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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紅 -【開天錄】《連載中》

第十九章 不破

    巫鐵騰空飛起,大片石塊雨點一樣砸下的瞬間,石靈卿嘴角勾起,很歡喜的笑了。

    羅林則是低沉的咆哮一聲,直刀在空中揮出一輪銀光,劈碎了七八塊向他打下的石塊。他身後一名新來的青年雙手同時揮動,數十根銀光閃閃的三角釘脫手飛出。

    三角釘閃爍著淡淡寒光,準確的打在了一塊塊落下的石塊上。

    小手指大小的三角釘沉重、鋒利,只聽沉悶的撞擊聲,石塊被打成豆子大小的碎片,再落在羅林等人身上,已經沒有了半點兒殺傷力。

    「你們去,殺!」羅林大喝了一聲,主動向巫鐵迎了上來:「釘,配合我!」

    他身後那青年一拍腰間的獸皮囊,飛出的三角釘剛剛落地就紛紛飛起,猶如一群歡快的蜜蜂同時飛回了獸皮囊中。

    另外六個青年同時向石靈卿一行人殺去,這個被羅林稱之為『釘』的青年緊跟在羅林身後。羅林剛動,釘右手一揮,三根三角釘就蕩起一條弧線,向巫鐵的身體打來。

    巫鐵滑翔在空中,閃避不及。

    三角釘來勢極快,帶著一絲寒風紮在了巫鐵的左右胸口和小腹上。

    就聽一聲脆響,點點火星閃爍,三角釘反彈了回去,巫鐵身上看似纖薄的緊身甲冑上沒有留下半點兒痕跡。

    釘的眼睛驟然一亮:「好甲!」

    巫鐵雙足重重落地,恰恰落在羅林身前,長槍筆直的向羅林刺去。

    羅林直刀揮動,重重劈在長槍上。

    一聲巨響,石靈卿一行人,還有六個衝鋒的青年同時向這邊望了過來。

    巫鐵雙臂微微一震,羅林直刀上傳來的力量並沒有他想像中的大。相反,巫鐵的力量全面碾壓了羅林,他長槍崩開了直刀,槍頭筆直的向羅林胸口刺去。

    羅林怪叫一聲,他猛地向後退去,同時腰間皮囊中兩柄小小的短刀飛出,化為寒光重重劈向巫鐵。

    巫鐵雙手揮動長槍帶起一道圓弧,一擊將一柄短刀打飛了出去,另外一柄短刀來勢太快,緊貼著長槍飛過,狠狠紮在了巫鐵的腰間。

    又是一聲脆響,點點火光閃爍,緊身甲冑絲毫無損,短刀反而反彈了回去。

    「好!」巫鐵自己都忍不住興奮得大叫了一聲。

    他左手猛地在胸腹之間一塊微微凸起的菱形上按了一下,緊身甲冑的袖口和領口同時有微光亮起。甲冑蠕動著,慘白色的金屬汁液從甲冑中湧出,迅速覆蓋了他的雙手和頭顱。

    金屬汁液凝固,巫鐵全身都被緊身甲冑籠罩。

    他的雙眼處,是兩片猩紅色、閃爍著猙獰血光的薄薄晶片,配合上全身慘白的甲冑,乍一看去頗為狠戾:「我說了,這裡是我的地盤,你們,不許在這裡動手。」

    頭部被甲冑完全覆蓋住後,巫鐵的聲音也變得低沉而僵硬,帶著一絲震耳的金屬音。

    羅林大吼了一聲,他手中直刀揮動,兩柄短刀盤旋在他身邊急速飛舞,帶起刺耳的破空聲。他身體猛地炸開,化為三條殘影向巫鐵衝了過來。

    羅林的速度超乎巫鐵的預料,身體化為殘影的技巧也讓巫鐵手忙腳亂有點應付不來。

    他只聽到破風聲響,一條條影子在身邊亂晃亂閃,還沒等巫鐵弄清敵人到底在哪裡,刀光閃爍,直刀在他身上猛斬了數十次,兩柄短刀更是尖嘯著在他身上劈砍了數十次。

    巫鐵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白慘慘的緊身甲冑光潔異常,任憑羅林瘋狂攻擊,只是一點兒痕跡都沒留下。

    羅林身後的釘大喝了一聲,他左手拍了一下腰間皮囊,數十顆三角釘閃爍著寒光,帶著絲絲破空聲飛撲而來。三角釘瘋狂的打在巫鐵身上,同樣只有點點火星亂閃,沒有一根三角釘能給巫鐵帶來半點傷害。

    站在原地被猛攻了一陣,巫鐵已經漸漸習慣了羅林狂風暴雨般的進攻。

    身體四周無形的力場已經能捕獲羅林的身影,三條殘影中,只有一條影子是羅林的本體。

    猛不丁的,巫鐵大喝一聲,他身邊空氣突然凝固,羅林的三條殘影當場崩潰了兩條,只有他的本體突兀的停滯在了他身體的右前方。

    這裡正是巫鐵最方便攻擊的位置,長槍帶著一點寒光,槍頭重重點向了羅林的大腿。

    巫鐵不想殺人。

    本來這場戰鬥,他就沒有太強的戰鬥慾望。

    如果不是石靈卿……巫鐵或許根本不會對羅林一行人出手。

    所以他只想重傷羅林,如果能扎傷他的一條大腿,那麼羅林會消停一陣子吧?

    正向石靈卿一行人發動進攻的六個青年中,新來的一個青年猛地停下了腳步,他雙手一搓,一根海碗粗細的土黃色石柱憑空出現在手中。

    雙手握著幾乎和他身高等高的石柱重重撞在地面上,四周地面頓時猶如水波一樣劇烈的蠕動起來。

    方圓百米內所有人都站立不穩,巫鐵的這一槍也就失去了準頭,只是擦著羅林的大腿劃了過去。槍尖太鋒利,撕開了羅林的長褲,在他大腿上留下了一條半寸深的血痕。

    血水飛濺,羅林痛得大吼了一聲,他手中直刀猛地脫手飛出,化為一道寒光重重刺在巫鐵心口。

    這一擊比那兩柄短刀的攻擊有力得多,雖然同樣沒能攻破緊身甲冑的防禦,巫鐵就好像被攻城錘當面轟了一下,立足不穩向後飛出了十幾米遠。

    直刀劇烈的震盪著,打著旋兒反彈飛起數十米高。

    羅林大喝一聲,再次化為三條殘影彈起來十幾米高,一手將直刀握住,身體一晃就從高空向巫鐵俯衝下來。

    刀光如雪,印亮了巫鐵的眼眸。

    這凌空俯衝的一刀凌厲異常,刀鋒直取巫鐵脖頸。

    巫鐵正要閃避,手持土黃色石柱的青年一揮手,看似沉重的石柱居然輕飄飄的飛出了百多米遠,重重的落在了巫鐵身前數米處。

    石柱上黃色光芒閃爍,地面蠕動著,兩隻岩石手臂從地面上猛地鑽了出來,狠狠抓住了巫鐵的小腿。

    巫鐵身體一晃,動彈不得。

    羅林放聲大吼,凌空一閃,長刀一擊狠狠劈在了巫鐵脖頸上。

    火星四濺,羅林的長刀劇烈的震盪著,刀身彎曲幾乎斷折。巫鐵的緊身甲冑上依舊是光潔如鏡,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羅林的身體還沒能落地,巫鐵握槍向他捅了過去。

    羅林這一刀分明是要砍下巫鐵的頭顱,絲毫沒有下手留情的意思。

    巫鐵心頭怒火中燒,乾脆的同樣一槍向羅林的心口要害刺去——巫戰說過的,這些天,老鐵也教過的。如果有人想要殺你,那麼,提前弄死他!

    『防患於未然之間』……老鐵文縐縐的,很騷包的向巫鐵講了這麼一句。

    羅林用力過猛,他身體在空中,已經失去了閃避的力量。

    後方的釘大吼大叫,數十顆三角釘飛射而來,三角釘打在了羅林身上的衣服上,猛地將他身體帶動得歪斜了半尺多。

    血水四濺,骨肉撕裂聲清晰可聞。

    長槍洞穿了羅林的左肩,巫鐵雙手猛地一揮,羅林嘶聲慘嗥著,被長槍帶動著狠狠砸在了地上。

    如今的巫鐵雙臂一揮,單純肉體力量就有兩三萬斤。

    他氣惱羅林下手過於狠辣,更是動用了剛剛修煉出的元力,在元力的輔助下,他的肉體力量又提升了一倍有餘。

    長槍揮動,巫鐵身前的土黃色石柱驟然一亮,羅林身體落地的地方,大片泥土蠕動著,好大一片土地突然變成了厚厚的泥漿池子。

    一聲巨響,無數泥漿沖天飛起,羅林重重的砸在了泥漿池子中。

    巫鐵腳下的岩石手臂驟然又多了四條,分別扣住了他的大腿和腰部。土黃色石柱猛地飛了起來,當頭向巫鐵的腦袋砸了下來。

    巫鐵低聲怒吼,他身體猛地一震,全部力量轟然爆發,岩石手臂發出刺耳的碎裂聲。巫鐵奮力掙扎了兩下,所有岩石手臂崩斷,他長槍橫掃,狠狠打在了石柱上。

    看似輕飄飄的石柱居然有數千斤重。

    只是這重量對巫鐵來說意義不大,長槍橫掃,就聽一聲巨響,石柱被硬生生砸飛了數十米,將遠處一塊巨石打得粉碎。

    「我說了,這裡是我的地盤,不許你們動手!」

    泥漿池裡,摔得大口吐血的羅林剛剛掙扎著爬起,巫鐵一步到了他身邊,左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腦袋。

    莫名的,巫鐵想起了他在巫家石堡清洗過的那些頭顱。

    羅林的脖頸很脆弱,巫鐵清晰的感受到,如果他願意的話,他只要輕輕一轉,就能將羅林的頭顱扯下來……

    羅林的額頭上青筋一根根凸起,他渾身僵硬,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巫鐵能感受到,羅林心頭充斥著憤怒和絕望,唯獨沒有恐懼。

    憤怒和絕望,唯獨沒有恐懼。

    巫鐵的手緊了緊,羅林的頭髮就發出了斷裂聲。

    就在數米外的釘大吼了一聲,他猛地『咚』的一下向巫鐵跪了下來:「放開羅林……我們,我們……」

    臉上還帶著幾分稚氣的釘顯然並不擅長話語,他雙手按在地上,『咚咚咚』就向巫鐵磕了三個響頭,他的面前正好有一塊尖銳的石頭,他額頭上血肉開裂,鮮血流了一臉都是。

    巫鐵的心臟劇烈的抽搐了一下。

    此刻,釘的身影和巫金的身影重疊在了一起。

    心頭的怒火和殺意猶如退潮一般消失得乾乾淨淨,巫鐵緩緩鬆開左手,將羅林提了起來,一把丟在了釘的面前。

    「這裡是我的地盤。」巫鐵再次重複了他的態度。

    石靈卿和她的手下快速向巫鐵這邊靠了過來,隔開老遠,石靈卿就嬌滴滴的大聲呼喚著:「公子,還請公子為我們做主……」

    掌控那根土黃色石柱的青年則是猛地上前了兩步,他沉聲道:「就依這位大人的,在大人的領地上,我們再也不動手。」

    巫鐵點了點頭。

    釘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來,看了看巫鐵,然後抱起身上骨骼多有折斷的羅林,快速的回到了同伴中間。

    石靈卿看了看羅林一行人,咬咬牙,大步向巫鐵這邊走來。

    巫鐵沒搭理她,轉身一跳,身體猶如鳥兒一樣滑翔而起,用那些蕨林借力,幾個跳躍就跑遠了。

    石靈卿追趕不及,只能嬌滴滴的呼喊了幾聲『公子』,卻沒能得到巫鐵的半點兒回應。

    石靈卿一行人,巫鐵一行人,雙方相隔兩百多米的距離遙遙對峙了一會兒。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了一陣子,手持石柱的青年冷笑了一聲:「石靈卿……我看你這個惡毒的女人能逃去哪裡。我們會盯著你們,只要你們離開這位大人的領地……」

    石靈卿絲毫不懼的冷笑了一聲:「我大致猜到了你們的來頭……我在這位公子的領地上耗得起,你們敢和我耗時間麼?」

    高高地昂著頭,石靈卿得意洋洋的笑了幾聲,轉身向自己的木棚子一歪一扭的走去。

    一條大腿還麻痺異常,原本想要像公主一樣離開的石靈卿,如今動作之間卻多了好些狼狽。

    四個牛族戰士,八個人族護衛,一行人跟在石靈卿身後,面朝著羅林等人緩步後退。等到雙方相隔一里多遠了,他們才轉身跟在了石靈卿身後。

    七個青年看著重傷的羅林,手持長弓的青年惱怒的低喝了一聲。

    「頭!」幾個青年看著手持石柱的青年。

    青年死死咬著牙,一會兒看看巫鐵遠去的方向,一會兒看向石靈卿等人所在的方向。

    過了許久,他才冷聲道:「她說,我們耗不起?我們就和她耗上了。一切後果,由我承擔。不管怎樣,老三的仇,我們一定要幫他報得乾乾淨淨。」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殺我一人,屠你滿門。」青年的聲音冰冷異常,透著一股子讓人從骨髓裡冷起來的寒意。

    被釘抱在懷裡的羅林睜開眼睛,哆哆嗦嗦的說道:「吳老大,那小子的甲……是古寶麼?怎麼,就攻不破呢?」

    羅林的臉色慘白,聲音虛弱到了極點。

    吳老大茫然的看著巫鐵消失的方向,突然他笑了起來:「沒錯,這小子很難對付,他的甲,很可能是古寶。不許我們出手?可是,我們是幹什麼的?」

    「我們是霧刀,我們是刺客,我們是殺手,我們是行走在黑暗中的收割者……誰說,我們要正面殺人的?」

    縷縷輕煙繚繞,巫鐵蹲在一個可以眺望石靈卿等人的小山包上燒烤。

    突然遠遠地,那邊傳來了一個牛族人淒厲的慘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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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蛋

    可憐的牛族戰士。

    他去蘑菇叢中採集可以食用的蘑菇時,被一條黑環蛇當面噴了一口毒液。

    牛族戰士的反應很快,他極力的閃避了一下,毒液依舊噴在了他的左眼上。他的眼球很快被腐蝕成了血水,毒液快速向他的頭顱擴散。

    石靈卿帶著很靈驗的解毒藥劑。

    聞聲趕來的她給牛族戰士灌下了解毒藥,牛族戰士沒有性命之憂,但是丟失了一顆眼珠讓他起碼折損了三成的戰鬥力。

    毒液在頭顱中擴散的後遺症,讓這個倒霉的牛族戰士也說話都變得顛三倒四,思維有點混亂。

    這,起碼又要扣掉他一成多的戰力。

    巫鐵站在小山包上,無聲的看著手忙腳亂的石靈卿一行人。

    遠遠的,七八里外,羅林一行人也在眺望這邊。八個人一個都不少,他們都在那邊。

    「真是,有夠倒霉的牛族人。粗手笨腳的,難道他不知道,黑環蛇喜歡躲在蘑菇叢或者蕨林中偷襲獵物麼?」巫鐵歎了一口氣:「還好,只是黑環蛇,如果是黑曼蛇,你已經死了。」

    很顯然,這個牛族人遇襲,和羅林他們沒關係。

    起碼巫鐵看不出有任何的牽連。

    數里外,釘背起了羅林,快速向巫鐵這邊奔跑了過來。巫鐵聽到響動,他左手在胸口菱形凸起上拍了一下,緊身甲冑蠕動,他的雙手和頭部迅速被甲冑覆蓋。

    釘將羅林放在了數十米外,昨天被巫鐵打得渾身骨折多處的羅林慢悠悠的,居然依靠自己的力量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巫鐵面前。

    他身上沒有攜帶武器,他尤其著意的拍了拍腰部,他腰間沒有纏繞那個獸皮囊,那兩柄能夠凌空飛旋、撲擊殺人的短刀顯然也沒有隨身攜帶。

    巫鐵緊握長槍的手指微微一鬆,頭部的甲冑一陣蠕動,面甲悄然滑開,露出了他稚氣的面龐:「有一個老傢伙給我說,一個戰士,從來不會讓自己的武器遠離自己。」

    羅林站在了十米外,他坐在了一塊石頭上,搖了搖頭:「我們,不是戰士。我們是霧刀,聽說過麼?」

    巫鐵搖了搖頭。霧刀?他真沒聽說過。

    羅林吐了一口氣,他向石靈卿一行人所在的位置望了一眼,受傷的牛族戰士還在聲嘶力竭的慘嚎著。

    「真倒霉,嗯哼?」羅林笑了,他看著巫鐵沉聲道:「霧刀……我們是殺手,是刺客,是行走在黑暗中的嗜血者。說得再明白一些,誰給錢,我們幫誰殺人。」

    巫鐵看著羅林,指了指遠處的石靈卿:「有人給你們錢,讓你們殺她們?」

    羅林搖頭,他看著巫鐵,冷靜的說道:「這是私人復仇,和金錢利益沒關係……你覺得,石靈卿是個什麼樣的人?」

    巫鐵對於這個問題非常的敏感,他心臟劇烈的跳了一下,有點慌亂的說道:「她是什麼樣的人,我怎麼知道?」

    羅林深沉的看著巫鐵:「吳老大說,這附近,並沒有太多人類活動留下的痕跡。這裡,只有你一個人?」

    羅林沉聲道:「身穿堅不可破的古寶甲冑,手持鋒利程度驚人的長槍……懷疑也是古寶。」

    「你的修為,大概是剛剛精血凝元?剛剛突破築基境界第一重?連罡勁都沒凝聚的程度?」

    「可是你的力量,居然能全面壓制我。」

    「我修煉的是霧刀秘傳的《霧影血殺》,算得上一等一的築基秘法,我已經半步感玄,幾乎凝聚法力。但是我居然,被你在力量上壓制。」

    「你的築基功法,全面超過《霧影血殺》。」

    「孤身一人,年紀不大,身懷古寶,功法超絕……你是誤入此絕境,幸運得到遠古傳承的小傢伙吧?」

    巫鐵被羅林的一番話驚呆了。

    他不知所措的向後退了幾步,慌亂的看著羅林。

    他們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他們怎麼知道得這麼詳細?他們簡直,好似看到了巫鐵來到這裡的全部經歷。

    羅林篤定的看著巫鐵:「看到我的兄弟們當中,那個喜歡用鏈刀的『巧』了麼?」

    巫鐵看了過去,鏈刀,這是一種奇門兵器,一把手柄有一尺長、刀口長兩尺左右的鐮刀,刀柄上連著數米長的細細鐵鏈。

    昨天交手的時候,巫鐵對這奇門兵器很是關注。

    使用這奇門兵器的,是一個面色蒼白,有幾分俊俏,神色之間略顯陰柔的青年。

    「是他……推算出來的?」羅林重新閉合面甲,將全身都籠罩在了甲冑中。只有這樣,才能給他一定的安全感。

    「我們用一夜的時間,搜尋了方圓兩百里內的一切。」羅林輕聲笑道:「巧判斷說,你來到這裡,大概也不到一年的時間。」

    「痕跡很少,線索很明顯,巧是我們小隊的智囊,他從小就很『機智』和『奸猾』,他擅長這些。」羅林輕聲笑著:「所以,我特意來拜訪你一下。」

    巫鐵打斷了羅林的話:「你們,想要說明什麼呢?你們人多,你們可以壓制我?」

    羅林沉默了一會兒,他的語氣突然變得極其的僵硬和冰冷:「如果你的家人被人殺死了,而且是用最殘忍的手段殺你,你會怎樣做?」

    「報仇!」巫鐵的眼睛一熱,毫不猶豫的大聲說道。

    「我正在報仇!」羅林目光冷冽的看著巫鐵:「石靈卿,她才是殺死我妹妹的罪魁禍首。你為什麼要阻止我?因為她生得美麗麼?」

    巫鐵的心一陣慌亂,他想要說點什麼。

    但是他說不出口。

    潛意識中,他同意羅林的意見。家人被人殺死了,必須要復仇。而且,老鐵也向巫鐵灌輸過報仇一定要斬盡殺絕、斬草除根的思想。

    老鐵可從來不是什麼善良的爛好人!

    他給巫鐵灌輸的,很多都是極其偏激、極其危險的殺戮想法。

    但是從巫鐵的本心來說……

    對於石靈卿……巫鐵的聲音有點顫抖:「她是殺死你妹妹的罪魁禍首?或許,你們弄錯了?」

    羅林深深的看了巫鐵一眼:「我們有八個人。我們可以三班輪換。你只有一個人,你的精力不可能和我們相比。我們是霧刀,我們精通一切讓人死亡的手段。」

    「正面對抗,我們想要殺死你,或需要付出不小的代價。但是如果是其他的手段。」羅林艱難的站起身來,一步一步的向釘走去:「巧讓我給你帶句話……我們不想和你為敵,但是你也不要高估了自己。」

    巫鐵一陣的面紅耳赤,一陣的羞惱難當。

    他握緊長槍,猛地上前了一步,羅林已經攤開雙手,朝著他笑了起來:「怎麼?你想要殺死一個手無寸鐵的敵人?」

    巫鐵的腳步一僵,他看著羅林,一時間心緒如麻,不知道該如何處置。

    羅林笑了,他輕巧的回到了釘身邊,釘狠狠的盯了巫鐵一眼,背著羅林快速的離開。

    等得羅林和釘走遠了,一隻金屬蜘蛛從一片蕨林中輕巧的跑了出來,老鐵僵硬的聲音響起。

    「小菜鳥,三言兩語,就被人查清了底細。」

    「不過,這不是你的錯……這群小傢伙,他們比起你,可專業太多了。」

    「我該怎樣做呢?」巫鐵不知所措的看著金屬蜘蛛,他知道,老鐵正通過這隻金屬蜘蛛,不知道在用什麼方法盯著自己。

    「看你自己的決斷。」老鐵說道:「問你的本心。你相信羅林的話?還是選擇幫助石靈卿?」

    「人類,社會型智慧生物,你必須要學會和同類打交道。」老鐵『咯咯』笑了起來:「爺爺我可以教你很多東西,但是有很多東西,你從我這裡學不來。」

    「爺爺我只是一具古神兵,不是人。」老鐵的聲調中帶著一絲很快活的幸災樂禍:「再說了,這是一次難得的試煉機會……那些可憐的巨河馬、灰巖蜥蜴已經對你造成不了任何威脅……從今天開始,睡覺都睜著一隻眼睛吧……」

    「好好學會,如何跟人打交道!」老鐵笑著:「在這個過程中,爺爺我不會提醒你,不會幫助你。用你的智慧,去解決這次的事情……雖然,爺爺我不相信,你的小腦瓜裡面,能有幾滴智慧。」

    金屬蜘蛛退了回去。

    巫鐵有點惱火的在一塊石頭上踢了一腳。

    老鐵的話的意思是,他巫鐵很蠢麼?

    咬著牙,巫鐵猛地縱身滑翔而起,快速向羅林一行人所在的方向奔去。他落在了羅林等人百米外的一個小土包上,聲色俱厲的朝著羅林一行人再次發出了嚴厲的警告。

    「我不管你們是什麼人,你們有什麼理由。總之,這裡是我的地盤,不許你們在這裡動手。」巫鐵威嚇性的一揮手,一塊拳頭大小的石塊猛地離地飛起,帶起一聲尖銳的破空聲急速飛出。

    『唰』的一下,石塊幾乎是擦著羅林的面皮滑過,重重打在了他身後一根石筍上。

    合抱粗細的石筍被石塊打出了一尺見方的缺口,大片碎石飛濺,聲勢好生嚇人。

    「你們敢動手,就不要怪我下手太狠。」巫鐵揮動了一下長槍,一個後返騰空,輕盈的向後滑出了老遠。

    羅林、吳老大等人臉色陰鬱的看著被打破的石筍。

    巫鐵控制數十塊石頭亂打的時候,那聲勢雖然浩大,但是殺傷力有限。

    可是當他動用『掌控乾坤』全部的力量,只用來控制一塊石頭的時候,這石頭的單體殺傷力就變得非常可怕了。起碼,吳老大他們自忖如果被巫鐵偷襲命中,他們起碼也是重傷的下場。

    「難纏的小子,不過,只有他孤身一人的話……沒什麼用。」

    鏈刀搭在肩膀上,面色慘白、氣色陰柔的巧輕聲笑著:「只要計劃得好,消滅石靈卿不難……尤其有一點,我對這個小傢伙得到的古代傳承有點興趣了。」

    「各位兄弟,你們覺得呢?」巧看了看吳老大,看了看羅林,又向其他幾個青年分別看了一眼:「看他的長相,也就是十一二歲的模樣。築基第一重,能夠壓著幾乎要突破築基境的老三打,嘿,這傳承,你們有興趣麼?」

    吳老大、羅林等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時興奮得笑了起來。

    剛剛羅林特意去拜訪巫鐵,就是要摸清巫鐵的底細……現在他們篤定,這片異境中,只有巫鐵這麼一個幸運兒,他並沒有別的族人在這裡。

    僅此的話,想要把巫鐵拾掇下來,並不是難事。

    「就這麼幹了。巧,你可得謀劃得精細些。」吳老大輕聲笑著,笑得很開心。

    接下來的幾天,石靈卿一行人麻煩不斷。

    不斷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毒蟲襲擊她的護衛,各種古怪的意外也出現了好幾次。

    石靈卿身邊又有兩個人族護衛被毒蜘蛛咬傷,雖然及時服用了解毒藥劑,他們依舊在短時間內失去了大半的戰鬥力。

    又有一個牛族戰士去河邊取水的時候,不知道怎的驚擾了一條巨型水蟒,被那水蟒抽了一尾巴,差點沒被打斷了脊椎骨。在同伴的掩護下,這個牛族戰士總歸是逃了回來,但是一個月內,別指望他能動手了。

    石靈卿一行人變得愁雲慘淡,眼看著這樣下去,她們得全部折在這裡。

    巫鐵靜靜的旁觀了幾天,他也覺得事情有點不對了,這一日,吃飽喝足的他終於來到了石靈卿的木棚子旁,看向了剛剛被一條小飛蛇咬傷了腳趾的倒霉護衛。

    「你們這兩天,有點倒霉。」巫鐵看著石靈卿,乾巴巴的說著。

    石靈卿的小臉蛋很有點慘淡,應該是前些日子的血痕斷牙蛇偷襲的傷還沒痊癒,她行走的時候,步子給人的感覺總有點古怪。

    她可憐兮兮的看著巫鐵,低聲說道:「公子,這不是意外,這分明是那群黑心辣手的……凶人……」

    石靈卿突然哭了出來,兩行清淚潺潺而下:「他們,他們,他們就是用這種無恥的手段,屠戮了我千魚城石家上百族人……家族戰士千餘人人,都是被他們在水源中下毒,一夜之間就屠殺殆盡!」

    巫鐵吞了一口吐沫,家族戰士千餘人?

    千魚城石家是何等強大的家族……巫家最巔峰的時候,合格的家族戰士也不過五十幾個。

    巫鐵想要說點什麼,但是他根本沒有安慰異性少女的經驗,他站在原地就好像一根木樁子,這時候,所有人都聽到了遠處傳來的沉悶腳步聲。

    羅林一夥人中,背著長弓的那個青年帶著一道狂風呼嘯奔來,他嘶聲怪叫著『有怪獸』,一溜煙的從巫鐵身邊跑過去。

    巫鐵還沒弄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一顆面盆大小的青色大蛋就重重砸在了他身上,『啪』的一下砸得粉碎。

    巫鐵沒有戴上頭盔,蛋液噴了他滿頭滿臉都是。

    地面輕微的搖晃著,然後震動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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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巨獸

    古神兵營中。

    紅色的光幕映照一切。

    「太神奇了。」老鐵『哈哈』大笑了一聲,雖然笑聲中沒有任何笑意。

    大鐵轉了過來,呆呆的看了老鐵一陣,然後輕輕的撞擊了一下老鐵。

    「她來的時候,還是一個雛兒……」老鐵怪聲怪氣的笑著:「但是現在,正在勾搭我們的小菜鳥的這個女人……你能明白麼?從少女到婦人的轉變?」

    大鐵懸浮在空中紋絲不動,他眸子裡的血光一片僵硬。

    「和你這種沒有誕生靈智的傢伙,真是沒有共同語言。」老鐵大聲笑著:「所以,陰謀……以及,一顆蛋。」

    「砸得真準!」老鐵再次放聲大笑,眸子裡的血光突然變得無比熾烈,血色光芒幾乎照亮了半個金屬大殿:「我是說,這顆蛋,砸得真準……真是一群好狗崽子,真是一群好狗崽子……小菜鳥,需要一點點教訓!」

    巫鐵狼狽的擦了一把臉上厚厚的蛋液。

    蛋液腥臭、濃厚,更是驚人的滾燙,燙得他皮膚通紅差點起了水泡。

    「混蛋,你們幹什麼?」巫鐵大吼了一聲,將這顆蛋砸在他身上的黑影已經跑出了上百米遠,頭也不回的朝著遠處全速逃離。

    大地劇烈的震盪著,一聲高亢憤怒的吼聲傳來,十幾顆合抱粗細的大蕨被撞得轟然粉碎,一顆造型猙獰的巨大頭顱猛地從粉碎的蕨類碎片後撞了出來。

    乍一看去,這顆巨大的頭顱和灰巖蜥蜴有七八分相似,但是這顆頭顱足足有兩三米大小,比巨河馬的腦袋還要大了好幾圈。

    它的腦袋上密佈著七八根尖銳的尖角,它張開嘴大聲怒吼的時候,脖頸後面有赤紅色的雨傘一樣的鰭猛地張開,半圓形的鰭直徑起碼在五米上下,上面密佈著無數紫色的斑點,看上去猙獰而威猛。

    巨獸衝了過來,碩大的頭顱後面,是高有十幾米的龐然身軀,它形如灰巖蜥蜴,但是體積比成年的灰巖蜥蜴還要大了數倍,在它粗壯的身軀背後,一對兒退化的,只有兩三米大小的肉翅正在劇烈的拍打著。

    巨獸猩紅色、凶光閃爍的小小眸子一眼盯住了巫鐵。

    破碎的蛋殼就在巫鐵腳下,巫鐵的頭上、臉上滿是厚厚的蛋液。

    石靈卿身邊的一個牛族戰士一把抓起了她,帶著她向著遠處狼狽逃竄。

    石靈卿面帶擔憂之色,向著巫鐵大叫:「公子,小心……這獸,瘋魔了!」

    短短一句話的功夫,石靈卿已經被屬下帶著逃出了上百米,巫鐵還沒從一連串的變故中回過神來,巨獸的脖頸猛地膨脹起來,密佈鱗甲的皮膚下面驟然有火光閃動。

    巫鐵下意識的向一層翻了過去,無形力場裹住身體,他幾乎是貼著地面滑翔,快速的飛出了十幾米遠。

    一道水缸粗細的赤紅色火柱粘稠猶如岩漿,幾乎是擦著他的頭皮滑了過去。

    巫鐵的頭髮『嗤』的一下燃燒殆盡,黑煙滾滾,他聞到了刺鼻的焦糊味,頭皮更是被高溫熏烤冒出了巴掌大小一片透明的水泡。

    火柱重重落在了巫鐵身後,轟然巨響聲中,地面被燒出了一個直徑數米的大坑,一片淺淺的岩漿正在大坑中沸騰,不斷冒出大大小小的氣泡。

    巫鐵怪叫一聲,他一拍胸口甲冑上的菱形凸起,雙手和頭顱迅速被甲冑覆蓋,他猛地一躍而起,向後方全速逃竄。

    怪獸雙眼赤紅,仰天發出一聲瘋狂的咆哮,邁開四條粗壯的大腿,帶起一道狂風向巫鐵追了過來。怪獸奔跑的速度極其驚人,比巫鐵還要快了幾分,幾乎呼吸間就追到了巫鐵身後。

    怪獸猛地抬起了上半身,巨大的前掌狠狠的拍下。

    巫鐵來不及閃避,被怪獸命中。巨力襲來,巫鐵怪叫著飛了出去,翻滾著飛出了上百米遠,一頭撞在了一塊凸起的石筍上,將合抱粗細的石筍撞得攔腰折斷,大片碎石飛出了老遠。

    就算有甲冑保護,巫鐵也被這一擊打得五臟六腑都在劇烈翻滾,差點沒一口吐了出來。

    他大聲的喘著氣,再也不敢滑翔飛起,而是在地上全速奔逃。

    他滑翔的時候,在空中變換方向沒有地面上這樣自如,巨獸的巴掌太大,很容易就能覆蓋他所有可能閃避的方向攻擊到他。

    唯有在地面上,亂石堆、蘑菇叢、蕨林,還有各種可以利用的地形,他可以發揮自己體型較小的優勢,利用地形延緩巨獸的追擊。

    巫鐵猶如慌不擇路的老鼠一樣在一片片蘑菇叢和蕨林中逃竄,巨獸瘋狂的嘶吼著,不時的吐出一道一道的火柱,瘋狂的追殺著他。

    巫鐵一邊逃跑,一邊回憶老鐵教給他的那些知識。

    很快他就弄明白了——他被羅林那一夥人算計了。

    羅林出面,弄明白了他的確是一個人在這裡,孤零零一個人,沒有同伴、沒有族人,也沒有什麼強力的靠山。所以,羅林他們派人招惹了這頭巨獸來對付巫鐵。

    那顆蛋,是巨獸的後裔吧?

    按照老鐵傳授的知識,繁衍、撫育期的生物是瘋狂的。任何戕害它們後代的行為,都會激怒它們,就算是最弱小的動物為了保護自己的後代,都會和強大的敵人不死不休的戰鬥。

    那些小地鼠都是這樣,何況是如此強大的一頭巨獸?

