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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荒】神煌(全書完)

第七六三章 快要吐血

 “祖師已經見過龍影劍聖,說是龍影聖尊,已入至境!此時正候在雲界之外,祖師他受聖尊挾制,動彈不得!”

 最後一句,那本是義憤填膺的幾人,都已經是胸中冰涼一片。

 方才那位六旬道裝老者,更是一聲低低的呢喃:“至境,至境!如此說來,這一戰的結果,早就已經註定?”

 語氣裡,是說不出的複雜與沮喪。

 之前還在憤怒祖人狂的懦弱與遲疑不決。

 這時卻是在暗暗感激,也虧得是這位後輩的堅持,凌雲宗才沒真正落入到萬劫不復之境。

 祖師選其為繼任的掌教,果然是未看錯人,性情沉穩謹慎,比龍若,比那無華子強的太多。

 “誰說不是?龍影既已是至境,只需出面,這裡元始道凌二宗,誰還會繼續?尋死麼?”

 “隱而不發,這龍影師徒,怕是意圖叵測!”

 “自然是意圖叵測,這二人算計的,怕是整個道門!如今我等,可要通知那位晴明宮主?”

 “祖師既被龍影挾制,其意不言自明,我等若是將此事告知道靈穹境,只恐祖師性命難保!”

 歌含韻悠悠一歎,心中那複雜心情,都在瞬間全數退去。

 本來是既心憂宗守安危,又擔心宗門,會選擇與宗守,繼續為敵。

 這時那高懸的心臟,才重新落回到胸腹之內。

 轉而暗暗自嘲,那個傢伙,歷次大戰都是如此,素來只有別人大敗虧輸的份,豈會有自己吃虧之時?何用自己去擔憂?

 又有些憐憫的,看向了數十里外的雲空。

 那個女孩,只怕是至今都不知,她自信滿滿,以為可以將宗守誅殺之時,其實已經落入那傢伙的陷阱之中了罷?

 這次道靈穹境,只怕還是要輸…

 ※ ※ ※ ※

 晴明渾然不覺,立在雲空,眼神冷漠的,看著下方。

 視線透穿幾十里外,望向登天臺上的那座木殿之內。

 想要親眼看著,那不正可一世的仇人,流露出驚惶失措之色。

 那飛刀,再怎麼霸道又能如何?今日仍是此人,身隕之時,卻令她微微失望,在目中所見,那宗守依然是平靜如故,好整以暇,也不知是未察覺這裡的變故,還是不以為意。

 口中繼續念念有詞,心念至誠,引動著手中玄武雕像內的聖獸之靈。

 無法目視,隱而不見,就可覺一個身軀巨大,有著無邊威能的存在,正在她上空中聚結。

 僅僅數息,她手中的雕像,就整個炸碎,化作了木粉。

 那股浩瀚威勢,也開始逸散開來,凌壓千里。

 “這護法獸尊,你早便該請出來!”

 旁邊處,傳來一個冷冽之聲,帶著幾分不滿之意。

 “若早有獸尊出手,移花破天二人,何至於隕落?”

 晴明蹙了蹙眉,不用轉頭望,便知此時到他身旁的,正是北玄,不禁搖頭:“此是我道靈穹境鎮壓氣運之物,這幾千年中,傷勢尚未痊癒,若有可能,晴明寧願損失慘重,也不會輕易動用,今日之戰,是我等無能!”

 “你!”

 那北玄散人,眉頭一軒,最後一聲冷哼,不再與其爭論。

 “那宗守殺了移花,稍後我要親手,將他碎屍萬段!”

 既然這護法聖獸,已經現身,那麼今日這一戰,是再無疑念。

 以前只是對宗守,屠殺道門弟子之舉,而感惱怒,並無切膚之痛。

 這時經歷兩位道友的身殞,本身也被那飛刀威脅,才是真正將那宗守,恨入骨髓!

 晴明並不理會,她又何嘗不是恨不得,要將那人親手千刀萬剮?

 這時也終見登天臺上,那宗守抬起頭,萬分訝異的看了過來,眼眸之中,是神情怪異。

 不禁冷笑,這時才知情形不妙,已太晚了!

 默默的一俯身,往上方一禮。

 “獸尊請聽!今日我道門有難,遇此惡獠,弟子請獸尊,現出法相,誅此魔頭!”

 天空中,再次風雲狂湧,一個巨大的黑色龜形,漸漸的現於眾人眼前。

 龜形蛇尾,身軀千丈,使周圍無數的水汽,匯攏身周。

 百里之地,都是一陣陣靈爆聲響。

 下方處的修士,也紛紛被這浩瀚的魂壓影響,都紛紛不支,也抬頭上望。

 “神境?神獸玄武,不可能!這雲界之中,怎麼可能容納得了神境的神獸?”

 “我倒知曉一二,似乎是道家,那隻護法聖獸!即便在雲界之內,也可不受天地之限。”

 “如此說來,那血劍妖君,豈不是必死無疑?”

 “好!好!好!獸尊現世?今次總算可復此血仇!”

 下方那山崗,蘇小小也是怔怔出神的仰頭望天:“居然是此物!聖獸玄武?”

 而後是微微感慨:“這一次,還真是小瞧了人!小小算到了她還有後手底牌,卻不曾意想,這晴明居然有如此決斷魄力,便連這靈潮時鎮壓氣運之物,也提前取出…”

 話音一頓,蘇小小又轉頭望石越:“不知石兄,以為這宗守可還有生機?”

 石越凝思了片刻,微微搖頭。

 神境實力的玄武神獸,已可橫掃全場,此地諸人,哪怕聯手也難抗衡,直接可奠定勝局!

 他石越,此時即便出手,也無能為力。

 也實在想不出,宗守還有什麼手段翻盤。

 卻又隱隱感覺,那個人不會這麼輕易,就死在此處。

 那十里之外遠處,這時又傳出一聲近乎瘋狂的大笑之聲。

 “祖師英明!正該如此!今日不誅去此獠,必成我道門心腹大患!師尊若在天有靈,還請睜眼看看。今日便是這宗守,殞落之時!”

 石越眺目望去,只見這說話之人,正是瀟湘子。

 不禁暗暗驚異,這個人,居然還沒死在天遁周天陣內麼?

 此人之命,倒真是硬朗。

 數十里地域,只有那凌雲宗諸人,在冷眼旁觀著。

 登天臺上,宗守也同樣是無比錯愕,看著巨大的龜影,直覺嘴裡有些發乾。

 這道靈穹境,對他也未免太看重了一些!

 神階的玄武神獸?還真不知該怎麼應付才好。

 這明顯是犯規!

 信手一劍,將一團衝臨身前的九曜之光斬碎!

 宗守接著是苦聲一歎,魂識開始引動著手臂上的龍血,心念試圖與敖坤感應。

 這種超出他能力之外的東西,還是莫要逞能為佳。

 雖是劍者!絕無畏懼,一往無前,卻也當知進退,強弱之別!

 什麼是自己可以挑戰的,什麼是自己必須退避的,都需清楚。

 這玄武聖獸,是敖坤佈局不當,引發的禍端,自然也需靠這位義兄想辦法。

 可這念頭才起,宗守的面色,就又變得古怪起來。

 一股巨大的魂念,貫空而至,與他神魂接連在一起。

 …這是,那頭每日就只知在乾天山上曬太陽,平時對他鳥都不鳥的那條蠢龍!

 怔了一怔,宗守就唇角輕挑,唇角旁浮起了莫名笑意。

 看來是無需敖坤龍影,插手相助了。

 心念隱隱感應,就在同一個剎那,數百里外乾天山殿,一頭遨遊在空的巨大銀龍,忽然擺頭,往東南眺望,那巨大龍眸之中,是怒意隱透。

 那是地盤被其他同類侵佔冒犯的怒火。

 往前只一個遊身,就已是穿出數十餘里,僅僅十數息時光,就已經到了登天臺後,不足六十里之距!

 此時空中,那玄武之影,也終是完全現出,眼神渙散,迷茫了片刻,就又重現聚集,氣息威嚴浩大,那雙豎瞳往下,掃視梭巡了一眼,就定在登天臺上,目注著宗守。

 眸中冷芒一閃,而後一聲嗷嘯,數百里之地,都覆蓋上一層冰霜。

 尤其那天遁周天大陣附近,數十里地域,都近乎凍結。

 六十萬甲士的身上,再次凝結了一層堅冰,此刻哪怕心念再怎麼堅定之人,面上也不禁一陣蒼白。

 那三百餘座登天副台之上,大半都是眼神絕望。

 瀟湘子的笑聲,也是愈發的恣意欣狂。

 僅僅一息,那玄武的兩肋處,就已生展出數十冰翼。

 頭顱往下稍稍低俯,那魂壓之力,更是強橫浩蕩,此時所有在場修士,七階之下,都盡數半跪在地,靈境之上,也再不能浮空而立,紛紛降落地面。

 不過也就在這所有人,以為那座天遁周天大陣,必將被一擊而破之時,這玄武聖獸,卻是神情一凜,而後猛地抬頭,微有些戒懼的,看向了對面方向。

 然後僅僅一瞬,一頭同樣身形巨大的龍影,突兀至極的,出現在了高空之中。

 身軀通體銀白,充滿著聖潔之感,似虛似實。

 現身之時,就已經是在玄武身側,後者根本就未能有防範,銀龍巨口猛地一咬,是正中玄武脖頸。

 而後兩個龐大身軀,就開始在空中撕咬,肉搏掙扎。

 玄武不斷的把軀體頭顱扭動,想要掙脫,銀色陰龍的爪足,卻牢牢抓住了龜背,死力緊扣,而那龍尾,則與這玄武之形,攪纏在了一處。

 引得靈能震盪,使萬丈方圓的時空,都扭曲破碎。

 晴明靠得最近,是首當其衝,她見機的快,及時躲避,卻仍是被那罡勁一震,往地下摔落。

 受創雖不重,這時卻鬱憤到快要吐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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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六四章 怎能不至

 直至身形墜落到地面,重新穩住了身形,晴明才終於能分出心神,觀望那上方之景,變故究竟。

 而後是倒吸了一口寒氣,只見一頭巨大的銀白巨龍,正與那隻玄武聖獸,纏鬥在一處。

 氣勢聲威竟隱隱然,壓著玄武一頭。

 力不如玄武,身軀卻能在虛實有無之間變化。

 每每當玄武以蛇鞭抽擊之時,或者力量不如,就由實幻虛,是毫髮無傷。

 那龍頭,則緊緊咬著玄武脖頸,竟是在大口大口的吞噬著這頭護法聖獸的元氣血液。

 此刻哪怕是玄武周身,已經凝結出厚厚的冰層,也是無可奈何。

 脖頸處已受創在先,已無濟於事。

 更有銀白火焰繚繞,對抗著玄冰之力。

 隨著時間推移,脖頸處已發出哢嚓嚓,近乎斷裂的響聲,那玄武的龜目之中,更現出了幾分恐懼焦急之色。

 “這是護國聖獸!也是神階!”

 旁邊處,再次傳來北玄散人的聲音,卻聲音沙啞,滿含著不敢置信之意。

 “此物連大商都沒有!乾天山一個小國,怎麼會有這東西?”

 晴明的面上,也是血色全無,蒼白如紙。

 此刻不止是她與北玄,那登天臺周圍幾十里地,都是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或是茫然,或是驚喜,或是不解的,看著天空這一幕!

 本已是勝券在握,怎麼會出了這變故?這護國聖獸,到底是從哪來的,她也想知道!

 宗守手中,居然還有著這樣一張底牌!

 護國聖獸!道門的護法聖獸,是幾十萬道修,以至純的心念供奉,這護國聖獸,又是如何成形?如何祭煉?

 此時回想,當時玄武現身時,宗守的神情,確實是古怪,不過也僅僅只是怪異而已,最多只夾含了幾分頭疼與煩惱之意,似乎真無半點畏懼…

 “可能夠助獸尊它脫困?”

 那玄武明顯情形不妙,一開始就已被制住。

 此時看情形還能支撐,可未必就能撐上多久,若是亡在此間,那麼她晴明,就是宗門罪人!

 卻果不意外,望見北玄微微搖頭。

 “此龍是神境初期,又是神獸屬類,戰力強橫,我等幾人,不過才初入仙境而已,哪裡能插得進手?想幫也無從幫起,再說那宗守,怕也不會讓我等如願!”

 晴明轉過頭,只見那登天臺上,宗守雖在應付著那九曜之劫,卻已有一枚銀色飛刀,再次浮空飛起,旋繞身旁。

 將發未發,讓所有靈境之上的修士,都覺心驚肉跳,氣勢更弱了三分。

 這樣的飛刀,誰也不想面對!

 目中稍稍黯淡了片刻,晴明就又再緊握了握拳,面上是戾意再顯。

 “據我聽知!聖獸之屬,除非是當場戰死,否則受傷再重,哪怕身軀破碎,都可恢復,無壽元之虞,可長存於世,要想除去,必要斷其根源!”

 北玄眉頭一挑,不知晴明此言,到底是何意?

 旋即就若有所悟,聖獸玄武的根源是道門。

 那麼這隻不知種類的銀白巨龍,自然是乾天山。

 不過宗守無子,乾天山興亡,如今全繫於宗守一身。

 更準確一些,此時宗守,就是這隻銀龍的根源。

 斷其根源麼,這麼說來,也是個辦法…

 “只需先斬了那人,不但吾等可償所願!護法獸尊,也自可安然無恙!”

 晴明的語音,是斬釘截鐵,手握著背在身後的劍,目裡閃著紫光。

 她還有最後的手段,只需這口劍,能斬中宗守,只需那幾張符,能起到作用。

 北玄散人卻微微遲疑,蹙眉看著遠處的大陣:“談何容易?不對,該說是癡人說夢才是!”

 言語間,滿含著苦澀之意:“此子飛刀之術,無人能擋,那天遁周天大陣,也不是說破就破,天數五十,本該遁去其一,這孔睿卻偏是五十之數,周天之數,這裡偏是三百六十四,都有缺憾,二者結合,卻偏是完美無缺…”

 若是在方才玄武現身之時還可,此時再望,陣中那六十萬甲士,正是擺脫了被玄冰凍結之危。

 而那登天臺上的數百靈師,也正是士氣大振,神情振奮。

 “所以要依仗幾位師兄之力!”

 晴明子是漠無表情,把北玄的聲音打斷。

 “晴明不求師兄能破陣,只求你等,能給晴明一個機會!”

 那北玄散人的眉目一凜,含著幾分冷意,而後輕聲一歎:“這又是何必?只需待得幾位師叔祖出手,解決了那敖坤,此處困局自可迎刃而解,何需這般冒險…”

 那話音卻被晴明的眼神,堵了回去,只見少女的神情凝然,唇含譏諷。

 “師兄,若是玄武獸尊,隕落在此,你我幾人,怕是逃不過坐觀之罪!師兄以為道祖,可會饒過你我?晴明尚且甘願赴死,師兄這千載來受道門大恩,值此危難之際,難道要惜此身?”

 北玄散人的氣息一窒,先是神情肅然,目光兇狠的瞪了晴明一眼,而後又轉望那座九百丈登天臺。

 他是被這女人的幾句話,逼到了絕處,換在其他場合,可以不用理會。

 可這一次,他卻知曉,穹境一位道祖,正遙窺此戰…

 ※ ※ ※ ※

 幾乎就在同時間,雲界之外,虛空界河。

 重光正緊凝著眉頭,面上全是惱意。

 “這乾天山,怎麼會有護國聖獸?銀白龍軀,是白金巨龍?不對!潛蹤匿行,虛實轉換,這分明是陰龍之屬!”

 語音中,是恨恨不已,也帶著幾分焦急。

 那玄微子,則是深深蹙眉。

 “看其形態,應當還未完全化身聖獸,仍未被那宗守馴服,到底是如何祭煉的?早知如此,就不該…”

 旋即就也覺這句話,有些不妥,於是語音一默,閉口不言。

 華雲的神情,更是難看。

 既然還未徹底馴服,還未真正化身聖獸,那麼非是到宗守身死存亡之際,就絕不會現身。

 這次若是他不把這玄武聖獸請出,結果只怕反而更好。

 哪怕此時雲界之內局面,陷入僵持,也好過於這頭道家護法聖獸,才剛剛出世,就再受重創。

 龍玄卻一聲輕笑,讚歎道:“還是夫君英明,準備周全,以我等的見識,萬萬不會想到,那宗守還有聖獸護身,只憑八位仙境,一口仿製的凋零劍,要取那宗守性命,真是癡心妄想,也太小視他了…”

 華雲面色,這才稍稍回暖,卻仍是眼神陰翳。

 若以他原本之意,實不願直接干涉雲界之事。

 萬載前的共約,是約定諸宗諸派,一起共守。

 道靈穹境此時,雖可以勢壓人,卻畢竟是失了道義。

 即便誅了這宗守,日後道門局面,也必定極其被動。

 玄微子知他心意,卻微微搖頭:“師弟,此時已然猶豫不得!那宗守飛刀之術,仙階之下,無人能當!再耽誤下去,我道門弟子門人,必定損失慘重,你我說不得,也只能壞一壞祖師的規矩,此次實是不得已而為之!”

 說著話,玄微子卻在注目對面。

 只見一個青年,持劍而立,在數百丈之外,正是明玉。

 “明玉道友,老道實在想不通,道友明知我道門這次,是勢在必得!爾蒼生道,為何還要插足此事?”

 這句話說出,道門幾人的視線,都是眼含殺機,紛紛注目過去。

 尤其不遠處,一位七旬老人,是怒容滿面。

 方才若非是此人突兀出手攔截,至少那位破天老人的性命,可以救下。

 道凌宗在聖地中排位第六,身家底蘊,本就遠不如道靈穹境與太靈宗。

 破天乃是宗派之內,靈潮時最有希望,踏入神境之人。

 此人身死,足可讓道凌宗,全宗上下都痛徹心肺。

 那明玉被幾人目光掃視,神情一凝。

 此地四聖三神,即便是他,也不能是視若無睹,卻仍一笑:“我蒼生道收了那位妖王不少好處,後面還想要更多,這次自然要出些氣力才行。”

 玄微子微微搖頭,實在是無法言語。

 以他想來,這明玉當該知曉,他們這四方聯手,敖坤龍影,實無半分機會!即便是蒼生穹境,也無法阻止。

 真要把整個蒼生道,也搭進來不成?

 “你管他作甚!”

 重光濃眉怒挑,一聲冷哼:“先宰了那隻兔崽子再說!”

 法力一展,身前的空間就被撕開,大手一伸,直接破往那登天臺上。

 明玉被幾人氣機遙鎖,已動彈不能,卻只眉頭微皺,並無多少憂意。

 也果然如其所料,就在重光的巨掌,才剛剛伸探至那登天臺上方之時。

 此處虛空,忽然又一陣蕩漾,那重光的瞳孔一縮,那手就如遇針刺一般,倒縮而回。

 手掌之上,赫然現出了一絲血痕,而重光本人,也一聲悶哼。

 華雲這時,卻不驚反笑,視線遠眺,看著前方:“總算是來了,還以為你今日,要做那縮頭之龜,不會出面了!”

 就在目視的方向,又是一位二旬男子,踱步而出,卻身著金袍,氣息霸烈,唇含冷笑。

 “說笑了,血海深仇,今日可復,我敖坤怎可能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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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六五章 大言不慚

 “說笑了!血海深仇,今日可復,我敖坤怎可能不至?”

 當話音落下之時,敖坤已經在虛空中站定,身形距離幾人,不過是剎那之距。

 深深看了華雲一眼,而後是笑望龍玄。

 “故人見面,就不打一聲招呼?可知這幾千載以來,我敖坤對碧兒你,是日思夜想?”

 說出的話,彷彿是情人間纏綿之語,可那語氣,卻偏偏又森冷到了極致。

 龍玄的神情複雜,緊握了握華雲的手,彷彿是尋到了支柱,有了依靠,頓時心神微鬆,嫣然一笑:“是麼?可惜龍玄已為他人之婦,只能辜負你心意了,還有,我如今有道號龍玄,那敖碧已是過往之名,早已棄之不用。”

 那華雲這時,也是輕笑出聲:“好教傲兄知曉!龍玄她如今,其實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見敖坤那本來平靜無波的瞳孔,猛地一跳一凝,他唇角間的哂意,頓時更濃數分:“只是可惜了,敖兄只怕是喝不成我那孩兒的喜酒,本來師尊之意,是欲將你收入門下,做一記名弟子,與我與龍玄,還有師兄妹的緣份,只是奈何,奈何…”

 一連說了兩個『奈何』,似乎是無限惋惜,華雲的目光,卻又驟然間銳利如刀:“你既已現身,可是已經準備好了受死?龍影何在?那死老頭,莫非也是不敢現身?真要坐觀他那徒兒,道消身殞?”

 敖坤卻不答話,再次看了眼龍玄,僅僅片刻,那眼神又再次平靜了下來,啞然失笑,微微搖頭。

 “說的不錯!你孩兒的喜酒,敖坤還真喝不到了,八千載孤寂,本以為這心已冷,這時候才知,原來自己,還有一丁點在意!不過在想想這萬載蹉跎,又覺不值,可笑…”

 當最後這句話說出時,敖坤的語氣,竟是無比的輕鬆,那神情間,也滿含著釋然之意。

 而在他身後,也傳出一個中氣十足的蒼老笑聲。

 “敖坤吾友,這情之一字,你總算看透了!當初就與你說過,這女人心思不正,非是良配,現在如何?”

 此處數人,都是眉頭一挑。

 這聲音,是龍影!

 循聲望去,果見一個老者,正踏空行來,龍驤虎步,髯髮虯結,形貌粗曠,只一身麻衣,卻威儀不凡,虎目中電芒微閃。

 只是其身後處,卻還跟著一人,卻是一個雍容爾雅,氣度沉穩的中年道人,神情間滿含著無奈之色。

 “問虛?”

 那華雲是微微一怔,面色怪異。

 這位凌雲宗的祖師在此,倒不怎麼令人奇怪。

 奇怪的是此人,為何會跟在龍影身後。

 難道是這二人欲聯手?怎麼可能?

