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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荒】神煌(全書完)

第七八三章 定下道途

 最先變化的,是雷霆翼龍,一聲嗷嘯,震動雲空。

 一條龍影,驀地從登天臺上衝起,蜿蜒遨遊於長空之中,赫然帶起千萬雷光,聲勢喧天。

 宗守看了上方一眼,微微一笑。

 這雷霆翼龍,也到了凝聚真名之時,他早為其取好『雷翼』之名。

 與普通的雷霆巨龍不同,其肋上有六雙透明的赤火羽翼,可說是變異龍種。

 故而其雷法稍弱,卻又御使太陽真火之力,極致的遁速,是遠遠的超越普通的雷霆巨龍,幾乎可與晗曦比肩。

 再看下方,那碧火玄龜的瀚雷滅身劫,也到了尾聲。

 那玄武巨獸的龜殼,此刻已經縮小到了五百丈方圓。

 碧火玄龜的身軀,則是膨脹了不少,四肢雙翼,都已從甲殼內伸展了出來,剛好是合身。

 那碩大的龜頭,則是帶著挑釁之意,向宗守看來,瞳中閃爍著危險光澤,似乎是躍躍欲試。

 宗守『嗤』的一笑,魂念一展,引動起那束魂之法。

 碧火玄龜立時一陣哀鳴,用龜爪抱著頭,匍匐在地,不時以額撞地,神情似乎痛苦不堪。

 最後終是頂不住,朝著宗守連聲哀求,這才痛楚稍減。

 之後卻終是老實了下來,馴服無比的待在宗守的身邊。

 目中則是閃爍著奇怪之色,不懂宗守,以靈境後期的修為,魂念之強,卻仍能引動束魂之陣。

 使他非但掙脫不得,還給了他這般的痛苦…

 不過托此之福,卻已明白了一個道理,暫時還是不去嘗試,脫離這傢伙的控制為佳。

 而宗守這時,卻是一個閃身,回到了登天臺上。

 碧火玄龜度瀚雷滅身劫,他也同樣受益非小。

 不能進入天人合一的狀態,可以他此時境界,卻仍能窺知皮毛,甚至洞徹其中部分核心的大道規法。

 都是有關於肉身之秘,所有的劫力,都直指身軀中,那些脆弱環節,毀滅肉身。

 那隻碧火玄龜,是仗著那厚實的龜殼渡劫,他宗守日後,卻沒這般的條件。

 “不近觀此劫,還不知自己這肉身,居然有如此多的不足,還有如此多的,需要完善之處…”

 越是細思,宗守就越覺是心驚肉跳,這些劫鎖,任何一道扛不住,就必定是身隕之局。

 “怪不得,許多修者都是在渡劫之前,準備諸般秘寶,以應對劫數…”

 這與那碧火玄龜,借玄武之殼之力來渡劫,是一樣的道理。

 自身無力去完善這些弱點,就只有借助外物之力。

 這劫數,其實對修者而言,既是生命中的災劫,又是一種對生命本質的完善。

 宗守意念流轉,將魂念覆蓋住自己整個肉軀,而後又進入冥想,觀那浩大魂海,以及魂海之上,那十八道符禁與黑白二洞法相。

 想起了石越的那個『法』字,天地萬法,都在其中。

 又憶起了龍影的一,九種真龍,都歸太初之一。

 不經歷那一戰,不觀那石越的根本,不知自己魂海符禁之繁瑣。

 “石越是『法』字為根本,先天就免去融道為一的麻煩,那麼我宗守又該如何?”

 “靈禁之後,就是化繁為簡!按理而言,應該在自己掌握的諸般大道中,選擇其中一種,作為自己的根本。”

 “這黑白二洞,若是繼續衍展,多半可兼具終始特性,是宇宙之終,宇宙之始,可闡發一切,衍生無數大法,太初太始,此是我本源法相,日後至境不難,甚至可嘗試問鼎真境!可這宇宙、陰陽、命運、因果、吞吐之符,卻又不願輕易棄之…”

 宗守眉頭緊皺,只覺是為難之至。

 這些符禁大道,無論放棄哪一樣,都覺是不甘,有些捨不得。

 “師尊以九種真龍著手,一步步推溯出遠古太初之龍的真義,似乎欲走此途,問鼎真境,雖說此域之中,那傳說中的至真大道,還從未有人達到過,不過我也曾聽傳聞,這大法之極,只能有一,若被人佔據,則再不能合真,我欲走終始之法,卻與師尊有些衝突。”

 “此言不能確證,卻不能不防,那石越以一個『法』字,闡述天地萬般大道,那麼我宗守,又該如何?將體內十八道符禁,黑白法相,融而為一?”

 冥思苦想,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宗守的手指,無意識的在自己身前地面虛劃著。

 又一個時辰後,待得孔瑤終於將宗守那些感悟,都盡數記憶在心,再睜開眼時,就見宗守,正在她身旁發著呆。

 身旁還有著兩頭靈獸陪伴,一頭是已經完劫,正借助此地充沛靈能,強化肉身的雷霆翼龍。

 另一隻,卻是從未見過的烏龜,縮成巴掌大小,安靜的趴在宗守的身旁。

 孔瑤本不願打擾,卻見宗守的面容扭曲,忽而惱怒,忽而猙獰,忽而興奮,忽而無奈,似乎是陷入了魔怔一般,終究還是有些不放心的開口問:“君上,不知是為何事入神至此?”

 言語中,夾含著她習過的清心淨神秘術,清音悠然,婉轉清脆,試圖使宗守的心緒平靜下來。

 只可恨此時軒韻蘭不在,否則以其琴術,估計只需一曲就可辦到,宗守也無入魔之險。

 一連數聲過後,宗守才回過了神:“小瑤你喚我?什麼入神至此?”

 說完之後,就已經明白了過來,旋即就又朝著孔瑤,感激的一笑。

 果然一舉登天,連跨三階之後,他的元神心念,還是有了些許動搖,不再穩固。

 若非是孔瑤及時把他喚醒,說不定今日,還真會迷失心智。

 “君上修行之速,世所罕見,根基之雄厚,亦少有人能比擬,其實用不著如此著急的…”

 孔瑤搖了搖頭,勸誡了一句,接著又好奇的,看著宗守的身前。

 “君上你剛才在地上劃的,也不知是什麼字,孔瑤感覺好生玄奧,感覺與天地貼合,唔,不對!應該把整個天地,都容納其中,實在是看不懂,也不知怎麼說出來,這莫非便是言障?大法之秘,無法述之於口麼?”

 “叫我夫君!君上君上的太生分…”

 宗守一邊說,一邊往身前看,而後是再一次愣住:“這是道,大道之道!”

 這句話說出,孔瑤的心神間,就是一震,再仔細看,果然是一個『道』字。

 先前看不懂,此時聽宗守之言,卻已破了這層言障。

 宗守接著,卻是長笑出聲:“苦想了半天,卻原來這解決之法,卻已經被我寫了出來!”

 石越以『法』字,來包容天地萬法,那麼他宗守,就以這『道』字,來融合三千大道!

 太初、終末、宇宙、陰陽、命運、因果、生死、吞吐,這些大道,豈不盡在其內?

 這意念才起,那魂海中就又是一陣變幻,轟然聲中,在震盪重整。

 持續了數息,當結束之時,宗守在元神之內,除了魂力稍有增長之外,卻又看不出什麼變化。

 不過卻能感覺,當他明悟道途之後,這元魂海洋的結構,似乎已更是穩固,與那天地源靈,也更是諧一。

 日後再若有意念交鋒,他的劍意聲勢必定又可強盛幾分。

 這驚喜實在壓抑不住,宗守乾脆將孔瑤一把抱起,狠狠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也就在這時,意念中微微一動,只覺幾道熟悉的氣息,正往登天臺上飛遁而來。

 “是依人弱水!”