    「羅林!」巫鐵一邊逃跑,一邊怒吼:「我記住你們了……你們這些該死的混蛋,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回答巫鐵的,是巨獸瘋狂的怒吼,『轟』的巨響聲中,一塊方圓數米的巨石被怪獸一巴掌拍得飛起來,打著旋兒撞在了巫鐵的後背上。

    巫鐵怪叫一聲,被巨石撞得飛出了數十米遠,狼狽的在地上連連翻滾了數十下,還不等他爬起來繼續奔跑,怪獸一道火柱猛地噴在了他身上。

    慘白色的甲冑表面溫度急速升高,正是足以瞬間融化岩石的可怕火焰。

    巫鐵只覺渾身好似被開水浸泡,燙的他『呱呱』怪叫,手舞足蹈的跳了起來,連蹦帶跳的向數十里外的大河狂奔而去。

    這怪獸既然會吐火,那麼就用河水來對付它。

    巫鐵喘著氣,全速的奔跑了老遠,他突然呆了一下,全速的向石靈卿木棚子所在的位置跑了回去。

    巨獸就在他身後狂追,巫鐵全速的奔跑,快跑到石靈卿的木棚所在時,他傾盡全力的大吼了起來:「石靈卿,小心,他們用巨獸纏住了我,他們想要殺你!」

    古神兵營中,老鐵『嘎嘎』大笑著。

    「這小菜鳥,爺爺我要誇獎他善良、有正義感呢?還是要說……真夠蠢的?」老鐵冷笑:「看來,是蠢……你覺得呢?」

    大鐵眸子裡幽光閃爍,輕輕的旋轉了一下碩大的頭顱。

    巫鐵狂奔,他猛地一躍而起,跳過了一堆凸起的石筍,向石靈卿木棚所在的位置望了過去。

    『轟』,巨獸狂奔而來,石筍被它撞得粉碎,無數碗口大小的碎石轟擊在巫鐵身上,不斷發出刺耳的撞擊聲。慘白色的甲冑上火光四射,碎石崩碎,沒能在甲冑上留下絲毫痕跡。

    木棚已經倒塌,地面上有大片血跡。

    一名身穿黑色勁裝,背後綁著直刀刀鞘,右手握著直刀,左手握著三枚小小飛刀的青年僵硬的倒在地上,渾身都是血,血水從他體內不斷流出,在兩米多外的泥坑中化為一個小小的血泊。

    死了一個。

    就是這麼短的時間,巫鐵來回也就是一刻鐘的功夫,羅林的同伴已經死了一個。

    巫鐵想要查探一下這個青年的死因,巨獸已經狂奔而來,巫鐵大吼一聲,猛地反身一槍向巨獸的頭顱刺了過去。

    巨獸一巴掌拍了過來,巫鐵手中長槍巨震,差點就脫手飛出,他身體打著旋兒被拍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反彈了兩三下。

    狼狽的從地上掙扎著爬起,巫鐵喘著氣,忍著內臟劇烈震盪傳來的痛苦,狼狽的繼續向遠處逃竄。

    巨獸瘋狂的追了上來,它一腳踩在了死去的青年身上,血肉橫飛,青年頓時被踩得不成模樣。

    巫鐵喘著氣逃跑,全速的逃跑。

    對這大傢伙,他真是沒什麼辦法。他只能全速的逃竄,胡亂的選了一個方向逃竄。

    本來,他想要逃回古神兵營。但是他莫名的想到了石靈卿和羅林等人的存在,他下意識的,向著遠離古神兵營的方向跑去。

    哪怕他對石靈卿有著莫名的好感,他也不願意讓對方知道古神兵營的存在。

    巨獸瘋狂的吼叫著,連蹦帶躥的追殺著巫鐵,它沉重的身軀每一次躍起落地,四周地面都劇烈的震盪一下,更有無數碎石不斷的向四周迸射。

    它時不時的向巫鐵噴出一道可怕的火柱,每次巫鐵被火柱噴中的時候,都會燙得『吱哇』亂叫,手舞足蹈的加速逃竄。

    一追一逃,奔跑了不知道多久,遠處突然越來越發嘹亮恐怖的吼聲。

    這頭猛追了許久,已經有點喘不過氣的巨獸猛地抬起了上半身,發出了尖銳淒厲的吼聲。

    巫鐵嚇得渾身一哆嗦,他猛地向遠處吼聲傳來的方向望去,頓時頭皮一陣的發麻——在那邊,有一頭比他身後追殺的巨獸更大了三分之一,從頭到尾起碼有二十幾米長的巨獸快若狂風的奔跑了過來。

    「完蛋!」巫鐵大吼著,下意識的又加快了速度。

    穿過蘑菇叢,穿過蕨林,從一叢叢石筍中狼狽的連滾帶爬的跑過去,巨獸就在他身後狂追。過了沒一會兒,一頭巨獸就變成了兩頭,而且新來的那頭巨獸體型更大、跑得更快。

    更要命的,他噴出的火柱威力更強。

    第一頭巨獸噴出的火柱只是赤紅色,第二頭火柱噴出的火柱中已經帶上了一絲青藍色,毫無疑問這是威力更大的火焰,足足兩個水缸粗細的火柱落在地上,熾烈、粘稠的火焰四處散開,方圓十米的地面都會被融成岩漿。

    高溫火焰四處肆虐,大片蘑菇叢和蕨林被烤乾,然後熊熊燃燒起來。

    巫鐵所過之處火光熊熊,四面八方被照得一片明亮。

    漸漸地,巫鐵的體力已經快要消耗殆盡,就算完成了築基境的第一重,渾身精血已經滋生出了強大的元力,體力依舊是有極限的。

    狂奔了大概數百里地,巫鐵已經累得渾身汗流浹背,五臟六腑好似火燒一樣,尤其是兩個肺子更是痛苦不堪,好像被人塞了一把細細的針進去,肺泡隨時可能炸裂。

    體內元力更是消耗一空,兩條腿重得好像灌了水銀,奔跑的時候腳步聲變得沉重了許多。

    體型較小的巨獸速度也變得極其緩慢,它的體型如此巨大,追著巫鐵狂奔了數百里,它的體力消耗是巫鐵的數十倍,能追到這裡已經不容易了。

    但是體型較大的那頭巨獸正是體力充沛的時候,它大聲的嘶吼著,瘋魔一樣追殺著巫鐵,好幾次它都差點追上了巫鐵,差點一口將巫鐵吞了下去。

    幸好這裡地勢複雜,四周滿是高有數百米的石筍、石柱……

    巫鐵猛地向四周望了過去,頓時心臟猛地抽搐了一下。

    不知不覺的,他已經離開了老鐵所說的安全範圍,來到了靠近那條熔岩裂縫,地勢更加複雜、植被更加濃密、生物群落更加豐富危險的半邊盆地中。

    四周密佈巨大的石筍、石柱,之間的空隙不大,巫鐵連滾帶爬的竄了進去,身後的巨獸一個不提防,『咚』的一下一腦袋撞在了一根巨大的石柱上,硬生生將兩米多粗高有數百米的石柱撞得歪斜。

    石柱發出可怕的碎裂聲,隨後快速的倒塌。

    石柱重重的砸在了相鄰的石柱上,兩根石柱撞在一起,巨響聲中,一根根石柱猶如多米諾骨牌一樣接二連三的倒下。

    巫鐵發出尖銳的叫聲,他猛地騰空躍起,一根根石柱不斷崩塌,無數巨石從天而降,亂雜雜的打了下來。

    巫鐵腳踏巨石不斷借力騰空而起,無形力場籠罩四周,裹著他猶如飛鳥一樣向天空騰飛。

    石柱的頂部有刺耳的嘯聲傳來,一股股腥氣化為狂風從高空吹下。

    數十點慘綠色的幽光在石柱的頂部出現,尖銳的嘯聲不斷傳來。

    巨獸不甘的抬起頭來,朝著天空噴出了一道道火柱。

    巫鐵急速閃避,石柱的頂部,幾隻體型大得沒有天理的巨型蜘蛛瘋狂的嘶吼著,猶如隕石一樣墜落,張開長長的尖銳腕足向巨獸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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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兄弟和背叛

    來自本能的警告讓巫鐵頭皮發麻。

    這是歷經無數年的進化和變異,生物面對不可力敵的頂級獵食者,一種近乎預感的本能。

    巫鐵張開嘴,傾盡全力的大吼大叫,用瘋狂的喊叫聲發洩自己心頭的恐懼,同時他竭力的在一塊塊墜落的巨石之間瘋狂跳躍,避開了從頭頂落下的四隻巨型蜘蛛。

    可怕的怪物,身軀龐大得喪心病狂。

    近乎百米長的腕足,正中的身軀就有二十幾米大小,四隻巨型蜘蛛從石柱頂部落下的時候,就好像四片烏雲沉甸甸的墜落。

    『嗤嗤』幾聲,巨型蜘蛛臃腫的腹部劇烈的蠕動著,大腿粗細的乳白色汁液噴灑出來,迅速化為大片蜘蛛網覆蓋了方圓數百米的地面。

    兩頭只顧著瘋狂追殺巫鐵的巨獸被蜘蛛網籠罩,粘稠的蜘蛛網堅韌異常,兩頭巨獸瘋狂的掙扎怒吼,卻被蜘蛛網捆得結結實實。

    巫鐵從一頭大蜘蛛的腕足下飛身飄過,他的體型太過於渺小,這隻大蜘蛛甚至沒有注意到他。

    身體重重的撞在一根崩解的石筍上,巫鐵頭也不回的向外逃竄。

    四隻大蜘蛛瘋狂的噴吐著蜘蛛網,重重疊疊的捆在了兩頭巨獸的身上。兩隻巨獸賣力的掙扎著,但是始終無法擺脫蜘蛛網的禁錮。

    巫鐵衝出了這一片正在連綿崩塌的石柱林,用盡全力向外逃竄。

    那頭體積較大的巨獸突然抬起頭來,它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怒吼,大片青藍色的火焰從它嘴裡噴湧而出,迅速覆蓋了方圓數百米的範圍。

    乳白色的蜘蛛網瞬間化為青煙消散,兩頭巨獸忽略了逃竄的巫鐵,怒吼著向四隻巨型大蜘蛛撲了上去。

    數十根巨型石柱瞬間崩塌,巨獸和大蜘蛛糾纏在一起,六頭龐大的怪物嘶吼著,翻滾著,巨獸的血漿和巨大蜘蛛五顏六色的體液猶如暴雨一樣向四周噴灑。

    巫鐵堪堪逃出了三五里地,那頭體積較小的巨獸猛地被三根纖長鋒利的腕足刺穿,兩隻大蜘蛛仰天長嘶,舉起腕足將這頭巨獸離地挑起來數十米高。

    大量熾熱的血漿猶如火焰,不斷從這巨獸的體內噴洩下來,方圓數百米的地面都被血漿覆蓋,大火熊熊燃燒,照亮了附近的石柱林。

    另外一頭巨獸嘴裡噴出一道火柱,熾烈的火柱洞穿了一頭大蜘蛛臃腫的腹部,它正要徹底擊殺這頭大蜘蛛,猛不丁看到自己的伴侶被敵人擊殺,巨獸仰天悲鳴。

    瀕死的大蜘蛛和另外一頭同伴同時張開所有腕足,瘋狂的將腕足洞穿了這頭巨獸的身體。

    巫鐵聽到了這些可怕巨獸的哀鳴和吼叫,他喘著氣,停下腳步回頭望了一眼。他看到那頭體積較大的巨獸身軀猛地膨脹開來,有一團奪目的光暈在它體內急速擴張。

    那光亮,比巫家石堡上空的虛日還要明亮數倍。

    下一瞬間,熾烈的光和可怕的火焰席捲四方,巨獸自爆,烈焰和高溫覆蓋了方圓兩三里的地面,上百根巨大的石柱瞬間粉碎,強勁的衝擊波化為一圈圈紅色熱浪向四周急速擴散。

    『啊~~~』!

    巫鐵下意識的嘶聲尖叫,衝擊波席捲而來,他就好像風中落葉一樣飛了起來,身不由己的向後飛出了數百米遠,重重的撞進了一片高大茂盛的蕨林中。

    熱浪翻滾,蕨林的枝葉在極短時間內乾枯、變黃,隨後方圓數里的蕨林猛地燃燒起來。

    巫鐵被烈焰包裹,大火焚燒著他的身軀,慘白色的緊身甲冑上微光流動,甲冑內的溫度開始直線升高。

    巫鐵喘著氣,強忍著胸腔內的劇痛,踉蹌著站起身來,一步步淌過火海,竭力向遠離石柱林的方向逃走。

    「老鐵,你可沒說,有些大傢伙,它們會這樣爆開……」巫鐵喘著氣,好容易逃離了燃燒的蕨林,他的面甲無聲的滑開,巫鐵喘了一口氣,吐了一口發黑的淤血。

    大地劇烈的震盪了一下,巫鐵下意識的回頭,就看到那一大片的石柱林猛地凹陷了下去。

    地面劇烈的震盪著,一根根石柱不斷的沉入地下,也就是幾個呼吸的時間,方圓數十里的石柱林整個塌陷下去,原地就留下了一個冒著熱氣濃煙的凹坑。

    『呼』,『呼』,有湍急的寒風從凹坑中不斷吹出,烈焰和濃煙在寒風的捲動下化為數十根粗大的火龍卷,在凹坑的上空往來的翻滾肆虐。

    巫鐵呆呆的看著那猶如火焰地獄的凹坑,下意識的打了個寒戰。

    還好,他逃得快。

    凹坑深處隱隱傳來巨型蜘蛛尖銳的悲鳴聲,但是很快鳴叫聲就啞了下去,不多時裡面就再沒有半點兒聲音傳來。

    寒風呼嘯著,火龍卷很快也消失了,只有石柱上攀附的那些籐蘿和苔蘚被高溫點燃,還在不斷冒出濃煙,正在寒風的吹拂下向四周擴散。

    巫鐵抹了一下滿是血水汗水和腥臭蛋液的面孔,咬著牙低喝了一聲『羅林』,惱怒的轉身循著巨獸留下的痕跡,順著來時的路全速返回。

    一路上獵殺了幾隻獵物,補充了一下身體消耗,還修煉了一次築基式,將身體調整到了最佳狀態,巫鐵順著來時的路奔走了兩百多里後,遠遠的他聽到了淒厲的嚎叫聲。

    那聲音很熟悉,似乎是羅林身邊那個手持長弓的青年的叫聲。

    巫鐵咬著牙笑了幾聲,拎著長槍幾個起落,快速向慘叫聲傳來的方向狂奔而去。

    不斷的騰空而起向前滑翔,奔走了一小會兒時間,前方一片窪地中,巫鐵看到了幾個熟悉的人影。

    石靈卿被兩個牛族戰士和三個人族護衛簇擁在正中,似笑非笑的看著數十米外正大吼大叫的羅林。

    羅林身邊只剩下了吳老大和釘,吳老大的左手被齊肩砍斷,釘正用一塊麻布包紮傷口,鮮血猶如小溪一樣,正不斷的順著釘的手臂向下流淌。

    在石靈卿和羅林三人中間,手持鏈刀、面皮白皙、長相陰柔的巧面無表情的看著羅林。手持長弓的青年兩條腿已經被齊著膝蓋斬斷,巧一腳踩在他的腦袋上,鏈刀緊緊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巫鐵悄無聲息的落地,趴在地上,藉著幾顆蕨的掩護,小心的爬了過去。

    相隔數十米遠,巫鐵能看到巧手中的鏈刀已經割破了那青年的脖子,一縷極細的血跡正不斷順著青年的脖子流淌下來。

    「老大,老三,還有,釘……不要動。」巧的聲音很冷,很硬,很堅定:「你們知道我膽小,萬一我嚇得一哆嗦,風羽的命,就沒了。」

    手持長弓的青年,名字叫做風羽?

    羅林還在大吼大叫,只是他的吼叫聲中除了憤怒的咒罵,沒有任何有價值的內容。

    吳老大死死的咬著牙,等到釘幫他包紮好了傷口,右手舉起土黃色的石柱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巧……這麼說來,另外三個兄弟,是你弄死的?」

    巫鐵迅速想起了石靈卿的木棚外,那個倒地死去的青年身上的傷口。

    剛才沒注意,現在巫鐵才回想起來,似乎那青年的傷,果然是在身後,那是一道幾乎將他的整個後背都劈開的猙獰傷口。

    巧手上的鏈刀,似乎正好能製造這樣的傷口。

    「是我。」巧呼出了一口氣,他看著吳老大淡然道:「對不起……那三個兄弟,是我我殺的……還有,吳老大你的胳膊,風羽的腿子,這就不用說了,你們自己看到的,是我砍下來的。」

    咧嘴一笑,巧向羅林搖了搖頭:「安靜一點,老三。你看,釘就比你冷靜得多。你和釘都中了我下的毒,雖然份量很輕,你越是大吼大叫,毒性發作越快,搞不好就會死的。」

    羅林身體猛地一哆嗦,然後吐了一口黑血。

    他的身體微微搖晃著,直刀指著巧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吳老大在一旁開口了:「老三,閉嘴……讓巧說話。我想聽聽,為什麼他要這麼做。」

    雖然胳膊被自家兄弟砍了下來,雖然同行的同伴死傷慘重,吳老大的語氣依舊很冷靜:「巧,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們一起出生入死,我們和親兄弟也沒什麼兩樣……」

    巧冷淡的笑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吳老大立刻轉了話題:「你就不怕霧刀的報復?」

    巧笑了,他看著吳老大搖了搖頭:「霧刀很可怕,我承認。可是,在這裡,誰知道是我殺了你們?誰知道,我背叛了霧刀的規矩?」

    吳老大張了張嘴,他沉默了一會兒,終於很艱難的吐出了兩個字:「緣由?」

    巧笑了笑,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

    就是一回頭的瞬間,吳老大手中土黃色的石柱猛地爆發出一道強光,他猛地舉起石柱狠狠砸在地上,就聽一聲巨響,他面前凸起了一根胳膊粗細、三米多長的石槍。

    石槍呼嘯著裂地而出,猶如箭矢一樣向羅林飆射。

    站在石靈卿身邊的石電怪笑了一聲,他手中木杖一晃,一道狂風平地而起,狂飆以比石槍快了數倍的速度飛到巧的面前,迅速凝成了一塊米許見方的圓形風盾。

    石槍撞擊風盾,風盾猶如漩渦一樣急速旋轉著,無數拇指大小的風刀在風盾中急速摩擦。

    石槍一節節的粉碎,風盾一點點的消磨。

    巧已經藉著風盾的掩護,一把抓住了風羽的脖子,帶著他幾步就退到了石靈卿的身邊,將風羽交給了一個臉上被劈了一道的牛族戰士。

    牛族戰士怪笑一聲,他接過風羽後,很乾脆的一把抓住了風羽的手臂,『卡卡』兩下將風羽的手臂直接拗斷。風羽痛呼了一聲,身體劇烈的抽搐著,鮮血不斷從膝蓋的傷口滴落。

    石槍和風盾同歸於盡,巧笑著站在了石靈卿的身邊。

    石靈卿輕笑著,向恍然大悟的吳老大點了點頭:「還能有什麼原因呢?男人的背叛,很簡單。權力,前途,財富,還有……美人。」

    「女人。」吳老大搖頭苦笑:「巧,為了她,你就背叛了我們?」

    巧沒吭聲,只是點了點頭。

    「什麼時候?」吳老大同樣吐了一口黑血,他鬆開杵在地上的石柱,伸手擦了擦下巴上的黑色血跡,低聲說道:「我也中毒了啊?看來,那三個兄弟這麼輕鬆被你殺死,都中毒了吧?」

    巧沉默了一會兒,沉聲道:「兩天前,記得麼?我去查探,可以用來引開那礙手礙腳的小子的法子……我一個人出去的,我在外逗留了一天多才回來。」

    石靈卿往巧的身邊靠了靠,雙手自然的摟住了巧的一條胳膊。

    她笑得很燦爛:「我喜歡聰明人,因為聰明人不守死理兒,聰明人才能更好的相互溝通。巧,是個聰明人。他知道,什麼才是對他最有好處的。」

    吳老大喘了一口氣,他深沉的看了一眼石靈卿和巧,冷笑道:「你,睡了他?」

    巧控制不住心頭的得意,發自內心的笑了起來:「她現在,是我的人。吳老大,你想像不到,那一天,我享受到的是什麼。」

    石靈卿白皙的小臉蛋變得暈紅一片。

    趴在幾顆大葉蕨的下面,巫鐵呆呆的看著這兄弟反目的一幕。

    他更加呆滯的看著石靈卿。

    她在他心中的完美印象轟然崩碎,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酸澀的刺痛從心底湧出,好似無數把小刀子,慢慢的順著血管流到了五臟六腑中,傷得他心肝都在劇痛。

    猛不丁的,羅林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嚎,他揮動著直刀,化為三條殘影,三條影子猶如蛇行,帶起惡風向巧猛撲了過去:「巧……我要你死!」

    石電舉起手中木杖,一個牛族戰士和兩個人族護衛同時舉起了兵器。

    他們正要和猛撲而來的羅林交手,巧突然大吼了一聲:「沖……他們想要逃!」

    話音未落,羅林左手打出了三顆拇指大小的黑色彈丸,小小的丹丸落地,『噗噗』聲中大片黑煙升騰而起,羅林猛地一個彈射向後急退。

    一抹極細的寒光從羅林的手中飛出。

    全部心神都落在羅林身上的石靈卿等人完全忽略了這道並非向他們打去的寒光。

    羅林、吳老大、釘三人全速奔逃,抓著風羽的牛族戰士則是猛地怪叫了一聲。

    一身是血的風羽臉上帶著怪異的笑容,一柄飛刀深深扎進了他的喉嚨。

    巫鐵渾身都在哆嗦,不自覺的打著冷顫。

    羅林他們撤退,撤退之前,羅林好似要拚命一樣衝出去,只是為了用這柄飛刀殺死風羽。

    巫鐵無法理解這種行為。

    他咬著牙,猛地騰空躍起,然後迅速向羅林等人追了上去。

    石靈卿猛地看到一條白色人影從蕨林中飛起,她頓時驚呼了一聲,猛地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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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狗身

    大河中,一條絕大的水蟒纏住了一頭巨河馬。

    粗壯的蟒蛇極力的絞殺,巨河馬發出痛苦的哀嚎,在水中劇烈的掙扎著。

    水下有不明的黑影快速的掠過,水蟒猙獰的頭顱從水下探了出來,它張開嘴無聲的嘶吼著,粗大的身軀不斷縮緊。巨河馬的七竅中有鮮血流了出來,染紅了大片水面。

    河岸邊,吳老大、羅林和釘栽倒在地。

    吳老大左肩麻布脫落,鮮血不斷灑出。

    羅林和釘都在吐血,不斷咳嗽著吐出黑色的血水。毒性腐蝕了他們的氣管,他們呼吸的時候胸部不斷發出風車一樣的異響。

    巫鐵重重落地,站在十幾米外看著他們。

    三人臉色難看的看著巫鐵,目光中不見畏懼,倒是有點羞恥、不敢見人的樣子。

    巫鐵沉默了一會兒,他掏出一個小小的獸皮包,丟在了羅林的面前:「白色的,外用、內服都好使。你們試試?吳老大,你的血可流了不少。」

    獸皮包內,是三個用來裝築基藥劑的瓶子,裡面裝滿了水晶球內的白色汁液。

    這種汁液對外傷療效極佳,對各種毒素也有極強的克制作用。好幾次巫鐵受了傷,都是依靠水晶球的救治才化險為夷。

    羅林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我們,有藥。」

    吳老大在一旁苦笑了一聲:「老三,顧不得臉皮了。藥,平時都是巧保管的。我們現在哪裡還有藥劑?」

    深深的看了巫鐵一眼,吳老大沉聲道:「謝了……丟臉了,讓你看到這種事情。」

    巫鐵的面甲開啟,露出了被燒得光溜溜滿是水泡的頭皮,他拿著一個瓶子,將白色汁液塗抹在自己的頭皮上,強忍著頭皮傳來的刺痛和瘙癢咬牙道:「丟臉?怎麼會這麼想?是那個巧不對……」

    頭皮上的水泡很快的乾癟、脫落,死皮落下,嫩肉生長出來,巫鐵的頭皮就變得白一片、紅一片。

    很顯然,藥效很顯著。

    羅林撿起了獸皮包,取出瓶子,先一口吞下了半瓶白色汁液,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刺痛和酥癢從嗓子口一直滑到腹中,但是緊接而來的就是沁人心脾的清涼和輕鬆。很顯然,白色汁液療傷和祛毒的效果都非常強悍。

    親身體驗了一下白色汁液的奇效,羅林忍不住讚歎了一聲,然後陰沉著臉給釘灌了半瓶下去,然後將一瓶白色汁液一層層的塗抹在了吳老大的傷口上。

    巫鐵看著氣色變好了許多的羅林三人,沉聲問道:「你剛才,殺了風羽?他可是你自己的夥伴。」

    羅林的臉冰冷一片,半天沒吭聲。

    吳老大看了看巫鐵,沉聲道:「我們和石靈卿的仇恨太深……風羽落在她手中,不知道會受到多少折磨……與其生不如死,並且被當做誘餌來對付我們,不如讓他解脫。」

    不等巫鐵再開口提問,羅林在一旁冷笑道:「石靈卿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你現在明白了?你對她,還有好感麼?我們要殺她,你還會幫她麼?」

    巫鐵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他無法回答羅林的問題,他自己也沒有一個確實的決定,於是他轉身就走。

    接下來的幾天,巫鐵一個人蜷縮在木棚裡,呆呆的把玩著一條倒霉的,自己撞上門來的小飛蛇,每天把這三尺長的小蛇擺佈出無數個古怪的姿勢。

    吳老大、羅林和釘三人的生命力就和蟑螂一樣,他們只休息了小半天的時間,就重新變得精神抖擻。

    三個人離開了暫時落腳的棲息地,不知道跑去了哪裡。

    巫鐵猜測,他們是去找石靈卿報復去了,但是他不想搭理。他現在心裡亂糟糟的,各種怪異的念頭就好像野草一樣在心頭滋生,讓他很煩躁卻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尤其是,昨天夜裡,他睡覺的時候夢到了石靈卿。

    夢境很怪異,很曖昧,他和石靈卿發生了一些夢醒後他記不清的事情。

    他對這個夢的唯一印象是,他是在身體的微微抽搐中驟然驚醒的……有一些很陌生的事情發生了。

    木棚子角落裡的那個蓋子被暴力的掀開,四隻金屬蜘蛛扛著老鐵爬了上來。金屬蜘蛛扛著老鐵繞著巫鐵轉了三圈,老鐵大牙上噴出一道電流,打得巫鐵『嗷嗷』直叫。

    「女人,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老鐵大聲感慨著:「幸好,爺爺我不需要女人,完全沒有這種弱點……楊戩,還有好些人,當年都在女人身上吃過苦頭。」

    「所以,小傢伙,怎麼樣……現在的感觸如何?」老鐵『嘎嘎』怪笑著。

    「說不出來。」巫鐵很老實的看著老鐵:「我也不知道,反正,很難受,但是又很輕鬆。」

    「都是你之前的那個灰夫子的錯。」老鐵很不厚道地指出:「他給你灌輸了太多沒有用的東西……軟弱的,沒用的,甚至是在這個時代過於危險的東西。」

    「杏花,春雨……那都是什麼破爛玩意兒?」老鐵眸子裡的血光熾烈,他看著巫鐵沉聲道:「那些悲風傷秋的東西,太平時節可以玩玩,但是現在麼……」

    「我要怎麼做?我該怎麼做呢?」巫鐵好似在洪水中突然抱住了一根粗壯的樹樁子,急忙詢問老鐵。

    他也承認,以前灰夫子傳授的那些東西,似乎,真的是沒有什麼用。一如灰夫子曾經憧憬的,那種美妙的,引起過巫鐵四兄弟遐思的『愛情』……石靈卿和巧是『因為愛情』麼?

    巫鐵不確定。

    石靈卿和巧之間發生的那種事情,讓巫鐵感到骯髒和噁心。

    「堅持本心!」老鐵大聲的吼叫著:「小菜鳥,堅持本心……一切都遵循你最原始的本來衝動去做。堅守你的本心,然後握緊拳頭,用你的拳頭,你的刀,你的槍……幹掉所有讓你本心軟弱和混亂的目標!」

    「這是一片黑暗叢林……只有最強大的獵手,才有資格生存。」老鐵的大牙上噴出了一道道刺目的電流,打得巫鐵『嗷嗷』慘叫跳起來亂蹦亂竄。

    「你已經浪費了好幾天的生命……雖然你還年輕,但是年輕人更不能浪費生命!」老鐵嘶吼著:「小菜鳥,做點有意義的事情,不管是去做什麼,哪怕去一個視線開闊、空氣清新的地方一邊看風景一邊撒尿也好……跑起來,動起來,讓年輕的生命鮮活起來!」

    「滾出這個該死的木棚子,年輕人不能做宅男。」

    「跑起來,動起來,隨便做點什麼去……跑起來……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動起來!」

    巫鐵向木棚外跑去,老鐵的一隻眼珠噴出一道極細的紅光,狠狠的打在了巫鐵屁股上的緊身甲冑上。刀劍難傷的緊身甲冑上有一小片圓形的區域驟然變得赤紅一片,甲冑局部溫度驟然升高猶如烙鐵。

    『嗷』的慘嗥聲中,巫鐵抱著屁股連蹦帶躥的跑了出去,喘著氣用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在外胡亂的奔跑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毒打了一頭巨河馬,打暈了一條水蟒,將兩條黑環蛇打了一個美麗的蝴蝶結,又把一隻黑寡婦蜘蛛用它自己的蛛絲掛在了一棵美麗的夜光蕨上……

    折騰了一整天時間,巫鐵心頭的滯悶之氣消散了九成以上。

    然後他就發現了吳老大三人。

    他們三個正猶如三隻受傷的餓狼,循著地面上一些細微的痕跡向前梭巡。

    羅林和釘不時的用直刀在蘑菇叢和蕨林中劈砍,每每蘑菇叢和蕨林中會傳來細微的斷裂聲,有時候會有一些箭矢、飛刀之類的物件無力的飛出。

    這一路上,都被布下了一些精巧的埋伏,似乎有人已經猜測到他們會從這個方向過來。

    而羅林和釘對那人的手法似乎也極其熟悉,這一路上的機關埋伏都被他們輕鬆的拆卸。

    只有相互之間最熟悉的人,才會有這樣的效果。

    巫鐵悄然跟在他們身後。

    他還沒決定幫誰,但是他想要看看結局究竟是什麼。

    一路向前行去,巫鐵愕然發現,他們就一路來到了當日四頭巨型蜘蛛和兩頭巨獸同歸於盡的地方。

    因為一頭巨獸的自爆,這一片方圓數十里的石柱林整個地沉了下去。這片石柱林的下方,大概十幾米厚的岩層下面是一個極大的地下空間,巨獸的自爆破壞了岩層的穩定性,所以整塊地面崩塌下沉了。

    寒風不斷從方圓數十里的凹坑中吹出,站在凹坑邊向下看去,下方大概能有兩三百米深,無數斷裂的石柱石筍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看上去一片狼藉。

    羅林三人在凹坑旁尋找了一陣子,他們很快就找到了一根垂入坑底的粗壯籐蘿。

    「他們,從這裡下去了。」羅林看著籐蘿附近留下的痕跡,很篤定的說道:「巧知道,他們現在的人手,在空闊地面不可能抵擋我們的刺殺。」

    吳老大帶著一絲冷意笑了起來:「所以,他選擇了這裡和我們拚命?」

    釘也笑了起來:「這處地陷,太深了,不然,就像那天他想的法子,我們引一頭大傢伙過來,就夠他們消受的。」

    巫鐵就站在百多米外的地方,三人的聲音也足夠響亮,巫鐵聽了個清清楚楚。

    釘提到了幾天前的事情,巫鐵想起自己被兩頭巨獸追殺數百里的慘狀,不由得狠狠瞪了他們一眼。

    冷哼一聲,巫鐵縱身而起向大坑內跳去。

    無形力場包裹了他的身體,他輕盈的向下滑翔,幾個呼吸後就順利抵達了坑底。

    「這小子!」釘羨慕的咕噥了一聲:「他這是什麼天賦神通?」

    吳老大單手拍了拍釘的肩膀,沉聲道:「羨慕別人做什麼?小心些,下去……石靈卿和巧,必須死。」

    羅林在一旁沉聲道:「是我欠兄弟們的……」

    吳老大笑了,他沉聲道:「少廢話,自家兄弟……嘿,兄弟!」

    三人順著籐蘿攀緣而下。

    巫鐵已經不管他們,無形力場籠罩方圓百米範圍,他輕巧的向前快速的行進著。

    一邊行走,他的手指一邊在胸口一塊凸起的菱形紋路上劃過。

    慘白色的緊身甲冑就悄然變色,從極其容易被人發現的慘白色,迅速變成了黑夜一樣深邃的漆黑色。不見絲毫反光,通體漆黑的巫鐵迅速融入了這大坑深處的黑暗。

    這一塊地陷的範圍大致呈長方形,長有二十幾里,寬有十幾里,巫鐵用了兩天時間在大坑地步搜尋,卻沒能找到石靈卿一行人的蹤影。

    很明顯,他們藏起來了。

    他們不知道藏在哪裡,不知道正在準備什麼手段對付羅林三人。

    巫鐵變得越發小心,他用無形力場托起自己的身體,行走之時越發的腳不沾地、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整塊地面塌陷,大坑中一片狼藉,呼嘯的寒風不斷從坑壁上各處大小裂縫中噴出。兩天時間,巫鐵已經找遍了大坑中的區域,唯有坑壁上的那些裂痕他沒有尋找過。

    順著坑壁一點點的找過去,巫鐵突然停下了腳步。

    前方坑壁上,一條高有百多米、寬有十幾米的裂痕中不斷有寒風吹出,巫鐵的無形力場也感知到了有人活動的痕跡。

    吸引物鐵注意的,不是正趴在裂痕口的亂石中的石靈卿屬下,而是裂痕內三十幾米遠的地方,一頭奇異的大傢伙。

    這傢伙通體慘白,分明是和老鐵一樣用同樣的金屬材料製成。

    它的模樣,有點像灰夫子說過的狼,它的腦袋,則是和灰夫子的狼頭,以及巫家的青狼戰士、灰狼戰士的腦袋一模一樣。

    只是,這傢伙的頭顱正中有一個透明窟窿,傷口附近有一些晶瑩的凝固的汁液閃爍著淡淡的光芒。

    很顯然,這個窟窿對這傢伙造成了致命傷。

    「這是……這傢伙怎麼可能在這裡?」巫鐵的身邊,突然傳來了老鐵的聲音,猛不丁傳來的聲音嚇了巫鐵一跳,差點沒發出尖叫聲。

    猛地回頭,巫鐵見到一隻巴掌大小的金屬蜘蛛正急速的從百米外狂奔而來,幾個起落後就輕盈的落在了巫鐵的肩膀上。

    「這狗東西,它怎麼會在這裡?」老鐵的聲音從金屬蜘蛛肚皮裡傳來。

    「狗?」巫鐵突然想起,灰夫子曾經說過,古時候有一種叫做狗的生物,那是古人曾經大量飼養的動物。

    「這狗東西……還是爺爺我的熟人……它怎麼會在這裡?」老鐵的聲音中充斥著莫名的情緒:「帶它回來,現在,馬上,立刻,帶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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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哮天

