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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荒(姜幻)】劍動山河(連載中)

第四五二章 封鎖全境

    那陶壺皺起了眉,面上笑意依舊,眼裡卻閃過一絲陰鬱,而那陶盡更是怒不可仰,面上青筋爆起。

    “原來真是莊道友。”

    陶壺到底是城府深厚,毫無異色的朝著莊無道抱拳一禮:“道友既是奉離塵掌教之命,為廉霄長老而來,陶壺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是後一句,請恕陶壺不解,廉霄長老失踪與我北寧實無關係,交代一事從何談起?”

    “有無關係,不是你說了算,廉霄師兄出事,你敢說北寧就毫無責任?”

    莊無道眼神冷漠,神態桀驁,面對這兩大強者,竟是俯視睥睨之勢,而那陶盡儘管羞怒交加,卻終究不敢言一語。

    這是真正的仗勢欺人,離塵大宗,而北寧陶氏雖據一國,可在離塵整個宗派面前,卻是微不足道。

    “這個…”

    陶壺面色鐵青,已知莊無道善者不來,來者不善:“莊道友,不如入王城內一談,讓我陶壺奉杯茶水如何?道友可能不知,我陶家有子弟六十餘人在離塵宗內修道,大半皆在皇極峰門下,也有兩三人是宣靈山弟子,貴宗道全、離法幾位長老,亦與陶某是刎頸之交。”

    既是為顧忌顏面,不願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莊無道折辱,也是為點醒莊無道,北寧在藏玄大江之南立國數千年,在離塵宗內,並非是沒有根底。

    莊無道卻渾不在意,語氣依舊生硬:“用不著,這裡說話也是一樣,沒用的廢話也可以少說,我只望你說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真能夠辦到。”

    不等陶壺答話,莊無道接著就是一句:“第一問,北面藏玄大江有金丹修士大戰,你二人可知曉?”

    “知情。”

    陶壺深深的看著莊無道,似要將此子,牢牢記在心內一般。

    “距離寧京不遠,我二人都有感應,就在…”

    “聒噪!我只問你知不知情。”

    莊無道微一拂袖:“第二問,你二人為何不救?我聽人言,你二人動身之時,那邊已經激戰半刻時間。”

    陶壺雙目微斂,面色已冷淡下來,他已經不指望能結好這位離塵宗的後起之秀。

    “那時我二人俱在閉關研習一門同參功法,收功不易,估計耽誤了片刻。“

    “哦?”

    莊無道並不置可否,定睛看著這二人表情,尤其是那陶盡:“廉霄師兄出事之前三月,都逗留北寧境內,到底為調查何事,你二人總不可能不知?”

    陶壺陶盡俱都容顏一肅,有些遲疑,還是前者答道:“是為魔修之事,廉霄長老似在我北寧境內查到一絲線索,懷疑我北寧諸城,可能有魔修潛伏,只是其中的究竟詳情,我二人都不知。”

    “既然知情,知我師兄變故是與魔修有關,事後為何不在境內,嚴查魔修蹤跡?”

    “你怎知我等沒有查過?”

    陶盡一聲冷哼,終是忍不住,高聲抗辯:“事後我北寧諸城,都曾封城十日。”

    卻見莊無道一臉譏諷玩味之色,陶盡心中一陣虛,知曉只是封城,對魔修根本無用,這樣的動靜,連毛毛雨都算不上。

    陶壺一聲乾咳:“北寧以商立國,若驚擾民間過巨,會使我北寧元氣大傷,也恐狗急跳牆,危急廉霄性命,故而我二人皆以為不可大張旗鼓,動靜過大,可這些時日,我二人都在盡力打探,幾乎動用了我北寧所有修士,暗中查訪究竟,還請莊道友明鑑。”

    “真是如此?”

    莊無道面上冷冷的一哂:“可我那廉霄師兄曾給門內留言,談及你二人,可能與魔修有所勾結,藏玄大江兩岸,有數十餘國受魔災​​侵擾,廉霄師兄卻惟獨逗留北寧,豈是無因?以我看來,莫不是你二人與魔修聯手,事之後掩飾不住,一起佈局向我師兄下手?”

    此句一出,陶壺陶盡都面色大變,眼現驚惶之色,而王城之內,那些窺伺此間的築基修士,亦都意念震盪不已。

    “莊道友何出此言?”

    陶壺躬身深深一禮,鄭而重之:“道友若有確實證據,不用離塵宗動手,我陶壺自己自盡了斷,但若是猜測之言,還請道友收回此句,莫要沾辱我北寧陶氏的清譽。”

    “此事我會詳查,是與不是,日後自見分曉。”

    莊無道心中暗暗自嘲,與魔修勾結,這也算是賊喊捉賊了,他莊無道,才是真正貨真價實的魔修。

    “然而眼下,卻是以尋人為首要之務,廉霄師兄失蹤之後,北寧國內一應舉措,我甚不滿意,自今日起,北寧國十三州所有諸城封鎖半年,練氣境以上修士,不經盤查,檢驗真元,則俱都不得出入國境,違者殺無赦!藏玄大江航道禁絕,所有船隻也都需抽查之後,方可過境。”

    陶壺愣了愣,想要再說些什麼,莊無道目光就已望了過來:“離塵宗人手不足,此事需你們北寧協力,也算是將功折罪,彌補前過。”

    陶壺氣結,他根本就未答應,仍舊試圖挽回道:“還請莊道友三思,三月時間實在太久,不但我北寧國經受不起,下面的商家也一樣如是,可否酌情…”

    “你北寧一國之存亡,與藏玄大江南北之魔災,孰輕孰重?廉霄師兄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在陶兄眼中,還不如一些商人的財物?”

    見陶壺的氣機微滯,莊無道霸​​道之極的一揮袖:“此事就這麼定了,並無你們討價還價的餘地,本人會在北寧道館坐鎮,督促此事,你北寧若然有半點推諉不遵,陽奉陰違,莊某必定上報宗門,嚴懲不貸!”

    似乎再懶得與這二人多言,莊無道已是轉過身,飛身而起,不過在離開之前,莊無道卻又嘿然冷笑,語音悠悠道:“我師兄失蹤之事,最好莫要讓我查到與你陶家有所關聯,否則,我莊某誓要誅你陶氏全族,不留活口!”

    話落之後,莊無道就再不留戀,直往那離塵宗寧京道館方向,遁空行去。

    眼看著莊無道的身影遠離,陶壺陶盡二人面面相覷,眼裡都是驚怒交加,不過此時更多的,卻是無奈。

    直到莊無道飛出了三里之外,陶盡意念一引,立時一層無形的靈光,將二人身影籠罩在其中,不但隔絕了所有人的神念,也將那諸多視線,徹底遮蔽。

    “王兄,此子之言,你以為如何?”

    真實的陶盡,並不似之前表現出的那般剛強自傲,衝動易怒,此時卻是眼透深思之色,氣質沉靜。

    “此子,真好生古怪。”

    “我也有些摸不著頭腦,或者是無處著手,所以疾病亂投醫?”

    陶壺摩挲著下巴,同樣在琢磨著究竟,要想抓住那些魔修蹤跡,尋覓廉霄的下落,又豈是這封境盤查能夠辦到。

    “離塵宗難道已沒人了?廉霄失蹤,居然派出這樣一位小爺出來?雖說是穎才榜第一人,可畢竟連金丹都不是,今日一應舉止,也實是霸道,封鎖之令一出,我北寧國上下數萬修士,都要被這莊無道得罪乾淨,那些散修,也多半怨聲載道。”

    “此子少年成名,聲震東海,本身不但是穎才第一,更為離塵宗第二位踏過那條天途之人,離塵上下看好,所有人都要奉承巴結,年輕氣盛,氣性驕狂這是難免之事,不過應該也非是無能之輩,只觀那無名山之戰,就知此子確有些手腕。”

    陶盡說到此處,還是一臉疑惑搖著頭:“總之,你我且先冷眼旁觀,看著便是,此子到底意欲何為,總有掀開謎底的一天。”

    “謎底?我看沒什麼謎底,廉霄一位金丹巔峰,最後都落到生死難測的境地,這莊無道一個築基境,又能怎樣?”

    “此人天之驕子,節法真人敢放心讓他前來,自是有些把握。”

    “我不看好他,換成你我,豈會一開始就這麼大張旗鼓?廉霄失蹤之事,至今還少有人聽聞,這莊無道卻是恨不得人人皆知,那無名山之戰,我看未必就是此子所為,要嘛是僥倖成功,要嘛是背後另有人指點插手。”

    說至此處時,陶壺語中,已含著濃濃的愁意:“難道真要如此子之言,封鎖北寧全境?”

    “關鍵是我北寧,根本無選擇的餘地。”

    陶盡眉頭深深皺起:“這莊無道看似孤身前來,然而據我所知,自廉霄出事之後,離塵就已外鬆內緊,周圍加上諸國供奉,至少有十七位金丹,只需此子一言就可調動,我北寧真要違逆其意,恐有不測之禍,好在王兄這些年勵精圖治,國庫只中積蓄不少,勉力支撐半年,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也只有如此了。”

    陶壺微微一嘆,眼中全是疑惑之色:“我只是不解,這個莊無道,聽說在離塵山一直低調的很,也沒什麼特別囂張跋扈之事,可為何偏對我北寧陶家,如此不留情面?”

    “或是廉霄道友,在給宗門傳訊中,真有懷疑我北寧與魔修勾結之語,可那廉霄之疑,王兄你不是說,已經處置妥當?”

    陶盡面色蒼白的注目陶壺:“那邊…”

    話音未落,陶盡就見陶壺微搖著頭,默然不語,此處雖有陶盡以術法遮蔽,禁絕神念,也依舊不是談話之地。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8-16 10:5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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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三​​章 狗急跳牆

    不比幾年前的東吳,諸宗勢力犬牙交錯,在北寧國內離塵宗一家獨大,而寧京城內也只離塵宗一家道館,就在王城之側,道館佔據著相當於王宮一半的面積,不過風格以簡樸大氣為主,雖是佔地廣大,卻並不顯奢華。

    當莊無道降臨之時,此處道館之主早已經在門口處等候,這是一位出生翠雲山的築基境師兄,名喚靈真,七十歲年紀,卻已是築基境十一重樓境界,距離金丹境已經不遠,在節法給他的竹簡中,此人是廉霄三年前,在前任道館真人身死之後,特意從離塵宗內請調過來。

    前程遠大,卻在連續三位道館真人身死之後,依舊敢於接手北寧道館,可見此人極有擔當。

    是廉霄的左膀右臂,也是此刻離塵宗內,最為清楚廉霄失踪前後經過之人。

    而甫一見面,行過禮之後,靈真就眉頭緊皺道:“封鎖北寧全境,似非良策,只會使那些魔修更為小心,莊師弟可知,廉霄師兄失蹤之事,之所以至今還未傳開,是我與北寧陶壺陶盡兩位金丹老祖,聯手壓下?”

    明顯也是不贊同莊無道之前做出的決定,一位金丹巔峰行蹤不明,對離塵形勢不利。

    莊無道卻答非所問:“靈真師兄,那陶壺陶盡二人,還有這北寧國內近百築基,為何都對那些魔修姑息?彼此默契不犯,甚至互相勾結,你可知其因?”

    “大約是投鼠忌器,一旦將對方惹惱,四處瘋狂殺戮,北寧國必定損失慘重。”

    靈真有一肚子的話,想要與莊無道說,不過還是為莊無道詳細解釋著。

    “此外還有一種血生魔元丹,最近在北寧修界出現,可增人兩年歲壽,又不染魔息,些許血煞,只需兩三年就可煉化,故而不止是北寧,藏玄大江南北都有流傳,十年前,我那位前任,就是因此丹之故,違逆了門規,與魔修勾結,不過這幾年,有廉霄師兄懲治,至少大江之南的修界,風氣已經有所好轉,至於另還有什麼緣由,我就不知了。”

    “原來如此。”

    莊無道微微頷首,這與廉霄傳回宗門的信息差不多。

    “還有,之前廉霄師兄是懷疑那赤靈三仙教,在籌集萬子聖胎?藏玄大江南北屠城之舉,其實是為掩飾他們真實目的?”

    赤靈三仙教是魔門一個大型教派,供奉的是湟源、守狸、幽泉這三位大仙,故此名為赤靈三仙教,可這三仙之說,只是愚弄那些信徒,說是仙神,其實卻是修界有名的一方魔主,不過按雲兒的說法,七劫之前並無這三個魔主存在,沒有見過這『三仙』手段,也不知究竟法力如何,位業高低。

    傳承至今已有六千年之久,現在有元神境修士一人,此前一向在北面中原境內活動,不過一直都無固定的教壇。

    不知為何,這次卻來到了藏玄大江附近作亂,血生魔元丹就是此教手筆,大約一萬人的氣血精元獻祭,才可以換得這樣一枚可增修士壽元的魔丹。

    “正是赤靈三仙教。”

    靈真詳細解釋道:“廉霄師兄以為,那些魔修屠城之舉,固然是為收集人之精魂血氣,也是為掩蓋城中有小兒失蹤之事,我亦曾百般查探,雖是證據不多,不過這些魔修在籌集萬子聖胎之事,應當不會有假。”

    萬子聖胎,是魔修一種極其特殊的血祭材料,需得陽年陽月陽日出生,且不到三歲,先天之氣還未完全泯滅的嬰兒,若是在陽年陽月陽日之後,再增一個陽時,那就更好不過。

    一城數十萬人中,總有五六十個這樣的嬰孩存在。

    而在全城之人死絕之後,誰會注意到有幾十個嬰兒失蹤?廉霄能夠追查到這程度,已是極其不易。

    “既是如此,那麼我便追加一令。”

    莊無道略一凝思,就有了決斷:“魂蛛血卵、珠眼草、夢妖草,這三種材料,北寧境內,都禁止流通,不止是北寧,藏玄大江之南所有轄地都需禁絕,並明告江北世家諸宗,配合我離塵行事,除此之外,遣弟子入駐各大靈商,明查這二十年內,所有這三種材料的去向賣家,要他們給個交代,說不清楚的,無論是誰,以後都就別想在我離塵轄地之內行商,尤其是北寧境內,是重中之重。”

    無論那赤靈三仙教收集萬子聖胎的目的為何,最後都需用到這三種材料不可,品階雖低,卻量大難以收集,也不算常見。

    至於藏玄大江之北那些勢力,莊無道也不愁那邊不配合,可能是忌憚離塵宗,那些魔修作案,都是選在江北,尤其是那些勢力交錯混雜,三不管的地帶。

    論到魔災的輕重程度,江北遠勝過將江南,若非是這江南之地亦有不少人死傷,甚至還有離塵宗修士捲入,節法真人也擔心魔修所為,會危及離塵宗附庸諸國的安危,離塵宗都不太可能會插手。

    “這三種靈物,廉霄師兄其實也在暗中追查,只是這禁止流通,入駐各大商家,是否太過霸道?我擔心…”

    尤其是『日後不得在離塵轄地之內行商』這一句,靈真也是大皺其眉。

    真正的大靈商,都是有財有勢,與離塵宗上下,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莊無道這一句,未必就會有人理會在意,也多半會有反彈。

    然後話未說完,靈真就望見莊無道眼中,流露出的那絲冷意,竟是以期待居多,絕無半分的自負驕狂。

    頓時心神微醒,想起了現今離塵宗內的局面,隱有所悟。

    這莊無道的行事風格,遠比廉霄要蠻橫強硬,然而兩年之前,宣靈山之勢,一度危如累卵,廉霄即便有心強勢些,背後也無力支撐。

    可現在的形勢,卻又截然不同,莊無道固然是霸道,可也有足夠的底氣。

    宣靈山獨掌離塵大權,大江南岸這些靈商的興衰死活,莊無道一言就可決定,自然也無需如廉霄一般,低調隱忍。

    只是,靈真終究還是感覺有些不妥,若是現在北寧國內,有兩三位離塵宗金丹坐鎮,他定會支持莊無道的高壓之策。

    可是現在,只他們兩個築基在此,只怕會自取禍端,北寧周圍,雖有十餘金丹可用,只需一道信符,就可在一天之內抵達,可畢竟還有一天之隔,遠水不救近火。

    “師弟…”

    “師兄你無需再勸,我如此佈置,自有深意。”

    莊無道輕聲一笑,打斷了靈真的言語:“幾日之後,自然就可見分曉,那時可能需師兄助我一臂之力,至於你我安全,師弟擔保可以無虞。”

    靈真惑然,不過看莊無道那自信十足的表情,還是把心中的不安焦慮強忍了下來。

    此事畢竟以莊無道為主,他只是從旁協助而已。

    ※ ※ ※ ※

    之後幾日,莊無道都如其言,坐鎮在離塵寧京道館之內,說是督促北寧諸地封城之事,其實他連掌總都不需。

    僅僅第二天,北寧朝廷就降下詔書,詔令北寧宗的修士供奉主持封鎖諸城間要道水路,盤查各地散修之事,而離塵宗在各城的道館館主與教習,則負責主持監督。

    查問各家靈商之事,也在同時進行,這部分卻是交由靈真及其屬下之人代勞。

    初時果如靈真所料,各處稍有些的勢力靈商,都是不服,更有幾家,直接就將寧京道館排出的人手趕出門外。

    不過隨著莊無道的幾張信符發出,一家有著七處分號,十七位築基修士的靈商,幾乎在一夜之間瓦解消失,整個北寧修界,頓時都噤如寒蟬,再不敢有絲毫抗拒之念,而之前態度惡劣的幾家靈商,也是前倨後恭。

    不但奉送上重寶賠禮,更親自上門,求請寧京道館之人入駐清查。

    靈真也頗為意外,想不到在他眼中,極其棘手為難之事,莊無道卻是舉手之間,就輕易解決,毫不費力。

    與莊無道見面時,也不禁疑惑佩服不已:“也不知莊師弟到底是如何辦到的,我與廉霄師兄,這幾年使盡了辦法,都拿這​​些靈商沒辦法。”

    他來北寧國,是在宣靈皇極聯手之前不久,三年內,也不是沒用過強硬的手段,可最後都是無果而終。

    “簡單,北寧國地近西北,此處靈商,依靠藏玄大江,做得多是西川與東南二地交通有無的生意,廉霄師兄修為高深,可在西川並無人脈,宗門之內,又有諸多箝制,我這是請赤陰城助我,那邊欠我人情,千奇閣、易靈居幾個大商,可能是顧忌師尊,也可能是欲結好於我,還算給我幾分薄面。”

    莊無道神色坦然,直言不諱,靈真則苦笑不已,廉霄雖是金丹巔峰,卻只六七十年好活,論到前程,還真沒法與莊無道聶仙鈴二人比擬。

    一個蓋代天驕,就已使人顧忌萬分,兩個捆綁在一起,似千奇閣、易靈居這幾家豪商,會做出何種抉擇都不用想。

    “把魂蛛血卵、珠眼草偷賣給魔修,固然是利潤豐厚,可若是因此在東南之地無法立足,那就得不償失了,不過這欠下的人情,日後終究是要還的。 ”

    “只是這麼一來,那赤靈三仙教得不到足夠材料,怕是遲早要狗急跳牆。”

    靈真忽然間若有所悟,或者這就是莊無道真正的目的?將此教魔修,逼到自己跳出?

    以他估計,最多一個月內,那赤靈三仙教就會有所動作…

    莊無道卻全無所覺,搖著頭:“狗急跳牆?用不著等那麼久。”

    說話之時,卻是手持著一張信符,眼含深意,看向了北寧王城的方向。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8-16 11:0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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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四章 孔家堡塞

    信符是三階天鶴引靈符,由節法真人親手傳至,說的仍是他那位大師兄廉霄之事。

    就在幾日之前,廉霄留下的魂燈忽有動靜,這位師兄以魂牽神引之術,在魂火之內,映下一段短短的信息。

    只有寥寥十幾字——固元,尚安,被困,時少,三仙,北疑,燎原。

    固元所指,應該是宗門中一種專與九天磁光子午大法配合秘術『固元磁極』,在遇到大敵之時,可將自己封鎖在磁元極障之內,本身固然是不得出入,不能移動,然而對手除非是高出一兩個境界,又或者有專門對應的術法,也會暫時拿使用此術之人無可奈何。

    尚安所指,應該是指其性命安然無憂,既然是『固元磁極』,那麼兩三個月應可無憂,真元深厚些的金丹修士,半年都可以撐住,『被困』更好理解,他這位師兄,應該是被困在了某處。

    時少是指時間已不多,這是向宗門求援之意,施展魂牽神引之術,本就需絕大代價,若非是形勢緊迫,廉霄不會出此下策,寧願折損真元魂力,降低『固元磁極』維持的時間,也要向宗門傳信,求助於節法。

    至於『三仙』,則是指赤靈三仙教,多半就是一切事由,使廉霄落到被困境地的罪魁禍首。

    北疑這句卻使人不解,是北方有疑?燎原寺,是燎原寺也牽扯到這樁陰謀中?

    莊無道微微一嘆,幾隻火蝶憑空燃起,把手中信符,燃成了灰燼後,又向遠處飛舞飄去。

    時間真的不多,他也只有對不住了。

    不過能得知廉霄的具體境況,也使他心神一鬆,知曉廉霄並未被人制住,落入敵手,這是最好的消息,許多事無需再顧忌,也有更多的手段可以施展。

    靈真對追查血祭靈材之事,尤其上心,連續數日,所有精力都撲在了對各處靈商的糾察上。

    這位性格就是如此,即便心裡不贊同,也會盡心盡力的辦事,有什麼意見,也會光明正大的說出來,不會陽奉陰違。

    而靈真最後查問出來的結果,也是使人觸目驚心,僅只是夢妖草一樣,這北寧國內的幾個商家,就售出了至少六十七株,其中兩株,至少有上千年的年份。

    這次赤靈三仙教收集萬子靈胎,應該是準備以『夢妖草』為主材,準備一次魔祭之法,魂蛛血卵、珠眼草也有收購,不過規模不大。

    形勢比靈真預想的還要惡劣,他與廉霄也有追查封鎖過,可因離塵宗內部掣肘之故,效果不彰。

    直到此時莊無道借助赤陰城之力,才使這些豪商低頭。

    唯一的好消息,是赤靈三仙教需要的靈材,還未完全齊備,仍在四處求購。

    之前那些買家,已經很難再追覓到蹤跡,不過只要莊無道持續這樣的高壓態勢,赤靈三仙教短時間內,絕無法完成萬子靈胎。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意外之喜,不過其實也算不得是什麼喜事。

    “師兄之意,赤靈三仙教很可能在大肆蒐集的另一靈物『回靈草』?”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靈真語音斬釘截鐵,不過眼中卻滿是疑惑:“我對比過十年之前,那時北寧這幾家靈商售出的『回靈草』,售量只有現在的十分之一不到,只有近年才大幅變化,不過,夢妖草與珠眼草之類,我還知道是何用處,這『回靈草』卻從未聽說可以與萬子靈胎合用。”

    莊無道卻是眼神釋然中帶著幾分驚意:“我知道是什麼用處,那赤靈三仙教應該是為轉化魔土。”

    “魔土?”靈真不解。

    “魔煞之土,修行一些魔功,可事半功倍,魔土中,也能更易借用魔主之力。”

    莊無道見靈真仍有不解,就又追加了一句:“簡而言之,他們是在準備建造教壇,魔土是必須之物。”

    靈真倒吸了一口寒氣,從座位上霍然起身,眼中也全是驚駭之色,如此說來,這赤靈三仙教,是準備全教南下,遷徙到江南之地?

    若是教壇是建在藏玄大江之北,也還罷了,可若在藏玄大江之南,那就是棘手之至。

    “此事我會詳查,盡量禁絕回靈草,只不知這轉化魔土,還需要什麼靈物?”