 且不說凌雲乾天之間的血仇,便是兩位道祖,便可令這問虛,顧忌良多。

 那問虛緊隨在龍影之後到來,卻不說話,神情默默的在偏遠處站定,而後就以複雜的眼神,看著此地諸人。

 尤其是華雲龍玄二人,意欲出言,又復止住,苦惱的歎息。

 華雲也只稍稍驚奇了片刻,就不怎麼在意。

 以此人之智,料來還不至於蠢到去助這龍影敖坤,使凌雲宗自絕於道門。

 這時又聽龍影朗聲一笑:“我龍影這一生,唯有這一個合心意的嫡傳徒兒!別說是道消身隕,便是稍稍傷著碰著,也是心疼無比,他如今渡劫,怎能不親來護持?”

 又瞇著眼,看此處諸人:“如今我這死老頭已經到了,華雲你待如何?爾等,也是欲與老朽為敵?”

 這句話,卻是問此處,另三位神境修者。

 太靈宗秋雲,卻是毫不含糊的一搖頭:“不是我等欲與龍影你為敵,而是不得不然,你那徒兒,這幾年肆意妄為,殺戮太盛,我道門二十萬弟子性命,總需一個交代,奉勸龍影前輩今日退一步,否則刀劍無眼,說不定前輩,也要性命不保!”

 那道凌宗的道人,名喚楓雲子,此時也是一聲冷哼:“所謂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這宗守落到今日這般下場,是你龍影咎由自取!我宗破天老人,方才也殞於其手,必要令他血債血償!”

 另一位神境,卻是女子,一身雪白長袍,卻面容枯槁,望之宛如骷髏。

 此刻卻吃吃的笑:“龍影,你那徒兒,壞我元始神宗大事,千年圖謀,都落入空處,你說他該不該殺?其實要我退去也簡單,只需賠償我宗損失,兩條性命便可。”

 她話音未落,這虛空界河,又被撕開了一道裂隙。

 一個人影,從內踏出,一聲紅袍,正是血衣。

 見眼前眾人皆是神情一凜,警惕的望來,那血衣立時嘿然一笑。

 “放心!本尊這次來,只是為看看熱鬧!”

 雖是這麼是說,那目光卻帶著幾分邪意的,看著龍影敖坤。

 舌頭深出尺許,舔著唇。

 “自然!若能得兩具上佳血食,也是不錯!”

 龍影道人聽得是白眉輕挑,而後自嘲:“這可真是,滿目皆敵?我龍影人緣,居然差到了這地步,莫非真是欲老朽,亡在此間?”

 諸人聞言,皆是冷冷的笑,不去接話。

 華雲更是目光微哂,宛如看小丑一般,看著這龍影。

 心情輕鬆,記得萬載之前,此人出現,隔空硬擋師尊三擊,強行把敖坤救下,震動當世。

 那時他是驚為天人,又驚又恨,可這時,也不過是一個待死之人而已。

 龍影也不覺尷尬,轉而問虛:“問虛,以你看來,今日會是如何了局?”

 那問虛的神情,卻是一陣青一陣白,又羞又惱,沉默著不肯出言。

 倒是旁邊,明玉微微一笑:“自然是龍影道兄,大殺四方,橫掃一切!”

 龍影老人,頓時大笑出聲。

 對面華雲幾人,卻都皺眉,本能的感覺,情形有些不對。

 那重光是直接拔劍,一道清冷的白色劍光,如龍斬出!

 “大言不慚!此人直接殺了了事,何需多言?”

 正是凋零之劍,剛至半途,就已炸開,重光的面上,也浮起不正常的潮紅,使一道歲月流光,沖刷入靈河之內,那眸中,則是興奮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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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六六章 算了算了

 隨著重光一身血氣,也貫入到那爆裂開的凋零劍中。

 那歲月流光,也猛地擴大了十數倍,在這界河之中,化作了浩蕩潮汐,往龍影立身之處,衝擊流淌。

 而在重光之中,玄虛子則是信手取出了一個小鐘,滴溜溜的飛在空中,當空罩下,將周圍的時光,都盡皆定鎖。

 “歲月之法,凋零,定宇鐘,原來如此!”

 望見此景,那秋雲是唇角微挑,露出幾分了然之意。

 既然是此二物,那麼這龍影老人,昔日的劍聖,真是沒有了半分生機。

 在他對面,道凌宗的楓雲子,則是一陣輕哂,目透冷芒。

 既然明知龍影會親自此間,這道靈穹境,豈能沒有應付之法?

 歲月,凋零,還真是煞費苦心,真捨得下本錢…

 一口凋零劍,加上重玄在重傷之下,爆出全數氣力潛能,將那歲月打發催動,卻不知這龍影,會如何應對?

 這人乃宗守之師,也同樣劍術強極,能夠自創出九九龍影劍這般第十等聖靈級別的絕世劍術,可見其天賦之高。

 只是可惜,此人已在聖境這一階,停留萬載,只有三十載的壽元,在這歲月之法的侵襲之下,哪怕劍術通天,神通蓋世,也是無可奈何。

 這一次,怕是多半要身殞在此間。

 更多的心神,已經在關注雲界。

 只需這龍影亡,那麼便是這宗守,為破天老人償命之時。

 那元始魔宗的那位豔骷魔,卻是在滿足的笑,興致盎然。

 聖境之滅,這可是萬載難遇之景。

 而旁邊的血衣,則是再次舔了舔唇角,眼透著嗜血之意。

 看龍影的目光,就仿似在看食物。

 諸人之中,只唯獨問虛的神情,是複雜之至,看重光的目光,竟隱隱含著惋惜憐憫之意。

 而那敖坤,卻也是在笑,笑聲詭異無比。

 諸人不知其意,只覺是莫名其妙,不過只瞬息之後,所有人注意力,就重新返回到了龍影身上。

 即便那歲月之河,已沖臨到身前,龍影面上,也無多少變化。

 只啞然一笑,然後把右手伸出。

 而後一個彈指之間,就聽一陣陣靈能的爆裂震響,那歲月之河,竟是被一股力量,硬生生的全數收束在了一處,返本歸源,大半都化為靈能元力散去。

 而那些金屬碎片,也驀地聚合,重新構造,只須臾功夫,就是一口長劍,現在龍影的手中。

 正是先前那口素白長劍的模樣,毫無異狀,一點變化也無,劍身平滑,光澤閃耀,根本就看不出,這口劍,之前曾經爆開過…

 “好一口凋零劍!”

 龍影將劍握在手中,細細觀看,嘖嘖讚歎了一聲,而後好奇的問:“這可是為無墟所鑄?多半是那清玄道君,親手煉成可對?”

 只是這句話問出,卻無人答言,這一整片界河之內,都是寂靜如死。

 此地所有人,包括斬出這一劍的重光在內,都是神情怔怔,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

 腦子裡幾乎都是同樣的念頭。

 怎會如此?

 這歲月之劍,聖境真元爆開後的全力一擊,這龍影老頭,怎麼就輕輕鬆鬆將之接下?

 那明明已碎散開的凋零劍,一眨眼時光就重新聚合煉成,看起來還是完好如初,分毫未損,這是開什麼玩笑?

 沉默了半晌,那重光突有所悟,直覺是口中發苦,語音乾澀的問:“聖尊莫非已是至境?”

 “你說呢?”

 龍影老人一笑,一股如潮般的靈能再次湧回,灌入到了凋零劍中,面上則是神情淡淡:“我與清玄道君,本來多少有些香火情面,按說是該以和為上,只是那位,既然一定要對我那徒兒,每日裡喊打喊殺,使盡了諸般手段,我龍影若無反應,旁人怕是要笑我龍影無能!歲月凋零,呵!爾等這是欲取老夫之命?欺老朽壽元不足?此事就更不能不計較…”

 只凝思了片刻,就有了決斷:“這樣!你今日斬我這一劍,我也會原樣還你,若能接下,便可饒過,免得旁人說我龍影,以大欺小,不講道理!”

 聲音溫和,可此處幾人聽著,卻是滿頭滿臉的冷汗。

 那股至境修者,近乎於世界源頭的勢壓,漸漸是瀰漫此間,充斥於界河之中,使此處諸人,都是呼吸不暢。

 而那重光,更是面上血色褪盡。

 接下至境一劍?他重光,可沒有當初龍影,那般的劍術神通…

 華雲也同樣是蒼白著臉,心臟跌入到谷底。

 張口欲言,卻又終究未能發出一語,知曉此刻,即便是他開口求情,也是無用。

 他們幾人,處心積慮,要將這龍影老頭斬落。

 這時要想讓這位對他們手下留情,豈非是可笑?無異於癡人說夢…

 至境威嚴,豈容輕犯?

 可難道就這麼眼見著重光身死?有心阻止,卻只見對面,那敖坤冰寒的視線,正注目過來,頓時胸中涼透,把龍玄那如冰玉般的小手握在掌心,往日裡可讓人心暖,這時卻只覺是不安,心驚肉跳,想要放開。

 而就在下一眨眼,龍影已是信手把那凋零劍甩出,素白銀芒揮動,無形無質般穿透了虛空,光影紛灑,朝著那重光,沖刷而去。

 那重光目光一縮,一聲怒吼,整個人宛如彈弓,向後飛退,身前虛空扭曲,一連十張靈符,排列身前。

 符上靈紋,竟是隱隱也有與龍影類似的氣息,接近大道之源,宇宙根本。

 猛地炸開,使那素白劍影,微微一窒,而後一件件仙器靈物,布在了身前。

 卻都被那銀白劍光,勢如破竹的洞穿。

 最後是『叮』的一聲輕響,那凋零劍終被止住。

 只見那劍身,與重光最後阻擋住這劍器的重盾,都齊齊碎裂。

 可此間眾人,還來不及鬆一口氣,隨即就見那凋零之劍,也同樣化作了一條歲月之河,繼續奔湧往前。

 卻比之先前,重光御使的歲月之力,強了不知多少倍。

 那重光眸如死灰,拼了命在抵擋,卻仍是只將不到一成的灰白之氣擊散。

 而後那身形,又再次在虛空定住,眼神怨毒絕望的,看著龍影。

 那身青色道裳,赫然片片碎裂。

 問虛看了眼,而後是輕聲一歎,微微搖頭。

 知曉這重光,此刻看似是毫髮未損,卻是壽元全毀。

 此時衣裳碎裂,分明已是進入了天人五衰的過程…

 所謂五衰之兆,衣服垢穢、頭上華萎、腋下流汗、身體臭穢、不樂本座。

 修者到了聖境之時,身軀早可一塵不染,片羽不落,衣服垢穢,是因力量衰歇,再護不住身軀之故。

 此處是界河之內,無有塵泥污垢,卻因方才那一劍,虛空之力動盪,才致重光,衣飾損壞。

 此人如今,怕是只有半個時辰可活…

 近兩千載的歲壽,被龍影信手一劍斬去。

 至境之威,竟至如斯!

 華雲龍玄與玄微子三人,明顯也已知重光情形,面上頓時是變幻不定,陰沉如水。

 界河之中,也依然是寂靜如故。

 不過也只僅僅數息,那太靈宗秋雲,就又笑著開口:“秋華恭賀龍影聖尊,從此得享長生,永世不滅!說來我太靈宗,與聖尊弟子,其實也無什麼深仇大恨,今日之事,秋華細細思來,也確實有些不妥,不如就此了結如何?待秋華返回,我太靈宗,必有大禮獻上,以賀聖尊進階之喜!”

 這句話說出,周圍幾人,都是目帶異色的看來了過來。

 尤其華雲龍玄,目中更是怒焰狂然,死死的盯著。

 這個人,當真是無恥!

 秋雲卻毫不在意,說完之後,又看了眼龍影臉色,見龍影並無不悅,也無什麼言語,這才心神一鬆。

 再次施了一禮,秋雲就直接撕開了虛空壁障,踏入其內。

 這個地方,他已是不願多留片刻。

 此人一走,那豔骷魔也是目光一轉,不敢在龍影面前,再矯揉作態,也神情凝肅道:“豔骷魔見過聖尊!之前言語不當,有得罪處,還請聖尊莫要見怪!我元始神宗與聖尊嫡徒,確有些恩怨,可仔細想來,那件事也不是無法彌補,羅明與密陀羅二人,更是挑釁在先,該是我宗的過錯,今日豔骷魔若能生還,我元始魔宗,必定會盡力補償乾天山一應損失,也有厚禮,賀聖尊至境之喜!”

 龍影聽的一笑,隨意的揮了揮手,他是懶得與這等人計較。

 那豔骷魔頓時也長出一口氣,毫不猶豫,就一個閃身,遁入到一條靈河之內,光影閃爍,比秋雲離去之時的速度,還要快上幾分。

 在場的三位神境,轉眼就只餘楓雲子一人,此人也是果斷,同樣稽首一禮:“恭祝聖尊,得享長生!今日之事,是因我見事不明,受人蒙蔽,若聖尊肯高抬貴手,使我楓雲子能安然得歸,則我道凌宗,必有厚報!”

 龍影這次卻雙目微微一瞇,目中銳光微閃。

 “依你之意,是就這麼算了?貴宗那位破天老人,可是亡在我徒手中…”

 那楓雲子心中頓時一涼,暗暗一歎,這個時候,他哪裡還能計較這個?尋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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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六七章 沒有選擇

 “依你之意,是就這麼算了?貴宗那位破天老人,可是亡在我徒手中!”

 那楓雲子心中頓時一涼,暗暗一嘆,這個時候,他哪裡還能計較這個?尋死麼?

 此時也無需思量,楓雲子就是凝然答道:“戰場之上,生死有命,怨不得他人,我道凌宗,與聖尊本無恩怨,這一次,是楓雲子魯莽,冒犯了聖尊弟子…”

 見那龍影再不說話,已經轉過頭,看向別處。

 楓雲子立時住口不言,看了那華雲幾人一眼,微微一嘆,默默的退去。

 而不遠處的血衣,更直接是在重光接下龍影那歲月一劍之時,就已經開始後退,無聲無息,不動聲色的,到了一處靈河入口。

 可便在他目中,透出僥倖之色,意欲逃離之時,就見龍影的目光,隔空望來。

 而後就只覺自己的身周左右,都全數凍結,時間空間之力,也都御使不動。

 身軀被一股恐怖至極的劍意遙鎖,是動彈不得。

 感覺自己,此刻哪怕是稍稍動一動手指頭,也必定是身軀兩斷之局。

 “血衣老弟,難道就準備走了?”

 那龍影一笑,眼含著戲謔之色:“我還記得,方才血衣老弟,是欲以我與敖坤這傢伙的屍軀為血食?此時走,不嫌太早?”

 血衣面上是難看無比的笑了笑,而後是全放棄了逃遁之念,俯身賠禮。

 “此是玩笑之言,龍影聖尊莫要當真!血衣已知錯了!還請聖尊大人大量,饒我一次,也是血衣有眼無珠,若早知聖尊已入了至境,在下如何敢造次?”

 龍影冷聲一哂,袖袍一動,直接一道劍氣拍出。

 那血衣卻仍是不敢動彈,任由那劍氣沖入他嘴裡。

 把一口牙,擊成粉碎,連帶那舌頭,也一齊削斷!

 “以你狂妄之言,本當立斬,以儆效尤!只因近月,我那徒兒能安然無恙,也有你血衣護持之功,故而今日,只略施薄懲,日後若有再犯,必定取你人頭!還不給我滾!”

 那血衣連怨恨之意,都不敢在這時現在面上。

 聞言之後,是如蒙大赦,連忙化作一條血影,遁入虛空之內。

 而那邊問虛,卻是頗有些豔羨的,看著那正遁逃之中血衣。

 當面得罪了至境,能有這結果,已經是很不錯了。

 他也想走,不過此刻,卻是尋不到合適的時機。

 也幸虧是凌雲宗這一任的掌教謹慎,沒有貿然介入此戰,他與這龍影之間,還有轉圜餘地。

 這四人一走,這片界河之中,立時空了一半。

 那邊重光,卻還是立著,可即便是華雲玄微子幾人,也只當他是已經死了。


 眼見龍影的目光,已經再次注視了過來,華雲本來是一陣絕望,還好在僅僅半息之後,一股同樣浩大的氣機,忽然也貫注而來,瀰漫於界河之內。

 華雲緊繃的心神,頓時是一鬆,一陣狂喜沖上了心頭。

 這是他師尊…清玄!

 無數的源靈,一整條界河,那磅礴的靈能,竟是隱現出不支徵兆。

 而後須臾,只見這一個人影,現在了眾人眼前。

 一身青色布袍,眼帶痛心之意的,看了那重光一眼,接著是眼神複雜,目視龍影敖坤。

 “龍影道友,好久不見!”

 那龍影也定定的注目著這道人,神情依舊淡淡的稽首一禮:“龍影在此,已候清玄前輩多時!”

 敖坤卻是目光冰冷,眼神專注,就彷彿是要將這道人的身影,牢牢記在心底深處。

 “既已是入了至境,得了長生,那麼這年歲輩分之事,對我等而言,已無關緊要,你我之間,師承並無聯繫,可同輩相稱!也無需如此多禮。”

 道人一拂袖,負手身後,那目光也瞬間銳光逼人:“不過你我之間,雖無多少關聯,龍影你一身成就,皆是苦修得來,與我道門無恩無怨,可貧道記得,當初我與你龍影,曾有三招之約,也饒了這條孽龍性命!以往相交,也頗有些香火情面,可緣何龍影,要對我這弟子,下如此重手,奪他性命?”

 龍影聽到此處,卻濃眉一挑,不等對方說話,就眼含譏誚的,看了道人一眼。

 “清玄前輩,這是欲欺我?當日三擊之約,可非是你清玄情願,若非是道友你要留力,圍殺羲子,我與敖坤,只怕當場就已身殞!”

 間清玄眉頭皺了皺,並不說話,龍影語氣,也轉為平淡。

 “當初之約,我龍影一直謹守,未曾有違,自然也就談不上虧欠,即便真欠你人情,爾指使徒孫,三番四次,欲算計我徒,這人情也早該了結!再試問清玄道友一句,不知那凋零劍該如何解釋?龍影我是什麼性情,爾當知曉…”

 清玄仍是默默不語,良久之後,才在重光肩上輕輕一拍。

 那重光身軀,立時散去,化作飛沙,消散在這界河之中。

 眾人卻可感覺,一點真靈飛出,在一股異力護持之下,往那道靈穹境方向,急遁而去。

 這重光雖然身死隕落,卻因這道人,留了一線保存記憶,重生轉世之機。

 “也罷!這件事,就此了結!”

 聲音淡淡,可無論是誰,卻能聽出那平靜之下,其實是意韻深長。

 那清玄道人,也再次看了眼敖坤,以及龍玄華雲。

 “那宗守是你龍影之徒,你護他是天經地義!那麼這三人之事,你龍影準備作何打算?莫非還要插手不成?”

 目中是電芒微閃,透著危險光澤。

 龍影卻毫不在乎,淡淡的一笑:“我與敖坤乃至交,這一世,也不過只這麼一個老友,自然不能坐視!”

 清玄道人的雙目,立時瞇成了一條細縫,而後竟又笑了起來。

 “你龍影雖是也到了至境,時日卻應該不足半年,當知這一境,即便是同樣的長生不死,也可分三六九等,今日你龍影,實在太貪…”

 “道友說笑了!至境之中,自然有強弱之別,龍影豈會不知!”

 那龍影說著,是仍無半分退讓之意,反而踏前一步,氣勢激增,咄咄逼人。

 “那麼試問,爾清玄當初與羲子,所受之創,這八千載後,可曾好了?那三尊三清護法尊神,可已復原?不知可有把握,與我龍影一戰?你那兩位昔日同修,今日可願助你?可願捨棄雲界那件異寶,失了合真之機?八千載前那一戰,只接了道友三擊,我龍影可一直是引以為憾…”

 清玄蘧然色變,使這界河之內的溫度,瞬間就陰冷了下來。

 在周圍問虛明玉幾人的眼中,感觸又是不同。

 只覺那龍影此時的氣機,已然驟變,明明能望見,卻偏偏是感知不到。

 知曉這非是什麼秘法,而是龍影此時控制的『道』,已經超出了他們理解的範圍。

 兩股絕強的意念,在衝擊對撞,隔著數萬個世界,無數層時空壁障交鋒。

 那清玄道人的身影,此刻已是晃動,竟彷彿維持不住。

 不過這過程,只僅僅數息,片刻時光,就平復了下來。

 那清玄道人,在此間聚結而成化身,再次穩定了下來。

 “原來是太初之龍,這門劍術,你終究還是成了!非是合,而是大道之『一』,十二等滅世,有望直指真境,怪不得有如此底氣!”

 又輕聲一歎,語音斬釘截鐵:“然則要我清玄坐視弟子,身亡此間,是絕無可能!若真如此,則清玄不惜一戰!”

 那龍影此時也是後退一步,氣息收斂,微微搖頭。

 “這二人,龍影還不屑出手,讓他們自己解決便是…”

 “嗯?”

 清玄道人一聲驚咦,看向了龍影:“不知龍影道友此言何意?”

 “你我二人都不插手,坐觀即可!”

 龍影隨口說著,眼中卻是含著責怪之色,看了看那敖坤。

 “他們三人,可自己解決恩怨,生死由命!也不得反悔!”

 此言說出,明玉是下意識的一皺眉,不知龍影此言何意?

 明明已佔據上風,只需一劍,就可了結華雲龍玄性命,便是這清玄道祖,也阻攔不得,為何卻又要退一步?

 是為宗守麼?為宗守犧牲敖坤,可觀其性情,也不似這等無情之人。

 迅即之後,就若有所悟,多半是敖坤自己,意欲如此,要親手復仇。

 那麼這一位,又是何來的把握,可以一勝二?

 華雲龍玄二人,卻是微微一喜,先前連清玄,也壓制不住那太初龍劍,本已漸漸絕望。

 這時候,卻是如聞仙音,驚喜莫名,有種死裡逃生之感。

 兩名聖境中期,以二戰一,若還是勝不得,那麼即便戰死,也無話可說…

 清玄卻是神情默默,並未立時答應,而是眼神陰翳,上下看著敖坤。

 目中竟是閃爍著遲疑之色,有龍影代為遮掩氣機,他看不出此人的深淺。

 只能感覺到這敖坤身周,那絲絲異常氣機,這個人,分明是危險之極!