    巴掌大小的金屬蜘蛛蹦跳如飛,幾個起落就到了石靈卿下屬身後。

    趴在亂石中的漢子正伸長了脖子向外張望,完全沒注意到這隻小小的金屬蜘蛛飛速落下,六條細長的金屬腕足猛地扣在了他的脖頸後大筋上。

    一抹極亮的電光爆開,『啪啪』聲中,六條電光從金屬蜘蛛體內噴出,盡數沒入了這漢子的身體。

    漢子的身體劇烈的抽搐了一下,雙眼翻白、口吐白沫的昏厥了過去。

    巫鐵倒抽了一口涼氣,他戴上了頭盔,快速闖進了石縫中。無形力場向四周擴散開來,這條石縫附近只有這漢子一人隱藏,石靈卿等人並不在這邊。

    莫名的,巫鐵感受到遠處幾道目光望了過來。

    他猛地轉過身,向遠處望了過去。數里外,幾點夜光籐蘿散發出的黯淡幽光下,幾條人影正靜靜的站在那裡。

    見到巫鐵望了過去,幽光頓時熄滅,幾條人影沒入了黑暗中。

    巫鐵眼尖,他已經分辨出了石靈卿凹凸有致的身形,站在她身邊的,分明是就是巧和石電。

    「埋伏?」巫鐵看了看躺在地上,十指還在輕微抽搐的漢子。

    石縫,藏在石縫入口的護衛,還有石縫中三十幾米處的『狗東西』,以及石縫內深邃綿長的狹窄甬道。巫鐵頓時明白了石靈卿等人的打算,她們是想要將羅林三人引進石縫中,用狹窄的地形限制他們。

    小小的金屬蜘蛛跳了起來,落在了巫鐵的肩膀上。

    剛才的電流似乎消耗了它太多力量,從它肚皮中傳來的老鐵的聲音都變得輕微了許多:「不要管他們的事情,趕緊把這狗東西弄回來。」

    巫鐵點了點頭,快步走進了石縫中,認真的打量起地上的『狗東西』。

    這傢伙從頭到尾大概有五六米長,高有三米上下,通體白慘慘的,身形是非常流暢的流線型,看上去充滿了異樣的美感。

    「這可是一個大傢伙。」巫鐵抱著『狗東西』的腦袋用力的拖拽了一下,『狗東西』四周的地面發出沉悶的碎裂聲,幾塊卡在『狗東西』身上的岩石被崩碎,巫鐵只覺雙手一輕,踉蹌著向後倒退了好幾步。

    「我真蠢。」巫鐵暗罵了一句。

    『狗東西』的身體看上去和老鐵是用同樣的材料鑄成,老鐵的重量出乎意料的輕盈,『狗東西』全身也不過數千斤重,相對巫鐵如今的力量,這點重量算不了什麼。

    反而是他用力過猛,托著『狗東西』向後退了十幾步,差點失去平衡坐在了地上。

    將『狗東西』兩個前爪扛在左右肩頭,巫鐵拖拽著『狗東西』,大踏步的出了石縫。無形力場包裹全身,巫鐵猛地一躍而起,雙足輕快的在巖壁上迅速點動,幾個借力就竄出了這個凹陷的大坑。

    撒開腳丫子全速奔跑,數百里路程也沒花掉多少時間。

    木棚子的地板已經被掀開,露出了古神兵營的進出口,巫鐵扛著『狗東西』跳了下去,一刻鐘後,他和老鐵在金屬大殿中碰頭了。

    將『狗東西』丟在了地上,巫鐵喘著氣,雙手叉腰看著老鐵:「你不是說,這些打雜的元能傀儡,只能在古神兵營周邊十里內活動麼?」

    指了指肩膀上巴掌大小的金屬蜘蛛,巫鐵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老鐵很乾脆的給大鐵扣了一鍋:「是這傢伙太蠢,爺爺我教了他兩招,所以這些小型的元能傀儡能夠離開古神兵營千里之內活動了……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麼?」

    巫鐵直勾勾的看著老鐵。

    老鐵也直勾勾的看著他。

    相互對視了足足半刻鐘,終於是巫鐵眼球酸脹難忍,擦著眼淚水轉過了頭去:「我總感覺,你在坑我。」

    大鐵『咕咕』了兩聲。

    他依舊不能正常的和老鐵一樣說話,只能意味不明的含糊了幾聲,快速的在原地轉了三圈。

    老鐵冷哼了一聲,他指揮著四隻金屬蜘蛛將他扛到了『狗東西』面前,雙眸噴出數十道極細的紅光,一遍遍的掃過狗東西的身體。

    細微的電流『噼啪』聲中,老鐵的脖頸下幾根透明的軟管猶如靈蛇一樣動了起來,軟管逐漸拉長,逐漸向『狗東西』額頭正中的透明傷口伸展了過去。

    巫鐵駭然瞪大了眼睛,他喃喃問道:「老鐵……你這是……他是誰?」

    老鐵脖頸中延伸出來的透明軟管閃爍著電光,緩慢的鑽進了『狗東西』額頭上的傷口。

    他沒有回答巫鐵的問題,直到過了足足一個小時,『狗東西』渾身都閃爍出了水波一樣的電芒,他才低沉的咕噥道:「既然有小顯聖真君楊戩……當然,就應該有哮天犬。」

    「這狗東西,當然是哮天犬……爺爺我還盤算過,等他長出血肉後,把他燉成五香干鍋……看來是沒機會了。」老鐵的聲音充滿了莫名的情緒:「不過,也沒錯,楊戩在哪裡,哮天犬肯定會在附近。」

    「不是那些粗製濫造的仿製品,果然,是哮天犬的本尊真身。」老鐵沉沉說道:「這傢伙……最是狗仗人勢、欺軟怕硬的……想不到,居然死戰……戰死在這裡?」

    巫鐵已經坐在了地上,他呆呆的看著哮天犬:「哮天犬?這名字……」

    『卡卡』幾聲響,有極刺目的電光在哮天犬的脖頸附近急速跳躍流動,他光滑無痕的脖頸突然裂開了幾條極細的痕跡,一縷縷極其華美的白光從裂痕中湧出,猶如水波一樣向四周擴散開。

    『咚』的一聲,哮天犬破損的頭顱掉落在地上。

    老鐵沉聲道:「大鐵,把他送去和楊戩作伴吧。他們能夠在一起……應該是很開心吧?」

    老鐵僵硬、冰冷的金屬音中,莫名的充滿了悲傷的情緒,他眸子裡的血光也變得極其凌亂:「真可惜啊,楊戩當年做夢都想要讓這狗東西長出血肉來。只是,這狗東西不爭氣……到了最後……也就是半步血肉之軀……」

    「真可惜了楊戩從牙齒縫裡省下來的那些寶貝……要是給爺爺我……」老鐵沉沉的歎了一口氣:「不過,也就不和你這狗東西算老賬了……你應該很開心,能夠和楊戩在一起把?」

    四隻金屬蜘蛛托起了老鐵,將他的脖頸向哮天犬的身軀湊了過去。

    老鐵的脖頸猶如流水一樣蠕動著,相應著哮天犬脖頸的粗細調整著自己的大小。

    哮天犬的脖頸中,數十根粗細不等的軟管和流光湧了出來,老鐵的脖頸中,同樣有數十根粗細不一的軟管和一道道宛如實質的流光湧出。

    軟管和軟管接駁,流光和流光融合。

    巫鐵目瞪口呆的老鐵,看著老鐵碩大的腦袋和哮天犬的身體拼湊在了一起,很快就變得嚴絲合縫。一道道電光急速的在老鐵全身流轉,他脖頸上頓時變得光潔如鏡,沒有半點兒痕跡留下來。

    「老……老鐵?」巫鐵呆住了。

    一顆人頭,雖然是金屬鑄成的,居然就這麼裝在了哮天犬的身軀上?

    老鐵晃了晃腦袋,他眸子裡的血光突然變得無比強烈,兩團血光熾烈奔湧,整個金屬大殿都被他眸子裡噴出的血光照亮。

    『卡卡』聲中,原本屬於哮天犬的四肢緩緩的動了起來。

    很快,這具身體就慢悠悠的站了起來,步伐僵硬的在金屬大殿中緩步行走起來。行走了幾步,老鐵回頭向大鐵看了一眼,大鐵眸子裡血光閃爍,幾隻金屬蜘蛛迅速湊在了一起。

    金屬蜘蛛的身體融化,變成了一團直徑米許的慘白色金屬液球。

    老鐵張開嘴,咬著金屬液球狠狠一吸,這顆金屬液球就迅速沒入了他的身體。他的身軀上電光流轉,有極其密集的金屬撞擊聲在他體內傳來,老鐵的嘴裡更是不斷噴出一些歪歪扭扭的金屬碎片。

    「傷得真夠重的。」老鐵冷哼著:「真是一群混蛋,把狗東西打死了也就算了,死後還要鞭屍怎的?不知道現在是爺爺我接管了這身子麼?」

    幾隻金屬蜘蛛的犧牲很有效果,大概兩個小時後,老鐵已經能夠快速的在金屬大殿中往來奔跑,而且他的速度顯然比巫鐵還要快了許多。

    「老鐵?你能動了!」巫鐵又驚又喜的看著老鐵。

    「能動了,只是……畢竟不是自己的身子,用起來感覺怪怪的。」老鐵狠狠的齜了齜牙,兩排大牙蹭出了大片火星:「不過,做了這麼多年活死人,能動就好。」

    老鐵突然狂奔到了巫鐵面前,碩大的腦袋湊了過來大聲笑道:「是不是很稀罕?新品種,人頭狗……啊呸,獅身人面……啊呸,狗身……好吧,人頭狗這名字不錯。」

    通體流淌著電光,老鐵咬著牙,嘴裡嘀嘀咕咕的不知道罵著什麼,四足帶風的在金屬大殿中瘋狂的奔跑起來。

    跑著跑著,老鐵猛地跳了起來,直接在垂直的牆壁上快速奔跑。

    他好似一抹幽影,就這麼在垂直的牆壁上繞著金屬大殿狂奔了數十圈,這才猛地停了下來。

    「大鐵,給爺爺我一個靶子!」老鐵大聲的吼叫著。

    天花板上電光閃爍,一塊一米見方、厚有一尺的金屬板重重的砸下。

    老鐵猛地一張嘴,他嘴裡一團拳頭大小的幽藍色電球無聲的飛出,狠狠砸在了金屬板正中。

    『嗤啦』巨響,電球爆開,一條條手臂粗細的電光噴出十幾米遠,打在地上發出刺耳的爆裂聲。老鐵咧嘴大笑了三聲,然後四足驟然一軟,『咚』的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這狗東西……這才多大會兒功夫……」老鐵額頭杵在地上,過了好久好久,他才緩慢的抬起頭來,慢悠悠的站直了身體:「果然,得意不能忘行,否則一定會倒霉……不過,能動就好。」

    巫鐵擔心的看著老鐵:「你的身體,出問題了?」

    老鐵不滿的咕噥著:「問題大了,不過,不算問題……現在我有一個很有趣的問題……為什麼楊戩死在這裡,而這狗東西,不跟著自己瀕死的主人,而是戰死在數百里外?」

    老鐵低聲的自言自語:「那條石縫……小傢伙,跟我來,那條石縫後面是什麼?」

    四足如風,老鐵快速的向古神兵營出口跑去。

    巫鐵拎著長槍,急忙跟在了老鐵身後:「老鐵,你不知道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老鐵一邊狂奔,一邊唸唸叨叨的嘀咕著:「爺爺我只是扁鵲第九代醫護型古神兵……他們這些打打殺殺的殺胚的事情,我怎麼可能知道?」

    大鐵跟在了老鐵和巫鐵身後,但是老鐵和巫鐵離開了古神兵營後,他只能『咕咕』的嘀咕著,無奈的留在了古神兵營中。

    巫鐵緊跟著老鐵向地陷大坑的方向跑去。

    老鐵奔走的速度快得驚人,在老鐵的帶動下,巫鐵只花了比返回時還要短的時間,就重新回到了地陷大坑邊緣。

    沒有一句廢話,老鐵藉著狂奔的勢頭猛地一躍而起,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快速的向大坑底部落下。

    巫鐵愕然瞪大了眼睛:「老鐵,你會飛?」

    話音未落,老鐵已經沉甸甸的砸在了地上,將一根石筍砸得粉碎,他自己也在地上反彈了好幾下,翻滾著衝出去了上百米遠這才停了下來。

    「很顯然,這只是一次失誤……」老鐵含糊的聲音遠遠傳來:「失誤……這傢伙,傷得太重了。」

    老鐵歪歪扭扭的站了起來,向巫鐵發出一聲尖銳的口哨聲。

    巫鐵一躍而起,同樣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然後輕飄飄的落在了老鐵身邊。

    老鐵撒開四足,快速的向之前的那條石縫狂奔而去。巫鐵緊跟在他的身後,他們降落的地方距離石縫只有幾里地,很快他們就來到了石縫前。

    石縫內正傳來沉悶的爆炸聲,更有刺耳的兵器撞擊聲不斷傳來。

    寒風呼嘯著從石縫中吹出,一縷縷黑煙隨風飄了出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們已經幹上了。」老鐵沉聲道:「走,我們去看看……或許,這裡真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巫鐵點了點頭,跟著老鐵衝進了石縫。

    一路順著石縫後面狹窄的甬道向前狂奔了十幾里地,甬道一路向下,漸漸的,地面上有大量血水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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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平天

    甬道的巖壁上,厚厚的苔蘚散發出淡淡的螢光,幽光足以讓巫鐵看清四周的一切。

    向前又行進了七八里地,甬道一直向下延伸。

    前方血腥味越發濃郁,巫鐵和老鐵突然停下了腳步。在他們前方,一個牛族戰士斜斜的靠在一塊大石上,渾身冰冷,已經沒有了氣息。

    牛族戰士的四肢密佈深可見骨的傷口,原本黧黑的膚色已經變得慘白,他體內的血液幾乎流光了。附近百米範圍內,地面上到處都是淋漓的血跡。

    車輪大斧大斧斷折,他左手拎著一米多長的手柄,右手緊握著一塊殘破的斧面。四周巖壁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巫鐵能想像他揮動斷折的兵器怒吼鏖戰的模樣。

    一柄斷折的直刀深深沒入了牛族戰士的後腦,顯然是這一擊最終擊殺了他。

    「牛族,是最忠誠,最可靠的戰士。」巫鐵走到牛族戰士面前,伸手放在他怒睜的雙目上,幫他閉合了雙眼。看著這戰死的牛族戰士,他莫名的想起了巫家那些憨厚、耿直,忠誠而可靠的牛族大傢伙。

    「老鐵,你說……羅林和石靈卿,他們誰對誰錯?」巫鐵繼續向前奔走,一邊全速奔跑,一邊詢問老鐵。

    就這小半個月的功夫,巫鐵親眼見到這麼多人死去。尤其石靈卿和巧的勾結,更是顛覆了巫鐵太多的認知,他幼小的心靈,未免有點迷亂。

    老鐵身軀如此沉重,但是很稀奇的,他奔跑的時候落地無聲,簡直猶如鬼魅一樣。

    過了好一陣子,老鐵才回過頭,眸子裡閃爍著森森血光,反問巫鐵:「殺死你父親和你兄弟的那些人,如果你去報復他們,你和他們,誰對誰錯?」

    巫鐵沉默,下意識的握緊了長槍。

    「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絕對的對錯。」又過了好一會兒,老鐵才沉聲道:「無非立場不同,無非利益之爭……你對我說過,你的家族,也曾經屠戮了好幾個相鄰的小家族……如果是他們有倖存的族人,來找你報復呢?」

    巫鐵張了張嘴。

    「所以,不要考慮這些正確與否的問題。想得多了,會入魔的……你當你是誰?透徹了天地倫常、人倫至理的聖人麼?」老鐵譏嘲的笑著:「就算是聖人,誰沒有私心呢?」

    「沒有對錯,遵循本心就好。」老鐵的語氣變得極其的嚴厲:「是敵人,就一定要消滅……相信爺爺我的話,能活到現在,我的話總歸有點道理……起碼比你這小菜鳥滿腦子的胡思亂想有道理得多!」

    巫鐵悶著頭和老鐵肩並肩的向前狂奔。

    石靈卿和羅林等人已經進入甬道極深的地方,但是這狹窄悠長的甬道有著極好的擴音效果,他們的打鬥聲乃至隱隱約約的怒喝聲隨著寒風吹了出來,遠遠的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漸漸地,前方出現了搖曳的人影。

    巫鐵和老鐵快速靠近,一副慘厲的場景出現在他們面前。

    羅林的左臂齊著手肘關節被炸飛了,傷口顯然是被強力電流擊打過,皮肉一團焦黑。

    吳老大的兩條大腿齊根消失了,只剩下一條右臂的他用一根繩索綁在了釘的肩膀上,釘背負著吳老大,正艱難的跟在羅林身邊踉蹌行走。

    釘的右腿腫脹得褲腿都裂開了,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劇毒,他的右腿變得和尋常人的腰身一樣粗,整條腿一片漆黑,皮膚腫得發亮,好似隨時會爆炸開來。

    一絲絲黑血不斷從釘右腿的毛孔中滲出,不斷的滴在地上。

    他們面前,石靈卿一行人也是狼狽異常。

    石靈卿秀美的臉蛋已經毀了一半,三根三角釘深深紮在她的左臉上,三角釘上不知道淬了什麼古怪玩意兒,她的左臉糜爛、滴膿,面容猙獰的她看上去猶如女鬼。

    她的護衛只剩下了石電。

    石電的整個左肩消失了,左邊胸膛凹陷了下去,一片血肉模糊。

    他亦步亦趨的跟在石靈卿身邊,右手緊握木杖,每走一步,嘴裡都會有血水滲出。

    唯有巧渾身乾乾淨淨,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他緊跟在石靈卿的身邊,手中鏈刀輕輕舞動著,不斷發出細微的破空聲。

    「夠了,吳老大,老三,還有釘……夠了!」巧在大聲厲呼:「死了這麼多人,你們真想同歸於盡麼?老三,為了你妹妹,就為了你一個妹妹,至於麼?」

    巧大聲喝道:「我們應該好好談談,好好談談。不值得,真的……老三……吳老大,還有釘,真的不值得。何至於此?靈卿說了,可以給老三足夠的補償。」

    『呸』,吳老大、羅林和釘同時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

    巫鐵和老鐵跑了過來,迅速的靠近兩伙人。

    吳老大、羅林和釘急忙側過身,向後退了數十米,警惕的看著巫鐵還有造型怪異的老鐵。

    見到巫鐵,羅林三人的臉色微微輕鬆了一些。但是猛不丁見到老鐵,他們身體同時繃緊,顯然對於人頭狗身造型的老鐵充滿了戒心。

    石靈卿也是愣了愣,她飛快的看了一眼老鐵,然後笑顏如花……不,笑顏如鬼的向巫鐵揮手高呼:「公子……公子……還請公子為靈卿做主。這裡是公子的地盤,他們居然強殺了靈卿的護衛!」

    羅林三人沒吭聲,只是冷然看著巫鐵和老鐵。

    巫鐵緊握長槍,他看看石靈卿,再看看羅林等人。雖然沒有目睹他們爆發衝突的全過程,但是他能想像,在他扛著哮天犬返回古神兵營的這段時間,雙方鬥智鬥勇、拚死格殺的慘烈和殘酷。

    巧突然笑了,他握著鏈刀,小心的向巫鐵這邊走了兩步:「敢問公子,這位是?」

    「我是你大爺!」老鐵眸子裡血光閃爍,很不客氣的瞪了巧一眼:「孫子,別套近乎,你這種背後捅自家兄弟刀子的混蛋,放在爺爺當年那時候,你活不過半天。」

    巧的臉色頓時一變,陰柔白淨的臉蛋劇烈的抽搐著。

    前爪很不耐煩的在地上重重拍了一下,『彭』的一聲在地上打出了米許見方的一個大坑,老鐵沉聲道:「爺爺我沒空搭理你們這群小傢伙的恩怨情仇,讓開路,前面……好像有什麼。」

    老鐵冷哼了一聲,緩步向甬道的盡頭走去。

    寒風就是從甬道盡頭吹來,這裡有大片的夜光籐蘿從巖壁的頂部垂下。這裡的巖壁高有近千米,綠色、藍色、紫色的夜光籐蘿猶如瀑布一般垂下,有些籐蘿還開滿了極細的猶如燈盞的小花。

    寒風從籐蘿後面吹來,吹得無數籐蘿凌空舞動,就好像一條翻滾的瀑布。

    老鐵眸子裡幾條極細的紅光噴出,對著籐蘿就是一陣亂掃,無數籐蘿紛紛斷折落下,露出了籐蘿後面一個長寬都有數百米的碩大洞口。

    一片迷離的光芒從洞口內湧出,照亮了眾人所在的這一個方圓數里的石窟。

    老鐵一言不發的向洞口走去,巫鐵緊跟在老鐵身邊,警惕的看著石靈卿、巧和石電三人。

    相對而言,羅林三人還讓他放心一些,反而是曾經讓他頗有好感的石靈卿,如今在他心中已經和黑寡婦蜘蛛一樣,充滿了威脅,並且讓他隱隱有一種厭惡感。

    石靈卿、羅林兩方都沒吭聲,他們目光閃爍的看著巖壁上的洞口。

    他們一路拚死打到了這裡,誰也沒空去探察這裡的環境,誰也沒想到,在這巖壁上,居然有這麼大的一個巖洞。

    「公子是為了這個巖洞而來?」石靈卿笑著開口了,似乎對剛才老鐵不客氣的呵斥聲完全沒放在心上:「公子能否告訴靈卿,這裡面,有什麼呢?」

    巫鐵沒搭理她,老鐵更是不會理睬石靈卿。

    兩人走進了洞口,轉了兩個直角彎,走過數里地後,前方驟然敞亮。

    這是一個百里大小的洞窟,這裡光亮驚人,景色更是讓人驚異無比。

    地面一片平坦,一從一叢高有數尺到十幾米的晶簇密集的生長在一起,紅色、紫色、藍色、綠色、黃色……五顏六色的晶簇散發出奪目的光芒,空氣中流離著莫名的強大力量。

    洞窟的巖壁,還有洞窟的穹頂上,同樣生長了大量的晶瑩剔透、五顏六色的晶簇。無數晶簇拼湊在一起,有些晶簇猶如長矛長劍,筆直的伸出上百米長短。

    迷離的晶光匯聚在一起,整個洞窟亮得幾乎能刺瞎人的眼睛。

    在這方圓百里,高有數千米的洞窟正中,一條魁偉的身影昂然矗立。哪怕相隔數十里遠,巫鐵依舊一眼看到了他。

    這身影高有千米上下,通體袒露、遍體黑毛,粗壯至極的身軀上肌肉虯結,猶如一條條巨大的水蟒盤繞在身上,充斥著讓人窒息的力量感。

    相隔數十里,巫鐵都感到這身影好似一座大山,沉甸甸的壓在心頭,讓他難以呼吸。

    牛頭、人身,巨大的牛頭上兩根彎曲的牛角猶如兩柄彎刀,好似要刺破上方的穹頂。

    他雙手高高舉起,好似托著某件重物,好似在抵擋來自天空的攻擊。

    數十根晶石凝成的長矛洞穿了他的身體,長矛嵌在他的身體內,一閃一閃的散發著奪目的光芒。

    這身影,分明和巫鐵熟悉的牛族戰士長得一模一樣,只是普通牛族戰士只能長到兩米多高,而數十里外的他,不算頭頂的那一對兒大牛角,他的身高超過了千米。

    洶湧澎湃的力量從這魁梧可怕的身軀中奔湧而出,不斷激盪洞窟中的空氣,化為一道道寒風四散奔湧。

    「他是誰?怎麼長得這般巨大?」巫鐵呆呆的看著這巨大、不可思議的身影:「他吃什麼長這麼大?他一頓飯,能把我家一年的收成全吃光吧?」

    身高千米,如此魁梧龐大。

    死去了不知道多少年,身體內依舊不斷散發出龐大的力量潮汐,激盪空氣化為綿綿不絕的寒風向四周吹拂。如此驚天偉力,讓巫鐵只覺一陣陣的毛骨悚然。

    這般強大的不可思議的存在,居然被人擊殺了。

    那數十根晶石凝成的長矛上散發出的殺意凜然猶如實質,相隔數十里依舊讓巫鐵不敢直視。

    「是他。」老鐵的聲音變得極其的古怪。

    「既然有小顯聖真君楊戩,當然,就會有平天大聖……牛英雄。」老鐵乾巴巴的說道:「這傢伙,自詡要做古往今來獨一無二的大英雄,乾脆就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牛英雄。」

    老鐵轉過頭來,眸子裡血光驟然一亮,很深沉的看了巫鐵一眼:「小鐵啊,以後不要像他們兩個這樣無恥。一個直接剽竊別人的名字……一個乾脆連臉都不要了。」

    古怪的乾笑了三聲,老鐵喃喃道:「頂天立地的英雄又怎樣?還不是死了?」

    眼眶裡血光急速閃爍,老鐵的語氣變得極其的急促:「不對,楊戩為什麼會趕來這裡?那狗東西怎麼會在這裡死戰?牛英雄這貨……我沒記錯的話,他不該出現在這裡。」

    老鐵猛地撒開腿向平天大聖牛英雄狂奔而去,同時大叫道:「小傢伙,跟上……注意那兩伙人,誰敢湊上來……格殺勿論!」

    老鐵給巫鐵的印象一直是有點不著調的老油子,但是這一刻,老鐵的語氣中充滿了巫鐵極其陌生的殺伐果斷,一種巫鐵從未領教過的沙場點兵、血流漂杵的慘厲氣息撲面而來,讓巫鐵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戰。

    「不許靠近!」巫鐵猛地回頭,向跟著他們來到這裡的石靈卿、羅林兩伙人厲聲警告:「誰敢靠近,不要怪我不客氣!」

    長槍狠狠向石靈卿點了一點,巫鐵猛地騰空躍起,無形力場全力發動,身軀破空飛出,帶起一道狂風向老鐵追了過去。

    石靈卿目光閃爍,飛快的和巧對視了一眼。

    兩人微微點頭,同時向牛英雄的方向走了一步,百米外的羅林已經厲聲笑了起來:「我們的事情,還沒完……巧,還有石靈卿,你們想去幹什麼?」

    羅林手持直刀,一步一步的向石靈卿三人逼近。

    石靈卿臉蛋哆嗦了一下,巧低聲急促的說道:「蠢貨,吳老大,老三,你們還沒弄明白了?那傢伙,那個大傢伙……他很可能是傳說中的古聖!」

    「一個戰死無數年,身軀不腐的古聖……他身上能有多少好處,你們懂麼?」巧低聲吼道:「如果我們能夠……」

    羅林沒吭聲,直刀帶起一道凌厲的刀芒,呼嘯著向巧攔腰斬來。

    老鐵和巫鐵已經來到了牛英雄腳下,他們同時注意到,在牛英雄的身後,在無數晶簇的包圍中,一座幾乎被徹底摧毀的建築遺跡。

    佔地里許大小的建築群中,唯有正中一座大殿保持完好。

    一層朦朧的白光,正在大殿外隱隱閃爍。

    看牛英雄擺出的這姿勢……他似乎,正在極力抵抗來自高空的攻擊,他正在全力保護這座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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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碎骨

    盆地,大河。

    河水中電流急速閃爍,一條體長將近三十米的電鰻瘋狂的釋放著電流,河邊淺灘中一頭巨河馬發出淒厲的悲鳴,抽搐著倒在河水中。

    兩條黑色的梭子形物件被死去的巨獸骨骼阻攔,歪歪斜斜的停在了河灘上。

    遠處的石縫中,飛瀑奔騰而下,濃密的水霧中似乎有異物衝了出來。

    過了大概一刻鐘的功夫,當日石靈卿、羅林等人登陸的那段河道中,一條通體漆黑、頭生獨角的大魚猛地衝出。

    大魚通體黑煙繚繞,碩大的魚眼灰撲撲的透著一股子濃濃的死氣,動作更是僵硬異常。它猛地張開嘴,幾條人影從魚嘴中衝出,其中一人反手一抓,長有十幾米的大魚就猛地縮小,化為一縷黑光沒入他掌心。

    身穿黑色緊身皮甲,頭上也帶著全封閉的頭套,背後插著直刀,腰間佩戴皮囊,這些人的打扮和羅林等人一般無二。

    只是和羅林等人相比,從大魚嘴裡衝出的這七個人氣息強大了數倍,他們出現後,莫名的陰寒煞氣籠罩席捲四周,正在全力輸出電流的電鰻都本能的收斂了氣息,飛快的沉入了深深的河底閃避。

    一行人從大魚嘴裡衝出的地方距離河岸有二十幾里地,他們只是在河面上輕輕一點,就徑直騰空越過了這一段河面,輕鬆的落到了河岸上。

    其中一人身體一晃,帶起幾條淡淡的殘影飛撲到了數十米外的一叢蕨林中,稍微搜尋了一會兒,就從蕨林中砍下了一根細小的枝條返回。

    隨之帶回來的,還有一枚巴掌大小的鐵牌,上面用極細的血色紋路勾勒出了一柄染血的直刀。鐵牌時不時的輕輕震盪一下,不斷將一陣陣細微的波動向四周擴散開。

    「九掌令……是釘留下的密信。」雙手捧起刻畫了數十道古怪紋路的枝條,這人將枝條獻給了正中一個身材魁梧,氣息比其他人更強大一籌的男子。

    九掌令接過枝條,瞇著眼仔細看了看枝條上留下的紋路,搖頭笑了起來:「一群自以為翅膀硬了的小崽子……這是什麼個意思?霧刀的規矩,都不管不顧了?擅自出手且超時不歸……哼!」

    九掌令低聲的說道:「擅自出手也就罷了,活還幹得不乾不淨、拖泥帶水,居然讓一小丫頭給逃了……這要是傳出去,霧刀其他分壇的掌令怎麼看我?」

    「當我這個掌令,是擺設麼?」絲絲黑氣從九掌令指尖湧出,迅速纏繞在細嫩的枝條上。

    枝條萎縮、乾癟,呼吸間就化為點點黑色灰燼飄落。

    一行人一言不發的化為殘影,緊接著就融入了風中。

    又過了一陣子,大概過了兩刻鐘左右,石縫中奔流而下的瀑布中一抹黑影一閃而過,沒過多久,這一段河面上,一縷縷血色的煙霧冉冉升起。

    河水翻捲,一條長有二十幾米的漆黑木船冒了出來,木船正中杵著一根十幾米高的桅桿,漆黑的船帆上,用帶著螢光的血色塗料,書寫了血淋淋的兩個大字——『長生』!

    一個身穿血色長袍,生得童顏鶴髮滿臉紅光,皮膚水嫩光滑猶如孩童的老婦人腰桿筆挺的站在船頭,她瞇著眼向四周張望了一陣,欣然笑了起來。

    「靈卿這丫頭,找了個好地方。這一片秘境,足以建立一處隱秘的分殿,好,好,好。」老婦人突然怪笑了起來:「我倒是要看看,敢屠我長生教分殿的,都是一群什麼樣的英雄豪傑。」

    老婦人身後站著十幾名青年男女。

    無論男女,他們都身穿黑色長袍,腰間繫著血色腰帶。而且男子英俊瀟灑,女子青春美貌,一個個精氣神都充沛無比,遠比正常人強盛許多。

    這些青年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一顆顆過度施肥的豆芽菜,生命力飽滿得快要從體內噴湧出來。

    聽了老婦人的話,這些青年同時輕聲笑了起來。

    老婦人也笑呵呵的一跺腳,漆黑的木船就離開水面,帶著一道狂風飛到了岸上。繞著附近里許範圍搜尋了一陣,老婦人手一指,地面上一塊泥團裂開,一枚不斷閃爍著淡淡血光的小珠子離地飛起,落入了老婦人的手中。

    老婦人將小珠子一口吞了下去,面皮上一陣不正常的血氣翻滾,她突然怪笑了幾聲。

    「唷,是那群喜歡背後捅人刀子的殺胚哪……靈卿不過是弄死了一個注定短命的小丫頭,至於這麼大動干戈的麼?」老婦人很和藹的笑著:「可憐見的,靈卿這也是……勤奮刻苦為我長生教效力,被滅族了,這就是挑釁我長生教嘛……」

    木船的血色船帆無風自動,『嘩啦啦』一陣巨響,木船帶起一道狂飆,迅速向遠處地陷大坑的方向飛去。

    看這速度,木船可比那掌令一行人快了不少。

    四面八方都是高高低低的晶簇,這些晶簇散發出異樣的氣息,讓巫鐵感到很不舒服。這種感覺,就好像把人丟進了水裡,或者把魚兒撈上了岸。

    這些晶簇控制了這個巨大的石窟,在它們的影響下,這個石窟中的環境,似乎並不適合人類生存。

    站在石窟入口處還好,來到牛英雄身邊後,這裡的溫度變得極高,濕度變得極大,巫鐵更是感到自己的身體沉重了十倍不止,空氣更是給了他極大的壓力。

    高溫,高壓,高重力,而且似乎還缺少氧氣。

    巫鐵不明所以的看著四周,不明白就是短短幾十里的距離,這裡的環境怎麼會變成這樣。

    老鐵站在牛英雄腳下,他抬頭呆呆的看了牛英雄一陣,含糊其辭的咕噥了幾句,繞過牛英雄龐大的身軀,向牛英雄身後那一片建築遺址走去。

    「你知道『平天大聖』這個頭銜的來歷麼?」老鐵一邊走,一邊問跟在身邊的巫鐵。

    巫鐵茫然的看著老鐵,搖了搖頭。

    「所以,要多讀書。平天大聖牛魔王……那可是神話傳說中的人物。」老鐵一邊走,一邊說道:「牛英雄這傢伙,大概還沒有牛魔王一成的本領,就硬是給自己起了這麼個綽號……」

    巫鐵悚然,他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牛英雄高達千米的魁偉身軀。

    就這樣,還沒有那個『牛魔王』一成的本領麼?那個牛魔王本尊,又會有多麼強大?