 宗守幾乎不用分辨,心靈就自有感應。


 “還有兩人,是任博孔睿,不對,該說是孔國丈,虎中原幾個也來了…”

 孔瑤一驚,猛地從宗守懷抱裡掙脫,而後面上脹紅一片,有些不知所措,實在不知該怎麼面對這些人才好。

 軒轅依人是王后大婦,孔睿是她的父親,而那虎中原幾人,則是她的部下。

 想起這一日中的種種,在這裡做過的那些淫靡羞人之事,孔瑤只覺是羞到實在沒臉見人,恨不得立時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

 四處望一眼,孔瑤準備尋一處地方暫時躲藏,可一目所見,都是空曠之至。

 正猶豫著,是否要躲入宗守的袖中時。

 那殿門之外,已經幾個人影踏入,軒轅依人的聲音,已經響起,不理會宗守,而是直接問孔瑤:“瑤妹妹如今可還好?”

 孔瑤不禁歎息一聲,這些事情,她是終需面對。

 當下站起了身,朝著門外一禮:“孔瑤見過姐姐。”

 話落之時,就見兩個窈窕身影,從門外盈盈步入了進來。

 投過來的目光,卻是帶著幾分憐憫同情之意。

 孔瑤先是不解,隨即就醒悟過來。三人的目光互視,竟赫然都是帶著同病相憐之意。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蒼生穹境,那乙字藏書閣內,正悠然閉目,坐在椅上的韓方,忽然睜開了眼,目裡面全是錯愕之意。

 立時化作一道紫光,衝入那祖師祠堂之內,看著那玄命金冊,是一陣目瞪口呆。

 “怎麼回事?那個小子,居然又前移了一頁?到底是做了什麼?”

 本來宗守的金頁,是在第十五位,此刻卻又再次前翻,將前面又一人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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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八四章 至境之爭

 “怎麼回事?那個小子,居然又前移了一頁?到底是做了什麼?難道只是因渡劫之故?不可能…”

 本來宗守的金頁,是在第十五位,此刻卻又再次前翻,將前面又一人擠下。

 而在第十四位之前,不是聖境修士,就是至境聖尊。

 只要人還在此域之內,這玄命金冊,就可以查知冊中,每一人的狀況,甚至其元魂根基,都有感應。

 而在這十四位之下,是足足三十餘位神境修者,列名其上。

 名次按照潛力來排列,潛力居首,實力居次,輩份職位則再次之。

 越是有希望,踏入到至境之人,排名也就愈發的靠前。

 換而言之,在玄命金冊這件至寶看來,宗守的根基,宗守的道源,此刻已經將蒼生穹境,所有的神境修士壓過!

 是如今的蒼生道中,最有希望,踏入聖境之人!

 也包括了他韓方…

 “僅僅只是靈境而已,居然就我等這些修行數千上萬年的神境,都全數比下去,這小子的道基,到底雄厚到了何等程度?難道說,他那終始之道,又有了進展?”

 只覺是匪夷所思,韓方微搖了搖頭,強壓下立時跑去乾天山,一看究竟的欲望。

 轉而是目光複雜的,把視線透傳了道靈穹境,以及那層層時空壁障。

 此時這雲界內外,已經被數股至境之內,徹底的封絕。

 即便是修為如他,也僅僅只能窺知,那周圍的數個世界,此刻正是動盪不休,幾乎臨近崩滅邊緣。

 詳細的情形,卻不能知曉,只知五股強絕之至的力量,正隔著億萬里地,遙相對抗。

 至境修者,還未真正交手,僅僅意念交鋒,就已經有了這般的威勢。

 韓方心念,也漸漸沉浸其中。

 只是邊角處,那些意念殘餘的爭鋒,就已令他沉迷。

 五人之間,本源之道的對抗,攪動著這一方數十世界。

 使無數的規則,或崩裂重組,或消逝再現。

 位置靠在雲界之旁,大約是周圍那些大小世界,最不幸之事!

 不過此時對韓方而言,卻是大幸。

 正因這五位至境的對抗,才使這些世界,極度的動盪不寧。

 一些隱在本源深層的規則,是時不時的顯現,映照在他的元魂之中,永不磨滅。

 日落星沉,也不知過了多久,韓方才再一次蘇醒。

 “師叔無恙!魏師弟佈局謀算,果然是我蒼生道第一人!”

 韓方的目中,泛著一絲喜意,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蒼生道…

 有了龍影相助,他那位師叔,日後才不至於孤身一人,卻要獨抗兩大至境。

 換在以往,蒼生道數十萬弟子中,便連已經走捷徑,踏入至境的元靜散人,也無資格助他。

 蒼生道內,也只是實力到了他這等程度,也知曉蒼生穹境三宗六門,如今的情勢,到底是危險到了何等程度。

 那怕一身實力,是雲界諸位至境的最強一人,以一敵二,也太過勉強。

 道門儒家所畏,只是他那師叔同歸於盡之法而已。

 究竟不能,做到如羲子一般,力壓群雄。

 而這尷尬之局,也直至今日才有了些變化。

 以龍影如今局面,已由不得其置身事外,也不能不與蒼生道聯手!

 思及此,韓方驀地遙空一指,使那玄命金冊往前翻動。

 不過片刻,就到了第二頁,只見其上,赫然正是『蒼生道主魏旭』的字樣,位次甚至還在已進入至境的元靜散人之前!

 韓方不禁一笑,蒼生道現下最需要的是時間,如今也有了世界。

 “只是那位慈悲道君,果然還是插手了…”

 八千載前,那位與道家分離,將道靈穹境拱手相讓,卻終究還是不能真正放下道門的興衰。

 …不過,這也在預料之中。

 韓方並不曾在意,這位雖是現身,卻依然是勸和居多。

 雲界之外的幾位,都無戰意,這一戰,打不起來!費時數日,終有談攏之刻。

 就是不知,最後雙方,將是如何了局?

 旋即自嘲一笑,他現在自顧且不暇,哪裡還有心思去顧這些?

 對比龍影背水一戰,在天人五衰即將臨身之劫,終於成功破劫,踏入至境,再有那敖坤,孤注一擲,不惜修吞龍秘術,也要復仇。

 他韓方卻當真是可笑,一年之前,就說要嘗試衝擊聖境,卻一直遲疑猶豫,直到此刻,都未能真正決定。

 無有那放下一切,破釜沉舟之志,又如何能在這道途上,走的更遠?

 搖了搖頭,韓方的身影,再次化作了一道紫芒,衝出了這祖師祠堂。

 這一次,卻非是回來藏書乙樓,而是直接穿出了穹境之外,進入到界河,那諸界間隙之中。

 外域之中,依然是在震動波動,至境爭鬥的餘波,只需擦著碰著,就可使神境巔峰,也可魂消魄散。

 韓方卻已全然無懼,他要到那幾人爭鬥的最核心去。

 在外旁觀,已不能令他滿足。

 只有投入其中,在那風暴的中央,才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 ※ ※ ※

 東臨之西三千里,一片雲霧飄渺,石越也正立在在這雲海內,一處孤島之上,目光同樣洞徹了重重時空壁障,看著那雲界域外。

 “當真是麻煩!這幾位,還真是沒完沒了了…”

 一聲歎息,石越的語氣中,是滿含著無奈之意。

 “打又不打,走又不走,何其無趣?不知何時才肯甘休?”

 要回那處小千世界,首先就需先至界河之中。

 然而觀此域外,所有世界,都是處在動盪之中,隨時隨刻,都有可能崩滅。

 而虛空之內,更是無數的時空風暴,在周近肆掠。

 此時此刻,根本就是無法通行。

 故而他逗留在此,已經足有數日。

 旁邊的石無忌,卻不知石越所言,到底是何意。

 也不知那『幾人』又是誰,只專心研讀著手中的書籍。

 這是從乾天山內得來,若是宗守在此,必定會吃上一驚。

 這本書,赫然正是他放在乾天山內,供國人研習的九本真龍劍典之一。

 雖是抄本,卻與那真正劍典,無有絲毫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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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八五章 禁武之說

 或者是存心考校,或者真是等的無聊,石越等了片刻,待石無忌把手中的真龍劍典,翻到了最後一頁,便出聲笑問:“可有什麼不懂疑難之處要問的?”

 石無忌搖了搖頭,默然不答,把劍典收起之後,就站起了身,拔出腰間之劍,猛地一劍往前刺出。

 嗡!

