之意,你一個也沒有幹掉,我沒費勁就殺了倆,這種成就感,簡直是爆棚。

  雲揚咳了一聲:「當真沒費勁嗎?!那就不是用殺而是用的震了?」

  語氣乍聽乃是詢問,實則根本就是直接篤定,將此事定論!

  計靈犀哼了一聲,負手而立,仰頭用一種淡淡的口氣道:「我平生做事向來不問過程只看結果,敵人死了就是死了,沒費勁就是沒費勁,這是事實,無可爭議的事實,其他的,不足論!」

  好強大的理由,難以辯駁啊!

  雲揚這一刻已至無力吐槽,就只得一種想要將這丫頭抓起來狠狠打屁股的衝動!

  但也就是想想,無能付諸行動,畢竟那紅光生冷不忌,敵友不分,對付起自己來亦是絲毫的不客氣!

  什麼未婚夫,什麼心上人,一概打壓毫不留情!

  畢竟這小子才是設置紅光之人的最大敵人,拱了白玉白菜的小白豬,沒能耐還好意思腹誹!

  反觀另一邊。

  四季樓方面的人手再無一人留在自己原本埋伏的位置等候,而是聚集到了一個隱秘的所在。

  其中有那麼幾個人,神色已經完全不能看了,難看至極。

  其中兩個身上帶傷的臉色稍好,雖顯委頓,鬥志卻是未衰,可是另外的兩個人,身上雖然沒有傷,但一張臉慘白慘白的,將之比死人臉還要再白三分,眼神中儘是驚恐之色,宛如驚弓之鳥,惶惶不可終日。

  整個秘密山谷之中,一片沉默。

  眾人看向年先生的時候,目光也是都有些躲閃。

  年先生看著面前十九個人,沉默了片刻才道:「現在還有誰認為雲尊徒有虛名虛有其表的?誰還認為雲尊不堪一擊隨手可殺的,站出來。」

  沒有人吭聲。

  雲尊唯一依仗只得諸相神通,本身不過戰五渣,實力泛泛的認知經此一戰之後,早為昨日黃花!

  年先生站起身來,負手而立,淡淡道:「那麼,現在還有誰認為,自己有單獨一戰之力的,請站出來,去挑戰一下雲尊的,本尊樂見其成,誠心歡送。」

  仍舊沒有任何人動作。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了雲揚的實力,更有無匹神鋒為輔,單打獨鬥與找死何異?!

  年先生輕輕說道:「玉唐雲尊,威名震動天下!以弱冠之齡,便成為九尊之一,攪動天玄風雲,信手天下動盪,向來便是九尊之中出謀劃策的存在,九尊之智尊,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甚至可以說,九尊這一路走來建立下的偌大威名,雲尊一個人便足可以擔負一半,甚至還多。」

  「彼時九尊都還在的時候,其中或者有土尊的謀劃佈局,但是……雲尊在其中的作用,仍是不容小覷。」

  「歷時偌久,遍搜個天下,仍舊找不出他們的真實身份,只憑著土尊一個人又豈能謀劃的這般周到?再想深一層,雲尊的智尊之名,到底是以訛傳訛,還是名副其實,盛名之下並無虛士!?」

  「四季樓布武天下,那些隱藏在玉唐的人手,無論官場,江湖,皇宮,朝堂,身份盡皆隱秘至極,憑什麼雲尊可以盡數找到,無有遺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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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一章 決戰天玄崖(4)

  「雲尊在上一次天玄崖變故之後,雖然僥倖得脫,仍舊身負重傷,現在匯總過往資料,當初他所謂的『飯桶』之譽的由來,分明就是因為重創而籍許多天材地寶靈獸血肉療傷,而那個過程,足足有超過八個月的時間啊,亦是再天玄崖之役後,差不多一年的時候,咱們四季樓的暗樁就被一個個的拔了出來。」

  「這就證明了……雲尊在剛剛回到天唐城,就立即展開了一項動作,在極短的時間裡就找到了線索,進而抓出了人!」

  「這種智慧如何?」

  年先生看著眾人:「即便拋開智慧佈局,那個時候的雲尊,實力不過螻蟻。但偏偏就是恍如螻蟻一般的淺薄實力,生生將四季樓搞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寧,你們一個個的自命老江湖,自負的懟天懟天,卻根本抓不到人家,徒惹恥笑!」

  「時至今日,雲尊實力大踏步的提升上來了,你們卻仍舊在原地踏步,被人家超過,凌駕,強壓過去!」

  「今時今日,雲尊正面的跳出來了,向咱們提出來了決戰,你們一個個的只會歸罪於我,為何不立即答應,不即時動作!」

  「你們居然盲目樂觀地認為這是剷除雲尊的最佳時機?!」

  「認為只需要這一戰,就可以一勞永逸。」

  「想得真是太美好了,可惜你們人太醜了,想的再美也是枉然。」

  「你們怎麼就沒有想想,身為智者的雲尊為何要在這個時候提出決戰?」年先生冷冽的目光看著眾人:「換句話說,他若是沒有把握,怎麼會貿貿然的提出決戰?」

  「難道雲尊突然傻了?趕著過來送死?」

  「難道你們就沒有一個人想過。雲尊若是沒有相當的把握報仇,怎麼會這個時候提出來這場決戰?明明時間拖得越久,他這個人間神話的地位就越穩固!他的實力也還有提升的空間!」

  「那麼下一個問題,到底是什麼給他的偌大把握?面對整個四季樓,除了絕對的戰力之外,又有什麼能夠確保報仇雪恨?」

  年先生冷笑著,一個個的看過去。

  「現在的事實在在證明,你們根本就沒有將這些事實放在心裡。我曾經不止一次的說過,對付雲揚,對付現在的雲尊,必須要將之危險性凌駕於凌霄醉與獨孤愁之上,但是,你們口上答應,但心中卻儘是不服,甚至對我的安排佈局,頗有微詞。」

  「決戰在即,你們居然將個人驕傲佔據了思緒的絕大部分!」

  「春天乃是代表人物,但你們親眼目睹春天的自己出戰,結果如何呢?七個人瞬間全軍覆沒!」

  「濃霧襲擊,更將戰事局限在控靈大陣之內,可謂佔盡地利,可是結果呢,第二次八個人聯手出擊,卻是兩人傷,兩人亡!」年先生滿是痛心疾首的道:「四季樓戰力頂峰的二十九個人來這裡,每個人在江湖上都可以獨當一面,都可以獨霸一方!但才不過一個照面之後,就死了九個!」

  「你們難道感覺這個現實是應該的!?」

  「什麼叫做雲尊的刀是無匹神鋒?怎麼之前就想不到,雲揚直到今天才擁有這件神兵利器嗎?神兵利器不是兵主的部分實力體現嗎?說這句話的人就應該被活活打死!」

  「他明知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皆失,仍舊前來赴約,掌有一件特異的兵器有什麼可以奇怪?難道你們對戰,就從來不防備對手的兵器?這樣被宰了,居然還有臉喊冤枉?哪裡冤枉了!」

  「至於那女娃娃身上有蹊蹺……」年先生歎息:「難道不應該麼?這不是情理之事,意料之事嗎?」

  「她身上若然沒有蹊蹺,雲尊怎麼會帶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小女娃娃來赴這場最終決戰?就因為她實力不俗,可堪一戰!?」

  年先生重重的,憤怒的說道:「在這樣的決戰之中,但凡是能夠被雲尊帶過來的人,則必然是對他決戰有莫大助力的人!既然對他有莫大助力,那就是對我們有莫大危害,這麼一點點認知難道不是意料中事,情理之中!這還用我說?你們一個個的盡都是一千多年老江湖,未思勝先慮敗不是決戰的關鍵認知?怎麼就不會對他帶來的幫手,一個完全不知道身份背景來歷的人報以十二萬分的小心?!」

  「他為何不帶凌霄醉與獨孤愁過來?而偏偏帶來了這個小女娃娃?這個問題,就沒有人想過?」

  「受了傷挨了宰,才巴巴的跑過來說,雲尊的刀有問題,雲尊那個女人有問題!」

  「你們一個個的都是傻逼嗎?」

  「這麼多年下來,你們一個個的都活到狗身上了?這樣的低級錯誤竟然也能犯!居然還一個個紅口白牙地抱怨我不應該對雲尊如此重視,你們的心呢……」

  年先生疲倦的揉著眉心:「現在你們還有什麼話說?還有什麼可以辯解的,說啊!」

  身穿紅衣的一個中年人滿臉羞慚,無聲的歎了口氣。

  此人乃是夏天使者,原本可是與那位已經死在雲揚手下的春天使者抱著相同的想法。

  甚至若不是春天使者搶先了一步,說不定有同樣想法的他,就是首先死在雲揚手下的那個人了。現在看來,當真就只有無盡的後怕,那是對死亡與未知的恐懼。

  「一個勁的說這些前事又有什麼意義,你就是因為這個狗屁理由,而坐視這麼多兄弟白白死在雲尊手下?」一身白衣的冬天使者皺眉問道。

  「一個不團結的團隊,倒不如不存在。」年先生淡淡的說道:「不聽話的不信任的手下人,死了又有什麼所謂?」

  「若是我們能活下去,那麼以後需要面對的同級別敵人還不知道會有多少。縱然我今天救了他們,也難免會不死在別人手裡。」

  「既然這樣,那些別有用心的,倒不如現在就死在這裡乾淨些。」

  「畢竟唯有用現實講話,才能讓人記憶猶新,再難忘懷!」

  「哪怕最後就只剩下一個手下,我也希望是對正確的領頭人絕對信任的那一個。」

  有人不滿道:「心存疑慮,提出異議,難道就一定是別有用心?!」

  年先生淡漠的說道:「在我看來,那就是別有用心!」

  他負手而立,緩緩踱了兩步,坐了下來,淡淡道:「你們來研究一下,對上雲尊的刀有什麼規避方法,還有那個奇怪的女娃娃,又是具備什麼神異,應該怎麼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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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二章 決戰天玄崖(5)

  年先生一席話說完,等待眾人反應,然而下面眾人卻久久沒有人接口說話,盡都選擇了沉默無語,半晌寂然。

  十九個人無人出聲,臉色更加的不好看,或鐵青或者冷肅,再無任何一人稍顯從容。

  再過半晌,終於有人開口說話了——

  「雲揚的刀,據現在得到的信息可以得出以下結論,此刀非但鋒銳異常,無可爭鋒,更兼可長可短,變換自如的特性,堪稱防不勝防,且防不能防!我等手中兵器固然亦皆是此世一等一的神兵利器,但在其刀下,至多可勉力支持瞬間便要殘損,僅此一項,便已經天大難題,難以解決!」

  一人胸口鮮血淋漓,站起說道:「關於這點我更有發言權,雲揚的真實修為雖然也頗為深湛,終究只得一人之力,然而他寶刀在手,何異提升倍數以上戰力;我等對上雲揚,實在無能抗衡神鋒威勢,一旦不慎便是身首異處,魂走九泉之格,不解決這點,我想不出勝機何在!」

  「我們甚至不知道不清楚不確定自己的兵器能夠抵禦那寶刀幾次撞擊,所謂刀尖演武不外如是!」

  「雲揚的難纏程度何止是超出預期,簡直比凌霄醉孤獨愁聯手還要可怕,以我等之力,即便是一己之力對上兩代此世天下第一,雖然絕無僥倖,總能勉力周旋一段時間,可是對上雲揚,連勉力周旋的餘地都很難取得。」

  「還有就是,雲揚的本身人修為層次亦是異常可觀,剛才雖然只是兩番短暫接觸,但其威勢,戰力,爆發力盡都在在彰顯了其已經差不多到了可以與魁首的境界相提並論的程度。平心而論,就算沒有這把刀在手,也是一個毫不遜色於當年的凌霄醉的當世絕顛強者,甚至於……他現在所表現出來的戰鬥力還未見得就是其極限實力的發揮,你知道現在雲揚發揮出自身實力的幾成,七成,九成,十成,又或者只是五成?!」

  「還有一點同樣不可忽視,雲揚所運使的刀招同樣的精妙,堪稱吾平生僅見的超妙。但只是以招法論,或者縱觀此世,亦是再無出其右!」

  「綜合此三項優勢,以蓋世修為,仗無雙寶刀,輔超妙招法;單單雲揚一人的危險程度,便足堪比擬三個凌霄醉的聯手!」

  這人深深的歎息一聲:「魁首之前的顧慮,當真是一點錯也沒有的。委實是我們太輕敵大意了。現在的情況……不是我漲他人威風滅自己志氣;而是從心而論的話……此次決戰,若是不出奇謀,雲揚一門心思想要全身而退的話,至少有超過八成把握,可以如願。反而是我們這邊……」

  他說到這裡,突然頓住,沒有再說下去。

  但所有人都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現在的情況竟是,雲揚想走就走,己方並沒有多大把握可以攔得住留得下,縱使決戰到相當地步,雲揚仍舊可以來去自如,確保自身安全,即便此次不勝,仍有捲土重來的餘地,反而是四季樓這邊,不但必然會有巨大損失,且無法鎖定戰局,確保既定戰果!

  這個結果絕不是己方所樂見,卻是當前最可能出現的局面。

  眾人的臉色愈發的難看起來。

  雲揚到來之前,此役開啟之前,四季樓中人無不信心滿滿,盡都認為雲揚身份曝光,無可奈何之下選擇開啟最終決戰,乃是情勢所逼,不得不為的下下之策,己方勝券在握!

  此役,勝負從一開始就沒有懸念!

  可是現在的現實卻是,近乎截然相反的局面!

  「那女子……那女子身上的詭異反噬反震更是恐怖。」另一人與計靈犀交過手,臉上還有慘白之色:「之前兩個兄弟分明得手命中,絕無花假,一人一刀斬在她的脖子上,卻被震飛升空,在半空中四分五裂,碎屍而亡;另一人一劍亦刺中她的心臟,卻也同樣被反震而死。更可怕的是,她本人在此兩次中招之餘,竟是全然的毫髮無損。」

  「這個女子的本身修為,據我們多次兵器對撞所評估,最保守估計也當在凌霄醉獨孤愁的級數,所以在我們最初的臆想中,這份修為乃是雲揚偕同她一道前來赴戰的主因,但若僅止於修為,只要佈置針對性殺招,便可應付,事實上我們也是那麼做,甚至過程比我們設想的還要順利,可最終結果,卻是匪夷所思的詭異,若說雲揚的不好對付還在情理中,那個女子的詭異反震,才是真正的棘手……這件事情,可謂是當務之急,難以應對。」

  說到這裡,連年先生都顯出一臉愁容,更不要說別人。

  修為蓋世,本就已經是難纏異常,還要不怕受傷,簡直就沒法應付!