    「欸,牛魔王是誰?」巫鐵很認真的問老鐵。

    「等爺爺我有空,而且心情好的時候,再告訴你。」老鐵吊起了巫鐵的胃口,卻很不負責的將問題甩開了一邊:「不過,這是一個很有趣的故事,和一隻猴子有關。」

    巫鐵恨得牙癢癢,猴子?什麼是猴子?他沒見過猴子……這故事,怎麼又和猴子有關了?

    他和老鐵走進了殘破不堪的建築遺址,殘垣斷壁,凋零不堪,但是透過殘留的建築細節,巫鐵能想像當初這一片建築群的精美、華麗。

    很古怪的,這一片方圓百里的石窟被無數大大小小的晶簇統治,唯有這一片建築廢墟中乾乾淨淨的,沒有任何晶簇的痕跡。

    地面更是潔淨異常,一塊塊青色的地磚鋪得整整齊齊。

    順著青磚鋪成的道路向前走了一陣,前方出現了一個方圓百米的大池塘。

    池塘中居然還有一池子清水,還有幾叢大葉子無風自動,幾根長長的花莖上挑起了幾朵面盆大小的白色花朵。淡淡清香撲面而來,這是巫鐵從未聞到過的味道。

    無論是巫鐵自幼常見的蘑菇,還是那些夜光籐蘿,它們都沒有香氣。

    這股清香沁人心脾,讓巫鐵整個僵硬在了原地。

    一種前所未有的美好感動莫名襲來,他呆呆的看著那些花,那些葉,這不是這個暗無天日的世界應有的美好。

    「發什麼呆?幾顆不值錢的荷花而已。」老鐵乾巴巴的話迅速打破了巫鐵的感動:「這種爛大街的玩意兒……又不是什麼珍稀品種,有什麼好發呆的?」

    巫鐵張了張嘴,惱怒的盯著老鐵。

    他似乎,突然理解了一些當年灰夫子的惱火。

    繞過池塘,走過一段短短的青磚道路,走上幾級台階,就是保存大致完好的大殿。

    紅色的牆壁,紅色的柱子,金黃色的瓦片閃爍著淡淡光芒,整個大殿都被一層淡淡的白光環繞。大殿規模不算太大,自有一股古樸、厚重、讓人心境寧和的氣息傳來。

    耳朵裡,似乎有人在輕聲的吟唱著什麼。

    遠遠的,好似有鐘聲響起。

    莊嚴、肅穆,配合著四周殘破的建築廢墟,巫鐵的莫名的悲從中來,兩行眼淚莫名的流了出來。

    老鐵輕哼了一聲,他抬起前爪,一爪子拍在了緊閉的殿門上。

    一聲輕響,殿門開啟,大殿上籠罩的白光猶如肥皂泡一樣碎裂,炸成了無數白色光點四散蕩溢。

    一股濃濃的香火氣從開啟的大門中湧出,大殿內燈火通明,幾個流金逸彩的大型燈台上數百支胳膊粗細的長明燈燈火搖曳,照得整個大殿亮如白晝。

    大殿正對著大門的供桌後面,三團黯淡的光影在大門開啟的一瞬間悄無聲息的炸開,無數金粉紛紛揚揚的灑落,這些極其細小的金粉落在地上,居然發出了極其嘹亮的『叮叮』聲。

    供桌前,大殿的地上放著十八個蒲團。

    每個蒲團上面朝著大殿的大門,都盤坐著一人。

    供桌後的三團光影炸碎的同時,十八條人影也轟然炸開,點點血色光芒飛起,然後輕輕落地,同樣發出細微的『叮叮』聲。

    這些人影的血肉炸開,蒲團上留下了十八具金燦燦的骨架。他們依舊盤膝而坐,骨骼上有著淡淡的,和外面池塘中的荷花相近的紋路。

    金色的骨骼上光溜溜的,不見絲毫血肉,卻不顯猙獰,反而有一種祥和之意撲面而來。

    無數金色、血色的光點落地後,就聽『卡卡』聲響,十八具金色骨架同時裂開了一條條粗細不一的紋路。每一具骨架、每一塊骨頭上都出現了裂痕,有幾具骨架更是密佈裂痕,通體都碎成了比黃豆粒還要細小的小片。

    骨頭都碎成了這樣,依舊有一股柔韌的力量包裹著這些骨架,讓它們大致保持著完好。

    巫鐵驚駭的看著大殿中的景象。

    那三團黯淡的光影炸裂的一瞬間,巫鐵看清了那是三尊高有數米的雕像。造型奇異的雕像面相端莊、溫和,透著一股莫名的溫暖仁和氣息。

    而那十八條人影,在血肉炸裂消失前,巫鐵同樣看清了他們的面容。

    他們的表情幾乎和那三尊雕像一模一樣,端莊,溫和,透著濃濃的溫暖和仁和。

    「老鐵,他們是什麼人?還有,那三團光裡面的……大傢伙?」巫鐵拍了拍老鐵的後腿。

    「一群口口聲聲恪守中立……但是總忍不住插手的傢伙。」老鐵的語氣很複雜:「他們當中,有我們的盟友,但是也有一部分,對我們態度很不好。」

    「不過,這些事情距離你太遙遠……小傢伙,菜鳥是沒資格知道太多的。」老鐵冷哼了一聲,雙眼突然噴出了兩條血光,籠罩在了十八條盤坐的金色骨架正中的一件物事上。

    那是一朵直徑一米有餘,通體金色的荷花。

    金色的荷花也是遍體裂痕,一絲絲極淡的金色光影不斷從花瓣中湧出,勉強在荷花上構成了一團淡淡的光幕。

    在光幕正中,漂浮著一塊拇指大小的灰撲撲的骨片。

    骨片的邊緣凹凸不平,粗糙無比,看上去就是用暴力從某塊骨頭上取下來的一小片碎骨。

    老鐵的身體卻劇烈的哆嗦了一下,他碩大的眼珠猛地從深深的眼眶裡探出來了三寸多長:「這……楊戩也好,牛英雄也好,還有哮天犬這狗東西,他們……在這裡,就是為了這個?」

    「這,這……」老鐵猛地抬起頭來,看向了那三團炸裂的雕像光影本來所在的位置。

    「呵,呵,呵……」老鐵意味不明的笑了幾聲,然後他猛地人立而起,兩隻前爪一把將巫鐵夾住,然後重重的向那金色荷花砸了過去。

    緊身甲冑猶如流水一樣從巫鐵身上脫落,巫鐵一頭撞碎了極淡的金色光幕,他的額頭撞在了懸浮在空中的灰色碎骨上,碎骨割開了他的額頭皮肉,緊緊的吸附在了他的傷口上。

    渾身血液躁動,急速的向著傷口用來。

    碎骨猶如吸血鬼一樣,瘋狂的抽取巫鐵渾身血液,巫鐵身體劇烈的抽搐著,重重的摔倒在地發出痛苦的嚎叫。

    渾身血液彈指間被吸掉了一半,巫鐵眼前一黑,差點沒昏厥過去。

    碎骨好似吃飽了血液,它冉冉飛起,週身散發出淡淡的血光,繞著大殿盤旋了一周,就緩慢的向大殿外飛去。

    老鐵的眼珠再次探出了半尺長:「吃飽了就走?混蛋……還要臉麼?」

    大殿外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古寶?這寶貝,當歸我霧刀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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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長生童顏

    巫鐵和老鐵奔向牛英雄時,石靈卿也想跟上去。

    羅林絲毫不給她機會,巧的言語勸說也無法動搖他,乾淨利落的攔腰刀斬氣得巧怒聲呵斥,石靈卿更是花容失色。

    石電悶哼一聲,右手木杖揮動,袖子裡三根短杖噴出,黯淡的電光化為電網向羅林劈下。

    電網還沒落地,釘已經背著吳老大挪了過來。

    吳老大單臂驅動石柱,幾根短短的石槍裂開地面噴吐而出,當面向石電刺了過來。

    石電無奈,只能放棄攻擊羅林,用電網迎向了石槍。

    黯淡的電網和短小的石槍微微一碰,電網碎裂,石槍折斷,石電和吳老大同時喘了一口氣,石電踉蹌著退後了好幾步,吳老大也忍不住乾嘔一聲,嘴裡突然有血水湧了出來。

    兩人都已經精疲力竭,只能相互看著,再也無力出手。

    巧手中鏈刀發出尖銳的破空聲,長長的鐵鏈揮動起來,鋒利的鐮刀撕開了空氣,道道寒光凶險無比的向羅林全身斬去。

    羅林獨臂揮刀,絲毫不顧向自己全身落下的鏈刀,只是亡命的一刀一刀劈向巧的致命要害。

    巧憤怒的呵斥著,在場所有人中,就連石靈卿都被釘在臉上打了三根三角釘,還中了莫名的腐蝕性劇毒。唯有巧一人渾身上下乾乾淨淨,沒有傷到半點,甚至衣衫都沒沾染什麼灰塵。

    但是他怕死。

    羅林擺出了拚命的架勢,巧根本不敢和羅林硬碰,面對羅林凌厲的刀光,他只能一步一步的不斷後退,不斷的勸說羅林『放下仇恨』、『共同奪寶』。

    「你妹妹已經死了!」巧氣急敗壞的呵斥著:「為了一個死人,你已經坑了這麼多兄弟!羅林,清醒一點吧,不要再頑固下去了。你還想害死多少兄弟?」

    「看到那古聖的屍體了麼?他身上肯定有寶貝……不,古聖的屍身就是無上至寶。」巧『恨鐵不成鋼』的朝著羅林大聲咆哮:「或許,這是我們的機會……這是我們大家的機會。」

    「羅林,你可以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但是你要拖著吳老大,拖著釘一起死在這裡麼?」巧痛心疾首的訓斥道:「你太自私了……羅林,你太自私了!」

    釘乾咳了一聲,他的右腿腫得發亮,不斷有黑色的血水從毛孔中滲出。

    舔舔枯乾的嘴唇,釘自言自語道:「巧的話聽起來蠻有道理,我居然無話可說。」

    吳老大抓著手中石柱子,狠狠的給了釘的腦袋一下:「喏,你是想要和他和好?」

    釘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老三本來是要一個人來報仇的……是我們兄弟們主動來幫他,死傷的兄弟,可怪不得老三……要怪,也要怪巧吧?」

    巧揮動鏈刀,閃過了羅林的一次重斬,鏈刀蕩起一道陰險的弧線,在羅林的臉上留下了一條極深的傷口。聽到釘的話,巧氣急敗壞的叫了起來:「怪我?怪我?這是我的錯麼?」

    「這不能怪我……我也只想,有一個更好的前途!」巧大聲的叫嚷起來:「更不要說,靈卿和我是真心相愛……」

    羅林、吳老大和釘同時吐了一口吐沫,羅林嘶聲長嘯,身體一晃,兩條殘影一左一右衝向了巧。

    巧瞇起了眼睛,瞳孔縮成了針尖大小。

    他古怪的抿嘴一笑,狠狠拍了拍腰帶。

    巧的腰帶有半尺寬,用半寸厚的獸皮製成,正中是一個巴掌大小的黑色金屬構件。他一掌拍下,裝飾以獸頭的金屬構件猛地炸開,化為數十條細小的寒光向羅林打了過去。

    「羅林……老三……讓你死得乾脆些。」巧很快意的笑著。

    一道人影突兀的出現在羅林面前,他低沉的呵斥了一聲,他面前的空氣就好像水波一樣劇烈的蠕動起來。數十條極細的寒光距離人影還有三尺遠,就好似撞在了銅牆鐵壁上,整個炸成了粉碎。

    巧發出一聲驚恐至極的尖叫,他乾脆的丟下了手中鏈刀,『咚』的一下跪倒在地,一個響頭磕在了地上。

    人影反手一拳轟在了羅林的一道殘影上,這道殘影正是羅林的本體所在,重拳轟在他的小腹上,羅林被一拳轟得倒飛了十幾米,一頭撞在了釘的身上,羅林、吳老大和釘三人頓時滾成了一團。

    跪在地上拚命磕頭的巧還沒抬起頭來,人影一巴掌抓住了他的後頸,猛地將他拎了起來。

    「你倒是說……」人影冷笑開口。

    話沒說完,巧突然一聲怪叫,他雙足猛地向人影的小腹連環踢出,他的靴子尖上彈出了兩柄半尺長的匕首,發黑的刀鋒上顯然淬了劇毒。

    『叮叮』兩聲響,匕首距離人影的身體還有半尺遠就猛地折斷,有一層無形的屏障籠罩了人影,猛烈的反震力道震得巧的靴子也炸成了粉碎,兩隻腳掌更是扭曲崩裂,腳骨碎得和豆腐渣一樣。

    「掌令……饒命!」巧驚恐欲絕的尖叫著,眼裡有淚水流了出來。

    「你倒是說說看,更好的前途是什麼?」突兀出現的九掌令怪聲笑著,劈頭蓋臉的就是數十個耳光抽在了巧的臉上。

    巧的臉頰被打得血肉橫飛,滿口大牙同時崩裂,粉碎的牙齒碎片混著血水噴了出來,『噗噗』的吐出了好幾米遠。

    『哼』,九掌令抓著巧的脖頸,狠狠的將他往地上一摔。

    巧的兩條腿重重杵在地上,他的腿就好像兩條玻璃製成的細細棍子一樣粉碎,血肉炸開,腿骨粉碎,最終他只剩下了上半身杵在地上,不成人形的巧淒厲的尖叫著,慘嗥聲猶如厲鬼在哀嚎。

    「閉嘴!」九掌令不緊不慢的喝了一聲。

    渾身劇痛的巧立刻閉上了嘴,他的牙床死死的咬在了一起,他強忍著渾身劇痛,不敢發出半點兒聲音。

    羅林和釘翻身而起,遠遠的站在一旁,神色複雜的看著九掌令。

    狂風吹過,六條身穿黑色甲冑的人影在九掌令身後悄然浮現,隨後人影閃動,他們將石靈卿和石電圍了起來。

    「真心相愛?」九掌令看向了石靈卿,譏誚的笑了起來:「這話,你信麼?林巧,我想聽真話。」

    巧劇烈的喘了幾口氣,他哆嗦著看著九掌令,帶著顫音的說道:「石靈卿告訴我,她是長生教徒,千魚城是長生教的分殿……她說,長生教勢力強大,我在霧刀,只是一個拿錢賣命的刺客,我若加入長生教,前途自然比當一個刺客來得廣大。」

    巧看著九掌令,急促的說道:「弟子知罪,弟子願意將功贖罪,弟子願意混入長生教……為霧刀……」

    九掌令冷哼了一聲。

    巧即刻閉上了嘴,再不敢發出半點兒聲音。

    「不老實。」九掌令伸出手指,用力的戳了戳巧的腦門,冷颼颼的笑了幾聲:「不老實……一定有別的原因。林巧,在吳巖這一隊人中,你最聰明,也最怕死。」

    「你知道霧刀的手段,所以,你不敢輕易背叛。」九掌令走到了石靈卿面前,伸手抓住了石靈卿的下巴,將她的臉抬了起來:「長生教?最近幾年,我們霧刀和長生教也有過接觸……只是,打過的交道不多。」

    「說說看,你們長生教,究竟是個什麼情況?就連我霧刀從小培養的精英刺客,也被你蠱惑背叛了?」

    九掌令五指用力,捏得石靈卿下巴變形,石靈卿卻甜美的笑著,輕柔的說道:「九掌令,你弄疼我了呢……嘻,靈卿現在這個模樣難看得很,不如九掌令賜下解藥,讓靈卿的容貌回復了,靈卿再好好的向您說明長生教的來龍去脈?」

    石靈卿正要說話,一道狂飆呼嘯捲過,一條長有二十幾米的木船離地數米飛馳而來。

    童顏鶴髮的老婦人站在船頭,看到九掌令手中的石靈卿,二話不說一揮手,血色長袍寬大的袖子裡一條紅綾筆直飛出,帶著刺耳的破空聲直刺九掌令後心。

    九掌令一聲冷哼,丟開石靈卿,拔出背後背著的直刀順勢一刀斬下。

    直刀寒光閃爍,噴出數丈長一抹寒光劈在紅綾上。伴隨著刺耳的撞擊聲,紅綾倒捲而回,直刀也被震得彈起來三尺多高,九掌令和老婦人身體同時晃了一晃。

    「蒼炎域,霧刀第九壇,九掌令就是我。」九掌令轉過身,看著童顏鶴髮的老婦人,不緊不慢的冷笑道:「老女人……你是長生教的人?長生教,有你這樣的高手?」

    老婦人笑容可掬的向九掌令行了一禮:「九掌令對我長生教瞭解甚少,我長生教……嘻……」

    一個老婦人,哪怕是保養得極好,皮膚油光水滑的老婦人,她依舊是一個年齡起碼有七八十歲的老太太。這樣的一個老婦人,學著二八少女的模樣向你『噗嗤』一笑,心如鐵石、殺人無數的九掌令都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二十年前,我蒼炎域和外域之間的通商甬道打通……」九掌令冷聲道:「五年前,我霧刀和你長生教有了初次接觸……想不到,你們長生教居然已經在蒼炎域紮下了據點。」

    老婦人笑著點了點頭,很嫵媚的向九掌令拋了個媚眼:「蒼炎域這樣的窮鄉僻壤,正是我長生教收取長生之基的……」

    話說了半截,老婦人的目光突然落在了數十里外的牛英雄身上。

    石靈卿立刻開口:「紅姥姥,那是一尊古聖屍骸……有一人,還有一……異物,已經過去了許久。」

    紅姥姥和九掌令對視了一眼,紅姥姥袖口晃了晃,九掌令手中直刀莫名『鏗鏘』一聲,他們同時點點頭,又同時搖搖頭。

    九掌令退後了幾步,遠離了石靈卿,隨手向巧指了指:「我霧刀的叛徒,自然要帶回去好生處置。」

    紅姥姥向石靈卿看了一眼。

    石靈卿輕描淡寫的笑了一聲:「不過是用來保命的工具……事情過了,留他也無甚作用。」

    巧的身體劇烈的顫抖了一下,他不可置信的抬起頭來,聲嘶力竭的尖叫了一聲:「靈卿……」

    「蠢貨!」九掌令冷笑一聲,看了巧一眼,突然騰空躍起,化為一道狂風向牛英雄的方向飛馳而去。

    「有趣。」紅姥姥笑了笑,袖子裡紅綾飛出,一把捲起了石靈卿的腰身,將她拖到了木舟上,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腦袋:「靈卿兒,事情的前因後果,姥姥已經知道了……嘻,你這次功勞不小,以後還要好生努力才是。」

    石靈卿拘謹的笑了幾聲,畢恭畢敬的站在了紅姥姥身後。

    木船帶起一道狂飆,飛快的追上了九掌令。

    碎骨吸掉了巫鐵體內一半血液,慢悠悠的騰空飛起,正準備飛出大殿時,九掌令搶在紅姥姥一行人前來到了大殿門口。

    透過敞開的大門,見到碎骨如此神異,九掌令重重的上前兩步,手中直刀一揮發出一聲刀鳴,大聲笑道:「這寶貝,當歸我霧刀所有。」

    巫鐵渾身酸軟,眼前發黑,一時半會站不起身來。

    老鐵轉過身來,眸子裡血光閃爍,朝著九掌令和疾馳而來的木船看了一眼,他突然四足一軟,『咚』的一聲摔倒在地:「哎唷,這該死的大門,爺爺我耗盡了力氣……」

    九掌令長刀一揮,一道刀芒向老鐵斬了過來。

    一聲巨響火星四濺,老鐵被刀芒命中,被暴力打飛了十幾米遠,一頭撞在了供桌後的牆壁上,將牆壁撞開了一個大窟窿摔了出去。

    紅姥姥站在船頭,兩個袖子裡同時噴出好幾條紅綾,帶著尖銳的風聲向碎骨纏繞了過去。

    「九掌令,好男不與女鬥,這寶貝,還是歸姥姥我吧?」紅姥姥笑得燦爛,她嘟起紅潤的嘴唇,向九掌令丟了個飛吻過去,她的唇縫中驀然有一根紅色長針激射而出,無聲無息的刺向九掌令心口。

    「好男不與女鬥,老妖婆還能算女人?」九掌令大笑一聲,他猛地一躍而起閃過紅色長針,雙手握住長刀大聲長嘯。

    直刀噴出十幾米長一道刀光,當頭一刀向木船狠狠劈下。

    紅姥姥似乎來不及反應,又似乎被刀芒嚇得呆住了,她倉皇的向後退了一步,刀芒閃過,她身後的青年男女中,兩男一女被刀芒擦過,身體驟然炸成了一團血霧。

    紅姥姥怪叫了一聲『我可憐的孩兒』,張開嘴深深一吸,三團血霧頓時被她一口吞了進去。

    童顏鶴髮的紅姥姥身體一陣顫抖,滿頭白髮急速轉黑,面容也迅速年輕,呼吸間就變成了十七八歲少女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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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慘烈

     紅姥姥容顏變換時,她袖口飛出的紅綾纏在了碎骨上。

    九掌令下意識的順著紅綾望了過去,這紅綾也是寶貝,以他的實力,以他手中直刀的品質都斬不開絲毫痕跡的寶貝。

    慢悠悠在空中盤旋的碎骨和紅綾接觸,就聽『嗤啦』一聲,如斯堅固的紅綾被碎骨撞破了一個拇指大小的窟窿。碎骨慢悠悠的向大殿正門飛來,眼看就要飛出門外。

    九掌令放聲長嘯,他騰空躍起,一刀向碎骨擋了過去。

    紅綾破開時,紅姥姥臉色微微一變,見到九掌令出手攔截碎骨,她嬌滴滴的笑了一聲,寬達的紅色長袍翻舞,猶如一片紅雲托著她向九掌令追去。

    三位隨從炸開的血霧在紅姥姥體內化為沸騰洶湧的力量,她全身每個毛孔都有淡淡的血光衝出。全身好似被一塊血色水晶包裹的紅姥姥輕聲笑著,隔著數十米遠雙掌重重拍出。

    一聲怪嘯,兩隻米許大小的血色掌印快若閃電脫手飛出,一前一後的拍向九掌令後心。

    九掌令直刀碰到了碎骨,就聽一聲脆響,碎骨安然無恙,九掌令的直刀三寸長短的刀尖炸成了無數火星迸濺。

    九掌令心痛得大吼一聲,惱羞成怒的反手一刀劈出。

    直刀破損,刀鋒上噴出的刀光變得閃爍不定,長度也縮短到了三五米長短。變得稀薄了許多的刀芒和兩個掌印撞在一起,刀芒轟然炸碎,血色掌印重重轟在了九掌令胸膛上。

    九掌令悶哼一聲,被血色掌印拍飛了上百米,一頭撞在了一根筆直衝天的數十米高晶簇上。

    晶簇堅硬無比,九掌令渾身濺血從晶簇上反彈了回來,摔倒在地上密集的晶簇叢中。

    紅姥姥得意洋洋的笑了一聲,袖子裡紅綾不斷噴出,化為漫天虹影向碎骨纏繞了過去。她得意的向口中吐血的九掌令笑道:「鄉下殺胚,你們哪裡知道我們長生教在蒼炎域外的赫赫威名?」

    話音未落,站在船頭上的石靈卿和一眾青年男女同時驚呼起來。

    在紅姥姥身後,另外一條九掌令的身影憑空出現,一柄直刀悄無聲息的刺了過來,陰損、狠辣,猶如出擊的毒蛇一樣輕鬆刺進了紅姥姥的腰窩。

    一聲慘嚎,紅姥姥袖子裡飛出的紅綾帶著刺耳尖嘯盤旋飛舞,將她身體裹在正中,同時幾條紅綾急速向她身後的九掌令轟去。

    遠處被紅姥姥打飛的九掌令身形炸成了一團煙霧消散,紅姥姥身後的九掌令直刀揮動,硬生生的和紅姥姥硬碰了一記。

    刀光、虹影亂撞,無數火光四射。

    九掌令和紅姥姥蕩起數十條殘影在空中亂舞,短短彈指間兩人交手了不知道多少次,最終悶哼連連,兩條人影左右一分,同時落在了大殿門前青磚甬道上。

    刀芒、虹影激盪,狠狠打在了慢悠悠向外飛出的碎骨上。

    碎骨受到阻力,慢吞吞的向大殿內退回了數米,刀芒、虹影消失,露出了九掌令和紅姥姥的身形。

    紅姥姥紅色長袍被劈得稀爛,露出了貼身的紅色小衣。吸食了三個隨從青年男女炸開的血霧,返老還童的她身材高挑、凹凸有致,峰巒起伏之處風景美不勝收。

    只是這具美輪美奐的身軀上,橫七豎八都是深可及骨的刀口。

    傷口的白皮紅肉猶如小孩兒的嘴巴一樣翻了出來,一滴滴血水掛在傷口上,好似有無形的力量禁錮著,血水不斷的流回傷口,沒有一滴血水向外滲漏。

    九掌令的頭罩粉碎,露出了一張闊口虯髯的國字臉,看他相貌堂堂、威武不凡的模樣,端的是一條豪氣沖天的好漢子,誰能想像他是霧刀刺客組織的掌令之一?

    應當是面頰上被紅綾抽了一記,九掌令半邊面皮被打飛,面頰上密密麻麻插上了數十根細如牛毛的銀針。細細的銀針上藍光隱隱,顯然淬了劇毒,九掌令的這半邊面皮正在急速泛出藍色。

    『嗤』的一聲,九掌令毫不猶豫的反手一刀劈在自己臉上,將他面頰上大片皮肉切落。

    皮開肉綻,露出了大片白慘慘的臉骨,九掌令這般模樣猙獰如鬼,嚇得木船上好些長生教青年直抽冷氣。

    唯有石靈卿輕輕鼓掌笑了起來:「九掌令殺伐果斷,果然是英雄人物……不如,還請九掌令坐下來,和我家姥姥好生說說話,何必打死打活的大煞風景呢?」

    石靈卿扭著纖細的腰身輕笑道:「還請九掌令得知,我長生教別的沒有,唯有美人、金錢和權勢……您要美人,我們木船上諸位姐妹,甚至紅姥姥自身,任憑九掌令享用。」

    「要金錢,我長生教有潛伏門徒無數,其中不乏身家雄厚的城邦之主,以九掌令的身份和實力,要多少財富沒有?」

    「要權勢,嘻,只要九掌令成了自己人,以您在霧刀中的身份地位,若是能助我長生教掌控蒼炎域,您就是長生教蒼炎殿主,未來還能更上一步,權勢喧天也不可知哦?」

    九掌令『呵呵』冷笑,掏出幾顆藥丸飛快的吞了下去。

    紅姥姥深深的吸著氣,她每吸一口氣,她身上那數十條深可及骨的傷口就蠕動一下,明顯傷口在快速的癒合。吞噬了三個青年炸開的血霧,紅姥姥如今體內生命力充沛無比,傷口癒合的恢復力也強大至極。

    一邊倒抽冷氣,紅姥姥一邊笑道:「果然還是靈卿丫頭精明能幹,不愧是在外操辦教務歷練出來的……比起這些養在教內的廢物強出了百倍……嘻,姥姥都想要收你做乾女兒了。」

    石靈卿輕輕一笑,嬌滴滴的應了一聲。

    紅姥姥扭動著腰身,向九掌令拋了個媚眼:「九掌令,我那寶貝靈卿女兒的話,你可聽明白了?嘻,只要九掌令歸順我長生教,姥姥我還有一眾乾女兒,就任憑您享用哩。」

    怪笑一聲,紅姥姥反手指了指木船:「就算是姥姥我的這些乾兒子,九掌令若是歡喜,也只管垂憐則個。」

    被吸掉了身上一半血液的巫鐵哆哆嗦嗦的站起身來,聽了紅姥姥和石靈卿的話,他就好像被硬塞了一大塊隔夜的冷肥豬肉一樣,整個人噁心得快要吐了出來。

    「無恥。」巫鐵杵著長槍,好容易站穩了身體,大聲的呵斥著。

    紅姥姥笑看著九掌令沒搭理巫鐵,在她心裡,巫鐵這種小人物哪裡值得她操心?

    石靈卿則是笑著向巫鐵指了指,輕聲向身邊兩個長得玉樹臨風、英俊瀟灑的青年笑道:「還請兩位師兄出手……這小子身上頗有些古怪,若能生擒固然最好,若是不能,殺了也是極好的。」

    巫鐵握緊長槍,右腳向後退了半步,長槍指向了木船。

    老鐵將巫鐵丟向碎骨的時候,巫鐵身上的緊身甲冑自行滑落。巫鐵這裡做好了戰鬥準備,緊身甲冑化為白色的金屬溪流,快速的順著地面流淌過來,順著巫鐵的腳纏繞而上,頃刻間就化為緊身甲冑將他重新包裹在內。

    白慘慘的甲冑絕無反光,看上去煞是讓人心悸。

    兩個長生教青年淡然一笑,目光閃爍,貪婪的在石靈卿臉上、身上掃了一眼,很是瀟灑的輕盈躍起,灑脫的落在大殿門前,拔出腰間佩刀,一步一步的向巫鐵逼近。

    「小子,若是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或許,你還能不死。」一個青年大聲說道:「我長生教,好處多多,你或許嘗過了我長生教的滋味,就捨不得離開了呢。」

    「若是你敢反抗,怪不得我們給你苦頭嘍。」另外一個青年笑呵呵的看著巫鐵,充沛的血氣在他體內翻滾,他的面皮一陣發紅。

    巫鐵深吸了一口氣,他猛地一跺腳,長槍向前一刺。

    兩個青年顯然被嚇了一跳,他們忙不迭的退後一步,揮動長刀想要擋住巫鐵虛刺的長槍。

    他們沒注意,巫鐵的長槍只是胡亂比劃了一下,他們身後,兩塊破磚猛地飛起,帶著一道惡風向他們的後腦勺砸了過來。

    這建築廢墟中使用的方磚,儘是三尺見方、厚達一尺半的特製品。

    如此大的兩塊破磚呼嘯而來,兩個青年身體一震,翻著白眼向前栽倒,身體微微抽搐著昏厥在地。

    破磚砸在地上,狠狠砸在兩個青年握刀的手掌上,將他們手掌砸得粉碎,讓他們再也握不住長刀。

    破磚飛起時,正大眼瞪小眼相互戒備的紅姥姥、九掌令同時出手,兩人身體化為殘影直衝高空,瞬間到了離地千米的空中。刀芒、虹影亂閃,空中不斷傳來雷鳴般巨響,更有大團大團勁氣四處亂打。

    突然一聲大吼,高空中九掌令的身影一凝,他的雙肩後大塊血肉一陣蠕動,他的身後居然同時生出了四條新的手臂,也不知道他從哪裡又拔出了五柄直刀,六隻手臂揮動著六柄直刀化為一團光球向著紅姥姥亂劈亂打。

    紅姥姥同樣怪笑一聲,她身上貼身的紅色小衣突然化為灰燼,她渾身每個毛孔都噴出一縷縷血色火焰,她的腰腹之下兩條長腿化為一團熾烈的火雲,托著她的上半身在空中急速的穿梭往來。

    數十條火焰凝成的長鞭在空中亂飛亂打,和九掌令手中刀光打成了一團。

    巫鐵打暈了兩個長生教青年,石靈卿罵了一句『廢物』,正要請其他人出手,九掌令帶來的六個下屬已經押送著吳老大、羅林、釘,抓著重傷的巧趕了過來。

    九掌令和紅姥姥拚命廝殺,六個霧刀高手一言不發拔出直刀,逕直向長生教木船衝了過來。

    他們身影閃爍,帶起一條條殘影衝到了木船上,就好像虎入羊群一樣拔刀亂砍。

    木船上,長生教這群生得英俊瀟灑或者美貌窈窕的青年男女,他們就好像溫室中的花朵一樣嬌嫩異常。他們竟然好似從沒有過任何的廝殺經驗一樣,只是一個交錯,一群青年男女紛紛哀嚎倒地。

    霧刀所屬下手狠辣,一群青年男女紛紛脖頸、心口等要害受創,頃刻間全被斬殺,沒有一人倖免。

    唯有石靈卿很乾脆的跪倒在地上,擺出五體投地任憑處置的架勢,六個霧刀所屬沒有第一時間擊殺她,等到木船上所有長生教徒都被殺死後,一名霧刀所屬一把抓著石靈卿的長髮,粗暴的將她拎在了手中。

    「掌令大人!」拎著石靈卿的霧刀所屬大喝了一聲。

    高空中,猶如風車一樣急速旋轉,十幾米長的刀芒呼嘯著橫掃百米的九掌令大笑連連,他大聲嘲笑道:「紅姥姥?你們長生教,就是這麼點本領?這些軟蛋,就是你們的教眾?」

    『嗤嗤』兩聲,刀芒掃過紅姥姥身體。

    紅姥姥的身體已經變得不像是血肉之軀,她的皮肉中充斥著大量熾烈的火焰。刀光掃過,她的身體被劈開,大片類似岩漿的高溫汁液噴灑而出,化為滾滾火焰從天灑落。

    紅姥姥同樣怪笑起來:「你們不懂長生教……這些乾兒子、乾女兒,本來就不是用來戰鬥的。」

    一道火光從天而降,紅姥姥化身火焰俯衝了下來,轟然落在了木船上。

    被斬殺的那些青年男女身體轟然炸開,大片血霧沸騰,紛紛向紅姥姥身體匯聚過去。紅姥姥猶如一個巨大的漩渦,頃刻間將二十幾個青年男女炸成的血霧吞噬一空。

    熱力四溢,可怕的氣息沖天而起,紅姥姥的身體膨脹到了三十幾米高下,通體火光四射,火焰騰空席捲方圓數百米範圍。

    被巫鐵用破磚打暈的兩個青年男子身體被火焰一掃,身軀自行炸開,化為兩條血霧融入了紅姥姥身體。

    身軀巨大的紅姥姥大聲笑著:「這些乾兒子、乾女兒,是戰鬥使用的消耗品……嘻,平日裡,也能用來收買有價值的目標……我們長生教,從來沒指望依靠他們作戰哪!」

    大笑聲中,紅姥姥雙手一揮,恐怖的熱浪向四周奔湧開來,六個霧刀所屬嘶聲尖叫著,他們好似被丟進岩漿中的魚兒,身上的甲冑迅速燃燒、融化,衣甲被燒成了黑煙,渾身血肉瞬間被高溫蒸發一空。