 一聲震鳴,以那劍身為中心,周圍的空氣,是一陣波紋般的震盪,隱隱可聞,一聲龍嘯之聲。

 石越的眸光,頓時一亮,只這一劍,就可知眼前這孩子,已經得了這本風雲龍劍的二成真義。

 只因修為不夠,才限制住了此劍的威能。

 這等樣的悟性,堪稱妖孽…

 石無忌這時卻是陷入凝思,而後是第二劍刺出。

 又是一聲龍嘯聲響,這次卻是引動身周,那風雲之力。

 如次這般,每刺一劍,石無忌就會停下思量一番,如此十數劍過去,那劍身之上,已是隱現龍形。

 不過那罡氣龍影,才剛成形,他手中的精鋼劍,就已經承受不住,崩裂成了碎粉。

 石無忌皺了皺眉,這劍術再練不下去,只好停住道:“並無疑處,這本劍典詳細之至,從基礎劍術,到最後風雲龍劍,都是圖文並茂,留存真意,諸多繁奧難解處,都有注釋,無忌方才觀睹,順暢之至,只覺此典,便是無有旁人指點,也能修習無礙。”

 “這個倒是確然!”

 石越微微頷首:“據說最初的版本,並非都是如此,能修成的是少之又少,直到宗守一年前,進入九階,將這九本真龍劍典再次修整之後,現下的乾天山,修成這真龍劍術者,已有三百餘人,其實這劍典,不止是那真龍劍術,也有宗守的劍道心得,你日後即便不習這門真龍劍,能從中悟得一些劍術奧義,也很是不錯。”

 據他所知,也正因那九本劍典之故,如今的乾天山,也已成了天下武道散修的聖地。

 想必過些日後,這劍典還可身價倍增。

 龍影踏入至境之事,無需多久,就可傳遍雲界,其流傳下來的劍術,必定會使所有修士,都趨之若鶩。

 無論是那些低階修者,還是強如仙境聖境,都會一觀。

 自然這劍典,本身也是極其不凡。

 九種七等傳說級的劍術,高出如今雲界流傳的武道數個等級。

 而若是能將九種劍術,合而為一,立時就可進入第十等聖靈!

 龍影晉階,在天人五衰之時渡劫,成為雲界七位至境之一,其九九龍影劍,必然又有變化。

 第十一等神通,第十二等滅世,都有可能…

 石越自己也是耐不住,與宗守一戰之後,就跑入了乾天山城。

 想盡了辦法,才抄錄了這麼一套拓本。

 石無忌卻是目光閃爍著;“我以前聽聞,只要是乾天山城的子民,都可任意習武,原來卻是真的!”

 那位在乾天山腰處的藏書閣,他也隨石越去看過。

 那武道靈法典籍,當真是琳琅滿目,內中的七階典籍,也絕不僅僅只是九本真龍劍典而已。

 第八等徹地級的武典,竟有三十餘本之巨,據說都是宗守,這些年收集得來。

 只需資格足夠,就可任意取來一觀。

 而那街道之上,也果然是武者如雲,靈師如雨,四處都可見到武館。

 在城中遊覽,幾乎看不到乞丐,即便那些權貴人物,也都是循規蹈矩,看起來與常人,並無什麼不同。

 石越卻是聽得一怔,倒未曾想到,石無忌真正在意的,會是此事。

 不過仔細想想,石無忌的出身與以前的經歷,頓時釋然。

 “也不儘然!想觀這真龍劍典,若無足夠天資,不為乾天山效力三五載,也只能望而興歎!”

 石越搖頭,不過面上,卻依然透出幾分佩服之意:“這宗守行事,當真出人意料,也讓人生畏,我大商國歷代君王,除軍中之外,都一力禁武,打壓境內的散修與宗派,可謂不遺餘力,這宗守卻偏偏反道而行,只那藏書樓,就可盡收天下,泰半散修之心,境內武館無數,也必將使無數宗派崛起,都說乾天山武風極盛,果然不虛!”

 石無忌聽得一笑,對前面幾句,卻是不以為然。

 有地方學,總比沒有半點機會的好,至於為乾天山效力,也不算什麼。

 幾年前開始懂事,他就已明白,這個世上,要得到什麼,便要付出什麼,不可能全無代價,天上也不能有掉落的餡餅。

 後面幾句,卻沒細聽,而石越的語風,接著又是一轉:“只是武者,往往都喜峙強而行,以武犯禁,久而久之,必定擾亂天下!再若有那些心懷險惡之輩,習得高深的武道靈法,必定是要興風作亂,這武風之盛,雖可增乾天國勢,卻後患無窮,吾不取也!日後你三叔若能掌政,必要一力禁武,使雲界安寧。”

 石無忌詫異的看了石越一眼,聽出對方語中的決然之意。

 只覺對方所言,頗有道理,可不知怎的,這心中卻又有些不以為然。

 他在乾天山城的街上行走,也並未看到那些修者,有什麼仗勢欺人之舉。

 仔細尋思,石無忌忽然間,有了種明悟。

 他觀宗守的治政之道,多半是欲將所有修者與宗派的利益,都與乾天山合而為一,容納入國體之內。

 使那些武修靈師,自覺自願維持乾天山城定下的秩序規則。

 而他的這位三叔,卻是要一勞永逸,對修者橫行,是深通惡絕,當所有人都再無法習武修行,那麼自然也無人能仗勢欺人。

 前者需要花費巨大的時間與精力,後者看起來,卻似乎更小。

 兩種方法,在他眼中,實難分高下。

 不過石無忌對此,其實也不敢興趣,見石越今日談性似乎甚濃,便好奇的問:“三日之前,你與宗守,到底誰勝了!”

 石越的氣息頓時一窒,乾咳了一聲,這句話,石無忌幾乎每天都要問上十次,使他煩不勝煩。

 想了想,石越終還是一歎,他這侄兒什麼都好,可執著起來,卻也委實讓人頭疼。

 “這一戰,當是不勝不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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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八六章 銀繭之變

 “這一戰,當是不勝不敗!”

 “哦?”

 石無忌靜靜的聽,一副願聞其詳的神情。

 那日他從頭至尾,都看在眼中,宗守立身的登天臺,被石越強行轟塌。

 不過最後,卻是他這『三叔』,主動抽身而退。

 問此戰勝負,他先是想知宗守與石越,到底誰更強些,又到底強到何等程度?

 那位妖王無敵雲界,石越卻能與之抗衡。

 這一戰,僅僅只是在遠處旁觀,就令他熱血沸騰。

 原來他所知之外,雲界之中,還有這等樣的精彩。

 也因而對此戰結果,是分外的在意。

 石越開始時還是理直氣壯,隨即卻又是悠悠一歎:“說是不勝不敗,不過仔細算來,還是輸了他半籌!”

 石無忌心道果然如此,只覺暗暗好笑,不意石越,還有這樣的一面,對顏面也如此看重。

 石越心念何等靈敏,石無忌雖未顯露半分異色,卻依然有所察覺,頓時似笑非笑的望來:“這可非是你叔父好面子,而是事實如此!這一戰交鋒,雖僅僅只是三拳,那宗守就已窺知我這神皇拳的破綻,破我拳法,不過若繼續戰下去,勝負卻仍是未知之數!”

 石無忌先是一陣尷尬,接著又是半信半疑,石越不是為尋血劍妖君,印證拳法而來,既然是勝敗未分,為何當時就要匆匆退走?

 接著就只聽石越,淡淡言道:“之所以要退,是因此人僅僅只是兩劍,就已經窺破我的真正根腳,權勢二法為外相,其實另有根本。”

 聽到此處,石無忌頓時『啊』的一聲,詫異的看著石越。

 忖道原來那『權』、『勢』二字,並非是石越真正根底麼?

 旋即就又釋然,似這等樣的人物,總會有些根底不為人知。

 不跟他說,當是另有緣故。

 他石無忌也不過只是石越流落在外的一個私生侄兒,其實陌生的很,沒可能把自己所有一切,一股腦的說給他聽。

 “可惜了!這宗守,本該是我印證皇神拳的最佳對手,可若是繼續戰下去,只怕我石越一切根底,在他眼中,都再無秘密可言!”

 無限惋惜的歎了一聲,石越臉上,也滿是遺憾之色:“其實二人都未出全力,也談不上什麼勝敗,之所以說輸他一籌,是因這三劍交手,我石越對其本源大道,依然是一頭霧水,一無所知,你如今可已明白?”