 對面的龍影,會提出這賭約,也絕不可能無一點勝算。

 正在躊躇,卻見龍影冷哂:“若是如此還不成!那麼龍影今日,也只好親自出手!”

 清玄眉頭一挑,知曉龍影之意,今日他,其實已沒其他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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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六八章 歲月之劍

 雲界之內,宗守正是在登天台上,緊凝著眉,俯視那台下。

 淒厲的雲焱刀光,疾飛而去,將東南面一位持著青色長劍的仙境修士,直接洞穿了頭顱!

 不過此人雖是身死,可這天遁週天大陣,也仍是在五名仙境修者的猛攻之下,震盪搖晃,出現了幾許裂痕。

 那破綻並不太大,只是一閃而逝,一剎那的功夫。

 可也使得不少修士,在這關鍵之時,衝入到了陣中。

 也確然是沒想到,局勢到這等地步,已連續三位仙境,隕落在他飛刀之下,這其餘五人,仍是如此拼命。

 不惜身殞,也要將這座天遁週天大陣打出一個缺口。

 不過此事之外,也非是沒有好消息。

 宗守天人感應,靈念所感,在此時雲界域外,那邊的爭鬥,似乎已經落下帷幕。

 幾名聖境的神念,都從雲界收回,其中一位,甚至是當場消失!

 其餘的神境,則是遠遠遁離。

 不出意外,當是他師尊龍影,已經現身出手。

 雲界外的爭鬥,多半是有了結果。

 唯獨奇怪的,是其餘幾位聖境,仍舊還在,卻不知他那師尊,為何將之放過?並不當場擊殺?

 難道說,是敖坤?

 心中一驚,宗守的眉眼間,先是凜然,而後目露憂色。

 這敖坤,當真是要獨戰那二人,親手復仇?到底是弄的什麼玄虛?

 也沒心思去細想,只見空中那九曜之光,已經再次墜落。

 宗守將這擔憂,暫時按下,接著就忽的心有所感,看向台下。

 方才入陣的十幾名修士,竟直至此刻,都沒被血雲騎,以及孔睿操控的天遁週天大陣全數擊殺。

 其中三人,是一路直往登天台上衝來,也不知是用了什麼靈符加持,明明只有靈境後期而已,可在陣中急遁之速,竟然較之方才那位持錐老人,還要快上數分!

 晴明?

 宗守的目光,是直接鎖定了,位居於中央方位的那個秀麗女冠。

 知曉此女,如今正是代掌道靈穹境,半月之前,以鐵腕手段,連誅數位同門,將現出紛亂之勢的道靈穹境,鎮壓了下去。

 據說若非是其修為還低了一些,早已經被道靈穹境,諸位聖境太上長老,定為下任的道靈宮主,其出身,亦是非同小可。

 不意今日,居然並不待在後方,而是親自上陣。

 可疑!

 此女在道門中地位,極其重要,卻冒著身殞之險,衝入這天遁週天大陣之內,豈無所謀?

 毫不猶豫,又是一道雲焱刀光,從台上疾衝而下。

 空間,折疊!

 時間,加速!

 命運,鎖定!

 哪怕只是一個靈境,更曾受創於自己,宗守卻也仍無輕視留手之意,這一刀,仍是畢盡全力!

 全力以赴,把那魄境後期的劍意,灌入刀中。

 光影疾閃,直掠萬丈。

 依然是超出了常人的反應極限,三百分之一個剎那,就到了那女冠的身前!

 那晴明的面上,也是瞬間蒼白如紙!

 不過就在那刀光,要將她的眉心洞穿之時,旁邊處,另一位靈境,​​卻是一個閃身,攔在了晴明身前。

 在那雲焱刀,將此人的身軀,徹底穿透的剎那,竟將一身真力,也全數爆開,阻攔著那飛刀,繼續往前穿行。

 當那銀色刀影,擊中晴明之時,已經是削弱到了極致。

 在此女眉前三尺定住,隱隱可見晴明的頭上,現出一枚寶珠,一陣陣靈光波動,終使那雲焱刀力盡跌落。

 這剩餘二人,依舊是朝著登天台方向遁空疾飛,速度更增。

 而那晴明,這時又取出一枚紫色的符籙,丟往身前。

 “亂靈元滅,給我破!”

 五百丈方圓之地,天​​地靈能元力,盡皆崩亂!

 由天遁周天大陣在半空凝結的各種靈文符禁,同樣應聲而亂,潰散無形。

 宗守望了下方一眼,目光是不自禁的微微瞇起。

 果然不愧是有萬載根基的道門,哪怕是屢次被他重創,在雲界內的一門靈境精英,被屠戮殆盡,脊梁被打折,也仍有這等捨生忘死,肯為道靈穹境犧牲之人。

 不過由此也可確定,這晴明,​​定有所謀!

 那九團九曜之光,已然疾撲而下,飛至身前,宗守冷哼了一聲,暫時沒功夫去理會這兩人,手中劍器,一帶一揮,就將一團白光,徹底斬碎!

 又劍影連閃,瞬息之間,連續將那三團九曜之光破碎。

 宗守身臨的壓力,頓時一鬆,而後宗守就只聽身前孔瑤,一聲厲喝:“給我下去!”

 銀色的槍影紛飛,從登天台上灑下,宛如是點點梅花,淒厲至極,幾乎遮蔽了天際。

 最後所有的槍刃,都匯成了一股,直接點向了那晴明。

 宗原的槍,是御雷,而孔瑤的槍,卻是同時帶著冰寒火烈之力,威勢還更勝過宗原半籌。

 凝聚六十萬大軍之勢,這一槍,是勢若萬鈞!

 僅僅剎那,便是『噹』的一聲重鳴!

 只見一個人影,從空中墜落,被那強橫槍勢,擊得向下跌墜,口中咳血,明顯是受創不輕。

 不過卻非是晴明,而是另一靈境修者,也仍是在最後時刻,攔在了晴明身前,代她擋住了這一槍!

 孔瑤在台上,亦退後三步,那比桃花還要艷美三分的粉臉,先是一白,而後是惱怒,目中噴火。

 “趁人之危,妳休想得逞!”

 那銀色長槍,往腰後一收,而後又驟然爆發,這一次,卻是由簡化繁,一道槍影,直​​直的穿出,到半途之後,卻漫天的槍刃花開,一道道凌厲的槍勁,往前方鑿擊,把台前千丈之地的,都盡數籠罩在內。

 那晴明也恰好被這疾如驟雨般的強勢籠罩在內,御使著兩口長劍,以及一件扇狀的上品法器抵擋。

 劍罡與槍勁不時激撞,卻盡守禦不住,身周的護身勁氣,被層層疊疊的瓦解崩裂。

 甚至那面銀色寶扇,也在一個眨眼間,被洞穿出十數個空洞。

 槍勢凌厲無匹,迫得這晴明,差點也倒飛而回。

 不過此女,卻也不慌不忙,又是一張金符取出,在半空爆開,內中靈能疾湧,赫然化作漫天星辰,疾墜而向。

 每一顆,都有著億萬斤之力,幾乎每一次交擊,都使孔瑤後退數步,槍影崩亂。

 那手中的銀色長槍,也在這連續不斷的重擊之下,差點折斷。

 僅僅數擊,就已是不支,孔瑤的唇角,也溢出了幾許血絲!

 晗曦小金,也早已是出手,助孔瑤抵擋,可在這一點點星辰的衝撞之下,卻也是左支右絀,只勉強能維持,護住宗守身軀而已。

 周天星輪術?

 宗守在旁,眉頭頓時一挑,這是瀟湘子所習的靈法秘術,不過這符中顯化的星辰,卻遠不是瀟湘子可比擬。

 若他所料不錯,這必定是有聖境強者,將這門演化周天星辰的秘術,封入符內。

 故此哪怕是受那雲界法則的壓制,也不是孔瑤可以接下。

 僅僅第五擊,孔瑤手中槍,就被徹底打散,身軀倒飛,至百丈開外。

 而點點星光,繼續往孔瑤的方向墜落。

 不過此時,宗守卻也同樣斬碎了其中兩團白光。

 終於能抽出幾絲餘力,劍影一閃,衝凌而出。

 疾化龍影,衝盪橫掃,卻也是在兩息之後,才把那些星光,全數掃蕩一空。

 而宗守的面色,此刻卻也同樣略顯蒼白。

 只有親自接下這些墜落的『星辰』,才知孔瑤,之前是面臨怎樣的壓力。

 能夠連接五擊,才被擊退,定然是以莫大的毅力,在盡力支撐。

 將身前凝聚的『漫天星空』,全數擊散,那晴明也已站到了台上,朝著他冷冷的一笑。

 身後一道素白色的劍光驀地衝鞘而出,捨去了孔瑤不理,往他所立之地,直直的斬來!

 二人間,此時僅僅只百丈之距,掠空而至,快捷異常。

 宗守的目中,此時也終現出了幾分瞭然之色。

 原來是歲月之法!

 有龍影老人,蒼生穹境幾位至境,代他遮掩天機。

 真不知這道靈穹境,究竟是如何知曉,他壽元無多的…

 啞然失笑,宗守暫時不去理會那劍光,右手一翻,就從乾坤袋內,取出了兩枚紫色的丹丸,吞入口中。

 正是紫極丹,一口咬碎,吞下之後,立時化作瓊漿,流入到口內。

 而後就覺體內的生命本元,復又充盈。

 只是這兩枚紫極丹,就可使他增長六十載壽元!

 心中暗自搖頭,以這歲月之劍,取他性命,實在是說笑!

 那晴明望在眼裡,卻毫無半分沮喪之意,反而一聲冷哂,目裡滿是嘲諷之意。

 劍身之上,忽然又幾道靈符燃燒,而那灰白劍光,也更顯強橫,那歲月之力,也愈發的浩大。

 宗守知其心意,也懶得去理會,只隨手一揮,把那歲月之劍,牢牢的架住,猛力揮退!

 不過那歲月之力,卻阻攔不住,衝入到軀體之中。

 其中的大部分,都被他掌握的因果時空之力,消彌抵消。

 卻還有部分起了作用,使那才剛充盈起來的生命元力,開始衰竭。

 只一瞬間,就跌落大半,可就在那壽元,抵達谷底之時,晗曦那邊,就是一道神秘莫測的氣機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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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六九章 解鈴繫鈴

 那壽元只一瞬間,就跌落大半,可就在將要抵達谷底之時,晗曦那邊,就是一道神秘莫測的氣機傳至。

 這是生命之力!

 共生靈契,仍舊是在接近最後一刻,使宗守壽元得以回復。

 依舊是安然立在原地,毫髮無損。

 對面的晴明見狀,卻微微色變,眼神一凝,滿是不可思議之色。

 “怎麼可能?你怎可能無事?”

 以那歲月劍,斬擊宗守,她分明是清晰感應,此人的歲壽,確然無多。

 即便是服用了紫極丹,也不過只七十年上下。

 而那仿製『凋零』的歲月劍,加上幾位聖境損耗本元,製成的仙符,至少也該斬去此人,百年之壽!

 這個人,怎麼可能還活著?

 宗守冷冷的看了此女一眼,眸中殺機微現,若非是有晗曦在,這次只怕還真要被這女人得手!

 那九曜之光,還僅餘有兩團,從空中陸續墜落,九道白光,是一道強過一道。

 便是宗守,也不得不再次收束心神,傾力應戰。

 任由那小金晗曦,將這女人纏住,手中的金色劍光,則一道道加持那因果命運之力,與那九九曜之光,糾纏撞擊。

 靜靜的感受,其中的法則之力,以及劫鎖的真正位置。

 此時只差一線,他就可徹底將這些九曜之光內含蘊的大道核心,徹底掌握。

 也可毫無留戀,將這的九曜玄空轉輪劫破去!

 那晴明在晗曦小金的夾攻之下,明顯是支撐不住。

 身周祭出的幾件靈寶,都陸續被那金銀刀刃的斬擊之下破碎。

 卻仍是不慌不忙,即便歲月之劍,毫無作用,也未曾驚慌。

 連續幾道靈符祭出,暫時阻住了宗守的幾頭護駕靈寵,而後晴明深呼了一口氣,手結訣印,口念靈言。

 身周竟是一團狂風刮起,分做陰陽二股,在這登天台上鼓盪咆哮。

 一半是熱風,熾熱炎陽,一半是寒流,冰冷徹骨。

 夾雜著無數天地之靈,卻不屬五行,而是陰陽之力。

 一個巨大的陰陽魚圖,現在了晴明的身後。

 宗守正在應付那最後一團九曜之光,此刻卻只覺一陣心驚肉跳,一種危險至極的感覺,猛地充斥於心頭。

 陰陽顛倒,這是…陰陽亂?

 只稍稍辨識,就知這靈法秘術的來歷,宗守的瞳孔,瞬間凝成了針狀,而一聲苦笑。

 應該是道家秘傳大陰陽術!這晴明,分明已是登堂入室!

 這一次,他宗守還真是小看了人!

 將那最後的九曜之光掃滅,他體內的氣機,也隨著那貫體而來的寒熱之風,一陣紊亂。

 陰陽之力倒轉,元陰元陽,徹底失衡,雙脈之間,是內息散亂,到處爆湧。

 他的撼世靈訣,是以陰陽之力為根基,陰陽不諧,失去了平衡,自然也就根本搖動。

 這晴明,當真是選的好時機!

 正好是他應付天劫,無餘力鎮壓體內之際,也正是他境界提升,體內氣機,最不穩定之時。

 換作其他任何時候,都不會被這門神通所趁,偏偏此刻,卻中了算計。

 實在麻煩!

 這氣機暴亂,雖是要不了他的命,可渡劫之後,卻多半是要重傷,傷及本源。

 若不在短時間內,想個辦法解決,也再不可能,一舉衝入到靈境後期的境界!

 死命的壓制著體內雙脈,宗守的心念紛轉,不斷思索著各種應對之法。

 卻無一種,能令他滿意。

 此刻在他氣海中,那元陰之力,已被壓製到極點,只能龜縮成一團,而那元陽,卻是在暴躁膨脹。

 宗守的面上,也浮起了不正常的紅暈。

 這就是孔睿,所言的劫數?

 那晴明印訣一收,眸中現出了驚喜之意,而後又是惋惜,一聲冷笑:“今日這一擊陰陽亂,雖不能使你身殞,卻也必能使君上,根基損毀,數月之前爾斬我道友,滅我道門數十宗派!此仇此恨,萬世難消!今日我晴明,就先收些利息!十載之內,定要將你宗守,斬於劍下!”

 孔瑤也覺此時宗守的情形,有些不對,回復過來後,就身軀一縱,到了宗守的身旁。

 “君上可還好?”

 宗守並不答話,反而是略一皺眉,這女人,怎麼就過來了?

 口鼻間,敏銳至極的聞到了孔瑤身上,那好聞的處子馨香,體內的元陽,頓時是愈發的暴躁,蠢蠢欲動。

 正欲發力,將孔瑤推開,卻忽的又心中一動,面上竟浮起了幾分笑意。

 “瑤妃,不知可願嫁我宗守?”

 孔瑤一怔,這都把瑤妃掛在嘴邊了,還要問什麼嫁不嫁?

 他孔瑤一直就被強迫,根本就沒反對的餘地,名聲也已全毀了…

 接著又一怔,聽出宗守的聲音,是凝然鄭重,似乎是認真之極。

 面上頓時浮起了兩朵紅霞,而後就開始認真的思索。

 自己是否真情願?這宗守,可是真正喜歡自己?為何偏偏要在這時候,問起此事?

 躊躇良久,仍是在猶豫,卻猛地一股巨力湧來,卻是宗守的手,猛力一拉,把孔瑤強行扯入懷裡。

 而後就將她的唇吻住,舌頭也霸道的伸探了進去。

 不說話,就當她是答應了!

 孔瑤美目一張,開始還下意識的想要抵抗,可隨即就微微苦笑,闔上了眼,任由宗守肆掠。

 幾乎迷墜在那顫慄的快感中,好在心念靈臺間,還留下了一線清明,感應到宗守輪脈中,那混亂氣機。

 這個傢伙,果然還是在利用自己!

 只是卻不知怎的,竟無有抗拒之意,反而將一雙雪藕般的柔軟玉臂,纏上了宗守的脖頸,拋去了那種種雜念,一意承歡,助宗守鎮壓著體內氣息。

 二人以唇舌為橋,接渡著那陰陽之氣。

 只不過瞬息時光,宗守就已覺輪脈裡的情形,正在好轉。

 雖未能治本,卻是因還未真正交合,接渡那真正元陰之故。

 此時此刻,也已不影響他渡劫。

 下一刻,宗守又『咦』的一聲,眼中透出訝色。

 敖坤那傢伙,還真的沒有說錯!

 瑤兒她,果真是天賦異稟!上應星辰,體內有一股股先天之氣。

 僅僅只是接吻,接觸到孔瑤體內,那一點點元陰精華,就已感覺到自己道源,有種昇華之感,彷彿是窺破了什麼。

 一股兇戾之氣,衝撞入體,凌厲無比,隱隱與他劍心相合。

 是劍意魂境!

 不對!還有這體內,那螺旋撼世真力,正是漸漸平靜。

 不過卻非是恢復,而是在重組,真力內息,也更合理的方式,重新排列組合。

 果然,這是破而後立…

 不過要想完成,仍需最後一步。

 那個孔睿,真正該死!這一次,又被他說中了!

 宗守眸中,是精芒微閃,而後是恨恨瞪了一眼,那百丈外的秀麗女冠,這個晴明,難道還想旁觀他的活春宮不成?

 他此時後力已生,若是這女人還不​​肯識趣,他反正是不介意,將這位新任的道靈宮主,也斬於劍下!

 對面的晴明,卻是氣的臉色發青。

 只看這情形,就知方才那一擊,非但不能如她所願,反而這宗守,似乎因禍得福,得了什麼契機,悟到了什麼,氣勢升騰,那劍意變化,更是神妙無方!

 那意念,也在一瞬間,提升了將近兩成!

 幾乎能清晰感應,宗守身周,那接近實質化的的大道氣息。

 有心細查,那小金晗曦的攻勢,卻是愈發的猛烈。

 晴明無奈,只能是再次取了一張紫金靈符。

 就在幾道金銀刃光閃耀,頭頂上的護身寶珠,終是撐不住,裂開之時,那紫金符籙,竟是在這天遁周天大陣之內,直接撕開了虛空,護著晴明,逃出了虛空界外。

 宗守眨了眨眼,瞳孔中微現譏諷之色,而後隨手一招,那插在登天台前的無名劍,立時騰飛而起,到了他手中。

 吸聚數百人的氣血精元,還有那碎散魂力。

 這劍身之內的氣機,已經充盈到了極致。

 就在那蒼青之火,在魂海之內燃燒的剎那,宗守猛地一劍,橫空而去!

 先是一個黑點,現在空中,而後是漫天的星點與張開的各種法則。

 元一劍之太初!

 劍光橫掃,幾乎是砍瓜切菜般的簡單,把那九曜玄空轉輪劫,一一破除。

 接著那劍,又穿梭入虛空之內,往那道正在雲界之外,疾速遠去的氣機,追覓而去。

 來而不往非禮也!

 此女給了他這麼大的一個驚喜,他宗守怎能不回禮一二?

 一聲痛哼,傳入到了魂念之中,正要將此女,徹底斬殺在虛空界外。

 那太初之劍,就被一股絕強之力阻絕。

 至境!

 那是能令他心念崩潰,生不起半分反抗念頭的浩大力量。

 卻似乎在顧忌著什麼,只是點到為止,只阻住他的劍氣追擊,就收了回去。

 宗守只微覺遺憾,不過轉瞬之後,就把這些念頭拋開。

 把孔瑤放開,然後以詢問的眼神,看著女孩的眸子,仍舊是無比認真。

 孔瑤似也覺其心意,臉上酡紅一片,把目光偏開,頭上彷彿是冒著蒸汽。

 宗守頓時輕笑,心念一引,那無名劍就疾飛而起。

 浮在三百丈高空,劍意勃發,隔絕內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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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零章

 界河之中,龍影是似笑非笑,好整以暇的看著對面。

 眼神之中,滿含著戲謔之色:“這位晴明,可是你那三徒琨銘的愛孫?據說你這位徒弟,是雲界這五千載以來,最有希望登頂至境之人?如此說來,此女的性命,道友還真不能不護,不過這晴明所修的大陰陽術,對我那徒兒而言,卻是有些麻煩,道友你說我如今是坐觀好,還是先取了此女性命?”

 那清玄真人出手,只瞬間就把那浩蕩真力,全數收回,面色凝然道:“大陰陽術人人可習,未必就晴明一人,你那徒兒,也只這次渡劫之時,才有陰陽變亂之危,根本無需在意,倒是龍玄華雲二人與敖坤戰,如今是生死未卜,可能身殞在即,總不可能讓她…”

 見龍影淡淡聽著,並不置可否,清玄又無奈的一聲冷哼:“宗守踏入聖境之前,我與琨銘不會親自對他出手!​​也絕不會主動算計於他,不知道友爾可滿意?”

 龍影這才笑了起來:“如此就說定了!當年羲子前輩,可說是隕落於道友之手。”

 能夠逼這一位,做出如此承諾,簡直是莫大驚喜。

 那外域浩大,即便是他,也有照顧不到的時候。

 相較這清玄修為,更令人棘手的,反而是對方的智計,令人是防不勝防。

 清玄不屑一哂,接著又轉望向一側,這界河之內,已不見了華雲龍玄幾人蹤影。

 不過當清玄望去,卻輕輕鬆鬆,就透穿過一層壁障,望見一處,比雲界小了千百倍空間。

 卻是二人,以其巧力,在這時空間隙中,強行開闢出來的一個小千世界。

 聖境修者,舉手投足皆有滅世之危,一旦戰起,必定牽扯波及周圍十數世界,二人都不願雲界因此受損,故而是直接開闢虛空,容納三人。

 而那華雲敖坤,此刻都盡在其中。

 目光閃爍,清玄就直接好奇的問:“道友,不知這條孽龍,到底修了什麼樣的秘術大道,令你龍影有如此信心?”