    直徑近百米的火團沖天飛起。

    高空中,九掌令嘶聲長嘯,他的身軀驟然變化,下半身竟然變成了類似於巨型昆蟲的模樣,六條手臂急速融合,化為兩條頎長的手臂緊握長刀向下斬落。

    刀光、火光撞在一起,高空中強光熾烈,加上無數晶簇反射出的光芒,一時間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絲毫看不清四周發生了什麼。

    『咚咚』撞擊聲傳來。

    巫鐵睜開眼看去,就看到九掌令和紅姥姥摔倒在地,兩人身軀都殘缺不全,傷勢嚴重好似隨時都會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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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變

    大殿門外熱浪升騰。

    烈焰將要衝進大殿時,十八具金色骨架突然散發出一股黯淡的金光,整個大殿被一層極淡的金光團團包裹,烈焰碰到金光就變得光焰全消,大殿外數丈內溫度絲毫未變。

    一聲低沉的感慨從空氣中隱隱傳來。

    十八具金色骨架中,十七具骨架好似耗盡了最後一點力氣,骨骼崩解,炸成了無數細細金色光點飄落地面。極細的金色光點卻很有份量,落在地上不斷發出『叮叮』聲。

    上百顆拇指大小的金色、銀色、玉色的顆粒狀物事從崩解的骨架中掉出,『叮叮噹噹』的在地上彈跳了一陣,這些散發出微光,大者有拇指大小、小的只有豆子大小的顆粒也紛紛崩解。

    一縷縷渾厚的光芒從崩解的顆粒中冉冉釋放,悄然融入了四周的大殿。

    原本頗有幾分殘破之色的大殿色澤微變,看上去鮮明瞭許多,牆壁上的一些裂痕也悄然癒合。

    『卡卡』聲中,最後一具金色骨架又裂開了無數的裂痕,散發出的金光逐漸暗淡,徹底消失。

    巫鐵敬畏的看了一眼僅存的一具金色骨架,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他肅然向這骨架行了一禮。

    這些骨架顯然有著極其堅定的信念,哪怕他們已經骨肉成灰,哪怕他們已經徹底消散,他們最後殘留世間的力量,還在守護這座大殿。

    「我不知道你們是誰……好吧,遲早老鐵會告訴我的。」巫鐵直起身體,轉過身,向頭頂看了過去。

    大殿正中那朵幾乎粉碎的金色荷花融入了幾縷顆粒中湧出的光芒,荷花表面的裂痕癒合了三五條。幾片花瓣上有縷縷金光升騰而起,好似繩索勾住了碎骨。

    碎骨懸浮在空中微微震盪,好似被絲線綁住的鳥兒,迫不及待想要掙脫金光的束縛。

    金色荷花表面光芒流動,極細、極淡的金光收縮,一點一點將碎骨拉扯了下來,逐漸拉到了金色荷花上方一尺多高的地方。

    「乖乖待著,等會來收拾你。」巫鐵惱火的盯了碎骨一眼。

    吸了他體內這麼多血,巫鐵現在一陣陣的頭昏眼花,眼前一陣陣的發黑,身體發虛、發冷,不斷滲出冷汗來。這都是碎骨的錯,用老鐵的話來說,這傢伙吃飽喝足了就想要跑……果然是徹頭徹尾的混蛋。

    轉過身,手持長槍,一步一步走到大殿門口,巫鐵向大殿外望了過去。

    好慘。

    真個好慘。

    九掌令帶來的六個霧刀高手已經被燒成了黑煙飄散,九掌令自己也被燒得渾身焦糊不成人形。

    不過,被燒之前,九掌令就已經不成人形。無論是之前的六條手臂的形態,還是之後碩大的有著極長刀臂的昆蟲形態,九掌令那時候看上去就不像人了。

    只是眼前的九掌令更慘。

    他的兩條腿只剩下了兩條被燒得焦黑的骨頭棒子,上身狀況好一些,一層厚厚的黑色甲殼從他皮肉中生長出來,覆蓋了他的雙臂和整個上半身,所以他的上身大致保持完好。

    只是他的一隻眼睛被燒化了,黑漆漆的眼眶裡不斷有黑色血漿流出。

    另外一隻眼睛似乎也被熏成了重傷,他不斷的眨巴著眼睛,眼角不斷流出血漿和淚水。

    紅姥姥的狀態分明好了不少。

    她光著身子歪歪斜斜的倒在地上,白花花的皮肉上橫七豎八的起碼有上百條深可及骨的刀傷。尤其是她腰腹間挨了幾刀重斬,刀芒幾乎劈斷了她的身體,如今只剩下幾根肉筋勉強掛在一起。

    讓人驚駭的是,她的傷口中不見絲毫血水流出。

    一股龐大的非人的生命力在她體內奔湧,就連數百米外的巫鐵都能清楚感知到這股浩大生命力的存在。紅姥姥的每個毛孔都在向外散發出濃郁的血光,她的傷口在蠕動,無數極細的肉絲不斷的生長出來。

    一條條肉絲在相互接駁、相互拉扯,裂開的皮肉蠕動著接在一起,紅姥姥的傷勢正在快速癒合。

    巫鐵甚至聽到了紅姥姥體內傳來的骨骼撞擊聲。

    她也不知道被九掌令劈斷了多少根骨頭,在龐大生命力的刺激下,這些骨頭正在急速生長。

    這樣非人的生命力,巫鐵想起了那些被人輕輕攻擊一下就炸成血霧的長生教徒。紅姥姥吞噬了這些人炸成的血霧,她的生命力定然來自這裡。

    恐怖,邪惡,巫鐵對紅姥姥和石靈卿越發起了厭惡之心。

    「掌令大人!」數百米外,一叢巨大的晶簇後面,釘放下了原本背在身後的吳老大,踉蹌著走了過來。

    剛剛紅姥姥和九掌令在高空大戰,兩人傾盡全力交手,結果兩敗俱傷,紅姥姥體內烈焰四處肆虐,釘、吳老大和羅林等人就是躲在了晶簇後面,這才僥倖躲過了可怕的火焰。

    「掌令大人。」羅林也踉蹌著從晶簇後走了出來。

    他捂著肚皮,行走之時臉上肌肉劇烈的抽搐著,走一步停一下,顯然剛才九掌令在他肚皮上的那一拳,給他留下了不輕的傷勢。

    兩人一前一後的靠近戰場。

    九掌令猛地抬起頭來,他喘了一口氣,從嘴裡吐出一道散發出焦糊味的黑煙,又吐了幾塊焦枯的血塊。

    他瞪大獨眼,死死的盯了一眼釘和羅林,冷聲道:「止步,不許靠近……去,殺了那老妖婦。」

    羅林和釘呆了呆,他們小心的在百多米外停了下來,相互看了看,兩人同時點了點頭,轉過身向躺在地上動彈不得,身體幾乎被劈碎的紅姥姥走了過去。

    紅姥姥躺在地上,她的傷在快速的癒合,但是她此刻完全失去了一切行動力。

    她艱難的抬起頭來,很嫵媚的向羅林和釘拋了個媚眼:「兩位小公子,不如好好考慮考慮,認真投入我長生教門下如何?嘻,入我長生教,最大的好處就是長生無憂……更不要說還有無數美人,無量財富,無邊權勢……」

    喘了一口氣,吐了一口血,紅姥姥輕柔的笑道:「但凡投靠我長生教的各方英雄,就沒有一個後悔的。他們一個個的,不知道有多享受呢。」

    石靈卿也從木船上跳了下來,右手抓著一柄細細、秀氣的短劍,搖曳生姿的向釘和羅林迎了上去:「羅林,釘,兩位公子幹嘛這麼劍拔弩張的?」

    「嘻,打打殺殺的多煞風景?不如,靈卿陪兩位公子去一旁好生的玩樂玩樂?」石靈卿嫵媚的兩人拋著媚眼:「羅林公子,你硬要為你妹妹報仇的話,不如,靈卿把自己賠給你如何?」

    輕吟了一聲,石靈卿乾脆扯下了身上的長袍,露出了貼身的小衣,扭動著腰肢向羅林團身撲了上去。

    「羅林公子,你莫非真的頑固、愚鈍到了如此程度?」

    「這裡有古聖屍身,這裡有古代遺跡,這裡有古寶遺留……這麼大的機緣造化,你一定要打打殺殺的麼?」石靈卿半張面龐腐爛殘破,半張面皮白皙如玉,她側過臉,將自己半張完好的面皮朝向了羅林。

    她的臉在發光,真的在發光。

    一時間原本就有八九分姿色的石靈卿,如今散發出了二十分、三十分的魅力。

    羅林的身體晃了晃,看著石靈卿那半張真的在發光的美麗面皮,他的眼神驟然散亂,腳步猛地停了下來。

    紅姥姥笑得很燦爛,她看著從自己身邊急速走過的石靈卿讚歎道:「丫頭,做得好。」

    話音未落,石靈卿猛地一個轉身,猶如餓狼撲食一般撲到紅姥姥身上,右手短劍毫不客氣的刺進了紅姥姥的心臟。她張開小嘴,狠狠的一口咬在了紅姥姥的脖頸上。

    『嗤嗤』聲中,石靈卿就好像嘴裡裝了個抽水閥,瘋狂的抽取紅姥姥體內充沛之際的血氣和生命能量。

    紅姥姥嘶聲尖叫著,她的身體劇烈的掙扎著,但是九掌令給她造成的傷勢太嚴重,她此刻根本動彈不得。更不要說石靈卿手中的短劍刺穿了她的心臟,一縷縷怪異的紅光從短劍上不斷噴出,迅速穿透了她的全身,讓她體內所有的力氣都瞬間崩潰。

    羅林驟然驚醒。

    九掌令驚怒交集的怪叫了一聲。

    釘雙手猛地揮出,上百顆催了劇毒的三角釘無聲無息的破空飛出,狠狠打在了他身前不到三米遠的羅林身上。

    這些三角釘飛得極快,力道極大,羅林的身體居然被這些三角釘打得飛了起來。

    三角釘穿透了羅林的身體,三角釘帶著血水從羅林的身前飛出,羅林不可置信的回頭看了釘一眼,身體重重的墜落在地,再也沒有了半點兒聲息。

    「老三,不要怪我……這是巧教我的。」釘大叫一聲,他退後了幾步,手一揮,一枚加重的三角釘脫手飛出,重重打在了羅林的太陽穴上。

    顱骨爆裂,血漿噴濺,這一擊徹底斷絕了羅林的一切生機。

    「去!」釘大聲笑著,他手一揮,他腰間的獸皮囊中,三十六枚閃爍著淡淡黑芒的三角釘帶著黑煙飛出,快若閃電的向躺在地上的九掌令打了過去。

    九掌令怒嘯,他雙手狠狠一拍地面,想要借力挑起。

    遠處一根土黃色的石柱猛地飛來,當頭重擊砸在了九掌令的後背上。大地轟鳴,地面上一股絕強的吸力襲來,九掌令身體剛剛躍起半米,就被石柱砸下的壓力和地面傳來的吸力打得趴了回去。

    三十六枚三角釘精準的打在了九掌令的面門上,打穿了他僅存的一隻獨眼,又帶著弧線從他的雙耳、鼻孔和嘴巴裡打了進去。

    九掌令悶哼了一聲,七竅中迅速有黑血流了出來。

    「所以說,聰明人才能活到最後……九掌令你非要說,唯有強者才有活下去的資格。」巧的聲音從數百米外的晶簇後面傳了過來。

    兩條腿被九掌令砸碎,巧單手支撐著身體,一步一歪的向這邊爬了過來。

    他的另外一隻手上,悍然拎著吳老大的頭顱。

    吳老大雙眼圓瞪,臉上肌肉痙攣,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我殺他的時候,他居然還不信我真能對他下手。」巧得意洋洋的笑著:「靈卿,你看,他這張臉,他居然還不信,我真會對他下手。」

    巫鐵渾身僵硬的站在大殿門口,目瞪口呆的看著大殿外發生的這一幕。

    這一切,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

    為什麼是這樣的結果?

    怎可能是這樣的結果?

    居然是石靈卿和巧,還有釘……居然是他們三個。

    紅姥姥在地上劇烈的抽搐著,她白皙飽滿的皮膚已經變得和橘皮一樣,到處都是難看的皺紋。

    她扯著嗓子尖叫著,朝著渾身氣息變得越發濃郁的石靈卿嘶聲尖叫:「靈卿……你怎會『奪元秘術』?你這樣的外門弟子,怎麼可能學得奪元秘術?」

    石靈卿沒有搭理紅姥姥,她只是趴在紅姥姥的身上,萬分貪婪的大口大口的吞嚥紅姥姥體內的湧出的精血氣息。

    巧和釘同時笑著,貪婪而又殘忍的看著石靈卿趴在紅姥姥身上的身軀。

    巫鐵渾身劇烈的哆嗦著,一股莫名的怒火從他心頭猛地衝了上來,他的胸膛都幾乎要炸開了。

    「夠了!你們……不能這樣無恥!」巫鐵手持長槍,大踏步的向石靈卿衝了過去:「你們,還是人麼?你們三個……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石靈卿,給我住手!」

    長槍帶起一道破空聲,筆直刺向石靈卿。

    石靈卿『咯咯』笑著,她微微側過頭來,她那半邊腐爛、難看的臉蛋已經變得白皙如玉,完全回復了原本的絕美容顏。

    「巫鐵公子,你捨得傷我麼?」石靈卿『嗤嗤』笑著:「或者,你會對一個毫無反抗之力的女子下手?」

    巫鐵呆了呆。

    看著石靈卿那張如花笑顏,他猛地收住了長槍。

    「蠢貨。」石靈卿冷笑了一聲,她的皮膚上有一層淡淡的血色火焰噴了出來,她身體一晃,就炸成了九條殘影,帶著一道狂風呼嘯著衝到了巫鐵面前。

    石靈卿雙掌重重的拍在了巫鐵的胸膛上。

    『轟』的一聲巨響,兩團血色烈焰爆炸開來,巫鐵怪叫一聲,被重擊打得向後飛起。

    向後倒飛數十米,巫鐵重重砸在地上,身體再次彈起,一頭撞在了大殿門前的台階上,將青磚鋪成的台階撞出了一個凹陷的大坑,四仰八叉的躺在大坑裡。

    石靈卿抹了一把嘴角流出來的血水,輕柔的說道:「我已經到了極限,沒有一年以上的苦修,我是消化不了體內的生命元力了。這老妖婆的生命元力,可不能浪費了……」

    石靈卿嫵媚的向巧和釘拋了個媚眼:「巧哥哥,還有釘,能吸走多少,吸走多少……趕緊的。」

    抬起頭,看著牛英雄龐大的身軀,石靈卿興奮得渾身直哆嗦。

    「這裡,還有無數寶貝等著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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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自白

    巧和釘貪婪的撲向了動彈不得的紅姥姥。

    石靈卿笑盈盈的看了看四周,抬頭向牛英雄龐大的身軀望了一陣子,反手一掌拍了出去。

    一團血色火焰凝成的掌印脫手飛出,重重砸在了九掌令的身上。九掌令殘破的身軀被炸得飛了起來,石靈卿輕喝一聲,纖長的十指猶如彈琴一樣急速跳動。

    無數團拇指大小的火團呼嘯飛出,猶如暴雨一樣打在九掌令身上。

    九掌令身上厚厚的黑色甲殼被打得破破爛爛,火光爆裂,甲殼崩碎,大片血肉飛濺。九掌令的身軀在空中急驟的跳動飛舞,整整一盞茶時間後,他的身軀被炸成了粉碎。

    「真夠結實的,不愧是修煉得了神通的高手。」石靈卿笑著停下手,得意的看了看白皙粉嫩,有一股動人的光華不斷流淌的雙手。

    「不過,有力量又怎樣?」石靈卿笑得很燦爛,她萬分陶醉的原地轉了一圈,滿足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智慧才是真正的力量……殺人,是不需要自己動手的。」

    巫鐵強忍著體內一波波湧出的虛弱不適,杵著長槍緩緩站了起來。

    石靈卿的重擊固然可怕,他的這套緊身甲冑的防禦力也著實強悍。

    重擊只是讓他的五臟六腑受到了些許震盪,反而是碎骨吸走了他體內一半血液給他帶來了更大的傷害。瞪大眼,用力甩了甩腦袋,讓眼前的黑霧消散了些許,巫鐵直勾勾的看著石靈卿。

    「這麼說,巧和釘早就被你說服了?」

    「九掌令也好,紅姥姥也好,都是你故意引來這裡的?」

    巫鐵問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惑。現在看起來,似乎一切都是石靈卿的算計。但是她看上去比巫鐵也大不了幾歲,她能有這樣的心計,實在讓巫鐵打骨子裡感到了恐懼。

    石靈卿張開雙臂,故意向巫鐵展示她迷人而美好的身軀。她又原地轉了兩圈,笑盈盈的向巫鐵挺了挺胸膛:「當然,眼前的一切結果,都是因為我的計劃。」

    微笑著向巫鐵走了兩步,石靈卿笑顏如花的指了指巫鐵。

    「紅姥姥,我早就想要對她下手了。在外面,我不敢,長生教律令森嚴,如果被人發現我對教中長輩下狠手,哪怕我背後有靠山,我也必死無疑。」

    「而且,我的實力有限,雖然我從別的路子,得了奪元秘術,但是我根本不可能是紅姥姥的對手。」

    「但是在這裡,這片秘境如此隱秘……如果不是我被羅林他們追殺,實在走投無路,被逼帶人從千魚城一旁的暗河中亡命逃跑,我怎可能找到這裡?」

    「如此隱秘的秘境,用來暗算人,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

    「最完美的是,羅林他們是霧刀的刺客。引來霧刀的強者,讓他和紅姥姥同歸於盡……這計劃成功的概率,我有六成左右的把握。」

    「六成,已經值得賭一把了。」

    石靈卿一步一步走到巫鐵面前,伸手輕輕的撫摸巫鐵胸口光潔的甲冑。伸出鮮紅的舌尖舔了舔紅潤的嘴唇,石靈卿微笑看著巫鐵,身體控制不住的微微顫抖著。

    激動,亢奮,石靈卿的眸子裡充斥著極其貪婪的凶光。

    「六成的把握奪走紅姥姥的修為……這已經值得我賭一把了。」

    「更不要說,小小公子,你身上的秘密,簡直讓我流口水呢。」

    「疑似古寶的甲冑,疑似古寶的長槍,疑似古時大能的傳承。」

    「喲,喲,更大的驚喜是,這古聖的身軀,還有那大殿中的古寶……我石靈卿果然是天命所鍾……這一切,都是我的,全都是我的。」

    石靈卿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線:「公子呀,能否將你身上的這套甲冑脫下來,讓靈卿好生品鑒一二?」

    巫鐵猛地一槍向石靈卿刺了過去。

    石靈卿體表火焰大盛,她『唰』的一下化為幾條殘影向後急退了數十米,巫鐵還沒看清她的動作,她又驟然向前撲了回來,一個勾拳轟在了巫鐵的下巴上。

    石靈卿的速度太快,火光奔湧中她的爆發力強得驚人,隨手一擊就有數萬斤力氣。她的修為分明已經超過了築基境的水準,達到了更高的層次。

    重擊將巫鐵打得飛了起來,他大叫著向天空飛起超過百米,用力一甩腦袋,身體驟然停滯在了空中。

    無形力場全力發動,托起了巫鐵的身體。

    石靈卿羨慕得讚歎了一聲:「這是……傳說中的血脈天賦吧?真是幸運呢,還在築基境,就能擁有神通,真是讓靈卿又羨慕,又嫉妒呢。」

    笑了幾聲,石靈卿輕聲道:「公子啊,不如,我們也不要打打殺殺的,就和巧、釘一樣,不如你也從了我?靈卿的一切,都可以任憑你享受呢……以後靈卿想要在長生教中獲取更高的位置,當然是要有幾個心腹嘍。」

    正趴在紅姥姥身上,用剛剛學得不就的奪元秘術,生疏的奪取紅姥姥生命之元的巧和釘同時抬起頭來,又是惱火又是忌憚的向巫鐵看了過來。

    巧被九掌令砸碎的兩條大腿的傷口上,大片肉絲在急速的蠕動著,眼看著半截兒大腿已經生長了出來。紅姥姥體內的生命能量過於龐大,巧的修為比紅姥姥弱了老大一截,些許生命能量足以讓巧的身軀快速恢復。

    大腿在恢復,巧也回復了元氣,他忍不住大聲喝道:「靈卿……這小子有什麼好的……你何必這般對他?」

    石靈卿回過頭來,冷厲的瞪了巧一眼。

    巧頓時閉上了嘴,乖乖的低下頭,繼續趴在了紅姥姥的脖頸上。

    石靈卿輕笑看著巫鐵,用充滿魅惑力的聲音輕柔的說道:「小公子,你或許不知道女孩兒的妙處……你不如下來,和靈卿好生的試一試?或許,你會明白,巧和釘為什麼會心甘情願的背叛霧刀,心甘情願的為我驅策呢?」

    巫鐵沒有回復石靈卿。

    無形力場劇烈的翻滾著,巫鐵猶如隕石一般從高空俯衝下來,長槍帶起尖銳的破空聲直刺石靈卿。

    石靈卿冷笑了一聲,低聲的咒罵了一句,雙手猶如風車一樣連環拍出。

    一道道血色火焰凝成的掌印重重擊打在巫鐵的長槍上,狂野爆發的力量猶如颶風,一次次的將巫鐵打得凌空飛起上百米高,然後巫鐵一次次的俯衝下來,不斷的向石靈卿亂刺。

    奪取了紅姥姥一部分生命之元,石靈卿的實力超過了巫鐵一截,正面對抗巫鐵不是石靈卿的對手。

    但是巫鐵身上的甲冑防禦力驚人,任憑石靈卿亂打,她也無法奈何巫鐵絲毫。

    血色烈焰翻滾升騰,四周溫度不斷升高,但是巫鐵在甲冑中只感到些許悶熱。

    沉悶而單調的衝撞持續了足足一刻鐘,巫鐵和石靈卿誰也奈何不了誰,猛不丁的大殿內傳來了老鐵的聲音:「小傢伙,現在知道女人是一種多麼可怕的生物了麼?」

    巫鐵一槍刺了下來,石靈卿一掌抓住了槍頭,狠狠的將巫鐵整個人砸在了地上。

    大片青磚粉碎,地面上被砸出了一個人形大坑,巫鐵無比狼狽的癱在大坑中,喘了一口氣後,這才一躍而起,向後跳出了十幾米遠,狼狽的站在了老鐵身邊。

    老鐵剛剛被九掌令一刀劈飛,那一刀沒能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老神在在的老鐵一步一步的走出大殿,搖著頭上下打量著石靈卿。

    「如今的女孩兒,都和你一樣嚇人麼?」老鐵眸子裡血光閃爍,更有無數肉眼看不到的光線籠罩了石靈卿:「爺爺我記得,當年的那些小姑娘,雖然有些人的確驕縱一些,刁蠻一些,但是遠不如你這樣……」

    沉默了一會兒,老鐵沉聲道:「我在你身上,見不到任何小姑娘應有的美好。」

    石靈卿拍了拍手,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線:「你所說的那種美好的小姑娘……哦,我大概明白了,羅林的那個妹妹,應該是你喜歡的類型……」

    古怪的抿嘴一笑,石靈卿的臉色驟然陰沉了下來:「我下令殺死她的時候,她還在為別的幾個小丫頭求情呢……簡直蠢得無以形容,你所說的小姑娘的美好,就是那種所謂的『善良』、『純潔』?」

    老鐵沒吭聲,他站在大殿門口,深沉的看著石靈卿。

    石靈卿饒有興致的看著老鐵:「我的運氣真好,你又是什麼東西?人頭?狼軀?」

    老鐵急忙說道:「人頭,狗身,這是狗的身子,千萬不能弄錯了……否則,狗東西會不開心的……那傢伙,對他的遠房親戚有很大的意見。」

    石靈卿點了點頭:「不管你是什麼吧……你這樣的古怪東西,能賣一個好價錢……我身後的那位大人,她也喜歡收集你這樣的怪玩意,把你獻給她,一定能讓她更加開心。」

    石靈卿的小臉蛋紅撲撲的,好似有血要從毛孔中滲出來:「紅姥姥死了,我又把你獻給了她,我這次的功勞,嘻……真的是不小。」

    老鐵一聲不吭的撲了上去,把自己當做了一柄攻城錘,狠狠的頂向了石靈卿。

    石靈卿輕笑著一揮手,烈焰升騰,熱力四溢,她一掌拍在了老鐵的腦門上,老鐵含糊的叫了一聲,被一掌拍飛了老遠,一頭撞在了一叢晶簇上,兩眼的血光驟然黯淡了下去,一點動靜都沒有的癱在了地上。

    「老鐵!」巫鐵大叫了一聲。

    老鐵沒動靜,就好像死了一樣癱在地上。

    巫鐵心裡頓時萬分焦急,他大喝了一聲,猛地一躍而起,挺起長槍向石靈卿刺了過去。

    莫名的,巫鐵想起了當年灰夫子特別欣賞的一句話,大聲的朝著石靈卿吼了出來:「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石靈卿原本笑吟吟的,猛不丁的聽了巫鐵的話……她的動作突然僵硬了一下,然後她面孔扭曲,兩條手臂噴出熊熊血炎,渾身衣衫頓時被燒成了飛灰,露出了血玉一般晶瑩剔透的身子。

    「奈何做賊?我要活啊!」石靈卿雙眸噴火,猶如瘋魔一樣衝到了巫鐵面前,一掌排開了巫鐵手中長槍,一把抓著他的脖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雙掌不斷的向他胸膛瘋狂擊打。

    沉悶的撞擊聲綿綿不斷,巫鐵身體劇烈的顫抖著,地面劇烈的震盪著,地面被硬生生轟開了一個深達數米的大坑,巫鐵毫無反抗之力的癱在大坑中任憑石靈卿亂打亂砸。

    「我……只是想活下去,讓自己美美的、漂漂亮亮的、風風光光的活下去,我有錯麼?」石靈卿狠狠的一腳踩在了巫鐵的腦袋上,用力的踐踏著。

    「我也不想和長生教有關係……我祖父做的決定,長生教進入蒼炎域的第一年,他就投靠了長生教,那時候我還沒有出生!」石靈卿厲聲喝道:「我背後的靠山看中了我,我能有什麼辦法?」

    「我只是一個小女人,我只想好好的活下去,我有錯麼?」

    「殺羅林的妹妹,這是長生教給我的任務,我不做,我就死……我又不是傳說中的聖人,我為什麼要因為那些從不認識的女人,犧牲我自己?」

    「我只是想要活著……我被追殺得都不顧危險,衝進陰河中被衝到了這裡來……一群大老爺們不依不饒的追殺我,我只是想要活著……為了活下去,我甚至讓這兩個我根本看不上的男人隨意玩弄了一整天!」

    這裡的地下也滋生出了細小的晶簇,地面變得極其的堅硬。

    巫鐵的頭盔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

    石靈卿瘋狂的踩踏著巫鐵的腦袋,聲嘶力竭的尖叫著:「你們從來沒有給我真正的、自由的選擇的機會……這一切能怪我麼?」

    「你說我是賊?」

    「那麼前些日子,我向你求救的時候,你如果全心全意的從羅林他們手中保下我,我也不可能作出這樣的決定……」石靈卿無比怨毒的嘶聲尖叫著:「你以為,見個男人就扒光了自己去勾引他,是件很快活的事情麼?」

    「我比你,也大不了幾歲!」

    石靈卿歇斯底里的尖叫著,拚命的用腳去踩巫鐵的腦袋。

    地面上,左肩整個消失,左邊胸口凹陷了一大塊的石電一步一步的慢慢挪了過來。

    巧和釘正瘋狂的吞噬紅姥姥的生命之元,他們沉醉在奪元秘術帶給他們的快樂和刺激中不能自拔。修為在急速提升,力量在急速增長,渾身快感無窮……

    他們甚至沒聽到石靈卿的尖叫聲。

    石電緊握著木杖,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距離巧和釘還有數十米遠,他木杖一揮,一團紫黑色的濃煙飛出,猛地將巧和釘籠罩在了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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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忠僕……

    巧和釘驚呼、尖叫,猛地跳了起來。

    紫黑色的濃煙黏在他們皮膚上,不斷順著毛孔向他們體內強行侵蝕。更由於大量濃煙在他們大口吮吸紅姥姥生命之元時,順著他們口腔進入體內。

    皮膚迅速變成了紫黑色,大片皮膚糜爛,脫落,血水從皮肉中滲出來,剛冒出來的血珠子還是艷紅色,落地後就變成了黑色的膿血。

    從石靈卿那學來了奪元秘術,修煉了長生教邪功,巧和釘嘶聲尖叫著,體內強大的生命能量翻滾沸騰,不斷的抵消著劇毒的侵蝕。

    眼看著他們的皮膚糜爛,一塊塊糜爛脫落的皮膚下不斷有鮮嫩的皮肉生長出來,但是新生的皮肉再次腐爛脫落。

    巧和釘惱羞成怒的尖叫著,剛剛長出半截大腿的巧行動不便,他坐在原地,咬著牙掏出了十幾柄小巧的飛刀,惡狠狠的盯著石電。

    釘則是大步衝出,雙手揮動,數十顆三角釘破空飛出,蕩起一道道詭秘的弧線向石電打去。

    石電『咯咯』笑著,他右手木杖狠狠杵在了地上,數十條頭髮絲細小的銀色電光從杖頭上噴出,精準的打在了三角釘上。

    電光的威力極強,精鋼鍛造,更用秘法淬煉的三角釘居然被電流直接打得炸裂開來。刺耳的爆炸聲中,點點鐵渣噴濺,大步衝出的釘突然怪叫一聲,渾身閃爍著細小的電火花,抽搐著倒在了地上。

    電光凌空炸碎那些三角釘的時候,一條拇指粗細的電流無聲的,猶如毒蛇一樣貼著地面流了出去,命中了釘的腳掌。電火花發出『啪啪』脆響,釘拚命的想要掙扎跳起來,但是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身體還被紫黑色濃煙包裹的巧低聲的罵了一句。

    剛剛釘衝出去的時候,本來可以拎著他一起衝出劇毒濃煙的包圍。但是釘並沒有這麼做,只是自行衝出了濃煙包裹的範圍,沒有對巧加以援手。

    劇毒不斷侵入體內,剛剛從紅姥姥體內奪來的生命之元快速消耗,巧身邊淌出了大片污血,更不斷有新生的污血從他體內流淌出來,看上去好生瘆人。

    石電一步一步,踉蹌著向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的釘走去。

    巧猛地扯著嗓子尖叫起來:「靈卿……救命……石電他,他,他瘋了!」

    正瘋狂發洩心頭負面情緒的石靈卿打了個寒顫,從她暴力破開的大坑中一躍而起,輕盈的落在了十幾米外一根高有數米的晶簇上。

    眼看著石電用劇毒偷襲了巧和釘,大發神威重創二人,更已經走到了釘的身邊,高高舉起木杖想要擊殺釘……

    石靈卿怒斥了一聲:「石電……你要做什麼?」

    石電回頭向石靈卿笑著,手中木杖重重落下,洞穿了釘的頭顱。

    「小姐,我護衛你,已經有快十年了。」石電溫柔的笑看著石靈卿:「十年來,你從一個不懂事的小丫頭,長大成人,變得如此美麗……」

    釘被擊殺時發出了淒厲的尖叫。

    石靈卿面孔痙攣的看著石電,十指劇烈的抽搐著。

    「還記得,您十二歲生日時,我送您的那顆種子麼?」石電用一種讓人極度不適的軟塌塌、黏糊糊的聲音說著話,同時一步一步的向紫黑色毒煙籠罩下的巧走去。

    「您那時候,嫌棄那顆不起眼的種子。」石電笑看著石靈卿:「隨手就丟掉了……您不知道,那是我花費了全部積蓄,從秘商手上購買的種子。」

    「您把它丟掉了,而我把它撿了回來,小心的,偷偷的,將它培育發芽,看它長大,打苞,開花……」石電的笑容極其的溫柔:「秘商告訴我,那花叫做太陽花……花朵很小,但是很漂亮,有很多種我從未見過的顏色。」

    「嬌艷,美麗,脆弱,讓人憐惜……就好像小姐你一樣。」石電的笑容有點扭曲了:「所以,等它開花後,我把它整個拔了出來,洗乾淨後,一點一點的吃了下去。」

    毒煙中,巧嘶聲尖叫著,雙手猛地拍打地面,借力彈跳而起,連滾帶爬的向外逃竄。

    石靈卿尖叫一聲,她週身燃起了血色烈焰,化為條條殘影向石電衝去。

    石電右手一揮,掌心噴出大片紫黑色濃煙,化為一片煙牆擋在了石靈卿面前。石靈卿見識過這毒煙的狠辣,急忙縱身躍起,躍上了百米高空躲過了毒煙的正面撲擊。

    巧剛剛從毒煙中衝了出來,石電猛地發出淒厲的痛呼。

    他凹陷粉碎的左胸劇烈的蠕動著,絲絲電芒閃爍,他的傷口噴出大片淤血和碎骨渣滓。他徹底消失的左肩傷口噴出了無數肉芽,短短一個呼吸間,大片體液噴濺,他的左手『唰』的一下生長了出來。

    一個呼吸間,一條粉碎斷裂的左臂徹底生成。

    石電左手一揮,一把抓住了巧的脖子。巧猛地瞪大了眼睛,剛剛從嘴裡吐出『饒命』兩個字,石電掌心一道電芒噴出,巧的身體驟然亮起,無數條極細的電光在他體表蹦跳迸濺,他劇烈的抽搐了幾下,身體迅速化為一團尺許大小的焦炭。