    靈真憂心忡忡的說著,根本沒什麼把握,那些個靈商只要能賺錢,哪怕把東西賣給殺人如麻的魔頭,也是無妨。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他與莊無道現在,多半已經是使這些人恨之入骨了。

    莊無道卻搖著頭:“用不著那麼麻煩,不知靈真師兄稍後是否有暇,隨我出城一遊?”

    “出城?去何處?”

    靈真一愣,看著莊無道,不解這位到底是在弄什麼玄虛。

    “就在城外。”

    莊無道臉上,洋溢著笑意:“不遠的…”

    ※ ※ ※ ※

    果如莊無道之言,二人這次『出城一遊』的目的地,就在距離北寧城不遠,城外大約七十四里處。

    這是一個佔地龐大的莊園,外面良田千頃,莊園之內,則更似是一個堡壘宮殿,院牆高約十丈,都是有一階青岩石鑄成,堅固雄偉更勝那些大城的城牆,裡面屋宇鱗次櫛比,風格典雅華貴。

    莊內靈氣襲人,分明是有一個不錯的靈眼存在,適合修士在此修行,而遠望莊園之中,更分明佈置著一座威能不弱的大陣。

    規模宏大之至,莊無道出身越城,也見過那古月北堂二家的莊園,卻與這裡根本無法比擬。

    哪怕是一個小宗派的山門,怕也不過如此了。

    “孔家堡,這是北寧孔家的莊園。”

    北寧孔家是北寧國內已有七千載歷史的大族世家,幾乎與北寧國同時存在,而這孔家堡亦極其有名,內有靈田四十七畝,出產的各種靈藥至少佔據了北寧靈藥產量的半成。

    正因出產眾多,便連平時不喜理會俗事的靈真,對此地亦有耳聞。

    “師弟,不知你我來此處作甚?

    二人都隱在雲層中,各以術法遮去形跡,往下觀看著,而靈真還是疑惑之至,一頭霧水。

    莊無道默然不答,仔細觀睹了這莊園一陣,就已對莊內之陣,瞭然於胸。

    “是離火金光玄陽大陣,中央處那座閣樓,應該就是陣眼中樞,師兄你東我西如何?此戰你我都無留手的餘地,還請師兄,千萬莫要留情。 ”

    這莊園之內的警衛,並未因連續幾千年的平安而有所鬆懈,裡面外鬆內禁,偷襲不成,那就只有強闖了。

    這孔家勢大財雄,這座離火金陽大陣,只需有三五位築基境鎮守,就可抵禦金丹修士。

    然而他今日既然敢來此,自然是做了萬全的準備,也有十足的把握。

    靈真正想再問究竟,就見此時莊無道眼中,赫然殺氣滿盈。

    “你我此來,自然是為殺人。”

    驀地一個閃身撲下,一瞬間就到了莊園之外。

    從數千丈高空墜落,而後莊無道輕描淡寫似的一掌,印在那城牆之上,幾千象力爆,頓時間氣浪翻滾,整個地面都在在波浪似的起伏。

    一個剎那,就是有大片的城牆垮塌開來,這一階青岩石鑄成的院牆,露出了一個足足二十丈寬的缺口。

    “怎麼回事?”

    “是何人動手?”

    “哪裡來的混帳,敢闖我孔家堡?”

    無數人影紛紛從堡內各處角落屋宇中冒出,僅僅練氣境修士,就有接近七百餘人,一些人直接就動手,數十件光影閃爍的靈器,隔空往莊無道紛紛打來。

    莊無道卻不閃不避,身周赫然浮現出一層土黃色磁元罡氣,而後當那些靈器衝至,卻僅僅只是使莊無道身周的罡氣,一陣震盪輕顫。

    緊接著大半的靈器偏轉,轉而竟轟在了莊園之外的力障上,城牆雖毀,可這座護持莊園的靈陣,卻依然還在。

    數十靈修合力,亦是聲威浩大,使得莊無道身前,一陣劇烈的波動。

    一波金紅色的光影閃過,本來是無形的屏障,也赫然現出了形跡。

    莊無道身形則巋然不動,雙手持印,將那諸多練氣境修士,完全視若無物。

    接近第三重天境界的乾坤大挪移,哪怕不施展玄術斗轉星移與移花接木,也可將這些低階修士的術法靈器,轉嫁七成,轉而去衝擊撼動這座離火金光玄陽大陣。

    莊無道本身則可毫無顧忌,施展著玄術神通。

    “天璇借法,石火力士!”

    足足三息時間準備,然而整整十八尊高約十丈的三階石火力士,從地下拔地而起,隨後不約而同,都是猛地一拳,轟在了那金紅色屏障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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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五章 火蝶內應

    三階初期的力士,每一尊皆有一千五百象的龐然巨力,趁著這座離火金光玄陽大陣,還無足夠的築基修士主持,同時力,僅只是一擊,就使那金紅色屏障,現出一絲裂紋。

    “無道師弟?”

    靈真面色青白,只覺莊無道是在胡鬧,這座離火金光玄陽大陣儘管遠比不得離塵宗的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卻也極其不凡,孔家經營數千年,不斷的完善,只需有足夠的築基修士坐鎮,此陣抵抗兩三位金丹修士聯手都無問題。

    他心理一是不解莊無道為何要對孔家難,二則是不看好,以二人之力,能攻入這座大陣。

    哪怕真要對孔家動手,也該是召集幾位金丹,聯手合力之後。

    不過他心裡雖是不以為然,卻並不怎麼擔憂,孔家的陣法雖強,可哪怕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對他二人下殺手,尤其莊無道,一旦有個意外,不止孔家有滅門之禍,北寧國也要被牽累。

    無論這位師弟,到底是什麼目的,自己奉陪就是,想也沒想,靈真便緊隨在莊無道身後,落在了這孔家堡的東面。

    帶著千萬條閃爍雷光,飛墜而下。

    “都天御道,大滅雷刀!”

    一出手就是全力而為,施展的也是靈真專擅的《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以三品玄術,強破離火金光玄陽大陣!

    轟的一聲震響,莊無道以十八尊石火力士強行轟開的那絲裂縫,再次擴大,而後有無數的電光,在孔家堡的上空,四處蔓延流散。

    不過就在下一剎那,堡中幾個身影陸續衝空而起,總計六道築基境遁光,飛落到了這孔家堡中央處,那座閣樓之上,各據一方。

    那金紅屏障上的裂紋,也在迅速恢復,同時一個威嚴的聲音,也驟然響起。

    “我孔家之人,各就其位,不得驚慌。”

    只是一句,就使堡壘中慌亂的人影,紛紛鎮定了下來,而後一個一身白袍的人影,立在了閣樓的最頂層處,遙遙往莊無道與靈真二人望來。

    “不知是哪位道友,與我孔家為難,攻我莊園?嗯…”

    之前幾句,毫不客氣,可後一字,分明是含著驚愕詫異之情,正午之時,莊無道與靈真二人身上的離塵道袍,實是再顯眼不過。

    “離塵修士?是莊仙長,靈真真人?不知我孔家,何處得罪了離塵?”

    靈真搖了搖頭,並不言語,他至今還不知莊無道,到底是為何要對孔家動手,不過手底下,卻並未鬆懈,一口紫木劍插在身前,千萬條紫藍色的雷光,從劍身之上爆發,傾盡全力,使陣法那崩開的裂隙,不能完全彌合。

    莊無道亦是身影虛浮於空,毫未有停手之意,再次手持印訣,招引天璇星力,同時口中道:“聞北寧孔家,有勾結赤靈三仙教魔修之嫌,孔家堡藏污納垢,窩藏魔修,今日本人特來查訪,爾等若自問無罪,可自散法陣,以證清白。”

    週天借靈,天璇墜​​世!

    星空中,那天璇星微微閃耀,而後數萬丈高空中,赫然一顆流星墜落,帶著浩瀚赤火,衝凌而至。

    這是天璇照世真經中真正的三階術法,最適合攻堅破陣,大軍陣戰,本需金丹境才可施展,莊無道卻是仗著自己龐大神念,強行完成。

    閣樓頂層上的那人,遁時既驚又怒:“我孔家何時勾結了魔修?不知莊​​仙長可有確實證據?孔家在此已近七千年,一直奉公守法,遵從離塵號令,何時有過不軌之事?”

    他話音未落,那流星就已落下,頓時轟的一聲炸響,巨大的火光,周圍百里可見,整個十里方圓的地面,震晃不休。

    再次有大片的屋宇垮塌,而那金紅光障強橫之至,竟是硬生生的,把那隕石向外彈開,不過光障上出現的裂縫,也驟然多增數條,彌合之勢,也在放緩。

    莊無道在氣浪衝擊中,身影起伏飄蕩,也順帶將堡內攻來的術法靈器,一一化解避開。

    “罪證?你們孔家堡內就有,爾等頑抗,莫非是心虛?”

    “你…”

    閣樓頂層那人語聲凝噎,而後一聲冷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不知你們二人,到底從哪得來的消息,總之我孔家絕未勾結魔修,如有實證,孔家束手就擒,若無實證,二位請回,孔家堡私地,不容惡客踏足,此事我孔因自會向離塵宗申述,離塵宗名門大派,那時必能給我一個公論,以服天下眾議。”

    靈真本是錯愕猶疑,心中不信居多,此時聞言,卻是目中寒芒微閃。

    此人之言,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心虛之嫌。

    不過他眼內更多的還是憂色,若這孔家並未勾結魔修也還罷了,若真有其事,今日絕難善了。

    孔家被逼到絕處,無有退路,多半要瘋狂反噬,那赤靈三仙教的魔修,而更心狠手辣,此時離塵宗在場,僅只他與莊無道二人而已。

    離火金光玄陽大陣外,更凶險無比,今日這位師弟一旦有個意外,他都無法向宗門交代。

    莊無道卻咧開了唇角,滿含冷哂之意:“也就是說,你孔家今日是要抗拒到底?不肯就擒?”

    那孔因針鋒相對:“爾等無憑無據,仗勢欺人,叫我孔家如何能夠心服?又焉知不是你弟二人欲栽贓陷害,謀我孔家?”

    那孔家堡的上空,此時赫然數百隻金丈大小的金烏火鴉,赫然成形,炎力逼人,火鴉掠過之處,那因莊無道與寧真強攻而產生的裂紋,都瞬時消失。

    而在那城牆附近,則燃起了金紅色的火焰,十八尊是石火力士,周圍已化成了無盡火海。

    這些力士本身就能禦火,然而在這些金紅焰力衝擊之下,足部的石質,外層居然也開始融化。

    “二位是離塵上仙,我孔家這才隱忍,真要不知好歹,我孔家拼著玉石俱焚,也要與你二位同歸於盡!”

    “冥頑不靈!既然如此…”

    莊無道雙眼微凝,面色轉冷:“北寧孔家意欲圖謀不軌,屠戮無辜生靈百萬,罪大惡極!今日滿門滅絕,以儆效尤!”

    一字一句,聲如巨錘,似敲在了所有人的心底,靈真的面色冷峻,已經在默默準備著,對攻破這離火金光玄陽大陣,並不抱希望。

    眼下最重要的,是能夠從此安然抽身撤離。

    那閣樓之上的孔因,則更是冷冷一笑,目裡面除了憋屈惱怒之外,更同樣是殺機閃爍,事已至此,已無可挽回。

    只心中憤恨無奈,孔家數千年的基業,居然只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的一句懷疑,就毀於一旦。

    也因之故,使人殺意沸騰,難以壓抑。

    可就在下一瞬,孔因卻見這閣樓四周,忽然有幾點不起眼的火焰現出,而後紛紛化蝶,升空而起,先只是八十幾隻,接著是一化二,二化三,瞬時就是成千上萬,翩舞紛飛。

    “這是?”

    孔因心內猛地一跳,眼神疑惑的看著這些火蝶,胸中同時一股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星火神蝶?”

    這門出自於《天璇照世真經》的一門玄術神通,術修中也還算常見。

    然而此刻,盤旋在這閣樓周圍的火蝶,數量卻是越來越多,密密麻麻,成千上萬,如同一團白色火雲,圍繞著閣樓旋動。

    數量居然還在增加,一萬,兩萬,四萬,八萬,直指十萬…

    孔因的眼神,也漸漸現出驚懼之色,這個術法——難道說是有數十名築基巔峰的修士,在同時施展此術?

    可這附近,除了莊無道與靈真之外,又分明別無他人?

    還有這些火蝶,到底是什麼時候潛入的孔家堡內?又到底是誰在操縱?

    難道是那莊無道?怎麼可能?

    就在他意念閃動之時,那白色火雲忽然鼓盪,接著就如潮一般,衝入了閣樓之色。

    外層的禁制,在星火神焰的燃燒衝擊之下,瞬時就被攻破。

    孔因的意念悠止,已無法再思索下去,甚至都已顧不得在操縱此處的陣法中樞。

    偽玄術,凝元障!

    一瞬之間,孔因玄術靈器全出,以抵禦這些星火神蝶,不過那白色火雲,只是分出一部分,將他困在頂層閣樓,絕大部分,都往下層衝去。

    而僅僅片刻,閣樓之下就已傳出了兩個驚呼之聲,恐懼絕望,幾個身影,則頂著那無數火蝶,衝出了窗欄之外。

    孔因心中微沉,知曉就在這一剎那,樓下至少有兩位築基初期的修士,被這赫然十萬之數星火神碟,徹底石化,六位坐鎮樓中,主持大陣的築基,只有四人成功逃遁。

    雙拳緊握,孔因目眥欲裂,有心不走,繼續鎮壓這座離火金光玄陽大陣,可那些火蝶,卻已往上湧來。

    滅殺了兩大築基修士,這星火神蝶的數量,也未減弱多少,仍有近九萬之數,聲勢浩大。

    孔因無奈,一個冷哼之後,身影閃爍,離開原本站立的方位,到了閣樓之外。

    此時那金紅火屏,已因無人主持之故,遙遙欲墜,那些顯化出的赤火金烏,也在一隻隻消散,而在正上空處,又是一枚隕石,飛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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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六章 合族誅滅

    “轟!”

    一聲雷震般的鳴響,這一次莊無道以『天璇墜世』招來的隕石,直接就將那金紅火障直接擊穿,墜落在這孔家堡內,掀起了一場聲勢浩大無比的颶風,那些裝飾精美的房屋,盡皆粉碎掀飛,附近的人影,修為稍稍差些的,都直接被震死當場。

    靈真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同樣只覺不可思議,這到底是哪裡來的這麼多星火神蝶?難道是符寶?

    哪怕是元神真人施展的玄術神通,也不可能有如此龐大的數量。

    不過卻更心知此時,遲疑猶豫不得,靈真意念一引,那紫木劍邊又飛空而起。

 都天御道,天雷破岳!

    整整三十餘條巨蟒一般的雷蛇,從靈真的身後衝出,將他眼前,本就在破碎邊緣的赤紅屏障,徹底擊碎。

    靈真又生恐局面還有反覆,那雷蛇四下散開,將附近所有的陣紋與靈力樞紐,全數搗毀炸裂。

    西面莊無道那邊的十八尊石火力士也是如此,僅僅合力數擊,就已強行衝撞入內,而後四下裡橫掃一切,所過之處,房物崩毀,火焰四起,無論是練氣境修士,還是修為全無普通人,都是觸之即死。

    一時之間,這孔家堡內是驚叫之聲四起,四處都是慌亂人影,如無頭蒼蠅一般的瘋狂奔逃。

    莊無道更擅陣道,動作遠比靈真有效率的多,僅僅幾個閃身,就將離火金光玄陽大陣幾個重要靈樞,完全搗毀,他掌力千鈞,只需一掌拍下,就可將接觸之物,完全碎滅。

    又有石火力士幫手,十數息時間,就把這座離火金光玄陽大陣摧殘瓦解了近半。

    而也就在此時,天空中忽然一陣雨點降下,先是淅淅瀝瀝的一點,之後越來越密,上方處烏雲籠罩,本是萬里晴空,此刻卻轉為傾盆大雨。

    那雨水含帶靈光,星火神蝶幾乎是觸之即傷,淋上四五滴,就會幻滅消失。

    不過星火神蝶的數量,實在太多龐大,而且似生生不息,每當一隻星火神蝶消失,就另有一隻星火神蝶生成。

    不過那浩瀚莫當之勢,到底是被雨水壓制了些許,而那孔因,也終於抽出身來,看著這下方一片狼藉,滿地死傷,已是目眥欲裂,用那幾欲擇人而噬的眸子,冷冷的盯著莊無道。

    “今日你二人,誰都別想生離此地!我定要將你碎屍萬段,以祭我孔家弟子在天之靈!”

    怒極而狂,他此刻已放下了一切對離塵宗的顧忌,只欲將這下方二人全數剁碎了餵狗。

    哪怕是事後被離塵宗問罪追殺,也在所不惜。

    莊無道冷然一笑,而後隨手一招,那把『八景坤雷劍』,就已到了手中。

    而後身劍合一,穿空而起。

    秘式,誅神!

    隨著他的磁元之力的掌控,越來越純熟自若,劍法漸驅完善,莊無道施這一式玄術無雙時,再無需顧忌!

    一劍瞬影,只一個閃爍,就到了那孔因的眼前!

    那孔因根本還未來得及反應,劍光就已破入他體外罡氣,勢如破竹的穿身而過,一大片的血雨灑出。

    在千鈞一髮之即,孔因仗著自己築基後期的修為,強行挪移身位,到了三丈之外,不過整個脖頸頸椎,卻都已被洞穿削斷,只剩下一些皮肉接連。

    人卻未就此身死,只見一團黑霧籠罩在傷口處,隱隱可見血肉翻湧,正在迅速癒合。

    “原來還真是魔修…”

    莊無道立在半空中,眼裡透著深深訝色,他原本以為此人,最多是與赤靈三仙教勾結,是真未能想到,這孔因居然自己就修有魔道法門。

    此時那孔因,則是驚懼交加,狂意殺心都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萬沒料到,這莊無道竟只是一劍,就險些要了他的性命,劍術高絕,強橫如斯,若非他修有魔道秘法,這條性命此刻已經徹底了結!

    這就是穎才第一?金丹境之下,劍術拳法第一人?

    而下一瞬,莊無道的身影,又一個晃動,須臾間又掠過數丈之巨,到了他的身側,危險之極的氣息,也再次撲面而來。

    孔因想也不想,就開始瘋狂的後撤,渾身靈器全數丟出,渾天盾、照影鑑,一件件護持在了身前。

    可就當他好不容易,在身前又聚出一重術法之時,卻前方的莊無道,已經不見了蹤影。

    赫然一個返折,身形墜落,到了另一孔家築基的頭頂處,大裂石掌以開山裂石之力拍下,而後又是轟的一聲震鳴,聲勢幾乎不亞於方才流星墜落之時。

    莊無道掌下那人,也在頃刻間身軀化為肉糜,碎散崩裂了開來,隨著此人一死,天空中的烏雲,頓時就有了消散之勢,降下的靈雨,也變得稀稀落落。

    那九萬星火神蝶聲勢也再次復熾,一盪一卷,朝著不遠處的另一築基修士撲下,一聲絕望嘶吼,那人的渾身的法器,都在火雲中化為石質,整個人靈元劇烈鼓盪,可就在那真元氣血自爆之前,人也被徹底淹沒在九萬星火神蝶中。

    數息之後,當那些火蝶飛起撲離,原處就只剩下一個人形雕像,往下方墜落。

    孔因的額角,頓時一陣跳動,已沒了半分戰意,驚懼之念在胸內不可壓抑的生長。

    離火金光玄陽大陣已經破碎,此時的莊無道,則是以不遜色於金丹境的氣勢碾壓諸人,無人能擋,眨眼之間就已滅殺兩大築基,也把他們最後的抵抗意志,徹底摧毀擊垮!

    他心裡退意才生,下方處那僅餘的三位築基修士,卻已先一步開始了逃遁。

    其中一人當先飛起,在天空中帶起一道血色光華,往遠處急遁,堡壘內那些練氣修士,也都在瘋狂的逃命,紛紛奔出了孔家堡外。

    莊無道也沒去理會,就在孔因身化遁光之前,身影再一個挪移,到了孔因身前。

    沒有了那些築基修士牽制,莊無道這一掌出手,直接使用了近七成力量,碎山河拳意遙鎖,勢能震山撼岳。

    孔因御使的渾天盾,幾乎是觸之即碎,其餘幾件靈器,也同樣是紙糊的一般,在這掌力衝擊之下,直接就化為了粉塵。

    “四千象力!”

    孔因心中一悸,眼裡滿是難以置信,驚駭欲絕之色,四千象力,這已遠非是築基修士所能有。

    哪怕是金丹修士,也不過如此而已,他原以為自己施展的幾個護身術法,能夠抵擋住片刻。

    此時看來,卻只怕連一息時間,都抵擋不住!

    毫不猶豫,孔因猛地一咬舌尖,身影化血而遁,往北面藏玄大江方向急飛。

    知曉此時,只有過了江北,才有一線生機。

    然而他身影,還未飛出孔家堡,整個人就已被一股強橫攝力硬生生吸拿,不但動彈前進不得,更被吸住往後倒退,身軀亦被那磁元罡氣壓迫,就似被一個巨人用手握住,所有骨骼血肉,都在咯吱脆響。

    “擒龍手?”

    孔因的渾身一震,想起了這為穎才第一,似乎曾在降龍伏虎拳的基礎上,修煉出擒龍攝力。

    “是摘星手!”

    莊無道清冷的聲音響起,而後一拳打出,孔因的胸膛,頓時憑空破出了一個大洞,五臟六腑盡皆粉碎。

    之前是摘星,這一擊則是搗虛。

    待得將孔因身軀,擒拿到身前之後,莊無道嘿然一笑,大手箕張,猛地抓住了孔因的頭部。

    “抽魂觀魄!”

    這門常見的術法,莊無道以前辦不到,此時仗著比擬金丹的神念,卻已能勉強完成。

    雖是邪門之法,可正道修士也都在使用,可以抽取魂魄,閱讀到生前部分記憶。

    同一時間,西面處的靈真,也一聲冷喝。

 “都天御道,萬雷刃斬!”

    萬道電光,在半空中化為雷刀,全數擊打在一位正全力逃遁的築基修士身上。

    紫雷閃耀,直至將此人血光擊散,被擊落到了地面,這才開始消散,而此刻靈真,也已手持著那紫木劍,掠空而至。

    上霄坎離無量劍決爆發出數百上千的水火劍光,將這魔修身軀,刺成千瘡百孔。

    而莊無道在對孔因抽魂觀魄的同時,那口『八景坤雷劍』卻未就此停下,四下飛舞掃蕩,所過之處,俱是一片血雨帶出。

    十八尊石火力士,也依然在被莊園之內,肆掠殺戮著,到處都是熊熊燃燒的火焰,人血屍骸。

    莊無道卻無半點收手之意,反而更將一套『九宮都天神雷旗陣』拋出,一條條的紫色雷電,瞬時籠罩住了周圍十里方圓。

    要將這孔家之人,全數斬盡殺絕,可不是說說而已。

    既然是意圖不​​軌,與離塵宗為敵,就需付出代價,其中或有婦孺之輩無辜,可那些被赤靈三仙教魔修屠戮的數百萬草民,難道就合該身死?

    孔家與魔修勾結,那些下人婦孺,總能知曉一些蛛絲馬跡,無人出首,無人密告,就有其取死之道!

    得饒人處且饒人,孔家卻不在可饒之列,他莊無道更需藉此族立威,震懾北寧諸國。

    敢與赤靈三仙教勾結者,便該合族誅滅,絕無空言!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8-16 11:4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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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七章 原來如此

    當孔家堡內,最後一點生人氣息,也徹底消失時,靈真冷著臉,御空而起,到了莊無道的身側。

    這場殺戮到最後時,莊無道已經開始收手,幾乎是靈真一手處理的首尾,將孔家堡內剩餘之人,全數斬盡殺絕。

    不過二人之力終究有限,還是有不少人逃走,築基修士有兩人,練氣境修士則二三百之巨。

    這也是最讓靈真不滿之事,之前他對莊無道,貿然向孔家堡下手不以為然,可一旦確證了孔家與赤靈三仙教勾結,殺意反而更盛於莊無道。

    “逃了不少,師弟為何不追?”