 見石無忌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石越接著又一笑:“真正全力一搏,你三叔多半是要輸,不過來日方長,我石越武道,現下雖稍有不如,卻已鑄就根本之法,要由簡入繁,是輕易無數,那位妖君所學,卻是繁雜多變,要想從繁至簡,談何容易?與這位妖君之爭,才剛剛開始…”

 這些話說出,石無忌更是迷糊,一頭霧水,而石越說到一半,也突然頓住,驀地仰首上望,神情微鬆。

 “總算是結束了!”

 此時外域,那肆掠的風暴,終於現出休止之兆,五道若隱若現,彷彿永恆般存在的氣機,也重歸再次寂靜。

 外域界河,總算是可以通行!

 石越也唇角微挑,知曉關於宗守的爭鬥,終於是塵埃落定。

 卻不知最後,會是何等樣的結果?

 不過無論如何,大約這雲界,都已再容納不下那位血劍妖君…

 心念一起,石越便已捲起了石無忌,在那虛空界外,仍舊顫動不休之時,強行踏破虛空。

 ※ ※ ※ ※

 此時在乾天山巔的宗守,也同樣在關注著雲界之外。

 當那風暴平息之時,神情也微微一鬆。

 他同樣不能知,那雲界之外大戰的究竟經過,意念卻可感應,知曉已經有三位至境氣機,正在離去。

 而龍影此刻,是安然無恙。

 對龍影安危,宗守其實並不擔憂。

 在聖境巔峰近六千載積累,實非同小可。

 以龍影實力,早可踏入至境,之所以拖延到天人五衰之時,是因尋不到真境之途。

 龍影的性情,卻是剛烈之至,若不能問劍道之極,那麼寧願是隕落轉世,也不願踏入至境,不成功便成仁…

 故而厚積而薄發,他那龍影師尊,即便是才剛入至境,面對那幾位萬載前的至境,也依然能有抗手之力。

 真正憂心的,乃是敖坤。

 不過此時龍影那一道神念,卻令他終是放下心來。

 敖坤雖傷,卻無性命之憂,此時已被人救走,按照龍影的說法,是其一個老姘頭。

 回過神,宗守再看眼前,而後又是一陣發愁。

 只見這乾天山的山巔,正浮著一個巨大的銀繭。

 這個東西,僅僅數日,就已經膨脹了半倍,懸在乾天山巔,聲勢駭人。

 在山城之內,投下一個巨大無比的陰影。

 可若是城中之人上望,卻又會發覺,這頭頂上一片青空,並無銀繭存在。

 在宗守眼中,卻可望見這乾天山下,無數的銀白之氣,被抽取了出來,匯入這銀繭之中。

 有天地之靈,也有那所謂的『王』氣。

 這條銀龍,等到破繭而出時,到底會變成什麼樣?

 晉階是不可能,從神境初期,跳到神境後期,可絕非易事。

 按照孔睿的說法,這似是在『固體』,這陰龍似乎是借那玄武聖獸的聖力精血,盡力恢復生前實力。

 從乾天國內,抽取這聖王白氣,也會令其與乾天國運,徹底融而為一。

 可當宗守追問究竟,到底如何神,孔睿卻又神秘兮兮,語焉不詳。

 宗守於是暗自猜測,怪不會這為司天監正,其實自己也是不懂裝懂吧?

 不過若這陰龍,這次破繭而出之後,實力能更強數分,倒也是樂見其成。

 他對這傢伙,雖是極度的不爽,不過一旦他離開雲界,這乾天一國,卻終需有人護持。

 龍影此戰之後,輕易不會回雲界,鞭長莫及。

 似至境人物,也再不方便現身,直接插手。

 敖坤脫困而出,親手誅殺華雲,無異於一個耳光,重重扇在道門之主的臉上,與道門結仇,也不能再停留雲界。

 如今靠譜一些的,就只剩這頭護國聖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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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八七章 逼離雲界

 “看這聲勢,這條陰龍生前實力,怕不僅僅只是神境!說不定就是一條聖境之龍…”

 旁邊處,忽然想起了一個中年男子聲音,聲音清朗,帶著幾許疑惑之意。

 宗守轉過頭,只見正是孔睿,把孔瑤吃幹抹淨之事才不過幾天,每次望見這位司天監正,宗守總會微感尷尬。

 “原來是國丈來了!”

 宗守說著,雖礙於國君的身份,並未施禮,卻神情異常尊重。

 對於孔睿之言,其實他也認可,亦頗好奇,這條陰龍的身份。

 只是雲荒時代,隕落的聖境雖多,可若只限於龍族的話,也僅只是三五位而已,與項王同一時代,那就更是少之又少。

 雲皇諸多神獸族類,以龍族最強,也與人類一般,有著完整的傳承。

 在那時隕亡的聖境,都有著記載,可宗守這幾天窮盡經典,亦未查出此龍的姓名。

 “孤亦奇之,也不知是哪條聖境真龍,身殞在雲夢澤中,記得始秦建立,四處屠戮天下異獸,項王身殞時,龍族也開始退出雲界…”

 不過對於此事,他雖是好奇,卻也沒必要,一定要尋根究底。

 更在意的是正事,於是轉而問:“國丈來此,可是那印已鑄好?”

 “正是!”

 孔睿微微頷首,而後將一面巴掌大小的金色印章,捧在了宗守的面前。

 宗守也神情凝重,將這面金印,取在手中。

 看起來是普普通通,拿在手中,卻是有億斤之重。

 自然在他而言,依然是輕如鴻毛,倒非是本身,有三十六小須彌山之力。

 而是此印,對『天子王氣』的感應,只有握在一國之君手裡,才是毫無重量。

 在那印下,則是八個大字…『大乾國君,既壽永昌』!

 “此印是取東臨之西須彌石,酆火重土,融合九種地品精金,仿造諸代王朝印璽,合其精華,燒鑄而成!可承載國運,年深日久,大約十載,就可成鎮國重器!或者遠不如君上那阿鼻皇座,卻足可勝過大商…”

 孔睿在旁解釋,即便是以他的謹小慎微,此刻也不禁是微露自得之色。

 孔家傳承萬載,世掌中土太常寺與司天監之職。

 諸帝印璽,幾乎都是出自於孔家手筆,也有一整套的秘術,連同歷代積累的制器之陣。

 而這十幾代中,孔家最出色之人,孔睿也自問,是無出其右。

 這印璽其實缺乏靈材,九種地品精金,是東拼西湊而來,每一種,都只有那麼微不足道的一丁點。

 這還是數千年中,東臨崆器諸總的積累。

 孔睿卻偏能以靈陣,補其不足,將此印成就。

 故此後兩句,是絕無半分誇張。

 “且臣煉此印,已留了不少餘地,日後只需尋到合適的靈材,就可融入改煉,又不損根本。”

 宗守聞言也不置可否,自顧自運起了帝風訣,將一絲絲王道之氣,灌入其中。

 而後這印璽之上,就燃起了赤紅色火焰。

 他身為這金印之主,並無具體感覺。

 不過此刻,卻能通過腳下地面變化,知曉手中這枚金印,已經是漸漸增重。

 雙足所立,這半尺方圓,竟是在漸漸下陷。

 “我乾天山尚火德,故而以火陣為主!”

 孔睿說到此,又神情凝然的問:“只是君上,真準備以大乾為國號?”

 “簡單,省事!”

 宗守一笑,乾天山雖建國,卻一直沒有一個國號。

 一直以來,外人一直都以乾天山來稱呼。

 以前家小業小,可以不在意,可如今無論是孔瑤這些軍中之將,還是任博張懷這些文臣,都已經瞄上了大越與南風雲陸這塊肥肉。

 據兩陸一島,十州之地,即便在中央雲陸,也算是大國。

 這一國之號,總需正規一些,不能老讓別人,笑話乾天山蠻夷。

 這國號宗守是懶得去想,便直接取了乾天山的第一個乾字,任博幾個內閣臣子,連同那參議殿,也都未有反對之意。

 “可是這國號,有什麼不妥?”

 若真是不行,也不是不可以改,他不畏天,不信命,可最近神神道道的事情太多,孔睿因先前諸事,如今在乾天山諸臣中的聲望,正如日中天。

 若說此字不吉,他還真不能不在意。

 “怎會?此字甚好!”