    將巧所化的焦炭丟在了地上,石電一腳將焦炭踩得粉碎。

    他抬起頭來,看著從高空急速落下的石靈卿,笑容越發旺盛:「小姐,我對那一盆太陽花做的事情,就是我想要對你做的事情……我要一點點的,一點一點的……品嚐你!」

    「當然,我不是說,我要殺了你,真個吃掉你……那對小姐您,實在是太不尊重了……」石電的身體劇烈的哆嗦著,原本溫柔的笑容驟然變得無比猙獰。

    「我要你,你是我的……這輩子,你是我的……千魚城被毀了,老太爺和老爺們都被殺了……只有我護著你逃了出來……真正是魚神庇佑,你注定是我的。」石電笑得嘴角幾乎扯到了後頸上。

    「我知道我身份不夠,我知道我只是一個卑賤的家族護衛頭領。所以,我一直只能偷偷摸摸的看著您,觀察著您,在夜裡想著您……」石電大笑了起來:「但是現在,我能得到你,我能擁有你……」

    用力的踐踏著巧所化的炭灰,石電厲聲道:「你知道麼?你那天引誘他們叛變霧刀,出賣他們兄弟的時候,我就在不遠處……我能看到他們如何對你,我能聽到你的呻吟!」

    石電咬著牙笑道:「所以,他們必須死,他們不能活……但是您,我不嫌棄,雖然您已經被兩條野狗咬了,但是我不嫌棄,誰讓我……我是這樣的愛您?」

    石電猶如瘋魔,他的語速極快,說完這一長串癲狂、癡呆的話語,他只用了極短的時間。

    石靈卿從高空俯衝下來,雙掌交錯,一隻隻血色火焰凝成的手掌印呼嘯著從空中拍落,猶如一片火雲當頭向石電落了下來。

    石電看著石靈卿拍出的掌印,突然厲聲吼道:「小姐……您不覺得,在生死關頭覺醒了天賦神通的我,比這兩個廢物要有用得多麼?他們都能得到你,為什麼我不行?」

    石靈卿的身體明顯在空中凝滯了一瞬間,數十隻血色火焰凝成的掌印驟然消散。

    袒露著美妙的身軀,石靈卿冉冉從空中落下,輕盈的落在了石電面前。她搖曳著身姿,緩步走到了石電身前,伸出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石電的下巴。

    渾身煞氣,眸子裡邪氣森森的石電就好像得到了主人愛撫的小狗一樣,渾身氣息驟然一洩,挺直的身軀都微微佝僂起來。他微微彎下腰,一臉是笑的看著石靈卿。

    「小姐……真好。千魚城毀了,不可能再有人阻止我們在一起……我有力量了,我覺醒了力量,我可以保護你了。再也不會有人,像那兩個該死的賤種那樣,那樣無恥的對待您了。」

    石電的眼角有眼淚滑落。

    他深深的看著石靈卿俏麗的面龐,一個字一個字斬金截鐵的說道:「我會保護您的,再也不會有人能夠傷害到您一根頭髮了。」

    石靈卿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她看著石電,打量了他許久,最後輕輕點了點頭:「原來,你一直對我,是這樣的心思……倒也,難為你了……」

    淺淺一笑,石靈卿指了指從大坑中跳出來的巫鐵,輕描淡寫的笑道:「那大殿中的古寶,就是那看上去像是一片碎骨的寶貝,還有這古聖屍身,我都想要。」

    石電的眸子裡頓時有電光噴出,他猛地抬起頭來,惡狠狠的看向了巫鐵。

    「殺了他,把我要的寶貝都獻給我……以後,你就是我最貼心、最貼身的心腹了。」石靈卿笑顏如花,輕輕的向石電拋了個媚眼。

    石電的面皮通紅,脖頸上一根根青筋凸起,氣息變得粗重了許多。他目光如刀,狠狠的在石靈卿美妙的身軀上掃了一遍,大踏步的向巫鐵走了過來。

    巫鐵剛剛跳上地面。

    剛剛的變故,他聽得清清楚楚。

    巧死了,釘死了,這兩個被石靈卿利用,騙來了九掌令和紅姥姥的叛徒,居然死在了石電的手上。

    在這個過程中,人心的詭譎,人性的醜陋,世情的奸詐、狠毒,這些從未接觸過的東西猶如一道道天雷,不斷的劈在巫鐵的心口。

    就好像一眼池塘,一點一點的墨汁滴下來,池塘多少有點變色。

    被石靈卿壓制著猛攻了一陣,五臟六腑受到震盪,巫鐵有點吃力的站直了身體,重重的喘了一口氣。看著大踏步向自己逼近的石電,巫鐵琢磨了一下,然後笑了幾聲。

    巫鐵自己都覺得自己的笑聲很難聽,雖然沒有鏡子,但是想來這個笑容也是很難看的。

    「真沒想到,最後還是你們兩個活了下來。」巫鐵腦子裡有點迷糊,他看看衣衫都被自己噴出的血色火焰燒化的石靈卿,再看看渾身狼藉的石電,心裡有千言萬語,最後只問出了三個字:「值得麼?」

    石靈卿和石電呆了呆,然後同時笑了起來。

    石靈卿笑得前俯後仰,差點就摔倒在地,她指著巫鐵大笑道:「我要活哩……要活下去,比所有人都活得高高在上、風光無限,你問『值得麼』?這是和我說笑哩?」

    石電則是大笑著向巫鐵逼近,一絲絲極細的電光不斷從他體內噴出,漸漸地化為拇指粗細的電流在他體表奔湧流動。沉悶的雷聲不斷從石電體內湧出,他大聲道:「值得麼?為了小姐,我可以犧牲一切!」

    巫鐵還想說點什麼,石靈卿的眸子突然變成了一片血色,她悄無聲息猶如幽靈一樣急速飄到了石電身後,雙手如刀,狠狠扎進了石電的後心要害。

    石電的身體驟然一僵,渾身電流驟然消散。

    他不可置信的回過頭來,喉嚨裡不斷發出『咯咯』聲。

    石靈卿溫柔、恬靜的看著他,輕聲道:「你沒說錯哩,你只是一個卑賤的家族護衛,我可以讓任何人享用我的身子,唯獨你們這些家奴不可以。」

    「知道奪元秘術的特性麼?」石靈卿笑得很開心:「除了奪取紅姥姥和我同根同源的生命之元,在我這個境界,我還能奪取一門天賦神通化為己用。」

    「雷電之力,很不錯的天賦神通哦。居然是在你身上覺醒的,為什麼不獻給我呢?」石靈卿的笑聲逐漸響亮,一縷縷電光不斷的從石電體內湧入她的身體。

    「你是我千魚城石家的家奴,那麼,你的一切都是我的。石電,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石靈卿輕歎了一聲:「作為家奴,你居然從小就對我有窺覷之心,你說,你是不是該死呢?」

    石電的身體劇烈的抽搐著,他右手緊握木杖,好幾次他將木杖抬起來,想要攻擊石靈卿。

    石靈卿笑顏如花看著石電。

    石電努力了好幾次,也沒有出手。

    到了最後,石電看著石靈卿輕歎了一聲:「願您一世貌美如花,長生不老……長生教的教義……哈……小姐,能夠為你而死,我真的死而無怨……您,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石電轉過身來,看著沉默不語的巫鐵,輕聲道:「再也不要,讓這些骯髒的小子玷污您了……」

    石電的身體炸開,化為一團血霧。

    其中有人頭大小一團血霧被無數極細的電光包裹著,石靈卿張開嘴,將這團電光一口吞了下去。

    很快,石靈卿的身上就有極細的電光湧出,空氣中也響起了低沉的雷聲。

    巫鐵難受的看著石靈卿,他喃喃自語道:「你們,為什麼要把事情搞得這麼複雜?」

    石靈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笑著看向了巫鐵:「所有阻礙我的,妨礙我的人,全都死光了的話,這天下的事情,不就變簡單了許多麼?」

    笑語聲中,石靈卿化為一團烈焰纏繞的電光,呼嘯著撞向了巫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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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卸甲

    一聲巨響,火浪、電光四濺。

    巫鐵悶哼一聲,被石靈卿撞飛了數十米,一頭栽倒在大殿的階梯前。

    石靈卿所化的血炎電光沖天飛起,在數百米高空一個盤旋後,猶如一個碩大的鑽頭急速旋轉著,呼嘯著向巫鐵撞了過來。

    巫鐵被剛剛撞擊弄得昏頭轉向,還沒從劇烈的衝撞中恢復過來,石靈卿從高空俯衝,再次撞在他的身上。

    地面劇烈的顫抖著,四周泥土噴起來十幾米高,巫鐵悶哼一聲,哪怕隔著甲冑,他也被撞得五臟六腑一陣翻滾,張口噴出一道血水。

    大地被撞開了一個直徑十幾米的大坑,大殿前的池塘受到波及,大片亮晶晶的水花沖天飛起去,一片片荷葉和荷花瓣被炸得粉碎,紛紛揚揚的飛出了老遠。

    巫鐵四仰八叉的躺在深達數米的大坑底部,歪著頭看著石靈卿。

    奪取了一部分紅姥姥的生命之元,又用邪術奪走了石電覺醒的天賦神通,石靈卿的實力在極短時間內飆升了一大截,遠遠超過了剛剛突破築基境第一重的巫鐵。

    看她在空中騰挪飛行、自然如意的樣子,巫鐵根本無法判斷她如今到了何等層次。

    「築基境之後,是什麼?」巫鐵腦袋裡『嗡嗡』亂響,無法集中注意力。

    被石靈卿按著暴打了這麼久,他的腦袋受到了太嚴重的震盪,眼前有無數的金星亂晃,腦殼昏沉沉的想要嘔吐。

    「你的這件緊身甲冑,很好。」石靈卿一次重擊後,藉著反彈力飛起來數十米高,腳踏一片淡淡的火雲緩緩的向下降落,居高臨下的俯瞰著巫鐵。

    「我想,它應該是我的。」石靈卿很嫵媚的笑著:「你的甲,是我的;你的槍,是我的;大殿中的古寶,是我的;這古聖的遺骸,也該是我的。」

    「嘻,如果你願意的話,你也可以是我的。」石靈卿笑吟吟的看著巫鐵:「巧死了,釘也死了,本來我是準備把他們當心腹的……石電就不說了,窺覷主人的家奴,是該死的……」

    「你不同。你能得到古寶、傳承,你的運氣不錯,我喜歡有運氣的人。」

    「你生得也很俊俏,雖然年紀小了一些,可是我不介意……」

    「你願意,成為我的人麼?」

    石靈卿笑看著巫鐵。

    巫鐵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他歪著頭看著石靈卿,認真的回想了一番從石靈卿和羅林等人進入這一片秘境後發生的事情。

    一件一件快速的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巫鐵歎了一口氣。

    「你們這些人,太可怕;你們的事情,太複雜。」巫鐵緊握長槍指向了石靈卿:「我害怕我會和石電一樣,哪天突然不小心被你從背後殺死。」

    「我想過得簡單一些……」巫鐵回想當年在巫家石堡的安逸生活,他沉聲道:「等我有了報仇的力量,等我給父親和兄長們報仇後,我會回到自家的石堡……」

    巫鐵想到了巫戰絮絮叨叨過的,對他們兄弟們的期待,他微笑著說道:「我會找一個或者幾個純良的女子,和她們生兒育女,繁衍血脈……抱歉,你一點都不純良。」

    巫鐵不知道他的話對一個自視極高的少女有多強的殺傷力。

    尤其是,他的年齡比石靈卿還小了幾歲。

    他說石靈卿不是一個純良的女人。

    所謂『童言無忌』,巫鐵源自本心的話,更是有著超強的殺傷。

    石靈卿的臉色變得鐵青一片,她怒嘯著,猛地掠到了一叢一米多粗的晶簇旁,連續揮掌劈打在晶簇上。

    巨響聲中,晶簇爆發出奪目的強光,任憑石靈卿如何傾盡全力,這些晶簇紋絲不動,沒受到絲毫傷損。

    巫鐵呆了呆,他看著石靈卿歇斯底里的動作,笑道:「你想要打斷一根,用它來砸我?呵呵,看樣子你是白費力氣?這裡,不是有更容易得手的東西麼?」

    巫鐵笑著,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大殿。

    石靈卿放聲長嘯,她有點狼狽的離開了那一叢晶簇,猛地衝到了大殿門口,雙手環抱大殿屋簷下的一根合抱粗細的石柱,雙臂用力狠狠一晃。

    長有十幾米的石柱斷裂,石靈卿舉起石柱,大聲咒罵著,狠狠一柱子抽在了巫鐵的身上。

    一聲巨響,石柱粉碎,巫鐵被暴力重擊打飛了上百米,一頭撞在了一叢晶簇上,身體猛地反彈回來數十米遠,身體抽搐著半天動彈不得。

    躺在地上的老鐵微微抬起頭來,低聲的感慨了一聲:「不愧是我精心調教的門徒……這嘴賤的功夫,有我三成功力了……嘿,真夠嘴賤的!」

    巫鐵摔在地上半天動彈不得,他身上的緊身甲冑上一條條極細的光芒流動,伴隨著細微的『嗤嗤』聲,甲冑變成了流動的金屬汁液,緩慢的從他身上脫落。

    『咚』的一聲,緊身甲冑變成了人頭大小的一團慘白色金屬球,輕輕的落在了地上。

    巫鐵呆住了。

    石靈卿又驚又喜的看著那慘白色的金屬球:「哈?沒有了這件甲,你還能逃脫我的掌心?」

    巫鐵又驚又怕的看向了老鐵:「老鐵……」

    老鐵紋絲不動,就好像一堆破銅爛鐵一樣躺在地上。

    巫鐵的叫聲引起了石靈卿的注意,她看向了老鐵,雙手猛地揮動,兩條手臂粗細的電光噴吐著血色烈焰,呼嘯著劈打在老鐵身上。

    老鐵被劈得滿地亂滾,渾身電光四射。

    他猶如死物一樣在地上亂滾亂跳,沒有任何反應,也沒發出任何聲息。

    「死了?」石靈卿微微一笑,認真看了老鐵一陣子,頓時鬆了一口氣。

    輕聲笑著,石靈卿緩步走向巫鐵。

    巫鐵手持長槍艱難的站起,咬著牙看著石靈卿,下意識的一步一步的不斷後退。他心知肚明,他不可能是現在的石靈卿的對手。

    「你在害怕?」石靈卿微笑看著巫鐵,繼續一步一步的逼近,她的眼眸中水光隱隱,一股難以形容的魅惑之氣悄然散發出來:「為什麼害怕呢?其實,只要你現在跪在我面前……」

    石靈卿伸出自己光溜溜的腳丫子,輕笑道:「你看我的腳,白淨粉嫩……如果你跪下,舔我的腳,並且答應以後一心一意的服侍我、討好我、遵從我的任何命令,我可以讓你享受男人所能想像到的一切享受……」

    石靈卿瞇著眼,眸子裡的水光幾乎都要蕩漾出來:「我們長生教,最擅長的,就是滿足所有人心底一切的慾望……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只要你心裡想要的,我們就能滿足你……」

    「服從我,加入長生教,你不會後悔的……我很看好你的潛力哦……俊俏的小公子!」石靈卿笑得很得意。

    巫鐵深吸了一口氣,他沉聲道:「你一點也不純良……甚至可以說,你是一個很壞很壞的壞女人……所以……」

    眼前人影一閃,石靈卿猛地到了巫鐵面前。

    巫鐵下意識的長槍向前刺出,細微的破空聲中,槍頭幾乎是擦著石靈卿的肩膀滑了過去。

    石靈卿左右手同時揮動,彈指間數十個耳光狠狠抽在了巫鐵的臉上。

    巫鐵的腦袋被打得左右劇烈搖晃,口腔中軟肉被牙齒生生割裂,大量鮮血噴出,血水順著嘴角噴出幾尺遠,大量血水和涎水不斷流淌下來,染得上半身一片通紅。

    數十記耳光打得巫鐵幾乎昏厥,緊接著他雙肩劇痛,石靈卿很不客氣的兩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將他的肩膀打得粉碎。

    「小公子不吃點苦頭,是不會知道後悔的。」石靈卿笑得很燦爛:「你還有一點點時間好好考慮,你是願意服從我,還是死在這裡。」

    「願意服從我,就舔我的腳……另外,交出你得到的古代傳承。」石靈卿帶著一絲貪婪的看著巫鐵:「你只是築基境第一重的修為,肉體力量居然能輕鬆壓制比你修為高出一大截的羅林他們……」

    「你的傳承,應該是我的,也只有我石靈卿,最終的勝利者,才有資格享用這一切。」

    「大殿中的古寶,古聖的遺骸,你的甲冑和長槍,還有你得到的傳承……」石靈卿抓著巫鐵的脖子,迫不及待的大步向大殿中衝去:「一切都是我的……這一切,也只有笑到最後的我才有資格享用。」

    「小公子,俊俏的小公子,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應該將你的傳承給我呢?」石靈卿將巫鐵提了起來,輕輕的在他面頰上吻了一下:「我可不想對你用暴力……」

    話是這樣說,石靈卿一拳轟在了巫鐵的小腹上。

    巨力襲來,五臟六腑劇烈的抽搐著,鑽心的疼痛讓巫鐵眼淚水狂飆,他胃裡一陣翻滾,又是一大口血水混著胃液噴了出來,嘴裡滿是血腥味和無法形容的怪味。

    一部分胃液逆衝進了鼻腔裡,酸痛難當,鼻腔劇痛,巫鐵的身體劇烈的痙攣,鼻子裡、嘴裡不斷噴出粘稠的汁液,他痛苦得差點昏厥了過去。

    站在大殿門口,石靈卿向身高千米的牛英雄看了一眼,艱難的吞了一口吐沫。

    「你,是我的。等著我。」伸出手,向牛英雄龐大的身軀虛抓了一把,石靈卿輕聲笑著,掐著巫鐵的脖子,抓著動彈不得也作聲不得的他走進了大殿。

    蒲團上,僅剩的一具金色骨架盤坐在那裡,有絲絲縷縷黯淡的光霧不斷從渾身的裂痕中噴出,逐漸消融在空氣中。

    殘破的金色荷花上,絲絲縷縷黯淡的金色霧氣死死包裹著那枚碎骨。

    拇指大小的碎骨緩慢的旋轉著,似乎一隻吃飽喝足了的籠中鳥,並不緊張逃離金色荷花的禁錮。

    巫鐵艱難的瞪大眼睛,看著金荷花上空懸浮的碎骨。

    就是這枚詭異的碎骨,吸掉了他一般的血液。

    無恥的是,他居然吸了就跑。

    石靈卿將巫鐵丟在了地上,抬起腳,狠狠的踩在了他的膝蓋上。巫鐵猛地一抽,發出淒厲的痛呼聲。

    石靈卿暴力踩碎了他的膝蓋,他的雙肩也被打碎,如今的他趴在地上動彈不得,只能勉強抬起頭看著石靈卿接下來的動作。

    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金色荷花旁,石靈卿蹲了下來,興奮的看著那枚碎骨。

    「好古怪的古寶,雖然不明白它究竟是什麼,但是它一定……很珍貴。」

    石靈卿輕柔的說道:「外面的古聖,還有這洞窟,洞窟中的那些堅硬無比的晶石,還有這大殿,這大殿中的這些金色骨架……沒猜錯的話,他們都是為了它而存在。」

    「那麼,你到底是什麼呢?」石靈卿看著碎骨,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

    「你能給我什麼好處呢?」石靈卿興奮得渾身都在哆嗦。

    巫鐵就趴在她身邊,渾身衣衫被血色火焰燒得乾乾淨淨的石靈卿身軀一覽無遺,巫鐵看到,石靈卿渾身起了無數雞皮疙瘩,一根根汗毛紛紛豎起,顯然她心情激盪到了極致。

    眼看著石靈卿的手就要觸摸到碎骨,她突然停下了手來。

    「這些古寶,尤其是沒有經過人手的古寶,多少都有不可測的風險。」石靈卿笑著轉過頭來,向巫鐵點了點頭:「我長生教在蒼炎域,曾經勘測過三處古代遺跡,取得四件古寶,死傷上千精銳教徒。」

    「我可不想死在這裡。」石靈卿笑得很燦爛:「我還有大好人生沒有享用呢……但是如果你死了,對我沒有什麼損失……當然嘍,我會為你撒兩點眼淚的,畢竟小公子你是這麼俊俏。」

    石靈卿粗暴的抓起了巫鐵的脖頸,鋒利的指甲毫不猶豫的切開了巫鐵的脖頸,將他的脖頸傷口向著碎骨湊了過去。

    碎骨猛地掙扎了一下,細微的碎裂聲中,金色荷花禁錮它的淡淡光霞被撕開了大半,碎骨猛地附著在了巫鐵的傷口上,巫鐵渾身血液驟然奔湧起來,大量血液瘋狂的向碎骨湧了過去。

    「啊,吸血的。」石靈卿身體劇烈的哆嗦著,她興奮得笑道:「還好,還好,我沒有胡亂觸碰。」

    「唷,小公子,你的血管都乾癟了,你的血,快要被吸乾了吧?哎,你可一定要堅持住,在這寶貝滿足之前,你可一定不能有事啊!」

    石靈卿笑看著巫鐵,眸子裡光波流轉,水汪汪的好似要滴出水來。

    巫鐵的身體抽搐著,他渾身血液不斷被碎骨抽走,他眼前突然一黑,徹底昏厥了過去。

    他體內殘留的血液,已經突破了警戒線,已經到了危及生命的水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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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碎骨,融合

    黑暗。

    寂寥沒有生氣。

    無邊無際的黑暗籠罩一切,掌控一切,萬物皆為虛無,萬物未誕生,也未存在過。

    無窮的黑暗中,有異物出現。

    朦朧的霧氣,內有無數靈動的微光閃爍。微光衝破了黑暗,給死氣沉沉的無盡黑暗帶來了變數。無窮的可能迸發了,有玄妙不可測的事情發生了。

    頭顱劇痛,痛得好像整個腦子都被放進了搾汁機裡瘋狂壓搾一樣。

    劇痛中,有潮水一樣的東西從大腦深處湧了出來。黑暗中,有光出現,生機勃勃、靈動異常的光出現了。強光化為兩條相互糾纏的螺旋狀流光,呼嘯著向那一團朦朧、混沌的異物衝了過去。

    巫鐵的意識突然清醒。

    他身處無邊黑暗,他的意識就存在於兩條螺旋狀糾纏的流光中,他還沒來得及看清四周的黑暗,流光就和那一團朦朧、混沌的異物撞在了一起。

    下一瞬間,巫鐵和一個極其微弱的、近乎湮滅的殘留意識融為一體。

    這個意識,或者還不能稱之為意識,只是一縷殘破意識留下的投影。他已經虛弱到了極點,無窮無盡的歲月幾乎徹底磨滅他,只有最後一絲若有若無的殘留和巫鐵的意識融合。

    巫鐵感受到了莫名的歡喜,莫名的自然。

    就好像,他本身是一粒沙,本身是一滴水,他重歸了山水自然之間。一切都是這樣的水到渠成,沒有任何的生硬和滯澀。

    那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歡喜愉悅讓巫鐵放聲大笑。黑暗中沒有笑聲,唯有巫鐵心中無邊的歡喜快慰向無窮無盡的黑暗擴散了開去,於是一聲巨響,四周的黑暗崩解了。

    有風,有水,有大地,有火焰,颶風雷霆、風霜雨露,一個鮮活鮮嫩的世界雛形在巫鐵眼前一閃而過。

    黑暗的天幕中,極遠的地方,有無數團神聖、威嚴、恆古、洪荒的光團在閃爍。這些光團猶如一顆顆巨大的眼眸,遠遠的盯著巫鐵,充滿了惡意,充盈了無盡的貪婪。

    世界雛形留下的光影,還有這些巨大的光團一閃而逝,巫鐵猛地睜開眼睛。

    他看到了石靈卿美麗的面龐,她正湊到巫鐵面前,貪婪而緊張的盯著緊貼著巫鐵脖頸的碎骨。

    巫鐵感到無比的飢餓,渾身每個細胞都好似徹底乾癟成了一層皮,迫不及待的需要足夠的營養、足夠的能量來滿足它們的渴求。

    身體劇烈的抽搐著,巫鐵張大嘴,猶如被丟上岸的魚兒,艱難的呼吸著。他的喉嚨裡不斷發出『咯咯』的聲響,恐怖的飢餓感讓他幾乎瘋狂。

    石靈卿死死的抓著他的脖子,巫鐵動彈不得,他只能艱難的發出『呼呼』喘息聲。

    「小公子?你不是暈了過去麼?怎麼,又醒了?」石靈卿甜美的笑著,手指快速的在巫鐵手臂上捏了幾把。巫鐵手臂中的血管已經徹底乾涸,一滴血液都沒有,血管緊緊的貼在了一起,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碎骨發出淡淡的光芒。

    巫鐵能感受到碎骨內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情緒。

    碎骨對巫鐵莫名的有好感,似乎是巫鐵身上的某些氣息引動了碎骨的歡喜。

    老鐵將巫鐵丟向碎骨時,碎骨抽掉了巫鐵體內一半的血液,那是因為碎骨需要巫鐵的血液。他已經虛弱到了極點,他需要巫鐵體內的血液喚醒自身的一點生機。

    但是碎骨很謹慎,他只抽取了巫鐵一半的血液,他知道,『他明確的清楚和明白』,再抽取多一些,對巫鐵會造成巨大的傷害。

    而現在,石靈卿用暴力將巫鐵放血。

    碎骨選擇了抽乾巫鐵體內所有血液。

    碎骨內一點莫名的力量融入了巫鐵身體,巫鐵感到極度的飢餓,就是因為這一絲力量的原因。他的身體抽搐著,每一條肌肉、每一根筋骨都在蠕動,他乾癟的五臟六腑在蠕動,肚皮裡傳來『咕咕』的巨響。

    石靈卿詫異的看著巫鐵。

    渾身乾癟猶如乾屍的巫鐵,他居然還在笑?

    他居然在這個時候,還能露出笑容?石靈卿的目光迅速落在了碎骨上。

    「這古寶,到底是什麼樣的寶貝?」石靈卿瞪大眼,小心翼翼的用手指去觸摸碎骨。

    『嗤』,石靈卿粉嫩的手指剛剛碰到碎骨,她的指尖就莫名出現了一條深可及骨的傷口。碎骨居然噴出了一縷極其鋒利的銳氣,直接切開了石靈卿的手指。

    石靈卿尖叫一聲,她猛地鬆開抓著巫鐵脖頸的手,想要向後急退。

    她被切開的手指猛地吸附在了碎骨上,死死的貼在上面,任憑她如何用力,手指始終無法擺脫碎骨上傳來的可怕吸力。

    碎骨緊貼著巫鐵脖頸動脈上的傷口,另外還緊緊吸住了石靈卿的手指。

    石靈卿體內,來自紅姥姥的龐大生命之元劇烈的奔湧著,化為一絲絲血霧不斷的湧入碎骨。碎骨表面有一層淡淡的光澤亮起,淡淡的光芒中有無數點靈動的光點在跳動、閃爍。

    這光,就和巫鐵在那一片無邊黑暗中看到的朦朧、混沌的光團一模一樣。

    滿是變化,滿是生機,充滿了無數種可能。

    石靈卿淒厲的尖叫著,她猛地舉起右手,狠狠的一掌向巫鐵的心口拍下。

    手掌還沒落下,石靈卿的身體驟然一軟,整個癱在了地上。碎骨表面的光芒越發明亮,更多的靈動光點在不斷的迸現。碎骨在抽取石靈卿體內的生命之元,借助這些生命之元,他自身的一絲生機在不斷的恢復。

    「不,不,不應該是……這樣……」石靈卿淒厲的尖叫著,靈動的眸子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原本她已經掌控了全局,巫鐵的小命就在她的掌控中,古寶也好,古聖的身軀也好,這一切都應該歸她所有。她應該收穫滿滿的離開這片秘境,找到她在長生教中的後台靠山,隨後一路順風順水的晉陞,在長生教中呼風喚雨……

    無比美妙的人生等著她,她都能看到未來的錦繡人生。

    她怎麼可能栽倒在這裡?

    渾身酸軟,龐大的生命之元不斷的順著手指湧入碎骨。石靈卿尖叫著,不斷的想要站起身來,但是她越努力,她體內的生命之元湧出的速度就越快,她的身體就越發的無力。

    「是你在搞鬼?是你在搞鬼?」石靈卿軟塌塌的趴在巫鐵身邊,氣急敗壞的盯著他尖叫連連。

    巫鐵看著石靈卿,碎骨中有一絲絲異樣的能量不斷的湧入,他的身體愈發的『飢渴』,他感到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空洞,正不斷的散發出巨大的吸力,好像要將他的全身血肉都吸進去。

    巫鐵毫不懷疑,如果他再得不到外界的補充,他或許真會被體內的空洞吸成碎片。

    掛在巫鐵胸口,緊貼著他皮肉的『蚩尤牙』劇烈的震盪起來,很莫名的劇烈震盪起來。巫鐵艱難的低下頭看著『蚩尤牙』,這顆尺許長的雪白大牙正噴放出奪目的白光,同時有一股極其微弱的驚恐氣息不斷從『蚩尤牙』中湧出。

    『驚恐』?

    這顆熊家的傳承之寶猶如活物一樣的『驚恐』!

    很莫名的,巫鐵慢悠悠的抬起了乾癟猶如蘆柴棒的胳膊,抓起了『蚩尤牙』,將它緊緊貼在了碎骨上。

    『啪』,一聲脆響,堅固異常,能夠輕鬆擊碎鋼鐵製物,更能入水不浸的異寶蚩尤牙無端粉碎,化為一條條細細的白光不斷的融入碎骨。

    碎骨表面的光暈越發明亮,無數極細的光點在光暈中生滅不定。

    碎骨劇烈的震盪著,一縷縷極細的異種能量不斷滲入巫鐵體內。

    巫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他面前的空氣劇烈的蠕動著,空氣中有一縷縷肉眼可見的亮晶晶的流光不斷沒入他的嘴裡。清涼、鮮活的能量流轉全身,這讓巫鐵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他修煉築基式的時候,就會有這樣的能量不斷從空氣中進入體內。

    之前修煉築基式時,巫鐵只是身體有感覺,從未真正直面這種奇異的能量。

    但是這一次,因為碎骨帶來的異變,巫鐵『親眼目睹』了這種奇異能量從空氣中滲出的全過程。

    絲絲縷縷的晶亮流光不斷湧入,巫鐵乾癟的細胞逐漸的豐滿起來,一滴一滴新鮮血液不斷從骨髓中滋生出來,乾涸的血管中開始有血液流動,他乾枯的身軀漸漸回復了一絲潤澤。

    石靈卿則是在尖叫著,她不斷的掙扎著,但是碎骨內傳來的吸力越來越可怕,她哆嗦著舉起右手,想要斬斷被吸附在碎骨上的手指,可是她剛剛舉起胳膊,渾身又是一陣乏力,軟塌塌的趴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石靈卿努力了好幾次,她始終無法擺脫碎骨的禁錮。

    眼看著乾癟的巫鐵逐漸回復了豐滿潤澤,石靈卿乾笑了一聲,哆嗦著問近在咫尺的巫鐵。

    巫鐵呆了呆,搖了搖頭。

    他哪裡知道為什麼?

    這塊碎骨之前吸掉他一半血液後,是懶得搭理他一心想要逃遁的。

    誰知道石靈卿將他湊到了碎骨邊,割開他的大動脈給他放血後,這塊碎骨卻突然『認定』了他!

    眉心有點刺痛,巫鐵能清晰感受到碎骨中那一縷殘留的情緒投影。

    原本這碎骨是不待見巫鐵的。

    但是被吸乾了全身血液時,碎骨認可了巫鐵,認定了巫鐵。

    如果硬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或許就是巫鐵的意識,在那一片黑暗中,和碎骨中的那一縷殘留的情緒投影發生了融合吧?

    「我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巫鐵很誠懇的看著石靈卿:「這東西,很邪門。」

    石靈卿眼角滑下了清淚,她眼淚汪汪的看著巫鐵,原本滿身的嫵媚和妖艷驟然消失,她就好像從一朵罪惡的曼陀羅花,突然變成了一朵素雅、潔淨的午夜曇花。

    氣質驟變,如此巨大的變化讓巫鐵都愣了下神。

    石靈卿淚汪汪的看著巫鐵,輕柔的說道:「公子,你不會計較靈卿的冒犯的,是麼?」

    巫鐵默然。

    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該如何接石靈卿的話茬。哪怕石靈卿此刻如此的『純情』、『清純』的樣子,巫鐵可忘不了之前她做過的那些可怕的事情。

    九掌令,紅姥姥,吳老大,羅林,石電,巧,釘……這些人,說到底都是因為她而死的。

    因為她直接間接的死了這麼多人,巫鐵怎麼還敢招惹她?

    巫鐵『源自禮貌』的笑了笑,沒吭聲。

    石靈卿目光『澄淨』的望著巫鐵:「靈卿只是一個想要平靜的活下去的小女子,不求風光顯赫,只求歲月靜好……」

    巫鐵看著石靈卿,心中歎了一口氣。

    他記得清清楚楚,剛剛奪取了紅姥姥的生命之元時,睥睨、驕狂、不可一世的石靈卿可不是這麼說的。

    「我只是一個柔弱的小女子,我想要的,只是一個強有力的男人,能夠寵著我,愛著我,庇護我……」

    清淚流淌,石靈卿充滿感情的向巫鐵說著話。

    兩人相隔不到一尺,就這麼躺在地上,石靈卿吐氣如蘭,面容嬌美如花,換成普通男人,早就被她的溫言惜語引得沉淪了。

    奈何……巫鐵年齡還沒到那個點兒。

    石靈卿一肚皮的風流陣仗,全都拋給了一個不解風情的青頭小子,算是白做了功。

    「靈卿家破人亡,又被仇人欺凌、欺辱到如此不堪的境地……未來,靈卿怕是再也沒有活下去的辦法了……小公子……」

    石靈卿可憐巴巴的看著巫鐵。

    她體內來自紅姥姥的生命之元已經被抽取了九成九,只剩下了原本屬於她自己的生命能量。

    極度虛弱不斷從體內傳來,石靈卿一如剛才的巫鐵,眼前一陣陣的發黑,渾身癱軟無力,好幾次都險些昏厥了過去。

    巫鐵沒吭聲,他已經感受到,碎骨內那一縷殘留的情緒投影傳來的最後一絲精神波動。

    很複雜的精神波動,充滿了豐富的感情。

    但是巫鐵暫時無法理解這豐富的感情波動中蘊藏的信息……他還太年輕,而這塊碎骨,卻經歷了太多的歲月,經歷了太多的事情。

    就好像一個百歲老人向一個牙牙學語的孩童講述自己的人生,巫鐵怎可能聽得懂?