    靈真語中含疑:“我觀師弟之意,倒似是故意放縱這些人逃走?”

    心知以莊無道的超絕遁速,那些練氣境修士,可能管不了,兩個築基境,卻定可追上擒殺。

    這次莊無道僅只與他二人來此,也本就啟人疑竇,即便只把北寧道館的人手帶來,也足可將這孔家堡之人,盡數圍殺。

    “就是故意如此…”

    莊無道毫不諱言,真要想徹底殺絕,一個『小陰陽』,就可將在場之人全數滅殺,一個都別想逃走。

    “這些人,我另有用處,老鼠總會歸巢,不放他們走,這齣戲可演不下去。”

    靈真若有所思,而後又好奇的問:“師弟到底是從何處知道的消息?這孔家與魔修勾結,我與廉霄師兄在北寧查探數年,都不見蛛絲馬跡。”

    “是我手下一位靈奴,靈念感應,異於常人。”

    莊小湖身擁『窺天照影環』之事,莊無道並不願太多人知曉,不過此事估計也瞞不住,靈真此人可信,又是他現在不可缺的臂助,透露一二無妨。

    這幾日時間,莊小湖都在城外,以『窺天照影環』觀照這一千里地域,所有修士的動向。

    而他這次的打草驚蛇,與連續數日的高壓,也果然使赤靈三仙教有了反應。

    只需這些魔修有人動靜,找到異常之處,實是在簡單不過,莊小湖早在六日之前,就已經發覺此處修士進出,尤其密集,之後又數日觀察,才最終確認,這裡最為可疑。

    “靈奴?”

    靈真微一挑眉,不過也並不驚奇,離塵宗許多靈奴,實力都是在正式弟子之上,更不乏有身俱奇能異術之人,莊無道身為本山秘傳,手下有這樣的人,並沒什麼好稀奇的。

    他本也無意深究,只是驚奇感嘆而已。

    “如此說來,之前師弟種種,果然是故意為之…”

    話說到一半,靈真就已住嘴,這些都有數,何必明言?便轉而又看向那些星火神蝶。

    此時這團白色火雲,正在迅速縮水,一隻隻火蝶,不斷幻滅,僅僅十息時光,就從十萬之數,減滅到只剩三百之數,又陸續飛往了遠處,消失在二人的視野中。

    相較於莊無道得知孔家與赤靈三仙教的瓜葛,靈真其實更驚嘆於這些星火神碟的神奇:“十萬火蝶,可是師弟在操控?哪怕是一品玄術神通也不過如此!真不知師弟,是如何辦到的?”

    十萬隻可不斷的再生的星火神蝶聚合,確實是有著一品玄術神通之威!那孔因等人若不棄守這座『離火金光玄陽大陣』的陣樞,也同樣支撐不了多久。

    有這樣的後手,難怪莊無道底氣十足。

    都說莊無道是穎才第一,金丹之下的第一人,有著挫敗方孝儒這些中原三聖宗秘傳弟子聯手的戰績,可到底是如何之強,靈真卻並無印象。

    今日才算是見識過了,至少他靈真,哪怕符寶秘術全出,都撐不住三合。

    “師兄見笑,僥倖才修成這門玄術神通,我自己也覺慶幸萬分。”

    莊無道此言發自肺腑,天璇極元變與星火神蝶連脈,『坤元神焰』與『石明精焰』結合,居然能使他一身術法神通,發生這樣的異變。

    三年中他劍道拳法,固然是進境神速,可術法一道,卻是一步登天,雷火力士已是真正的一品玄術,而星火神蝶雖非一品,卻也有這媲美一品玄術神通之威。

    星火神蝶理論而言,可以無窮無盡,無限再生,他這些年,幾乎每隔一天,就會施展一次,儲存含有『石明精焰』與他部分神念的『蝶種』,三年積累下來,已有了近千之數。

    平時化為火點,儲藏在他的袖內,並不消耗他的真元道力,只有當遇敵之時,才會放出分化。

    這次就是預先在幾日內,將數百隻『蝶種』送入到孔家數堡內。

    星火神蝶可以燃燒世間一切石質,轉化精元恢復,又自具靈性,哪怕是在『離火金光玄陽大陣』之內,與莊無道這個主人隔絕,也依舊能夠在莊無道與孔家戰起之時,頃刻間增至十萬之數!

    此術之神奇,甚至更在那雷火力士之上,妙用之多,也同樣非是後者可以比擬。

    “我這門術法,可稍後再說,難道師兄就不好奇,我在此人的腦袋裡,到底搜到了什麼?”

    莊無道閉著眼,唇角旁噙著微微笑意,此時孔因的記憶,正在他腦海內,一一閃過。

    可能是『抽魂觀魄』之術,已至極限,莊無道手中,那孔因的頭顱,赫然化為血粉,散落了下去。

    “我正想問!”

    靈真的目光,精芒透出:“這孔家到底是何時與赤靈三仙教聯手?又是何時修的魔道法門?還有廉霄師兄,現在何處?”

    “這孔因修習魔道法門的時間,早在七十年前,與赤靈三仙教無關,只是幾年前與赤靈三仙教做過幾次交易後,一時不慎被拿住把柄,才不得不在暗中轉投魔門,赤靈三仙教對他信任有限,此人知曉的也不多,不過…”

    莊無道睜開了眼,而後身影一個閃爍,就到了石堡中央,那幾乎被完全燒毀的閣樓之內。

    『八景坤雷劍』往下一斬,強行刺入,竟是硬生生在這下方地面,挖出了一個石坑。

    而後就在劍勢破入地下三百丈時,一個足有百丈方圓的地窖,展現在了二人的眼前。

    這裡一切,都是隱蔽之極,甚至還佈置有幻陣,隱瞞修士靈識感應,若非是莊無道從孔因魂魄內強搜到位置,幾乎無法察覺。

    靈真緊隨而來,看了裡面一眼,目光在孔家歷年儲存的蘊元石與各種靈材之上一掃而過,而後就在左側那一堆藥草之上定住。

    靈真不禁愣了愣:“這是…回靈草?”

    正是這次赤靈三仙教籌集百子靈胎所需要的靈物,而此處的回靈草,赫然多達六十餘株。

    除此之外,那『夢妖草』也有不少,大約十餘株的樣子,還有十餘顆血紅色,手指頭大小的蟲卵,應該就是那魂蛛血卵…

    “就是回靈草,不過師兄卻定然想不到,這些回靈草與夢妖草來自何處。”

    莊無道伸手一招,將遠處一枚玉簡拿在手中。

    隨著神念一探,莊無道面上的笑意更濃,這次真是好運氣。

    玉簡是孔家歷年靈物交易出入的帳簿,裡面就有著他最想要的東西,隨手將此物丟給了靈真,後者閉目感應,僅僅半刻,就是眼透驚怒之意。

    “北寧,陶家!”

    此處的回靈草,竟然有七成,都是由北寧陶氏賣給孔家。

    靈真臉色鐵青,一身真元起伏動盪:“此事,我會要那陶氏給我離塵一個交代,回靈草,夢妖草,這是明知…”

    “怎麼要他們交代?”

    莊無道搖著頭,打斷了靈真的言語:“陶家只是賣給孔家而已,與赤靈三仙教,並無聯繫,大可推託不知這孔因,已與赤靈三仙教有染…”

    “那麼以師弟之意,該是如何?”

    靈真皺著眉:“我就不信陶氏對此,一無所知!”

    莊無道不答反問:“藏玄魔災,北寧頗有嫌疑,廉霄師兄是如何確定,那陶氏與赤靈三仙教無關?”

    “是識魔鑑,廉霄師兄曾暗中監查北寧數年,從未發現陶氏,與赤靈三仙教有什麼往來。”

    靈真沉吟著道:“一定要說北寧陶家有什麼不對,就是這幾年,對境內魔修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視如不見。”

    “也就是說…”

    莊無道雙目微微一瞇:“廉師兄這幾年追查赤靈三仙教,陶氏並未盡力?”

    “正是!”

    靈真一聲冷哼,對陶氏似也極其不滿:“那陶氏雖未與魔修勾結,可這幾年卻也常暗中作梗,每有廉師兄交託之事,陶氏雖不陽奉陰違,卻總是留​​著幾分餘地,廉師兄亦曾多有不滿,只可惜拿不住他們把柄,也就拿他們無可奈何。”

    “原來如此!”

    莊無道探手一招,又是一枚符籙拿在手中,赫然正是那枚『赤陽雷符』。

    隨著莊無道法訣一引,而後就見一團赤色雷光,擊在不遠處一面石壁之上。

    隨著一團火光炸裂,碎石紛非,裡面一個暗室,頓時顯現了出來,同時出現在二人眼中的,還有兩個人影,竟赫然是兩個築基境修士,渾身魔息沛然,只是不知何故,二人身上,都有著不輕傷勢,虛弱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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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八章 接連滅門

    這二人應該是躲在此處養傷,而事發之後,都因身負重創,不能動彈,自認無法遁逃,心存僥倖之念,依舊藏匿於此處。

    靈真並不覺意外,早在他進入這地窖之時,他就有所察覺了,只是莊無道,先他一步動手而已。

    『赤陽雷符』最是克制邪魔之氣,裡面兩個人影,一身真元,幾乎就被那赤陽神雷強行震散。

    而莊無道也身影一閃,雙掌在二人後腦處一拍,就將這二人徹底擊暈制住,真元順便在二人身上走了一圈,果然是傷勢沉重之至,甚至連土遁之能都沒有。

    “這兩人身上,乃是天心劍氣與水雲幻掌。”

    靈真見多識廣,只看一眼,就知這二人傷勢,是因何而來:“應該是傷在雲水天宮之人手中。”

    雲水天宮是藏玄大江之北的大宗派,幾十年前甚至有實力與離塵宗爭奪南疆霸主,在六任湖一場大戰,損傷慘重,才止住南下野心。

    這次藏玄魔災,雲水天宮亦深受其擾。

    “別處不去,卻在這裡養傷!”

    靈真差點冷笑出聲,隨即又問:“為何不乾脆殺了了事!”

    “這二人,我恰好還有用處。”

    莊無道微一拂袖,就又有一枚符籙打出,化光一閃,就將這二人全數收入。

    此是三階『虛空藏符』,可以製造出臨時空間,不過與小虛空戒這類空間靈器不同。

    後者雖能永久維持,卻只能儲藏些無生命死物,『虛空藏符』卻非是如此,雖只能維持三五月時間,然而人物獸皆可藏得。

    這並非是他在離塵收集得來,而是離寒天宮葉真的遺物,恰好這裡可以用上。

    也真是碰巧,否則他要再去擒拿一兩個魔修,還要多費些功夫。

    靈真不解,這二人能有用處?不過此時已知莊無道,必有用意,也就未曾多問。

    “罷了!隨你,只是那兩位,也看了許久的戲了,只怕已準備過來。”

    靈真音中,略寒冷意。

    莊無道聞言,不禁向遠方眺望了一眼,他一聽就知,靈真所指必是那陶盡陶壺二人,孔家乃北寧支柱之一,孔家堡又距離寧京如此之近,此處這麼大的動靜,那陶家兩位金丹,又豈能不知?

    然而二人在此處,已整整屠戮了近一個時辰,也依然未見那陶盡陶壺身影,顯見是要置身事外之意。

    孔家與魔修勾結,罪證確鑿,這二人早在孔家堡攻破之時,就已趕至,可來時匆忙,卻又不急於現身。

    顯是知曉,此刻哪怕出面勸阻,也是無用,反而可能落下話柄,被二人反制。

    估此是寧願折損在北寧的威望,也不願貿然插手 待得此時一切塵埃落定,這才出面。

    不過莊無道卻無興趣,與這二人廢話,此時在他頭側,一股細微難以察覺的神念波紋,忽然產生。

    莊無道的面上,也再次浮出笑意:“不理他們,靈真師兄,你我去下一場如何?”

    “嗯?下一場?師弟之意莫非?”

    “四十里,東翼城,東翼大都督府,亦有與赤靈三仙教勾結之嫌…”

    莊無道已浮空而起,就在方才,莊小湖又為他找了新的目標,而且還不止一個。

    『窺天照影環』觀照下,這些露了形蹤的魔修,無論任何動作,無論逃亡何處,都瞞不不過莊小湖的靈念感應。

    而就在半刻之前,幾名才從孔家堡逃脫的練氣境修士,已經進入到這東翼大都督府躲藏。

    這幾人雖未確定是否魔修,卻已可成他問罪之由。

    靈真也微一揚眉,若真如此,那的確是沒必要浪費時間,與那兩位廢話。

    ※ ※ ※ ※

    “砰!”

    北寧王宮東面一間茶廳之內,陶盡將手中的茶盞,捏成了粉碎,面色鐵青,難看之至。

    才剛接到的消息,讓他本就惡劣的心情,更難舒暢。

    “蘭安城鎮守太監府,只因一個才練氣境四重樓的魔修,偷入藏匿於府中,就幾乎被滅了滿門!”

    “這已是第十七家,我以為你早不在意了才是。”

    陶壺手握著由蘭安城傳來的信符,面色平淡:“那位莊仙長的霸道,你我這些天見識的還少嗎?至少結果還算不錯,好歹那一家老小還活著! ”

    蘭安城距離寧京一千百里,距離已經極遠了,二人坐鎮寧京,不能輕離,得到這消息,已經遲了整整半日。

    相較於六日前的憤恨氣惱,此時陶壺的感覺,已近麻木,只因似蘭安城鎮守太監這樣,被莊無道攻滅,幾乎滿門殺絕的,至今日已經是十七處。

    六日時間,從孔家堡覆滅開始,總共已有十七處世族或者權貴,被那兩人攻滅。

    而罪名無一例外,都是可能的與赤靈三仙教有染。

    “我平生所見猖狂之人,莫過於此子!”

    陶盡氣息不順:“難道就任這二人,在北寧境內為所欲為?如此下去,那些部屬臣族,該如何看待我家?”

    幾乎不用想不去看,陶盡都可知此時的北寧國內,必定是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關鍵是他每次都能尋到死證,你我如之奈何?”

    陶壺微微一嘆,他何嘗不知坐視不理、不加制止的惡果是北寧國內人心盡失,問題是那莊無道佔著大義,又有離塵宗為依靠。

    他若無合適的理由阻止,只會平白給離塵宗發難的藉口。

    早在第一日想見,陶壺就能清楚感知,那莊無道對陶家的惡意。

    陶壺也不解,這莊無道怎就有如此靈通的消息,似乎是在北寧境內,布下了一張不可見的大網,對手的任何動靜,這一位都能夠毫無遺漏的查知,且本身實力,亦是強絕,那十七家中,不乏可與孔家比擬的大族,卻無一家,都夠守住一個時辰,且每一家,事後都能找到鐵證。

    短短幾天,赤靈三仙教死傷在莊無道靈真二人手中的魔修,就已達四百人之巨。

    “現在你我也只能等了,再過幾十日,估計就有結果,剛不可久,此子對藏玄江諸國修界逼迫太過,下面已是群情沸騰,我看遲早要出事情,那邊也當知小不忍則亂大謀之理,多半也能忍得住。”

    “兄長你想差了,我不是擔心這個。”

    陶盡眸中,滿是凝然之意:“兄長難道就不覺奇怪?此子這些日子下手的對象,除了一個孔家之外,其餘不是我家的親近之臣,就是與我陶家有聯姻的世族,這其中,頗有古怪,我近日也常覺不安…”

    “盡弟你的意思是…”

    陶壺聞言,只是略一思索,就已悚然而驚,語氣裡同樣滿含驚疑。

    “你懷疑此子的目的,自始至終都是針對我陶家?”

    若非是被陶盡點醒,他都未曾注意到,這些被滅門的權貴勢族間的聯繫,竟然無一不是與陶家有著或遠或近的關係。

    “只是猜測而已,我也無法確定。”

    陶盡眉頭緊皺道:“又恐將此子,想的太高,再者此子與我陶家為難,又有何益。”

    “我卻能大約猜到一二,終究還是小看了此子,真不愧是穎才第一,在無名山那樣的絕境,也能一手逆轉,使太平道移山宗也鎩羽而歸的人物…”

    陶壺深吸了一口氣,長身站起道:“看來你我是該與他,再好好談一談。”

    陶盡吃驚的望著陶壺,他只是心潮感應,本能的感覺不妥而已,可到底其中是有著什麼樣的玄虛,卻仍未理清,也不解陶壺到底是想到了什麼,令他方寸大亂,震驚至此。

    ※ ※ ※ ※

    此時的莊無道與靈真二人,卻正在一千二百里外,另一處莊堡之前,隔著三里之地,遠遠眺望著。

    “定水堡,這是陶家的王莊…”

    所謂王莊,就是由王室直接佔用的莊田,而此處定水堡,正是陶家在北寧境內十大王莊之一,周圍良田七千傾,桑林二千頃,除了出產上品的絲綢茶葉之外,還有靈田六十七畝。

    “就是這裡!”

    莊無道面無表情,淡淡的說道:“師弟我的消息,難道師兄還不信嗎?”

    靈真聞言不禁默然,這六天以來,總計十七家權貴勢族,無一不是與赤靈三仙教有染,即便是那兩家無辜的,也有魔修躲藏。

    只是靈真本能的感覺,莊無道今日欲向這定水堡下手,必定是另有用意。

    “可這畢竟是北寧王莊,寧京那兩位,絕不會坐視不理,說來我也在擔憂…”

    靈真的語音的一頓,目光專注的與莊無道對視:“這幾日我與師弟四處剷除魔修,卻至今都未尋到與廉師兄有關的線索,這樣下去,真有必要?”

    當務之急,是盡快尋到廉霄的蹤跡,為其解困,而不是四處剿滅這些與魔修有染的世家勢族。

    之前兩日,他還盡心盡​​力,此時卻覺,莊無道已經是本末倒置。

    “無道省得的!”

    莊無道鄭重的點了點頭:“只需攻下這座定水堡,所有之事,今日就可結束。”

    “今日了結?”

 靈真目光變幻,乾脆直言道:“說來我一直就在奇怪,師弟這幾日下手的對象,為何都是與陶家有關?”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8-19 18:2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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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九章 栽贓陷害

    “我就知師兄這一路,大約也是猜到了幾分。

    莊無道不答反問,而後悠悠道:“且等攻下這定水堡,師弟我再做解釋如何?”

    “也好!”

    靈真再無言語,再次看向了西面的這座莊堡。

    大小與孔家堡差不過,可因是地近邊境之故,此處定水堡的防禦之能,還在孔家堡之上,不止是城牆更為高大,這裡的防禦之陣,也是由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簡化而來的正反兩儀烈火神雷陣,守禦之能大約相當於前者的二成。

    離塵宗的附庸之國,大多都是如此,在這藏玄大江的南策,分佈著密密麻麻的城池莊堡,都是同樣的大陣。

    為的就是戰起之時,能夠與離塵宗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對接,離塵宗修士駐臨之時,也能迅速的上手掌控。

    幾十年前,雲水天宮五千築基南下,聲勢浩蕩,卻在這連綿無盡的城池莊堡前,耗盡了所有的銳氣,久戰不下,終於被離塵宗在六任湖一帶,一舉擊破。

    此陣之強,孔家堡的離火金光玄陽大陣完全不能比擬,唯一讓靈真感覺心安的,是此刻這座莊堡之內,只有兩位築基初期的修士坐鎮。

    北寧陶家修士眾多,除了兩名金丹之後,還有築基修士四十餘位,然而需要看守之地,也同樣不少,反而攤薄了實力。

    不過即便如此,這坐陣也不是他二人,能夠隨隨便便就能攻得下的。

    “師弟是欲再用星火神蝶?”

    除了莊無道這門術法之外,靈真想不出還有什麼其他方法,可以他們二人之力,就將這座莊堡攻下。

    不過這幾日,莊無道故技連施,有幾個世族,都是最終敗於星火神蝶。

    此時整個北寧境內,各處若是再無防範,那麼這北寧修界之人,就都是愚蠢的無以復加了。

    所以靈真,並不看好此戰。

    “用不上!這門術法,哪能一而再,再而三,當人家是蠢貨嗎?”

    莊無道看了一眼天色,嘿然道:“辰時還差一刻,快到時間了…”

    靈真正不解之際,就見西面雲空,突然三道強烈的光華,往這邊降下,靈光軌跡所指,正是他二人眼前這座定水堡。

    靈真瞳孔猛張,極力的辨認,才發現那三道光影之內,赫然正是三件靈器,而且其中兩件,赫然是高達三十四重法禁,接近法寶層次的靈器!

    “破城錐、天殘尺、是東汴國…”

    後面的話音,靈真吞入了肚裡,並未說出,這兩件靈器,是東汴國陽氏的鎮族之寶,可以隨時祭煉到法寶層次的存在,此時分別由陽氏的兩位金丹執掌。

    既然是這兩件靈器出現,那麼此刻朝定水堡出手的到底是何人,不問自知。

    至於另一位,不出意外當也是東汴國的金丹境供奉,東汴國地方五千里,同樣緊靠著藏玄大江,財力遠比北寧國豐厚。

    “師弟是何時請動的這三位?怕是有些不合規矩。”

    離塵宗的規矩,塵世諸國,不得離塵允許,皆不得私相攻伐,這三人過境攻伐定水堡,一旦陶家那兩位上告,那麼無論此時離塵掌權之人,是否宣靈山一脈,都需對始作俑者莊無道施以重懲。

    “確實有些不合規矩,不過所謂事急從權。”

    莊無道明顯並不在意:“定水堡藏匿魔修,北寧陶氏可能涉入,罪證確鑿,為免那魔修聞訊逃離,我請那​​三位出手,自是理所應當。”

    對何時聯絡請動的那兩人,莊無道卻是避而不談,寧真則徹底愣住,北寧陶氏可能涉入?這是何意?

    還未來得及詢問究竟,那定水堡上空,就傳出『轟』的一聲,似天地崩裂般震鳴。

    遙目望著,只見那莊堡內的正反兩儀烈火神雷陣,還未來得及完全啟動,就被那三位金丹修士合力,強行粉碎擊破。

    其中那件破城錐,更是直接鑽入到那正反兩儀五行障中,將前方一大片的屋宇,全都粉碎清掃。

    同一時間,二十里外的雲空中,有三個人影,朝著莊無道二人方向齊齊一禮,接著靈訣一收,將那三件靈器,全數召回。

    這是向二人示意,他們三人只能幫到此處了。

    莊無道也回了一禮,而後一個閃身,就到了那定水堡內,裡面的情景,也如孔家堡被攻破時一般,彷如末世來臨,到處都是慌亂人群。

    坐鎮於此的兩個築基修士,到至今還未完全清醒過來,變起倉促,突然之間,這堡中的防護大陣就被摧毀,到現在還搞不清楚,對手到底是何人。

    而沒有了正反兩儀烈火神雷陣的防護與加持,這兩個築基初期的修士,在莊無道面前,根本就是如手無搏擊之力的小兒與力大如山的巨人間的區別。

    只一個照面,就已被莊無道擒下擊暈,拿下這兩人,莊無道身影並未就此停留,而是神念四處掃蕩著,不出片刻,就已心有感應。

    再一個閃身,就到了這定水堡地下一間石室之內,此處法禁還在,莊無道卻看都沒看一眼,一掌大摔碑印出,整整三千象力衝擊,將那石門一擊轟碎。

    裡面正是定水堡內的庫藏,各種靈藥奇珍,整整齊齊的擺放在石室之內。

    靈真亦緊隨而至,目光掃蕩,當望見裡面那二十幾株『夢妖草』之後,眼神微凝,而後就面色發青:“我看過了,這裡面並無魔修蹤跡,也無赤靈三仙教之人。”

    “怎麼可能?”