 “嗯?此話何解?”


 龍影似是不解的抬了抬眉。

 清玄微微搖頭:“道友何需裝糊塗?以你性情,若非是對那條孽龍,確有幾分信心,認可他能有勝機,絕不會容他如此…”

 龍影怔了怔,他知曉這是清玄試探之言,卻也觸及到他心中所憂。

 悵然了片刻,龍影之後是卻是苦笑出聲:“道友真我知己!敖坤他倒確有六成勝算,只是這一次,我龍影是否會後悔,還是兩說!”

 聞得此言,清玄卻是一陣意外,聽說龍影語中,並無虛言,眼中憂意稍解,卻更是好奇。

 華雲掌龍靈劍,可施展因果之法,本身大道亦是不凡,這六成勝算,已是令人吃驚。

 這敖坤脫困,似乎還不足五載,聖境也不過只兩年,到底何來的六成把握?

 只是那毀滅大道麼?絕不可能!

 隱隱有中感覺,今次華雲龍玄與敖坤這一戰,對他是重要之至!

 注目細望,不過片刻,清玄就眼露訝色:“原來這孽龍,已是聖境中品,是吞龍秘術可對?”

 龍影不答,面上只微透苦澀之意,清玄的眉心,卻是皺出了深紋。

 聖境中品,只能使敖坤,有與華雲一戰之力而已。

 哪怕掌毀滅大道,以吞龍秘術得來的修為,若無時間沉澱,較之華雲這樣,真正的聖境中期,還是有所不如。

 如今他仍不能知,這敖坤到底有著什麼樣的手段,能使龍影認可?

 ※ ※ ※ ※

 空曠的虛空之中,敖坤踏虛而立,前方是華雲,身後則是龍玄。

 靈識可遙遙感應,那清玄的意念,正在他身上來回掃蕩著,想要窺知他體內的所有奧秘。

 敖坤懶得去理會,是視線陰冷,注目著華雲,還有此人手中之劍。

 淡金色的劍身,劍柄的末端,卻鑲嵌著一枚紅色的丹丸。

 那華雲也毫不遮掩,任由他看,口裡淡淡的說著:“這枚龍丹,敖兄當是很熟悉才是,正是你被封印之前的那枚因果龍丹,本來華雲只是借用,待你皈依師尊座下之後,再物歸原主,可如今看來,卻是可用不著歸還了…”

 又輕聲笑:“可知道麼?這枚龍丹,還是碧兒她,親手助我鑲嵌在這劍上,只因不願我闖蕩外域時,有不測之事,你這丹不凡,居然融合有一絲分魂靈念,再多些火候,就可為第二元神,若非是碧兒以己身之血祭煉,怕是壓制不住。”

 敖坤面色漠然,靜靜的聽著,只憑這等言語,就想動搖他心神,無異是天方夜譚。

 一天之前,他或者會在乎,直到今日,親眼見到了這二人,才知自己,對當年的敖碧,如今的龍玄,已是出乎意料的淡漠,也早已不曾放在心上。

 似這等樣的女子,也如何能值得他敖坤留戀?

 如今若要說他胸內,還在意著什麼,那就只有悔與恨…

 悔自己英雄半生,卻瞎了這雙眼,迷戀上這麼一個賤人!

 恨自己識人不明,為情所困,竟至自己唯一的妹妹身殞!

 華雲那邊,仍舊是語含譏諷的說著:“敖兄可想知,碧兒她當初為何要捨你而去,選擇我華雲?只因她跟在你敖坤身邊,每日裡逃遁奔波,實不曾有一日安危,爾銘心自問,那些年又曾給過她什麼…”

 話到一半,敖坤的眉頭就是一挑,冷冷的與華雲對視。

 “這些廢話,可已說完了?”

 華雲反而是一怔,這才驚覺,這敖坤,對當年之事,似乎已真不在意,是半點反應也無,更沒有絲毫的氣機起伏波動。

 三人的魂力交纏,氣息衝撞震擊,見縫插針,幾乎每一絲破綻,都不肯放過,使這裡半片空域,都是充滿了黑色的時空裂隙。

 龍玄也同樣驚愕,在敖坤的背後,圓睜著杏眼,看著身前這男人的背影。

 只覺是不可思議,當年這敖坤​​對她是用情至深。

 原以為對方出來,即便是對她再怎麼憎恨,也不可能就這麼輕易放下。

 卻不意對方,卻是如此的淡漠。

 八千年前的那些往事,她龍玄尚且記憶猶新,刻骨銘心,無法忘懷。

 為何這敖坤,卻能夠如此俐落,就將這一切過去斬斷?

 稍稍凝思,龍玄便又一笑:“敖坤,你可想知月兒的下落?其實那時,她雖重傷逃遁,可到底是否身殞,還是未知,龍玄這些念打探,頗有所得…”

 月兒?敖月?

 敖坤的瞳孔,驟然一縮,緊凝成了針狀,那一身氣機,也終是稍稍散落。

 對龍玄他可不在意,然而敖月…那丫頭當真還活在這世上?

 為何自己的血脈,卻全無感應?

 對面華雲,卻是眸光一閃,唇角輕挑:“敖兄,大戰當前,卻在這時候分心他顧,是否有些不妥?”

 這般說著,那龍靈劍,卻已是如毒蛇一般,穿空刺擊。

 竟也是逆轉因果,有了果才有因!劍尖處,更有一點極陽之火,卻只是指甲片一點大小的火星,卻使得半個小千世界,都是熾熱有如火海。

 而龍玄同樣身影前移,袖中伸出兩條飄帶舞動。

 寒力激發,卻是使另半邊小千世界,都如寒冰地獄。

 此間無水,可那冰力所及的範圍,所有的一切,所有的靈能源靈,所有的微塵粒子,甚至部分大道法則之力,都被凍結靜止!

 冰火本不相融,可這時二者相合,卻是威勢更增,互有裨益。

 敖坤這時才醒過神,排開了那雜亂心緒,望著眼前,是眉頭微皺。

 被對方佔據了先機,是有些麻煩,不過今日其實也無妨,只是時候傷勢更重,付出的代價,更多些而已…

 又暗暗自嘲,這敖碧,當真是這世間,最了解自己的人,自己的親妹妹,又怎能不在意?

 身後處,忽然幾條龍魂閃出,咆哮怒吼,滿斥著怨戾之意。

 敖坤的右手也同時探出,五隻手指中在空中靈活的勾畫,引動周圍靈能蕩漾。

 就如人族靈修的印訣,將那因果倒置之法,重新平復如初。

 而後身影一閃,就強行破開了空間,到了華雲的身後。

 “瞬空之法,吞龍秘術!你吞了敖滿的龍丹?”

 龍玄的面上,是微微一變,定定的看著敖坤背後,那幾條浮空的龍影。

 動作卻未停半分,冰寒大道,將周圍時空凍結,兩條飄帶,依然是往敖坤疾捲而去。

 而華雲則一聲冷哂:“果然如此!喪家之犬,不擇手段,早就等著你這一手!”

 那龍靈劍的劍影,也是隨之倒捲,從不可思議的角度,突兀的倒刺而回,就彷佛真是在這裡,候著敖坤一般。

 而此時敖坤,也是不閃不避,猛地一拳衝出。

 然後前方整個世界,就開始崩裂,毀滅大道,可粉碎一切!

 拳劍交擊,整個小千世界,就是破碎了大半。

 不過有至境修者維持,瞬間就已恢復如初。

 華雲站立不動,似乎毫髮無傷,敖坤卻離開原地,身影接連閃爍,躲避著龍玄那兩條飄帶。

 卻口鼻溢血,形像是淒慘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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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一章 克制之法

 這裡也是小千世界,可距離雲界,也不知到底有多少層時空壁障。

 仍舊是那個小小的湖泊之旁,一龍一人,正在對弈。

 湖中是一條渾身雪白的巨龍,龍身潛在水下看不見,只有龍頭探出湖外,正以鄙薄的眼神,看著對面。

 在那棋盤的另一側,正是魏旭,仍舊一身儒服,頭戴高冠。

 不過此刻,衣襟卻被扯開,目光凶狠的盯著棋盤,毫無半分儒雅氣息。

 “我看你呀,還是早點認輸的好!”

 那銀白龍影,似乎等的不耐煩,輕搖著頭:“分明已到了絕境!只需七步,這盤棋局就可了結!何必繼續浪費時間?”

 魏旭卻依然不理,繼續神情專注,低著頭一格格的細看,尋找著那不存在的一線生機。

 又兩刻之後,那銀色巨龍,終於是抓狂的,把更多的身軀,探出了湖外,帶起無數的鎖鏈。

 “都已經半日,你到底要拖到什麼時候?你以前又不是沒輸過,偏這次拖拖拉拉,不像男人…”

 “切!妳懂什麼?死不認輸,才是真男人!”

 魏旭冷哼了一聲,終是不甘的把視線收回,然後是眼神怪異的看著對面:“說來也真奇怪,敖怡你這時候,居然還有心思陪我下棋?”

 “誒?”

 那雪白巨龍,頓時愣住,龍瞳裡是萬分不解。

 今日不是這傢伙強行闖入她的小千世界中,要她陪著下棋麼?

 怎麼這時候,偏要說這些奇怪的話?

 “妳還不知?”

 魏旭面上滿是疑惑,然後又是恍然:“啊…對了!這件事,忘了跟妳說,其實敖坤那傢伙,已經從封印裡跑出來了。”

 話音未落,就聽一陣鎖鏈嘩啦啦的聲響,對面的視線,似乎要將他撕碎。

 “到底是什麼時候?”

 敖怡整個身軀,都從湖內浮現了出來,冷冷的注目著魏旭,也再懶得管那棋局,眼中是驚喜與惱怒交雜,口中傳出一陣陣磨牙之聲。

 此刻是恨不得將這魏旭,一口吞掉!

 “大約是兩年之前,放他出來的,還是我蒼生道一位二代弟子…”

 魏旭淡淡的說著,順帶著為蒼生道表一表功。

 不過卻感覺對面這條龍,眼神更是陰翳,若視線能殺人,他魏旭必定已經是道消身滅,不留半點痕跡​​。

 於是果斷的住口,語氣一變,試圖轉移著對方的注意力。

 “對了!聽說最近那傢伙,似乎是要尋華雲與你那姐姐的晦氣來著?也不知這時候,是否已戰了起來?還有龍影,那個老頭,居然是先我一步,已經入了至境,明明就已經快要進入天人五衰了的,真不可思議…”

 後面的話,卻沒能說完,整個島嶼,都是在轟然震盪。

 那些黑色鎖鏈,此刻是一條條的崩裂震碎!

 湖中潮湧澎湃,巨浪滔天,而周圍處,那些鎖鏈連接的湖石,也是紛紛粉碎,露出裡面,一根根金屬巨柱,這湖泊這下,竟赫然是一個龐大的靈陣。

 不過此時,卻已困不住那白色巨龍,紛紛潰塌瓦解。

 那敖怡徹底把鐵鍊掙脫,隨即就身軀變化,化成一個女子身軀。

 如玉般晶瑩剔透的面上,卻全無血色,黑白分明的眼,狠狠的瞪著魏旭。

 “今日的事,我記住了!遲早要尋你算賬!”

 然後是再不肯停留,直接撕開了這小千世界,踏入了這虛空。

 魏旭見狀,卻是一陣沮喪不已:“小怡啊小怡,你就這麼在意那傢伙?好歹我魏旭,也在這裡陪了你幾千載,消遣寂寞,難道就半點機會都沒有?”

 話音剛落,那遠處虛空,就忽的一顆拳頭大小的明珠,穿空而來。

 魏旭皺眉,身前是空間扭動,不斷的變換。

 卻仍是被那珠,輕輕砸在了額頭上。

 這時遠處那清婉之聲,也傳了過來:“叫我前輩!簡直沒大沒小!你不是想要這珠麼?給你便是,敖兄脫困之事,多謝了!”

 魏旭啞然失笑,將那枚寶珠,取在手中,深深看了一眼,就收入袖內,眼中則是微現異澤。

 此珠確然不凡,接近開天之寶,不過若非本身御使之人,實力也是極其強橫,是斷然不能碰到他身軀。

 也是半步至境麼?這一位,這幾千載時間,修為也同樣沒有落下…

 踱步走到那湖泊之旁,魏旭把手深入那已經平復下來的湖中。

 而後再把手取出之時,只見那手臂上,已經是有些脫皮,一些地方,更出現了焦痕。

 他是大日刀聖,修的是大日真法,與佛家的大日如來,一般無二。

 在這世間,本來極難被炎熱之力所傷,可偏偏這水,能夠辦到!

 “果然,是極焱真水麼?”

 手臂上的肌膚,只一瞬間,就已恢復如常。

 魏旭無奈的一聲笑,面色卻是閃現出複雜之色。

 把自己常年困束在這極焱真水聚成的湖中,每日受炎力噬身之苦,只為使修為更進一步,獲進階之機。

 這女人,心性當真是可懼可怖!他魏旭不如…

 接著又一笑,看向那棋盤,魏旭隨手一拂,取出了三粒棋子,又在上面多添了兩枚。

 誰說他輸了?這一局棋,還有的下!

 勝負仍舊未知!

 ※ ※ ※ ※

 同一時間,另一處瀕臨破滅的小千世界之內。

 華雲依然是木木的立在原處,意念在自己體內上下,四下搜尋著。

 確然是毫髮無傷,卻只覺一陣不妥。

 尤其是見敖坤,被他一擊而創,傷及肺腑,幾乎損及龍丹本源之後,就是陣陣不安,浮上了心頭。

 敖坤的那一拳,比他意想中要弱許多,只勉強把他的龍靈劍阻住而已。

 可正因此,才覺得奇怪。

 按理而言,他這全力一擊,也僅僅只能把敖坤迫退輕傷而已,他與龍玄本來的計劃,也是一步步削弱,將之逼到絕境。

 免得此人狗急跳牆,早早自爆龍丹,要與他們同歸於盡。

 思來想去,那一劍,也絕不可能使其重創至此!

 應是一種秘法神通,是他華雲都不知的一種大道。

 需得先自傷己身,才能催動,這其中,定然是有什麼玄虛。

 目光一厲,華雲抬起頭,再次逼視著敖坤:“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龍玄也同樣眼現焦色,意念化絲,牽鎖著敖坤神念,身軀挪移,不斷的試圖接近。

 敖坤卻笑而不答,身後七條龍魂,都各自炸出了一條血霧。

 然後再次避過那幾條白色飄帶,再次一拳,轟向了華雲!

 華雲氣息微窒,接著是眸中怒焰升騰。

 即便真是什麼了不得的秘法,他又有何懼?難到還怕這喪家之犬不成?

 無非是一些魔道的邪術,又或者什麼魂魘之類的術法。

 這樣的手段,他華雲這幾千年來,實在見的太多!

 倒要看看,這敖坤到底能否耐何得了他?

 意念一動,全身氣機就被鎮壓,袖間幾道靈符飛出,陸續燃燒,使意念清明。

 又是一劍刺出,因果倒置,焰力火雲繚繞於劍,直接迎上。

 拳劍再又交擊!這一次,敖坤的拳,卻是普普通通,拳中所攜,正是純粹無比的毀滅之法,摧毀所有,也霸道無邊!毫無異常。

 可下一瞬,就在華雲以為,可以將敖坤擊退之時,卻是悴然變色。

 只見那拳勁衝擊下,他的真力,他御使的火焰法則之中,卻有了一個絕不該有的破綻,被那浩浩蕩蕩的毀滅拳力,衝入進來。

 而後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周身的焰雲,都在熄滅,劍上的力量,也在潰散。

 被那毀滅之力,勢如破竹的衝入了進來,直接襲自己的肉軀元魂!

 怎麼可能?

 這分明是他大道根基上的破綻!怎麼會存在這樣的漏洞?

 華雲再一聲痛苦的咆哮,在間不容髮之時,發力把一整條臂膀,都全數崩毀。

 也終於隔絕了那毀滅之力,繼續侵襲。

 敖坤見狀是微微一哂,也不急於追擊,探手一抓,把那龍靈劍,握在了手中。

 那血肉相連的龍丹入手,立時就有感應,而後猛地一劍回刺!

 因果,倒置!

 輕飄飄的一劍,就把那龍玄逼得是狼狽而退,倒飛而回。

 也同樣是以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重傷的華雲!

 也有著濃濃的不解,華雲只差半步,就是聖境後期。

 怎會如此輕易,就傷在敖坤的手中?

 這敖坤,又到底是用了什麼樣的手段?

 而此刻小千世界之外,那清玄卻是眼中銳光一閃。

 “存在與消亡?這個世間,居然還有這樣的大道?是敖坤所創?”

 “正是!”

 龍影絕不敢說,始創這兩門大道之人,其實是宗守才是。

 所以清玄這麼以為,他是絕不願解釋。

 “當初我聽聞時,也是如你這般的驚訝。”

 “呵!好一個敖坤!不意他還有這樣的本事!這一戰,看來我那兩個徒兒,是輸定了!”

 清玄此刻,看向那敖坤的眼神,竟也是夾含了一絲忌憚。

 “他能掌握此法,這世間當真是少有對手!當是這世間,唯一能威脅到我等至境之人,同階之中,幾可無敵於世…”

 “那也不一定!還有一位可以克制!”

 見清玄眼含問詢的望來,龍影一笑:“無量終始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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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二章 就此了結

 “那也不一定!還有一位可以克制!”

 見清玄眼含問詢的望來,龍影一笑:“無量終始佛!”

 “無量終始?”

 清玄略一思忖,就知龍影之意,而後是搖頭失笑。

 “還確實可以克制,不過佛家的這位未來佛尊,能否就位還是兩說,且不說他們至今,都還未尋得佛種,即便真正尋到了,能否真正將這門大道印證,還是兩說!倒是這孽龍,拿回了因果龍丹,兩門大道,更是完善,唯只缺創造之法,日後是至境可期…”

 無量終始,掌握一切之終與一切之始,世間所有大道,所有的法則,都包含在其內,發於宇宙之始,消於宇宙之末…

 這敖坤的存在與消亡之道,也同樣是被包含在內。

 自然若將這門法則,修煉到了極致,至境之後,徹底的超脫,甚至可干涉一個大小世界,甚至一域的存在與否。

 然而只需是同一層級,只需還在這一域之內,就必定要受這終始大道的克制。

 故而這無量終始,可以說是這個世間,站在最頂點的第一大道。

 先天就克制,這世間所有的靈法秘術。

 也如存在與消亡一般,數載之前,在此域之中,是聞所未聞。

 佛家欲在此域之外,另開一域,造真正極樂世界之事,諸界中稍有些實力地位的修者,幾乎人人皆知。

 然而這無量終始,卻是最為關鍵的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門大道。

 “呵!但願如此!”

 龍影聞言,也不再爭辯,佛家至今沒能使那位『無量終始佛』,皈依佛家,乃是事實。

 那傢伙能否成長到聖境,也確是未知之事。

 見那清玄,雖是出言反駁,卻明顯有些失神,似乎是若有所思。

 龍影神情詭異的一笑,接著又復望那小千世界之內。

 此時那華雲根基已損,傷勢沉重,龍玄的寒冰大道,雖還不錯,卻再難逆轉,可說是戰局已定。

 只是當龍影,目視那敖坤之時,卻是滿含著心痛憂意。

 他這個老友,真個是不讓人省心。

 正這般想著,龍影忽的又心有所感,眺目看往遠處虛空。

 在幾千個世界之外,感覺到一個意念,正把此處方位,牢牢的鎖定!

 此時也正不惜消耗的,透界急遁而來。

 “敖怡?”

 心念微閃,就已知此人身份,龍影微微一嘆,今日這雲界,還真是熱鬧。

 又略略欣喜,此女來了,或者還有幾分轉機。

 此刻小千世界之內三人,卻是全然不覺。

 敖坤虛立在空中,是神情悵惘的,看著手中的龍靈劍。

 八前失去的因果龍丹,已經回到自己手中,敖坤卻全無半點喜意,面上反是苦澀自嘲居多。

 “原來還真是以敖碧妳心血壓制…”

 本是雙修道侶,心血相繫,才能壓制住他的因果龍丹。

 不過敖坤,卻並非是因此而惱,只是感覺到羞辱與玷污。

 這淡淡的一句還未說完,就被那龍玄厲聲打斷:“敖坤!你到底施了什麼妖法,使我師兄根基損毀?”

 “呵,妖法?只是存在消亡之道而已,敖坤機緣巧合之下悟得,以二位的修為,只需聽此名,就該知其意,當是無需敖坤,再詳細解釋才是…”

 一邊說著,敖坤一邊隨手一拍,手中這口劍,就已整個粉碎!

 隨著一股血霧飄散,那因果龍丹立時從劍身禁錮中掙脫,先是靈光微現,在空中滴溜溜的旋飛,而後是如鳥投林般,重新飛回到敖坤的手中。

 丹一入手,就是自然而然,融入到軀體之內。

 敖坤那一身躁動氣機,也瞬間平復了下來。

 這才是他,真正本源之丹!

 而此時華雲的面上,已經是在扭曲,無比猙獰。

 到了他這個境界,確實只需稍稍思忖,便知這存在與消亡之法,到底為何!自己大道損毀的因由,究竟何在!

 方才那第一擊時,敖坤就已經干涉了他的道基。

 追溯八千載之前,近乎無中生有,使他的火焰法則,有了那一絲不該有的破綻。

 『以前』旁人不知,他自己不覺,所以甚少涉及因果,也不用費力卻干涉此域。

 以最少的代價,就使他的火焰道基,出現了漏洞。

 而第二擊,則是直接從這破綻著手,徹底將他華雲的根基毀去!

 不禁是一陣茫然:“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好一門存在消亡之道…”

 心中卻在滴血,嫉妒與憤恨,充斥於胸,更有一股懼意,浮起在了心頭,這敖坤的因果龍丹,明明已被他奪取,為何還能如此之強?還能悟得這直至真境的大道之法?

 不可能還有勝機,這一次是輸定了!

 這門大道,只需付出足夠的代價,便連道祖的根基也可干涉。

 雲界之中的同階修者,能夠抵御之下,絕不會超過十位,又何況是他?