    吞噬了蚩尤牙,剝奪了石靈卿體內所有不屬於她的生命之元,碎骨驟然化為一縷強光,『唰』的一下鑽進了巫鐵的脖頸。

    強光順著巫鐵的胳膊急速流動,所過之處巫鐵的肌膚發出奪目的光芒,留下了清晰的流動軌跡。

    最終,碎骨來到了巫鐵的左手食指處,和他的第一節指骨融為一體。

    巫鐵的左手食指第一根指骨爆發出燦爛的強光,好一陣子後,強光才緩緩的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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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狠絕

    一縷解脫的情緒湧入巫鐵腦海。

    這是碎骨留給巫鐵的最後回應。

    就好像一個看盡了無數風雲變幻的蒼蒼老者,碎骨原本對於和巫鐵的融合是牴觸的,是不樂意的。但是當巫鐵被石靈卿暴力的放血,眼看巫鐵瀕臨死亡時,碎骨做出了決斷。

    他放棄了逃遁,放棄了自由自在,放棄了自身的『獨立』,選擇了捨棄自己,成全巫鐵。

    巫鐵依舊不知道他是什麼,來自哪裡,經歷了什麼,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地下秘境的大殿中,被牛英雄和十八具金色骨架這樣『拱衛』著。

    碎骨沒有留下任何證明自己的信息,只是沉沉的『長歎一聲』,給了巫鐵一段複雜的情緒後,他就這樣徹底消失了。

    他,選擇了和巫鐵的左手食指第一節指骨完美融合。

    巫鐵舉起左手,因為築基式和築基藥劑的緣故,他的皮膚白皙粉嫩,膚色近乎半透明。透過白皙的皮膚,隱隱可見到,融合了碎骨的那一節指骨色澤深邃了許多。

    這一節手指給人的感覺,就好像被重物砸傷後還沒有消散的淤青,很有點明顯。

    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中亮晶晶的神奇力量不斷的被他大口吸入。全身暖洋洋的,骨髓中不斷有新的血液製造出來,迅速流入乾癟的血管,流入乾癟的五臟六腑、肌肉皮膚,流入幾乎乾涸的全身每一個細微角落。

    巫鐵近乎本能的開始了築基式的修煉。

    他緩慢的比劃出了築基式的動作,一式一式很是舒暢的打了下去。

    他的動作比平日裡更多了幾分靈動,還多了幾分莫名的靈性。如果說巫鐵之前修煉築基式的時候,他好像是一副隔著毛玻璃的畫卷。

    今日這朦朧模糊的毛玻璃突然粉碎,那畫卷就這麼明明白白、萬分清晰的出現在眼前。

    一招一式,巫鐵的每個動作都好像和周圍的天地融為一體。和諧,自然,好似他本來就歸屬這一方天地,是這一方天地完美組成的一份子。

    四周亮晶晶的能量越發濃郁,變成肉眼可見的一條條手指粗細的晶亮光流不斷融入巫鐵身體。

    躺在地上的石靈卿面容呆滯的看著巫鐵。

    她嘴唇慘白,很吃力的喃喃自語:「元能……元能顯化……在築基境就能讓虛空元能顯化……你的資質到底有多好?還是你築基的功法,到了逆天的地步?」

    巫鐵聽不到石靈卿的自言自語。

    他渾身舒暢的,極強舒暢的將築基式演練到了他如今的極限。

    六百八十二式!

    他很輕鬆的,就一直演練到了築基式第六百八十二式。

    第七百二十式,巫鐵只要突破第七百二十式,就能讓體內元力達到滿溢巔峰水準,更是凝煉元力,凝成築基罡氣,突破築基境第二重。

    之前他只能勉強演練到第四百九十三式,融合碎骨後,他築基式的修煉突飛猛進,莫名飆升了一大截。

    保持著一個類似鐵板橋的後仰身動作足足一刻鐘,渾身血氣通暢連貫,每個最細微的角落都被氣血一遍遍的沖刷。新生的血液鮮活而蘊藏了充沛的能量,巫鐵清晰感知到,經歷巨變後,他的肉體力量又強大了一大截。

    尤其是,他的左手食指第一指骨在發燙。

    溫度逐漸升高,最後巫鐵感覺自己的左手食指好似被開水浸泡著。

    吸入體內的,石靈卿所謂的『元能』,有三成左右被這小小的一根指骨吸納。一絲一絲比起自身骨髓製造的新鮮血液粘稠一點點,沉重一點點,性質上似乎精煉一點點的血漿正緩慢的從這根指骨中滲出。

    點點新鮮血漿融入了全身的血液大循環中。

    全身的血液也就變得更加的鮮活,更加的生機勃勃,滋養身體的效果提升了大概一倍有餘。

    巫鐵下意識的活動了一下左手食指。

    妙不可言。

    修煉時的效果反饋告訴巫鐵,融合了碎骨後,他修煉築基式的時候,就好像服用了雙倍的築基藥劑,修煉的效果非常喜人。

    保持著鐵板橋後仰動作一刻鐘後,巫鐵緩緩直起身體。他已經到了極限,築基式六百八十二式,這是他現在能達到的極限。

    一口熱氣呼出,長長的氣息中混雜了一縷縷腥臭,巫鐵摸了摸脖頸上的傷口,被石靈卿指甲劃出的傷口已經消失了,皮膚光潔白皙,沒有半點兒傷疤痕跡。

    認真的活動了一下身體,築基式已經將身體每一個關節、每一條肌肉經絡都徹底舒展開來。巫鐵閉著眼感受了一下身體狀態,他感到全身前所未有的舒暢。

    急速、大量失血帶來的虛弱感已經徹底消失,現在全身充滿了力量。

    他也不看石靈卿一眼,大踏步的走出了大殿外,走到了從他身上自行脫落的甲冑所化的金屬球前。他雙手握住了金屬球,將體內源源不斷產生的元力注入了進去。

    金屬球表面一根根細細的光絲亮起。

    慘白色的金屬球開始快速融化,變成慘白色的汁液急速的蒙住了巫鐵的雙手。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慘白色的金屬汁液包裹了巫鐵全身,緊身甲冑重新披掛在了他身上。

    巫鐵笑著點頭:「老鐵說得沒錯,這甲的力氣也會耗光的,要我時不時給它補充能量才對。」

    轉過身,石靈卿已經踉蹌著站起身來,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大殿。

    碎骨並沒有對石靈卿造成實質上的傷害。

    碎骨只是剝奪了石靈卿來自紅姥姥的,不屬於她的那一部分生命之元。石靈卿自身沒有絲毫損失,只是突兀飆升的力量被剝奪了,她現在感到有點虛弱。

    不過行動是無礙的。

    而且走了幾步,石靈卿的動作就和平日無異,氣息也變得平靜寧和。

    得到了不屬於自己的,突然飆升的,足以掌控巫鐵生死的力量時,石靈卿的猖獗嘴臉還深深銘刻在巫鐵的心頭。此刻失去了力量,石靈卿變得嫻靜、淡雅,每一個動作都優美如畫。

    她走到了紅姥姥來時乘坐的帆船上,在裡面翻找了一陣,不多時就穿著一套不是很合身的寬大紅袍走了出來。跳下帆船,石靈卿微笑著,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巫鐵。

    巫鐵緊握長槍,一步一步的緩步後退。

    此時的石靈卿不可能傷害到他,但是就好像一個普通人見到了毒蛇,哪怕明知道這是一條被拔掉了毒牙的毒蛇,正常人還是會警惕的遠離那等凶邪之物。

    巫鐵心理很正常,石靈卿遠比毒蛇可怕。

    「石小姐,我同情你的遭遇。」巫鐵沉聲道:「但是似乎,在這個過程中,你自己也有著極大的責任……換句話說,你並不是清白無辜。」

    深吸一口氣,巫鐵戴上了面罩,長槍『唰』的一下指向了石靈卿。

    「你我無冤無仇,所以,請你離開。」巫鐵抬頭看了一眼聳立在不遠處的牛英雄,輕聲說道:「這裡,是我的地盤,和你無關。」

    石靈卿感受到了巫鐵濃濃的防範和戒備之心。

    她立刻停下了腳步,毫不猶豫的跪倒在地,向巫鐵行五體投地的大禮。

    她似乎完全忘記了之前她實力飆升時,她將巫鐵隨意按在地上毆打,一腳一腳踐踏巫鐵腦袋的事情。她好似完全變了一個人,變得很楚楚可憐,很清新淡雅,猶如一朵被暴風驟雨虐打的小茉莉花。

    「公子……靈卿只是一個可憐的小女子,若是公子讓靈卿離開,靈卿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兩行清淚潺潺而下,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石靈卿抽噎著說道:「公子若是不嫌棄,靈卿敢求公子,以蒲柳之姿侍奉公子終身。」

    「靈卿也不敢求什麼名分,只求跟在公子身邊,任憑公子驅遣。」

    「靈卿雖然不才,卻也有幾分本領,尤其擅長謀劃,公子未來定然是不可一世的英雄人物,身邊總需要一些心腹人手任憑驅遣……」

    「靈卿除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本領,一點點可供公子使用的小聰明,靈卿自身……公子若是疲乏、心累之時,靈卿也能任憑公子歡樂哩……」

    之前,石靈卿實力飆升之際,她瘋狂叫囂要巫鐵成為任她驅策的心腹狗腿子。

    這才多少時間,她失去了來路不正的力量後,就立刻變成了可憐的小女人,哭哭啼啼的哀求巫鐵收容。

    巫鐵呆呆的站在一旁站了許久。

    他真不能理解,石靈卿是如何能夠做到這樣的。

    她就沒有一點點羞恥心麼?

    巫鐵怎敢收容她?

    看看吳老大、羅林、巧、釘、石電,還有紅姥姥和九掌令這兩尊大高手的下場……巫鐵哪有那個膽?

    「我不會收容你的,這裡是我的地盤,給你一點時間,你自己離開吧。」巫鐵乾巴巴的對石靈卿下了最後的警告,轉身向老鐵走去。

    老鐵躺在地上紋絲不動,沒有一點兒生氣,就好像一具徹頭徹尾的破銅爛鐵。

    巫鐵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挨了九掌令等人的連續重擊,老鐵不會真的被打壞了吧?

    巫鐵加快速度,猛地向老鐵撲去。

    驟然間,一股絕強的、可怕至極的氣息從高空轟下。

    四周無數晶簇轟然粉碎,大大小小的晶石碎片猶如無數子彈四處亂打,碎片飛出老遠,打在那些完整的晶簇上,不斷發出刺耳的撞擊聲,濺起了無數的火星。

    巫鐵好似被一座大山當頭砸了一下,他悶哼一聲,雙膝發軟站不穩腳,『咚』的一下跪倒在地。

    一旁的石靈卿更加不堪,失去了得自紅姥姥的力量,她本身的修為實在是不值一提。她大口大口的吐著血,猶如一張紙平坦坦的趴在了地上,渾身僵硬絲毫動彈不得。

    巫鐵艱難的抬起頭來,向空中望去。

    早已死去不知道多少年的牛英雄,他居然彎下腰來,低頭俯瞰巫鐵等人。

    他巨大的雙眼猶如巨大的燈籠,噴出兩條強光,快速的在巫鐵、老鐵和石靈卿的身上掃過。他宛如實質的目光掃過大殿,大殿轟然粉碎,盤坐在蒲團上的最後一具勉強保持完整的金色骨架也隨之崩塌粉碎。

    牛英雄雙眸噴出的光柱越發熾烈,猶如兩條烈火柱子掃過大地,所過之處空氣劇烈蠕動,掀起了一波波狂風。

    恐怖的力量氣息從他體內湧出,這一刻,他好似跨越了無情的歲月長河,從他那個如火如荼的巔峰時代來到了當今,活生生的出現在巫鐵面前。

    只是他畢竟已經是死了。

    他胸膛上、胸腹中洞穿的數十根晶石長矛放出刺目的強光,一波波毀滅氣息化為黯淡的光暈不斷向四周擴散,所過之處無數晶石碎片紛紛凝固,重新凝成了一根根完整的晶簇落在地上。

    牛英雄的身體內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從他的腳掌開始,一條條極細的裂痕紛紛出現,快速向他全身蔓延過去。

    牛英雄的目光掃過躺在地上的老鐵,目光驟然停滯了一下,一聲清晰異常的咒罵聲從他嘴裡傳出:「媽蛋!」

    老鐵緩緩站起身來,雙眸血光熾烈如火,抬起頭死死的盯著牛英雄。

    「人頭狗!」牛英雄咧開嘴,很燦爛的笑了笑,然後目光轉向了巫鐵。

    熾烈如火柱的目光落在巫鐵身上,巫鐵只覺渾身滾燙,好似每一個細微角落都被牛英雄的目光看透了一般。

    牛英雄看看巫鐵,又看看老鐵,笑著點了點頭:「好,很好。」

    『卡擦』一聲,牛英雄的身體整個崩解,炸成了漫天暗金色的光點呼嘯著向四周吹散。

    牛英雄身軀崩解的瞬間,他體內原本的晶石長矛,還有大殿中勉強保持完整的那朵金荷花也隨之崩解粉碎。

    空氣中有一股濃郁的香氣冉冉擴散,強烈的精血氣息充斥虛空,整個巨大的石窟都好似在融化,無數晶簇紛紛熔解,通紅的晶石熔液在地上緩慢的流淌。

    石靈卿猛地一躍而起,她伸手抓向了牛英雄身軀本來所在的位置。

    「不……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一定是我的……你怎麼能……」

    巫鐵厲聲呵斥起來:「不要玷污了他……他,怎麼可能是你能窺覷的?」

    石靈卿呆了許久,她突然笑了起來。

    「玷污?我玷污了他?我不能窺覷他?」她轉過身來,高傲猶如公主一樣,挑著下巴斜斜的看了巫鐵一眼:「你以為,你是誰啊?下賤的東西……你們男人……一個個都是下賤的東西……」

    『咯咯』怪笑了一聲,石靈卿雙眼驟然變得一片通紅,她尖叫一聲,整個身體猛地炸開。

    一縷血光激射而出,重重轟在了巫鐵的腦門上,在他眉心化為深深的血淋淋的『長生』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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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捲土重來

    方圓百里的石窟,穹頂上無數大大小小的晶簇在不斷墜落。

    一根根晶簇齊根斷裂,隨後重重的砸下來,和地面上無數林立的晶簇撞擊在一起。

    火星四濺,巨響連連,晶簇的碎片四處迸濺,整個石窟都在輕微的晃動。

    大殿周邊的建築遺跡被砸得稀爛。

    大殿不見了,四周的廢墟不見了,所有的磚瓦樑柱都成了碎片,最終被厚厚的晶簇碎片覆蓋。

    楚天蹲在石窟的甬道入口,呆呆的看著這毀滅的一幕。

    身高千米的牛英雄,似乎是維持這個石窟的擎天柱。牛英雄的身軀崩毀了,充斥在石窟空氣中的異種能量,立刻讓這個石窟進入了崩潰過程。

    空氣中隱隱還有金色光點飄蕩,牛英雄已經徹底飛灰。

    老鐵趴在巫鐵身邊,同樣出神的看著空氣中流離的金色光點,看著無數晶簇和巨石從穹頂墜落。

    「這傢伙,脾氣還是這麼執拗……」老鐵低沉的咕噥著:「死了這麼多年,居然還是一念不亡,死活要看看這寶貝落到誰手裡。」

    「堅持這麼多年……寂寞麼?絕望麼?或者和我一樣,其實他很絕望吧?」老鐵喃喃道:「也只有漫長的絕望,才能讓他的身軀,殘破到這種地步。」

    「以他的修為,他的身軀幾乎萬古長存……唯有源自他本身的絕望,才可能瞬間、徹底摧毀他的身體。」老鐵搖了搖頭:「不過,很好……他毀滅之前,是歡喜的,這就很好了。」

    巫鐵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額頭上血淋淋的拇指大小的『長生』二字猶如烙鐵燒成的傷痕,深深烙印在他的血肉中。附近的皮肉有點發燙,顱骨更感到一絲絲的刺痛。

    對牛英雄,巫鐵敬畏莫名,但是他並無太多感觸。

    因為他對牛英雄並不熟悉。

    因為不熟悉,所以牛英雄突然『活過來』,而且目噴光柱的這一幕,讓他感到了極大的震撼,卻並無太多的感觸。

    相反是石靈卿,她居然自爆身軀,在巫鐵的眉心留下了這麼兩個血字。

    巫鐵受到的心理衝擊,比牛英雄的徹底崩裂和這個石窟的毀滅還要強出許多。

    「這女人,瘋了……」巫鐵莫名其妙的看著老鐵:「我並不想殺她……我和她無冤無仇。雖然她毒打了我一頓……但是,我爹對我說過,男人,不欺負女人……我又不會殺她。」

    「爺爺我,不懂女人。」老鐵沉默了許久,這才回過頭看著巫鐵。

    「因為爺爺我,沒有這個身體需求,所以,爺爺我從來沒耗費時間和精力去研究女人。」

    搖搖頭,老鐵歎了一口氣:「但是,楊戩也好,牛英雄也好,這群傢伙,他們平時吹牛的時候……我可是聽了無數……」

    「女人嘛……你以為你沒得罪她,其實你早就得罪慘了她……」老鐵很不屑的斜睨了巫鐵一眼:「你以為,不殺她,她會感激你麼?」

    「難道不應該麼?」巫鐵很懵懂的看著老鐵:「我爹說……」

    「你爹怎麼教孩子的?」老鐵冷哼了一聲:「不過,也對,你還小……」

    雙眼血光一閃,老鐵歎了一口氣:「你不明白……一個光溜溜的,長得很有幾分姿色的小女人,用盡手段想要勾搭一個男人,那男人偏偏不上套的時候……這比挖了她祖墳還要得罪她一百倍!」

    站起身來,抬起前爪拍了拍巫鐵的肩膀,老鐵搖了搖頭。

    「以後,多見識見識,你會懂的。」

    「那個石靈卿,她正處於人生的巔峰,她用她的『高明手腕』和『聰明才智』,算計了兩個強大組織的高手,獲取了強大的力量,忠心的扈從,還有光明的前途……」

    「突然呢,她被一棍子從人生巔峰打了下來,突然回到了一無所有的境地……」

    「這個時候,你如果哭天喊地的抱著她的腳丫子,舔她的腳底板,哭天喊地的成為她的奴隸任憑她驅策……她會很滿足的、充滿信心的繼續奮鬥……」

    「可是你小子……哼,哼……」

    「你讓人家太失望了啊……更不要說,那寶貝最終選擇了你,而不是自視甚高的她……雖然這小丫頭有幾分精明,有幾分狡猾,也有幾分後天形成的歹毒……」

    「還是太年輕,受不起打擊……得不到,就拖著你一起死,這不是很自然的選擇麼?」

    老鐵搖頭晃腦的教訓著巫鐵,雖然這些話巫鐵一時半會聽不懂,但是他很老實的將這些話都記在了心底。

    「女人,真是……複雜,可怕……」巫鐵也站起身來,雙手握著長槍咕噥道:「還是我大哥、二哥、三哥那樣的漢子……」

    「你不會喜歡一個女漢子的……哈,哈,哈,等你長大了,你會知道,比起女漢子,你寧可喜歡石靈卿這樣的綠茶婊……」老鐵大笑著,轉身走進了長長的甬道。

    沒有回頭,沒有回顧,甚至連一聲感慨都沒有。

    就這樣離開了牛英雄的葬身之地,老鐵的步伐異常的沉穩。

    「綠茶婊?」巫鐵急忙追上了老鐵:「解釋一下唄?什麼是綠茶婊?」

    「知道綠茶麼?」老鐵的聲音從深深的甬道中傳來:「不知道?那麼……好吧,不教壞小孩子了,以後你會懂的……嗯,我們丟開第三個字,我們先學習一下,綠茶是什麼東西。」

    「那塊碎骨是什麼寶貝?」

    「我怎麼知道?」

    「爺爺我雖然見多識廣……但是那碎骨……」

    「爺爺我也只能猜測,那是傳說中的東西……爺爺我沒親眼見過,不能確定啊。」

    「鑽進你身子了?那有什麼關係?反正你活得好好的,這不就成了麼?」

    「哪,繼續說綠茶婊……哦,不綠茶……」

    「茶,這東西麼……」

    一塊直徑三百多米的巨石從石窟的頂部砸了下來,將巫鐵和老鐵來不及挪走的長生教木船狠狠砸在了下面。緊接著無數巨石墜落,整個石窟崩塌了。

    接下來的日子,巫鐵又回復了正常的作息。

    獵殺獵物,製作築基藥劑,修煉築基式,修煉槍術。

    應該是那塊和巫鐵融合的碎骨的關係,巫鐵在接下來的三個月中,他的築基式的修煉進度快得驚人。

    短短三個月,他已經修煉到了築基式第七百一十九式,只要突破到第七百二十式,巫鐵全身充盈奔湧的元力,就能凝聚成更高一級的元罡。

    元力只能在體內運轉,提升巫鐵的力量和速度。

    而元罡就能外放傷人,甚至能夠駕馭兵器短距離的脫手凌空擊殺敵人。

    而且元罡灌體,無論是肉體力量還是速度都會得到極大提升,更能讓骨骼、肌肉都得到強有力的鍛煉,身體防禦力也能得到很大的加強。

    築基境第三重的修煉者,戰鬥力起碼是第二重修煉者的十倍。

    但是巫鐵的進度太快,以至於老鐵都有意讓巫鐵壓制了一下修煉的進度,每次修煉都只修煉到第七百一十九式,故意遲遲不突破第七百二十式。

    不斷的囤積元力,不斷的熬煉身軀,巫鐵體內的元力越發充盈,漸漸地到了每一個細胞都膨脹到極致,再也無法儲存哪怕一絲元力的地步。

    憤怒的獸吼聲傳來,一頭巨河馬狂奔著一頭撞向了巫鐵。

    體重數萬斤的巨河馬高速狂奔衝撞,它帶起的力道起碼有數十萬斤重。

    巫鐵已經到了築基境第二重的巔峰極致,他依舊不敢正面對抗這樣的巨型猛獸。

    他輕巧的向一旁挪動了幾步,他的速度太快,甚至帶起了一抹殘影。

    右手持槍,精準的一槍刺出。

    長槍呼嘯著刺進了巨河馬的耳洞,洞穿了它的大腦。

    如此巨獸身體驟然抽搐,狠狠的摔倒在地。

    龐大的身軀向前滑出了上百米遠,在厚厚的苔蘚上拉出了一條深深的痕跡。

    巫鐵拔出長槍背在身後,一頭金屬蜘蛛竄了出來,肥大的腹部開啟,白色的金屬汁液凝成了一柄長刀噴出。

    巫鐵熟練的操起長刀,將這頭巨獸仔細的切割開來。

    數十米外,一窩二十幾頭灰巖蜥蜴搖擺著尾巴,溫順的趴在一片亂石上看著這邊。

    有了巨河馬這種大型獵物,巫鐵這些日子已經不再去找灰巖蜥蜴的麻煩。

    反而是古神兵營附近的好幾窩灰巖蜥蜴,每次巫鐵都會給它們一點好處。

    巨河馬的下水和不怎麼好的血肉,巫鐵都會丟給這些灰巖蜥蜴。

    幾個月來,巫鐵倒是和這些灰巖蜥蜴培養出了不壞的交情。

    每次和這些灰巖蜥蜴打交道的時候,巫鐵都會想起巫家石堡蓄養的那幾頭大傢伙。

    「真是,又來討便宜了?以後乖乖聽話,有你們的肉吃。」

    巫鐵笑著,砍下了一大塊血泡肉,遠遠的丟了過去。

    一群灰巖蜥蜴發出歡快的『呼呼』聲,飛快的撲了上去大快朵頤。這幾個月來,有了巫鐵不時丟來的血肉,這些灰巖蜥蜴的生活品質可是提升了不少。

    細微的撞擊聲傳來,一頭金屬蜘蛛快速的竄了過來。

    不知道老鐵和大鐵做了什麼,這幾個月來,古神兵營的這些元能傀儡活動範圍越來越大,已經能夠輕鬆的在方圓數百里內自如行動。

    而且大大小小的元能傀儡數量也在不斷增加,就巫鐵這兩個月見到的,新增的金屬蜘蛛起碼有上百隻了。

    巴掌大小的金屬蜘蛛飛撲了過來,尖銳的腕足輕快的點擊一顆大蕨的枝條,快若清風的落在了巫鐵的肩膀上。

    老鐵的聲音從金屬蜘蛛體內傳來:「趕緊收拾乾淨,又有外人來了……嘖,真是陰魂不散哪。」

    巫鐵呆了呆,他加快速度,長刀揮舞,迅速將巨河馬劈成了數十塊。

    一群金屬蜘蛛蜂擁而上,分別拖起一塊血肉全速奔跑,將這頭巨河馬運回了古神兵營。

    另外一群金屬蜘蛛湧了過來,很專業的從遠處運來了苔蘚和泥土,將巫鐵狩獵留下的痕跡遮掩起來。同時,它們也掩蓋了運數獵物的金屬蜘蛛留下的痕跡。

    巴掌大小的金屬蜘蛛帶路,巫鐵一路狂奔,很快他就來到了大河邊。

    匍匐在一塊大石後面,用一叢大蕨遮掩身體,巫鐵向河面上眺望了過去。

    三條通體漆黑,長有十幾米的木舟漂在河面上,木舟的桅桿上風帆飄蕩,血色的『長生』二字頗為刺眼。

    三條木舟的船頭上分別站著兩男一女三個老人。

    三人都和那紅姥姥一樣,生得鶴髮童顏,面容紅潤得極其不正常,好似每個毛孔中都有血氣在向外縈蕩。

    他們身後分別站著二三十名衣衫華麗、俊俏秀美的青年男女,這些青年男女也一個個生得飽滿豐潤,就好像吸足了水分和養料的豆芽菜一樣,茁壯飽滿得太過分了。

    河面下,一條水痕驟然翻起。

    一條水缸粗細的大水蟒猛地從河水中竄了出來,張開血盆大口向一條木舟上的青年男女吞了下去。

    木舟船頭上站著的身穿黑色長袍,袍袖上用血色絲線繡了兩個骷髏頭的老人輕笑一聲,右手猛地向水蟒抓了過去。

    離他十幾米遠的水蟒身體驟然歪斜,被一股巨力吸向了老人。

    老人右手五指驟然充血,手掌膨脹成了一尺大小,五根手指變得鮮紅欲滴,好似血玉雕成。

    五指如鉤,深深沒入了水蟒的身體,水蟒半寸厚的鱗甲在老人的手中變得無比脆弱,老人五指深深陷入了水蟒的身軀,只是一個呼吸的時間,水蟒就軟塌塌的落在了河水中。

    老人滿足的打了個飽嗝,他張口噴出一道長長的氣息,氣息都呈濃濃的血色。

    「很是滋補。」老人笑著讚歎道:「這地方,不錯,真不錯……想不到,紅老婆子死歸死了,還給本教找了這麼個好地方。」

    另外一條木舟上,身穿血色長袍的老婦人陰沉著臉冷哼了一聲:「紅妹子死了,你們很快活麼?查不出真兇,我看你們怎麼向上面交待。」

    另外一個老人輕描淡寫的笑了起來:「交待,要什麼交待?事情不是很清楚麼?赤姥姥,都是霧刀的人惹的禍,滅了霧刀,問題不就解決了麼?」

    「滅了霧刀?你們說的輕巧。」血袍婦人赤姥姥陰惻惻的說道:「人家可是蒼炎域的地頭蛇……不是這麼容易滅掉的……」

    一跺腳,木舟浮空而起,赤姥姥沉聲道:「不管真兇是誰……我不會放過他。」

    赤姥姥目光如刀,狠狠的在兩個老人身上掃過。

    兩個老人笑了笑,同時駕馭木舟飛起。

    三條木舟朝著三個不同的方向,快速的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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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霧刀掩殺

    巫鐵在一旁窺視。

    老鐵傳授的技巧很有用,在野外的藏匿潛蹤方面,巫鐵的技巧已經非常純熟。加上那些金屬蜘蛛的輔助,尋常人根本無法發現巫鐵的行蹤。

    長生教三條木舟找到了紅姥姥、石靈卿等人隕落之地。

    牛英雄的身軀徹底崩毀,遺跡所在的石窟也完全崩塌,盆地內就多了一個直徑百多里、深達數千米的大型地坑。

    無數巨石重重疊疊的堆砌在一起。

    赤姥姥三人已經感應到了紅姥姥的木舟就在厚厚的岩層下方,他們努力了好幾天,催動那些青年男女挖掘了一個深達數十米的大坑後,最終無奈放棄繼續搜尋。

    那條木舟被掩埋在了那麼深的地方,根本不是人力能挖掘出來的。

    放棄了搜尋紅姥姥等人的屍身,赤姥姥三人對這一片異境本身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四周的戈壁荒漠且不提,異境正中的這一片直徑千里左右的盆地肥沃異常。肥厚的土壤,充沛的水源,有熔岩河提供足夠的熱能,還有原生態的植被和生物群落。

    這是一塊徹頭徹尾的寶地。

    巫家佔據的巫谷才有多大?直徑不到十里的石窟罷了。就算加上四周開闢出來的甬道、礦洞等,再加上被巫家征服的熊家領地,巫家掌控的總面積才多大?

    這一片直徑千里的盆地,足夠容納上千個巫家。

    實實在在的利益才能打動人心,至於已經死掉的人,死掉的人是沒有價值的。

    長生教絕對不是什麼善良勢力,哪怕看上去和紅姥姥頗有交情的赤姥姥,很快也就將追查『真相』的事情丟去了九霄雲外。

    三條木舟一次次的逆著瀑布洪流衝回陰河中,一次次的帶著人手返回。

    巫鐵見到了當日石靈卿和羅林誤入這片異境所搭乘的梭子形交通工具,那是一種全封閉的,可以在陰河中長時間航行的潛行船。

    赤姥姥三人駕馭木舟,每次都在木舟後面掛上長長的一溜梭子形潛行船,裡面裝上了數量不等的灰矮人、岩石侏儒和其他人手,不斷的返迥異境。

    一個多月的時間,赤姥姥三人居然螞蟻搬家一樣來回了四五趟,硬生生運來了三千多名灰矮人和岩石侏儒,還有數百名精悍的僕從戰士。

    就在當日石靈卿等人登岸的河灘附近,一座小有規模的聚居點快速成型。

    侏儒奴隸們努力勞作,他們修起了長寬兩里左右的石牆用來防範野物侵襲,又搭建起了窩棚以容身。他們甚至還在聚居點外開闢了三片農場,種植了大量的地米菇和大肉菇。

    巫鐵一直在觀察長生教的舉動,他感到了濃濃的不安。

    這是一種強大野獸被另外的獸群侵佔領地後,源自血脈深處的不安。

    但是巫鐵並沒有太好的對策,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長生教的聚居點逐漸擴張,運來的人手也越來越多。

    兩個月後,長生教的聚居點內開始派遣探索隊,對整個盆地進行周密的測繪。

    巫鐵不敢貿然的和長生教的探索隊接觸或者動手,他只能避而遠之。

    因為長生教的據點距離古神兵營並不是太遠,古神兵營正位於他們探索隊的勘測範圍內,於是巫鐵的活動範圍就迅速縮小,狩獵也變得艱難了許多。

    巫鐵不敢留下太明顯的狩獵痕跡,所以他不能獵殺那些體型壯碩的巨河馬、大水蟒,只能對那些灰巖蜥蜴,乃至蛇類、鼠類下手。

    這樣的狩獵效率很低,幸好巫鐵一直在壓制築基式的修煉,他這些日子對築基藥劑的需求減少了許多。不然的話,他築基藥劑的供應都會成問題。

    兩個多月後,讓巫鐵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這一日,巫鐵趴在距離長生教據點數百米的小山包上,遠遠的眺望據點內的動靜。

    遠處的瀑布突然發出巨大的轟鳴,一道直徑數十米的水柱衝出,大片水浪四濺,赤姥姥等三條木舟從瀑布中滑翔了出來,在三條木舟後面,三根漆黑的鐵索繃得筆直。

    鐵索發出『嗡嗡』巨響,一條全封閉的梭子形巨物從瀑布中衝出。

    直徑超過二十米,長度超過百米,這是一條特製的巨型潛行船,而且很顯然,它並沒有三條木舟的飛行功能,只是一條普通的潛行船。

    巨大的潛行船衝出瀑布後,在瀑布洪流的沖刷下猛地向下飛墜。

    三條滑翔的木舟船帆驟然亮起,『長生』二字爆發出奪目的光亮,竭力的拉拽著鐵索向前滑翔。

    潛行船快速下墜,三條木舟承受不住潛行船巨大的拉扯力,狼狽的從高空緩緩墜落。也幸好有三條木舟的全力飛行,潛行船下墜的速度變慢了許多。

    饒是如此,這條特製的巨型潛行船落在波濤洶湧的河面上,依舊發出不堪重負的撕裂聲,船體表面厚厚的黑色蒙皮裂開,河水打著滾兒灌了進去。

    三條木舟重重的拍在了河面上。

    赤姥姥三人的呵斥聲遠遠傳來,三條木舟向前疾馳,拉拽著緩慢下沉的潛行船破浪而來。

    岸邊好些灰矮人、岩石侏儒劃著大蕨紮成的木筏子,全速的迎了上去。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趕在潛行船沉沒之前,赤姥姥他們將潛行船拉扯到了淺灘上,數百名灰矮人和岩石侏儒從潛行船中走了出來。

    巫鐵潛伏在遠處,皺著眉頭眺望著這邊。

    這麼巨大的潛行船,赤姥姥他們顯然下了很大的本錢。

    岩石侏儒不斷的進進出出,從潛行船中搬出了大量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那是好些造型奇異的金屬構件。

    接下來的幾天,巫鐵就見到,赤姥姥三人操控飛舟,不斷的飛上穹頂,在穹頂上開鑿出了複雜的槽溝,並且將大量的金屬構件固定在了槽溝中。

    半個月後,一件巫鐵很熟悉的東西在穹頂上徹底成型。

    那是一輪直徑近百米的『虛日』!

    赤姥姥他們居然在這裡,組裝了一輪『虛日』!