 那孔睿卻是一笑,微微俯身:“乾字之義,為天,為雄,臣預祝君上,能一統諸天世界!”

 宗守古怪的看了這孔睿一眼,而後就微搖了搖頭。

 把手中金印,隨手一拋,就丟回到這含煙宮的崇政殿內。

 此物是鎮國重器,此時正是蘊養之時,此刻也只能與阿鼻皇座,放在一起。

 待得十年八載之後養成氣候,只要是大乾境內,若有人敢冒犯他,無論是靈境仙境,用此印隨意一拍,就可將之壓斃,即便是壓不亡,也可將之燒滅,甚是合他心意。

 至於一統諸天世界?

 開玩笑,日後那位神皇都沒能辦到的事,他宗守也多半沒希望。

 能有個數百世界,可以抗衡陸家,就已滿足。

 再說統轄那麼多地盤,就不嫌煩麼?

 不過這金印,才剛從他手中飛出,那空中就產生一股吸攝之力,把那金印往上一提,而後就化作一道金光,投入那銀繭之中。

 宗守是目瞪口呆,半晌之後才回過神,面色鐵青的問:“國丈,不知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孔睿也是啞然,此刻他也不知,這陰龍要這印璽何用。

 一生中雖是窮盡經典,可若從未有類似之事的發生,那也就尋不到什麼參照。

 無語了片刻,孔睿才再次出言,寬慰宗守:“君上大可安心,應當不是什麼壞事,且繼續看看情形再說,臣還有事,就先告辭…”

 說完就走,是片刻不肯多留。

 宗守唇角一陣抽動,不過他此刻,是完全奈何這條陰龍不得。

 也只好暫時作罷,任由這金印,被銀龍奪去。

 目送著孔睿離去,宗守又死死盯了這枚銀繭一眼。

 這個傢伙,也實在太不給面子了,遲早有清算舊賬之時!

 冷哼了一聲,宗守隨即就又足往前一踏,撕開了虛空。

 十數息之前,就已經察覺到虛空之外,有龍影的意念召喚。

 宗守只因要與孔睿說話,才一直拖延。

 此事既然已了,也是該見一見,此時那虛空界外,那位清玄道祖。

 此時雖還未見面,宗守卻已隱約猜知,這兩位至境召他,到底是所為何事。

 不過此事,卻不是他想避就能避得開的,也早有準備。

 才方踏入界外,宗守就覺是一股浩瀚之力,延展而來,拉著他在重重時空壁障中,疾速穿出行。

 而後片刻,眼前世界就是一變,是一條才剛穩定下來的界河,宗守的視野之中,也出現了二個人影。

 一位神態蒼老,卻身軀挺拔,髯發虯結,氣勢威猛,正是他師尊龍影。另一位,卻是一位青色仙衣的道人。

 宗守目光閃了閃,而後俯身一禮:“弟子見過師尊,清玄道祖!”

 龍影雖是散修,可許多基礎法門,都習自道家,蒼生穹境,更乃道儒結合。

 便連羲子,也要喚一聲老師,稱這一位道祖,也是恰如其份。

 不過宗守也記得,正是此人,促成當年羲子身殞。

 乃蒼生道大仇…

 “你就是宗守?”

 那清玄道人目光閃了閃,而後殺意深藏,神情淡淡。

 “龍影座下,竟出了你這麼一個弟子,當真出人意料,也好的很,我道門這兩千載時光,數千萬弟子,都被你一人壓過,實可謂天資絕代,這三千載之內,單論劍術,無出你右!”

 宗守也不知這幾句,到底是稱讚還是在說反話。

 懶得琢磨,便只好全當成耳邊風,聽過就算。

 “道祖過譽!宗守一介後輩,當不得此譽。”

 “是麼?可這雲界無敵,卻是確然之事,雲界六大教派,無一人是你之敵,滅我道家近五十宗派,二百靈境,好生威風…”

 那清玄道人是神情莫測的笑:“這雲界之中,也已容不下一個無有對手的血劍妖君,我與你師尊相商,兩個月後,你需離開雲界,二十載之內,不得再入雲界,不知你可情願?”

 宗守抬起頭,與清玄對視,只見這位道祖眼神平靜,並無壓迫之意。

 可不知怎的,那種極度危險之感,卻至始至終,都瀰漫與心頭。

 宗守胸中,是不禁鬱氣橫生,他雖早知最後,必定是這般結果,可當事到臨頭,依然是無法全不在意。

 也不知怎的,意念內是極度的不爽。

 強自壓下,努力平靜了下來,宗守深呼了一口氣,而後一個稽首:“弟子遵命!只是,我那大乾…”

 “二十載內,道門也不會輕易相犯,其餘諸教,亦有此諾,若是有人違了此戒,守兒你大可返回雲界!”
 說這句話的,卻是龍影。

 那清玄淡淡看了龍影一眼,面上冷意更濃:“正是如此!如你師尊所言,若有人違戒,爾那乾天山,遇生死存亡之危,自可返回雲界。”

 宗守聞言,也就不再問,直接便點頭:“弟子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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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八八章 玉玄紫清

 “正是如此!如你師尊所言,若有人違戒,爾那乾天山,遇生死存亡之危,自可返回雲界。”

 宗守聞言,也就不再問,直接便點頭:“弟子答應了!”

 那清玄道人也不覺意外,深深的看了宗守一眼。

 “如此,今日之事就可了結,爾當好自為之!”

 當話落之時,忽而又三點藍光,從清玄手中彈出,直襲龍影,而那虛空中凝就的化身幻影,也漸漸的消散。

 這界河之內,頓時重歸寂靜。

 宗守是凝了凝眉,面上是滿布陰翳。

 那龍影見狀卻笑:“可是在生氣?你這小子,把道門逼到如此境地,該引以為榮才是,真正氣惱的,該是那清玄。”

 宗守唇角扯了扯,離開雲界,是他預定之事,不過自己離開,與被人逼離,卻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

 又微微一歎,知曉今日二十載之約,非是龍影與蒼生道實力不足,而是他宗守,風頭太盛。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可既然催不折,那就只好搬走了。

 “若僅僅只是道門,我與你那位師叔聯手,自可應付!只是今次,不止道門,魔儒兩教,亦對你忌憚甚深!”

 龍影搖著頭,語氣怪異的解釋:“雖無翻臉之意,卻也是同樣的意思,讓你不得在雲界停留…”

 說到此處,又是得意的嘿然一笑:“便是你師尊我,也覺你在雲界,確實是犯規,你若再留在東臨,這世間幾大教派,只怕都無活路可走,其實離開也好,你留在雲界,已無有了對手,靈潮大起,也需時間,感悟天地,亦不能局限於一域之地,與其如此,倒不如到雲界之外闖蕩一番,對你修行,必定能大有進益!外域兇險,強者眾多,你需萬分小心!也不可能自峙劍術,遇事當謹慎為上。”

 宗守先是一陣啞然,下一刻,就又一笑。

 諸教排斥之事,其實他也想到,今日這一戰,尚未渡劫,就有連續數位仙境隕落在他飛刀之下。

 諸宗諸派中,還真是尋不到,能與他抗衡之人,對他宗守,也必定忌憚至深。

 他若還在雲界,不止是對道門的威脅,對於雲界六教,甚至大商而言,都是懸在頭頂上的利劍。

 無論做什麼事,都需顧忌他的存在。

 也因此故,哪怕是與他關係不錯的劍宗佛宗,估計也是想要將他這塊石頭搬開。

 也愈發的確認,那中央雲陸,是大亂在即!

 “弟子省得,也早有此意!”

 知曉龍影之言,既是寬慰,也有叮囑告誡之意,宗守微微一禮,接著又神情略凝:“不知敖坤他…?”

 他與敖坤兄弟相稱,卻不敢在龍影面前這麼說。

 對敖坤情形,也確實放心不下,之前龍影意念,也只是簡單交代,具體的情形,仍是不知。

 “那傢伙,修成了存在消亡之法!”

 龍影苦笑,滿含著無奈之意:“據說這門大道,是得你啟發,如此說來,你也該可知,那傢伙傷到何等程度!也可知那幾位至境同修,對他是如何忌憚?今日這一戰之後,他快意是快意了,可日後處境,必定凶危異常,便連我,也未必能護得住他。”

 這句話說出,不止是宗守心驚,旁邊仍未離去的明玉,也同樣微微動容。

 存在與消亡,這門唯一可威脅至境的大道,最初竟是得自於宗守?