 即便不再用這存在消亡之法,已經奪回因果龍丹的敖坤,也遠非是他華雲所能匹敵!

 “看來是已經清楚了!”

 隨著龍丹入體融合,敖坤的唇角輕挑,只意念一起,身後那七條咆哮龍影,就盡數消失,已是被強行鎮壓!

 以往他一旦動用六成之力,這些怨戾龍魂,就會現出蹤影。

 可現而今,即便他此時,氣勢繼續增長膨脹,這些龍魂,也再無法掙脫束縛。

 “那麼試問華雲道兄,這門妖法的滋味如何?”

 華雲卻再不肯說話,身軀一個閃爍,就化作了一片火焰,向四周逸散而去。

 一瞬之間,就化開數十萬丈,都是滔天白焰。

 那片空間,也出現無數的黑色裂隙。

 他此時只能逃!只需逃出這小千世界,求師尊庇佑,或者還有一線生機!

 哪怕只一點魂念逃出,也好過在這裡,徹底的道消身隕!

 到了聖境強者,每一出手,都是直傷元魂根本,可追溯源頭。

 而敖坤所掌之道,無論是因果毀滅,還是存在消亡,都可輕輕鬆鬆,將他滅殺!

 那穹境內的萬魂燈室,作用已小之又小!

 可就那數百火星,才堪堪要遁出此界時。

 就聽敖坤又一聲冷哂:“當真可笑!爾既知我敖坤掌握的是存在消亡之道,就該甘心受死,難道還以為自己,能夠逃的掉?”

 也就在話落之時,這世界中本來因滔天火力,逼出的數百裂隙,就全數癒合如初!

 華雲的分魂意念,也都被全數彈回,是再次一怔,片刻之後,才醒悟了過來。

 而後就是一種絕望之感,瀰漫心靈。

 就在方才那一瞬,敖坤使這裡,所有的時空裂縫,都並不『存在』。

 自然他華雲,也不可能再從其中逃脫。

 “再者,即便你華雲能逃出那幾點魂念,又能怎樣?”


 敖坤負手立在原地,似乎全不曾動彈。

 身旁就是龍玄,那兩條雪白飄帶,正是瘋狂舞動。

 無盡寒氣,使整片空間凍結,卻全接觸不到敖坤分毫。

 “哪怕你華雲,真逃出這小千世界,有你師尊出手護持,我要殺你,也不過多費點功夫,頂多這傷勢,更重一些,這消亡之法,難道就抹不去,你那點分魂?”

 最後一句,就宛如是一記重錘,重重的轟在了華雲的腦海之內。

 對了!即便是逃出去,也沒可能逃脫那消亡之道!

 他華雲,原來還是一樣要死!

 心念間更是茫然,那漫天的火焰一收,華雲鐵青著臉,再次現出身影。

 絕望之後,卻是一陣強烈到了極致的不甘!

 他華雲有名師指點,有名門依靠,天資也世間少有!卻為何偏不如這敖坤?

 明明不久之前,他是佔盡了優勢。

 一戰受辱之後,就成功將敖坤封印,令其妹生死不明,奪取龍丹。

 便連敖坤的道侶,也被他強奪到了身邊!

 可到最後,為何還是輸給了這人?難道此間,真是他華雲隕落之地?

 敖坤卻已不在乎這華雲此刻,到底是轉的什麼念頭,也懶得去看其表情。

 往前信步而行,踏破虛空,只是短短幾步,就到了華雲的身前。

 身後那龍玄,頓時更為焦躁。

 “敖坤!你真敢殺他我夫君?就不懼清玄師尊,日後取你性命…”

 說話間,同時一口血霧,驀地從櫻唇中爆出。

 兩條飄帶,終是到了敖坤身後三尺。

 華雲也知自己的性命,已經到了最關鍵之時。

 一聲怒嘯,整個人也化作了一團赤白火焰,朝著敖坤身軀,飛撲了過來。

 敖坤的眼微微一瞇,右手化出龍爪,那指尖如刃,向後隨手一掃。

 因果倒置!強行穿入到兩條飄帶之間,直插龍玄的咽喉部位。

 龍玄的面色,頓時微微一變,就彷佛是看到毒蛇一般,向後飄退,避開了這一記毀滅指刀!

 而敖坤也冷冷一哂,逼開了龍玄,右手五指就再結出一個印訣按下,擊入到那白焰之中。

 然後充斥數百丈方圓的白焰,就在這手印之下,被徹底的定住,動彈不能。

 只有華雲的意念,在裡面的絕望的衝撞,不斷掙扎,試圖從敖坤束控中,掙脫出來。

 敖坤卻是毫不動容:“華雲道友!你我間的恩怨因果,今日就此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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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三章 終於完了

 “華雲道友!你我間的恩怨因果,今日就此了結!”

 話音方落,就是一股異力震盪,那赤白火焰,頓時一漲一縮,就漸漸消逝,徹底寂滅無形。

 這一擊,是直攻魂念,魂念不存,這華雲化身的火焰,自然也無有了憑依。

 令此人隕滅,敖坤才又回望身後,那已退至萬丈外的龍玄。

 似乎才剛剛站定,此女正是怔怔的,望著那團正在消失中的火焰。

 “你殺了他,你真的敢殺了他!清玄師尊,遲早要滅殺了你!”

 敖坤靜靜聽,神情間卻是複雜無比。

 “其實若方才,妳肯硬接我一擊,這華雲,或者還有一線生機,不會如此早早隕落,我原還以為,你們二人之間,真是情比真金!可知麼?那時若妳稍微拼命一些,敖坤便會留他一命!”

 話至此時,敖坤忽然間有種要失聲大笑的衝動。

 不止是他敖坤看錯了人,那華雲又何嘗不是如此?

 那龍玄聞言,卻彷彿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陣竭斯底里:“你想說什麼?覺得我敖碧,是只顧自己性命的毒婦,還是在利用他?夫君他反正都是要死在你手中,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區別,我又何必?你會留他一命?當真可笑!你這惡魔!如今我夫君已被你毀了,現在可滿意了?”

 話音才說到一般,就再說不下去,只見對面那敖坤的眼中,全是噁心厭惡之色。

 “這個時候,才想自己是敖碧,不是龍玄?可惜,晚了一些!”

 那龍玄是無比驚恐的,看著敖坤,一步步的朝著她走來。

 毫不猶豫,就立時倉惶後退,往更遠處疾飛,不過卻感覺自身周圍,被一股氣機,牢牢的定鎖。

 越到後來,退卻的空間,就越是小,漸漸被敖坤,逼入到了死角絕地。

 “你要殺我?”

 這句話問出,龍玄就直覺胸中,是一陣陣不自禁的驚悸。

 雙眸發紅,淒惶的與敖坤對視。

 “敖坤!你莫非真的是一點舊情都不念?碧兒知道你很生氣,可那個時候,真是不得已,難道要在逃逃殺殺中過一輩子?碧兒真的是厭了!難道就忘了八千載前,那同生共死之誓?是了,你如今掌握存在消亡之道,根本就不在意了是不是?就忘了碧兒當初對你好?”

 “生死之約?同生共死?妳不說,我這些年倒真是忘了!”

 敖坤微微搖頭,眼中更是冷淡:“當初之事,敖坤自然還記得,歷歷在目!曾經摯愛,哪怕是再怎麼悔,再怎麼恨,又如何忍心,取你性命?所以這一次,敖坤只來取回自己的東西,當初種入妳身軀之內,那枚願之咒結,今日也該物歸原主…”

 那龍玄先是一陣驚喜,可僅僅轉瞬之後,就又是驚慌滿面。

 死命的想要繼續後退,兩條白色飄帶,在身前飛舞,帶起無數冰凌。

 卻不能阻敖坤的手指,伸探了過來,在她的眉心間,輕輕的一點。

 龍玄只覺元魂之間,一陣微微脹痛,而後那魂海中,一個重要之極的東西,就從那眉心間,被強行拖拽抽取了出去。

 敖坤的手中,此時也多出了一團小小的藍色靈光。

 當這咒結化開,內中赫然是一個『願』字符禁。

 望著此物,敖坤又是一聲自諷。

 “當初我憂妳修為不足,常被心魔滋擾,修行進展太慢,​​才以這枚符禁為基,聚我敖坤所有願力,以符咒之術,植入妳體內,卻不意此舉,反倒是害了妳!八千載後,敖碧妳固然修為大進,卻可惜這心性,終究沒能跟上,否則何至於此?此物我如今取回,爾日後好自為之!注意磨練意念…”

 那『願』符出體,敖碧的真力,卻是直接跌落,到了谷底,境界也在一瞬間,從聖境中品下沉,直至神境。

 龍玄卻全不曾去聽敖坤的言語,眸中氣怒,接近抓狂。

 不管不顧,把手腳並用,朝著敖坤踢打過去,就彷如是市井潑婦。

 只是在敖坤真力約束之下,卻是接近不得。

 足足半刻之後,才漸漸冷靜了下來,目光有如刀鋒一般,繼續刮向敖坤。

 敖坤也不在意,手指繼續點著龍玄的眉心,語氣淡漠的問:“離別之前,再問一句,我妹敖月,到底是否在世?如今究竟何在?”

 “死了!”

 龍玄一聲冷哂,目光怨毒:“方才是騙你而已!她當時才不過仙境修為,道祖一擊,是何等威能?即便只被餘波波及,也是必死無疑!哪裡還可能活著? ”

 “原來妳也是不知!”

 敖坤卻反而是一笑,龍玄元魂,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任何一個念頭,都逃不出他的意念捕捉,自然能知曉此女的話,究竟是真是假。

 那種情形,他那妹妹生還的可能,是小之又小。

 可只要還未確定,就有希望,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絲…

 “可笑!難道你以為,她還能活著?”

 龍玄不屑的撇了撇唇,接著又譏哂道:“你有如今這樣的境界,都是因那吞龍之法而來!百年後吞龍反噬,也非同小可,我龍族幾萬載以來,還從無人成夠撐過去!即便能僥倖不死,也要被四域龍宮,九大龍族合力追殺,你今日不殺我,龍玄必定能有一日,看你身隕之時!”

 “不勞掛心!四域龍宮麼?反正我敖坤,也一直就看他們不順眼。”

 敖坤目中,一道冷芒微閃,就又恢復了平靜。

 “那四域龍宮既已經徹底腐朽,也就沒必要再存於世間,毀去了也好…”

 這是他脫困而出之後,第三個心願。

 龍玄的瞳孔卻是微微一縮,神情駭然:“你想毀掉四域龍宮?”

 敖坤卻不願答話,暗自好笑,自己與這不相干的女人,說這些作甚?

 指尖處,又是魂力震盪,龍玄的心神一陣恍惚,也不​​知過了多久,才漸漸清醒了過來,然後是怒目看向了對面,那個點著她眉間的紫髮少年,音帶惶然。

 “你對我做了什麼?”

 這句話出口,龍玄才覺不對。

 眼前這個人,好陌生!到底是誰?不記得了…

 又為何會在此間?對了!這人名喚敖坤,掌握存在消亡之道!

 自己的夫君華雲,就在方才死與其手,自己的修為境界,也因道心修持不夠,被打落神境。

 卻不知怎的,總覺一種怪異的感覺。

 看眼前之人,這心中莫名的,是既有溫暖,又覺羞愧,不過更多的,還是厭惡憤恨…

 一連串的信息,衝入到了腦海,使龍玄,完全不知所從,茫然失措。

 “只是把妳八千載之前,所有關於我敖坤的記憶,徹底抹去而已,以後也不會再想起。”

 敖坤一笑,卻有些慘淡:“如今每每想起當年之事,就覺是後悔,每每思及自己,是與妳共有這段記憶,就覺是噁心,我敖坤修為不足,既然不能也不忍心,將妳敖碧,從這個世界上抹去,就只能把這些記憶消除。”

 又淡淡道:“說我掩耳盜鈴也好,自欺欺人也罷,敖坤真是只覺,此身此名,那段時光,僅僅只是被妳龍玄記著,就覺是齷齪、骯髒,所以還是忘了的好…”

 那龍玄靜靜聽著,是一陣茫然,全不知對方,到底是在說什麼。

 敖坤的話說完,卻又是把手指,往自己的眼眶中一挖!

 竟是硬生生,把自己眼球強挖了下來。

 “這是懲我敖坤,識人不明,所愛非人!既然是有眼無珠,那麼這眼要來還有何用?”

 一聲慘笑,敖坤是任由那血,從頰旁流下,而後是徑自在虛空中坐下,隨意的揮了揮手。

 “妳現在,可以走了!”

 龍玄的眸光,卻微微閃爍,瞇著眼,仔細看著這古怪的紫髮少年。

 這個人,明明大敵當前,受創沉重,居然還要自殘?當真是可笑可悲!

 她知曉自己,非是這少年對手。

 不過此時,卻能感覺到敖坤體內​​的氣機,已略顯暗弱,也暴亂之極。

 似乎之前強行壓制住的傷勢,終是支撐不住,這一刻,終於爆發了出來。

 體虛力弱,她如今雖是神境,可畢竟曾踏入過聖境中品,對法則的感悟還在。

 未必就沒有機會,將此人擊殺在此!

 龍玄心念中,也是再一次憶起,這敖坤與他夫君華雲交鋒時的第一擊。

 是了!

 操縱因果與時光之力,使本來不存在的事,無中生有,本非易事!

 而他夫君華雲,更是一位聖境。

 要使其道基之內,多出一絲破綻,是何其之難?又豈能不付出代價?

 這敖坤,也遠非是她想像的那麼強。

 卻渾然不曾注意,敖坤眼裡那絲嘲諷。

 他是受創,傷的沉重,可大部分,卻是因吞龍反噬而引起。

 此刻雖是虛弱,可要滅殺一個神境,卻仍是不費吹灰之力。

 只是這龍玄若動手,他能否忍心,真正下殺手麼?

 這個答案,他也不知。

 而也就在這瞬間,就在龍玄氣息勃發之時,驀地一道白影,強行撞入到了這小千世界之內。

 而後是身影一閃,就到了敖坤的身後,扶住了他遙遙欲墜的身軀。

 好熟悉的氣味…

 “妳是,敖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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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四章 做個了結

 那白色人影輕輕『哼』了一聲,似是應答,也似乎是表示不滿,眼神卻是心痛無比的,看著敖坤。

 “既然已經脫困,怎麼不先來尋我?”

 語中含著責怪之意,當敖怡接觸到敖坤身軀之時,面色又是一變。

 “是吞龍秘術?”

 眼眸之中,是既又瞭然,也有苦澀。

 隨即便不在意,皺眉道:“你這傷,若是我不曾趕來,只怕十年八年都不能好!”

 那龍影雖是聖境,然而畢竟體質不同,龍族之傷,也只有龍族修者,才能療治。

 敖坤失聲一笑:“既然用了吞龍秘術,要與那位道祖為敵,敖坤怎的還敢去連累你?”

 又歎息著,用意念掃了一番全身。

 “這次可真是丟人,被你看到這般狼狽模樣。”

 他雙目雖已是不在,可得回那因果龍丹與願力咒結之後,靈覺卻更是敏銳。

 後面敖怡卻搖了搖頭,能夠滅殺華雲,搶回自己的龍丹,又將敖碧打落階位。

 哪怕是有吞龍秘術之助,敖坤也該當自豪才是!

 那存在與消亡秘術,卻比她的寒冰大道,遠遠強的多。

 在這小千世界之內,敖怡更可感覺,有至少十數的至境意念,正往這邊探索而至。

 此域中的全新大道,可能是唯一能越階傷及至境的。

 …若非是一些地方,實在隔得太遠,只怕此域中所有至境修者,都要關注有加。

 只是今日一戰,敖坤之名,就已是震動此域。

 八千載前,敖坤橫掃雲界諸多道門,八千載後,敖坤從封印裡脫身而出,依然是英雄蓋世。

 最後她視線,又定在敖坤的雙眼上,面上更不滿。

 “為了她,你何苦自殘如此?”

 這次敖坤,卻是笑笑不答。

 反倒是對面,那敖碧語氣驚疑不定道:“你真是敖怡?”

 有些不敢置信,這個與她相貌,相似到十分,氣機卻已到半步至境的女子,居然是她那位早早就遠離雲界的孿生妹妹。

 “你我血脈相繫,除了我,還能是誰?”

 敖怡抬目,看了眼對面,目中神情複雜,而後是冷嘲出聲:“敖兄他居然沒當場殺了你,真使妹妹意外,也對!以敖兄他的性情,又怎會忍心如此?你如今既已無恙,妹妹我也就放心了…”

 說至此,是伸手在敖坤的肩上輕輕一拍,立時一層厚厚的玄冰,將敖坤的身軀,徹底凍結在內。

 自然連同其體內的傷勢,也一併壓下。

 “今日起,敖兄與姐姐的恩怨因果,都已了結,我與你,也早已了斷了姐妹緣分,日後敖碧你,自己好自為之…”

 話音落時,敖怡是一道法力,直接將敖坤捲起,就如之前一般,強行衝出了這片小千世界。

 到了那界河之內,冷冷看了那清玄龍影二人一眼,又重重一聲冷哼,直接跨界離去。

 龍影眼皮一跳,而後是苦笑,知曉敖怡,是在怨恨他沒能阻止敖坤,反而成全其事。

 只是那傢伙的性情,這丫頭難道不知?他龍影又哪裡能阻止得了?

 緊隨其後,那敖碧也從那處小千世界離開,面色戚戚,下意識的就想要向清玄道人與玄微子靠攏。

 不過還未抬步,就再次面色大變。

 只見那清玄與玄微二人,都是眼神陰翳,看了過來。

 前者的目光冰冷厭惡,而後者更是隱含著殺機。

 不禁是一陣茫然,而後怔怔的立在原地。

 一股接近絕望的冰涼之感,瀰漫於胸,那清玄冷冷看了她一眼,就不打算去理會。

 仍舊注目龍影:“我徒已亡,這次的賭約,是道友你勝了,不過你我兩家之事,又究竟該如何了結?”

 他的話,才說到一半。

 虛空中又傳來一個聲音:“我道家與你龍影一脈的恩怨,確實該做個了斷才是!”

 龍影眺目望去,只見又是一個青色人影,在界河中凝聚。

 不過也就在同時,不遠處方向,同樣一道磅礴意念,貫空而至,聚集十界之靈,凝聚形體。

 “此言無差!卻該當是秉公而斷!”

 龍影神情頓時一鬆,這人既然來了,就可無懼。

 不過眼眸中,更多的是無奈之意。

 靈潮之劫,他本欲是置身事外,卻究竟還是被蒼生道,拖下了水。

 他不能倖免,那敖坤敖怡,自然也不可能例外。

 蒼生道那位第二任座尊,真個是了得!

 ※ ※ ※ ※

 此時雲界之外,那登天臺周圍百里,四處都可見修者正疾奔遁走,落荒而逃的情景。

 都是神情倉惶,生恐遁速慢了一些,再無之前,那般喧囂震天,彷彿必可使那位乾天妖王隕落的威勢。

 僅僅只是十幾個呼吸,這周圍的修者,就已經去了大約七成。

 可即便如此,卻還是有一些,無法走脫,被那支血雲騎,追擊斬殺。

 剩下有三成修士,是單純只為觀摩,遠離著幾十里,一直未有參與,自然也就不懼乾天山的反擊追殺。

 石越依然立在那處山崗頂處,看著上空,是悠悠一嘆。

 “逃的好生狼狽,那位妖王,看來該是無恙了!”

 此時已不止是元始魔宗與道凌宗,便連道靈穹境與太靈宗的修士,也都是遁逃的乾乾淨淨。

 他這句話才說出口,前面不遠處,正立在劍上遠觀的那個年輕道人,就驀地是一聲悲嘯。

 那嘯聲經久不絕,震盪百里。

 引得石越也詫異的,再望了此人一眼。

 他記得,這個人似乎是名喚宮源。

 一身戾氣隱聚,那氣機升騰,似乎又有了幾分突破之機。

 石越仔細分辨了一二,隨即就是眉頭微挑。

 這劍意勃發,竟有著幾分宗守的影子,得其神韻,頗是不凡!

 這個人,好高的天資!

 可惜當嘯聲稍停,那宮源隨即就又化作一道紅色劍光,衝起了長空,不過片刻,就不見蹤影。

 石越倒是欲尋此人說說話,卻可惜對方,不給他半點機會。

 微搖了搖頭,石越在心中,已是記下了此人的名字。

 若能招攬,必定可為他臂助強援。

 旁邊的蘇小小,靈念間似乎接觸到什麼資訊,此時的面色,是變了一變,最後強自一笑。

 “還真是那位血劍妖君贏了!不知石將軍,可欲知因由?”

 也不等石越好奇發問,蘇小小就已主動開口。

 “據說那宗守之師,昔年的龍影劍聖,如今已登至境,就在雲界之外,與清玄對峙,不落下風,如今重光已隕,敖坤修成一門全新大道,滅殺華雲,又將龍玄打落聖境…”

 石越聽到此處,不禁是輕輕『啊』一聲。

 他知曉宗守的生死,其實取決在界外,而非雲界之內。

 卻也萬萬不曾想,最後竟會是這般局面。

 那龍影劍聖,如今竟已成聖尊?

 “當真可笑!諸宗氣勢洶洶而來,最後卻又是落到狼狽遁走之局,今日道靈穹境,又將成此界笑柄!”

 那蘇小小說至此,又一聲自嘲:“怪不得這位血劍妖君,不願入萬魔穹境,語氣那般不屑,有師如此,自然看不上我魔道!今次他在此渡劫,更從頭至尾,都是一個陷阱,可笑我等,還真以為能在此,將他斬落!”

 石越卻不曾說話,今次這一戰,事後仔細想來,是處處透著可疑。

 若說那宗守,沒有算計道門的心思,他反正是絕不肯信。

 折損三位聖境,靈境修者,這一戰中,也損失了四十餘人。

 若說一個月前,宗守橫掃中央雲陸,只是讓道靈穹境的顏面,稍稍受損,損失並不太重。

 那麼此時的道靈穹境,就是真正的傷及元氣,也不知需多少年時光,才能恢復過來。

 不過蘇小小言中,說宗守是因龍影,才未拜入天魔穹境,石越卻又是不以為然。

 正這般思索著,只聽那天空中,傳出了一聲巨大的哀嚎。

 悲鳴聲響,傳徹天際。

 石越抬頭上望,恰可聽見一聲『哢嚓』的重響,抬頭望那太空。

 只見那頭玄武元龜,此時終是支撐不住,那脖頸已經被那隻銀白陰龍,徹底的咬斷!