    莊無道面色平淡,而後隨手就將那枚『虛空藏符』取出,將符內空間打開,光影一化,裡面拘束兩個築基境魔修,就已出現在了室內。

    “現在不就有了?北寧陶氏與赤靈三仙教勾結,暗中向此教販賣『回靈草』與『夢妖草』,謀取暴利,又庇護私藏赤靈三仙教魔修,意圖叵測,證據十足,已可問罪。”

    “師弟你…”

    靈真並不似想像中那麼吃驚,一路行來,他其實已隱有預料了。

    “師弟你可知,此事若被拆穿,若被宗門察覺,雖非是不可赦的重罪,卻也將發配極南惡地,服役至少六十載?廉霄師兄失蹤,我知你心切,可以不用這種險著!”

    哪怕莊無道是宗門之內,六千年來僅得一出的天縱之資,也不能免去這懲戒,即便善功再高,也不能抵罪。

    “算不上是險著。”

    莊無道僅僅一劍,就將這兩個築基魔修的頭顱斬下。

    隨著把大片的血液灑出,莊無道也開始佈置著現場,也無需偽造什麼戰鬥現場,這二人有傷在身,在他們面前,本就無還手之力,無非是一些魔息煞力的痕跡,還有一些魔修丹藥,這幾日中他已經收集了不少。

    “我只問師兄一句,若那陶氏真肯誠心實意的相助,能否尋到廉師兄蹤跡?”

    靈真答的不假思索:“自然是能!北寧陶家,根深固蒂,赤靈三仙教不可能完全遮瞞過他們耳目。”

    “陶家是否可能勾結赤靈三仙教?”

    “有!”

 靈真皺著眉:“確有與魔修勾結的嫌疑。”

    只憑那回靈草,陶家的嫌疑就無法擺脫,不過他還不知,赤靈三仙教欲轉化魔土之事,陶家那二位是否知曉。

    畢竟若無莊無道提醒,他靈真一樣是猜不出赤靈三仙教的目的。

    “這就是了!那麼以尋常之法,能否奈何得了這二人?”

    “不能!”

 靈真頗是氣沮,廉霄失蹤,陶壺陶盡二人雖有責任,可這兩位,只要在明面上,不違逆離塵之命,那麼離塵宗,也不好問罪。

    離塵宗雖是藏玄大江之南數十萬里地域的主人,卻也不能無罪任意處罰附庸之國,使諸國之主,生出不滿心寒之意。

    除非是陶家,確有謀逆之舉。

    “所以師弟,就要使這栽贓陷害之法?”

    說出這句,靈真見莊無道已把現場佈置的差不多,就又忍不住再加了一句:“師弟別忘了術算推衍之法。”

    “記得的!”

    莊無道隨身一張符籙打出,化作靈光亂影,如微風般四散虛空。

    看似沒什麼動靜,卻已將此處的天機,全數擾亂,易靈居出售的四階亂神符,質量可靠,只是一張,就花了他十萬善功。

    不過此符一出,哪怕擅長卜算的元神修士,也不能推算到此處,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如此,不能使陶家就範,我與師兄不同,莊無道出身市井,對什麼規矩之類,不太看重,離塵宗的門規,對我有益的,自然需遵守,若是阻礙,就需想辦法繞開。”

    靈真愣了一愣,不再評價,目光四下仔細望著,看看是否還有其他破綻:“此處天機被擾亂,你我又該做何解釋?”

    “簡單!”

    莊無道目光微光閃爍:“難道就不能是說是陶家見勢不妙,故意如此以混淆視聽,意欲繼續抵賴?再者真到那時節,師兄以為這些證​​據,真的很重要?”

    “如此說來,倒也使得!”

    靈真笑了笑,已經明白了莊無道的意思,陶家所為,離塵宗上下都是心生不滿,尤其是在廉霄失蹤之後,節法真人與雲靈月,怕對陶家那兩位金丹,生出殺心都不為過。

    離塵現在缺的,只是一個發難的藉口而已,無論他二人拿出的證據,是真是假,其實都不會真正去在意。

    些許破綻,只要不是太過分,能夠自圓其說,真的很​​重要嗎?未必…

    而也就在這時,在那密室的石門之外,傳出重重一聲嘆息。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8-19 19:0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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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零章 逼迫就範

    “真是好心機,好謀算,好狠辣的心腸,好果決的手段!”

    隨著這聲音,兩個人影從這石門之外走入了進來,當先一人,正是陶壺,目光陰冷莫測。

    後面一人則是陶盡,面色青白變幻不定,難看之至,急趕慢趕,終究還是晚來了一步,被這莊無道佔住了先機。

    陶壺似乎頭一次認識一般,上下打量著莊無道:“可若是我陶家不肯就範,那麼莊仙長又準備如何是好?真要舉離塵之力,來攻我陶氏?可惜遠水救不得近火,無我陶家之力,只怕你那師兄,也救不回來。”

    “就一定非你陶家不可?北寧三千里國土,哪怕是均分,也可使周圍列國十九位金丹,八百餘位築基,願為離塵效死。”

    對二人到來,莊無道稍顯錯愕,就不在意,隨手就將一張符,拋給了靈真,後者接在手中,頓時心中一定,知曉這是離塵宗的『子母遁虛符』,可以挪移到一百八十里外。

    三個子符,莊無道早已布好,分在東南西三面。

    心內已然無憂,若然這陶家兩位金丹狗急跳牆,他只需一個意念,就可從這二人眼前遁逃離開,之後無論是動用千里移光術也好,還是另用其他遁法,都能從容脫離北寧境內。

    對於莊無道之言,則是大有同感,除掉一個面和心不合,表面恭順,暗地裡各種消極懈怠的陶家,換來十九位能全心全意,願為離塵宗效死力的金丹境,加上八百築基,以及人數近二十萬的練氣境,哪怕挖地三尺,都能將那赤靈三仙教的蹤跡尋覓出來。

    離塵宗一直缺的就是足夠的人手,而若是北寧這三千里方圓國土,換來廉霄的安然無恙,想必雲靈月與節法,都會樂意之至。

    那陶盡卻是面色扭曲,看著這地下那兩名魔修屍體,一雙手青筋暴起,眼裡則好似有火焰透出。

    “栽贓陷害,無中生有,虧你們離塵宗也自號正道宗派?這就是正門弟子的手段,我陶盡算是見識過了。”

    尤其最後一句,一字一聲,包含著殺意與戾氣,也極盡嘲諷之能事。

    “無論你們怎麼說都好。”

    莊無道明顯不怎麼在意,此刻若這二人對他們動手,那就是坐實了北寧陶氏與赤靈三仙教勾結,陰圖不軌的罪名。

    這陶盡人雖脾氣大了點,不過卻絕不是什麼蠢貨。

    故而他只微微抬了抬眼瞼,目中銳氣逼人,兇芒必露。

    “我這人就是如此!你們陶家既不能讓我趁心如意,我便也要使你陶家死無葬身之所!”

    他莊無道本就非是正人君子,所以絕不可欺之以方。

    廉霄若是出了什麼意外,他必夷滅陶氏一族,這位師兄他雖從未曾謀面,卻絕不願使節法真人失望。

    石室內的三人,頓時都氣機微窒,尤其是陶盡,一身戾氣,如水淋般消失的無影無蹤,只覺一股陰冷至絕的涼意,直透入骨髓深處。

    莊無道寥寥幾句,卻將其骨子裡的凶悍與無賴,展露無遺。

    陶壺目光閃爍:“就只憑這兩具魔修屍骸,只怕還無法服眾。”

    兩具屍體而已,他現在就可毀屍滅跡,不留半點痕跡​​。

    “是嗎?可我觀無道師弟布下的這死局,已是天衣無縫,陶兄再怎麼掙扎,怕也無濟於事。”

    說話的卻是靈真,面上的神情,是古怪異常,既有敬佩,也有著幾分作了違心之事的心虛:“我與無道這六天以來,滅殺的魔修總不會有假,那些回靈草與夢妖草是真的,那些北寧治下的大族勢家與魔修有染,也是真的,其中大半,皆是陶家的親近僚屬,你們兩位,難道就半點都不知情?”

    這幾天莊無道的目的就在於此,北寧陶家,此時哪怕跳到藏玄大江,也已洗不清嫌疑。

    陶盡深吸了口氣,仍不能平靜:“我陶盡可以在幾位真人面前,以心魔起誓,北寧陶氏與赤靈三仙教絕無半點勾連,以證清白…”

    話才說到一半,陶盡就望見莊無道那滿含譏誚的目光,頓時話語聲一頓,再說不下去。

    關鍵是離塵宗會否給他這樣的機會,那莊無道鼓動,欲瓜分北寧的諸國金丹,又是否肯相信他們陶氏之言。

    現在再說這些,就顯得蠢不可及了。

    “就無半點轉圜餘地?”

    陶壺微微一嘆,面含苦意:“我陶家另有苦衷,並非故意…”

    “你陶家苦衷,與我離塵有關?”

    莊無道面色淡漠的將陶壺言語打斷,語中也不含半分情感:“清白?能夠容許赤靈三仙教在藏玄大江周圍轉化魔土,只怕也談不上清白。”

    話未說完,就見陶壺陶盡臉上全是錯愕不解之色,莊無道頓時瞭然,這二人果然是不知詳細,回靈草能轉化魔土,這還是靈兒的提醒,便連離塵道書中,也無記載。

    魔土一成,北寧也有淪為魔域之險,對北寧的損害才是最多,除非這二人早已投身赤靈三仙教。

    他這日的舉措,既是逼迫也是試探,看來結果還不錯,不是他預想中最糟糕的那種情形。

    略略思忖,莊無道的語氣就又是一轉:“到底是繼續維護那赤靈三仙教,還是讓陶家全族為我師兄陪葬,你二人現在一語就可自決。”

    “魔土?此言可真?”

    陶盡面色蒼白,緊捏著拳,骨節處一陣陣爆響,渾身真元鼓盪,心緒明顯是在劇烈波動著,眼中滿是掙扎不敢置信之意。

    而僅僅一瞬之後,陶壺又是一聲重重的嘆息,人似老了十歲一般,面容頹廢:“轉化魔土之事,陶壺絕不知情,我陶家會盡全力助你,今日此間之事,還請二位高抬貴手。”

    莊無道與靈真不禁面面相覷,眼中都略含著喜色,莊無道也覺心中微鬆,陶盡肯屈服,那是最好不過,魚死網破,那是下下之策。

    不過即便到此刻,莊無道仍是不曾大意,背負著手道:“請師兄速離此間,返回離塵,這裡有我與​​兩位陶兄就可,莊無道若有什麼意外,可能還需勞動師兄。”

    靈真皺眉,不滿道:“該是師弟回去才是,,有陶家之助,尋覓廉霄師兄下落,當是輕而易舉,還是師弟你…信不過我?”

    莊無道千金之軀,是離塵宗未來振興的希望所在,豈能輕易涉險?

    反正也只是打探廉霄現在到底被困在何處,要救他脫困,多半需得門內金丹元神修士出手,反正他二人,都是幫不上忙。

    “師兄誤會了。”

    莊無道苦笑,微微搖頭:“不是信不過,而是我留在此處,更能取信於這兩位。”

    靈真一愣,看向陶盡陶壺,只見這二人雖都默默不言,目裡卻都是光澤微閃。

    靈真皺了皺眉,頓時便知陶家多半還是對莊無道放心不下,對他這位師弟的手段已是心有餘悸了。

    想想也對,換成自己,也同樣擔憂莊無道離去之後,立時就翻臉毀約。

    陶氏是否可信,畢竟還不能確定,遠不如以北寧國土為誘,引周圍列國金丹修士為離塵效死。

    當即也不再多言,靈真只冷冷道:“無道師弟是我離塵宗本山秘傳,節法真人愛徒,他若是出了什麼事,後果爾等自知,絕非是你們陶家一族夷滅就可了結。”

    說完之後,也是一張『虛空藏符』打出,將那兩具築基魔修的屍骸收入其內。

    這是罪證,日後可能還有用處,但若是陶氏真正盡心盡力,助離塵宗剿滅赤靈三仙教。

    那麼一切嫌疑,都可不攻自破。

    符籙收好,靈真便坦然大方的走出了石門之外。

    一直到這位師兄,離開自己的神念感應範圍之外,莊無道這才開口:“不如就先從二位到底是有何苦衷,一定要庇護那赤靈三仙教開始說起如何?事到如今,二位最好是坦誠相見,實話實說的好。”

    “不是庇護,只是兩不相犯而已…”

    陶壺一聲輕咳,然而猶豫遲疑著道:“我二人之所以如此,是因事涉我盡弟早年遊歷諸國時,結下夫妻之緣的一位道侶。”

    他才說出這句,陶盡的臉上,就已血色褪盡。

    ※ ※ ※ ※

    返回寧京的路途,莊無道是乘坐陶壺陶盡二人駕御的三階飛舟破雲梭,正是依靠此物,這兩人才能在一個時辰之內,疾飛一千四百餘里,到達位於北寧邊境的孔家堡,將正在佈置栽贓現場的莊無道二人堵住。

    不過此時陶壺還好,陶盡的氣色,卻明顯不佳,眼神陰鬱。

    莊無道已然贏了,也就不為己甚,站在船頭處,不再刺激這二人。

    陶家之所以與赤靈三仙教兩不相犯,對境內魔修視而不見,是因陶盡早年一樁舊事,那時這位還是練氣境修士,遊歷中原時,曾與一位女修相識相知,結成道侶合籍雙修,不過這段夫妻之緣,只維持了三十年左右,就彼此失散,不通消息,之後再八十年過去,此刻的陶盡已是名聲鵲起的金丹修士,而那位卻成了赤靈三仙教的門人,不但成了魔修,更同樣入了金丹境界。

    大約是在十五年前,久無音訊的道侶卻又找上了門,要陶盡助其魔祭,衝擊元神境界,卻被陶氏兄弟拒絕。

    這些魔修,雖未能以此挾制陶氏合作,卻亦成功逼迫二人,明裡暗裡都在為赤靈三仙教掩護,甚至還將庫藏的『回靈草』與『夢妖草』都轉賣孔家。

    倒非是陶盡餘情未了,對那女修仍有愛戀,而是昔年做了不少見不得人的事情,有些把柄被握在了對方手中。

    除此之外,那女子在陶盡離去之後曾誕下一女,之前都一直隱瞞,直到不久之前陶盡才得知,此女現在同樣也拜在了赤靈三仙教的門下。

    不過在前任道侶與那從小習魔修之法的女兒之間,陶盡到底還是選擇陶氏,以保全宗族。

    莊無道釋然之餘,心內卻絕無半點同情之意,亦無絲毫後悔之情。

    若不是有北寧這個避風港,藏玄大江兩岸魔災絕不會這麼頻繁,赤靈三仙教的魔修,也絕無可能如此肆無忌憚。

    將靈藥出售,更是有幫兇之嫌,藏玄魔災,千餘萬人身死,這兄弟二人,難辭其咎。

    真要被赤靈三仙教轉化完魔土,這一帶定將魔修橫行,北寧國內更不知會有多少人身死罹難。

    相較而言,自己做的那些事實在是小兒科了,若非是有母親莊小惜臨死前的叮囑,他的手段絕不只這些,死在他手中之人,只會更多。

    倒是這陶壺有些意思,將所有一切詳盡,都盡數向他道明,不隱瞞分毫。

    雖是出於無奈不得已,可也未必沒有將把柄主動交到他手中,以示結好投靠之意。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8-19 19:2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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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一章 半路伏殺

    對於陶壺遞來的橄欖枝,莊無道沒道理不接,雖是鄙薄這二人所為,可他也沒有為那近千萬慘死之人抱不平討公道的念頭。

    佛門言道惡極之人,自有業報,沒必要一定藉他之手,兩個他現在可以用得上的金丹修士,與那些無足輕重的平民,孰輕孰重,一目瞭然。

    他同情那些魔災死難之民,可同情心也沒到氾濫的程度,也不是什麼正義凜然之輩,儘早助廉霄脫困,將赤靈三仙教驅除,制止魔災,才是他該做的。

    陶壺是擅談之人,又見聞廣博,尤其是在有意討好巴結之時,真正是口生蓮花,同舟而行,不到半個時辰,就與莊無道相談甚歡了。

    “赤靈三仙教雖與我北寧兩不相犯,不過日常行事,也會盡力瞞著我等,並不信任,廉霄長老在藏玄大江之戰後失蹤,那次我二人是真非有意拖延,而是赤靈三仙教趁我二人閉關修行一門極緊要的同參功法時,向廉霄長老下手。”

    說這句話時,陶壺言中多少含著幾分自辨之意:“我二人並非不知曉輕重之人,那查訪赤靈三仙教之事,我北寧不盡全力,最多就是怠慢離塵法旨的罪名,但若是廉霄長老出事,則離塵必定遷怒於我北寧,所以事發之後,也曾多方查探,這萬里方圓之地,總計有三處可疑之地。”

    “三處?說來聽聽…”

    莊無道挑了挑眉,語中略含嘲諷的問:“你二人既知輕重,為何之前不說?”

    “事機不密,被赤靈三仙教察覺,又以我堂弟之事要挾。”

    陶壺一聲訕笑後,又正色道:“一處是地陽神宮,是早年發掘出的一處修士洞府,裡面的寶物都被離塵宗取走,不過那地宮還在,在地下七千丈,足足三十里方圓,此時已被赤靈三仙教佔據,我手下那些人,都不能靠近;還有一處,是洞陽山,夾在列國之前,地方五百里,大山連綿,那裡也有一塊靈地,由四頭三階妖修佔據,赤靈三仙教可能已與其勾結,借洞陽山之地,困住廉霄道友;再有第三處,就是石靈佛窟,也是最可能的地方,就在藏玄大江中石靈島上,靠近東昇國邊際,莊道友當也知曉,三十萬年前,我天一諸國曾有過一段佛法昌盛之時,那時天下崇佛,佛寺林立,石靈佛窟,就是那時建造,有大小石佛十萬三千具…”

    陶壺還在說著,莊無道卻已走神,眉頭緊皺,目中精芒電閃。

    “前面可能有埋伏?為何不早說?”

    這卻非是對陶壺說話,而是以神念與莊小湖交流。

    也就在十息之前,莊小湖以『念應千里』秘術與他心念交流,告知他此時前方,有修士潛伏,很可能會是一場針對他的伏殺。

    距離極近,已經躲避不開,故而莊無道的神念裡,飽含怒意。

    “是主人你們船速太快,我這艘『雪鴉梭』跟不上。”

    莊小湖委屈無比的解釋:“且那些人也有隱藏靈機之法,要非是他們佈置的法陣露了形跡,我也發現不了,感應到的時候,就已經不足二十里,真不是故意…”

    莊無道想了想,果然如此,莊小湖駕馭的『雪鴉梭』一直在跟隨他活動,始終不離百里之地,代他監控周圍。

    而雖同樣是三階飛舟,可築基修士與金丹境又怎能等同?半個多時辰,破雲舟已經接近離京,不到二百里,而『雪鴉梭』卻還在七百里開外,二者差距,不可以道里計。

    此時陶壺陶盡,也察覺莊無道的神念有些異常,前者皺眉問道:“莊道友?可是出了什麼事?”

    “前面有埋伏,要小心了…”

    莊無道深吸了一口氣,直言不諱:“二位離開之前,可曾漏了形跡?”

    看來這六日中,能夠看穿他真正意圖之人,並非只有陶壺陶盡二人。

    天下間盡有英傑,不可小視。

    陶壺眼神凝重:“臨來之前,我只曾通知過國主。”

    並未懷疑莊無道突兀之語,只因此時,得莊無道提醒之後,他的神念亦察覺到了幾許端倪。

    後面的陶盡更不廢話,直接駕御著這艘破雲舟,一個轉折,試圖繞開。

    可也就在這時,前方傳出一聲大笑:“三位好敏銳的靈覺,我李某自問佈置的隱秘,結果還是漏了形跡,不過爾等想要就此遁走,可沒著麼容易!”

    隨著這話音,一重巨大的山影,忽然自上壓下,雖只是虛影,卻使舟上三人,都覺肩上力沉如山。

    而破雲舟的遁速,又驟然大降,被迫得遁光降沉,險險往地面栽落。

    “是乾天宗的鎮山訣!”

    陶盡曾在中原遊歷近百年,見識過中原三聖宗的手段,第一時間,就已認出這門術法。

    而就在他好不容易,將這飛舟穩住時,後方處又突然出現了一個九十九丈高的巨大佛影,一掌往破雲舟拍下。

    同時一串佛珠橫空而至,將破雲舟遙遙罩住,現出百餘個梵文,宛如一個巨大的牢籠,牢牢困住了破雲舟的遁光。

    “燎原寺,定光術?三聖宗?”

    陶壺的瞳孔緊縮,這一次伏擊,竟是中原三聖宗聯手嗎?陶盡此時也知已經走脫不得,乾脆法力一展,暫時收起了這艘破雲舟,而後一口紫紅小錘打出,直撲天際,將那梵文佛影,都全數擊碎。

    莊無道身形墜下時,也頗覺意外,他原以為是赤靈三仙教的人在佈局伏擊,卻不意是這中原三聖宗之人聯手。

    腦海裡無數念頭閃過,仔細梳理,莊無道瞬時就知究竟,他趕來此處不過只十餘日而已,從離塵宗出發時,也未大張旗鼓。

    不出意料,這些三聖宗的金丹修士,當是被赤靈三仙教之人引來此間,早在十幾日前都已定策,要藉三聖宗之手將他除去。

    這次埋伏,估計亦是赤靈三仙教窺破了他的意圖,特意提供了消息,讓三聖宗之人在此伏殺。

    也是他這些天太過疏忽大意了,這才有了今日之災。

    意念電轉時,莊無道就見遠處東南西北四方,都各自現出了一人。

    “在下乾天宗李芳。”

    “本道乾天風衡。”

    “貧僧燎原寺如正。”

    “豎子,可還認得我嗎?”

    莊無道拿眼望去,只見正東面那來者,卻也是一位僧人,容顏樣貌都與他離寒天境中見過的一人相仿。

    “寂休?”

    眼前這位,不正是那位寂休僧正?

    “果然認得我。”

    那寂休的臉上,已顯出猙獰幾分猙獰之色:“看來我那化身之死,果真與你脫不了關係。”

    莊無道這才瞭然,他之前驚訝的,就是寂休居然知曉仇家是他,前來尋仇。

    這就對了,若是寂休真能知曉離寒天境內發生的一切,今日絕不會只以這區區五位金丹,站到他面前。

    三年沉澱,足可使他實力大增,加上血猿戰魂,此時的他,絕非是五名金丹聯手,就可困殺。

    否則節法真人,也不會放心他來北寧,查探廉霄失蹤之事。

    看來此人狀態不佳,本有金丹後期的修為,此刻卻已落到了金丹中期,氣血兩衰,顯然是壽元不久的模樣,這次化身隕滅,確實令此人折損不輕。

    其餘幾位,也都是金丹前期與中期的修為,不過三聖宗金丹境的實力,遠遠超過散修。

    在場幾人中,只一個寂休,就有著能與陶盡抗衡之力。

    而除了這四位金丹之外,天空另還有一位金丹隱藏著,並未現出蹤影。

    在那四人身側,則各還有五六位築基修士,結著陣法,不過站立的位置大有深意,看來卻並未有參與動手之意,而只是防範他從四人的空隙處逃離。

    莊無道心中頗是慶幸,莊小湖這次至少沒使他落入到這些人預伏的陣中,否則後果如何,實是難以測度。

    不過這次似乎並無玄聖宗參與,只有乾天宗與燎原寺兩家而已,五位金丹,估計也是將這兩家在東南之地的大半實力,都集中於此了。

    那李芳現身,就法訣一引,一道紅色靈光,往莊無道疾衝而至。

    莊無道正想抵禦,那團靈光就又化成了細碎光點,將他身軀罩住。

    連護體罡氣都不能擋住,而神念間,則好似多了什麼東西,使人感覺陰冷不適。

    莊無道已將宣靈山庫藏的道書,通讀了近十分之一,一個轉念,就立時想起了這術法的來歷用處。

    “這是,乾天牽神引?”