 宗守則心念電轉,只一瞬間,就已經知曉敖坤與華雲龍玄一戰,所有的情形經過。

 以消亡之法,直接毀那華雲道基!

 雖是能勝,代價卻必定沉重。

 皺眉凝思,宗守卻不以為然的一搖頭:“那也未必,若是敖坤能掌握創生之法,逆反消亡,運用存在之道,固然那毀人道基之術,可使人忌憚,卻也同樣,能補他人之不足,助人完善根基…”

 明玉的雙拳立時緊握,目中精芒頓現。

 他怎麼就沒那想到?那清玄道人與一些人,固然是恨不得早誅敖坤。

 可這一域之中,卻也同樣會有至境,護著敖坤。

 此域數十萬載,都無人得真,自然是道基,並不真正十全十美之故。

 若有一線希望,誰不珍惜?

 他此刻心裡想著的,卻是蒼生道內,元靜散人林玄靜。

 他這位師叔,是為應對靈潮之故,才以秘法提前渡劫,踏入至境,可先天不足,戰力較之真正的至境,卻著實差了不少。

 不知若敖坤出手,能否助他那師叔一臂之力?

 若論交情,蒼生道此番,也算出過力,宗守與其,更是交情莫逆!

 只要相求,若是條件允可,必定不會推拒。

 只是這創造之法麼?卻是難尋…

 若是羲子師尊在,還可以指點龍影。

 可如今修創造大法,又有所成就之人,卻是稀世難見。

 “說的輕巧,敖坤之事,哪有那麼簡單?”

 訓斥了一句,龍影面上,又露出欣贊之色:“你這小子,倒是聰明的緊,此事為師也才剛想到而已,不過敖坤之患,非僅僅只是因那存在消亡之術,這傢伙,居然不聲不響,去修了吞龍秘術,總之此時,你勿用再管!只安心修行便是!”

 逼視著宗守,直到望見弟子,不甘的俯身應諾,龍影這才又一頷首,一道真力,將得自清玄的那團藍光托起,懸停在宗守面前。

 “此是清玄贈你,也是條件之一,讓你離開雲界,總不能一點代價都無,之後幾十載,為師都將閉關,在虛空深處,外域荒界,輕易無法再臨雲界。”

 那龍影說到此處,又特意看了那明玉一眼:“我知爾蒼生道上下,都恨清玄入骨,不過來日方長,此時還需隱忍為上,絕不可莽撞…”

 “明玉謹記!”

 明玉抱拳,面色淡淡的一禮,此事他自然心中有數,要誅滅至境,又豈是一件簡單之事?

 當年羲子身隕,雲界整整七位至境降臨,其中兩人肉身盡毀,不得不轉世輪回,五人重傷,至今未癒。

 聖境之下,更有數百人身死,九階修者,更乾脆死絕。

 清玄不如羲子多矣,可要將之圍殺,絕不容易。

 龍影此言,未嘗沒有警告之意。

 雙方雖已聯手,蒼生道卻不能肆意妄為。

 果然那龍影凝肅的神情,此刻亦微微緩和。

 “有魏旭那小子主持你們蒼生道,我也放心,自然!若是真有那一日,事有可為之時,我龍影亦不吝助貴教一臂之力!”

 最後一字落下,也是身形一閃,消失在這界河之中。

 他是以真身降臨,此時離去,雖未刻意為之,動靜卻也頗是驚人。

 數百虛空界障,都被強行扭曲折疊,而當恢復之時,哪怕明玉,也無法感知其蹤影。

 宗守往前方遙拜了拜,算是恭送,而後視線,就注目在身前那團藍光上。

 內中卻是三枚藍色的丹丸,周圍有慶雲霞霧籠罩,靈光氤氳,浮現著各色符禁,美奐美輪。

 也不知是和何丹丸,連一丁點的藥力,都無外透,自然也無藥香之類。

 使人分不清,這丹到底是何用途。

 “此是玉玄紫清丹,那清玄道人所煉,聞名諸域,可助人在神境之前,掌握靈武合一之道!”

 宗守正疑惑之時,那邊明玉終於從沉思中醒來,開口為他解惑。

 “不過此物,也有其局限!神境之前,只能做到兩成半的靈武合一,再無法有進展,日後突破,也很是艱難。”

 明玉說著,又是略帶諷意一笑:“此物說來也是極其珍貴,可使人在神境之前,就築下靈武合一的根基,價值無算,可與世界最珍貴的幾十種靈丹比擬,三枚玉玄紫清丹,足可換你離開雲界,那位清玄道祖,是不願增你半分戰力!龍影聖尊於是也不要其他,就欲索此物,才百般逼他,拿出此丹,此物對你宗守而言是無用,卻必定最合你心意。”

 宗守眸中,卻是精芒略閃。

 使人掌握靈武合一之道麼?這個世間,居然還有這等奇物?

 確如明玉所言,此物對他並無助益,卻是最合他心意之物。

 自己身邊諸人,雖是多有俊傑,只是能夠自己做到靈武合一之人,卻是在太少。

 孔瑤在踏入靈境之前,應該能辦到,畢竟在前世時,這位未來的大商軍神,就已達到過。

 弱水與軒轅依人,卻是不成,儘管二者天資,都極是不錯,可距離靈武合一,卻還差了一些。

 宗原倒有這資質,可惜修靈法的時日,是在太短。

 直今其靈師實力,也不過五階而已,先天不足,只怕也需借外力之助。

 師若蘭有其師尊照顧,那韓方只怕早有準備。

 初雪則更不用他管,自從被那位凡夢散人帶走,如今也不知在何處。

 至於任天行,如今也是他份外倚重的將領。

 不過這任天行與張懷,他一向看不透。

 任天行幾次出手,宗守也看過,若是他所料不錯,此二人必定是身懷某種秘法,做不到靈武合一,卻能達到類似靈武合一之效。

 其師承來歷,必定不凡,怕也是雲荒上古,某位大能。

 有這三枚玉玄紫清丹,恰足所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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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八九章 三十劫災

 “多謝師兄指點!”

 宗守是珍而重之,將這三枚靈丹,收入到了袖中。

 本來此丹藥力不洩,無用丹瓶也可。

 宗守卻仍從自己的乾坤袋中,尋了上佳的寶瓶,安置這玉玄紫清丹。

 接著便聽那明玉,淡淡道:“不知師弟,現在可方便,隨我至蒼生穹境一行?”

 宗守一怔,旋即就反應過來,當即一笑:“倒是巧了,宗守正有意回宗門一趟!”

 知曉明玉此言,必有緣故,也正有事,要回蒼生穹境,正好是順便。

 明玉微微頷首,抓著宗守的臂膀,那身前虛空,也再被扭曲。

 此地距離雲界,其實已是極遠,若是宗守自己,想返回雲界,卻要不少功夫,鎖定方位,追溯源流,橫渡虛空,至少需時兩日才可。

 可有明玉帶著,卻僅僅只幾個剎那,就已是回到了蒼生穹境。

 立在穹境上空,宗守下望,這時仍是清晨,下方一片寂靜,只有陣陣讀書講課之聲傳至上空。

 自然求是實證二堂那邊,依然是喧鬧之至。

 這等情景,令宗守是頗為懷念,於是又一絲意念,探往藏書乙樓的方向。

 而後便只覺那裡,已是樓門緊閉,內中一人也無。

 那個老頭,果然已是離開了穹境。

 他這韓師兄,處境雖比龍影稍好些,可至如今,也是到了不得不殊死一搏之局。

 只望他,能一切順風順水…

 宗守目光閃了閃,微顯憂容,就收起了思緒。

 明玉似知他心意,淡淡道:“韓師兄常年執掌蒼生穹境,是因此故,才耽誤了修行,無論是元靜凡夢幾位師叔,還是我等師兄弟,都不會坐視,其實也勿需憂心,師兄如今在玄命金冊中名列十六,積累深厚,是神境第二人,渡劫當有三成把握!”

 一邊說著,一邊往上方一拜,而後一個巨大的殿堂,就在空中顯出形跡。

 “可隨我來!”