  甚至還要再不怕受傷之後,再來一個受襲反震,刀砍脖子,劍刺心房沒事不受傷不得止,都要把出招之人震死,這根本就是犯規好不好!

  而這種匪夷所思,難以置信的詭異狀況,卻偏偏是真實。

  更要命的還在於當事人旁觀者的那句話:「更可怕的是,她本人在此兩次中招之餘,竟是全然的毫髮無損。」

  被砍脖子刺心臟的人沒死,反而是出招者被反震死了,這個確實很駭人聽聞,但也許是對方使用了某種神秘異術,如此一次兩次效果立竿見影,但實際上也是存在妨礙的,只是一時不顯,可是全然毫髮無損一句又將這個想法打破了!

  就算那女人的護身異法有其極限,遺禍深遠,可是把己方所有人全數拼光了,是否能夠破掉對方的護身異法呢?

  更有甚者,如果對方的異法沒有破綻,就是絕對的防護加極端反噬呢?!

  那就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根本不存在任何可能將這女人殺死!

  殺不死,躲不開,打不動。

  對方……當真就是不怕打,而是怕不打,怕你不打!

  「這種情況才是最令人噁心的,比那個雲揚還要棘手……」一個四季樓高手扭曲著臉歎口氣,深深的感歎著無計可施的無奈。

  年先生皺著眉頭愈發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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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三章 決戰天玄崖(6)

  雖然年先生早就猜到雲揚帶來的幫手肯定大有蹊蹺,對四季樓影響重大,但怎麼也想不到,竟會難纏到了這等地步!

  一個也許是完全殺不死打不死的恐怖敵人,是什麼概念?

  偏偏這個敵人還是屬於那種不死不休,自身修為深湛的……死敵!

  對方若是男人,年先生倒還可以嘗試分化離間,利益驅動;但是……那可是一個女人,顯而易見的雲揚的女人。

  還要是對雲揚死心塌地的那一種!

  用什麼樣的辦法可以在生死搏殺的戰場上讓一個對自己男人死心塌地的女人背叛?

  或許這整個世界上自古到今,都是斷然沒有辦法的吧?

  「為今之計,就只能採用最笨的手段,針對應付之。」

  一身白衣的冬天使者皺著眉頭,枯澀的道:「兵分兩路,將兩人分隔兩地。一邊的兄弟以搏命的手法來對付雲揚,盡速了結此獠。至於另一邊,我們嘗試將那女人困住!」

  「搏命的打法可以理解,但是如何將那女人困住?嘗試?!談何容易!」另一人問道。

  「那女子的修為固然深湛,護身邪法更是邪門,但實戰經驗仍是不足,這是我們可以嘗試的應用點……我所構想的困住,乃是我們並不主動攻擊,以人力優勢被動地承受攻擊……我們的目的只有讓這女人無法脫出包圍就可以了。」

  冬天使者一臉發苦,道:「我知道這種方法過於被動,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但這已經是我能想到的唯一針對性戰術,那女人的反噬異法固然西門,但我相信……她主動攻擊並不伴隨那種極端反噬之能,否則剛才就不會只死兩人,而是四人皆亡!」

  「那還不讓咱們去當沙包麼……」所有眾人苦笑連連。

  不能攻擊只能被打地去圍困一個巔峰強者,堅持不讓她衝出包圍圈……

  這種戰略戰術簡直荒謬,絕無此理。

  但是現在偏偏就只剩下了這麼一個辦法。

  諸位強者都感覺憋屈的要命,卻又無可奈何!

  面對一個只能挨打而不能攻擊的人……對方還要是一個巔峰高手……無疑是極端凶險之事!

  對方的反震是一定能震死人;但對方的攻擊就一定打不死人麼?

  我們就算是鐵做的,也扛不住被這麼打吧?!

  在決戰的消息傳來的時候,眾人心裡都是猛的鬆了一口氣,與這位雲尊明裡暗裡打了這麼久,其實大家就算自信必勝,勝券在握雲雲,實則身心仍舊難免疲憊,早就不耐煩了。

  現在終於有了一勞永逸解絕對方的機會,大家的心情自然而然的都很振奮,躍躍欲試!

  可萬萬想不到的是,真到了決戰的時候,大家迎來的卻是這麼一個尷尬至極的場面!

  這特麼的,兄弟們興奮地等待著的……就是來做人肉沙包?

  嗯,說尷尬已經是最婉轉的說法,現在現狀分明就是凶險,極端的凶險!

  年先生突然神情一凜,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大變,猛地站起身來:「這,原本的九尊府,似乎就擁有這樣子的特質……反噬,反震……難道這個女子竟然是……」

  所有人都是渾身一震,臉上露出來不可置信卻又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來如此……這個女子……居然就是九尊府化身?」

  「九尊府居然變成了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女人?這……這真真是……不可置信……」

  「但就算是這樣,那反震威能也太可怕了……無法解釋啊……」

  「怪不得九尊府憑空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但這……怎麼可能?」

  尤其是見過計靈犀的那幾個人更是一臉的做夢。

  那窈窕的身姿……那漂亮的臉……那一頭青絲,那風擺楊柳一般誘人的……

  其本質竟然是一座房子?

  一座房子居然也會成精變人?你特麼在逗我!

  「若是這麼說的話……這位雲尊,找媳婦乃是找了一座房子……」另一人一臉的匪夷所思:「房子……要怎麼日?這這這……」

  另一人一臉憋屈:「你管人家怎麼日!現在的情況是咱們怎麼應對這棟房子的碾壓……咱們怎麼困住這座房子而不是被這座房子砸死……我覺得你操心的有點多……」

  那人皺著眉,苦笑一聲:「我就是感覺這位雲尊的胃口很是古怪……」

  眾人聽得此言,亦都是面面相覷,原本古怪憋屈的心思之中,本應該愁苦氣悶,卻是乍然奇異的多了幾許笑意。

  年先生歎口氣,皺眉道:「現在都已經大難臨頭了,難為你們還能夠操心這些奇葩的事情……特麼的果然都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老江湖……」

  捏著眉心,一腦門子的頭痛頭疼。

  「我有一計。」夏天使者站起身來。

  眾人都是精神一振:「怎麼?」

  「用重兵器,重暗器……一觸即走,絕不戀戰,輪班偷襲,不讓他有半點空閒時間休息……」

  眾人眼睛一亮:這,貌似不錯啊!

  「還有,將大陣重新佈置一下,讓濃霧更加濃郁幾倍……便於偷襲。」

  年先生皺著眉頭,慎重思索:「這倒也是可行之計……不過,每個人都必須要記住,只能一擊,立即撤走,任何人不准戀戰!」

  「是。」

  「若是對方忍不住出手追殺,那麼就是我們將他們兩個人分開的機會,屆時以同歸戰法,速戰速決,哪怕一次性死好幾個人,也要在他們分開之後,在最短的時間裡,殺死雲尊!」

  「至於那個女人,可以置之不理。」

  「殺了雲尊,就是大功告成!」

  「是!」

  「立即行動!」

  ……

  身著一襲紫衣的雲揚在濃霧中前行,並沒有半點遮掩,神態悠閒,便如閒庭信步,與平日裡並無兩樣的悠悠。

  這非是雲揚在故作姿態,委實是從沒有任何一刻,這般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強大!

  那是一種不管面對任何強大的敵人,都可以一刀斬殺的滔天自信!

  這一路走來,雲揚一直都是戰戰兢兢,全程的小心謹慎,時刻告誡自己的實力太過弱小,隨時隨地可能被敵人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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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四章 決戰天玄崖(7)

  正是這種曾經無數次的從心頭升起的警惕,促使他不放過任何一點修煉精進的餘地,拚命的往前走!

  竭盡所能地攫取資源,瀝精竭智地修煉武技,勤修刀法……

  或者應該說,正是源自於這種念頭的時刻警惕,讓他用一切手段隱藏自己的存在,一路走來,最大限度的以自己的智慧與遭遇的敵人打交道周旋下去。

  以至於這麼長的時間下來,幾乎就沒有幾次與敵人正面的決絕對戰過!

  韜光隱晦藏鋒隱光的這麼久,如今神兵出鞘,便是天下皆寒!

  這非是一朝得志語無倫次,而是在盡情的展現自我價值,絕對的自信!

  「一生智謀山岳傾;埋首潛心煉神兵;三年不鳴紅塵世;寶刀出鞘天地驚!」

  多年後,雲尊的故事遍傳天下,這數年間的藏鋒經歷,盡隨話本小說傳播天玄,時任兵部尚書,兵部太尉的吳影打破自己不言不語的多年習慣,酩酊一醉;乘醉賦詩一首。兩者相攜並立,標名青史,綿延千古,萬世不衰。

  ……

  在他身邊相伴跟隨的還有計靈犀,只是她的神色間,較之雲揚還要更加的輕鬆。

  原本壓在兩人心頭,視為莫大勁敵的四季樓,現在已經是不足為慮不堪一戰的貨色。

  剛才那這一戰之餘,當真是讓兩人對自己的信心,有了爆棚的驚人增長。

  「天玄崖啊!」雲揚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我的兄弟們,都在這裡。看著我一個個的殺死四季樓的人,我完全能夠感覺得到,他們此刻心下是多麼快意安慰。」

  計靈犀笑道:「你不是說他們之中有好幾個人都沒有死嗎?!若是都在這裡看著咱們快意安慰,反而不好呢,至少我不想大哥的英靈在此,不想錯失彼時與他重會的一日!」

  雲揚輕聲歎息:「你曲解了我的想法,我們現在人或者天各一方,幽明異路,但心何嘗有分開過,此刻的感慨,不過是因為沒有見到他們活著出現在我面前的由心而發。」

  一個聲音突然插口道:「不意雲尊大人骨子裡竟是多愁善感之人,只可惜戰場上兵凶戰危,存亡不過旦夕……不過雲尊若是真的想要再見到他們,倒也非是難事,只待在下送雲尊大人一程,豈不馬上就可以去到他們的跟前,哪裡還需要就只有心在一處的長久緬懷……」

  雲揚猛轉身,一抬手,一道刀光疾如閃電一般的揮斬而出。

  但聞「噹」的一聲轟然,隨著一陣震盪衝擊波動,一聲長笑之餘,出聲那人迅速飛退。

  卻又見一點寒芒,至另一個方向飛射而來。

  雲揚橫刀一擋,噹的一聲,天意之刀嗡嗡作響,登時有一枚足有半尺的奇形暗器落在地上。

  來襲暗器非但造型特異,所依附的力道更是不弱,即便以雲揚今時今日的修為,也受衝擊震盪,更有甚者,這一枚暗器來襲就只是一個開始,或者說是一場暗器洗禮的序章——

  嗖嗖嗖……

  一時間,四面八方盡都有稀奇古怪的各型暗器攻擊飛襲而來,發暗器者小心至極,一觸即走,絕不在原地停留;每一次攻擊卻都是勢大力沉,盡力而為;更有甚者,這幫人所用的暗器,全都是份量極重的暗器,盡沒有任何一枚低於一斤以下的。

  這樣的沉重暗器,以當世巔峰武者的全部玄功灌注而來,那等威力,簡直驚天動地!

  隨著這一波重型暗器洗禮一併而來的還有尋隙同至的正面攻擊之人,這些人所用的兵器,亦是與眾不同,除了粗大的鐵棍,厚實的朴刀,便是相對笨重的鐵鑭之類,甚至還有一人揮舞的乃是一支碩大無朋的的大鐵椎;這一波來襲者所運使的兵器多半都非是神兵利器,也非是其本身精擅的隨身兵器,卻極盡一個好處:粗!重!硬!

  這個先決條件,確保了其結實扛揍的第一目的。

  運使這樣的重型兵器,再輔以玄氣加持之後,就算是雲揚的天意之刀,也非是那麼容易可以削斷損毀的了。

  而這樣的攻擊,每一時每一刻,都在繼續,都在持續,片刻不停,恆久不息!

  如此層出不窮,剎那時刻至少有一次乃至數次來襲攻勢,四季樓的高手們卻又並不當真現身,全程保持一擊就走,稍沾即退的核心戰術,不管奏效還是不奏效;所有的攻擊,都是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發動,而且,以上攻勢盡都只針對雲揚而發,對計靈犀秋毫無犯,點滴不予!

  噹噹噹的聲音,便如是打鐵一般,絲毫沒有間斷的響起。

  雲揚專心致志的應付,一時間無暇他顧。

  他本以為四季樓這樣的攻擊可能持續一段時間就結束了,畢竟這樣是絕對不可能殺死自己的。但卻沒有想到,對方卻是無止無休的進行了下去!