    是乾天宗一種鎖定魂念的法門,乾天宗金丹修士施展此術後,只需對手在十萬里內,都不能逃脫其追蹤感應。

    “正是牽神之引。”

    李芳目光凜冽,而後又轉望陶壺二人道:“今日我燎原乾天二宗,只為這莊無道而​​來,旁者不問,你二人若是識趣,現在就可以走了。”

    陶壺的呼吸沉重,眼裡快要噴出火來,那陶盡也同樣無有逃離之意,招手就將那紫紅小錘拿在手中。

    今日之局,二人都知自己需得死戰才可,廉霄不久之前,才在北寧境內失蹤,緊接著不久,莊無道又在境內遭遇乾天燎原二宗之人圍殺。

    恰好他二人就在身側,也剛好是莊無道與靈真一起找尋到他們勾結魔修的『罪證』不久,若莊無道再出了什麼意外,二人不用想都知道自己二人,最後會是什麼結局。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8-19 21:4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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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二章 雷火乾元

    莊無道若是死在此間,北寧陶家最好也就是兩種結果,一是國滅族亡,被離塵宗問罪剿滅,一是乾脆與赤靈三仙教合流,卻也將面臨離塵宗無止境的追殺。

    無論哪一樣,陶壺陶盡無法都接受,不過卻也心知,今日要保住莊無道性命,怕是千難萬難。

    “冥頑不靈,不過也無妨,此子天賦絕代,怎能無陪葬之人?”

    風衡一聲冷哼,,隨手一拋,就是幾團靈光衝向四方,竟是一座旗陣,總共十六面陣旗,佈置出一座乾天金鎖大陣。

    “今日此地,也不過再多兩條亡魂而已。”

    而那如正,此時則定定的目視著莊無道:“我那法智師弟曾言,當日寂木寂休師弟脫困之後,就準備與宏真聯手,欲在離寒天境內將你圍殺,那時到底生了何事,還請莊施主實言相告,我如正可以承諾,今日施主痛快死去,留得元神轉生來世。”

    話語未落,如正的身後,就又現出一個佛影,手持禪杖,作怒目金剛狀。

    莊無道暗暗搖頭,這幾人,還真以為自己贏定了?

    不過此刻也是該出手了,陶壺陶盡雖不願他死在此間,卻也並無多少戰意,更不願與這三聖宗修士決死一搏。

    一旦信心不足,就可能破罐子破摔,徹底倒向赤靈三仙教。

    這一戰,他本人也不願耽誤太多時間。

    “還請二位,為我爭取些時間,十息就可。”

    對那陶壺說完這句,莊無道就已是手結靈訣,開始施法,一一引動著體內靈竅,連脈通竅,玄術聚結…

    天璇極元變,千里雷獄,石火力士,震海崩山…

    浩大的氣機開始潮湧澎湃,使這十里之內的土元之靈,幾乎盈滿。

    這門連脈玄術,被節法真人認為是可以使他與金丹境抗衡,甚至能左右一場戰局的奇術。

    這個評價,他自己也是深以為然。

    “嗯?這是…玄術?有些意思…”

    李芳瞇著眼,看向了莊無道,眼中略含譏誚之意,玄術神通,如此浩大動靜,似乎品階不低。

    然而一個築基中期修士的玄術,品階再高,又能強到哪去?能夠抵禦在場五位金丹修士聯手?

    不過他心中雖不放在心上,卻還是未曾大意,直接祭出了一口山型筆架,若仔細看,正與他之前施展鎮山訣時的山形虛影相同,此時化作十丈方圓,猛地壓下。

    而那風衡則是身影閃動,到了三人的身後。

    奔雷破日!

    兩雙肉掌,帶著斬魔蝕日之雷,猛地拍向了莊無道的身後。

    陶壺陶盡也同樣一頭霧水,不過此刻卻也不敢怠慢,後者將那紫紅小錘直接丟出,將那以禪杖擊來的佛影,再次粉碎。

    而人則是手持一根玉質拂塵,三千銀絲將那筆架纏繞托住,不使這靈器降落。

    陶壺亦是傾力而為,手中一面黑色旗幡,化成了水液,纏繞在了三人身側,勉力將那寂休點來的三曼陀指抵住,人則一個閃身,到了莊無道後方,雙掌殷紅,迎住了風衡的一雙肉掌。

    一方是全力而為,一方是勉力應付兩大金丹境,勝敗立時分曉,陶壺的口中,一口鮮血吐出。

    而此刻上方,又一聲劍嘯之聲響起,輕易就穿過了二人布下的阻障。

    “死!”

    隨著這一聲輕喝,那青色電劍,凌厲無匹的莊無道頭頂刺入,卻先是一枚銀珠現出,使莊無道身周的磁元罡氣更為濃厚,將那劍勢窒了一窒。

    再當那刺目劍光,觸及到莊無道的頭皮之時,卻出一聲金石交擊之聲。

    牛魔霸體加持之下,,竟然連金丹修士的全力一擊,都無法傷及莊無道分毫。

    “牛魔元霸體三重天?嘖,好強的橫練之體,果然不愧是穎才第一人,方孝儒他確不如你。”

    那人一劍不成,就再次飛身往上,又是一劍直刺而下,劍勢更強,也更是凌厲,露在面巾之外的雙眼中,飽含殺意。

    一劍殺不了,那就第二劍,第三劍,看看這牛魔霸體,到底能夠撐到幾時。

    可就這一刻之後,莊無道已然收印,目中神芒電閃。

    “雷火乾元,起!”

    這一式連脈神通,被他命名為雷火乾元,雲兒曾言道,道家力士術法中有五行力士,坤元力士,乾元力士,仙元力士,以及神元力士這五個層次。

    而他這門雷火力士,已經無限接近乾元力士的層次,只差靈智較低,不能獨立戰鬥這一項而已。

    雷火乾元,正是身含雷火的乾元力士之意。

    “不對!這是土系的一品玄術。”

    那李芳先察覺不對,瞳孔裡驚色一閃,此子才不過築基修士而已,居然就修成了一品遮天級的玄術​​神通?開什麼玩笑。

    只是二品聖靈,威能再強他也不在乎,一品遮天級的玄術,​,卻真有逆轉戰局之能。

    毫不猶豫就以術法催逼,瞬時無數根石柱從地下拔地而起,朝著莊無道立身之所衝撞而去,其餘四人亦是同樣,不約而同,都加強了猛攻的力度,甚至那些築基修士也不再旁觀,一起參與了進來。

    陶壺陶盡,則是精神一振,雖不知莊無道這門一品玄術,到底有何能力,可只觀這氣勢,就已知定然極其不凡,更是拼了命護持著莊無道,便連壓箱底的幾件符寶,也一一祭出。

    而就在此時,整整三十六尊渾身黑曜石質,纏滿了火焰紫電的力士,同時從地面拔地而出,竟而是反過來將乾天燎原五位金丹修士,與數十築基都合圍在內。

    力士都是三丈餘高 身軀與一階力士彷彿,氣勢卻迫人之至,與『碎山河』拳意合一,壓迫的那些築基修士,都不能喘氣。

    李芳四處看了眼,眼神卻反而微鬆,力士強著強矣,然而在諸般術法中,卻是比較容易破解的一種。

    換成其他的一品玄術,很可能一個照面,就能將一位金丹修士重傷當場。

    而這三十六尊雷火力士,雖是使莊無道平添幾十個實力遠超築基境的強者,可要用來應付一位金丹還可,面對在場五人合力,卻是力有未逮。

    可這輕鬆之感,僅僅生起了片刻不到,李芳渾身神經就已抽緊,望見那三十六尊力士身外,同時現出了陣紋,龐大的正反兩儀無形之力,頃刻間就籠罩住了此地三十里方圓!

    這是…

    “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8-19 21:5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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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三章 無雙玄術

    以三十六尊雷火力士的身軀為陣柱,在玄術完成的一瞬間,就已經完成了一座大陣。

    每一尊力士,都有著整整兩千象的力量,直追金丹修士,而本身材質,甚至超越了金丹肉身,使這些雷火力士的承載能力,強的不可思議,本身性質,天生就可接連天地間的靈流地脈,正是最佳的陣法基石。

    三年時間,莊無道持續的修改著這些雷火力士的陣法,最終幾乎完整的,將離塵宗這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刻畫在這三十六尊陣柱中!

    雷火力士,本就身俱雷火二種屬性,無量都天陣符,恰好都可契合。

    此陣一成,那陶盡陶壺二人,立時就覺輕鬆了不少,周圍都是正反兩儀無形力障。

    那乾天宗風衡一掌朝著陶壺胸前印出,卻被那正反兩儀之力,只激起了一圈圈的靈力波紋,連陶壺的衣角都接觸不到。

    陶盡也是同樣,手中拂塵,再感覺不到那山形筆架的壓力,這件靈器已被大陣托住,不但未能降下,反而被強行往上抬起。

    上空處那人,第二劍已穿空刺下,卻還沒能接近莊無道十丈,就被一股磅礴之力抵擋,而後無量的雷火雷光席捲而至,迫得此人,不得不疾飛往上,躲避來自『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的反噬。

    “此子,此子…”

    那燎原寺如正,已不知如何評價才好,語音發顫:“此子若不死,必是我三聖宗滅頂之災!”

    寂休的面色,更為蒼白,驚疑不定的看著四周,這門一品玄術,未免也強悍到太過份了!

    世間僅有的那二十幾門一品玄術,只怕無一樣,可與此術比擬。

    關鍵不是那三十六尊雷火力士的強力,而是這座陣,對修士的加持之能!

    若無此陣,眼前這三人,就如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而陣法布成之後,形勢就已完全逆轉,換成是他們五人,坐困愁城!

    陶盡陶壺二人亦在面面相覷,眼裡是既有驚喜,也有震駭,都知曉這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內,三人非但是性命無憂,眼前這群三聖宗金丹,能否逃生都成問題。

    也駭異於莊無道這門玄術之強,有了此術,莊無道整個人就是一座活動三階大陣!

    似『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這種等級的陣法,絕不是幾十面陣旗,幾個陣盤就能布成,每一座陣需要動用的人工與材料,都是龐大繁雜之至。

    然而莊無道,卻巧妙的借助自己的傀儡力士來完,隨時就可使用召出。

    雖不可能是真正完全的版本,然而也至少有著這座大陣,近七成之威!

    莊無道藉助此術,僅只能與金丹抗衡而已,但若還有金丹築基修士在場,那就是截然不同的情形。

    ——可以使他二人,實力大增,哪怕滅殺在場這五位金丹,也不在話下!

    甚至若有雲靈月那種等級,已經修成『偽元神』的修士,與莊無道聯手之後,甚至可能有媲美真正元神境的實力!

    只以戰鬥玄術來看,這三十六尊雷火力士,在諸多一品玄術中,並不出眾,可以輔助玄術觀之,卻可稱是最頂尖的術法!

    也難怪如正會說出那句,此人若能不死,修成元神境界,就必定是三聖宗滅頂之災!

    “都天御道,神雷狂濤!”

    莊無道站在正中央處,執掌大陣。

    他的《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已修至第三重天境界,操縱這座弱化版本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更是輕鬆自若。

    靈訣一引,就是一團浩大的都天神雷炸開,如濤如潮,向四周蔓延開來。

    那幾個金丹修士還好,勉力能夠抵禦,其餘二十餘位築基修士,卻是面色大變,在漫天的都天神雷衝擊之下,左右支絀,當場就有四人,被炸成了血肉碎片。

    “請二位助我,今日此間,都需斬盡殺絕,我不想走脫一人!”

    那陶壺心神一緊,不過只稍微權衡了一番利害,就已眼現決然之色,殺意凜然。

    “陶壺遵命!”

    他不知莊無道到底是想殺人滅口,不願這門玄術被人得知,還是僅為殺人洩憤,總之此刻聽從莊無道的吩咐,絕不會有錯!

    三聖宗誰都不想開罪,可此處畢竟是在天一之南,是離塵宗管轄之地。

    中原三聖宗再強,也不可能越過幾個大宗轄地,大舉南征。

    且擁有『雷火乾元』這門一品玄術的莊無道,對於離塵宗的意義,已經大不相同,絕不僅只限於一位本山秘傳而已。

    之前的莊無道,在他眼前,只是離塵宗一位前程無量,可以支撐離塵未來六百年門庭的弟子,現在的莊無道,卻已是離塵宗的核心之人,支柱之一!

    一位修成『偽神』的金丹境界修士,可以藉莊無道之力,與元神境修士抗衡。

    那麼一位元神修士與莊無道聯手,結果又會如何?

    此子若在東海,手下只需有七八位金丹修士,就可獨力抗衡太平道一位元神修士!

    陶壺不解,為何節法會將這樣一位,可以左右一場宗門大戰局面的強力棋子派到北寧,尋覓廉霄的下落,而不是遣往東海,抵禦那太平道南下。

    卻知擁有這門術法的莊無道,前程之遠大,已遠非他能度量,對離塵宗的價值,更是哪怕三五位金丹相加,都不能比擬!

    北寧在此子身上,無論下怎樣的重注,都絕不過分!

    身影變幻,陶壺在大陣正反兩儀之力加持之下,瞬息間就已追至到了那正疾退中的風衡身前。

    以陣法為後盾,陶壺根本就沒考慮過自身防禦,手中執著一把銀色玉尺,猛地往那風衡的頭頂砸下!除了他本身之力,還有無量的都天神雷與南明離火,俱都被他吸聚加持而來。

    相當於三位金丹合力,只一擊,就使之前這姿態不可一世的風衡,口中鮮血吐出,五內震盪。

    那陶盡雖未言語,動手時卻絕未慢上哪怕分毫,手中拂塵三千銀絲,盡皆急捲而回,轉而向那李芳疾撲而去,幾乎將李芳整個人,都完全包裹。

    “此陣無有破綻,速逃!遲則不及。”

    口中那人劍光一轉,就向東面方向,急速遁去,目光在那三十六尊雷火力士身上,眼中現出無奈之意。

    他劍術高絕,卻也擅長陣道,知曉這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唯一的破綻,就是那三十六尊雷火力士!

    只需能夠擊毀其中任意六尊,這座大陣,就會崩潰瓦解,然而只以目視,就知這些雷火力士極不好惹,哪怕有金丹實力,也休想在『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護持之下,將這些力士毀去。

    只憑他們五人,在陶壺陶盡的牽制之下,想要破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走得了嗎!”

    莊無道意念一起,三十六尊雷火力士就同時發力,石拳搗出,正是『震海崩山』式。

    雷火力士與震海崩山連竅,這些雷火力士,亦有虛空傳勁之能,只是做不到,似莊無道那樣,將八成的力量打出,而其本身體內,也未有真元存在。

    一拳擊出,拳力雖能覆蓋三千丈方圓之地,卻只有區區一百象的力量。

    看似微弱,築基修士可輕鬆抵禦,然而當三十六尊雷火力士疊加之後,又能增至恐怖的程度!

    三千六百象力衝擊,覆蓋陣中,立時又有幾名築基修士,被雷火力士拳力搗成粉碎。

    空中那人首當其衝,身形先是震了震,而後又一道磅礴雷光,宛如長矛一般的擊至,將他身影,猛地轟落。

    那李芳亦受衝擊,正不斷閃避挪移中的身形微滯,而就在破綻露出的剎那,陶盡的身影,就已疾掠而至,猛地一錘,敲在李芳的額角上,而後那頭顱,就似西瓜一般粉碎爆裂,灑了滿地。

    陶壺亦有了戰果,如影隨形,接連十數擊,就使那風衡再無力抗衡。

    “看來今日此處多出的幾條亡魂,非是在下,而是風道友!”

    銀色玉尺揮過,一閃之後,就將風衡的脖頸徹底削斷!血泉噴湧,陶壺身影卻及時後掠,未曾沾到一分。

    眨眼之間,這『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之內,五位金丹修士,就只剩下了三人。

    而陶壺陶盡,都用躍躍欲試的眼神,看著其餘三位。

    “無量真佛!佛祖在上,怎麼這世間,居然就降生出你這樣的妖孽。”

    如正面色蒼白如紙,眼中已現出絕望之色,方才他傾盡全力,救助風衡與李芳二人,也沒能撼動陶壺陶盡身周的兩儀無形之力。

    最後想逃的時候,已經晚了。

    “真是孽障惡報,是我佛門億萬信徒之劫!”

    莊無道沒去理會此人的胡亂囈語,而是轉過目光,直視著那寂休。

    若說如正,是想要逃逸之時,就已為時已晚,這寂休卻就是想逃都沒能逃得掉。

    “其實我方才就在奇怪,為何你寂休還有膽量,出現在我面前!”

    寂休先是奇怪,然而當與莊無道對視之後,眼裡就先是醒悟,而後顯出驚恐之色。

    碎山河!

    那日他曾感受到,幾乎渡空而來,將他元神擊碎的強橫拳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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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四章 三處地點

    解決剩下三位金丹,總共才只不過用了一刻時光,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之下,寂休如正三人,實力揮不到一半,而陶壺陶盡二人,則是戰力倍增,碾壓般的,先就將寂休如正解決,而最後剩下的一位無名劍者,也沒費二人甚麼氣力。

    一刻之後,三十六尊雷火力士之內,就只剩下遍地的屍骸。

    不過莊無道的目光,卻又掃向了東面遠處,眼神危險,殺意滿含。

    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加持之下,在他練氣境時,就能感應二千里方圓地域,現在他已入築基,在這種削弱版的陣法加持之下,也依然可把周圍數千里的靈機變化,都映入神念之內。

    感應或者不如窺天照影環那般的詳細,然而只限周圍這三百里,卻更勝過莊小湖十倍。

    一切細微的靈潮異動,都在他的神念觀照之中。

    “這就想走,你們三聖宗,把我莊無道看成何等人?”

    嘿然冷笑,莊無道手印變化,一瞬間就又完成了一道術法。

    “都天御道,神雷誅魔!”

    新完成的雷法,帶著誅邪闢魔的陽元之力,直接就在一百五十里外開外某處爆開來。

    隨著轟的一聲炸響,遠處紫紅雷光,映紅了整片天​​際,而後莊無道感應中,那兩團正飛遁走的氣機,也在剎那之後,徹底消失無踪。

    他這第三重天境的《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配合這座大陣之後,哪怕金丹修士,都難抵禦,就更何況,區區兩個築基修士。

    不過還是不如在無名山時,那時有八位築基坐鎮靈眼,另有近百位練氣境,在幫他運轉法陣。

    此時莊無道修為境界雖提升到築基,獨力為之後,威能反而不增反減。

    這也是無奈之事,他總不可能身邊隨時帶著一群人,幫他掌控陣法。

    這二人解決,周圍就無其他異常的靈機。

    赤靈三仙教的人手,在他連續打擊之下,多半也有不足,否則不會只派寥寥兩個築基修士,來窺視此戰結果。

    只是金丹隕落時爆開來的靈潮,高明的修者在一萬里外都能感應。

    莊無道對此是無可奈何,也知隱瞞不住,不過只需今日這門雷火力士玄術,依舊不為那赤靈三仙教之人知曉,那也就夠了。

    對方最多只能猜測,他今次並非孤身來此,離塵宗另有金丹修士暗中潛伏。

    又仔細尋覓梳理了一遍周圍三百里,直到確未感應到有人窺伺,莊無道這才止住。

    他卻仍未放心,神念威脅著莊小湖。

    “周圍可還有什麼漏網之魚?哪怕走脫了一個,我都唯你是問。”

    念應千里的秘術,是莊小湖將一點神念,映在他心識之內,所以莊無道,可以反向與莊小湖交流。

    而後者明顯有些躊躇:“應該是沒有…”

    話未說完,莊小湖就感知到了莊無道的不悅,急忙改口道:“絕對沒有!且即便還有人潛伏,我感應不到,稍後只要他們有動靜,也瞞不過窺天照影環,主人放心便是。”

    莊無道微微搖頭,心中雖不滿意,不過眼下也只能如此了,莊小湖前一句讓他惱火,後幾句卻是實情。

    隱遁不動時難以窺察,可一旦施展遁法逃離,必定會顯露形跡。

    不再理會,當莊無道準備將雷火力士的術法散去之時,那陶壺陶盡也再次飛臨到了他身前,此時二人看莊無道的眼中,已多出了幾分敬佩忌憚之意。

    只憑今日莊無道施展的這門一品玄術,就已有足夠實力,與金丹修士平起平坐,而非是只依靠那離塵本山秘傳的身份。

    “今日之戰,我二人定不會洩露半句。”

    陶壺眼神凝然嚴肅:“可以用元神起誓!”

    “這個倒是無妨,我信得過二位。”

    莊無道微微一笑,神色坦然,玄術神通就是拿來用的,這門雷火力士自己又能夠藏到幾時?只是暫時,他還不願自己最後的底牌,被赤靈三仙教與太平道掌握而已。

    “我記得陶壺道友,剛才曾說那石靈佛窟,最有可能,這是何故?是因這石靈佛窟就在藏玄大江中,距離我那廉霄師兄出事之地最近? ”

    “非也!”

    陶壺搖頭:“只因此處,常年都有信眾前往拜佛,是這十萬里方圓,願力香火最濃之地,赤靈三仙教,要儲藏萬子聖胎,請魔神化身護持,此處是最佳之地。”

    “原來如此!”

    莊無道若有所思:“石靈佛窟、地陽神宮、洞陽山,這三處地方,都有魔修看守是嗎?那我廉霄師兄,可曾查過這三處所在?“

    追查赤靈三仙教十​​年時間,廉霄在北寧境內,就有七年之久,以金丹巔峰境之能,早該將北寧這區區三千里國土,犁上一遍,挖地三尺了,沒道理會忽視了這三處可疑之地。

    “自然是查過的…”

    陶壺面透異色:“只是每當廉道友前往,那三處地方,總會空無一人,沒半點異狀。”

    莊無道的面色,也頓時凝重了起來,會出現這種情形,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廉霄的行蹤,自始至終都在赤靈三仙教的掌控之內,二是赤靈三仙教另有辦法,提前知曉廉霄的來臨。

    “我知道了!”