 那龐大的身軀頭顱,都從空中墜落了下來。

 而那頭銀龍,則是仰頭一身怒嘯,身軀赫然在劇烈變化著,身軀不曾膨脹,反而又凝縮了些許。

 那身銀甲,更是燦爛光輝,充滿著聖潔之感。

 聖火燃燒,威嚴煊赫,最後是舞空而去,直越百里,重新回到了乾天山上空。

 身軀一收,化作一個銀繭,浮於其上。

 這些變化,也只有修為如他,才能觀矚,換作旁人,當那玄武屍軀落下之時,就已再望不見,這玄武的蹤影。

 “護國聖獸!”

 石越又是一歎,何止是元氣大傷,這次簡直是傷筋動骨了!

 靈潮大起之後,至少還有五十載時間,才可容納神境強者。

 此界的局面,聖境神境,都不能插手。

 這麼一頭不受雲界法則約束的護法神獸,對道靈穹境而言,可謂是至關重要,可鎮壓氣運。

 此獸一失,道靈穹境如今的窘境,是可想而知。

 “九曜玄空輪轉劫已去,這頭玄武聖獸已亡,那位血劍妖君,看來是再無災劫!”

 蘇小小亦是神情複雜:“奴家看來也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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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五章 大局已定

 “九曜玄空輪轉劫已去,這頭玄武聖獸已亡,那位血劍妖君,看來是再無災劫!”

 蘇小小亦是神情複雜:“奴家看來也該走了…”

 石越那邊,卻無什麼特別的感觸,只淡淡的道了一聲:“仙子走好!”

 他與這妖女,本就無有深交,雖知對方是有意結好,卻不願與其深交。

 似他這樣,已是執掌一方,未來也將繼承石家,對於理念,尤其看重。

 魔道之內,多是惡徒,乃洪荒之時,外域妖魔侵入之後的遺留。

 儘管這萬載以來,那魔道諸宗,早已與佛家一般,融入雲界,與雲界修者一體。

 可其門徒行事,畢竟多是惡毒殘忍之輩。

 他對這蘇小小,並無什麼惡感,卻也絕不願接近,知曉雙方,是只能為敵,不能為友。

 哪怕彼此利用,都是不行。

 蘇小小眼神微黯,聽出石越言語裡的排斥。

 石越如此,宗守也是如是,真正的有為明主,都是看不上魔道。

 神皇的爭奪,天魔穹境天然就處在了下風。

 隨即就又嫣然笑道:“石將軍,莫非還欲挑戰那為血劍妖君不成?那可就需萬分小心!妖君之劍,凡人難當!尤其他渡劫之後,那六神飛刀之術,更要萬分小心!”

 石越依然是淡漠的點了點頭:“這一次,雖是不能還他人情,石越卻仍想一試,那一位渡劫之後,戰力到了何等地步!在下也非是輕生之人,自會憐惜自己的性命!”

 “可惜奴家身有要事,將軍與那妖君一戰,無緣一觀!”

 蘇小小先是面露悠然神往之色,而後又點頭一禮:“奴家就先告辭了!”

 僅僅一個閃爍,那蘇小小的氣機,就已經是在山崗上消失無蹤。

 石越眉頭一挑,而後是眼帶讚賞的,拍了拍石無忌的頭。

 “小傢伙。很是不錯!小小年紀,又正是血氣方剛之時,居然自始至終,都沒被那女人的媚術所迷!真不知該怎麼贊你才好…”

 媚術?

 石無忌卻一陣錯愕,媚術他知道,難道方才那蘇小小,對他用了魅惑之法?他怎的不知?

 也沒在意,轉而又好奇的問:“石越你方才說,要與那位血劍妖君一戰?”

 “正是!”

 石越點了點頭,毫無猶豫:“你叔父畢竟也是武者,能有幸與天下無敵之人一戰,印證武學,這機會怎會錯過?不過卻不是現在,要待他渡劫晉階之後!”

 石無忌的眸光一閃,眼含佩服之意:“叔父你是君子,比那些人,要光明磊落的多。”

 那石越聞言,卻是一陣忍俊不已,哈哈大笑:“什麼君子?什麼光明磊落?此人與我石家,遲早是大敵,我倒是恨不得,方才就趁機將他除去,只因還欠他一次,不好就這麼下手而已。”

 大手揉著石無忌的頭,石越的神情,又轉為凝然。

 “無忌你需要記得,對於仇敵,就要不擇手段才是!萬萬不可有什麼光明正大之念!若是執著於那些迂腐之說,遲早要害了你。”

 石無忌是一陣怔怔,那方正的臉上,微有些不愉。

 不過也未反駁,而是若有所思,將這句話記在心底。

 知曉此時,自己經歷尚淺。

 長輩這些話,即便不認可,也需記在心上,留待日後印證便是。

 那石越也並未糾結於此事,接著又笑著,把那右拳,伸到了石無忌的面前。

 “無忌你可能看到,我手中這二字?”

 石無忌聞言細望,此時他的視覺,是異常的敏銳。

 果見石越的肌膚之下,有一條條的靈紋在流動。

 彷彿是文字,卻更繁複許多,彷彿內中,含蘊著無數道理。

 才望一眼,就感覺是一陣頭暈目眩。

 知曉這便是符文,石無忌稍稍辨認了一番,就覺是心力不繼,連忙止住,而後語氣遲疑的問:“似乎是權、勢二字?”

 “正是權、勢二字!”

 石越的神情,是愈發的滿意,不止是根骨毅力不錯,這悟性也是極其不凡。

 “記住了,此二字正是我大道根本之一!”

 猛地一握,周圍幾十里地域,都是轟然搖動。

 那百丈高的山崗,也被生生的壓平數丈!

 似乎有股巨大的力量,在這山巔處聚集。

 “我這拳,乃是自創!名喚皇神拳,也是日後我石家的王道武學,勢因權聚!勢強則拳強!只需手中掌握的權更多,此拳之勢,也就更強!若是能掌握八百世界,我自己這一拳,甚至可與至境抗衡!若非自創出這門皇道拳法,我也不敢來尋這宗守一戰!不知無忌,你可願隨我學?”

 石無忌再次愣住,是半信半疑,忖道這石越所言的皇神拳,真有說的那般威勢?至境又是什麼?

 而後是猛地一醒,口中失聲道:“皇道武學?石越你難道要謀反?”

 眼神一時是複雜之至,他生出之後,就經歷這世間種種不公。

 有時候恨不得把這世界掀翻,改朝換代!把那些高高在上,無能昏聵,卻錦衣玉食的權貴,都全數拉下來才好。

 可又知最近,若非是這些世家作亂,大商有元辰聖君在位,當不至於亂到這樣的地步。

 他與娘親,在皇京城內,也不至於落到那等窘迫之境。

 “這卻要看天意如何!”

 石越搖頭,漫不經心的解釋:“我石家已在開闢外域,一年時光,已經佔據了半片小千世界,大商若能平息叛亂,安撫眾民,我石家自可退往外域稱皇,若真是大亂來臨,秦失其鹿,我石家自然也是要爭一爭,不落人後!”

 口裡說著,那視線卻緊緊注視幾十里外,那座已經被一股絕強劍意,封鎖著內外的登天臺,不曾偏離片刻。

 石越的目裡,漸漸是戰意洶湧,一股絕強意念,驀地透體而出。

 往那登天臺方向,凌壓而去!

 渡劫晉階之後的宗守,到底戰力如何,他是期待無比。

 最好是莫讓他石越失望才好!

 ※ ※ ※ ※

 距離登天臺不遠,孔睿也同樣看著百餘丈外,那座足有二里方圓的主台。

 無名劍定在上空,聚集靈能,凝結出一層燦爛的七彩光斕。

 劍意凝聚,不但隔絕了所有視線,也把所用人的神念,都牢牢的攔在外面。

 使此地幾十萬大軍,宗原虎中原這些人,都是驚疑不定,憂心不已。

 只銜尾追殺了片刻,就又返回,拱衛陣內。

 唯有孔睿,能猜出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心情一時是複雜之至,既有輕鬆之感,又感覺自己,有一件重要之極的東西失去了,是悵然若失…

 旋即就又自嘲一笑,這始作俑者,自己也有份。

 看向了自己的手,可見手臂上的肌膚綻開,露出血痕,更有許多地方,生出了膿腫惡瘤,隱隱有股惡臭。

 …這是擅改天機的代價,要再調理妥當,只怕少也需二十載時間。

 不過孔睿面上,卻透出了輕鬆的笑意。

 還是值得的,也不得不如此,今日之後,他才可放下對他女兒的擔憂。

 孔瑤儘管殺劫已解,可其身畢竟是稟那搖光星力而生。

 殺勢戾氣都是極盛,卻偏又是女子之身。

 或者一時無妨,可待得年歲日久,卻必定是重聚殺劫!

 如今有宗守幫著承擔一些,此後才是真正無礙。

 那位妖王,也是他如今唯一能想到的,可以使孔瑤,託付終生之人。

 聖王呢!

 他這一生,還從未見過那般純白之氣。

 又遠望雲空,只見空中那破軍星,正在閃耀。

 一片紅雲籠罩,遮蓋東南。

 卻沒有了之前,那隱隱的飄忽不定之感,而是徹底穩固了下來。

 …東南霸主,已可確定無疑!

 就在同一時間,隔著十數萬里,一座三十六層高塔之巔,重玄憑欄遠眺,正是微微一嘆,回過頭,朝著內中端坐的元辰帝殷禦一禮。

 “陛下!這次殺劫,那宗守已安然度過,即便形勢有變,也再無傷大局!”

 殷禦神情木然,若非是那眸光不斷變幻,幾乎就等若是木雕塑像一般。

 半晌之後,才頷首出言道:“朕要多謝真人!若非是真人最後出言勸阻,這次差點也陷入進去,我大商如今,正與這些世家糾纏,實不宜豎此強敵。”

 “臣不敢受!”

 重玄搖了搖頭:“其實這次,臣也只是觀到那天機,似有變化,那宗守雖身臨劫數,卻似乎已被了化解,料是那孔睿手筆,這才出言阻攔,卻絕不想,龍影居然已入至境!”

 “龍影!孔睿…”

 前二字語氣雖是凝然,隱含忌憚,殷禦卻也無太多感想,可後二字,卻是恨恨。

 “那孔家之人,都罪該萬死!”

 說完之後,才眼含詢問的,再望重玄:“如此說來,這宗守東南霸主之局已定?”

 那重玄神情默默,並不說話。

 不過殷禦只看其神情,就已知曉其意,再次皺眉。

 “那南面越國,可需告知一二?朕欲遣人援手,至少在時間拖上一拖…”

 “已經晚了!”

 重玄是毫不客氣的勸阻:“那大越之君,已經在輝州登陸,此國之君,不信我朝警示,以為宗守必亡,即便明知是陷阱,也自信能大勝而還,此時想退,怕也是晚了!”

 大約半月之前,輝州總督張懷與任天行二人,將大半輝州之軍北調,做出北援東臨之勢。

 也使那南方越朝,終於有了動作。

 而此舉亦使乾天,有了攻打南風雲陸的藉口。

 故此他才言,東南之局已定,哪怕雲界五大教派,都沒理由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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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六章 老神在在

 “張懷,孤勸爾莫要冥頑不靈!”

 雄渾有力的聲音,正傳徹四野。

 “宗守國主雄才大略,是我雲界英傑,卻可惜太過年少衝動,居然惹怒道門,做出那等人神共憤之事,如今渡劫之際,諸宗合攻,承聖人之怒,此時多半已隕亡,乾天山瓦解在即,爾是難得人才,又何必要為那宗守陪葬?若肯降我大越,孤可以半省之地封贈!”

 此是輝州島,難免靠近雲海一處小城,城名霜天。

 整個輝州地形,就彷彿是一個環形山,這霜天城雖小,也不如七霞山那般的險要,卻也是地扼要衝,極其關鍵。

 若騎軍四出,可將周圍幾處通往輝州腹地的道路,全數斷絕。

 故此要攻佔輝州,不走東面七霞山,西面乾天重兵雲集之地,就必須先克此城!

 只是這幾日,這座小小的城池,卻將來自南風雲陸的近一百三十萬大軍,都堵截在此。

 而張懷此刻,正是神情悠閒,坐在那城頭,服飾儒雅,與這裡劍拔弩張的氣氛,頗有些格格不入之感。

 不過此處城上四萬將士,每當有些忐忑之時,卻總是時不時的往那張懷所坐一眼。

 只要能望見那淡定自若的身影,那心中的不安,就總會消退一些。

 張懷本人,卻是渾然不覺,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對面。

 那位身著金甲,手持這一杆大槍,氣度不凡,虎虎生威的中年男子。

 這應該就是那位大越國君,南風那位梟雄,越朝的國君阮威靈。

 這時候才想起來要勸降?

 這霜天城被圍困,已經是五日,第一日到第四日,都是在攻城。

 可惜孔瑤在這城中早有準備,不但有二十萬精銳大軍駐守,護城靈陣與城牆,都有加強,各種器械,也都是備的十足。

 第一日損失慘重,不能寸進,又開始用調略之策,準備策反城中將領,內外勾結。

 宗守渡劫之事,不是什麼隱秘,得罪道門,更是人人皆知。

 也早就有人在輝州東臨暗中傳播,乾天國君大劫將臨,身死在際的消息。

 屢禁不止,也查不出具體的源頭。

 他在輝州開始新政,得罪的土著權貴,實在太多,也懶得去辨清。

 待得將這大越軍擊退,他自會尋這些人算帳。

 不過此時輝州之內,也確實人心動盪,南面諸城,大多都是不戰而降。

 大越軍一路所過,幾乎是橫掃之勢!

 故而那幾日他也是有是擔憂,可能會有些麻煩。

 只是情形,卻比意料的還要好,這霜天城的兵員,都是來自輝州本土,二十萬人,都是當初宗守,在連雲島救下來的青壯。

 又是這幾年,均分田地的收益之人,結果到最後,仍是眾志成城,哪怕守城最艱難的時候,也無一人反叛。

 至於城中的居民,那些地方土豪,也早在一日前就被他強行遷走。

 只留下些協同守城的民壯,無法為患。

 第五日這阮威靈無奈,又開始勸降。

 大約是存著試探之意,能成更好,不成也無所謂。

 其實此刻雙方,都在等待著乾天山那邊的結果。

 若是道門勝,那位大越國君,自然可以省下無數力氣,若是宗守勝,那就立時退走。

 不過此刻城下,卻密佈著幾十個方陣,陣勢森嚴,殺氣沖霄,顯然是不怎麼認為,他那位君上,能夠僥倖脫劫。

 那阮威靈說罷,見張懷依舊高坐在城牆之上,神態閒雅,似乎根本就無回話之意。

 那眼神頓時難看無比,也不再多說,淡淡的再看了張懷一眼。

 “只望半日之後,刀刃加身之時,你張懷還能如此鎮定…”

 話罷之後,便已策馬返回,往那本陣方向行去。

 張懷目光閃了閃,而後反倒是來了興趣。

 “外臣是否會被刀刃加身,還是未知之事,倒是國君,無緣無故侵我國土,這是何道理?挑起大戰,就不懼子民責難麼?”

 “無緣無故?”

 那阮威靈身軀一停,把腳下的戰獸停住。

 “爾乾天山在輝州倒行逆施,弄那什麼新政,屠戮士紳,逆亂尊卑,殘民以逞?我大越乃是討伐無道,何罪之有?只觀這南方諸城,皆是傳檄而定,便可見一般,此間之民,皆苦你們乾天已久!記得兩年前你家君上宗守,便是以那千萬民為藉口,強佔輝州,怎麼,就許你家君上弔民伐罪,不許我阮威靈解民於倒懸?”

 “倒也使得!”

 張懷聞言一笑:“不過這代價可是不小!只望國君,心裡有所準備才好…”

 那阮威靈卻懶得答話,一聲冷哼,繼續策著騎獸,往那本陣方向行去。

 可僅僅就在下一瞬,就聽一陣蒼涼的號角聲,從那後方處響起。

 而後是大地震晃,山河搖動。

 阮威靈面色微變,身下的騎獸立時隨他心意,飛空而起,到了百丈高空,阮威靈遠遠的眺望。

 只見十數里之外,正是一支龐大的軍隊,正是從後方,往這邊踏步而來。

 當先處,正是那令他忌憚十分的五萬天罡劍卒與天罡赤弩士。

 而在後方,也是精銳無比的甲士,一眼望之,足有三十萬之巨,無一人,在三階之下!

 此刻不止阮威靈,那大越軍中的諸多軍將,眼中也都是滿是無法置信之色,軍中上下,都是一片惶然。

 而阮威靈的眼中,更是閃過了一絲陰翳。

 攻打輝州之前,他就想過這可能是一個陷阱。

 所以是在確證乾天山的精銳,都大多北移之後,更有半數,已經登船,才真正下定君上。

 上岸之後,更是小心防備,幾百里內,探騎密佈,幾處要道,都駐有大軍。

 按理而言,絕不可能會被敵軍,抄道背後而不能知。

 可眼前這支大軍,又到底是怎麼出現在這裡?

 就宛如天降神兵一般,出現在自己面前?

 再望左右,遠遠更可見兩隻二十萬人的大軍,也在向此行進,同樣是精銳之軍。

 耳旁也聽的張懷,再次出聲笑道:“張懷未必會死,卻恐國君今日,難以逃生!”

 那阮威靈眼眸一凝,接著又鎮定了下來,老神在在。

 今日之戰,其實也無需擔憂,只靜等乾天山那邊結果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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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七章 親自斷後

 那阮威靈眼眸一凝,接著又鎮定了下來,是老神在在。

 今日之戰,其實也無需擔憂,只靜等著乾天山那邊結果便是。

 有道靈穹境數位聖境,加上諸宗聯手,難道還能奈何不得一個宗守?

 哪怕無敵此世,在那等人物的眼裡,也不過是稍稍肥壯一些的螻蟻而已,彈指可滅!

 宗守身死,乾天山崩滅在即,張懷任天行二人,聚集在這裡的幾十萬大軍,也自然是無根浮萍,再不足為懼。

 這般想著,阮威靈心緒,也就漸漸平復,斜睨了張懷一眼,不願再與此人多說。

 控使那騎獸,從半空中踏下,返回到中軍之內。

 這時候再說什麼都無用,待得東臨雲陸的消息傳來,自然一切都可迎刃而解。

 這張懷頗有治政之能,稍後若是能降,他絕不吝高官之賞。

 若是不願,那就只有五馬分屍,車裂之刑,方解他恨!

 此孺子小兒!專會逞口舌之利!

 不過此時,也不能任這人胡言亂語,來亂他軍心士氣。

 不過這件事,自有旁人代勞,用不著他這國君,去與此人罵戰。

 此前是為顯誠意,才在陣前親自開口招攬,這時候,若還親力為之,那就有失身份。

 那陣前處,早有一名身穿都統甲胄的將領,大聲喝罵:“張懷你這狗賊無禮!我家君上好言相勸,爾卻口出這等妄言!再若不降,今日破城之後,我大越必定屠城三日!將你張懷千刀萬剮…”

 阮威靈沒去理會,心中卻微覺奇怪,此時已經到了凌晨時分,幾個時辰之前他就接到乾天山那邊的消息,宗守遭遇的是九曜玄空轉輪劫。

 到了此刻,早該結束才是。

 為何到了這時,都仍舊無有消息傳回?

 收束住疑念,阮威靈又把心力,專注於眼前。

 此時三面方向的大軍,都是好整以暇,往城下推進著。

 也無需他下令調度,麾下幾位久經戰陣的大將,就紛紛有了動作。

 一部十萬人騎軍精銳,往東南強插,佔據那邊幾處高地,使那三面而來的大軍,形不成合圍之勢。

 城牆下的幾十個方陣,除了一部分,仍舊在防範在城內之外,也調轉方向,僅僅半刻鐘時間,就轉成了一個方圓之陣,陣勢嚴整,與那左右與身後三面的敵軍,遙遙對峙。

 而僅僅下一刻,那身後方向,一支銀白色騎軍,就破陣而出,衝到了一處山崗高地之上,在那裡俯視觀陣。

 僅僅只有兩千騎左右,卻給人一種莫大的壓迫之感。

 “六階騎軍?”

 阮威靈的濃眉,頓時一挑,宗守那支血雲騎,此時不都是在東臨雲陸麼?

 怎麼這裡,還有一支全由六階玄武宗師組成的騎軍?以前可從未聽說過。

 看那服飾騎獸,倒仿佛是宗家玄狐騎的模樣。

 只是這只當年宗未然,賴以縱橫東臨雲陸之西的三階精騎,怎麼就變成了六階道兵?

 注目望去,只見當先是一位身形極其雄壯的武將,立在最前方處。

 阮威靈只一眼,就認出這是如今東臨,可與宗原並駕齊驅的大將,代孔瑤坐鎮輝州的任天行。

 望見此人,卻並不在意,其實是早有所料,既然那十鎮天罡劍卒與天罡赤弩士在,此人必定也是抵臨此間。

 此位乃無雙名將,年前七霞山與夜魔軍一戰,獨領中軍,以弱軍而不露敗勢,牽制夜魔大半兵力。

 即便是宗守身死之後,此人也仍需小心身旁。

 目光又在任天行的附近掠過,只見在其身旁,卻是十幾個修士,立在其左右。

 修為不過,即便最強之人,也不過是九階之境。

 而恰恰是這幾人,令阮威靈面色大變,臉刷的一下,血色褪盡。

 這幾人,他也認識,不久之前,還在他陛前參見,其中幾人,正是輝州當地,幾個宗派宗主。

 任天行率領大軍,如天降神兵一般,出現在他身後。

 使他大越朝本來的勝勢,開始動搖。

 這幾人不識天數,不知大勢,降而復叛,倒也勉強說的過去。

 可其中還有兩人,卻是來自於南風雲陸,兩個本該是為他效力的宗門。

 正是賴其之助,越朝才能勉力抗衡那諸宗諸派。

 這一剎那間,先是一股被背叛的惱怒,直沖心頭,令他目中,是怒火狂燃。

 他自問待這些宗派,不可謂不厚,極力籠絡,此時卻偏偏是這等人,背後插刀!