  似乎沒有停歇的時候。

  這樣的膠著,居然持續了整整一天,頻率才稍有放慢,卻還是不斷地前來。

  雲揚心中明鏡一般。

  原來四季樓,是想要打這樣的主意。

  ……

  「這一天下來,對方已經攻擊了你不下一萬次,至少也有這個數目了吧!」

  計靈犀滿眼儘是擔憂地看著雲揚:「看來,他們是打算是將你生生的耗死!」

  雲揚臉色罕見的泛起了潮紅,喘息也有些粗重不暢,就算他如今修為蓋世,更有綠綠開掛加持,但如此近乎一停不停的連續承受了一整天的攻擊下來,卻仍是感到後力不濟,應付為艱。

  「四季樓威名素著,非止是單純建立在強橫戰力之上,在局部戰略不順的時候使用針對性攻擊手段,本就可以預見,我想……他們未必只局限於這種戰法,畢竟這種戰術的週期性太過冗長,我想,他們的根本目的是盡可能消耗我之玄氣底蘊,之後多半還有其他的手段。」

  雲揚喘口氣,道:「這樣持續纏鬥下去的攻擊模式,我固然會很累,但他們同樣不輕鬆,或者比我更累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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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五章 決戰天玄崖(8)

  年先生一席話說完,等待眾人反應,然而下面眾人卻久久沒有人接口說話,盡都選擇了沉默無語,半晌寂然。

  十九個人無人出聲,臉色更加的不好看,或鐵青或者冷肅,再無任何一人稍顯從容。

  再過半晌,終於有人開口說話了——

  「雲揚的刀,據現在得到的信息可以得出以下結論,此刀非但鋒銳異常,無可爭鋒,更兼可長可短,變換自如的特性,堪稱防不勝防,且防不能防!我等手中兵器固然亦皆是此世一等一的神兵利器,但在其刀下,至多可勉力支持瞬間便要殘損,僅此一項,便已經天大難題,難以解決!」

  一人胸口鮮血淋漓,站起說道:「關於這點我更有發言權,雲揚的真實修為雖然也頗為深湛,終究只得一人之力,然而他寶刀在手,何異提升倍數以上戰力;我等對上雲揚,實在無能抗衡神鋒威勢,一旦不慎便是身首異處,魂走九泉之格,不解決這點,我想不出勝機何在!」

  「我們甚至不知道不清楚不確定自己的兵器能夠抵禦那寶刀幾次撞擊,所謂刀尖演武不外如是!」

  「雲揚的難纏程度何止是超出預期,簡直比凌霄醉孤獨愁聯手還要可怕,以我等之力,即便是一己之力對上兩代此世天下第一,雖然絕無僥倖,總能勉力周旋一段時間,可是對上雲揚,連勉力周旋的餘地都很難取得。」

  「還有就是,雲揚的本身人修為層次亦是異常可觀,剛才雖然只是兩番短暫接觸,但其威勢,戰力,爆發力盡都在在彰顯了其已經差不多到了可以與魁首的境界相提並論的程度。平心而論,就算沒有這把刀在手,也是一個毫不遜色於當年的凌霄醉的當世絕顛強者,甚至於……他現在所表現出來的戰鬥力還未見得就是其極限實力的發揮,你知道現在雲揚發揮出自身實力的幾成,七成,九成,十成,又或者只是五成?!」

  「還有一點同樣不可忽視,雲揚所運使的刀招同樣的精妙,堪稱吾平生僅見的超妙。但只是以招法論,或者縱觀此世,亦是再無出其右!」

  「綜合此三項優勢,以蓋世修為,仗無雙寶刀,輔超妙招法;單單雲揚一人的危險程度,便足堪比擬三個凌霄醉的聯手!」

  這人深深的歎息一聲:「魁首之前的顧慮,當真是一點錯也沒有的。委實是我們太輕敵大意了。現在的情況……不是我漲他人威風滅自己志氣;而是從心而論的話……此次決戰,若是不出奇謀,雲揚一門心思想要全身而退的話,至少有超過八成把握,可以如願。反而是我們這邊……」

  他說到這裡,突然頓住,沒有再說下去。

  但所有人都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現在的情況竟是,雲揚想走就走,己方並沒有多大把握可以攔得住留得下,縱使決戰到相當地步,雲揚仍舊可以來去自如,確保自身安全,即便此次不勝,仍有捲土重來的餘地,反而是四季樓這邊,不但必然會有巨大損失,且無法鎖定戰局,確保既定戰果!

  這個結果絕不是己方所樂見,卻是當前最可能出現的局面。

  眾人的臉色愈發的難看起來。

  雲揚到來之前,此役開啟之前,四季樓中人無不信心滿滿,盡都認為雲揚身份曝光,無可奈何之下選擇開啟最終決戰,乃是情勢所逼,不得不為的下下之策,己方勝券在握!

  此役,勝負從一開始就沒有懸念!

  可是現在的現實卻是,近乎截然相反的局面!

  「那女子……那女子身上的詭異反噬反震更是恐怖。」另一人與計靈犀交過手,臉上還有慘白之色:「之前兩個兄弟分明得手命中,絕無花假,一人一刀斬在她的脖子上,卻被震飛升空,在半空中四分五裂,碎屍而亡;另一人一劍亦刺中她的心臟,卻也同樣被反震而死。更可怕的是,她本人在此兩次中招之餘,竟是全然的毫髮無損。」

  「這個女子的本身修為,據我們多次兵器對撞所評估,最保守估計也當在凌霄醉獨孤愁的級數,所以在我們最初的臆想中,這份修為乃是雲揚偕同她一道前來赴戰的主因,但若僅止於修為,只要佈置針對性殺招,便可應付,事實上我們也是那麼做,甚至過程比我們設想的還要順利,可最終結果,卻是匪夷所思的詭異,若說雲揚的不好對付還在情理中,那個女子的詭異反震,才是真正的棘手……這件事情,可謂是當務之急,難以應對。」

  說到這裡,連年先生都顯出一臉愁容,更不要說別人。

  修為蓋世,本就已經是難纏異常,還要不怕受傷,簡直就沒法應付!

  甚至還要再不怕受傷之後,再來一個受襲反震,刀砍脖子,劍刺心房沒事不受傷不得止,都要把出招之人震死,這根本就是犯規好不好!

  而這種匪夷所思,難以置信的詭異狀況,卻偏偏是真實。

  更要命的還在於當事人旁觀者的那句話:「更可怕的是,她本人在此兩次中招之餘,竟是全然的毫髮無損。」

  被砍脖子刺心臟的人沒死,反而是出招者被反震死了,這個確實很駭人聽聞,但也許是對方使用了某種神秘異術,如此一次兩次效果立竿見影,但實際上也是存在妨礙的,只是一時不顯,可是全然毫髮無損一句又將這個想法打破了!

  就算那女人的護身異法有其極限,遺禍深遠,可是把己方所有人全數拼光了,是否能夠破掉對方的護身異法呢?

  更有甚者,如果對方的異法沒有破綻,就是絕對的防護加極端反噬呢?!

  那就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根本不存在任何可能將這女人殺死!

  殺不死,躲不開,打不動。

  對方……當真就是不怕打,而是怕不打,怕你不打!

  「這種情況才是最令人噁心的,比那個雲揚還要棘手……」一個四季樓高手扭曲著臉歎口氣,深深的感歎著無計可施的無奈。

  年先生皺著眉頭愈發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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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六章 決戰天玄崖(9)

  四周的濃霧,氤氳而起。兩人雖然手牽著手,但是,居然已經看不到對方的臉!

  「濃霧又在增加。最少是增加了三倍以上。」

  雲揚呸的一聲吐出去滿口的沙子,道:「對方顯然是在加固陣勢,令濃霧更加濃密。由此可以推論……或許整個天玄崖都已經籠罩在迷魂陣的範疇之內!」

  計靈犀滿頭滿臉也都是塵沙,渾身上下髒兮兮的,那一襲白衣幾乎都看不出本色了,很是不滿的說道:「這位年先生也算是江湖翹楚,一代豪雄,怎地一味使用這等不入流的手段。真是讓人不齒。」

  「江湖決戰,哪有這樣的?!」計靈犀很是不屑。

  雲揚笑了笑,道:「你這論調可是大錯特錯了,事實上,年先生所用的才是真正的江湖豪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並不在意傳言名聲,只求勝利的應敵手段……呵呵,那些堅守原則,恪守規矩的江湖大俠,是不可能在這樣的環境裡生存下去的。」

  「你怎不想想,如果不是我們各有超愈常理的盤外招,我的天意之刃鋒銳無匹無可爭鋒,你的護身紅光更是唯恐對方不打,他們又何必使用這種戰術,直接聯手合圍,將我們徹底抹殺了豈不是更加乾脆?!」

  「你以為我們識破了他們的計謀,便認為對方會因為羞愧或者心虛而改變戰法?這其實就是沒有經過生死搏殺的儒生們才會有的天真想法,端的不值一笑。」

  「即便是書生,只要其上過戰場的就不會再這麼想問題。」

  雲揚看著計靈犀,道;「靈犀,或許以後,會有時間我們不會在一起,但是今天的事情,這點經歷,你一定要記住,不可或忘。」

  「記得,這才是江湖!」

  計靈犀愣愣的看著他,道:「你……你明知道對方不會改變主意,但還是要陪著我揭破他們的圖謀,究其根本其實為了讓我明白這個道理?」

  雲揚一揚手,天意之刀將一塊迎面而來大石頭赫然劈碎,笑道:「也不僅僅是如此,我也另有用意。不過,我更需要你牢牢記住一句話:在江湖上,在生死面前,所有的一切,在絕大多數人看來都可以不顧!」

  「所有到了這等層次的江湖人,早不知道已經趟過了多少生死河,曾經踏過多少陰陽界,一旦觸及根本利益,他們便不會顧忌所謂江湖規矩,所謂臉面名聲,在根本利益之前,不值一提。若是有一天,你遇到有人在生死關頭還在顧忌這個那個的……那麼你就要記住,此人必會有更深的圖謀,能不與之結交就不要與之結交!這樣的人,難為知己難為敵!」

  「在江湖上立身保命從來都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而在這樣的環境裡能夠成就霸業,穩坐一方之雄,更加不是這麼簡單。」

  計靈犀妙目脈脈的注視著雲揚,良久,柔聲道:「我記住了,永不敢或忘。」

  他是在擔心,擔心萬一有一天他不在我身邊,我會被人騙了……

  想到這一點,計靈犀雖然是身在這等嚴苛的戰鬥環境裡,芳心卻不由自主的悄然一甜,一時間滿心的柔情蜜意,陶醉半晌。

  在芳心可可之中,四周翻飛的如同暴雨一般的碎石,似乎也變得可愛了起來。

  白衣染污又如何,現在的環境,正是我倆並肩作戰,再無第三者涉入的妙境,我心快意!

  這樣的戰鬥,不斷地在進行。

  枯燥,但卻是危險至極。

  轟隆隆的聲音連續持續了三天三夜,始終不絕於耳!

  似乎每一時每一刻都在上演天崩地裂,天塌地陷,天翻地覆。

  遠遠地在百里之外駐紮的傅報國等人無不感覺著腳下的不斷震動,相顧駭然,驚心動魄。

  明明已經隔著這麼遠,僅僅只是承受衝擊餘波,以自己等人的修為,居然仍有站不住的感覺。那麼在戰鬥中心的雲尊等人,又該承受何等的強橫衝擊!

  更恐怖的是,這一戰怎麼會打得這麼久的時間?

  前後已經歷時三晝夜,居然還是沒有停歇的跡象!中間甚至沒有絲毫的停頓!

  似乎,正在戰鬥之中的這些人,根本不需要休息!

  「不愧是江湖高手,傳奇神話,只是這份耐力,就已經足夠讓我們刮目相看了。」

  ……

  天玄崖上,雲揚氣喘咻咻,疲態盡顯,而另一邊的年先生等人卻也同樣的不好受。包括年先生自己在內,四季樓現存的二十位高手個個都是汗流浹背,氣力不佳!

  顯而易見,雲揚與計靈犀兩人的堅韌程度遠遠的超過了年先生等人的預算。

  「呼哧呼哧……」冬天使者喘著粗氣,如同要將自己的肝腸都要吐出來一般,滿臉遍佈青紫,周身玄氣流溢,隱隱呈現紊亂之相:「再這樣持續下去……只怕那雲尊沒有被我們拖死,反倒是我們要先走一步了……起碼我是感覺堅持不下去了,現在……一顆心,都似乎要從嘴裡被喘出來,我之功體已漸崩潰,若不盡速壓制調息,隨時可能氣散功消,身死道消……」

  其他數人伸著舌頭,連話也說不出來,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表示贊同的猛點頭。

  其實何止他們氣空力盡,包括年先生自己在內也是滿臉青紫,力不從心,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現在是誰在組織……進攻?」

  「是……夏天和秋天在勉力支持……呼呼……不過,估計他們也堅持不了多久,弟兄們可都累慘了,長時間維持這種最極端的消耗模式,呼呼……任誰也難以持久。」

  「但……雲尊那邊肯定更難受!」

  年先生呼呼喘氣:「我們人力遠在對方之上,偶爾有喘息回氣的餘地,他們兩人可是從頭到尾全程沒有半分休息的機會!就算是鐵人,現在也該當拖垮了。」

  「所以現在……不過就是大家在比拚各自的意志力,看誰能夠堅持到最後,誰就是贏家!」

  年先生的呼吸逐漸的平穩了一些,雙目如電:「我絕不信雲尊能夠比我們這麼多人堅持得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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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七章 決戰天玄崖(10)

  正在眾人說話的時候,有幾道人影近乎是翻滾著,滾雪球一般的連滾帶爬的過來,那粗重的喘息聲,哪怕是隔著十幾丈,也是清晰可聞。

  「呼呼……」一身紅衣的夏天使者一個跟頭從上面栽下來,額頭砰地一聲撞在一塊大石頭上,所謂高手風範,蕩然無存,點滴不見,索性他的腦袋這會仍舊比大石頭更硬,那塊被撞到的大石頭應聲四分五裂。

  癱在地上,一動不動。

  但聽其喘息著說道:「呃……咳咳……呼呼……累死……下一波……」

  說著說著,嘴裡居然開始往外冒白沫,還有血絲也一起冒出來;很顯然,不僅僅是疲累,而且居然是造成了內傷。

  長時間這樣高強度輸出,的確是神仙也難以承受的。

  年先生霍然站了起來:「還能撐持的,跟我上,堅持到底就是勝利!」

  帶著剛剛回過一口氣來實則還是渾身發軟的八九個人,喘著粗氣地衝了上去,攻勢仍舊不衰。

  「雲……雲揚……」計靈犀臉色發紫,大口大口的喘息:「好難受,我好像,好像要撐不住了……」

  雲揚雖然情況雖然比計靈犀要略好一些,但看起來也是不容樂觀,拉住了計靈犀的手道:「沒事沒事,咱們再堅持一下……現在,彼此比拚的僅餘意志,誰先撐不住,誰就是輸家,一旦放棄,滿盤皆輸。」

  他說著話,一邊不動聲色地將空間之中綠綠的生命之氣渡了過去。

  計靈犀得到生命元氣的支援,頓時感覺渾身上下一陣陣輕鬆舒緩,可嘴上卻仍是上氣不接下氣:「我……我感覺……自己隨時都可能暈倒了……眼前一陣……陣的發花……」

  雲揚氣喘吁吁的安慰:「堅持……堅……持……住!」

  說著說著,腳下乍然一個踉蹌,似乎已經站立不穩。

  暗中覬覦的四季樓高手見狀都是不禁大喜過望,攻勢一時間更形狂猛。

  這兩個可怕的對手,終於堅持不住了!

  勝利是屬於我們的了!

  說實話,就算是堅持到現在,也足堪得到了所有人的佩服!

  四季樓這邊可是調配人手三班倒的輪換,確保一點點的回氣時間。

  反觀那邊的雲揚和那個女子,卻是全程沒有半點喘息的餘地,一直就是這麼不間斷的高強度堅持下來。

  雲揚身為四季樓頭號大敵,九尊碩果僅存的雲尊有這樣的耐力倒也罷了;但是這女子……卻是強悍得大出眾人預料之外。

  須知女子,天生體弱,體魄絕難於男子相提並論。縱然修為如何深湛,終究改變不了先天體魄的詫異。能夠堅持到現在,可謂是一大奇跡,全面刷新了眾人對女性修者的認知!