    莊無道後面,再未一語,陷入了沉思,搜查這三處所在,對於陶家而言,可能是力有不逮,可對於身擁窺天照影環的莊小湖​​而言,卻是舉手之勞,甚至都不用暴露現身。

    曙光已現,可莊無道卻總覺這其中,有些許不對勁的地方,仔細琢磨,又想不出什麼所以然。

    ※ ※ ※ ※

    剩下的二百里路,再未出什麼意外,莊無道安然無恙,回到了北寧京城。

    靈真離去之後,北寧道館,就由其副手主持,是一位名喚修靈的師兄,出身岐陽峰一脈。

    離塵諸地道館,似北寧這樣實力強橫的大國,通常都不會只有一位築基修士,道館之主,一般都會被當地朝廷,冊封為真人,而其副手,道館的副主,則受天師之位。

    道館真人之位,頤然獨立,幾乎與國君對等,而副館天師,則一般都會進入當地朝廷,成為地位尊貴的客臣,是國主之師,兼司太醫,日月、星辰、陰陽、歷數等職。

    不過在靈真履任的這三年中,大半精力都在幫助廉霄,追查赤靈三仙教的蹤跡,所有一切道館事務,基本都是交由修靈來處理決斷。

    比較起來,後者才更似真正的道館真人,所以在修靈接手暫替靈真,執掌道館之後,所有事務依然是井井有條,方寸不亂。

    而陶壺陶盡,也果如其言,全力助莊無道,追查赤靈三仙教。

    有了陶家之助,離塵宗就等於在北寧國這片南北三千里國土內,有了無數雙眼睛。

    莊無道固然有著莊小湖之助,可窺天照影環畢竟大而泛,有些細節處無法注意觀察到,陶家在自家國內,布下的那些眼線,卻可以真正如一張細密之網,籠罩著這數千里方圓之地,連續五六日,各地誅滅的赤靈三仙教魔修,又有了四五百人之多,築基修士,也陸續被斬殺了四人,大多都是地方勢族,以及陶家的族人供奉所為。

    這些人,以陶壺陶盡為馬是瞻,當二人有了決斷,這些人自然也是再無顧忌。

    可能因赤靈三仙教,也知形勢轉惡,全面收縮之故,之後的戰果,越來越少。

    然而也托此之福,藏玄大江兩岸的魔災,減少了至少五成之多,失去了北寧這個避風港,藏玄大江南北諸國,都有大量的魔修被追緝誅滅。

    莊無道猜測赤靈三仙教的『萬子聖胎』,多半是還未準備完全,又或者已經進入最關鍵的階段,這也意味著他與陶氏兄弟二人,危險倍增。

    如此高壓之勢,遲早要迫得赤靈三仙教反噬。

    莊無道卻並不在意,仍是有條不紊,暗中追查著廉霄的下落,石靈佛窟這三處可疑之地,都由莊小湖以『窺天照影環』窺看。

    莊無道自己,也在通告了陶壺與道館之後,外出了一次,親往那石靈佛窟一行。

    只是當不久之後回歸,莊無道的面色,卻是怪異到了極點,在前來迎接的陶壺陶盡的前面,莊無道對於此行的經歷,是諱莫如深。

    然而就在莊無道,再次返回北寧道館時,就覺那位修靈天師,已經鴻飛冥冥,不見了蹤影。

    此時陶壺二人,再怎麼遲純,也知這修靈,怕是已經叛出了離塵宗。

    “此人在我國中受封天師之職,已有六年,一向還算勤謹,任勞任怨,極少爭權奪利,也正因此故,廉霄在替換南岸諸國道館職司之時,才會留下此人。”

    陶壺直覺是不可思議:“此人年紀八十而入築基五重樓之境,金丹可能希望無多,假丹卻可十拿九穩,剩有一百四十載壽元,前途遠大,我真不解,此人怎的就與赤靈三仙教有了勾結,在北寧六年,他若修了什麼魔道功法,我與廉霄道友,不可能一點蛛絲馬跡都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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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五章 節法親至

    莊無道面色也是難看之至,石靈佛窟一行,他人還未至,就被莊小湖告知,石靈佛窟附近,有修士埋伏,使他不得不半途折返。

    其實他也無意真正前往石靈佛窟,此行本就是為試探而已,結果也在他意料之內,不過莊無道,卻寧願自己是猜錯了。

    這次是離塵宗內自己出了問題,實是叫人顏面無存。

    好在只短短半日之後,莊小湖那邊就又有消息傳來,找到了赤靈三仙教真正的臨時老巢。

    “在洞陽山東側?他們還真打算在洞陽山完成血祭,轉化魔土?”

    莊無道吃驚不已,赤靈三仙教選擇的根據之地,既不在更隱秘的地陽神宮,也不在更適合魔祭的石靈佛窟,而是洞陽山。

    這卻是壞到不能再壞的消息…

    洞陽山內,光是莊小湖感應到的金丹修士,就有十五、六人之多。

    其餘是否還有元神修士存在,莊小湖也不能知曉,內有陣法阻隔,莊小湖的窺天照影環,已大受限制。

    除此之外,還能感應,洞陽山中血氣濃厚,靈潮澎湃。

    赤靈三仙教的血祭,分明已經開始,進入了最後準備的階段。

    不過仔細想想,也算合理,萬子聖胎血祭,所需的器物堪稱龐大,而赤靈三仙教的蹤跡,不止是離塵宗在追查,其他江北與雲水天宮這些勢力,也同樣在四處搜尋。

    能夠安然佈置血祭之陣,在北寧境內,也只有洞陽山這一處而已。

    借助那裡的四位妖修,可以驅逐諸國修士,赤靈三仙教可從容佈局,只要沒有太大的動靜,就不懼人查知。

    就似現在,若不是莊小湖身有異能,隔著二三百里地就可感應,他與陶家二人,根本就別想察覺。

    事情查到這一步,莊無道的任務,其實已經完成,只需一張信符,將節法真人招來就可。

    莊無道卻陷入了遲疑,此間之事,他仍覺不妥,這北寧國的水底,還有著他不能測度的暗流,哪怕是在此樹大根深的陶氏,也不能查知端倪。

    “看到這次劍主,真遇到棘手之事了。”

    劍靈提醒著莊無道:“萬子聖胎,魔土臨世,必可得魔主之悅,那赤靈三仙教供奉的三位魔主,只需有天魔階的能耐法力,就可使這次的祭主,直接進入元神境界,這是破罐子破摔,劍主你把他們逼急了。”

    莊無道輕聲一嘆,洞陽山那處,陶家的修士前陣子還曾查探過,並未有什麼異樣。

    偏偏在陶壺陶盡開始全力助他之後,洞陽山開始了血祭,估計也確實是被他逼到別無選擇,只能最後一搏。

    應該是最近接連發生之事,已經使赤靈三仙教警惕。

    此時莊小湖,也已回歸到莊無道的身邊,也小心翼翼的發表著意見:“奴婢只是奇怪,既然他們已被逼到這境地,為何不向主人下手?”

    雲兒冷冷斜視了這靈奴一眼,而後淡然自若道:“且不說這寧京城的陣法,難以攻破,即便那赤靈三仙教捨得代價,此時殺了劍主又有何益?相反那萬子聖胎完成,若是沒有蒐集到足夠的血氣精魂補充,最多只能保存四十九日,四十九日之後,待得先天之氣散盡,之前的準備,都將付諸東流。 ”

    離塵宗一旦發難,赤靈三仙教的魔修,哪還有從容收集精魂氣血的可能?倒不如最後拼死一搏。

    莊無道仍有不解:“只是我觀他們準備的血祭之材,應該還未齊全才對,轉化魔土,最重要的是血泥煞土,這種材料,便是那些靈商也不敢售賣,那些魔道宗門,更是將此物視為根基之物,哪怕赤靈三仙教同屬魔修一脈,也絕不會任由本宗的血泥煞土,流落他人之手。”

    “牆內不足牆外補,魔修之道,最擅的就是奪天地之不足而奉有餘,只需足夠的生人血氣,缺少的那些血泥煞土,根本不算什麼,再者…”

    雲兒語音一頓:“再者,或者是他們早就準備好了此物,也難說。”

    “早有準備?”

    莊無道的雙眼微瞇,而後不以為然的搖頭,世間的血泥煞土有限,除了那些有著根基的魔道大宗,就是一些大宗派歷年剿滅魔修宗派後未完全淨化,封印埋藏了一些。

    不對!大宗嗎?也不是不可能,他記得廉霄師兄傳回來的信息中,就有燎原這二字…

    那些血泥煞土,未必就不是燎原寺的手筆,然而這個中原聖宗,到底有何圖謀?是欲牽制離塵,無心東海戰事?

    可選在這時,分明有些晚了,東海那邊雲法三年經營,局勢已固。

    哪怕太平道全宗而至,所得到的結果,最好也就只是兩敗俱傷,這是智者所不為。

    “還有,這些魔修,為何一定要選在北寧,洞陽山這塊地方?”

    無論怎麼看,藏玄大江北岸諸國,都要遠比南岸更合適。

    “轉化魔土,天時、地利、人和這三者缺一不可!可能那洞陽山,有什麼古怪也難說。”

    雲兒秀目中,同樣眸光閃爍,銳氣迫人:“不過此事,的確是頗有些蹊蹺。”

    莊無道啞然,而後獨自陷入了沉思,他現在是兩難之境,這洞陽山不除,則未來必成離塵宗心腹大患,兩位元神境魔修,實力已經不小了。

    可若是節法親至,他卻又有些放心不下。

    其實此刻最焦急的,反而不是他,陶氏兄弟二人,聞訊後都親自前往洞陽山一帶探查。

    而當回歸之後,面色都是煞白一片,原以為莊無道所言,猜測赤靈三仙教的目的為轉化魔土,並不能確定。

    可此時洞陽山上空的魔息血氣,卻是一日勝過一日,由不得二人不憂。

    當日就找上門,旁敲側擊,詢問離塵宗會如何應對。

    在北寧道館中,莊無道足足考慮了半日,還是將信符發了回去,依舊如無名山那一戰前同樣,將他這些日子的經歷,不帶觀點的全數記敘在天鶴引靈符內,到底如何決定,還是由節法來判斷。

    其實今次之事,從一開始就透著古怪,節法真人為何會選擇讓他前來,查探廉霄失蹤之事?

    真是人手不足,擔心打草驚蛇嗎?只怕未必。

    ※ ※ ※ ※

    天鶴引靈符兩日時間,就可抵離塵山,而節法真人只讓莊無道等了五日,就已趕至到寧京,隨行的除了司空宏之外,還有韓文海與元秋子等六位金丹隨行。

    元神真人駕臨,整個寧京城內都是鮮花漫天,仙樂陣陣,北寧陶氏一族,還有國內的那些世家權貴,都由陶壺陶盡二人帶領著,在城門之外跪迎真人駕臨。

    不過節法卻沒時間,理會這些繁縟虛禮,入城之後,直接就把陶壺陶盡與莊無道三人召集過來。

    “餘事休提,廉霄時間無多,不能再等,洞陽山之事越早了斷,本座越是心安,離塵本山亦需有人坐鎮,我不能離開太久。”

    說到此處,又目光莫測,看著那陶盡道:“你二人之事,我已知悉,赤靈三仙教坐大,是北寧之過,廉霄之失,你二人亦需擔責。”

    短短兩句,就使陶盡陶壺,面色煞白一片,緊接著節法語氣,卻又一轉:“不過掌教有言,北寧附庸離塵,已近萬年,一直以來,都是奉公克己,勤勤懇懇,你二人雖是糊塗,可念在你們先祖份上,依然有可諒之處,只需廉霄他能安然脫身,陶盡你與那女修的過往,與赤靈三仙教之間的齷蹉,我離塵可以不計較,便是你那女兒,若能保全,我也可做主,饒你一次,不過這次與赤靈三仙教一戰,卻需你二人死力,也不可再有下次!否則我離塵,必定夷滅爾等一族!除此之外,一百年內,北寧上繳離塵的靈稅​​,增加三分,以補過失,北寧另需有一位金丹,十位築基,供離塵隨時差遣。”

    那陶盡頓時精神一震,目裡現出了幾分喜色,根本未曾料到節法,會如此寬宏大量,陶壺面色凝重,聽出節法語中之意,廉霄若在,一切都好說話,可如是廉霄有了什麼意外,節法真人的雷霆震怒,他們陶氏未必能擔當得起。

    這次洞陽山之行,唯有死戰而已。

    不過當望了眼莊無道,再看著節法,陶壺心中略定,有這二人在此,五六位元神修士都可應付。

    節法在天機碑中,排名第二十五,那也是在三十年前,壽元將近,實力逐步衰退之後,才跌倒這個名次。

    在其極盛巔峰之時,節法甚至曾入天機碑前十榜,才能在玄策真人亡故之後,幾乎獨力支撐離塵宗門庭達五百年之久。

    有莊無道的一品玄術輔助,節法哪怕以一敵六,只怕也不在話下。

    至於節法後面那兩句,二人都根本不放在心上,北寧上繳離塵的靈稅​​,大約是國稅的兩成,再增加三分,並無大礙,也就只是這百年中,積蓄會略少一些而已,北寧國富,尚能承受。

    只那派出國內金丹與築基修士,在離塵門下效力,有些苛刻。

    然而北寧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離塵宗內又豈能無有懲戒?現在不止是莊無道製造的那些『罪證』在離塵之手,洞陽山魔土轉化,也需仰借離塵之力。

    節法能有如此寬大的處置,已經很不錯了。

    莊無道卻緊皺著眉,若有所思的,看著眼前的節法真人,總覺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究竟不對在何處,莊無道也說不出來,音容舉止,都與節法真人無異,一身氣機真元,也是貨真價實的真人境界。

    可莊無道總覺這位師尊,另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味道,與節法真人有些不同。

    似乎更具活力,也更有生氣,不似一位壽元即將耗盡之人所能有…

    然而這樣的念頭,莊無道感覺自己哪怕想一想,都是對節法不敬,不敢再深思究竟。

    “師弟也覺有異?”

    司空宏湊到了莊無道的身旁,眉眼糾結,滿是疑惑之意:“這次出來,我也覺有些不對頭,不過這次從離塵宗出來,師尊確是三日之間,就操控靈骨寶船,遁飛二十萬里。”

    這些話,司空宏自然不敢讓節法聽見,密語傳聲,只有莊無道能夠聽聞。

    莊無道更覺古怪,他原本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如今連司空宏這廝,也同樣察覺有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過此時他卻不敢說什麼,遠沒有司空宏那樣密語傳聲,而不懼元神真人察覺的本事,只微一頷首,算是附和。

    節法卻似有所感,轉過頭後,朝著二人輕笑了笑,飽含深意,然而司空宏與莊無道二人,都心中微​​驚。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8-19 22:2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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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六章 先禮後兵

    前往洞陽山的時間,最終定在一日之後,此時周圍的諸國金丹修士,都陸續奉節法真人符詔趕至。

    尤其是洞陽山鄰近的東汴國與薛國西任國,魔土轉化,切身相關,國內金丹築基,幾乎傾巢而出。

    符詔早在節法真人出時,就已發出,所以這些人,都能在一日只內,及時趕至。

    加上離塵宗駐在北方的金丹修士,總共大約四十二位,築基境修士六百人,這已是一股極強的力量,足以輕鬆夷滅一兩個小型宗派。

    離塵宗的實力,除了本身四位元神,一百二十餘位金丹之外,還能動用附庸諸國以及東海列島,近五百位金丹修士之力。

    出發之時,除了節法真人以及後來的幾位離塵金丹修士,陸續駕馭抵至的三艘靈骨寶船之外,另還有七艘來自周邊列國的三階寶船。

    同樣是靈骨寶船的樣式,只是配置的陣法稍弱,是大幅削弱之後的『乾天兩儀無量都天大陣』。

    既可與離塵宗配套,又能使諸國,無有反抗離塵之力。

    其中一艘,就來自北寧國陶家,不過三階寶船的消耗,哪怕是藏玄大江之內這些富庶之國也承擔不起,平時都封存在庫房之內,只有遭遇如那雲水天宮南下,六任湖戰,又或今日洞陽山之變,才會啟用。

    莊無道與節法真人同乘一舟,就在船頭之上遠遠看著,眼前這壯闊一幕。

    似這樣的修士征伐,他還是第一次得睹,之前在東吳國內的那些,遠遠不能與今​​日比擬。

    移山宗,哪怕是舉宗而至,實力也最多比現在節法麾下,稍強幾線而已。

    南屏山南的土地雖是肥沃,可惜大多都是荒林,並未開完全,人口稀少,又有大量的妖獸,生存在山野之中,所以移山宗治下,雖還有四十餘國,金丹修士的數量卻極有限,加起來也只有三十餘位。

    “無道你傳來的信符,對此間之事,似乎不甚樂觀?”

    節法真人亦同樣立在第一層的甲板上,就在莊無道的身側不遠,負手而立。

    北寧距離洞陽山不遠,以靈骨寶船之能,一個時辰就可趕至,所以節法真人登船之後,並未避入船中靜室,就在這船頭處等候,此時正頗有深意的,向莊無道詢問。

    “我記得後面那一句,說是洞陽山可疑,或為陷阱,廉霄與魔土轉化之事,可能需令尋他策?”

    這些話,本來是在節法到達北寧之後詢問究竟,不過那一日之中,要接見陸續趕至的金丹修士,未有閒暇。

    一直到此刻,節法才有時間,向莊無道問起此事。

    “確是如此!”

    莊無道輕輕點頭,節法真人把字句稍有改動,然而大意不差。

    “廉霄是你師兄,你也當知他在我座下學道數百年,感情深厚。”

    說是另尋他策,然而廉霄本就時日無多,另尋他策之意,其實是勸節法放棄廉霄。

    莊無道面不改色:“弟子知曉,然而若因廉霄師兄一人生死,累及師尊與離塵遭劫,只怕亦非廉霄師兄所願見。”

    “為師大約明白你的意思,赤靈三仙教轉化魔土之地,不在實力更弱,局面更亂的藏玄大江之北,反而選在了北寧國內,實是叫人生疑。”

    節法語氣舒緩了下來,悠悠道:“無道你不但天資悟性,蓋壓離塵上下,才智也是人一等,難得是遇事沉穩冷靜,常能在迷霧中撥雲見日,直窺根本,更兼手段不凡,便是那些壽元二三百年的修士,這點也遠不及你,若無道你願意,宣靈山的下任首座,非你莫屬。”

    莊無道笑了笑,不曾答應,也未拒絕,不過眼中卻閃過了幾分抗拒之意。

    “不情願嗎?果然如此,為師也猜到了,你素來不戀俗務,要非是事涉廉霄,離塵宗現在形勢也危如累卵,以你的性情,可能寧願待在半月樓閉關不出幾十年,也不願過問門中事務。”

    節法搖著頭,眼中轉而又殺意酷烈:“為師知你之意,然而這洞陽山,為師卻也不能不來!不止是為廉霄,也是為那赤靈三仙教,真要是被赤靈三仙教在洞陽山安了家,那便是不亞於一千年前,陷空島大亂的災禍,這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莊無道一聲嘆息,其實他在把那張『天鶴引靈符』發出時,就已預見到了這個結果。

    是否有人在暗中算計離塵,這還是未知之事,這赤靈三仙教的威脅,卻是迫在眉睫,離塵宗不能不解決。

    否則雲靈月的掌教之位,必將岌岌可危,離塵宗內,又將如三年那樣,淪為一盤散沙。

    ※ ※ ※ ※

    十艘寶船全力催發,還不到一個時辰,那洞陽山就已在望。

    五日時間過去,此刻在洞陽山的山巔,已經可以望見一片沸騰的血氣。

    宛如一朵紅雲一般,籠罩在洞陽山東側一座山峰之上,龐大無邊的靈潮,不斷的從四面八方匯攏而至。

    這是血祭開始十日,魔土聚靈轉化,萬子聖胎內的血氣,也開始釋放之故。

    十艘寶船上,幾乎所有人的面色,都是凝重之至。

    幸虧發覺得早,節法真人又及時召集,否則待得血祭進入第二十天後,魔主意念降臨,那時再想除魔,摧毀萬子聖胎與祭壇,那就需大費周章了,也必定死傷慘重。

    赤靈三仙教也在洞陽山內布有大陣,就在諸人抵達之時,就有一層黑色氣霧,出現在洞陽山東側那處山峰之外。

    莊無道意念微動,就有兩隻火蝶出現在他視線所及處,嘗試著飛入那黑色氣霧中。

    可才剛靠近,就被那些黑色氣霧,全數吞噬了進去,半點波瀾都未驚起。

    而在那洞陽山的四面,更現出二十七個巨大身影,剛好排列成一個等邊的三角形狀。

    每一尊都有千丈餘高,五官模糊看不清楚,卻都含著無邊的兇戾之氣,殺意紅芒直衝雲霄。

    “是赤靈三仙教的血魂天尊降靈大陣!”

    司空宏對赤靈三仙教,顯然也做了一些功課,面無表情的與莊無道談論著。

 “赤靈三仙教同時供奉湟源、守狸、幽泉三位魔主,每一位魔主麾下,都有九位魔將,加起來,剛好是二十七位,一旦魔土轉化完成,這二十七尊魔將化身,只需有一位元神修士主持,就都能有媲美元神境的戰力。”

    莊無道默默不語,血魂天尊降靈大陣之名,他豈能不知?自從知曉藏玄魔災,是因赤靈三仙教引,他就開始關注收集這魔道教派的所有信息。

    此教傳世六千餘年,最念念不忘的,就是魔土轉化,開闢一方魔域。

    有血魂天尊降靈大陣護持,不出千載,天一界就將有一魔道大宗崛起,也是節法真人與離塵宗,最不願見之事。

    十艘寶船已經開始散開,從四面靠攏,彼此間的距離,不多不少,剛好二十里,將這洞陽山東側峰頭,圍在了中央處。

    而此時節法真人,也從船上升空而起,到了洞陽山的上空。

    “三仙教的道友,不知可否現身一見,與老朽談談?”

    等了片刻,黑霧之中,完全無有消息,節法真人搖了搖頭,而後大袖一拂。

    十艘靈骨寶船中的大陣,瞬時張開。無數的靈紋蔓延開了,幾乎遮掩了天際,將雲空中那朵血雲,也壓得往下一沉。

    十座『乾天兩儀無量都天陣』結合,就是一座離塵宗的四階陣法『乾天玄極無量都天陣』。

    先禮後兵,禮已不成,那就只能戰了。

    一道道靈流,在虛空中縱橫交錯,整個陣法的樞紐,正好聚結於節法所據之處。

    只見節法袍袖一引,立時就有大片的火焰在天空燃起,一團團的墜落了下來。

    高達五階的南明離火燒灼之下,那些黑霧立時就是千瘡百孔,只要被火球擊中,都是一個巨大的窟洞。

    不過那赤靈三仙教的大陣,也開始反擊,裡面又有無數黑色的氣霧洶湧而出,彌補著那些孔洞,全力撲滅著火焰。

    二十七尊魔神,亦是各自一聲低吼,面目不清的臉上,雙目睜開,露出一雙雙血眼,各持刀槍劍戟,往十艘寶船上斬至,浩烈的黑色煞力,橫掃十萬丈虛空。

    不過節法早有防備,道訣一引,須臾間十艘寶船之外,都炸出漫天的紫色雷光。

    五階都天神雷衝擊之下,這些以魔氣化成的兵刃,瞬間就崩潰瓦解了大半。

    剩餘的部分,都無法撼動這些寶船外的守護靈光分毫。

    每艘靈骨寶船,都只需三位金丹,十位築基駕馭,就可徹底催發『乾天兩儀無量都天大陣』之力。

    還有十餘位金丹,五百位築基的修士,都在陣法的加持之下,施展出各種樣的靈器、術法,似暴風急雨般,往下方猛烈砸去。

    而那血魂天尊降靈大陣內,那些赤靈三仙教的魔修,也不甘示弱,同樣是魔器無數,紛飛出那黑色氣霧,裡面打出的術法,一時間居然能與離塵宗一方,鬥個不相上下。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8-19 23:0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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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七章 子午點殺

    整個天際,一時間到處都是五彩繽紛的光影,一波波的碎散靈潮,湧向四方。

    莊無道手中沒有什麼上佳的破陣之器,那口八景坤雷劍也不捨得被魔煞污染。

    便也用術法攻陣,兩隻火蝶太少,就乾脆召來了十萬星火神蝶,聲勢浩大,惹得所有人都紛紛注目。

    也不往那黑霧中衝擊,只是貼在表面處,不斷的燃燒轉化,將那些黑色的魔靈煞氣,淨化成灰色的氣霧散開,土元之靈,則直接被吸收,補充著星火神蝶的消耗。

    無聲無息,就使那片黑色的霧障,往內不斷的凹陷,周圍的築基修士,也看到便宜,紛紛將靈器術法,往這個方向衝擊,一方面掩護星火神蝶,一方面則是擴大戰果。

    “築基修士至少有四百人…”

    司空宏不用操控船內的乾天兩儀無量都天大陣,在旁邊一邊御使著他的那九口上霄玄元劍,一邊猜度著裡面魔修的實力。

    “練氣修士,至少兩萬,這赤靈三仙教實力不弱,只憑這十艘寶船,一座四階乾天玄極無量都天陣,怕是拿不下來。”

    能夠在中原諸宗的絞殺中,還能保存有如此多的築基修士,這赤靈三仙教的確是使人刮目相看,也正因如此,才更不能容此教在東南安家。

    莊無道凝了凝眉,就欲施展『雷火乾元』這門連脈玄術。

    靈骨寶船因飛空而行,不常接觸地脈,船上的乾天陣,都是抽取天空中游離的五行靈流,做為陣法之源。

    四階法陣,威能大則大矣,可能夠抽取的天地之靈,其實極其有限。

    而眼前赤靈三仙教的『血魂天尊降靈陣』,因沒有核心魔土之故,只是三階等級的大陣,可在地下的靈脈地氣,源源不斷的供應支撐下,反過來還壓過節法主持下的四階陣法一籌。

    他的『雷火乾元』卻不同,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一旦布成,就可以無窮無盡的抽取這兩千里方圓內一切靈脈地氣。

    離塵宗的陣法,也自成體系,幾乎所有的陣法,都可以彼此接駁組合,作為一座座子陣,構成新的大陣。

    乾天陣與正反兩儀地陣合一,就可藉用後者的渠道,抽取地脈之靈,戰力必將上升三個層次不止。

    正常來說,對手都不可能任由離塵宗修士,從容完成正反兩儀陣的架構。

    可他的這門玄術,卻能瞬間完成,三十六尊雷火力士的價值,就在於此。

    配合靈骨寶船,可以無往而不利,隨時隨地組成一套,可以與修士大宗門的護山大陣那一等級相提並論的陣法。

    只是莊無道這玄術還未開始,就見身側處一個身影顯化,赫然也是節法真人,不過卻是身影虛幻,分明以元神顯化。

    此時直接抓住了莊無道的手臂,按住了他體內的氣機流轉。

    “稍安勿躁。”

    節法真人臉上,全是笑吟吟的神色:“你這門玄術,可是為師最後的底牌,可一舉抵定乾坤之術,別在這時候就用了。”

    莊無道愣了愣,還是停住了手,他原本對這位師尊,感觀有些怪異,此刻見這元神化身後,不禁自哂一笑,那應該是自己與司空宏錯覺。

    元神離體,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做得到的。

    而旁邊司空宏,則是愕然的看著二人,尤其莊無道,暗暗思忖著到底是什麼玄術,被節法這麼看重?