    又過了幾天,赤姥姥他們圍著那一輪『虛日』不知道折騰了些什麼,『虛日』的邊緣慢慢的亮起,然後亮度越來越高。漸漸地,整輪『虛日』都亮了起來,溫煦的、溫暖的、充滿了生命力的光芒照亮了方圓百里的盆地。

    這一輪虛日的力量比巫家石堡上空的虛日強大了許多,不僅覆蓋面積達到了驚人的百里方圓,而且亮度、熱度都不是巫家石堡擁有的虛日能比的。

    虛日的正下方就是長生教的據點,岩石侏儒們開闢出了新的農場,赤姥姥他們帶來了古怪的作物幼苗,整齊的種在了農場中。

    這些天來,每天巫鐵都目瞪口呆的看著赤姥姥他們的行動。

    他親眼目睹了一輪虛日的誕生。

    那些為石窟世界帶來生命和光明的虛日,原來是這樣通過人工搭建而成的。

    雖然完全不能理解虛日的製造過程,完全不能理解虛日的工作原理,巫鐵依舊覺得,太了不起了,真的是太了不起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悸動充斥全身,巫鐵趴在地上,呆呆的看著那一輪散發出強大光和熱的虛日,激動得渾身汗毛直豎。

    他突然隱約明白了,灰夫子一直強調的『智慧』是什麼。

    『智慧才是最強大的力量』,巫鐵真心的認同了這句話。

    哪怕他每天都和古神兵營,都和老鐵、大鐵這些奇異的造物打交道;但是巫鐵淺薄的認知根本無法明瞭古神兵營和老鐵、大鐵他們的偉大。

    虛日,巫鐵從小就相伴的虛日,為巫家石堡的所有人提供光和熱,提供生命之源的虛日。這才是他最熟悉的、他最瞭解的非凡之力。

    巫鐵笑吟吟的看著那一輪虛日,真是了不起啊!

    智慧,真是了不起的、最強大的力量。

    赤姥姥三人站在木舟船頭,懸浮在離地數百米的高空暢意的笑著。

    這一方異境珍貴非常,如此廣袤的領地,這是無法估算的財富,用價值連城都不足以形容它的寶貴。

    有了這一輪虛日,他們就算是真正在這一片異境中紮下根來。

    巫鐵還年輕,好些東西他沒接觸過,他無法理解。

    唯有赤姥姥他們才能明白,只有虛日照耀之地,才是真正的『家園』。

    「從今日起,這一方領地,就是我長生教蒼炎域分殿所有。」赤姥姥站在船頭,志得意滿的俯瞰著下方的據點:「這一方領地,足以供養百萬人眾……這開疆拓土之功……」

    袍袖上繡了兩個血色骷髏頭圖案的老人,通過這些日子的窺視,巫鐵知道了他叫做『骨公公』。

    聽了赤姥姥的話,骨公公笑呵呵的點了點頭:「沒錯,有了這一方領地,紅妹子的死,也就算不得什麼了……和這份功勞相比,死傷三五個紅妹子,能算什麼?」

    赤姥姥的臉色驟然陰沉下來。

    另外一個老人,巫鐵聽到被稱之為『蘭公公』的故意提起氣息大笑:「老骨,話不能這麼說……畢竟是自家姐妹,哈哈哈……哈哈哈,還是要感激她,為我們找到了這方寶地,她自己卻是一絲半點功勞都不佔啊……」

    赤姥姥氣得長嘯了一聲,她恨恨的跺了跺腳:「夠了!你們兩個,享用了人家的好處,還要這樣編排紅妹子麼?」

    骨公公、蘭公公『嘿嘿』笑了兩聲,背著手傲然昂著頭,斜眼打量著下方廣袤的領地。

    他們完全無視赤姥姥的憤怒。

    蒼炎域只是窮荒之地,長生教在蒼炎域的分殿,最高首腦就是他們四人。

    四人兩兩結盟、相互爭權奪利,這本來就是長生教用來控制分殿的手段。

    紅姥姥死了,和她為盟的赤姥姥在骨公公、蘭公公眼裡,哪裡還有什麼威懾力?

    甚至……

    骨公公眸子裡凶光閃爍,向蘭公公使了個眼色。

    如果能夠讓赤姥姥隕落在這裡,這一方異境寶地,是不是就能掌控在他們私人手中呢?

    蘭公公的目光閃爍,他背著手,若有所思的向四周打量著。

    赤姥姥下意識的感受到了一絲不對勁,她的座船猛地向一側飄移了數百米,遠遠離開了骨公公和蘭公公的座船。

    「哼,紅妹子的死,我會向上面申訴。」赤姥姥沉聲道:「寧可被上面定一個『無能』的評語,我也……」

    骨公公和蘭公公的臉色微微一變,眼看著赤姥姥的座船向瀑布的方向快速飛了過去,他們急忙開口:「赤姥姥,什麼都好說,什麼都好商量。」

    「赤姥姥,暫且停步,不要激動,不要激動嘛!」

    「大家都是親兄妹一般的交情,你可千萬不要誤會什麼。」

    骨公公和蘭公公驅動座船向赤姥姥的座船追去,一邊追,他們一邊大聲的勸說著。

    他們目光閃爍,面部表情變化飛快,顯然他們還在猶豫,是現在就下死手呢,還是再從長計議。

    巫鐵瞪大眼看著高空中發生的事情,跟在老鐵身邊,尤其是經歷了之前的那些事情,巫鐵已經成長了不少。他也看出來了,蘭公公和骨公公對赤姥姥不懷好意。

    更深的問題他還無法想清楚,但是很顯然,兩位公公的居心頗為不善。

    「打吧,打出狗腦子來。」一隻拳頭大小的金屬蜘蛛飄落在巫鐵肩頭,老鐵惡意滿滿的聲音傳了出來。

    巫鐵正連連點頭,長生教的據點外,河面上,一條條黑色人影猛地沖天而起,腳踏水面、濺起點點漣漪,帶著凜冽刺骨的寒意,猶如收割魂靈的鬼影,快速的向據點衝了過來。

    乍一看去,這些黑影足足有近千人,他們全都身穿黑色的軟甲,背負直刀,打扮和羅林等人一般無二。

    距離據點還有近百米,這些黑影同時揮手,數百顆雞蛋大小、閃耀著金屬寒光的彈丸呼嘯飛出,重重落在了據點中。

    一團團火光籠罩了整個據點,爆炸聲中,大片灰矮人和岩石侏儒被炸得飛起,殘肢斷臂灑得漫天都是。

    據點中,好些長生教的僕從戰士被炸得昏頭轉向,一個個抓著武器到處亂跑亂竄。

    黑影拔出長刀,一聲不吭的衝進了據點。

    刀光閃爍,這些黑影出手狠辣異常,完全是捨生奪命的打發,絲毫不顧及自身安全,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在拚命。

    灰矮人、岩石侏儒的戰鬥力近乎於零,只是一個衝刺,就有數百灰矮人和岩石侏儒被斬殺。

    長生教的僕從戰士也亂了陣腳,根本擋不住這些亡命殺手的猛攻,幾個呼吸間就損傷慘重。

    遠處河面上傳來了高亢有力的笑聲:「連虛日都給建好了?這份大禮,我霧刀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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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戰爭

    沒有任何徵兆,霧刀來襲,戰鬥爆發。

    近千霧刀殺手向長生教據點發動進攻時,赤姥姥、骨公公、蘭公公三條木舟划出三條巨大的弧線,全速向據點趕回。

    大河中衝出五根水柱,兩名身穿緊身皮甲,氣息森嚴陰寒的霧刀高手,連同三名身穿長袍,氣度雍容顯然長期身居高位的老人沖天飛起,兩前三後迎向了三條木舟。

    赤姥姥嘶聲尖叫:「七掌令、八掌令,你們霧刀想要做什麼?」

    兩名霧刀掌令齊聲冷笑:「老九死了,你們以為?我霧刀,向來睚眥必報!」

    霧刀七掌令、八掌令帶起兩條狂風,猛攻向了骨公公、蘭公公的座船。骨公公、蘭公公不敢讓兩人靠近自己座船,同樣騰空而起,腳踏血雲迎了上去。

    四條人影在空中打成了一團,寒光血霧糾纏在一起,時而血霧纏住了寒光,時而寒光撕開了血霧。顯然雙方實力相差不大,一時半會誰也壓不過誰。

    另外三位長袍老人則是聯手攻向了赤姥姥。

    赤姥姥連連冷笑,同樣腳踏血雲衝了出來,她滿頭長髮飛舞,不知道從哪裡拔出了一柄比她還要高出半截,足足有丈八長短的黑鐵矛,蕩起一圈圈狂風向三個老人狠狠砸下。

    「林家主,金家主,何家主,你們三家,找死不成?」赤姥姥身量不高,看上去生得嬌弱弱的模樣,手中丈八長矛卻是聲勢驚人,猶如一條怪龍蕩起數十條殘影將三人籠罩在內。

    她顯然認得三個老人,一邊狂暴出手,一邊厲聲怒嘯:「你們三家,想要滅門麼?」

    三個老人分別拔出刀劍,也不和赤姥姥硬碰硬的正面硬碰,而是身如旋風,繞著赤姥姥滴溜溜的亂轉,刀劍不斷化為流光漫天亂飛,瞅準了赤姥姥要害亂刺亂劈。

    聽到赤姥姥的怒喝聲,三個老人齊聲冷笑。

    一名生得環眼豹頭的老人厲聲道:「你在我林家內安插的那些人,不就是想要滅我林家滿門麼?怕你長生教怎的?我林家能在蒼炎域擁有數百年根基,怕你長生教這外來戶?」

    另外兩個老人也是怒罵連連,他們一個個中氣十足,嗓門極其響亮,加上穹頂的回音,方圓數十里內都能聽清他們的聲音。

    巫鐵聽得明白,感情長生教在鱗甲、金家和何家內部,都不知道用什麼手段收買了叛徒。而且這些叛徒都是位高權重的重要人物,已經將三家內部腐蝕得千瘡百孔。

    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受到了直接威脅,三位家主哪裡還在乎赤姥姥的恐嚇?

    霧刀的兩位掌令邀約三家家主聯手進攻長生教,這正是一拍即合。四方聯手,先是將三家內部的叛徒剷除乾淨,這才在霧刀的安排下,看準了時機發動了進攻。

    一條又一條梭子形潛行船浮出水面,大隊大隊林家、金家、何家的家族戰士划著船向岸邊靠來,登岸後迅速向據點發動了進攻。

    據點內,長生教的僕從戰士們已經從猛烈的打擊中回過神來,他們開始組織那些灰矮人和岩石侏儒發動反擊。面對精銳的霧刀殺手,這些灰矮人和岩石侏儒顯然戰力不夠,但是他們人數佔了優勢。

    可是隨著三家戰士的不斷登陸,又有將近一千名家族戰士加入進攻後,長生教的這些奴隸就頂不住了。

    一座座窩棚被摧毀,大量奴隸不斷被斬殺,鮮血灑了滿地都是,長生教的人手在節節敗退,眼看著就要被徹底驅逐出他們辛辛苦苦建成的據點。

    高空中,以一人之力擋住三家家主,只能勉強維持一個均衡之勢的赤姥姥怒嘯了一聲。

    骨公公和蘭公公同時怒喝出聲,他們的三條座船頓時急速向地面降落,三條座船上,加起來近百名青年男女紛紛返回船艙,不一會兒就穿戴了甲冑、佩戴了武器,全副武裝的走了出來。

    他們也不下船,而是驅動座船在據點上空急速穿梭,手持造型奇異的弓弩衝著地面就是一陣亂打。

    這些青年男女的修為在長生教的殺手當中也堪稱精銳,比三家的家族戰士更是強出了一大截,他們手中的弓弩力道極強,準頭極準,而且箭頭上還淬了劇毒。

    短短半刻鐘功夫,三條木舟在據點上穿梭了兩三次的功夫,就有兩三百霧刀殺手和三家戰士被弩箭射傷,起碼有一半人因為傷到了要害,來不及服用解毒藥物就倒斃當場。

    三條木舟的狂野攻勢讓霧刀和三家戰士的攻勢驟然一滯,長生教的精銳僕從戰士也穩住了陣腳,配合著三條木舟發動了反撲。

    一時間戰況好不激烈,雙方不斷有人戰死,地面上滿是傷員,到處都是痛苦的呻吟聲、哀嚎聲。

    巫鐵生平第一次見到如此規模的戰爭。

    數千人圍繞著長寬兩里左右的據點反覆衝殺,嘶吼聲、怒罵聲,還有刀劍劈進身體發出的骨肉切割聲,乃至瀕死之人的慘嗥聲、哀求聲……

    「他們瘋了!」巫鐵身體在劇烈的顫抖。

    不是害怕,而是一種震撼。一種發自血脈深處,極其複雜的,讓巫鐵也無法明白解釋的震撼。

    熱血在體內燃燒,一種衝動的意念猶如火焰灼燒著大腦,巫鐵握緊長槍,大有一種衝上前去加入戰場,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大戰一場的衝動。

    「這才算什麼跟什麼?」趴在巫鐵肩膀上的金屬蜘蛛冷笑了一聲:「這點小場面……蒼蠅屎一樣的局面……這算什麼?」

    巫鐵默然,一肚皮的熱血驟然被老鐵的冷嘲熱諷給打消了下去。

    歪著眼角看了看這隻金屬蜘蛛,巫鐵冷哼道:「那,什麼才是真正的大場面?」

    老鐵沉默了一陣,良久沒吭聲。

    巫鐵正要開口反嘲老鐵,他突然開口了:「你小子不親身經歷過,絕對無法想像的場面……爺爺我不是讀書人,沒辦法很好的描述……不過,牛英雄的塊頭夠大吧?」

    巫鐵急忙點了點頭。

    牛英雄身高千米上下,那塊頭堪稱巨大啊。

    「想想看,你一眼望去,視線中,無論地面還是天空,密密麻麻的都是牛英雄這樣的肌肉疙瘩,幾乎是密不透風的揮動著兵器相互劈砍……」

    「到處都是血好像瀑布一樣灑下來。」

    「無數的胳膊,無數的腿,無數的內臟,無數的大好英雄頭……就這麼源源不斷的落下。」

    「如果你個子矮一點,那麼只要一個呼吸的時間,你就會被天空掉落的英雄頭給埋在厚厚的血肉下面……」

    巫鐵渾身戰慄,無數極大的雞皮疙瘩密佈全身。

    他無法想像那等場景……無數個牛英雄緊挨在一起相互瘋狂的劈砍?

    看看高空,兩位掌令、三位公婆、三位家主的廝殺戰場,他們最大的波及範圍也不過是方圓數百米而已。

    一個牛英雄就身高千米以上。

    「果然是小場面。」巫鐵吐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老鐵突然輕喝了一聲:「小心。」

    巫鐵散發在外的無形力場驟然被觸動,他迅速感應到三個人從他身後急速撲來,三柄直刀幾乎是悄無聲息的直刺他的後心。

    三人來得極快,直刀幾乎是筆直的刺了過來,無形力場剛剛感應到他們的存在,直刀就幾乎到了巫鐵身後。

    無比狠辣,無比專業的刺殺。

    哪怕有無形力場散佈方圓百米的範圍,巫鐵也只是勉強轉過身,眼睜睜看著三柄直刀刺在了自己軟肋上。

    「小子,你又死了一次。」老鐵冰冷的嘲諷聲從金屬蜘蛛腹中傳來。

    巫鐵惱怒的輕喝了一聲,無形力場翻滾,他以一個詭異的姿勢,身軀沒有絲毫用力的徵兆,就這麼怪異的彈跳而起。

    三柄直刀狠狠刺在他身上,火星四濺,直刀崩斷。

    巫鐵不退反進,手中長槍帶起點點寒光,快若閃電的刺進了一名霧刀殺手的喉嚨。

    一點血光閃過,兩名霧刀殺手丟下兵器,張開雙手向巫鐵衝了過來。巫鐵看得清楚,這兩個霧刀殺手的手中,都扣著用來轟炸長生教據點的金屬彈丸。

    這是巫家的礦奴們使用過的開山雷同類型的兵器,擁有強大的殺傷力。

    巫鐵也不敢、更不願讓兩個殺手靠近自己,他猛地瞪大了眼睛,眉心驟然一燙,巫鐵『掌控乾坤』天賦神通全力發動,強大的無形力場猶如無形的潮水一樣湧了出去。

    兩個霧刀殺手怪叫了一聲,他們手舞足蹈的騰空飛起,猶如風中落葉一樣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震飛了起來。

    巫鐵長槍點出,兩個霧刀殺手喉結處噴出兩道血水,被巫鐵一槍封喉擊斃當場。

    「這裡,有個狠點子。」數十米外傳來一道甕聲甕氣的粗重聲音,兩尊身高丈許,身披粗劣的厚重鐵甲,渾身都是爆炸性肌肉塊的牛族戰士猛地衝了出來。

    也不知道這兩個牛族戰士歸屬三個家族的哪一家,他們拎著碗口粗細的大鐵棒,悶著頭向巫鐵猛衝了過來,掄起棒子就是一通亂砸。

    巫鐵快速的向後撤退。

    鐵棒幾乎是擦著他的鼻頭劃了過去。

    巫鐵並不害怕這兩個沒有修煉過,只會使用肉體蠻勁的牛族戰士。他聽到了附近傳來的腳步聲,聽那矯健有力的步伐聲,顯然是有大群的青狼或者灰狼戰士在靠近。

    身上的緊身甲冑堅不可摧,巫鐵也不害怕被狼族戰士圍攻。

    他只是不願意無緣無故的戰鬥、殺戮。

    長生教也好,霧刀也好,尤其是新捲入的三個家族的所屬……石靈卿死了,羅林他們也都死了,巫鐵和三方之人都無冤無仇的,他何必摻合這渾水?

    一邊全速後退,巫鐵一邊低沉的喝道:「我不是你們的敵人……」

    「放屁!」一個牛族戰士甕聲甕氣的大吼著,手中大鐵棒攔腰猛砸,差點沒砸在巫鐵腰上:「在這裡的,除了我們的人,都是敵人……而且,你還殺了霧刀的人。」

    牛族戰士樸素的敵我分辨能力,居然讓巫鐵無話可說。

    他只能快速的後退,他的速度比兩個牛族戰士快了許多,四周合圍的狼族戰士顯然也無法跟上巫鐵的速度,幾個呼吸後,巫鐵就擺脫了這些敵人,快速的轉到了一叢蕨林後面。

    等到這些牛族戰士、狼族戰士趕上來的時候,他們已經無法找到巫鐵留下的任何痕跡。

    巫鐵換了一個方向,又潛伏在了另外一個小山包後,遠遠的眺望著戰場。

    霧刀和三個家族的聯軍佔據了優勢,據點內長生教的戰士還能在三條木舟的助陣下勉強和他們抗衡,但是在據點外,已經有零星的霧刀殺手帶著三個家族的巡邏隊四面合圍。

    大大小小的隊伍密佈方圓十幾里的區域,將整個長生教的據點包圍在了裡面。

    很顯然,霧刀是不想放一個活口離開了。

    當然,前提是他們能夠留下骨公公三人。

    巫鐵抬頭看著天空,兩大掌令和骨公公、蘭公公的戰鬥還在繼續,而赤姥姥已經被聯手的三大家主逼得氣喘連連。

    三大家主任何一人都不是赤姥姥的對手,甚至兩人聯手都難以壓制赤姥姥。

    但是三人聯手後,赤姥姥就有點難以應付。

    三道流光在赤姥姥身邊急速穿梭,赤姥姥手中長矛抽得空氣『轟轟』作響,卻始終奈何不了三位家主。

    纏鬥了足足兩三個小時,地面上的戰鬥都幾乎結束了,突然一聲慘嚎傳來,巫鐵都沒看清空中究竟發生了什麼,赤姥姥突然丟下長矛,渾身是血的轉身就走。

    大片鮮血不斷從赤姥姥身後噴出,赤姥姥一邊逃跑,一邊不斷發出尖銳的吼叫聲。

    但是她沒能跑出多遠,三位家主,還有一條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黑影追了上去,衝著赤姥姥就是一通亂打。

    赤姥姥怒罵連連的,勉強遮擋了十幾招,幾條寒光閃過,一聲巨響,一團急速綻放的血霧籠罩了方圓數百米的虛空。

    眼看自己要被擊殺,赤姥姥悍然自爆。

    一名和七掌令、八掌令一般打扮的黑影快速逃出了數百米,巫鐵看得清楚,他的左臂軟塌塌的垂了下來,赤姥姥的自爆只是傷了他一條胳膊。

    三位家主則是沒能逃出。

    他們在赤姥姥的自爆中直接炸得稀爛,數十塊殘肢斷臂不斷從空中墜落,落到大河中引來了大量游魚爭搶。

    骨公公和蘭公公一言不發的擺脫了敵人,全速向瀑布的方向逃了過去。

    「霧刀?這是戰爭!」

    「等著我長生殿的全力報復吧……這是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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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大舉來襲

    三尊霧刀掌令站在半空,不斷發出陰冷刺骨的笑聲。

    巫鐵藏在一叢蕨林後面,用一顆大蘑菇遮擋住了自己,一頭霧水的盯著三尊掌令。

    以霧刀掌令的實力,他們完全可以對付骨公公、蘭公公和赤姥姥三人,偏偏他們藏起了一人,用三位家主去對付赤姥姥。

    等到三位家主和赤姥姥力量消耗得差不多了,藏起來的那位掌令暴起發難。

    赤姥姥重傷,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自爆,三位家主被炸得粉身碎骨,三尊掌令則是得意狂笑……

    巫鐵很努力的燃燒腦漿,最終弄清了事情的真相。

    這是一個套兒,不僅僅是長生教的兩位公公一位姥姥被套了進去,那三位家主也是套子裡的獵物。最終得利的,只是霧刀的三位掌令。

    長生教的據點中,所有的奴隸放棄了抵抗,跪在了地上。

    他們被炸死、斬殺的有上千人,還有兩三千灰矮人、岩石侏儒成為了霧刀的戰利品。數百名長生教的僕從戰士也放下了兵器,他們戴上了腳鐐、枷鎖,同樣被貶為奴隸。

    最懵懂、最無助的,還要屬三個家族的家族戰士。他們的家主隕落了,也不知道怎的,剛才的大戰中,三家的骨幹核心人物也都死傷殆盡。

    失去了領導,霧刀的八掌令只是出面威嚇了幾句,三家的戰士就乖乖的成為了霧刀的附庸。

    骨公公和蘭公公逃走了,他們的座船卻沒來得及逃跑。

    三條木舟上,近百名青年男女也都滯留在了這片異境。

    面對三大掌令的威脅,這些青年男女也乖乖束手就擒。

    沒耗費多少時間,霧刀的殺手們就掌控了全局,長生教耗費老大力氣建造的據點,辛辛苦苦運進來的奴隸,還有穹頂上那一輪虛日,加上辛苦開闢出來的農場,全都成了霧刀的戰利品。

    接下來的大半個月時間,巫鐵藏在一旁,眼看著霧刀使用了長生教一般無二的手段,不斷用潛行船從外運來大量的人手。

    長生教運來這裡的,全都是精壯的奴隸和戰士。

    而霧刀運來這裡的,男女老幼一應俱全。有兩次巫鐵偷偷靠近據點中的窩棚,聽到那些老弱婦孺的呼喊聲,霧刀居然正在將三個家族的所有族人運來這裡。

    深藏在岩層中的陰河凶險無比,一路上三個家族的族人死傷慘重。

    所以這些日子,河邊據點中儘是呼爹喚娘的哭喊聲,無數人哭哭啼啼的,在霧刀殺手的呵斥聲中開闢農場、種植作物、搭建窩棚。

    愁雲慘霧籠罩整個據點,但是隨著運來的人越來越多,據點開始有序的運轉起來。

    又過了一個月,三個家族的兩千多族人,將近三萬奴隸和家族戰士都被運來了這裡。據點的規模擴大了許多,開闢的農場中,那些巫鐵不認識的作物也長勢喜人,綠油油的嫩芽長出了一尺多高。

    巫鐵想要再靠近據點,也變得很困難。

    霧刀不愧是專門的殺手組織,他們在據點附近佈置了極其專業的預警系統,各種陰險的陷阱讓巫鐵極難靠攏。更有一些神奇的預警裝置,更是讓巫鐵束手無策。

    這些預警裝置密佈方圓數十里的區域,配合上霧刀運來的一種嗅覺驚人的小鼠獸,還有訓練有素的精英巡邏隊伍,巫鐵每天只能站在山包上遠遠眺望幾眼據點的方向,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樣肆無忌憚的窺視。

    巫鐵見到,據點的城牆被修高,城牆上還修建了高高的塔樓,上面放置了一些大型的器械。

    看得出來,霧刀正在打造堅固的防禦體系,他們想要徹底佔領這個據點,佔領這一方異境。

    每隔幾天,三位掌令還在不斷的帶著潛行船隊通過瀑布進來這裡,不斷運來各色人手加入。

    古神兵營中,巫鐵一邊啃烤肉,一邊向老鐵述說這些日子他觀察得來的結論。

    「他們,是想要長期佔領這裡了。」巫鐵皺著眉頭,心不在焉的啃著肉塊。

    肉塊中有一塊大骨頭,巫鐵也沒看一眼,一口將粗壯的骨頭咬斷,三兩下嚼得稀爛,連肉帶骨頭渣子一起吞了下去。

    築基式修煉到了七百一十九式,巫鐵停留在這個階段已經有好幾個月。

    體內元力已經充沛至極,在元力不斷的滋養下,巫鐵的骨骼堅固異常,兩排大牙更是雪白光亮、光可鑒人,不要說普通獸骨,就算是鐵片都能咬斷了。

    老鐵站在地上,兩隻金屬蜘蛛站在他面前,猩紅的眼器噴出紅光,光幕中是據點內的即時影像。

    巫鐵無法靠近據點,這些巴掌大小的元能傀儡輕巧靈動,進退如風,霧刀的那些預警手段可防不住它們。這些小小的金屬蜘蛛不僅能進入據點,還能將自己所見的風吹草動全部帶回來。

    「這裡,可不是他們的地盤。」老鐵眸子裡血光閃爍,語氣中帶著一股濃濃的調唆意味。

    「小鐵啊,這裡是爺爺我的地盤……也就是你的地盤……自家的地盤被人佔了……這種事情,忍不得啊!」老鐵轉過頭看著巫鐵:「你能忍?反正爺爺我不能忍!」

    巫鐵很認可老鐵的話,他認真的看著老鐵說道:「真不能忍……這些日子,他們的人到處亂走,到處勘測四周的環境,甚至還將那些巨河馬、大水蟒、大蜥蜴都給登記造冊了……」

    一拳砸在了堅硬的地板上,幾滴油脂灑落在光潔的白色金屬地板上。

    飄浮在一旁的大鐵急忙『咕咕』叫了幾聲,地面上一圈圈電波蕩漾開來,一隻金屬蜘蛛竄了出來,在那油脂上一陣亂比劃,很快地板又變得光潔如新,沒有留下絲毫污痕。

    「他們把這些大傢伙都登記造冊了……我還怎麼狩獵?」回頭看了看那台製造藥劑的器械,一排兒十二瓶築基藥劑一字兒擺開,這是巫鐵手頭所有的存貨了。

    「所有的獵物都是我的……不是他們的。」

    巫鐵很惱火的看著老鐵說道:「他們憑什麼把這些獵物登記造冊,當做是他們的東西?」

    「揍他們!」老鐵興致勃勃的挑唆道:「所以,一定要揍他們。」

    巫鐵張了張嘴,突然有氣無力的哼哼了一聲。

    三尊掌令且不提,他們忙著進進出出的搬運人手。反正巫鐵現在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至於其他的霧刀殺手,如今那據點內外的霧刀殺手總數已經超過三千人,那可都是實力不弱的精銳刺客。巫鐵不認為,他能對付三千訓練有素的精銳。

    更不要說,據點內還有數萬人,雖然絕大多數都是沒什麼戰鬥力的岩石侏儒,裡面也有一部分灰矮人和牛族戰士、狼族戰士……

    算了,就說那數萬岩石侏儒。

    數萬一米多一點點的小侏儒拎著礦鍬和鋤頭『嗷嗷』叫著衝過來,想起那場景,巫鐵就覺得頭昏目眩。

    「突破吧!」老鐵一爪子拍在了地上,很認真的對巫鐵說道:「突破吧,築基境的第三重凝煉元罡,你可以突破了。」

    「揍他們,一定要揍他們……」老鐵大聲的叫囂著:「爺爺我雖然現在沒什麼戰力,不能幫你什麼……但是爺爺我可以給你出謀劃策,給你打氣助威啊……」

    「突破,然後揍他們!」老鐵目光熾烈如火,燒得巫鐵面皮生痛。

    『嗤』的一聲……

    老鐵的目光太過於熾烈,宛如實質的兩道紅光直勾勾的落在巫鐵的面皮上。巫鐵的面皮驟然汽化,被老鐵的目光燒出了兩個小小的窟窿。

    「老鐵!」巫鐵丟下手上烤肉,抱著左右面頰上很對稱的兩個小窟窿大聲怒吼。

    「騷瑞……」老鐵低下了頭,乾巴巴的笑著:「激動了,激動了……嘿,沒辦法,爺爺我雖然一把年紀了,但是依舊青春熱血,依舊熱情澎湃……一時間激動了,呵呵。」

    一隻金屬蜘蛛麻利的竄到了那一排築基藥劑前,抱起一瓶築基藥劑遞給了巫鐵。

    老鐵抬起頭來,眸子裡的血光黯淡了許多,他大聲叫道:「好了,男人流血不流淚,不就是兩小塊皮肉麼?一瓶藥就能搞定的事情……趕緊,突破吧!然後,去戰鬥吧,少年。」

    「在熱血的戰鬥中成長……爺爺我會把我一輩子的戰鬥經驗傳授給你的……你擁有成為傳奇的潛力啊,少年!」老鐵興奮得大吼大叫,目光又逐漸熾烈。

    巫鐵急忙一口吞下了築基藥劑,一聲不吭的從築基式第一式打起。

    老鐵停下了腳步,他雙眸噴出血光,光幕中身穿白色甲冑的人影開始舒展的修煉築基式,一招一式和巫鐵的動作完美的契合、合拍。

    過了許久,光幕中柔美的女子聲音說道:「築基式,第七百二十式,起!」

    巫鐵已經盤坐在地,他雙手十指兩兩相對,宛如一朵蓮花般按在了自己小腹上。

    渾身澎湃的元力靜謐如水,隨著巫鐵的動作猶如退潮一般急速湧入他的小腹中。

    彈指間,全身元力一滴不剩,全部擁入了小腹中一處不可名狀的『奇點』之中。

    下一瞬間,所有元力凝聚,徹底而急驟的變化爆發了,一團比元力凝煉百倍、霸道百倍的強橫力量從那奇點中呼嘯而出,瞬間流轉巫鐵全身。

    充盈全身的全部元力,經過築基式第七百二十式的壓縮凝煉後,只化為拳頭大小的一團元罡。

    精純凝煉的元罡猶如一顆流星,在巫鐵體內快速的流動著,所過之處全身骨肉慾裂,元罡不斷的震盪全身骨肉,高頻震盪不斷讓骨肉中的雜質剝離出來,不斷讓全身血肉變得更加緊密、更加緊致。

    元罡所過之處,全身劇痛難當。

    巫鐵的皮膚上,每一個毛孔中都有一縷縷灰霧升騰而起。

    空氣中,一條條拇指粗細的亮晶晶的元能顯化,猶如小溪不斷注入巫鐵身體。

    元罡迅速流轉全身,回歸小腹,在這過程中,巫鐵已經吐納了大量元能,經過身體轉化後融入元罡中。拳頭大小的元罡,大概增加了頭髮絲般細小的體積。

    「等元罡充盈全身,就是築基境第三重大成之時。」老鐵在一旁喃喃自語:「嘖,單靠自己修煉,還真要幾十年功夫,才能築基大成……還是要用築基藥劑啊。藥不能停啊,少年!」

    一個小時後,巫鐵對自己突破後的屬性進行了大致的測量。

    他的純粹肉體力量又翻了一倍,大概到了純肉體之力五萬斤的水準。一旦運起元罡,則他的力量能飆升四倍到五倍的水準,這等巨力,幾乎可以正面硬扛巨河馬的衝撞。

    至於速度、反應,乃至其他各方面的屬性更是飆升。

    更讓巫鐵驚喜的是,他天賦神通得到了極大的增強,他的無形力場籠罩的範圍,已經超過了兩百米。而且力場的力量更是漲了一大截,他幾乎能夠和鳥兒一樣的凌空飛行了。

    「好啦,現在,結束野外生存和野外狩獵課程……現在,我們來學習,如何做一個真正的戰士。」

    老鐵大聲的叫囂著,聲音中充滿了迫不及待的興奮。

    「要知道,爺爺我當年,可是最精銳的……」

    巫鐵好奇的看著老鐵,打斷了他的話:「醫護型古神兵?」

    老鐵的聲音驟然一斷,他沉默了許久,語氣變得極其的冰冷:「醫護型古神兵又怎樣?老子活到了現在,這就足以證明老子的厲害……」

    長歎了一聲,老鐵陰沉沉的說道:「娃兒不打,不成器啊……棍棒之下出孝子,這話太有道理了。」

    一道電光從老鐵的大牙上噴出,筆直打在巫鐵的大腿根部。

    巫鐵『嗷』的一嗓子整個跳了起來,雙手抱著大腿根,摔在了地上拚命的抽著。

    「好了,睜大眼睛,看好了……我們來上第一課,人類,或者人形生物的要害分佈……換句話說,如何最有效率的殺死敵人!」

    說到這裡,老鐵的語氣變得極其的古怪。

    他直勾勾的盯著巫鐵,過了許久他才喃喃道:「你還是個沒成年的孩子……老子真夠造孽的……不過,戰爭,請女人走開……而你,你是一個男人。哪怕是一個男孩,當戰爭來臨,你沒有避讓的權力……聽好了,記住了,小傢伙,這些東西,在外面可學不到。」

    修煉築基式,偷偷獵殺獵物,製造築基藥劑,從老鐵那裡學習如何成為一個精銳的戰士……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半個月。

    這一日,瀑布中無數梭子形潛行船噴湧而出,六條長達百米的黑色木舟衝出了瀑布。

    長生教的大部隊大舉來襲,骨公公和蘭公公的叫囂聲遠遠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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