  不過,想一想這乃是一座房子……心中卻又釋然。

  雲揚嘶啞的聲音怒吼起來:「年先生!……呼呼……呼……你們四季樓就打算這麼下去麼……呼呼……這種打法……就算是……整個天玄崖的石頭……都被你們砸過來……又能有多少?」

  「如此……行徑……豈不可笑?」

  「既然是決戰……難道四季樓的決戰……就是不斷的……呼呼……砸石頭嘛?……」雲揚聲嘶力竭:「有種的……過來與我堂堂正正一戰!」

  聲音斷斷續續,那種已經去到了極致的疲累感,所有人都是感同身受。

  人同此心,心同此感,感慨良多!

  濃霧之中的敵人儘是沉默無言,仍舊只是將無數的巨石全無間斷的扔過來,帶著凌厲的風聲。

  無論如何惋惜也好,感歎也罷,大家都是老江湖,都知道為山九仞功虧一簣的道理,現在雲揚如何勢頹也好,決不能放鬆,一點一滴的放鬆也不可以!

  萬一讓這位雲尊有了喘息的機會,大家就要難受了!

  雲揚仍舊一刀一刀的勉力抵擋,口中不住發出憤怒的大吼。

  計靈犀在他身邊,有一下沒一下的幫他抵擋著飛來的大石頭,似乎是氣力不支到了極點,實則嘴角微微地彎了起來,差點笑場。

  計靈犀和雲揚累肯定是累的,而且還是相當的累。

  但是,卻遠遠還不到表現出來的這種誇張地步。

  氣空力盡,無以為繼,不至於不至於,遠遠的不至於!

  雲揚的綠綠可是一個超級數的作弊器,應用於當前這種戰鬥模式,可謂是不二的得心應手,每當兩人感到疲累不支的時候,綠綠就會適時地輸送過來一股精純的生命源氣;讓兩人可以有所回復。

  縱觀整個戰鬥過程,雲揚前前後後偷偷輸送給計靈犀十幾次了呢!

  計靈犀雖然並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緣故什麼秘術,卻仍舊明瞭雲揚顯然不像表面上這樣精疲力竭——自己作為一個女孩子,一個間接的異力受惠者,都能保持猶有餘力,戰力尚存打扮,雲揚這個直接當事人又怎麼會堅持不住呢?

  這傢伙分明就是在騙人,在玩弄對手!

  難為這壞傢伙居然裝的這麼像。

  ……

  雲揚這邊去到強弩之末的跡象越來越明顯,有鑒於此,四季樓那邊自然是精神振奮,雖然自己等人也已經去氣空力盡的邊緣,但勝利已經就在眼前了,無論如何也要再堅持一下啊!

  但這一堅持不要緊……

  輪了一班,又輪了一班……再輪了一班……

  對方始終保持著那死樣活氣的歇斯底里的強弩之末狀況。

  似乎下一刻就會累得斷氣了;卻始終不斷氣,始終一息尚存苟延殘喘!

  就保持這種要斷氣不斷氣的慘淡狀態,生生堅持應付了彼方又輪換了三班!

  而且,還在繼續堅持著!

  若是第三方的明眼人看在眼內的,不禁要嘀咕琢磨,這事貌似有點詭異啊!

  在四季樓方面差不多,所有人都已經累得幾乎喘氣都費勁兒了,一個個的翻白眼,有十來個人甚至已經透支得無以復加,累得躺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白沫中都有血紅色不斷地冒出來了。

  除了累,基本每個人的身上都帶有或輕或重的傷損。

  那是去偷襲,想要盡速了結此役,被雲揚趁機反傷的結果。

  雖然到現在為止,四季樓方面二十人一個都沒有死,但大家心裡卻都清楚的知道,彼此都已經去到了半死的邊緣,甚至有些人當真停下來,便會出現心魔幻覺,攪亂自身原本穩固的心境。

  委實是當前的疲累程度,已經超越了極限。

  要是說現在有誰倒下去再也爬不起來,眾人都不會感覺自己有多少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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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八章 決戰天玄崖(11)

  須知四季樓方面的擲石攻勢,每一次出動,都是將全身玄氣盡數豁出去的運使;連續幾十次之後才會被輪換下來,得到極短暫的回氣時間……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簡直跟沒有停頓無甚詫異。

  我們也是人,不是鐵打的好麼。

  只是那麼一點點短暫的回氣時間,又有什麼用。

  包括那幾位身具神骨的,也都累得如同死狗一般,再難以為繼。

  「這不是在決戰,這分明是在做苦力,還不如引刀一快來得痛快!」眾人一陣哀歎。

  「那雲揚怎地如此變態……縱然再有韌性,可也是血肉之軀。我們都是出生入死多少次的人,遭遇這樣的超強度輸出,仍舊感覺承受不了,難以負荷……」

  「那雲揚是怎麼承受下來的?他可是我們的十倍之累啊!」

  「難道我們的意志力,當真比別人差這麼多?」

  所有人的心裡,都生起了這樣的疑惑。

  如此形式的戰鬥,平生第一次,但是如此怪異的事情,卻也是生平第一次遇到啊。

  大抵,這次天玄崖決戰,己方碰到的怪異事情竟是一個接著一個,陸續有來,真是太他麼的酸爽了!

  年先生作為一個明眼人、聰明人、智者,顯然也早已在懷疑眼前的一切。

  「戰術應該無誤,卻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難倒有詐?」

  年先生是什麼人,四季樓是什麼組織,整個天玄大陸最大的勢力組織,身家豐厚得常人難以想像,擁有極多的靈丹妙藥,救命回元之寶乃是情理中事,可是在當前這種強度的攻擊下,年先生等人卻也遠遠地跟不上自身元氣消耗回復速度,否則何至於境況如斯,慘淡至極。

  可年先生偏偏就有著一種感覺:雲揚就這麼跟自己等二十個人一味持續對耗下去,可以消耗到地老天荒,可以消耗到此世盡頭!

  怎麼會這樣?

  這完全沒有理由啊!

  這雲尊從哪裡取得這樣的資源,若是當真有這樣的資源,九尊彼時又豈會被四季樓壓制得那麼慘,這完全不和邏輯,又或者說是沒有邏輯可言!

  「七月!你連續猛攻三下,便即退下休息片刻,盡速回氣!」

  「是!」

  「其他人掩護,正常進攻就好!」

  年先生眼中閃著複雜的光芒。

  若是……你真的有後手,也值得我拿一條命去換取這個真相……

  若是你沒有……只是在強撐……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

  七月整個人閃電掠出,先是兩口份量極重的玄鐵飛刀以破石開碑之勢悍然發出,隨即又自身後抓出一柄數百斤重的方天畫戟,一飄身,飆升至高空,轟然一聲,直直地砸了下去!

  這一擊,卻遠遠凌駕之前的所有攻勢,大有挾泰山而超北海之勢,沛然莫御,難以抗禦!

  雲揚刀尖一挑,先是將縈繞在身遭的十幾枚暗器悉數震飛出去,隨即注沛然玄氣於天意之刃內,嗡的一聲輕響之餘,竟是以舉火燎天之式,硬接宛如隕星飛墜的方天畫戟。

  當!

  刀戟悍然交接之瞬,但見雲揚的身子恍如不堪重負地乍然下沉,對方這一擊所運使方天畫戟實在是太過沉重,即便雲揚早有提防於心,絲毫未曾怠慢,卻仍舊吃力萬分。

  不意這份沉重猶有蹊蹺,竟然是持續加持的。

  難道對方不是一觸即走?而是……終於改變了戰法?

  雲揚在接觸瞬間便感覺到了不對勁,刀鋒急疾一收,身子一個疾旋,整個人已然化作了一道旋轉長虹。

  此舉卻非是以超速身法迴避敵襲,因為雲揚手中的天意之刃,同步暴漲至數丈長短,如長矛一般長驅直入,反撲迅捷到了極點。!

  七月方天畫戟當頭一擊,與雲揚硬拚一記,雖然猶覺渾身上下如同過了一遍雷電的難受,但通體以北地稀有寒鐵精鑄的渾鐵方天戟卻並未毀於此次硬拚,一震之下,翻飛而起。

  七月見機得益,再度勉力壓搾自身極限玄氣,整個人隨著飛起之勢,逆勢回落,方天畫戟又再度狠狠地砸落,再襲雲揚。

  對付這樣的神兵利器,不能用巧襲殺,那麼以力取勝就是不二選擇!

  依照常理而言,七月的時機掌控選擇把握盡都堪稱完美,換了其他任何人也難以做得比他更好,可是今天,此役,卻就是一個大違常理,與眾不同的日子!

  但見一口巨型長刀,突兀而現,驚天飛鴻一般的高速掠起。

  前後就只得彈指瞬間的間隔,那長刀已經近在咫尺,悍然逼命!

  怎麼這麼快!?

  七月登時感到渾身上下遍體冰涼,眼前一陣陣的發黑,方天畫戟仍舊以原勢而去,卻是轉為最穩固的格擋,有之前硬撼一擊不毀的戰績,縱然長刀變形,最終戰果也不會差得太遠吧?!

  七月心下暗暗祈禱道。

  然而下一刻,七月的面前,他的眼前卻突然出現了一片森羅地獄,真實不虛,凝然眼前。

  似乎是傳說中的十八重陰曹地獄盡數眼前顯現,昭然若揭。

  又是一個剎那彈指,七月的神識不復清明,只覺恍惚懵懂,朦朧間,只感覺自己這一生之中所殺死的所有敵人,似乎都在這一刻盡數集中在了這裡。

  無數的冤魂厲鬼,充斥滿眼,齊齊衝到自己面前,向著自己索命勾魂!

  他情不自禁的一聲驚呼,然而胸前卻已經感受到了刀鋒森寒,寒光罩身襲來。

  雲揚看起來明明已經累得連手都抬不起來了,動作更加不復初時,現在卻又怎麼還會有這樣的驚人速度?

  這不對啊!

  七月已經來不及想更多,當前殺機臨頭已是定局;本能的疾退而走,保命為先。

  而他這一退的勢頭,最少也得有數十丈的架勢。

  只可惜他剛開始退,才開始動作,面前已經多了一道身影攔截,依稀可見的乃是一抹令人心寒的紫色,瑰麗卻充滿死肅。

  七月驚駭欲絕的大叫一聲,顯然意欲求救。

  只可惜那已經是奢求,對方根本就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影子再閃,彼此已經近在咫尺,七月眼中已經接觸到了雲揚那充滿了殘酷的眼神。

  在之後,他就只剩下胸口一陣冰涼的感覺,似乎有一根冰塊,突然捅到了他的心臟裡,這一刻的感覺,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爽快,很有點解脫到底的味道……

  下一刻,貌似脖子位置也有相同的涼意傳來。

  素來穩定的雙手乍然間就失去了所有力量。

  與天意之刃硬撼一擊而不毀的兵中上品渾鐵方天戟就此脫手而落,掉落塵埃。

  七月的眼神所及的的最後景象,只餘下……下面似是突然多出來一具沒有了腦袋的屍體。此刻他的思想已經一片混沌,茫然思之:「這是誰的身子?……怎麼沒有了頭……」

  然後就是一切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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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九章 決戰天玄崖(12)

  而那一襲紫衣卻又瞬間而回,眨眼間又重回到原位。

  唯有雪亮刀尖上,有一溜鮮血點滴滴落,恰似滑落了一串血紅的珍珠,乃是見證四季樓七月殞命的最後痕跡。

  雲揚的身子如同鬼魅現形,一閃而出,一閃而回,動靜閃爍,彈指霎那,但一大高手的性命生死卻在這個瞬間定論。

  七月的連環進攻,在雲揚這邊就只是一來一回,一切就已經結束,告一段落。

  七月實在是太貪心了,他趁勢而為的乘勝追擊,非但完全沒有發揮,便就此殞命了。

  這等襲殺速度,令到在旁暗中觀戰的年先生瞳孔一下子緊縮了,滿眼儘是駭然!

  即便是自己的全盛之時,並沒有經過如此疲累的戰鬥,施展出這種攻擊速度,也要有些難度,更何況在連番大戰的現在,更加是絕無可能!

  雲揚又是怎麼做到的?!

  雲揚看起來明明已至奄奄一息,狀態大衰的狀態,簡直就是已經累得隨時便要猝死的德行,怎麼可能還保有如此戰力,可是在七月展開連環攻勢的第一瞬間他就感覺到了對方的心思籌謀,然後立即展開反擊,於間不容髮的瞬間滅殺了對方!

  那一瞬間,七月的連環攻勢,攻勢已立,以常理而言,斷斷不虞對方反撲,可雲揚偏偏就能極速反撲,在攻勢才立,尚未臨身的短短剎那展開雷霆萬鈞的反擊!

  更可怕的是,雲揚竟能夠在這短短的剎那空隙,便已經近身,甚至有發出了完整刀招的餘暇!

  最終,雲揚以完整的刀意襲殺了七月!

  落在字面的直觀過程便是,七月連環第二擊將出未出的瞬息,一刀刺入了七月心臟,進而一刀斷頭,終結對手命途!

  這其中所展現出來的速度,力量,反應,爆發力,還有那神完氣足的無暇刀招……

  任何一項都不該是一個已經久戰身疲的人所能夠施展得出來的!

  「原來雲揚一直都在裝,他的所謂疲累,氣空力盡,無以為繼,全部都是假象!」

  年先生瞬時得出了結論,一個令人難以置信,卻又在情理之中的結論。

  這一瞬間,幾乎腸子都要後悔的腫了。

  難怪自己一直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原來自己制定的這個消耗戰術,對方根本就不怕,不在乎,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是正中對方下懷的合宜戰術。

  原來,自己這些人所謂心心唸唸眼巴巴地等著對方真正力竭的那一刻,其實才是對方期盼到來的那一刻,因為對方也在等的,等自己一眾人力竭的時刻!

  年先生和參與圍攻的幾個人齊齊出了一身冷汗,都是經歷千年風霜,度過無數歲月的老妖怪,縱使智慧不如年先生,對於危機的感覺卻不會有錯!

  眾人同時有一個念頭泛上心頭:這就是智尊的智計嗎?這位雲尊……當真是太陰了!在無形之中,就讓自己等人摔進了陷阱這麼久還不覺……

  那女子說的話,看似揭破了自己等人的最初圖謀,不想那雲尊卻順籐摸瓜順勢而為地順著那番話,為自己等人順水推舟的布下了自以為得計的必死陷阱!

  因為己方正是因為那一席話,輾轉推測出對方這個針對性戰術,進而奉行不諱,貫徹到底,殊不知竟是正好一頭摔進了對方的死亡陷阱!

  幸虧發現得還不算太遲,若是等到自己等人真正累得半死的時候……

  那豈不是就是連絲毫的還手之力都沒有,只有束手待斃的份了麼?