    他這師弟一向神神秘秘,總能時不時的給人驚喜。

    不過相較於莊無道新修成的玄術,司空宏更關注眼下的僵局。

    “這血魂天尊降靈陣怕是難以強破,不知師尊打算如何破陣?”

    “我自有辦法。”

    節法面色沉靜淡然,掃望了一眼甲板後方的人群:“你那靈奴,莊小湖何在?”

    此言一出,周圍諸人,都愕然看向了身側,想看看節法要尋的莊小湖,到底是何人。

    莊無道目光犀利,一瞬之間,就已尋到了人群中,莊小湖那畏畏縮縮的身影。

    還未等他說話,節法就是大手一抓,直接就將此女攝到了身前,而後又法力一展,一層白霧屏障,就遮蔽住了船頭處的這方寸空間。

    “你這個靈奴很有些意思,修為不怎麼樣,不過一身能耐,卻非人能及,便是為師將門下靈奴都與你換,也是划算…”

    節法一聲輕笑後,就眼神認真的望向了莊小湖:“你那窺天照影環,給我看看。”

    莊小湖的面皮發紫,眼眸中閃爍著懼色,若非仍被節法法力束住,只怕立時就要轉身逃離。

    莊無道一望,就知此女在怕什麼,應該是擔心自己體內的魔煞之氣,被節法察覺。

    好歹也是築基修士,哪怕面對元神真人,也無需如此敬畏。

    斂息術與陰陽二化分氣法,本身沒有問題,可若任由此女繼續這麼戰戰慄慄,遲早要被節法瞧出破綻。

    好在有大衍控心符在手,莊無道搖了搖頭,意念幾乎強制著把莊小湖心念裡的擔憂畏意,強壓了下去,恢復了正常神色。

    那莊小湖從慌張中平復,首先看了莊無道一眼,望見後者那鎮靜眼神之後,頓時心中一安,一番作態,剛好是受寵若驚的靈奴形象。

    將窺天照影環祭出​,不多時,莊小湖就將周圍千里之地的靈機,全數顯化映入到環中青藍光幕內。

    尤其中央處的一團,幾乎都是赤紅顏色,正是洞陽山一帶,這兩處大陣激戰碰撞,使得此處天地靈潮洶湧浩蕩,動靜波及四百里方圓。

    “可能更細一些?”

    節法手指了指那縈繞於洞陽山東峰之上的黑色霧團:“這裡面,能否感應?”

    莊小湖也未怎麼猶豫,就手捏靈訣,使身前漂浮的窺天照影環,猛地擴增了三倍,裡面的影像,則迅速拉近。

    卻見是一團紅光閃爍,似有無數的漩渦在轉動變化,又好似一個個的泡沫,在膨脹破滅。

    莊無道依舊看不出什麼所以然,節法臉上,卻現出了笑意。

    “多謝了,不要停,此戰若勝,你居功至偉。”

    節法一聲稱讚後,那邊掌控大陣的肉身,也有了動作,渾身衣袍鼓盪,身周靈紋閃耀不絕。

    而在那十艘靈骨寶船前方,無數的火焰與電光匯聚,一半是南明離火,一半是都天神雷,火焰雷光各自組成了半圓,似陰陽魚一般在​​旋轉著。

    僅僅片刻,在雷魚與火魚的中央處,又開出了兩個空洞,然後下一瞬,兩道熾烈白光,就從空洞中噴射而出。

    一閃而逝,卻將山巔那團黑色霧氣,徹底的擊穿,打入了進去,而剎那間的光華,也使得此間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的閉上了眼。

    “九天磁光子午大法!”

    莊無道只一眼,便認出這白光,正是離塵宗三大鎮宗功法之一。

    不過九天磁光子午大法他雖見人使用過,可這五階的九天磁光子午線,他還是第一次得睹。

    眼前這由四十餘位金丹聯手,狂攻半日都無法打破的黑色霧障,輕輕鬆鬆就被這白光破入了進去。

    儘管那黑霧,一瞬間就恢復如初,可卻確確實實,被這白光強行打穿。

    “咦?”

    雲兒聲音,忽然在莊無道的腦海內響起,滿含著訝然之意:“點殺?這個人,頗有些道行。”

    莊無道搖頭,節法以元神真人的修為,自然是道行不淺,只是這點殺,又是何意?

    還未來得及問,司空宏就笑道:“旁人只知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九天磁光子午大法,南明計都烈火神訣是我離塵宗三門鎮宗神訣,卻不知都天神雷與南明離火混一之後,就可使出九天磁光子午線,三門功訣,戰力以都天神雷為尊,九天磁光子午大法,卻可算是三門鎮宗神訣的總綱,傳說都是我離塵祖師,仿上古神禽重明鳥而創出的功訣…”

    莊無道卻懶得聽他的這些廢話,三門鎮宗神訣的來由,離塵宗內的真傳弟子,誰不知曉?

    此時對面那座血魂天尊降靈大陣的變化,​​才使人心驚。

    就在那二十道白光掠過之後,那黑霧回復之速,看似一如往昔,可在他這樣靈覺敏銳之人眼裡,卻能清晰感應,那一剎那的凝窒。

    那黑色霧內,定然是發生了什麼?

    而此時的莊小湖,則是驚佩有加的的看著節法,眼裡滿是不可思議之色。

    莊無道不知所以,不過他自有辦法知曉,莊小湖掌控窺天照影環已有數十餘年,必定是看出了什麼。

    他直接就以大衍控心符,強行提取了莊小湖的神念,而後瞬間就明白了雲兒言中的『點殺』究竟何意。

    是以九天磁光子午線,直接洞穿那黑色霧障,將那些主持血魂天尊降靈陣的築基修士,隔空擊殺。

    有那黑色霧障屏蔽,外界的修士,本是感應不到陣內的情形。

    然而藉助莊小湖的這件窺天照影環,節法只從此器窺到的部分些許靈機變化,就準確的推測出陣中那些築基修士的所在。

    這樣的道行,的確是可稱高明。

    整片空域寂靜了十息,頃刻之後,又是二十道白光,再次閃爍。

    而當那刺目的光芒消散,此時這洞陽山周圍,任何人都可看出,那座血魂天尊降靈大陣的運轉,已經遠不如之前強勢。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8-19 23:2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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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八章 太平之伏

    藏玄大江之北,某個罕無人跡的所在,這裡本是一​​片綿延三百里的無人山脈,妖獸橫行之地,此刻卻悄然進駐了數以千計的修士,一條條外殼泛著冰藍光澤的寶船,停在了林間,以陣法遮蔽著,不露絲毫形跡。

    太平道控制著北海三十七島,財力有近四分之一都來自這些島嶼,故而三階寶船亦是太平道的根基所在,重中之重。

    門內總共九十四艘以上古遺下的寒晶為龍骨,鑄造而成『寒晶靈船』,此刻赫然有著近半之數,聚集於此,總數三十七艘,悄然隱伏。

    此時的重陽子沈珏,就立在其中一艘寶船的甲板上,眉頭微皺,看著自己手中的信符,眼神猶疑,似乎遇到了什麼難以決斷之事。

    他這樣的神態,也引得此刻周圍一起議事的幾人,現出驚奇之色。

    “這信符來自於藏玄大江之南,可是洞陽山那邊,有了什麼消息?”

    出言之人,身著紫青道袍,鶴髮白眉,氣度雍然,隱隱為諸人之首。

    身為太平道十位元神真人之一,他自然不會不知道,此時洞陽山正經歷著一場大戰。

    離塵宗節法,糾合數十金丹,六百築基境,征討赤靈三仙教,這是三日之前,太平道就已得知的消息。

    “守善師伯猜得不錯,確實是洞陽山那邊的信符。”

    在諸人注目中,重陽子抬起了頭,面色平淡:“那邊的意思,是已經守不住了。”

    “守不住?”

    另一位紫青道袍的男子,滿眼的不可思議之色:“赤靈三仙教四百位築基境,一座血魂天尊降靈陣,更有那麼多血泥煞土,怎會守不住?那節法真人麾下,也不過金丹四十有餘,十艘靈骨寶船而已。”

    “應該不假,看來也怨不得他們。”

    重陽子搖著頭,為赤靈三仙教辯解:“那節法真人術法了得,不知使用了何法,竟然能窺破血魂天尊降靈陣內的虛實,以九天磁光子午線,連續擊殺陣中近四十餘位築基境,那些魔修雖是及時防範,可卻難免束手束腳,陣法之威,不能發揮近半,被節法攻破,是遲早之事。”

    另一位靈淵真人,不禁面色鐵青:“信符中可曾言道,他們還能守上多久?”

    “至多六日。”

    重陽子微微一嘆,將手中的符,讓於身側之人觀睹。

    “然而那節法真人,真有此等能耐,六日可能還是樂觀之語,以我估計,可能最多只有四日時光,離塵宗就可將洞陽山拿下。”

    “四日?”

    在靈淵真人身旁,同樣一為身穿紫金道袍的修士,已是氣得一笑:“從這裡南下,到洞陽山就需三日時光,你說他們,連四天都守不住?這赤靈三仙教,真正是一群扶不上牆的爛泥。”

    “古庭師弟稍安勿躁,此時急也無用。”

    那守善出言安撫著,而後眼神認真的看著重陽子:“也就是說,如今之計,只有冒險而為,把南下之期提前?”

    “怕是只有如此了,是當初我等考量,明顯有了偏差。“

    重陽子微微一嘆:“一沒想到那廉霄,竟然能查知我太平道佈局,二沒想到那莊無道,居然能這麼快就使北寧折服,將赤靈三仙教幾乎逼入絕境,三則是未曾意料,合赤靈三仙教之力,亦不能抵禦節法四日時光。”

    “莊無道?怕是該喚作沈烈才對?”

    古庭一聲冷笑,面色寒漠似冰:“碎風海那邊,足足還差兩月之期,才能完成所有佈置,若是在此時南下,我等最多只有兩個月時間可用。”

    重陽默然不語,對古庭語中的譏諷之意,似聽而不聞。

    還是靈淵真人出言道:“可若不如此,我太平道更無機會,難道要等節法,從容誅滅赤靈三仙教後,安然返回離塵本山?有節法坐鎮,誰有自信,能以區區十位元神,拿下那座『南明都天神雷烈火旗門陣』?即便加上無恨崖那兩頭四階大妖,怕也要鎩羽而歸。”

    “古庭師弟難道還不明白?我等已別無選擇。”

    守善一振衣袍,目光銳利如劍,逼視著在場幾人。

    “一旦節法返回離塵,那麼我太平道幾十年以來,所有佈局準備都將付諸東流,僅是蘊元石一項,就損失億萬,這個後果,我等諸位無人能承擔,這次若敗,我太平道至少一百年內,都將無力南顧東海。”

    古庭悶哼著,卻也再未出言。

    而靈淵真人則是一笑:“好在要攻下無元神坐鎮的離塵本山,三月之期,也足夠了,移山宗、東泉宮與含光山,還有高玄真人、燕回真人,這幾家怕是要再通告一二,總要一起發動,步調一致才好。”

    “弟子省得。”

    重陽俯身微禮:“定然能在四日之後,匯合於離塵山下。”

    “移山、東泉與含光山那三位,此戰切身利害,料來不會違約,高玄與燕回,亦是守信之人,有開宗立派之志,又欠了我太平道人情,此戰必會盡力襄助,我只憂無恨崖那兩位妖修,會不會守約?還有雲水天宮那邊…”

    守善輕撫著額頭,眼含問詢的看著重陽子:“還沒說動嗎?哪怕乾天宗施壓,他們也是不允?這一戰,若能覆滅離塵,藏玄大江南岸四十七國,一半劃歸赤靈三仙教,一半歸雲水天宮所有,離塵之地,我太平道只取東海,一萬年內,不登陸地,這樣還不能使他們心動?”

    “是弟子無能。”

    重陽子滿眼的無奈:“雲水天宮之意,是最多容我太平道過境,依弟子猜測,那兩位元神境與離塵宗之間,應該是真有誓言在身,幾百年內,都不能相犯。”

    “元神之誓?我也猜到了,否則當年離塵宗為何會放過對雲水天宮窮追猛打的機會。”

    守善目光閃爍了片刻,就又恢復了正常,神色肅然:“南下之後,我等要注意的關節有二,絕不可疏忽;一是防範赤陰城來救,不過有三聖宗牽制,赤陰城最多有一到兩位元神,能夠東援離塵,那時可由守如與古庭二位師弟,出手阻攔;二是節法,如今這位雖是天機榜二十五位,可一身六百年積累,不惜壽元,實力足可與天機榜前十比較,有十艘靈骨寶船之助,則更為難纏,我等可先至洞陽山,若赤靈三仙教還未被剿滅,便可裡應外合,誅殺節法,若節法已勝,則分流部分寶船,牽制圍困就可,只需打破離塵本山,節法參法等輩,都如無根浮萍…”

    重陽子沒注意去聽守善之言,諸般舉措,其實早在幾年前,就已議定,此時覆述,不過是為鄭重其事而已。

    他背負著手,遙遙看向了南面,目光莫測,似乎已望見,一個屹立南方萬餘年的天南大宗,正在轟然傾塌。

    還有那孽障…時隔十餘載後的見面,又不知是怎樣的情形。

    ※ ※ ※ ※

    一日之後,東海陷空島的上空,一道遁光正緩緩降落,姬奇武踩著飛劍,遠遠眺望著遠處建在山巔處的那座金碧輝煌的宮殿,眼裡是不禁感慨萬千。

    東海有三十六島之稱,亦有東海七十二島的說法,都是指東海之內,規模較大的那些島嶼。

    不過無論是哪種說法中,陷空島都是東海範圍數千島嶼中,無可置疑的中心,而在這足有七萬里方圓上陷空島上,眼前那座紫金山與東海道宮,又是整個島嶼的核心。

    紫金山南北千餘里,是品階不遜於離塵本山的靈地,東海幾乎所有的靈脈,都匯聚在此。

    一千年前,離塵宗雖是統轄東海列國,可這陷空島紫金山,卻由散修佔據。

    離塵宗數千年中使了無數的手段,都沒能將陷空島拿下,擁為己有,只能以羈縻之策,壓制這些散修,不生事端。

    直至那位陷空老祖,聯合二位元神真人,意欲在陷空島立下散修盟會,與離塵爭雄,這才使離塵宗上下激怒,舉三千築基討伐陷空。

    此戰牽動了整個東南大局,​​陷空島僅只是整個戰局的一處而已,有七個宗派,近三萬的築基修士捲入,十餘位元神真人混戰。

    當時離塵四真人,有兩位身死,最後雖是成功將陷空島南下,然而離塵宗也元氣大傷。

    宣靈山玄策真人,以元神之尊,親任掌教,除了忍辱負重,勵精圖治,培育門中後輩之外,就是在這陷空島紫金山,建造這座東海道宮。

    歷時一百年才成就,防禦之能雖不如離塵本山,卻也有『南明都天神雷烈火旗門陣』四分之一的威能。

    玄策真人幾乎將整個東海的力量,都漸漸轉移到了紫金山東海道宮。

    而此時也顯現出了效果,陷空島戰後,離塵雖是將東海列島,都丟失大半。

    然而有這紫金山在,有陷空島在手,離塵宗在東海的霸主之勢,越來越不可動搖,越來越難以撼動。

    直到北方太平道解決了北海殘餘的幾個對手,開始嘗試著南下東海,形勢才開始了變化…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8-19 23:4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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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九章 東海風災

    姬奇武還未靠近東海道宮,遠遠的就望見有人從宮內飛出,迎了過來。

    “姬師兄總算到了,師弟我已等候多時。”

    來人正是吳煥,六年時間,赫然也已築基,此刻面上卻是盈盈笑意。

 “還沒恭喜姬師兄,這次戰功顯赫,斬殺的築基修士,就有十三人,不久前雲法師叔,還曾親口在諸位師叔伯面前,稱讚於你。”

    說話之時,吳煥也在上下打量著姬奇武,感覺後者同樣變了,少了些深沉圓滑,在東海六年,姬奇武一身氣質,卻反而被磨礪的鋒銳,面上的線條,也剛硬了不少。

    親臨碎風海險地,屢次出擊與太平道大戰,斬殺十三位太平道築基修士,戰績在東海數千築基境中,首屈一指。

    這可不像是當年的姬奇武,能夠做得出來。

    眼下這位已是築基後期,玄機子之下,門中築基境第二人,自然則是指修為而論,如論戰力,金丹之下自然是莊無道首屈一指,不做第二人想。

    姬奇武也同樣意外,自無名山之戰後,罕見有宣靈山的同門對他有親熱之意。

    而後只頃刻,姬奇武就已明白,應當是這幾年,他在碎風海屢次出生入死,換來了這些師兄弟對自己刮目相看,印象大為改觀。

    “雲法師叔真這麼說過?師弟可莫要誆騙我,否則奇武可真要受寵如驚。”

    在碎風海六年,姬奇武八面玲瓏的能耐,卻未退化,面上同樣笑意盈盈,不過卻更多了幾分坦蕩。

    心中感慨則在感慨著,幾年前自己勾心鬥角,在宣靈山百般拉攏,陰謀算計,卻反而遠不如玄機,腳踏實地,做出實績,在宣靈山聲望更能服眾,幾年前輕輕鬆鬆,就拿下了秘傳弟子的身份。

    可惜那時候的自己,就偏不明白這道理。

    搖了搖頭,姬奇武又用詢問的眼神看著吳煥:“師弟來接我,可是鳳雪師叔她有事傳喚?”

    東海之爭,幾乎牽扯了離塵宗大半的力量,宣靈山亦有近半數的金丹修士,在宣靈山巔坐鎮,都以鳳雪為首。

    “不是鳳雪師叔的。”

    吳煥笑著為姬奇武解惑:“是雲法師叔及參法真人,欲問你遮山島那邊情形究竟如何,我宗與太平道的戰事,是否可算結束。”

    “結束?”

    姬奇武微一挑眉,而後陷入沉吟道:“這半年以來,遮山島附近確實少有太平道修士出沒,警訊也僅只一次,不過言與太平戰事結束,是否還太早了?”

    “也不算早了,不止是你們遮山島如此,其餘北方島嶼,這半年中也都不曾與太平道有過衝突。”

    吳煥搖著頭道:“碎風海對面的金丹修士,也是越來越少,前些日子雲法真人冒險遣人查探,估計那邊太平道,最多有五十位左右的金丹。”

    見姬奇武面色不虞,吳煥失笑:“這不是我一家之言,幾位真人也猜測,多半是太平道已準備放棄,雲法師叔這三年經營,東海之地已固若金湯,太平道真要不惜代價南下,就不知有沒有這樣的牙口,換成是我,也不會與本宗拼命,他們北方的根基,不想要了?”

    “只是…”

    姬奇武眼中仍有猶疑:“太平道那些修士在碎風海活動,目的為何,這疑團一直未解,奇武以為,在洞察太平道所謀之前,我等都需警惕有加。”

    “原來如此,你是在擔憂此事?”

    吳煥語聲釋然:“這兩年中,雲法師叔也常遣人入碎風海查探,卻一直都無所得,以我看來,應當是太平道在碎風海內,暗窺我東海虛實,不過太平道對我東海之地賊心不死,我等確實不能有絲毫的輕忽大意。”

    “可…”

    姬奇武正還欲說什麼,就忽的心有感應,只見遠處方向,出現了一片五彩靈潮。

    哪怕是在紫金山上,也顯得尤其刺目。

    “這是?不知是哪位師兄妹,在築基入道?”

    築基修士引發的靈潮各有不同,然而能有這般聲勢的,卻是少而又少。

    靈潮起伏震盪,幾乎波及了小半邊的紫金山,使姬奇武也不由為之側目。

    “這動靜,自然是聶仙鈴聶小師叔,也築基了呢,真正修行至今,不過八年而已,天資高絕,果然不遜於莊小師叔分毫。”

    吳煥眼中,滿含著欣慰笑意:“聶小師叔七日之前,曾與一家散修宗派有了衝突,親手斬殺對方兩位築基修士,不想回來之後,就已可入築基境了,現在人都說幸虧莊小師叔當年有憐憫之心,救下了此女,否則我離塵宗,必定將痛失一位絕代英才。”

    “聶仙鈴?”

    姬奇武眼透訝然之色,他這些年人雖在東海,消息卻並不閉塞,自然知曉三年前,離塵宗的那場大變。

    宣靈山兵不血刃,就策反皇極峰奪得離塵宗大權,而這一事件的關鍵,就在於這位莊無道曾經的靈奴。

    本山秘傳,本宗第三位通過那條真正道業天途之人,不遜色莊無道的天資。

    姬奇武至今都難將這個名字,與當年他在半月樓見過的那個同名女侍聯繫在一起。

    然則他雖無法想像,可那時就已覺這女孩,禀性剛毅,也著旁人難有的向道之心。

    半晌之後,當那靈潮漸散,姬奇武才回過神。

    “與散修宗派衝突?最近這樣的戰事很多?”