 隨即那心神內,就又恢復了理智。

 這二人會出現在任天行的身旁,絕非是無有因由。

 要麼是被任天行擒拿挾制,要麼是乾天山那邊,有了出乎他意想的變故。

 思緒萬千,阮威靈的胸內,卻是漸漸冰涼。

 那萬丈雄心,建立東南霸業的野心,就彷彿被澆上了一盆冷水,心底寒透。

 “看來國君這一次,是沒法盡屠這霜天城呢!我張懷,似乎也可免萬刀臨身之苦。”

 城牆之上,張懷在笑,眼中含著戲謔之色。

 他本不願說這些冷嘲熱諷的話,不過若能以這些言語,動搖這百餘萬越朝大軍的心志戰意,能使乾天山,少一些傷亡,又何樂而不為?

 “國君可是在奇怪,為何時至凌晨,乾天山那邊,明明該有了結果,卻偏無半點消息傳回?”

 阮威靈的神情陰冷,卻靜靜傾聽,這也正是他如今,最疑惑不解處。

 那便無論是勝是敗,都不至於沒有半分消息…

 “自然是有我乾天山,全力攔截之故!卻更因此時此刻,這雲界之內,已無人願開罪我乾天山,傳訊於國君…”

 張懷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被任天行接過,雄渾之聲,響徹四野:“好教國君知曉,一個時辰之前,道靈穹境華雲真人,重光真人,已經身殞,乾天山一戰,道門死傷修士,接近萬人,靈境修者,更高達四十之數,我主無恙,已安然渡劫,怕是要讓國君失望了…”

 話音落時,四面八方的乾天將兵卒,都發出雷震般的歡呼之聲。

 許多人,都不知華雲重光,乃是何人,那道靈穹境,又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只需知曉他們乾天山,似乎又是一次大勝就可。

 甚至僅國君宗守安然渡劫這個消息,就值得他們振奮不已。

 阮威靈的眼裡,則是流露出輕哂。

 華雲真人與重光真人身隕?開什麼玩笑?

 有至今護持,即便敗了也能全身而退,雲界之內,誰能奈何得了他們。

 只是當他看向那任天行身側時,心中再次一沉。

 只見那幾名修士,都是面孔蒼白,眼神淡漠的望著這邊,似乎已是默認了任天行的言語。

 那華雲重光,真已身死?道門真的敗了?

 難怪難怪…

 無有消息傳回,怕是那些宗派,認定了他的大越,已是敗局已定,再無聯絡交好的價值。

 …可恨!

 忽然遠處,終是一道期盼已久的光華,在他身前不遠破空而入。

 卻非是普通信符,而是一隻三足金雀,一個閃爍,就已經到了他手中。

 阮威靈面色鐵青,似三足金雀這等靈獸,是珍惜之至,有穿空越界之能,可遠隔億萬里傳信,不懼攔截。

 他大越朝,總共才只這麼一頭,要動用此物,顯示先前的各種傳信手段,都是無用。

 把那爪中抓著的符紙取在手中,阮威靈頓時心中一悸,也無暇去細想,那華雲重光到底是如何隕落,驀地一聲聲嘶力竭怒吼:“退!諸軍聽我調度,全力突圍!所有禁衛親軍留下隨孤,孤親自斷後!”

 此句吼出,此處百餘萬越朝大軍,都是一陣騷動。

 可到最後一句,幾乎所有越朝將士,都是心神一定,眼透著感動決然之色。

 張懷任天行二人聞言,都俱是一怔,隔著幾十里之距,對視了一眼。

 心裡面都閃著同一個念頭,這阮威靈果然是位真正梟雄…

 任天行隨後就又搖了搖頭,手提著那口大劍,從山崗之上疾馳回陣。

 他與宗原不同,宗原喜歡親自衝殺,率幾十萬騎軍衝陣破陣,他卻喜好坐鎮後方,調度大軍,碾壓對手。

 隨著他的返回,那五鎮天罡劍卒,立時當先前推,朝著方向壓去!

 ※ ※ ※ ※

 四個時辰之後,這霜天城牆下殺聲,終於漸漸停歇。

 此時城外幾十里,滿布著殘碎的甲胄兵戈,與馬屍人骸。

 許多將士,穿梭在其間,尋覓救治著那些仍有生機的傷患,收斂著屍體,乾天山如今崇尚火德,衣甲都是赤紅色。

 整片戰場上,赫然分佈有數萬之巨。

 不過此地更多的,卻是穿著黑衣黑甲的屍體。

 越朝尚水德,故此衣甲俱是黑色。

 張懷在高處往下眺望,在心中粗略只稍稍估算一番,便猜出越朝死傷的士卒,當在五十萬人左右。

 這一戰,堪稱是慘烈。

 死傷最少時,是在大越軍,最開始破圍而出之時。

 在任天行指揮下,那幾十萬乾天將士,就宛如一個絞肉機,不斷的收割著生命。

 之後的傷亡,才急劇上升。

 那阮威靈果然是親統禁衛,為幾十萬越軍斷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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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八章 最是喜歡

 “七萬禁軍,無一人降!全數戰死…”

 任天行立在張懷的身旁,神情複雜,看看那遠處那片屍骸密佈之處。

 神情間既有著痛恨,又有著佩服。

 恰是這七萬越朝斷後的禁軍,令他的部下傷亡慘重。

 便連那天罡劍卒,也有著不小的損傷。

 而那位大越國君阮威靈,也是如其所言,戰至最後,才率著數千精騎,突圍逃走。

 “這阮威靈果然是一位英主,難纏之至,麾下也頗多良將,有此人在,此番攻略南風雲陸,絕非易事!”

 張懷一邊說著,一邊在思索。

 “上佳之策,便是將這越國百萬精銳,都全殲在輝州,那時再南下,阮威靈再有能為,也難為無米之炊…”

 任天行皺起眉,他也是如此覺得,這位大越國君不但深得軍心,用兵的本事,也很是不凡。

 哪怕身處劣勢,與他交手,也未潰敗。

 不過要全殲,又談何容易?

 他記得越朝,在南面雲海岸旁,還有著幾十萬大軍,看守後路及糧秣物資,更有不少兵力,分佈諸城。

 一旦匯合,重整軍勢,仍有一百五十萬人之巨!

 雖不能勝他,卻能夠安然從輝州退走。

 張懷隨即也是一笑,故作灑脫道:“算了!今日能將他精銳禁衛之軍全殲,已是意外之喜!此戰本就是為誘他來攻輝州,此時目的已達,東南大局已定,吾等還有何憂?”

 任天性微微頷首,雖不甘心,可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這時天際間,卻一點靈光降下,直撲而來。

 他隨手接過,接著是目光微閃,現出了異澤,將手中之符,轉遞給張懷,目中帶著笑意。

 “此事看來已無需你我頭疼,兩個時辰之前,師若蘭率四艘空艦,與越朝艦師大戰,擊沉一百二十三艘大型雲艦,其餘艦船,就全數逃離。”

 張懷的眸光,也微微一亮:“此女居然還有如此能為!”

 他知道空艦戰力,遠在普通的雲船之上,以一敵十,不在話下。

 可有這般驚人的戰果,實是讓人意外。

 接著又大笑,這還真是天絕大越!

 水師敗退,這百餘萬精銳大軍在輝州,必定進退兩難…


 ※ ※ ※ ※

 登天臺上,此時正是香豔旖旎,孔瑤目光渙散,發出難耐的嬌吟喘息,只覺一波一波快感快要將她淹沒。

 那婉轉呻吟聲,宛如是黃鶯初啼,悅耳誘人。

 她此刻身軀,正被宗守的幾條雪絨絨的狐尾包裹著,使她羞意稍減,也只覺全身,都是暖洋洋的,彷彿是融入到了宗守身體內。

 而那絨毛,也在刺激她的肌膚,全身上下,都是快感不絕,下身處,那根巨大的鐵杵,仍在她體內不斷的抽動肆掠,直搗著花心深處,兇狠無比,毫不留情。

 幾乎每一次出入,都是令孔瑤身軀顫慄不已。

 到了此刻,她總算是知曉,軒轅依人與弱水為何總是躲著宗守。

 對女人而言,這既是莫大的幸事,卻也是絕大的折磨。

 被宗守的撼世真力引動雙修,她身軀是變得敏感至極,幾乎每一個興奮點都被刺激到了,二人的心靈神念,更是直接糾纏交媾。

 那快感簡直超越人的極致,每當一次結束之後,就會忍不住,想要索求下一次,而後在快樂中沉淪。

 早在兩個時辰之前,孔瑤就感覺自己身體,已是疲乏無比,肌肉發酸。

 偶爾思緒稍稍清明冷靜之時,她會很堅定的告訴自己,還是早點結束為佳,不可沉迷肉欲。

 可往往一次結束之後,卻總是耐不住,想要再經歷一次,那刻骨銘心,又蝕骨的快感。

 怎麼辦?這樣下去,自己會壞掉的,可是她現在,還想要更多…

 忽然身軀又是一陣顫慄,孔瑤一雙秀手緊握。

 仍是只覺無法抵禦那衝擊,乾脆在宗守脖頸上,猛地一咬。

 初時孔瑤是欲哭無淚,宗守的肌膚好硬,根本就咬不進去,反而使她一口細白銀牙快要崩斷。

 隨即就覺宗守,把那肌肉放鬆開來。

 孔瑤輕哼一聲,所餘不多的心念,忖道算你識相!而後就放肆的狠狠咬著,用牙齒發洩著自己的恨意。

 都是這傢伙,害她簡直變成一個發情了的母獸,簡直不知廉恥了。

 宗守卻是渾然不覺痛楚,這時也發出一聲呻吟,分身在孔瑤的體內,被緊緊包裹著,那溫度幾乎要將他融化。

 半刻之後,當感覺到孔瑤的身軀,再次開始顫慄。

 分身又只覺是一暖,一股溫暖的液體,噴落了下來,那膣肉上的皺褶蠕動,也使他瞬間衝上了快感巔峰。

 同時一股至純之氣,也沉入他的氣海之間。

 此時他體內的氣機,不但穩固了下來,更是膨脹了十數倍有餘。

 魂念散開,在這個世界中,肆意的四處徜徉,甚至可感應到雲界周圍,那幾處世界。

 “這就是靈境?”

 渡劫之後的變化,到了此刻,已經是徹底的完成。

 此時不但是踏入了靈境,更如其所願,一舉衝入靈境後期。

 厚積而薄發,無論是武道還是靈法,都有著莫大的進益。

 這軀體之內,是力量澎湃,彷彿有著用不完的氣力。

 此時他前世,只在虛擬環境中,達到過的境界。

 真實與虛幻,果斷是不同!截然迥異!

 孔瑤嚶嚀了一聲,體內的快感,似乎終於消退了些許。

 卻仍是眼神迷醉,看著宗守,手捧著他的頭,然後是櫻唇吻下。

 那唇舌交纏,知道半刻鐘後,這才分開,而二人唇旁,更掛著一抹銀絲,顯得異常的淫靡。

 接著孔瑤,又將她的右側雪胸,塞入到了宗守的口裡,她最喜歡就是宗守,用舌頭吸吮挑逗,那頂端櫻桃時的感覺,那滋味,最是使她迷戀,也無法忘懷。

 不過這一次,宗守卻沒再趁勢進入她身體,仍是愛撫著她的全身,卻一點點真力透入,使她體內的快感,慢慢的消退。

 孔瑤的目光,也漸漸恢復了清明,先是感覺有些空虛,可宗守的懷抱與狐尾,卻又瞬間將之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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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九章 劍意魂境

 雲開雨散,孔瑤好半晌,才從那的餘韻中,恢復了過來。

 輕聲喘息著,欲從宗守身上站起,卻覺腳下忽然一滑,本來以她的武道修為,本不至於如此。

 可此時手足,都是酸軟無力,連忙發勁,卻竟撐不住,身軀往下再次一沉,重又坐了下來,無巧不巧,正好把宗守那仍舊是筆直插天的鐵杵,重又納入到自己的身體之內,那摩擦的快感,孔瑤忍耐不住,頓時又是一聲極力壓抑的呻吟。

 而後下一刻,就望見宗守那似笑非笑的眼,彷彿在詢問,是否還要再來一次?

 孔瑤面紅耳赤,再看了一眼下方,那使她滑倒的罪魁禍首。

 而後就有如觸電,連忙又把眼閉上,面上紅暈滿布。

 只見那地磚上,此時竟滿是水漬,足足覆蓋了整整丈許左右的地面。

 幾乎不用,這些不知名的水液,到底是源自於何處。

 記得數載之前,她對男子還全不感興趣,覺得這種事情,是極度的噁心。

 全不曾想,自己居然會是一個如此淫蕩的女子。

 這般想著,更覺是羞愧無地,簡直沒臉見人。

 宗守嘿嘿一笑,把孔瑤的身軀抱起,而後憑空招來一團水液,細心的替孔瑤,清洗著嬌軀。

 把那些香豔的痕跡,都全數清理乾淨。

 宗守接著是看著孔瑤的,一陣微微失神,口中也不自禁的一聲讚歎。

 “好美!”

 以冰為肌,以玉為骨,以雪為膚,簡直可稱是是老天爺最恩寵的造物。

 玲瓏有致,楊柳細腰,身軀無論哪個部位,都是勻稱而恰到好處。

 美豔無方,讓人簡直移不開眼…

 孔瑤被這一句驚醒,連忙把小手伸出,遮住了宗守的眼睛,嬌蠻道:“閉上眼,不許看!”

 然後伸手召來自己的乾坤袋,悉悉索索的幾下就把衣物穿好。

 又揮出一團火焰,把地上那些『罪證』,都全數燒滅!

 待得宗守再睜開眼時,就見孔瑤,此刻已換了一身紅色的甲胄,立在他身前。

 不由是心中腹誹,這女人除了盔甲之外,就沒別的衣服了?

 不過此刻,孔瑤卻全沒了以往那英姿颯爽的帥氣,反而是微低著頭,雙手糾纏著,扭扭捏捏,面上羞紅一片。

 似乎不知怎麼面對他,幾次欲言又止,每當抬頭與他目光接觸,就又如膽小的兔子,立時又把頭低下。

 這般情形,卻也是賞心悅目,難得看孔瑤,如此嬌羞模樣,可惜在這個節骨眼,卻不是時候。

 宗守神情微微一肅,把孔瑤的手握住,一絲氣機在孔瑤的體內遊走。

 “最好是現在就內視,細查一下體內,看看可有什麼變化,方才你與我靈肉交融,為夫渡劫後神念天人合一,以玄法參悟天地之奧,小瑤兒你應該也有不少感應才是,這時候是最佳的時機,不該錯過…”

 孔瑤聽著『為夫』、『小瑤兒』的詞眼,只覺是一陣惡寒無比,忖道這個傢伙,難道不嫌肉麻?

 除了極度的不適應之外,卻又覺幾分竊喜甜蜜。

 到後面幾句,才終於醒悟了過來,意識到宗守,這是在與自己,說著正經事。

 忙內查輪脈,而後是眸光微閃,透著驚奇之事。

 體內的真力,倒未因雙修之故,增加多少。

 卻因這一場沒羞恥的交合,精純了無數,隱隱含著幾分以前所未有的至純氣息,暗合大道。

 最令她欣喜莫名的是,本來體內,那些困擾她以久的凌厲真力,已經再不能為患。

 此刻銳氣雖還在,卻彷彿是經歷過了打磨,少了一些不必要的菱角,多了一些圓瑞。

 並不減其威能,當她控使隨心之後,只會使威能更增。

 那積鬱與氣海之中的絲絲天地戾氣,也消減了大半!

 忽然恍悟,怪不得軒轅依人與弱水,資質不如她,可在這一年時間裡,修為都能突飛猛進,雙雙進入到九階,有後來居上之勢。

 這雙修之道,還真是有些好處。

 又再冥想,而後就感覺自己腦內,彷彿是又爆炸開來。

 無數的資訊,衝入到了魂念間。

 宗守以魂意,遨遊天地,解析世間,諸般構成之法,循環往復之道。

 感悟到的點點滴滴,都湧現了出來。

 之前沉淪在肉欲之中,迷戀著那快感,那時她腦裡面是空空落落,根本就未曾注意這些。

 不過此時,當她再仔細回思之時,這一幕幕又清晰無比的出現在眼前。

 頓時是有些憤憤,如此說來,當她孔瑤,為他發情、顫慄、沉迷、不知羞恥,完全忘記所有的時候。

 這個傢伙,居然還能分出魂念,感悟那天地奧義?

 旋即就又覺不對,這只是分化元神與第二元神而已。

 卻仍暗暗『哼』了一聲,孔瑤又把那雜念收束,將方才那些記憶,一一尋出,重新記憶感悟。

 可僅僅片刻,孔瑤就再一次面紅耳赤。

 與這些記憶同在的,還有那方才二人雙修,所經歷的一切。

 自己那些不要臉的浪吟,還有求歡之語,回想起來,簡直令人羞煞。

 自然那蝕骨的快感,也包含在其內。

 僅僅片刻,身下就感覺是濕了一片。

 卻心知這確實是難得之機,宗守領悟劍意魄境,到了巔峰層次,在雲界是橫行無敵,是劍道宗師級的人物。

 其進階時天人合一的感應,定然是非同小可。

 孔瑤強自忍耐,屏去了其餘,只專心回憶,宗守悟得的那些玄理。

 此時許多都無法理會,只能先記下來,留待日後靜參。

 而後片刻,孔瑤又驀地一驚,忽然睜目。

 “是劍意魂境!”

 在她的記憶之內,宗守在雙修之後不久,就已經觸摸到,劍意魂境的契機!

 這分明是入了神境級別,才能掌握!

 而此刻的宗守,正是把那浮在上空中的無名劍,召回到了手中。

 將一絲血色劍氣,從劍尖透出。宗守眼眸之中,是微含異色,全不曾料到,他的武道,首先突破入魂境層次的,居然是這殺戮劍意!

 而下一刻,就聽遠處,一個清朗雄渾的聲音響起。

 “石越在此,不知國君,可已完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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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八零章 皇道神拳

 “石越在此,不知國君,可已完劫?”

 那聲音遙遙傳過來,同時一股磅礴全不在仙境修士之下的意念,往這登天臺上衝擊過來。

 石越?

 宗守的眉頭一挑,往遠方眺望,這個人,怎麼會在此地,回到雲界之中?

 遙遙可見,幾十里外,那石越正立在一處山崗之上。

 正是背負著手,以戰意盎然的目光,向這邊看來。

 而后宗守的視線,又移向了他的身旁,另一位十六少年。

 石無忌!

 宗守的目中,頓時透出了然之意。

 原來如此,這石越是為這一位,回歸雲界麼?

 看這模樣,莫非是欲尋他一戰?印證武學?

 如此說來,那門未來震動雲界的皇神拳,已經真正成型了?

 目光複雜的,看了那石無忌一眼,宗守才一笑出聲:“今日宗守僥天之倖,已然完劫,不知石將軍此來尋孤,是為何事?”

 一絲意念散開,阻住了正統領七千血雲騎,往那石越奔去的宗原。

 只憑此人,今日並未趁人之危,他宗守就不能以多欺寡。

 何況與此人戰,加上血雲騎,也是無用。

 那石越聞言,長聲而笑:“自然是來尋國君,印證武學!雲界同輩之中,能讓石某看得上眼的,也不過是寥寥三五人,原無傷、絕欲,俱是天賦絕佳,劍術蓋壓當世,可惜卻不修王道之武,石越思來想去,也只有國君,能夠助我拾遺補缺,完善拳法!”

 是果不其然說出這幾句,那石越也不等宗守回話,便是一拳,猛地隔空擊來!

 “我這門拳術,名喚皇神,國君小心了!”

 隔著幾十里距離,那拳罡轟至時,整個地面,都在下陷。

 宗守眉頭一挑,心忖這傢伙,當真是毫不客氣!

 不過,他也正好想試一試,渡劫之後,他的實力,到底到了什麼樣的境界!

 那無名劍才剛剛收起,這時又飛空而出。

 一劍橫空,帶著滔天劍氣,往二十里外,猛地墜落而去!

 那拳罡使周圍時空崩塌,威猛無儔!而他的劍,卻將整個世界,都劈成了兩半。

 如電光乍閃,迅捷之至,亦凌厲異常!

 而那氣勢罡勁,還未交擊,二人意念,就已經衝撞在一處。

 宗守身軀禁不住後仰,只覺那股煌煌浩蕩,又堂皇正大的拳意,幾乎將他摧折。

 意念在不斷撞擊交纏,也漸漸互窺根本。

 權!勢!

 果然是皇神拳,以權為骨,以勢為強,權愈大,則勢越強!

 與孔瑤千軍破,幾乎是同樣的道理…

 此人心正,固此有浩然之氣!

 只是這內中,還另含根本,有一門核心大道,隱蘊其內。

 而這等程度的交鋒,還遠不足以使他,窺見這門王道拳法的真正奧義。

 宗守目光閃了閃,意念猛地又凌厲數分。

 只是下一剎那,那橫空而至的拳意,就被他的劍意強行突破擊散!

 一聲劍鳴,拳罡也被無名劍,一劍而碎。

 無數的罡力散開,使那處十里方圓,皆被橫掃。

 地面亦是被生生的,在這瞬間削去了數百餘丈。

 靈境修者,都有拔動山河之力。

 二人皆是修士中的佼佼之輩,實力也遠不受境界局限。

 此時雖都是刻意控制,可那逸散出來的餘波,也仍是危險無比,威不可當。

 那陣中六十萬甲士,此刻都是面如土色,即便有這座孔睿布置天遁周天大陣,也覺是難以支撐。

 那虎中原幾人,亦是面色發白,指揮著所有兵將,往更後方退卻。

 感覺遠處那個叫石越的人,比不久前,那幾位聲勢滔天的仙境,合起來還要強些!