  年先生更瞬間就判斷出一個更加恐怖的現狀:雲尊兩人必然擁有自己等人所不知道,甚至是不能理解的回氣之法!

  也只有如此,他們才如此大山篤定的等著看自己等人的笑話。

  這算是另一種形式的以逸待勞嗎?!

  想到這一點,即便是以年先生的涵養,卻也禁不住生出來一種懊喪欲死的頹喪感覺。

  既然明悟此點,那麼這種只會拖垮自己的消耗戰術,就再也沒有繼續的必要了!

  必須改變!

  而且要盡快,否則就真的是作法自斃,自掘墳墓了!

  年先生一聲呼嘯,正在高呼酣戰全力施為四方圍攻的四季樓眾人並無一人怠慢,盡都在濃霧之中迅速撤退,瞬時便去得無影無蹤。

  唯有一個清朗的卻夾雜著喘息的聲音從濃霧中傳來:「雲尊大人果然是不愧智尊之名,這等應變智慧,委實是上智之人,令吾等歎為觀止,驚心動魄。只可惜一時的妄動,致令功虧一簣,不知道雲尊大人是否有感到可惜。」

  雲揚淡淡的道:「斬殺一人便是收穫,哪裡還有什麼可惜可言。對我來言,能夠坑死一個,便是價值。你們煞費苦心地布下這個針對性殺局,我若是不陪著你們好好的多玩一會兒,怎麼能對得住年先生這一番心意?既然是你情我願,便是相得益彰!」

  年先生的聲音早已經消失,也不知道他是否又聽得到雲揚這一番自說自話。

  雲揚說完之後,側耳傾聽了片刻;隨即就一拉計靈犀的手,兩人自濃霧之中悄無聲息地飛身而起,向著一個方向鬼魅一般地摸了過去。

  「走!」

  「濃霧,雖然由他們製造,能加以利用,我們現在未嘗不可以用上一用。」

  「在濃霧氛圍之中,他們主動來進攻的時候,我們自然不能精確地把握他們的動向,但攻守易換之後,換成我們主動進攻的時候,對於他們來說,卻也是同樣的難受!」

  「其實年先生猜測的,或者說他們所有人的猜測,仍舊是錯誤的。」

  「我所等待的現狀,從來都不是他們一點力氣都沒有、束手待斃的那一刻。」

  雲揚微笑的眼神中閃爍著無盡的殺機:「我等的,根本就是他們發現的這一刻,若非如此,我為何要自掀底牌,打破僵局。」

  計靈犀對於雲揚的說法大是不解:「為什麼?以這種方式了結此役不是上策嗎?你何必提前暴露?等他們都真正沒有力氣了,豈不是能夠不費吹灰之力的拿下?」

[ 本帖最後由 bacahaha 於 2018-8-12 02:5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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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章 決戰天玄崖(13)

  「了結此役哪有那麼容易,等他們真正氣空力盡的時候,他們肯定會先一步躲起來。這是連想都不用想的。更何況這裡乃是他們佈置的,對地形自然更為熟悉,到那時候,我們可未必能夠迅速找得到他們的尾巴,以他們這些人的實力,若是最終逃逸,即便只是部分,也足以對玉唐造成異常龐大的損失。」

  「反而是他們發現我們並不在意這種消耗,發現當前局面其實是我將計就計的陷阱,變成了我們反向操作的謀劃之後,他們立即就會著手改變他們錯誤的戰術戰略。」

  「然而在這個時候,面對這等巨大的錯愕和沮喪,在即時停止攻擊,所有人全部撤回,商量對策的微妙時刻,乃是此役中,對方僅有的不會監控我們動向的時機。」

  「而這個時機,也正是我們動手反擊的最佳時機。」

  「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把握這個戰機。」

  雲揚認真的對計靈犀說道:「當我們手中有底牌的時候,不怕敵人陰謀的時刻,一定要讓敵人的圖謀完全進行,至少是要進行到一半以上的程度,泥足深陷,欲罷不能。」

  「而唯有在這樣的時候,乃是對敵人打擊最大,最能摧毀信心的時候;亦是真真正正的,殺滅敵人的絕世良機!」

  計靈犀嗯了一聲,道:「我記住了。」

  至此,她的心中儘是一片欣悅。

  這段時間裡,雲揚一直都在這樣做,用一切時間,所有事情,來灌輸江湖經驗給自己;雲揚的用意非常明顯:怕自己吃虧,尤其是,在上了玄黃界之後。

  所以,他不停地言傳身教,點滴栽培。

  上了玄黃界,兩人勢必要分開一段時間的,兩個人絕不可能走同一條路上去。

  登天之路,各自有各自的緣法,從來就不會統一路徑!

  雲揚的循循教導,分明是怕自己獨自一人的時候難得周全……

  這份源自心上人的心意,讓計靈犀心裡暖烘烘的,又有一種幸福的想要流淚的衝動。

  此生能遇如此良人,夫復何求?

  時間不長,兩人已經悄然摸出去千丈之遙。

  「對方隱遁的所在絕對不會太遠,已經很接近了。」

  雲揚轉為以心音傳聲,直接屏住了呼吸。

  計靈犀的真實修為比雲揚還要更高出一線,驀然駐足凝神側耳傾聽,道:「前方確實有動靜……貌似是一個峽谷?那是對方的藏身之處?」

  雲揚聞言精神登時為之一振。

  兩人悄然摸了過去。

  ……

  「什麼?!」

  四季樓眾人橫七豎八的躺著,一個個的喘息如牛,每個人的臉色都是死人一般的慘白。

  有好幾人已經在吐血。

  極致的疲累,讓人有一種時光錯亂眼花繚亂的崩潰感,卻又在這等時刻聽到了這等不幸的的消息。

  頓時有好幾人嗆了一下,兩眼翻白的暈了過去。

  另外幾人則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直接被年先生帶回來的消息震驚得幾乎連疲累都忘記了。

  一個個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愣呵呵的看著年先生,集體失聲當場,半晌驀然。

  什麼玩意?對方根本不怕消耗戰?

  對方需要的反而就是消耗戰?

  這場消耗戰,真正被消耗的只有……我們?

  對方可以無限回氣?

  對方可以一戰待機,以逸待勞……

  這麼說來,那咱們豈不就是一群自作聰明的將大家都累死了的傻子麼?

  而且還是正中對方下懷的累死累活的傻子。

  更恐怖的是,對方現在甚至不止是尚堪一戰,根本就是生龍活虎,戰力沒減多少?

  想到這裡,眾人齊齊陷入一種頹喪衰敗的氛圍中,很有一種想要大喊一聲哎呀我的媽呀,然後直接一頭撞死的衝動。

  其實事實上,四季樓這般人的猜測還是存在極大偏差。雲揚確實可以快速回氣,現在猶存相當的戰力,但說到生龍活虎雲雲,那可是太看得起雲尊大人了,畢竟再怎麼的快速回氣,就算是有綠綠的逆天輔助,但這身體的疲累感卻仍舊是實實在在,真實不虛的!

  雲揚終究還是血肉之軀,人力有時窮的至理仍舊適用於他。

  人力有時窮,從來都不僅限於體力,生命力、心力、腦力全部都在這意指範疇之內!

  在如斯強橫極端的對決中,那有道理不累,頂多只是相比較四季樓眾人而言,情況要微好一些而已。

  當然,就算只是稍微好一點,情況於四季樓而言也沒太大好轉,對於戰力十不存一的他們而言,雲揚的狀態是八成還是五成,都是同樣的不好對付!

  「大家立即服用丹藥,馬上轉移。」年先生乾脆利落的下令:「此地已非安穩之地,若是雲尊現在殺過來,情況將急轉直下,一發不可收拾。」

  話音未落,突然間一道電光恍如應召一般的橫空而至,席捲全場!

  電光捲過之後,那尖銳的呼嘯風聲才猛地響起!

  這一下突襲來得變生肘腋,毫無徵兆,當真沒有任何的預警餘地。

  雲揚全力出手!

  刀不容情,道不留情;刀外紅塵,生死一念;血河倒懸,刀下輪迴!

  天意刀法的三招六式,同時出手,匯流傾瀉!

  以雲揚現在集聚的全部體力,拼了命的壓搾催谷施展,卻也只能連續使出這三招,就已經後力不足,無以為繼。

  但這三招六式,已經很足夠了!

  刀光匯成了一道浩蕩洪流,強勢湧入峽谷,淹沒四季樓中人。

  已經精疲力竭的四季樓高手們在這一刻簡直陷入最極端的絕望,許多人的身子直接就是軟的,尤其是剛退下來的幾個,連拿起自己的兵器都有些費勁。

  還有幾個已經昏迷的。

  現在的狀態絕對是軟弱到了極點。

  畢竟普脫險境,自覺來到安穩之處,可以鬆一口氣了,正處於最低迷的時刻,心神也最是放鬆,哪裡知道在這等時候,居然橫空殺出來了一位閻羅王!

  何能抵擋這突如其來的致命絕殺之招?

  剎那間慘叫聲不絕的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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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一章 決戰天玄崖(14)

  為了這一刻,雲揚籌備了已經整整三天!

  雲揚費盡了心思,先是在戰鬥中,全方位地展現出自己的一張底牌,天意之刀;讓對方心生莫大顧忌,必須因而頭痛,另闢蹊徑籌謀對策。此其一。

  然後,進一步暴露出自己原本應該留作殺手鐧的計靈犀逆天反震異力,讓對方頭痛再加三級,必須盡快想出一個可以繞過計靈犀攻擊雲揚的辦法,此其二。

  在這樣的情況下,雲揚其實就留給了四季樓的人三個選擇:或者重兵器硬撞、或者暗器襲殺、或者不間斷的長時間戰鬥消耗。

  反之,則一定躲不過雲揚的刀,避不開計靈犀的反震異力!

  而這三個選擇,不管四季樓選哪一種,雲揚都能瞬時將計就計,將局面引導至自己預設的情勢之中。

  雲揚以己心度人心,再想深一層之後,又做出了進一步的推論:這三種攻擊模式合而為一,才是最佳辦法,畢竟若是將自己放在年先生這邊,也一定會選擇這一攻擊模式。

  最終選擇三合為一的戰法,絕不是四季樓或者年先生蠢,而是……唯有這種戰鬥方法,才是針對雲揚暴露出來的兩大底牌唯一正確的攻擊方式!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雲揚的刀避不開,若是繼續添油戰術,或者暗中廝殺,遲早一個個的死在雲揚手下;或者被計靈犀反震而死:你就算向著雲揚攻擊,但計靈犀突然撲過來撲在雲揚身上怎麼辦?

  這是完全可以預見,壓根就避不開的!

  偏偏雲揚和計靈犀的修為,卻又變得出奇的高,想要將之分割,各個擊破都難以做到。

  所以,年先生就算是有通天的智慧,但只要他們想在天玄崖殺死雲尊,當真就只有這一個選擇。而對方盼了好幾年就為了今日決戰,卻又怎麼會中途撤走?

  而且是在人數佔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撤走?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最終,就在不知不覺之中,四季樓眾人亦步亦趨地步入了雲揚精心排布的死亡陷阱!

  其實反過來想想,若是雲揚沒有綠綠這個最大底牌為輔,四季樓的這個選項還真的就是唯一一個可以絕殺雲揚兩人組的選項,可誰又能想到,雲揚尚有綠綠這個絕對超出認知的逆天外掛,徹底傾覆了此局,令沒可能成行的逆向殺局,成局了!

  最後最後的關鍵,反而是著落在最後一步:雲揚能否在對方知道真相撤走的這一刻,銜尾追擊到對方的休息營地之處,乘人之危,一局擒殺。

  這個局面可是雲揚將計就計,接連熬了三天三夜,幾乎將自己當真熬死過去才熬出來這麼一個機會,豈能輕易放過?

  這樣的機會,包括雲揚自己都覺得:也許窮極自己一生,就只會遇到這麼一次而已!

  對方一旦知道了自己的底牌,下次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所以雲揚這一次出擊,可謂是用盡了吃奶的力氣!

  刀光瀰漫蒼穹!

  甚至連那濃郁至極的濃霧也驅逐到了一邊!

  刀光所致,一片慘叫聲接連響起,剎那間血光沖天,滿目赤色。

  四季樓所屬,這些在江湖上處於此世修者絕顛的頂峰高手,在此刻,竟如是待宰羔羊一般,並無絲毫反抗之力!

  跟隨在雲揚的身邊計靈犀,手中劍也是毫不留情,盡情揮灑,劍光無遠弗屆,籠罩全谷,這兩人此刻就像是兩尊殺神,以勢不可擋的氣勢一路衝了過去。

  這一路,唯有四個字可以形容:摧枯拉朽!

  這一刻,甚至連年先生的目光,也因絕望而愣忡。

  彈指霎那,人頭滾滾而起,殘肢斷臂四處飛……

  四季樓眾人此刻正處於一生之中,狀態最為低迷委頓的時刻,正面遭逢雲揚計靈犀的全力動殺,何能倖免,他們許多人更是直接攤躺在地上,這一躺卻是再也沒有站起來的機會

  一直到雲揚斬殺六人,計靈犀也斬殺了五名四季樓高手的時候,絕殺之勢才稍稍止息!

  最早輪班回來的四個人以及剛回來的年先生合力出手,強催生命潛能,以兩敗俱傷的拚命打法暫時遏制住了雲揚和計靈犀!

  但卻也就只救下了三個人,僅此而已。

  年先生勉力催動攻勢,將雲揚計靈犀兩人稍稍逼退,一隻腳乘隙接連踢出去,

  將兀自癱倒地上疲累不堪也就勉強能動的三個人好似踢得皮球一般的遠遠的翻滾出去,嘶聲吼道:「快走!」

  話音未落,手中長劍連連揮舞,催發出數丈長的劍氣,竭力攔阻意欲斬草除根的雲揚。此時此刻,這位四季樓的無上尊主,哪裡還有半點之前的風儀風度!

  現在跟著年先生一起攻擊的四人分別是秋天使者,夏天使者,冬天使者以及一位神骨使者!

  至於其他的四季樓高手,不管是身具神骨,還是普通月份,都已經盡數喪命在雲揚與計靈犀刀劍之下!

  自雲揚計靈犀兩人聯手突襲動殺之刻,不過十數息的時間,整整十一人,盡數死於非命,魂走九泉!

  所謂此世頂峰級數強者,仍舊在引刀一快之餘,一命嗚呼!

  面對雲揚引爆自身極端,以極限方式催動天意之刃的決絕狀況下,縱使是身負神骨,肉身遠勝常人,卻也無法抵擋天意之刀的無匹鋒銳!