    “確實不少,你也知雲法真人三年備戰,也在藉機梳理東海,將那些侵佔我離塵之地與心有二念的修士,清剿滅殺,尤其這半年中,太平道勢力回縮入北海,我宗壓力驟解,自然有足夠餘力,清理諸島。”

    吳煥不厭其煩的解釋著:“不過聶小師叔那邊,主要是與海濤樓之間的恩怨,聶小師叔欲取聶家寶藏,贈予我離塵宗,海濤樓那位,卻仍心有不甘,自己不敢動手,就唆使些小宗小派出頭,也不知他們哪來的底氣,就真以為我離塵宗,滅不得他們一個商盟?”

    說到後面幾句,吳煥言中對海濤樓的厭煩之意,已是再明顯不過,隱含殺機。

    姬奇武卻是目芒微閃,看來這位海濤樓前任樓主的嫡女,除了修行天資遠超常人,心機已很是不弱。

    對海濤閣的看法轉惡,門中只怕絕不止吳煥一人,時間到時,離塵宗覆滅海濤閣,或者將那位封絕無樓主驅逐,物還原主,門內都不會有太多的反對之音。

    “參法真人為此事,也甚是惱火,幾次調解不成,也就不再理會,就不知為何,一直未對…”

    話音卻被一聲突兀響起的事聞鐘鳴打斷,吳煥不禁一愣,看著紫金山巔的方向。

    聶仙鈴築基,固然是宗門內一件惹人注目之事,可以不用隆重到,要動用事聞鐘的地步。

    姬奇武也在奇怪,原本以為吳煥知曉緣由,可以視角餘光看來,這位師弟,分明也是兩眼茫然狀,顯然這聞鐘鳴響,乃是突發之事。

    正暗暗猜測著緣由,姬奇武又見吳煥忽然雙眼失神。

    “風…”

    “風?”

    姬奇武不解,而後便聽吳煥喃喃言道:“山上的風,有些不對…”

    姬奇武悚然而驚,瞳孔收縮,幾乎凝成了針狀。

    就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周圍空中,忽然一片片強勁的風力刮起,初時是平常的海風程度,卻在幾十個瞬息間,轉為狂烈,風勁如刃,犀冽銳絕。

    “這是風災!”

    吳煥的語聲發顫:“是東海五千年才有一次的風災,可我記得前次,還是四千六百年前。”

    姬奇武卻是突然之間,知曉了太平道在碎風海內,到底是做了些什麼。

    那裡,正是東海風災的源頭。

    不禁重重一嘆,此刻他雖明白洞察,卻已為時已晚。

    見吳煥還在發愣,姬奇武再不猶豫,法力一攝,帶著吳煥的身影,往下方沉去。

    風災起時,天空中罡風亂捲,風刃萬千,且越是高空,越是危險,哪怕元神境修士,也不能橫渡。

    只有接近地面處,才不會有風刃肆掠,也不會似海面一般,雷霆密布,風浪疾捲。

    而就在同一時間,紫金山巔,那座道宮中的某間樓宇。

    雲法真人正是面色陰沉似水,看著遠處天際,那越來越是狂烈的風暴。

    “聲東擊西,這次東海之失,是弟子之責。”

    聲音沙啞,帶著幾分悔意。

    “怨不得你,誰能想到太平道會如此處心積慮,三年成就,門中上下有目共睹。”

    參法真人,雖是在為雲法開脫,然而在場諸位真人中,哪怕是宏法真人,也出奇的未曾反駁。

    “我只想知道,節法師兄,到底能否守住離塵本山?”

    陽法目光莫測:“這當是太平道最後的手段,不發則矣,動手之時,必定有十足把握。”

    “我記得節法真人,三日前已離開離塵本山,前往北寧,準備誅滅赤靈三仙教魔修?”

    宏法的面上,同樣飽含憂意,雖不滿宣靈掌權,可離塵若敗,卻也非他所願見。

    離塵本山若失,意味傳法十殿,道業天途,天南林海,南明都天神雷烈火旗門陣,都將淪落敵手,宗門的根基,徹底被太平道挖斷。

    那時離塵,只怕也再難有力號召,天南諸國五百金丹,還能有何力,阻擋太平道南下?

    “這風災似是後力不足,只能維持一月,一月之後,我東海道宮就可回師離塵…”

    參法真人,語聲沉凝,遠遠眺望著南面。

    “師兄他…定然能守住!”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8-21 09:0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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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零章 出手救人

  洞陽山東峰,整座血魂天尊降靈大陣,已然千瘡百孔,在二十道五階九天磁光子午線衝擊之下,瀕臨崩潰邊緣。

    那外圍的黑霧,淡薄到若有若無,二十七尊魔神之影,也是接近煙消雲散。

    不過裡面依然危險,半個時辰前有幾位金丹修士,將自家的靈寵放入陣內。

    都是二階的妖獸,卻只片刻時光,就徹底沒了聲息。

    莊無道卻能清楚窺得幾分陣內的影像,不是依靠莊小湖的窺天照影環,而是他那整整十萬八千隻的星火神蝶。

    那些魔霧已經奈何不得這些火蝶,可以任意在內飛舞盤旋,九百隻含蘊他神念靈識與石明精焰的火蝶,使他現在就似多了九百雙眼睛,將血魂天尊降靈大陣內的一切,都一覽無遺。

    二日時間,不但是這座『血魂天尊降靈大陣』已經搖搖欲墜,裡面的赤陰三仙教修士,也是死傷狼藉,被離塵宗數十金丹,六百築基狂轟連續二日夜濫炸,到處都是修士的屍骸。

    尤其築基境,從巔峰時的四百人,減到現在不足一百,這一日中,只是死在節法真人那九天磁光子午線下的魔修,就達二百之數。

    整座三階大陣,此刻只是依靠那十七位金丹,在勉力維持。

    不過莊無道面上,卻並無什麼喜色,反而眉頭大皺,從他這裡可以望見,一條條血河正在往洞陽山東峰頂上倒湧。

    那些死亡魔修留下的屍骸,幾乎立時間就都轉化成了血氣精元,匯入到這些血河之中。

    而就在山巔處,那裡赫然全是轉化成了褐紅色的土地,魔靈戾煞與血元之力,濃厚到幾乎的接近實質,地面開裂,冒著絲絲血焰。

    一個女子的身影,此刻就在端坐在山頭處,身下已化成了血湖,近萬個嬰兒屍體,在湖中漂浮著,情景恐怖,似如置身森羅地獄。

    主持那『血魂天尊降靈大陣』的,則是一位六旬老者,五官本是精緻清俊,不過常年魔染之下,此刻面容卻顯得猙獰陰戾,異常的醜惡。

    渾身上下,也縈繞著一層無比濃郁的血氣。

    那些赤靈三仙教魔修,哪怕死傷慘重的這等地步,也依舊神情狂熱,口中唸著『我死魔生,歸於聖胎』之類的經文,哪怕是被陣外打來的術法靈器擊中,也不在乎,坦然受死,不動分毫。

    至於血湖之下是什麼情形,莊無道感應不到,星火神蝶剛一靠近,就會被此處坐陣的金丹修士打滅。

    不過卻隱隱可感,血湖內一陣陣的胎動,透出一種異常危險的氣機。

    「師尊,那血湖,怕是有些不對…」

    莊無道有意提醒,不過節法真人,面色卻依然不變,輕一拂袖道:「無需擔憂,情急搏命,不足為患。」

    似是在為他的話註解,天空雲層忽然裂開,一道龐大的紫色雷龍,忽然貫空落下,撞在了洞陽山東峰上空魔霧之上。

    無邊的都天神雷灌注而下,四面炸裂開來,將那『血魂天尊降靈大陣』的霧障,直接擊穿了一個巨大的空洞。

    而那雷龍之勢,也依然未止,繼續貫穿而下,直擊下方血湖,那山巔處,踏立在湖泊之上女子是當其衝,一身血氣,幾乎被瞬間擊散,血湖之中亦是波瀾驟起,百餘具胎兒屍骸,被凜冽雷光,徹底炸成了齏粉。

    「五階都天神雷,是離塵本山,南明都天神雷烈火旗門陣。」

    司空宏的精神一振,眼中閃過一絲輕鬆之色:「雲師兄的修為,居然已經到這種程度,不過我看這一擊,至少耗用了五百枚四階蘊元石…」

    莊無道亦不禁咋舌,知曉眼前這束龐大紫雷,是離塵本山那邊,遠隔數十萬里在此聚集感召。

    雖只是高了一個階位,然而『南明都天神雷烈火旗門陣』的規模,絕非是這寥寥十艘靈骨寶船能夠比擬。

    這座護山大陣的價值就在於此,可以管控威脅周邊數十萬里地域,只需有人控陣,有人準確引導,就可將都天神雷與南明離火,在數十萬里之外招出。

    儘管距離越遠,威能越弱,然而以離塵宗護山法陣的龐大,數十萬座子陣,在此地轟擊而下的都天神雷,也依然相當與此處這座乾天兩儀無量都天大陣的三倍。

    自然此術,消耗也多,司空宏說五百枚四階蘊元,絕不誇張,而離塵宗一年總的收入,也不過萬枚左右。

    那血湖遭遇衝擊,整個山巔處的煞力魔靈,都在扭曲震盪,而山上的那些本來哪怕是身死,都無畏懼之念的魔修,都出驚悸絕望嘶嚎。

    二十道九天磁光子午線再次轟下時,整個魔陣已經徹底敞開,再無遮護之能,又是二十名築基修士,被白光轟殺成渣。

    此時那位主持大陣的元神修士,終於再無法安然靜坐,猛地拔空而起,朝著節法真人的肉身所在疾撲而來。

    一路帶起了無量的血元魔靈,渾身上下也都是赤紅血光,遙空飛至,而後就是猛地將一枚白骨巨錘,虛空擊出。

    節法真人不慌不忙,那十艘靈骨寶船前的雷火巨球,陡然變化,不再生出白光,而是一層層光幕,四下漫捲開來。

    縱橫交錯,不但把十艘靈骨寶船遮蔽在內,節法真人身周也籠罩著一層白光。

    那骨錘轟擊於其上,巨力無儔,十艘靈骨寶船頓時都一陣震顫,幾乎所有船上的修士,都聽得耳旁傳來了仿似孩童般的厲聲尖嘯。

    一些修為較弱的修士,都當場七竅溢血,好在今日跟隨過來的,都有著至少築基境的修士,道心穩固,在這戾魂衝擊中,仍能堅守神念不失。

    以整座大陣承擔了這次衝擊,節法真人本身,卻是毫髮無損。

    「血峰,爾等圖謀已敗,此時頑抗,又有何益?」

    說話之時,節法真人的身前一盞琉璃紫金燈現出,無量的火焰,瀰漫開來。

    四階的南明離火,頃刻間漫布天空,由節法真人借助法寶之力,施展的這道術法,居然毫不弱於這十艘靈骨寶船招出的火焰。

    那位元神魔修,卻無絲毫退意,那巨錘依然猛砸不止。

    「從此之後,我赤靈三仙教與你離塵,不共戴天。」

    隨著這話音,又是一團紅雲炸散,將那滿天的南明離火稍稍壓抑,而後又是三枚寒光閃耀的長釘,朝著節法真人的眉心處攢去。

    節法卻是早有準備,一個劍影穿梭擊斬,就將那三口長釘,都俱皆彈回。

    莊無道心知這二人,一時間可能鬥不出勝負,搖了搖頭,轉而把注意力移向了別處。

    那血湖被都天神雷衝擊,被毀了足足小半,裡面也依然是劇烈動盪,難以平復。

    不過就在方才那都天神雷衝擊而下的瞬間,莊無道終於感應到那位廉霄師兄的所在。

    竟是被沉在了血湖之底,整個人周圍籠罩著一層厚實無比的磁光,既把外界的一切隔絕,也將廉霄封禁在內。

    而此時在那磁光之外,還籠罩著一層血繭,將廉霄連同那磁光與廉霄一併包裹在內。

    不斷的腐蝕著那層『固元磁極障』,也使廉霄無法憑自身之力,脫困而出。

    趁著血湖附近那些魔修金丹,都被己方的修士纏住,一時間都無法分心旁顧,莊無道操縱著那十萬火蝶,直接衝入到了血湖之中。

    一剎那間,無數的怨魂戾嘯,衝擊入莊無道的心神,連綿不絕,浩蕩磅礴。

    好在他經歷過數次阿鼻平等王的血祭,那血湖中的戾煞怨靈,也無人能操控御使,勉強可承受得住。

    十萬隻星火神蝶,在幾乎被那血色湖泊給徹底吞沒,好在只要那蝶種不滅,就可生生不息。

    莊無道又開啟了天璇極元變,源源不斷的提供真元靈力,那些火蝶在一初始被差點撲滅,之後就又頑強的撐住,再次開始了繁衍。

    一直到沉入血湖之底,只見這下面,除了廉霄之外,還有近萬具嬰兒屍骸,再就是整整三頭龐大妖獸屍骨,也不知是被赤靈三仙教過河拆橋,還是早早就被赤靈教誅殺,雀佔鳩巢。

    莊無道強忍住嘔吐欲望,操控著那十萬隻星火神蝶,一一貼在那廉霄血繭之上,同時發力,只用了不到半刻時間,就把那血繭,燃燒淨化了近半。

    那廉霄此時也眼皮動了動,不過明顯還不能從自己製造出磁元極障中掙扎出來。

    對此莊無道也沒什麼好辦法,他也擅長元磁之力,卻與九天磁光子午大法,並非同出一源,無法破解。

    好在身側司空宏,也注意到了廉霄的窘境。

    「師兄那裡,可交給我來。」

    大包大攬的攬下此事,司空宏十道飛劍,穿空而下,墜入到那血湖之底。

    各自透出十丈長的黑色劍氣,環繞著一斬,那廉霄身周的磁元極障,頓時就出現了些許裂痕。

    「太虛乾羅大法?」

    莊無道眉頭一挑,不意司空宏,居然修成了這門功法,也是離塵宗三十六種傳承功訣之一,可出太虛之氣,純論戰力,甚至還在都天神雷之上。

    司空宏在這門功法上的造詣也不低,至少三重天的境界。

    「若非此法,怎能破得了『固元磁極』?這門秘術,也只有我宗的太虛乾羅大法,才能解開。」

    司空宏自矜的一笑,而在血湖中的廉霄,此時也出了一聲怒吟。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8-21 09:4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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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一章 未竟全功

 嘯聲滾滾,直震雲霄,使得整個血湖都為之沸騰鼓蕩,一個身影,驀然從血湖之內,拔空而起,甫一衝出,就是大片的劍光紛灑,籠罩周邊左右,瞬間就有兩位金丹魔修,身軀被斬為碎粉。

 而後那漫天劍光,又合為一,為血湖上端坐的女子斬去。

 那元神魔修見廉霄脫困,頓時怒喝,在節法壓迫之下,也依然連續三道血色光雷,陸續降落,凌空炸開,幾乎把廉霄的身影,徹底淹沒在內。

 雖未將廉霄重創,卻也使得廉霄,不得不避而遠遁,遠離開血湖周邊。

 而此時端坐在血湖上方的女子,已然是七竅溢血,渾身肌膚開裂,現出一道道的血紋。

 莊無道隱約能看出,那血峰道人,之所以能與有天兩儀無量都天大陣,支撐的節法分庭抗禮,鬥得不相上下,就是依靠抽取那血湖之力。

 力量比之先前那座血魂天尊降靈大陣,還要磅礴,萬子聖胎,幾乎無窮無盡。

 然而血祭不成,那血怨魔煞的反噬之力,也足以要了這金丹女修的性命。

 莊無道斜眼看了那陶盡一眼,只見此人面色黯淡,頓時便明白,此女的肉身魔祭不成,這女子本就是要元氣大損,此刻又淪落為那血峰道人提取血元之力的媒介,就更沒有存活的可能。

 不過莊無道也沒心思為這二人感慨嘆息,使他意外的是,廉霄避開血雷之後,並未再次試圖靠近,斬殺那金丹女修,擾亂血湖,而是身影一閃,衝天而起,到了莊無道乘坐的這艘寶船之上,面色極不好看,蒼白如紙。

 莊無道心中也是心有慼慼然,頗為同情,那血湖之底的情形,他也看了,數千具慘白色的嬰兒屍骸,各種令人噁心欲吐之物。

 他只是以星火神蝶潛入那血湖之底半個時辰,就感覺受不了,頭皮至今還是陣陣發麻,又何況是在湖底被整整困了數月的廉霄?

 換成是自己,此刻情形只會更糟。

 廉霄上船,目光掃了司空宏一眼,而後又在莊無道身上掠過,當望見莊無道袖間的三道金紋之後,眼中微微一變,明顯已是知曉了莊無道身份,廉霄失蹤是在數月之前,莊無道拜入節法門下,成為本山秘傳,這個消息廉霄不會不知。

 不過此時,廉霄明顯是無暇與莊無道二人閒敘,逕自走到了節法元神化身之側。

 「多謝師尊救助,否則弟子,撐不過半月。」

 廉霄大禮一拜,而後急急的問:「不知師尊可已查清?赤靈三仙教的血泥煞土,多是來自燎原寺。」

 莊無道眉頭微挑,心道一聲果然,燎原寺身為天下佛宗,寺內多得是未曾淨化的血泥煞土封禁。

 只是燎原寺的目的為何,依然使人不解。

 「此事過後,我自會向燎原寺質詢。」

 節法真人目中,飽含殺氣,而後又問:「除此之外,廉霄你在被困之前,可還查到了些什麼?」

 廉霄只愣了愣,便坦然道:「弟子查明血泥煞土的消息,便知赤靈三仙教,是欲在南方之地,轉化魔土,除此之外,還知一人形跡頗為可疑,是一位出身北方的散修,常年在中原活動,可就當弟子意欲繼續追查此人時,就遇血靈三仙教伏擊,因有元神修士出手,弟子無奈,只能使用固元磁極之術,保住性命。」

 「那形跡可疑者,是否此人?」

 節法真人信手一抓,一張畫卷赫然現在他手中,上方是一個年約四十的修士。

 廉霄看了眼,眼神就頓時一凝:「正是,師尊見過此人?」

 「此人名喚高玄,元神境散修,不久前我曾遣人查知,這位乃是太平道早年布下的棋子,欠下太平道大恩,雖非太平門下,卻與太平道的客卿無異,就在你失蹤之後不久,此人拜訪了雲水天宮與東泉宮。」

 節法真人搖著頭,目光迷離,看著眼前的這座洞陽山東峰。

 「如此說來,那燎原寺雖也參與其中,卻是太平道的手筆。」

 莊無道眼中亦光澤微閃,只從節法的言語,就知節法真人遣出查探廉霄失蹤緣由的,絕非只自己一人,應該是一明一暗,自己是在明,吸引赤靈三仙教與那幕後之人的注意力,暗中還另有佈置,在追查此事究竟。

 廉霄則是面色恍然之後,又錯愕道:「可這太平道,又到底是意欲何為?難道就只是為赤靈三仙教在此轉化魔土,牽制我宗?」

 「難知究竟!」

 節法搖著頭,而後冷冷的看著,那依然在奮戰不休,不斷抽取那百子聖胎元氣的血峰道人。

 而此時司空宏,也忽然出言的:「師尊你說有沒有可能,這血峰道人是在故意拖延?明明血祭失敗,魔土轉化已不可能,不想著保存實力,從此處遁走,反而是寧願教中這些殘存的築基金丹死絕,也要借那百子聖胎之力,與師尊拚死一搏,弟子無論怎麼想,都覺可疑。」

 「據我所知,赤靈三仙教,不會太在乎門下修士死活,四百築基,二十金丹,似乎是其教內定數,在中原之地,哪怕損傷再重,只需有一信徒殘存,此教不久之後,就可再次死灰復燃,四百築基,二十金丹,不增不減。」

 節法負著手:「不過,此處看情形,的確是再耽誤不得。」

 就在話音落下時,遠處節法真人懸浮於空的肉身,右手一瞬間,打出無數的符訣。

 數百紋印,赫然構成了一面寶鏡形狀,散著幽幽靈光。

 九丘映山鏡!

 莊無道神情威凜,知曉這是節法真人,在與離塵本山的雲靈月聯繫。

 那九丘映山鏡,乃是離塵宗真正的鎮宗法寶,六十八重法禁,不過金丹修士亦可御使,由掌教真人輪掌。

 此鏡不但是門中南明都天神雷烈火旗門陣的陣樞,還可與數十萬里外聯絡,門中的元神修士,亦可借助秘傳玉牌,感應此鏡。

 幾年前無名山之戰,離塵宗就是借助此鏡,消息才沒被移山宗,徹底屏絕。

 而就在僅僅半刻之後,天空中又是浩大的都天神雷,是本門南明都天神雷烈火旗門陣感應,直接在此處,聚集出了都天神雷。

 那雷光轟下,如雷柱一般的貫穿天際,當刺目的白光消散時,那血湖更為殘缺不全。

 血湖之上的那位魔門女修,身軀已極為殘破,四肢無數血洞,露出了森白骨骸。

 全靠著那萬子聖胎提供的血元之力,才維持著肉身不曾當場潰散。

 那血峰道人,頓時又一聲怒吼,操縱的白骨巨錘,聲勢非但未減,反而更為狂烈。

 節法真人,卻連眼皮都未顫動分毫,繼續以靈訣,打入那九丘映山鏡的虛影中,瞬時又是一道磅礴的都天神雷,在空中聚集。

 莊無道面皮抖動,僅僅這兩擊神雷,就又是一千枚的四階蘊元石。

 不過效果也是立竿見影,那血湖上的女修,終於承受不住,化成碎散血粉,灑入血湖之中。

 不止是此女,就連血湖之外的十餘位金丹境,亦是一個個身體潰散,只有寥寥數人,仗著更雄厚的修為,勉強脫身開來,逃得性命。

 而那百丈方圓的血色湖泊,外圍也現出了裂隙,一絲絲血液溢流而下。

 諸人見狀,都是心中大定,都知這是萬子聖胎徹底破裂之兆,這血冇色湖泊,再無聚引血氣之能,湖上那些如黑色濃霧般的魔靈戾煞,也都向外逸散開來。

 赤靈三仙教這次圖謀轉化魔土的可能,已經徹底破滅。

 那血峰道人此時亦一聲悶哼,口中吐出血來,四肢身軀,俱都膨脹,沒有那金丹女修肉身的媒介與緩衝,那萬子聖胎內灌湧的龐大血氣,即使這位元神魔修,亦承受不住。

 然而只僅僅一瞬,血峰就在身上,陸續以自身血液,凝聚去了幾十個玄奧符文,與萬子聖胎的聯繫,非但未曾斷絕,反而更為強化。

 「這個血峰,真是瘋了!」

 司空宏的面色,鐵青一片,而此時船上,哪怕是那些築基修士,也知情形不對。

 似這種教派類的魔門,修士都往往捨生忘死,然而似血峰道人這麼瘋狂,卻是少見。

 任是再遲純之人,也能猜知這位元神境魔修,必有所圖。

 「撤走吧。」

 節法真人,冷冷的看了那血湖一眼,這萬子聖胎,雖還有許多殘餘,卻已不可能恢復。

 而在場諸人,亦無異議,血祭失敗,那魔神意念也已退去,赤靈三仙教,無論使用何法,都無法再完成魔土轉化。

 殘破的血湖,雖還有不少利用價值,可以助魔修提升修為,可以煉製魔道法寶,對於離塵宗而言,卻已非是利害攸關。

 哪怕任赤靈三仙教施為,也不過就是多幾個金丹,多一件法寶而已,對於離塵宗而言,不痛不癢。

 隨著節法真人一聲令下,十艘靈骨寶船,都紛紛後撤,不過有血峰道人牽制,船速不可能太快,依舊維持著陣型,以免被那萬子聖胎加持著的血峰道人衝散擊潰。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8-21 10:4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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