 遠處的無名劍,則是劍勢未止,破去了拳罡之後,就又一個旋斬,往石越所立之處,猛地一劍斬下!

 劍光化龍,竟赫然是一條雷霆龍影!狀似雷霆之龍,卻又身具七爪。

 靈境之前,他最多只能做到四龍合一,靈境之後,卻能將其中六龍劍意,合而一體。

 隱隱具現,傳說中的龍族之祖…太初之龍!

 石越欲尋他印證武學,他宗守卻也同樣想要伸量一番,這一位現在的深淺!

 遠處那石越,也是眸光一亮,道了一聲好字!

 護著身旁的石無忌,卻還行有餘力,劍勢到來,才散拳化掌,渾身力量一崩一震,一股不可抵御的沛然之力,突然從空貫壓而下。

 “翻天印!”

 當拳勁壓下,無名劍的劍身頓時晃了晃,雖未被整個壓入地下,卻也是被遠遠震開,偏離了先前的劍路。

 龍影咆哮,劍光削切騰挪,幾番掙扎,才從那拳力凌壓中,脫身出來。

 石越也不去理會,手捏拳印,往登天臺方向,再猛地一拳轟出。

 “定世印!”

 權為勢基,這一拳擊來,卻是彷彿攜帶一國,猛地衝撞而至。

 也帶著石越,那百折不撓,至誠之愿!

 這一拳,確能定世!

 拳印衝臨,竟彷彿是一塊巨大的印璽,壓迫而來。

 有股莫大的束力,約束著宗守的身形,不能動彈。

 這一印,可定三千世界!

 宗守意念遙感,這一次,卻只覺是心神微微晃動。

 可僅僅片刻,就又再堅定了起來,既然已決定了要爭,那麼又何需這般軟弱遲疑?

 哪怕是只位那宗未然,臨走時的托付,也不能相讓。

 心念即定,宗守的眸光,也重現堅凝,就彷彿經歷了洗禮一般,意念更是固實渾厚。

 而只這一剎那的失神,那拳印就已經到了身前!

 竟是無視了那天遁周天大陣,直凌登天臺上。

 石越的身影,雖是在數十里外,此刻給他的感覺,卻似乎就在眼前,如山如岳,神威如獄!

 宗守來不及召回無名劍,便乾脆以劍代指,在虛空中,揮落出一道指影。

 又是整整六條細小的龍形,在指尖處匯聚。

 那食中二指,也恰是點在那巨大拳影的偏左處。

 輕描淡寫,似乎未用多少力氣,可那彷彿要將他整個人碾碎了的拳力,卻在交觸之時,忽然一窒。

 隨著一聲輕響,宗守開始閉目感應。

 這一擊是以『定』字為表象,是外用之道,後一層,卻仍是權、勢二法,以其為根本。

 而最後一層,也最核心處,他已是依稀能感應。

 下一瞬,宗守的瞳孔中,就是微微一縮。

 是法!

 這石越真正的根本之法,居然僅僅只是一個『法』字。

 簡簡單單,只有一字而已!

 頓時啞然失笑了起來,怪不得,會有那麼多的強者,栽在此人手中!

 萬億,三千大道,都可盡納其中!

 天地萬物之規法,還有治國之法。

 有了這一根本,也確實是無需其他…


 當真是可笑!

 後世之人,都以為這一位,乃是儒道門徒。

 卻原來骨子裡,卻是法家的傳承!

 法為裡,儒為表麼?

 有權有勢,才能伸展此道!

 再欲細糾,可惜那拳力卻已是在潰散,一瞬之間,就已冰消瓦解。

 這皇神拳威能無邊無際,即便是仙境修著,也可一拳輕鬆打殺。

 可是此時這石越,卻仍未能將之完善。

 故此是被他一瞬間,尋到了拳法的最大破綻。

 絲毫不廢力氣,就將這隔空拳力,崩散開來。

 不過那拳力仍在,崩裂之後,就四處逸散。

 宗守也無法將之全數約束,耳旁只聽『咔咔嚓嚓』幾聲輕響。

 腳下的登天臺,在這衝擊之下,終是支撐不住,崩裂倒塌。

 宗守卻在笑,後世之人,只知這門皇神拳的威猛。

 稍稍強一些的修者,也只能從古時典籍中,知曉這門拳術,是以『權』、『勢』二法為根基。

 最終是十二等滅世,接近十三等無上之階的皇道之武!

 可世間除了那寥寥幾人,無人能知,這門武學,到底是厲害在何處?

 今日這一戰,雖毀了這登天臺,可能夠由此,窺知這石越的根本,實是再劃算不過。

 身下石塊崩塌,宗守乾脆凌空虛立,探手一招,那無名劍就已再次劍光飛旋,到了他的手中。

 劍光一揮,就化作一道白光,往幾十里外閃落。

 這一次,依然是六龍合一之劍,不過卻是以白金之龍為根本,融合其餘五種劍意。

 劍速稍慢,不如瞬空之龍,也不及雷霆之龍,卻更是凌厲鋒銳!

 …白金龍劍,無物不斬!

 若說之前,宗守第一劍彷彿將世界斬開,只是誇張之語,形容其氣勢。

 可這一刻,卻真正是將眼前世界,劃開了兩片!

 遠處那石越的面色,亦微微一變,接著又是一聲輕笑:“果然國君,未讓我失望!”

 而後卻是手提著石無忌,猛地飛空而起,整個人猶如是一片落葉,全不著力,隨著著那白色劍光,往後不斷飄退。

 不過神情卻是凝然沉重,三十分之一個瞬息之間,就已退到了百里之外。

 也眼看著那白金龍劍,把這一百里空間,徹底割裂。

 而那劍勢,依然是強橫如故,不見絲毫消退。

 石越卻已不敢再拖延,騰起高空,而後一腳踏下!

 “安世印!”

 那右足一踏,整個三十里方圓,都在震蕩。

 可接著卻只見劍光,又是一變,由斬破山河的霸道凌厲,轉成了繡花針的小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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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八一章 完劫之後

 劍影如梭,在虛空中穿插,在宗守心念遙引之下,從下往上,如倒掛銀河般的迎擊。

 見縫插針,水銀瀉地,只是一瞬之間,這安世印,亦被全數破解。

 那石越見狀怔了怔,而後一聲苦笑。

 “血劍妖皇,雲界劍道第一,真名不虛傳,石越今日領教了!”

 聲音落時,身周便是無數道風刀,四面八方的削斬而出。

 將那血色劍影,稍稍逼開,而後就直接在虛空中,撕開了一道裂隙,毫不留戀的帶著石無忌,踏出那雲界之外。

 先前所立之地,卻依然是氣勁震烈,音浪不絕。

 過了許久,才漸漸平復。

 “這石越,好強!”

 孔瑤一直在宗守的身後靜觀,此時是一聲輕嘆的:“世人都說未來神皇之位,多半是那中土那三大門閥,孔瑤卻一直感覺,這石越要遠遠勝過那幾位。”

 又好奇道:“也不知他方才身旁那位,又是何人?骨骼清奇,身無修為,卻能在你二人交手之時,身軀挺立不倒,這般的心志毅力,當真不凡!”

 “自然不凡!此人喚作石無忌,與蒼生道關系匪淺!說來這兩叔侄,都是得天獨厚!”

 見孔瑤目光,訝然的望了過來,宗守又是一笑:“這是我夜觀天象所得,小瑤你不信就算了。”

 孔瑤聞言,卻是嗤之以鼻,什麼夜觀天象?便連他父親,持文王卦錢都做不到的事情,這傢伙能夠做到?多半是胡言亂語。

 當下是不再理會,繼續入定,冥想回思。

 宗守則是手中印訣一演,運使土字真訣,隨著法力揮展,那倒塌的登天臺,就如時光逆轉了一般,那些殘碎石塊,一片片的倒飛而回,只幾個眨眼的功夫,那登天臺,就又重新拔地而起。

 恢復如初,全無半點異狀,彷彿從始至終,都不曾被擊碎倒塌一般。

 而就在此處,再次源靈匯聚之時。

 宗守的手臂猛地一抖,卻是那條雷霆翼龍,從他的身軀裡,脫體而出。

 身形變幻,一點點的開始膨脹,而那天空,也又一次開始了異變。

 那小金晗曦,還有嘯日,卻反倒是一一回到他的袖內,開始了沉睡。

 四支靈獸,都是他的天生護駕,心靈相繫。

 這次他渡劫,四獸得到的好處,雖不如與他雙修的孔瑤。

 卻也足以使雷霆翼龍,進階到靈境。

 而小金晗曦三個,也需時間來消化,從他這裡得來的好處。

 而在眉心間,那點靈胎,此刻亦是在跳動不休。

 “趙嫣然那妖女,居然也開始渡劫,這麼快?就不懼身殞…”

 這個妖女,此前也才剛九階而已。

 小金它們幾個,好歹隨他在宙極命世書加速過的空間中,待了數十年的時間。

 這趙嫣然,卻真正是一點積累也無。

 即便是趁著他才渡完劫,晉階靈境後期,有大量真元灌注之時,也需冒不少風險。

 此女早在數年之前,就跟隨他,二人又是同門,多多少少,有著一些感情。

 真不希望,這女人早早就隕亡凋零!

 這擔憂之念,宗守就又自嘲一笑。

 是了!有佛家護持,那個妖女,怎麼可能會身亡?多半是平平安安。

 還有自己,到此刻仍是以末法之時的觀念,來看現在。

 在靈潮低迷之時,修士往往需要有雄厚無比的根基,才可進階渡劫,修行的速度,也是極慢。

 可在這靈潮大起之時,資質稍強一些,三五年間就可跨過人地天三境。

 這個時代,這樣的人沒有一萬也有三千,絕不是什麼奇事。

 渡劫則更簡單,以前要積累足夠,才能渡劫,這個時代,卻只需一門平和中正,有過足夠驗證的上乘之法,就可渡劫之後,再來完成積累,補全根基。

 境界更高,則思域更廣,對天地大道,也能有更深的理解。

 至於道基,待得境界足夠時,有的是時間去彌補。

 簡單而言,就是先補票後上車,與先上車後補票的關係。

 前者後力更足,而後者卻提前掌握強橫實力,兩者實難分高下…

 這麼想來,趙嫣然渡劫,實無需擔憂!

 宗守搖了搖頭,接著是又一拂袖,把那隻困束在靈芥環內的那隻碧火玄龜,放了出來。

 一月之前,他奈何不得這隻烏龜,不信今日,到了靈境,也已然奈何不得。

 這隻碧火玄龜,依然是凍在厚厚的玄冰之中,眼瞳無辜的向外望著。

 方一適應這全新環境,這傢伙就在那冰層之內,用鼻子輕嗅著。

 最後那目光,是定在了數千丈外,那隻玄武巨獸的殘屍上。

 此獸已亡,道靈穹境的修士,就開始四下奔逃。

 而旁觀的修者,懾於宗守之威,都無人敢動。

 一直就留在那裡,屍軀不腐,外殼處就開始結出了一層石膜,就彷彿是靈螈,留下的那條斷尾一般。

 看著這屍體,這碧火玄龜的眼神,也漸漸熾熱,神態明顯是焦急無比。

 那四肢死命的外撐,卻依然不能把玄冰撐裂。

 同時又嘗試用牙猛咬,也一同月前之時一般,無奈其何。

 最後只好用哀求的眼神,往宗守望來。

 宗守看著,心中微動,而後輕笑:“可是想要我放你過去?”

 那碧火玄龜不通人言,卻能感知宗守的意念,當下是猛點著頭。

 “可倒是可以!”

 宗守唇角微挑,無比燦爛的一笑,手心中滲出幾點精血,虛空結成了幾個符印。

 “只是本王如今,正缺一頭護駕靈獸,不止爾可情願?”

 碧火玄龜縮了縮頭,似乎微微猶豫,半晌之後,才又把頭點了點。

 宗守這才一笑,把那些千鈞符,都全數撕開。

 又一團黑焰燃起,將那萬層的無色玄冰化開。

 僅僅半刻,當那玄冰融化小半,就已經被碧火玄龜縮的巨力,撐的裂來。

 不過當脫困之後,這巨龜卻再懶得理宗守,十二片冰翼瞬間現出,風馳電掣一般,往那隻玄武獸屍的方向,疾奔而去。

 不過就在碧火玄龜剛剛靠近,還沒來及有動作時,就覺上方,忽然一股重壓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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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八二章 龜占龜殼

 “早就料到了會是如此!果然看似憨厚,其實忒也狡猾。”

 宗守搖頭輕歎著,踏足立在龜背之上。

 人影看似瘦削,弱不禁風,此刻卻比那些千鈞符,還要重上十數倍。

 到了靈境之後,力量已不能以斤石來論,而是以山嶽來論,自然也非是普通山嶽,而是傳說中佛家極樂世界的小須彌山,據說是高三千三百丈,通體都是天然的琉璃。

 極樂世界中有一萬零八百座,每一座,都整重十億三千斤。

 初入靈境的修者,一般都能有一山之力,可以力舉三座小須彌山,真正是力拔山河,而到了靈境後期,則大約有九山之力。

 宗守卻與普通修士不同,一身根基早在渡劫前,鍛煉到了極致,劍意境界,也隱隱突破到魂境層次。

 雙脈並行之身,每一套並行的輪脈,都有十二山的力量。

 這還未曾計算,那如今已至五成的靈武合一。

 踩在龜背之上,足可使其動彈不得。

 “這到底是何苦來哉?孤好歹也是一國之君,你隨在孤身邊,每日吃香的喝辣的,有什麼不好?”

 自然危險之時,也要代他宗守擋刀…

 這句話說出,還未真正沉睡的小金嘯日,都齊齊在他心念間抗議。

 表示跟了他數年,一直可沒吃什麼好的。

 宗守頓時大怒,反斥道自己收集的那些靈金靈材,究竟哪去了?

 還有這嘯日,以後別想在他身上亂嗅。

 將這兩頭造反的靈獸壓下,宗守再看下方,只見這頭烏龜正在死命的掙扎。

 四肢不斷刨著地面,挖出一個巨大的土坑。

 可卻無論如何,都無法甩開龜殼上壓著的這座『巨山』。

 反而那地面,在這重壓之下支撐不住,開始下沉。

 碧火玄龜整個身軀,都陷入了地底,最後無奈放棄,猶豫遲疑了片刻,乾脆是把頭一往龜殼一縮,再次運起玄武元罡氣,不願就這麼降服宗守。

 宗守卻也不在意,探手往前一攝,一道黑藍的光華,立時從那玄武獸屍裡衝出,到了宗守的手中。

 正是那枚玄武獸丹,此刻那玄武巨龜,雖死在那陰龍手中。

 然而這丹,卻也仍是霞光流傳,靈性不減分毫。

 宗守瞇著眼,只稍稍尋思,就知緣由。

 這玄武龜幾乎日日夜夜,都受數百萬道家弟子,以至誠心念供養,作為道門護法聖獸,居於那洞天之內。

 此時體內的精華,大半被那隻陰龍吞噬,卻還有部分,殘留在這玄武龜丹之內。

 碧火玄龜,也是玄武一脈,此丹對它而言,自然有莫大益處。

 不過若以此為材,煉製一件仙器,卻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踩了踩腳下龜背,宗守面色一凝,神情陰冷:“再不出來,小心我把你給煮了吃掉!”

 那玄龜的身軀明顯一顫,還是不動,那外殼之上,又開始玄冰構結。

 宗守一聲寒笑,腳下再次加力,把一絲劍意,凌壓在這玄龜的心念間。

 “你這憊懶東西,莫非還以為是一月之前?”

 只聽哢嚓一聲重響,這次宗守甚至都無需動劍,就把那冰層,生生地壓碎!

 而後那無名劍,懸於龜甲之上,劍芒吞吐,已是突破了那玄武元罡氣,在龜殼之上,刺出了一個小小的坑洞。

 “問你最後一次,到底降是不降?”

 那碧火玄龜明顯也是察覺,這玄冰龜甲,再不能抵禦宗守,也未怎麼遲疑,就把那龜頭伸出。

 宗守這才一笑,把那血色的印記,拍在了這玄龜的頭上。

 而後那意念,又衝入道碧火玄龜魂念之中,四下裡搜尋著。

 這隻玄龜的真名,卻是兩個玄奧符文,仔細辨認,多半是『鋼硬』二字…

 宗守面頰頓時一抽,又鋼又硬,當真是好名!

 心中無語,宗守的意念,卻絕無半分遲疑的張開。

 化作一絲絲的細小魂念,插入這『真名』之內,又四下伸展,不過片刻,就形成了一個靈陣,將這玄龜的元魂核心,牢牢的困鎖。

 而在那龜頭上,那血色符陣,也是猛地一收。

 化作一團火焰般的血點,印在額心正中央處,恰好內外呼應。

 到這一步,才算是將這碧火玄龜收服,宗守日後,只需念動之間,就可御其元神,令這玄龜反抗不得。

 “真名不可告知旁人,日後便喚爾小…”

 這句話說出,宗守就一陣猶豫,這小字太多,也是不好,看著碧火玄龜的形體,哪裡能和小字沾邊?便也就改口道:“喚爾碧火!”

 簡單明瞭,也蠻好聽的。

 那碧火玄龜,卻沒心思去理會,龜甲上的壓力一消,就繼續前撲。

 倒是宗守錯愕不已,除了這玄武獸丹之外,這具玄武屍骸,難道還有什麼能吸引這碧火玄龜的東西?

 卻見這碧火玄龜,一口把那玄武獸屍咬住,吸了幾十口血液,把殘留的精血吞噬,而後就將這屍骸猛地一甩。

 竟是將那龜殼與屍身,強行分離了開來。

 在隨後,則是是把自己的那層被宗守用劍,刺的坑坑窪窪的『殼』脫了下來,又一個閃身,身軀赤裸裸的,鑽入到那碩大的玄武龜殼中。

 宗守看得是目瞪口呆,忖道這也可以?

 這二者的身形,相差絕不能以道理計,這大小實在不合,且不是一體生成,即便是這碧火玄龜強行佔據了又有何用?

 正這般想著,卻見那隻玄龜,又把頭伸了出來,渴望的看著他手中的玄武獸丹。

 遲疑了片刻,宗守還是把自己手中的丹,丟了過去。

 他倒要看看,這隻烏龜,到底在弄什麼玄虛。

 那碧火玄龜見狀,卻是一陣大喜過望,將那黑藍色的光華,猛地吞入到口中。

 而後就把頭一縮,收回到那玄武龜甲之中。

 只是須臾功夫,宗守就感覺那天空,又有了變化。

 由雷霆翼龍引發的劫氣,突兀間開始膨脹暴增!

 抬起頭,宗守目視蒼空,只見是白芒墜下,半空中分成兩道。

 只有極小的部分奔向雷霆翼龍,其餘大半,都是打向了玄武龜殼。

 宗守眉頭頓時微挑,這烏龜,竟然是在渡仙境之劫?

 說起來,這烏龜也確實是靈境巔峰而已,只差一步而已。

 多半是那玄武之血與那枚神境獸丹,使這碧火玄龜,提前跨出了這一步。

 不由是興致盎然,能近距離觀睹這仙境之劫,也是不錯的經驗。

 畢竟他如今,已經一舉跨入到了靈境後期,離仙境其實不遠。

 說不定只需十年八載,就可跨出這一步。

 靈念遙感,宗守目中,又閃過一絲精芒。

 “瀚雷滅身劫…”

 這種劫數,傳說是專攻肉軀,在蒼生道典籍中,記敘了多次。

 在仙境之劫中,排名第三,蒼生道內這一萬載中,成功在瀚雷滅身劫的轟擊之下,安然脫身的,僅只一人而已。

 看來這隻碧火玄龜,要麼也如他宗守一般,是天資高絕,要麼就是壞事做的太多,該遭天譴。

 那白光墜落,卻轟在那玄武龜殼之上,環繞著那龜殼一陣令人牙酸的『嗤啦啦』聲響,卻不得其門而入。

 整整半晌時光,才漸漸消失,一部分逸散在天地間,一部分卻是被這龜殼吸噬了進去。

 緊隨其後,又是第二第三道滅身劫,轟擊而下。

 那龜殼依然是安然無恙,反而內中,是一團碧火燃燒,透出了殼外。

 宗守這次仔細感應,片刻之後,神情就漸漸古怪起來。

 “原來如此,借助雷劫之力,來煉化這玄武之殼?這頭烏龜,果然看似憨笨,其實卻是靈慧聰明的讓人意外…”

 這玄武龜殼,卻遠非是碧火玄龜自己的甲殼,所能比擬。

 兩萬載時光的積累,常年在洞天中蘊養,有神力供奉,殼身是堅實之至。

 方才大戰,那隻神境陰龍的爪牙,甚至都不能在其上,留下一線劃痕,可見其強。

 若非是潛行偷襲,直擊弱點,這一戰,他那條陰龍,多半是輸面居多。

 而此時這隻碧火玄龜,正以玄武丹血,以及這瀚雷滅身劫之力,內外交攻,驅逐著玄武遺下的殘魂,將這龜殼祭煉,留下自己的魂念印記,將這殼,與自己身軀熔煉一體。

 若真被它成了,仙境同階,只怕是無什麼人,能奈何得了它…

 所以說這烏龜,的確是聰慧無比,比簡單的借助神境玄武的血肉龜丹,提升血脈修為,要強的太多。

 宗守更關注的,卻是那劫雷之力,他此時已從那天人感應中脫出,不能再直觀劫鎖。

 卻能依稀查知,這瀚雷滅身劫的大致威能。

 以此為基,來推算自己仙境成丹之劫的強度。

 他自問此身,絕不受天地待見,日後所經歷的劫數,也必定是仙境之劫的前三甲,毋庸僥倖…

 此時能觀這碧火玄龜,度此雷劫,實是幸甚!

 “以我如今實力,要渡這瀚雷滅身劫,卻是有九成的把握,第二劫也非難事,可若是那威能號稱仙境的第一劫枯榮生死劫,只怕還差了一些…”

 靜靜等候著,大約半刻鐘後,那空中的劫氣,終於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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