  這一點,早在之前就已經得到印證,此刻又值氣空體虛的委頓狀態,有此結果,不算多出意料!

  地上的鮮血卻幾乎流成了小河,腥風血雨遍佈了整個山谷。

  年先生睚眥欲裂,憤恨交加,四季樓窮極數千年漫長歲月才一點一點湊起來的神骨使者,損失大半;數千年一直在一起的四季十二月,傷亡殆盡……

  為了造就這些四季樓的中堅力量,在往昔漫長的歲月長河之中,不知道損失了多少所謂四季樓的尊者!

  進入,融骨,溫養,回收,融合……

  無數人的生命犧牲,才締造出四季樓布武天下的輝煌。

  而今,明明是這麼強大的底蘊,卻漸成將要全數葬送在這裡的格局!?

  這一刻,他甚至有些後悔。

  若是不理那個預言呢?

  自己跟天算顧茶涼還是至交好友,還是順天而行之人!

  九尊崛起就崛起好了,他們的初衷只是衛護玉唐,只待玉唐一統此世,他們也就漸漸終了,四季樓仍舊在江湖稱王稱霸,及至百年後,九尊未必仍在此世。

  四季樓數千年都等下來了,何苦非要緊趕慢趕地趟進這一趟渾水裡呢?

  「果然啊,要嘛龍飛九天,要嘛沉淪永世,這是定數,亦是命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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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二章 決戰天玄崖(15)

  一聲淒厲的慘叫乍然自身邊響起。

  年先生終於第一次看到了所謂的反噬,反震!

  是夏天使者揮刀走勢太盡,本身氣力不濟,無能收發隨心,終於一刀砍在了那白衣少女的身上;而那白衣少女非但不曾閃避,甚至是反向直挺挺地衝上來,硬生生的插入夏天冬天兩使之間,更狠辣一劍刺向冬天使者,將冬天使者的肩膀上生生的刺穿了一個血洞。

  而她的身上,卻又一道悠悠的紅光緩緩冒了出來。

  夏天使者的刀勢,便如是積雪遇到了烈陽,隨之銳滅,瞬間融化,而他那一襲紅衣的身軀,則被紅光毫無花假地撞個正著。

  隨即就是一聲慘嚎,整個人就此手舞足蹈地飛了出去,身在高空某處,已有五臟碎塊從他的口中不斷地狂噴而出!

  單只是看著目前,年先生已經清楚的知道,夏天使者完了!

  在之前早已透支太過的狀況累積之下,夏天使者的身體本就已經不勝負荷;此刻遭受反噬更即時引爆身軀所有的負面狀況,哪裡還能有任何僥倖。

  果不其然,下一刻,夏天使者還在不斷攀升的身體飛著飛著乍然在空中解體,化作了滿天飛灰,與天同塵。

  「走!」

  年先生一生爆吼,出聲示意,與此同時,手中劍更綻放發出前所未有的耀目白光,身子在空中一個疾旋,連人帶劍化作了滾筒一般的恢弘長龍,周身上下儘是斑斕璀璨,閃爍著燦爛的光芒,驚天而下,目標直指雲揚!

  雲揚先施極招,緊接著又連斬數人,這會是已至強弩之末,畢竟他也不是鐵打的,連續這幾天的戰鬥,同樣是沒有任何的花假,他又不像計靈犀有紅光異力,完全不需要護御自身,縱使仍舊有綠綠的點滴支援,仍舊難免疲累不堪。

  如今年先生施展最極端的身劍合一之招拚命而來,雲揚只能全力趨避。

  面對這位巔峰高手的致命一擊,此刻哪怕是凌霄醉與獨孤愁聯手,都必須要退避三舍!

  遑論是狀態已至低點的雲揚。

  年先生與另外三人各仗劍光刀氣,夾雜著渾身的血光,聯袂合力,強勢衝破了計靈犀與雲揚的聯手協守,隨著一聲慘痛的長嘯,魚貫衝出了峽谷。

  濃霧一陣動盪。

  之前的三人,已經從那邊逃走了,三人必須趕去會合。

  四季樓一方此際的情況已經惡劣到了極點,四季樓的六個人若是不集中在一起,早晚要被雲揚兩人各個擊破,分別滅殺!

  甚至現在倖存的六個人一直集中在一起,也未必能有更多的安全感,畢竟對手真心的太可怕太恐怖太詭異!

  是的,相比較於雲揚兩人的本身實力,那些盤外招才是此役失利的根本關鍵,無論是雲揚無可爭鋒的絕世神鋒,那女子的護身異光,還有還有那不知緣由的無限回氣之法,全都是超出認知的盤外招,面對如此詭局,豈能不敗?!

  看著年先生三人疾風閃電一般衝出峽谷血地,雲揚卻反而長長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渾身大汗如同噴泉一般的湧現了出來,一時間從頭到腳盡如水洗!

  只累得一個勁兒翻白眼,居然有一種連喘氣也吸不進去的那種感覺。那是一種恨不得將自己的喉嚨一把撕開好好喘氣的感覺,眼前一陣陣的發黑,一陣陣的天旋地轉,一低頭,哇的一聲,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計靈犀的狀態也好不到拿去,亦是兩腿一軟,坐在他身邊,大口大口的喘氣,一張俏臉儘是蒼白。

  兩人同樣是到了極致!

  雲揚喘著氣:「咱們……接下來靜心調息回復,最少有一天的餘暇……」

  計靈犀道:「一天?!……你,你難道都不怕……他們跑了?」

  雲揚淡淡的笑了笑,喘息道:「他們跑不掉的!且不說他們目的未達,怎麼會想跑;再者,連我們現在都累成這樣,他們只有比我們更累,狀態更低迷。想跑也跑不動的。」

  「在我們恢復體力之前,他們休想能夠爬起來!」

  雲揚長長的吸氣,感覺喉嚨裡已經著了火,喘口氣都疼,苦笑道:「這一戰,還活著的那些人,每一個都傷損到了本源……除了咱們二人之外。」

  計靈犀道:「傷損了本源,這個說法向來只可意會難得言傳,你怎麼看出來的?」

  雲揚閉著眼睛,哼哼一聲,疲累至極的說道:「你說的不過是正常情況,高深修行者等閒難傷,本源更是自身根基所在,縱然受損也要盡力掩飾,可是現在……他們的狀態已至谷底,接連催動生命潛力拚命反擊,根基怎麼重創,連喘氣的時候……呼出來的,是紅色的氣體……有濃濃的血腥味……」

  「那是將生命的元氣已經透支到了極處,將生命的潛力,也已經透支到了極處的表象,卻是難以偽裝掩飾的。」

  「千萬別看剛才大家還都在生龍活虎喊打喊殺,但是現在一旦停下來;我告訴你……就算是他們現在也躺在這裡;躺在咱們身邊……也絕對沒有力氣翻個身來打我們一下了,這個情況跟剛才四季樓那般癱倒在地,無能動彈反擊的狀態頗為雷同,不過後者的生命元氣根基還不算折損的太厲害,而現在,前者卻是生命力,體力,玄氣,還有心力意志力全部都消耗到了極點,絕非旦夕可以恢復的。」

  「所以……今天將是此役最最放心的一天,睡吧,安心的睡吧。」

  隨即一手往計靈犀的嘴裡塞了幾顆丹藥,再輸過去一股生命元氣,雲揚自己這邊倒是不用麻煩,畢竟體內深蘊的許多元氣始終在淵源支持,只需要有充裕的回氣餘地,便可保無虞,大口的喘息了片刻,氣息漸趨平順。

  雲揚自覺狀態好了許多,逕自拿出一壺水,這才發覺自己執壺的胳膊竟然在顫抖的,勉力湊到計靈犀嘴邊讓她喝了幾口。

  計靈犀前一刻還在咕嘟咕嘟的大口喝水,下一刻卻已經閉上了眼睛,打起了小呼嚕。

  雲揚無聲地咧咧嘴角。

  自己真是蠢啊,竟沒察覺這丫頭……這幾天下來委實是累得慘了!

  將水壺湊在自己嘴邊,好一陣牛飲。

  喝著喝著,卻又感覺上下眼皮打架,一股難以言喻的疲累感山呼海嘯一般的湧上來,幾乎是沒有任何的思想的就睡了過去。

  水壺傾倒,嘩啦啦的淌了一身,卻根本沒有半點知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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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三章 決戰天玄崖(16)

  雲揚現在的狀態,跟之前癱倒在地上的四季樓眾人並無太大差異,都是體力消耗殆盡,進入自我修復的深度休眠狀態。

  ……

  雲揚說的確實沒錯,年先生等人拼著最後的餘力,衝出了峽谷,衝到了天玄崖背面,一個早已經安置好的藏身之地。

  所有人幾乎都是摔進去的,安穩下來的每個人仍舊是呼哧呼哧一邊喘氣一邊往外噴出來血霧,持續了好一會。

  年先生拼著最後的力量,將洞口的大陣佈置完整周全,然後就是再也無能為繼,一頭栽倒在地,連半句多餘的話都沒有說,逕自昏睡了過去。

  沒有人表示詫異,因為其他五個人早就昏睡過去了,喘息稍定,就如如此,儘是一樣。

  經歷了如此慘重的損失,憋屈到極點,委屈到極致,但現在卻連罵雲揚一句的力量都沒有了!

  狹小的山洞裡,六個人擠在一起,鼾聲此起彼伏,絡繹不絕。

  ……

  天玄崖之下。

  傅報國等人仍舊在翹首以望,殷殷期盼。

  連續四天四夜下來始終沒有剎那停止的隆然聲音終於沒有了,歸於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可是這個死寂對於眾人而言,還不如有之前的大動靜呢,一個個盡都是臉色青青白白,忐忑不已,憂心滿懷。

  「這是打完了吧……」

  「應該是……吧?」

  「那到底是誰勝了?」

  「肯定是雲尊大人勝利了……是吧?!」

  「那要不要上去看看,確認一下狀況……」

  「可不可以?」

  「會不會影響到雲尊大人?咱們實力淺薄,可別到時反而要大人分心照料……」

  「這……」

  「要不還是再等等吧。」傅報國心亂如麻,只感覺心情複雜到了極點,往日的英明果決,蕩然無存,沉吟半晌才道:「若是完事兒了,雲尊大人會通知我們的……」

  「真讓人揪心……」

  ……

  在遙遠的地方。

  高空中……

  兩道人影風馳電掣的向著這邊趕來。

  「真糟糕,這一次時間可是拖得太久了……不知道還趕不趕的及……」

  「這次真是無奈,誰能知道天道社稷門的宗門所在居然這麼隱蔽,居然在無盡海之外……」

  「糟糕!」

  「小兄弟可千萬不要出什麼事,千千萬萬啊……」

  「費什麼話,趕緊動作再快一些是正經……」

  ……

  在距離天懸崖尚有差不多兩千多里的半空中。

  一道白衣身影,以風馳電掣之勢,向著天玄崖這邊全速疾馳而來。

  連人帶劍當真如同雷霆馳天,一閃之間,就是數千丈在腳下流逝過去。

  此人竟是久違的君莫言。

  玉唐四散的人手終於找到了他,並且說動了這位絕世劍客,參與天玄崖之戰。

  打動君莫言的非是玉唐徹底湮滅紫幽國祚,而是另一段因緣,雲揚與君莫言他人不知的因緣——

  「原來,雲揚就是雲尊。」

  「原來,雲尊就是當初老獨孤說的那個孩子。」

  「怪不得當年雲尊會在紫龍城如此動作……」

  「當年我沒有來得及救出老獨孤,今天我一定要救出他的兒子。」

  「哪怕對方是四季樓,也說不得了。」

  只可惜得到消息的時候,為時已晚,天玄崖之役該當已經開啟於十數天之前了!

  君莫言心急如焚的一路上星夜兼程,終於快要趕到了,眼見目的地將之,竟又再加快了幾分速度。

  「希望還趕得上……期許不要再造成另一個遺憾了!」

  ……

  天玄崖上。

  現在正呈現出一幅足以讓任何人看到都要為之大跌眼鏡的狀況。

  相互敵對的兩方人,現在,一方佔據山前,一方佔據山後,全都在做一件事——呼呼大睡!

  睡得酣暢淋漓,愜意至極!

  哪裡有什麼戰鬥?

  我通通不曉得的好麼!

  這氣氛簡直是祥和的過了分,這是要為上天做準備的節奏嗎?!

  一直到兩個時辰之後,雲揚率先悠悠醒來。

  雖然明知道年先生等人肯定比自己更累,最少四個時辰之內決計無法醒來;但雲揚還是只給了自己預留一個時辰的睡眠時間。

  只不過讓雲揚自己都是很不滿意的狀況是……

  自己竟然睡超時了!

  「自制力自控力還是不夠,以後可能得對這點針對訓練,任何萬一都可能致命,一次的疏忽已經太多。」雲揚對自己的表現很不滿意。

  看看計靈犀還在那邊呼呼大睡,這丫頭雖然同樣的疲累至極,但睡著了就跟小貓一樣,兩隻手合著放在臉前,身子蜷縮著,一動不動;呼吸也是很細很均勻;雲揚愣了下。

  記得自己睡著之前聽著這丫頭打小呼嚕來著,現在怎麼不打了?

  對於這個問題難有答案的雲揚一個翻身站起來,便待有所動作,卻頓時聽到自己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在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

  這聲音實在有點突兀兼滲人,雲揚自己聽了都感覺牙根有點酸,小心地活動了一下,猶感覺渾身骨頭軟綿綿的,似乎隨時都可能會折斷一般。

  試探著運起神識,卻只感覺到腦海中儘是針扎一般的痛苦,此起彼伏絡繹不絕。

  這種突如其來持續不絕的痛苦,讓雲揚幾乎抱頭呻吟起來,總算之前有經歷過更恐怖的痛楚,勉力支撐咬牙忍了一會,這才感覺好受了一些;緩緩展開神識之力,小心地探測周邊,確認狀況。

  一番探查之餘,這才稍稍放心。

  之前嘴上說的好聽,一天之內決計不會有任何事情變故,但那絕大程度都是在寬慰計靈犀,非是真實;雲揚自己豈能真的如此認為,天底下又豈能有這等好事!

  這種好事,無論於人於己於四季樓一方,都是絕對不允許發生!

  於己,在這等情況下,萬一出一點點意外變故,那麼這次睡眠就會變成了長眠,局勢反轉。

  於對方,雲揚怎麼可能允許對方當真得到那麼長的喘息時間,如果不是之前本身狀態已臻極限,再勉力支持下去便要傷及自身根本,雲揚根本就不會放手,遑論休息雲雲!

  雲揚這會能夠允許自己睡一個時辰,已經是沒有辦法的無奈選擇——再不睡,自己不是自損根基,就是直接自己累死了啊!