 當先走入進去,明玉神情凝肅,朝著最上方的空白牌位,再次躬身拜倒。

 這祖師祠堂,宗守卻是第二次進來,也隨著明玉,大禮拜祭了一番。

 而後就見明玉,仰望著上空。

 宗守順著他視線望去,隨後瞳孔立時一縮。

 明玉所視,正是那口懸浮在上的煉神劍,色呈淡金,劍身之上,滿布著層層疊疊的鱗片。

 一如數載之前,他初見之時。

 “師弟你可以試一試?”

 “咦?”

 宗守詫異的看了明玉一眼,他可是記得,當初魏旭曾言,要取此劍,至少也需仙境後期,能駕御仙兵的修為才可。

 何況這煉神劍,分明是最頂尖的仙劍,甚至接近神兵層次!

 “師弟且試試看,能否掌控此劍!”

 不等宗守開口問,明玉就再次開口催促道:“師弟修為雖是差了一些,只有靈境,可以你如今之力,哪怕那些仙階強者,也大多非你對手!嘗試一番,也是無妨…”

 宗守皺了皺眉,卻仍是依言踏前一步。

 他對這口劍,也甚是喜愛,天生就有種親近之感,正如明玉所言,試試無妨。

 浮空而起,先是試探著,觸摸著那煉神劍的劍柄。

 感覺此劍並無排斥之意,然後宗守一把握住,接著就是眉頭緊凝,這口劍,也不知重量幾何,他不但揮之不動,真力也無法滲入半分。

 嘗試了數次,宗守還是微微搖頭,重新落下。

 那明玉見宗守不被煉神劍排斥,本是驚喜,可到最後,那眼神又重新黯淡了下去,無比失望。

 “果然,還是不成!”

 明玉自嘲的一笑,神情淒涼:“是我癡心妄想了,此劍便連幾位師叔,都是御使不動,我師兄弟六人,亦全然無法,師弟你才靈境而已,自然也沒可能…”

 宗守在旁看,卻只覺奇怪:“記得魏旭師兄曾說起,若有人能御動此劍,便是我蒼生道大興之時?”

 “此言不差!不過順序卻反了。”

 明玉微微頷首,心不在焉的解釋:“此劍乃人道之劍,要御使此劍,就需得劍魂承認才可,劍靈是因師尊心血浸透而生,甚至可稱是羲子老師的分化魂念,要做此劍主人,必是已有力革新天下之人,那時我蒼生道教義,都已得伸張,自然已是大興之局。”

 宗守靜靜的聽,忖道怪不得,自己會御不動。

 蒼生穹境這麼多聖境強者,都拿此劍無可奈何。

 先前還覺自己,與這口煉神劍頗有些緣分,這時才知,是自己癡心妄想了。

 可心中疑惑,仍是未解,這劍既然用不了,又不是什麼大事,為何明玉,卻如此憂愁?

 此劍這一萬年,都懸在此,多放一段時日,應該也無大礙。

 “師弟不知,當初師尊欲取雲界那件開天之寶前,其實就有預料,自己多半會身殞,於是煉出七口頂階仙劍,分由我等師兄弟六人執掌,曾言道一旦七劍合一,可斬至境!以鎮壓我蒼生穹境氣運,可惜最後這煉神劍,萬載以來,都尋不到其主人。”

 頓了一頓,明玉躊躇了一番,還是開口:“三十載之後,我蒼生道將有一場大劫,非是道門,也非儒家,是當年師尊的一位大仇,最多三十載,就會重傷痊癒,脫劫而出,此人若來,我蒼生道雖是不懼,可這些年積蓄的弟子,卻不知會隕落多少。”

 宗守面色一凝,能令明玉如此憂愁,這位大敵,只怕還要強過那玄清道人,不假思索,宗守便已言道:“難道加上龍影師尊…”

 他也是蒼生道一員,此事他責無旁貸。

 不過話音未落,就被明玉打斷:“這五十載時間,對龍影聖尊,是至關重要,若不到不得以,還是莫要驚動為佳,凡事不可過份!魏旭師弟屢次算計聖尊,一次兩次還可,三次四次就是不知進退,結好龍影,是為應戰雲界諸教,此是我蒼生道之事,不能麻煩他人。”

 宗守再怔,旋即是啞然,若是如此,對蒼生道而言,還真是一個莫大難關。

 不禁再次看那煉神劍,是心中一陣抑鬱,縱有這能斬這至境之劍,也護不住蒼生道弟子,要之何用?

 也就在此時,宗守只覺袖中,那無名劍一陣輕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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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九零章 玄通微禁

 宗守初時不覺,知道那震顫幅度越來越強,這才注意。

 一聲清冽的劍鳴之音,從他袖中發出,在這祠堂中不斷的迴響。

 宗守不由是啞然失笑:“莫非你也是如此覺得?這口劍好是好,可惜對我蒼生道卻是無用…”

 那無名劍已然在震響,也不知到底是同意宗守所言,還是在抗議。

 宗守微覺奇怪,仔細想了想,便自以為是的,又在袖內的劍身上拍了拍。

 “放心!這口劍你家主人我不要便是。”

 無名劍能煉元魂,增強諸般靈法,本身雖非是特別銳利,卻異常堅韌。

 且有進化之能,初到他手中時,也不過中品的法寶而已。

 而到了此時,卻已晉階到了上品。

 在宗守看來,此劍的價值,全不在這煉神劍之下!遲早能夠成為仙器。

 話說回來,蒼生道這位羲子祖師,真是忒也奇怪。

 既然明知自己有身殞之險,留下劍陣,就該以盡力保全宗門為上。

 卻偏偏煉成這麼一口,條件苛刻,無一可用之劍。

 唯獨只一點奇怪,就是直至如今,都不能知此劍,到底是何來歷?

 當日他在蒼生穹境,然後這口劍,就突兀無比的掉落在他身前。

 對了!明玉師兄,常年都守護在雲界附近,或者能知一二?

 那無名劍依舊在輕鳴著,顫音卻在走低,似乎極是滿意,又似乎意念極度的消沉,總之是漸漸平息了下去。

 宗守也沒放在心上,正欲開口詢問,那邊明玉就已搶先出口:“宗守你可知元靜師叔?”

 宗守聞言,頓時是詫異的看了過去。

 元靜散人林玄靜,宗門內僅有的幾位祖師,太元宗之祖,他怎能不知?

 好好的,這位明玉師兄,又為何要問他此事?

 “那麼師弟你又可知,元靜師叔她,二十載前,已經走捷境踏入至境之事?”

 明玉問著,神情陰晴不定:“既是她壽命到了,也有靈潮將起,我蒼生道,急需戰力之因,只是道基不全,差了真正至境不少,十萬載後,仍有隕亡之憂…”

 竟有此事?

 宗守神情默默,回思過往,想起他在上霄宗那一戰前後,而後那目內,已是了然。

 不用明玉再繼續說,他也知這位師兄的言下之意。

 “師兄是想請我那敖兄,為元靜散人補完道基?”

 見明月不說完,顯是默認,眼神企盼的看過來,宗守卻面色凝然的一搖頭:“此事師弟我,自不會推拒!不過我觀敖兄他,在仇怨徹底了結之前,只怕是無暇分心,多半顧不得此事,且即便答應了,一時也難辦到,不了悟創造之法,就無法掌存在之道,敖兄如今,還差了不少…”

 這麼說著,心中卻是微動,敖坤辦不到,或者他卻可以?

 創造毀滅與太初終末,其實大有關聯,彼此可以衍伸。

 存在消亡之術,需要在因果、命運、時間、空間這諸般大道上,都有涉獵。

 敖坤差了一些,他宗守卻無疑缺憾…

 他的核心之法,雖非是存在消亡二法,卻是『道』!三千大道的道!大道至簡的道!

 這存在消亡雖是強橫,卻也同樣是大道之一!

 或者,可以一試?