  周遭濃霧氛圍依舊。

  雲揚倒也沒有趁機去搜尋年先生等人。

  一來時機不對,急在一時反而會欲速不達,二來……狀態也不可以,現在自己渾身骨頭都是軟的,實力遠遠的沒有恢復。此刻貿貿然找上人家,也許反而是去給人家送菜了。

  此刻現在大家可是再次站在了同一個水平線,都渾身發軟,都提不起半點力氣,連大口喘氣都是辛苦的……

  可謂正是麻稈兒打狼兩頭怕的尷尬膩歪局面。

  又過了大約一個半時辰的時間,計靈犀終於睡醒了;輕哼一聲,佳人本能地皺起了眉頭。只感覺渾身酸痛得都不是自己的,一點點的動作都難恣意。

  但這丫頭的反應卻是堅強至極。

  就那麼忍著,勉力支持地站起身來,皺著眉頭咬著牙,左右活動;緩緩運功,秀眉一直緊緊的蹙著,卻再也不曾吭上一聲。

  直到半個時辰之後,這才終於張口說話:「這一生,還真的是第一次這樣子的累。你怎麼樣?可還好麼?」

  雲揚眼中心下全是愛憐,還有那種難言的欣賞。

  眼前這個女子,不僅是蘭質蕙心,更兼堅強內秀;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妙人。

  自己得如此紅顏知己,夫復何求?!

  「我沒事。」

  「你說沒事不算數,讓我看看你的傷。」

  計靈犀站了起來,關切的看著雲揚身上,隨即眼圈便紅了。

  雲揚此役固然佔盡上風,付出低價卻也非輕,戰至後期,綠綠的支援只如杯水車薪,身上的傷口,再難迅速平復,此刻足足有四五十道遍佈身體,堪稱遍體鱗傷,雖然每一道都只是皮肉傷,但是,四五十道血肉淋漓的傷口,卻也能讓人觸目驚心,驚心動魄。

  換做一般人的話,這傷可是足可將人血流乾,難以弭平!

  計靈犀極為小心的一點點為雲揚處理,將身上所有傷口盡數都處理一遍,並無一處遺漏,雲揚身上卻看不出多麼臃腫,更不顯累贅。

  「你這包紮傷口的技術……」雲揚自己都感覺到歎為觀止:「我真是自愧不如!還真想不到,你居然有這樣的妙手本事,端的了得。」

  計靈犀驕傲的一笑,哼了一聲,傲嬌道:「枉你還以老江湖自居,我輩江湖兒女,那一個不精擅這手彫蟲小技。行走江湖,受傷本不是家常便飯?這就驚訝了,本姑娘你不知道的本事,還多著呢。」

  雲揚無語的仰起頭。

  大姐,您還真是不謙虛,其實您身上那紅光護身,早已經百邪辟易,哪裡有什麼受傷的機會?

  說這句話,您不臉紅,我替您臉紅行麼?!

  「四季樓那邊還沒有動靜麼?」計靈犀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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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四章 決戰天玄崖(17)

  雲揚淡淡道:「他們現在人多半在後山……不過我並沒有去探查。」

  計靈犀道:「這是為何?難道你不怕他們趁機逃走?你精心佈局至斯,不就是怕有漏網之魚,遺禍玉唐嗎?」

  雲揚看著不遠處,橫七豎八的屍體,冷笑道:「還是那句話,他們是絕對不會逃走的。他們現在最大的心願,仍舊是殺了我。此外……四季樓數萬年積累的神骨,基本都在這裡擺著放著呢。他們如何能捨得走?」

  「這是彼此了結恩怨的一戰,怎麼也需要在這裡徹底了結,必須要以一方徹底覆滅坐收!」

  「在此之前,是我的仇恨大過了天;所以我要用盡一切辦法殺死他們,乃至我主動提出此役戰局,只是到了現在……四季樓的基業,已經有九成以上都毀在我的手裡……他們數千年的老兄弟,更有八成死在你我手中……相信他們的現在的仇恨之心,只怕還要遠遠比我更為熾烈。」

  「只要不是懦夫,就絕不會逃走的,若是還能生出避戰之心的,也不足為患,自有其他人事後了結。」

  雲揚淡淡的笑了笑:「此時此刻,我心甚慰。因為我終於將他們曾經賜予我的痛苦,悉數還給了他們。」

  ……

  就在雲揚醒來差不多同一時間裡……

  山後的山洞那邊,年先生也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神大是迷惘的看了看洞頂,隨即,他的眼中便即染滿了血紅色的光芒。喉嚨裡呼呼地喘息,那不是因為疲累,而是因為……至極的恨意!

  「雲!尊!」他一字一字的無聲嘶吼著,口中幾乎要噴出血來。

  轉頭,看著身邊歪歪斜斜還在呼呼大睡的六個人,每個人身上都是血肉淋漓傷痕纍纍,不忍猝睹。

  每個人都在一邊痛苦的呻吟著,一邊疲倦的打著呼嚕。

  年先生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四季樓!

  數萬年領袖江湖,布武天下,威凌天玄,的四季樓,如今……就只剩下了這幾個人,包括自己在內,就只得最後的七個人,而且每個人都是傷痕纍纍,遍體鱗傷。

  恢復清醒的年先生呼呼的喘息著,眼中神色變幻,陰晴不定,恆久地看著兀自熟睡中的六個人,再看看洞外洞外瀰漫的濃霧,半晌不語不動。

  四季樓,完了。

  這個原本自覺該當是永遠不會存在的想法,從他心中油然升起來,令他在動念的一瞬間心如刀絞,痛徹心扉!

  自己費盡無數心力才承繼前輩,為之奮鬥一生的目標,就這麼沒了?!

  他呼呼的喘息,良久良久,喘息稍定,可是眼中神光卻在一點點的熄滅,終止黯淡,滿目儘是寂然;卻見他自空間戒指中取出一大把丹藥,一股腦地全數填進了嘴裡。

  ……

  太陽已經快要落山,時竟黃昏。

  狀態大復的雲揚雙手負後,站在高處,遙遙眺望落日。

  不同於四季樓年先生等人根基大有損傷,雲揚所消耗的更多的乃是體力心力,頂多就是那一身的皮外傷,即便不算綠綠的加持,憑雲揚體內隱蘊的許多元能,只要好好的睡上一覺,調息幾個時辰,狀態便會迅速好轉,而此刻的雲揚,雖然未至於能恢復至最佳狀態,卻已有超過七成以上的戰力在身,絕無半點折扣

  此刻的天玄崖上儘是一片悄然;雲揚現在是真正的不急不燥,靜候那人的到來!

  他相信年先生一定會來的。

  乍然,山後響起一聲長嘯。

  雲揚緩緩轉身,看向傳出聲音的方向,臉上露出來一抹淡淡的微笑,只是那抹笑意中卻隱蘊著著一股子莫名的殺機。

  盤膝而坐的計靈犀也是立即站了起來,循聲看去的同時,雪亮長劍赫然上手。

  天玄崖上除了雲揚之外的人儘是敵人,剛才出聲者自然也是……敵人!

  適時,一道人影身形縹緲地出現在濃霧彼端,年先生素來清雅的聲音此刻以一種很是壓抑的方式響了起來:「雲尊,你在哪?」

  此際天玄崖上所籠罩的大霧太過於濃厚,較之伸手不見五指更甚多多,年先生雖然是佈陣之人,卻也無能例外,根本看不清楚稍遠處的物事。

  雲揚道:「我在這裡,恭候閣下來到。」

  話音未落,年先生飄渺的身影,已然循聲來到了他的身前。

  此刻的年先生,一如之前所見之時的一身青衣,渾身上下盡都是整整齊齊,連頭髮也都很整潔,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大戰之後幾乎累死狼狽不堪的那種痕跡。

  整個人的狀態便如是春日遊玩踏青歸來,說不出的風情雅致,更沒有大戰之前的緊迫。

  雲揚眼中閃出一絲意外,顯然對年先生當前心境狀態判斷有所偏差,不禁警惕更多了三分。

  「雲尊果然是雲尊,不負智尊美譽。」年先生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今日一戰,乃是我們四季樓敗了。」

  一上來便認敗了?

  這是什麼打開方式?

  雲揚心中更加的覺得怪異,道;「年先生親口認敗,本尊該當欣慰,可是貴我雙方立場迥異,不死不休,這場宿怨,可非是一句服輸認敗就可以了結的!」

  非是雲揚得理不饒人,咄咄逼人,一意趕盡殺絕,委實是雙方早已不存轉圜餘地,任何化解雙方死結的方式方法全然無效,必須以一方徹底滅絕才能了結!

  年先生嘿然道:「雲尊大人誤會了本座的認輸真意,本座雖然坦然認敗,卻非是籍此了結此役,更加沒可能束手待斃。戰,還是要戰的,血債唯有血才能了結,雲尊大人向來都是這麼認知,這麼做的,我們四季樓自然也不會在這上面比雲尊大人更低一頭,不過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雲揚慎重道;「你繼續說。」

  「此戰終結,就只有一方或者可以走下天玄崖!」年先生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道:「不管是你,或者是我。」

  「年先生的意思是,決戰還要進行,認敗之說無關宏旨?」雲揚皺眉。

  「本座若是說恩怨到此為止,雲尊大人肯認同麼?」年先生冷笑一聲。

  「那自然是萬萬不可能的。放虎歸山從來不是本尊的個性。」雲揚眼中有深刻的恨意與忌憚。不說大仇未報完,就只說留著這幾個人可能造成的後果,雲揚便自問承受不起。

  端的遺禍深遠,後患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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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五章 決戰天玄崖(18)

  天唐城之中,自己的親朋故交,可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是眼前這個人的對手。他若是於此役得脫,之後一意報復的話,將跟自己相關的所有人都殺的乾乾淨淨,也不會有任何僥倖!

  更有甚者,也許整個玉唐帝國都會在此人的反噬之下,土崩瓦解分崩離析!

  雲揚從來不曾否認過年先生所擁有的智慧實力,盡都是上上之乘,當世一人!

  或者,相比較於凌霄醉獨孤絕前後兩代天下第一高手,年先生才是更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高手,實至名歸!

  「既然雲尊大人一開始打的就是斬草除根的主意,此刻又何必問我戰與不戰,豈非多此一問?」

  年先生眼中射出深沉的恨意:「而對我來說,就算雲尊大人此刻肯罷手休戰,化干戈為玉帛,那也是絕無可能的!」

  他伸手一指,切齒道:「雲尊的兄弟血仇常縈心間,然而今日,我們四季樓兄弟的屍骨卻還都在這裡暴屍荒野!他們的血還未幹,他們的眼睛,還在看著我!」

  「此仇不報,我有什麼臉面繼續統領四季樓!」

  雲揚淡淡道:「但你現在過來,真意卻又是想要做什麼?下戰書?或者是,特意來告訴我這番話?」

  「江湖搏殺,你死我活,此乃天經地義之事,向來無可厚非。力不如人而被殺,更是江湖客的最終歸宿。亦沒有什麼好說的。」

  年先生道:「不過,這麼多年的兄弟相守……」

  他頓了一頓,聲音多少有些哽咽,但隨即強行克制下來,仰起臉,看著天空,悠悠道:「幾度春秋,幾番風雨,回思經年,這些兄弟,與我相處最少的,都已經有一千二百年……」

  「其中,四季使者,與我初初相識……更是在三千多年之前……」

  「如今,他們戰死了,但是我還活著。或許過不了多久,我也會死去,但是……只要四季樓還有人活著,便決不允許自己的兄弟就這麼淒淒慘慘的暴屍荒野!」

  雲揚恍然道:「你是特意前來,為他們收屍?讓他們死而安穩?」

  年先生陰沉沉的說道:「就是如此。大家兄弟一場,我怎地也要為他們收屍;此外,吾還要將神骨收回!」

  「神骨……」雲揚皺眉沉思,一個念頭忽而泛上心頭。

  年先生低沉的說道:「我會盡速為他們入土為安,明日凌晨,你我決一死戰,徹底終結此役!」他淒涼地笑了笑:「本座覺得,雲尊大人不會吝惜不給這麼點時間吧?」

  雲揚淡淡的說道:「今日尚有你為他們入土為安,卻不知來日若是你死在這裡,又有誰來為你入土為安?」

  年先生笑了笑,道:「我相信雲尊大人,是不會讓本座暴屍荒野的。」

  雲揚沉默了一下。

  但從理智上面來說,他直覺不能讓年先生將這些屍體收回去,一種源自修者危機本能提醒他,此舉將會使自己陷入危險,險惡異常。

  但是,年先生這個請求,提得光明正大,合情合理,難以拒絕。

  縱然是兩軍交戰,不死不休,然而對方將士的屍體,也要留出空隙,讓對方好好收拾的!

  死者為大,入土為安,乃是亙古以降的人之常情,以是此世公認的基本準則!

  計靈犀大是不解地看著陷入沉默的雲揚。

  在她看來,此事又有什麼所謂,敵人要求在決戰之前,收殮之前戰死者屍體,這本就是很合理的事情,畢竟幾千年的情誼擺著。

  雲揚為何要猶豫,他從來也不是一個絕情寡意的人啊。

  雲揚沉默了片刻,道:「先生的這個請求,合情合理,在生死大戰之前,先為死去的弟兄完成後事,也讓雲某佩服,不過就先生的要求,雲某也提一個條件。」

  年先生眼中神光變幻了一下,道:「敢問是什麼條件?」

  雲揚緩緩地說道:「死者身上的神骨,我想要留下幾塊,想必年先生也是不會介意的。」

  年先生霍然抬頭,看著雲揚,一雙眼睛危險的瞇了起來:「雲尊大人的條件,於常理而言,乃為合理,他們喪命在雲尊之手,所有遺物都該為雲尊戰利品,無可厚非,可是……神骨入駐肉身,非是單純嵌入,而是全然的血肉相連,若是任由雲尊留下幾塊,又與褻瀆死者屍身何異?」

  「再者,這神骨乃是我們四季樓獨有之物,與雲尊大人您該當不會有什麼任何關係,雲尊大人何謂強人所難?」

  雲揚道:「雲某此說不過是有些好奇,不過就是想要看看這神骨,到底有什麼玄奧稀罕。剛才大戰完畢,屍體早已陳屍在旁,雲某居然忘記了收取,不知該說是失誤,還是天意。」

  他這麼說乃是清楚地告訴年先生:其實我若是真想要,剛才你沒來之前,我早已經全部收起來了。

  年先生沉默了一下,道:「雲尊大人若是執意收取,那就請大人自己動手去收取幾塊好了,現在先放在你這裡,待得明日戰後,年某不幸敗亡,本樓的所有神骨,全都是你的。」

  「反之,若是明日一戰,最終隕落的乃是雲尊大人,那本樓的物事終歸還將要物歸原主。」

  雲揚微笑道:「年先生倒是豁達,本尊又再多佩服你一分。」

  雲揚的條件提出來了,年先生也答應了,可以說,雖然不知道年先生此次收埋動作的真意為何,至少在干擾方面雲揚成功做到了,年先生難得全功。

  但雲揚只要一想到自己等下從人的屍體上將那什麼神骨取出來,心裡便覺得不得勁兒,膩歪至極。

  誠如年先生所言,這和褻瀆死者又有什麼不同?

  豈是一句立場分歧,戰利品云云的說法可以遮掩的!

  或許四季樓可以毫無負擔的做出這等事,但此刻輪到雲揚卻是說什麼也做不出來。

  大抵這就是英雄與梟雄之間的差異!

  年先生並不怠慢,開始著手收集屍體,將一具具屍體逐一往空間戒指裡裝取;顯然,所謂的入土為安,年先生並不打算就在這裡入土為安,而是要另尋一個地方,妥善安置。

  當然,在安置之前肯定要將諸人身上的神骨全數收回,這是此次動作的另一個重點,而這點年先生瞭然,雲揚亦是瞭然!

  本來天玄崖頂正值濃霧瀰漫,縱然神識搜索也難建功,雲揚猶以為年先生收取四季樓眾人屍身得花上一番功夫,不想年先生三下五除二便將死者屍身盡數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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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六章 決戰天玄崖(19)

  雲揚心下陡然升起一份明悟,濃霧遮蔽視線神識固然不假,但年先生想必對那神骨別有感應之法,濃霧障礙雲雲,根本就不是障礙,看來這神骨果然另有蹊蹺啊!

  最後,年先生留下了三具屍體沒有收拾,站起身來,看著雲揚,淡淡道:「雲尊大人若是不改初衷,想要收幾塊神骨研究把玩一番的話,此刻就可以動手了。還請雲尊大人下手的時候,多少斟酌幾分。」

  他臉色有些慘淡的笑了笑:「我們四季樓收取神骨的過程,雖然也難免鮮血淋漓,損及亡者屍身,但我們自份還是很有些分寸……還望雲尊大人多多體恤亡者僅餘的尊嚴。」

  雲揚點點頭,強笑道:「那是自然。」

  平心而論,雲揚直到此刻仍舊很非常不願意讓年先生順利地收走這些屍體,這些神骨。

  雲揚修者本能的感覺告訴他,他這樣的決定很不妥當,而且有極大危險!

  這種直覺很明顯,異常實在!

  但雲揚卻又想不出任何理由來阻止這件事,畢竟不論是從公理正義江湖規矩民俗風情等來看,都不能這麼敢。

  人家手下死都死了,領導者不計風險的前來收屍,你居然還要阻攔的?

  難道你就這麼毫無人性?寧可看著亡者變成一堆爛肉?

  若是真有此心,該當是種什麼心態?

  還是人麼?

  死了死了,一旦無常萬事休,再大的仇口也該當了結!

  此事當真傳出去,那名聲絕逼是不好聽的。

  你要報仇,可以,理所當然,無口厚非,但是人你已經殺了,你還想怎樣?

  非得要挫骨揚灰方能洩心頭之恨?!

  這可就是太過了!

  偏偏雲揚心下猶有一份肯定:其中,定然有問題,以年先生的為人,就算他此番冒險前來為手下收埋屍身,自有一份真情,但必然另有因由,甚至那因由才是此次動作的主因!

  即便憂心忡忡,可自己卻又勢必不能真的去取什麼神骨……

  你的仇人都死了,只剩下屍體了,你還要去人家屍體上挖一塊骨頭出來……

  雲揚皺著眉頭,與綠綠緊急商議:「綠綠,這件事,我總覺得有問題,你怎麼看?」

  綠綠對於雲揚的反應表示很是不屑的:「啊呀呀呀……」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問題,這還用說?這還要問?

  主人你真是越來越傻了,這樣的人偏偏總有人叫他智尊,這上哪說理去?!

  「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好麼,我是問你到底要如何才能防止?」

  「啊呀呀……」

  綠綠對此竟也是一籌莫展。

  對於這些人世間的陰謀詭計,綠綠所知道的真心不多,連堂堂智尊都束手無策,我一個連人都不是的植物,何之奈何?!

  雲揚皺著眉頭,心思百轉,緊急思索。

  年先生在那邊袖手而立,陰鷙的目光注視著那邊的雲揚,他自然是能夠看得出雲揚此刻心裡有疑慮重重,甚至很清楚的知道雲揚在擔心什麼,但他卻從一開始就沒有擔心過雲揚會不答應。

  無論從任何立場來說,這都是極為正當的理由。

  只要不是窮凶極惡,心思詭譎之輩,正常人就一定不會阻止!

  而雲揚不但不是普通人,還是鼎鼎大名的英雄人物,神話傳說,怎麼會在此世終極一戰的時候,留下人生敗筆,污了往績!

  「雲尊大人可是尚有什麼顧慮嗎?」年先生冷冷的說道:「若是有不妨及早說明白。大家原本就是敵對,雲尊大人不管做什麼,也都是應該的。」

  「自從知道了雲尊大人的真實身份之後,四季樓上下對雲尊大人除了驚歎,更有許多回思……雲尊大人手上似乎早就有了神骨……」年先生眼中閃爍著陰冷的光芒:「雪霜劍冰等四個人所遺留的神骨豈不就在大人手中,難道雲尊大人竟還沒有玩夠?」

  他自顧自的說道:「若當真是如此,雲尊大人到底想要拿幾塊,開口就是。」

  年先生的話語越走越偏,諷刺意味越來越露骨,然而雲揚低頭沉思的眼睛卻是猛然一亮。

  雪霜劍冰等人的神骨?

  不錯不錯,我怎地將這忘記了,當初那幾塊神骨可不就在我手裡麼!

  「綠綠,當初那四塊神骨呢?」雲揚問道。

  記得雪霜劍等人交給自己神骨之後,綠綠這傢伙當場就見獵心喜地抽走了一大部分能量……

  綠綠頓時傻了眼:「啊呀呀……」

  雲揚心中一跳:「怎麼了?」

  心中祈禱:「難道已經全數吃光了?不要啊,多少給我留著一點啊……」

  綠綠就像是一個犯了錯誤的小孩一般,葉片耷拉下來,根鬚挪動了一下,從泥土裡翻出來四塊骨頭。

  雲揚搭眼看去,神識即時一茫,整個人差點沒暈過去。

  印象中原本光滑發亮如同是無價之寶一般的四塊神骨,現在滿目盡烏漆嘛黑,表面上還佈滿了被腐蝕的小孔洞,髒兮兮的再也看不出原來的風采。

  雲揚嘴角抽搐了一下,無語的抬頭看著綠綠:「這……這是神骨?」

  「啊……呀呀……」綠綠耷拉著葉片,長鬚一抖一抖的。

  「有沒有什麼辦法將之恢復過來,我需要研究一下!」

  「啊……呀呀呀呀……」

  雲揚一陣失落:「過程不可逆嗎?我是說是否有什麼辦法能……臨時性的恢復!」

  「啊呀呀啊呀呀……」綠綠聞言頓時來了精神,好一頓長篇大論。

  「可以麼?」

  雲揚也不禁來了精神,原本是沒有抱什麼想法的。

  綠綠感覺自己能彌補過失,頓時手舞足蹈的連連解釋,長篇大論接著長篇大論的描述。

  「將你的能量注入,形成神骨最佳狀態,如原本無異?!」

  「你可以遠程遙控元能,隨時抽走?」

  「所謂神骨上的氣息,本質乃是更高一層的生命源氣?這你可以完美仿製,沒有差別?」

  「這麼牛叉?!」

  雲揚放下心來:「那你還等什麼?趕緊作事吧!」

  這一刻,雲揚隱隱猜到了年先生冒險前來,收埋手下屍骨以及收聚神骨的個中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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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七章 決戰天玄崖 (20)

  ……

  雲揚與綠綠之間的,說來話長,但就算如何的長篇大論,實則仍舊不過是彈指瞬間。

  可是年先生在那邊已經等得徹底的不耐煩了,震聲說道:「雲揚,雲尊大人,你到底想要如何?乾脆的說出來吧!如此猶豫糾結,可是不打算讓本座收取戰死兄弟的遺骨麼,可是這般作為又豈是英雄所為,雲尊神話僅止於此麼?」

  雲揚哈哈一笑,道:「年先生怎地急躁了,剛才我不過是在猶豫,是否要真的再拿兩塊神骨研究研究,我可是真知道將神靈的骨頭安置到人身之上能夠確確實實地提升威能,這等前所未聞的奇事,豈同兒戲。這才猶豫得稍久……說到底,本尊還是感覺此舉不妥,遑論英雄作為如何,光是從人這字上來說,便不該為。」

  「嗯?」

  年先生滿眼狐疑地看著雲揚:「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小子難道竟又生出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成?怎麼突然間就改變了?

  之前的設局反被利用,智尊的謀算機深已經深植年先生心田,端的心有餘悸,時刻憂心!

  「人死為大,我雲揚再怎麼著也不可能幹得出來褻瀆死者屍體的事情。」

  雲揚正氣凜然的說道:「此事無須再費周章。先生還是趕緊收攏兄弟遺骨,離開吧。」

  年先生兀自滿心狐疑地注目雲揚,他清晰地感覺到雲揚現在竟似與之前判若兩人。

  隱隱感覺到這小子必定是不懷好意,隱有陰謀,大抵是又排布下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企圖,但卻事態至此,卻又不得不為,不得不繼續按照原地計劃走下去。

  「雲尊大人怎地突然生出這般好心?」

  年先生忍不住疑惑的問道。

  雲揚故意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喃喃道:「就如現身所言,劍霜雪冰等四位尊者所遺下的神骨,委實就在我這裡。人本就對未知事物存在有天然的恐懼感,本尊也是如此,若是將之歸還了你們,反而對我大大的不利……呵呵,不過今時今日乃是雙方最終決戰,索性連那四塊神骨也一併還了你們,取個圓滿。」

  年先生聞言一愣,下意識地又多問了一句:「你竟有這麼的好心?」

  雲揚怫然不悅,道:「先生這句話從何說起,本尊可是不樂意聽的。我雲揚號雲尊,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何曾做過什麼卑鄙之事?」

  「又何曾騙過人?」

  「就算是面對仇敵,那也盡都是擺明了車馬,生死分明!」

  雲揚慷慨激昂的大聲道:「就算你們四季樓與我立場回然,不死不休,但本尊自問,你們也並無立場將我雲揚看做了小人!」

  年先生一時啞然,心下竟是深以為然,難以辯駁。

  的確如此。

  玉唐雲尊,寰宇共尊的英雄人物,縱使這個世界上最最恨不得雲揚死的人,卻也不得不承認,雲尊乃是此世英雄,人間神話!

  年先生瞇起了眼睛,道:「縱使英雄對敵,也常無所不用其極,立場迥然,無可厚非。」

  雲揚冷冷的道:「我恨透了四季樓上下的所有人等,這是事實。但拋開立場不談的話,四季樓之人,卻也值得我尊敬,不是隨便哪個組織的人手,都能做到鐵骨錚錚,寧死不降的,這樣的敵手,不該被尊重嗎?!」

  「四季樓,始終不愧此世第一組織勢力的名頭。」

  「所以我今天才會這麼做,給予我能給予的極限。」

  「你信也好,不信便罷;我心如是,無謂廢話。」

  說罷,雲揚逕自從空間戒指裡取出來四塊神骨,冷冷淡淡的說道:「這便是劍雪霜冰給我的四塊神骨了。吾素來一言九鼎,絕無反悔,剛才說到將神骨歸還,那便就此歸還,令明日終戰,得一圓滿!」

  「你是四季樓魁首,對於神骨的認識,想必比我知道太多,雲某可是不屑於佔你們這點便宜。」

  「你要也好不要也罷,便是如此了!」

  四塊晶瑩如玉的神骨,被雲揚棄若敝屣一般地扔在了地上,兀自閃爍著熠熠的光彩。

  那四塊神骨普一離開雲揚的掌握,各自展現絢爛風采,冰霜雪三氣縈繞著尖銳的劍氣,瑰麗無妨,四股神骨氣息匯流,直衝九霄!

  一塊脛骨,一塊頸骨,一塊脊椎骨,一塊胸肋骨。

  正是當日雪冰霜劍四大尊者所遺之神骨,分毫不錯!

  雲揚扔下了神骨,冷笑一聲,轉身而去:「明日一早,我在九尊廟門口等你!屆時,決一死戰。勝者無愧,敗者無悔!便是如此,僅此而已!」

  說罷,雲揚攜了計靈犀的手,冷笑著轉身而去,再不回頭。

  年先生有心想要說點什麼,卻終究沒有說出口,愣愣的看著地上四塊神骨,恍然出神。

  年先生幾乎是一輩子都在與神骨打交道,又怎麼會不認識神骨氣象?

  被雲揚棄若敝屣的那四塊神骨,每一塊都溫養得極好;尤其神骨上面的劍氣雪氣霜氣冰氣都顯得異常濃郁;甚至比四季樓現在這些神使身上的還要顯得更完美許多。

  就這麼在地上閃爍著晶瑩的毫光,見之便要為之心醉神迷。

  年先生眼見靈物在前,一時間反而顯得有些躊躇。

  拿,還是不拿?

  現在的狀況跟之前大致雷同,之前是雲揚判斷自己收埋屍身,收聚神骨的舉動必有蹊蹺,卻難有理由阻止,畢竟於理不合,現如今換成雲揚大大方方的給出賣相好到極點的四塊神骨,這等意外驚喜實在太過,定然是有其用意的,哪有可能真的就這麼給了自己,年先生自問,易位處之,花許多心力將神骨溫養至此,怎麼可能這麼輕易捨去,必然所圖非小!

  難道竟要放棄不取?!

  可是……

  這四塊神骨看起來分明一點問題也沒有啊!

  如此完美的四塊神骨,難道就因為自己的一點疑心就當真不要了?

  年先生心中一時間糾結萬分。

  他可是從來都沒有想到,以自己的定力,竟然有朝一日會面臨如此兩難的境地。

  他緩緩走過去,從地上拿起一塊神骨,放在手中,仔仔細細地觀看,上上下下的檢查。

  沒錯!

  當真沒有半點差錯!

  這就是最完美狀態的神骨!

  他此刻拿在手中的,正是冰尊者所有的那塊神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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