 只是他想要走到那一地步,能有足夠實力,助元靜恢復道基,卻需時間…

 宗守這邊陷入沉吟,明玉卻只道他是在為難,不由一嘆:“說的也是,不但這創造之法難尋,敖坤復仇心切,要他再次重傷本源,為元靜師叔補全道基,也確有些強人所難,此事不急於一時,是我太心切了,宗守你無需在意。”

 他話落之後,就是心事重重的,往那祠堂之外走去。

 宗守好不容易等到這位師兄說完,正欲開口,就見明玉已經是踏破虛空,離開了蒼生穹境,只留下一串清冷之聲。

 “外域不同雲界,強者眾多,與你能並駕齊驅者,不在少數,宗守你在域外闖蕩,確需小心!若是遇有災劫,獨力難支之時,可以我蒼生道信物求援。”

 宗守愕然,然後是一聲苦笑,這位明玉師兄,走的也忒急了些。

 他有許多話要說,許多疑惑要話。

 隨即就未在意,其實此時說自己可助元靜師叔的話,也實在早了些。

 口中說,倒不如用心去做,只需抽出些時間鑽研此道,待得他登入聖境之日,自然可水到渠成。

 至於無名劍的來歷,就更不急於一時,捨得將這口劍贈給他,必定是與他關係深切之人。

 那明玉的聲音雖在,氣機卻早已不見了蹤跡。

 宗守也不好留在這祠堂之內,回過頭再次看了那煉神劍與玄命金冊一眼,而後了搖了搖頭,轉身出了這祠堂。

 而下一刻,宗守現身的所在,正是那藏書甲樓之外。

 此是蒼生穹境之中,真正的禁地,重要程度,甚至還在傳功傳法二樓之上,僅次與祖師祠堂。

 有單獨的靈陣禁制,宗守到來,也被稍稍一阻。

 不過以他的身份,整個蒼生穹境之內,都是出入無礙。

 那靈光一閃,似乎是與祖師祠堂那邊的玄命金冊,感應確認了一番。

 此處的靈陣禁制,就對他徹底敞開。

 宗守踏入其間,好奇的四下望了一眼。

 此地他以前,也有資格進入,不過以那時才入地境的修為,來了也是無用,直到如今,才自問有足夠實力,可以參悟這些典籍。

 只見這裡,赫然竟是一個方圓千丈的小千世界,不過說是書樓,其實卻無多少書冊。

 大多書架之上,都是一枚枚的玉簡。

 書文承道,此處的藏書,都是蒼生穹境,最珍貴的珍藏。

 沒有足夠的紙張記敘,就只好改用這種玉簡,以意念刻印。

 雖有不少失真之處,卻總好過無。

 宗守一枚枚玉簡拿起,都不求甚解,只是將其中內容,全數在心中記下。

 遇到有些特別精彩,對他恰好用處的,才會仔細研究一番。

 先前他對明玉,可沒有說謊,確然是有事,要返回這蒼生穹境。

 離去雲界之前,他最在意的,就是這些穹境中,未能盡覽之書。

 二十載不能回雲界,自然要預做準備一番。

 而這藏書甲樓,正是他重中之重。

 如此兩刻鐘後,那樓外忽然一道火光閃至,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我道是誰,居然能入這藏書甲樓,原來是宗守你這傢伙…”

 水凌
波的聲音,是滿含著意外之意,隨即就又帶著幾分幸災樂禍道:“還沒恭喜國君,一舉踏入靈境,乾天山那一戰,以飛刀之術,力斬數位仙境,真好威風!只是看來這雲界,是已容不得殿下呢…”

 “師妹你過譽了。”

 宗守一聲失笑,一邊繼續拿起那一枚枚玉簡,用意念掃蕩,一邊分神,調侃著水凌波。

 “要你水凌波喚一聲師兄,就這麼難?話說回來,我宗守雖被逼出雲界,某人卻連這個資格都沒有,可嘆可嘆!”

 那水凌恨的磨牙,接著又問:“你這般走馬觀花,到底想尋什麼?”

 “不是尋,而是記下來!”

 也難怪水凌波想不到,修行到了靈境之後,就該求專精。

 化繁為簡,精研一兩種大道即可,見識淵博,所學駁雜,有時候非但不會有益,反而會在一定時間,成為障礙。

 此語說出,水凌波果然不解。宗守也不願解釋,他為自己選擇的道途,就是『道』字。

 …天道的道,三千大道的道,大道至簡的道,包容萬象的道。

 於是直接轉開了話題:“不過也確實是順便尋了一尋,看這裡是否有暫時封禁靈識真元之術!”

 “封禁靈識真元之術?你要此術何用?”

 那水凌波說完,又上下仔細看了宗守一眼,而後瞭然。

 不同於她,在步入靈境之前,就有數十年的積累,可以順理成章,就掌握住那新增的實力。

 宗守的修為,進展實在太速,修為可謂一步登天,短短數載,就已成靈境強者。

 偏偏實力,又是遠遠超出同階的強大,此時一舉衝入到靈境後期,對己身的氣力魂念,明顯已經有些控制不住了。

 估計宗守也已有察覺,這才要尋這類秘術。

 凝思片刻,水凌波就一閃身,至偏遠處,一個書架旁,將上方一枚玉簡,往宗守所在,丟了過來。

 “此是七轉玄通入微禁!對你而言,應該是最好不過,平時可封禁,慢慢打磨,功可七轉,助你通玄入微,若遇戰時,又可隨時解開禁鎖,全力而為,很是不錯!”

 宗守將那玉簡接在手中,以靈念稍稍一探,面上就浮露出喜色。

 “多謝了!”

 這水凌波,果然是知他心意!

 他所需的正是此類功法,不禁感激,錯非這女人,要想在這些玉簡之中,尋得此法,怕不要幾十天時間。

 他在雲界,最多只能停留兩月時間,若在這藏書甲樓耽誤太久,必定會誤事。

 “不用!”

 水凌波卻冷哼了一聲,御劍往門外而去,出門之前,卻又再次開口。

 “外域兇險,你需小心,雲界大名鼎鼎的血劍妖君,可別死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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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九一章 道之疑難

 “外域兇險,你需小心,雲界大名鼎鼎的血劍妖君,可別死在外面!”

 宗守聞言一笑,這是第三個人這麼說了。

 水凌波這番話,語氣雖是陰陽怪氣,卻帶著濃濃關切。

 “我這裡卻是無妨,倒是師妹你,坐鎮穹境,雲界內外逼攻,甚是棘手,這幾十載時間,師妹怕是有的煩了,待得師兄我他日歸來,師妹修為莫要被甩開太遠才好。”

 那水凌波氣息明顯一窒,接著再不理宗守,直接御空而去。

 宗守則唇角輕挑,再次專注眼前,這手中玉簡內的所有資訊,他意念只是一個掃蕩,就已記在心內。

 再原地入定,推演參悟了一番,僅僅兩個時辰,就已了悟大半。

 “這門道法,好生了得,果真能通玄入微!只需三年五載,就可解我禍患,卻不知是何人所創?”

 尋常修士,除了那些靠外力得道之人,卻也用不上此術。

 宗守把這經文中,最後一段文字,觀想了出來。

 正是署名部分,而宗守瞬即,就又怔住。

 羲子…

 創出此法之人,正是蒼生道祖師!

 原來如此!

 大約在萬載之前,那位羲子祖師,只怕也如他一般,也遇到過進展太速,氣力魂念太強,以致近乎失控的禍患。

 只是他宗守有先輩之法參照,羲子無處可學此類秘術,就只能創此七轉玄通入微禁秘術。

 一萬載後,卻便宜他…

 宗守笑了一笑,而後指尖處,連續七點精血彈出。

 再催動印訣,使這起點精血,都虛空變化,凝成一個個『禁』字靈禁。

 其中四道符禁,印在他掌心足心,一個則居於眉心一點,元魂所在,一個則是剛好在心臟處。

 最後一個,卻沉入到他氣海之內。

 當這七轉玄通入微禁秘法萬成,宗守那一身暴躁氣機,立時平復。

 七道符禁,把這些真力,全數強壓了下來,牢牢束縛在輪脈之內,無法動彈。

 魂海之中,也同樣如此,那湧動的魂力海洋,大半皆是凝固。

 只是宗守,也同樣無法將之御使。

 “可惜了,這七轉玄通入微禁還是有些瑕疵!一旦運用起此術,修為就無法有寸進,看來羲子師尊,仍未將這秘法完善。”

 可能是已經把真力膨脹的隱患解決,所以將之丟在一半,也可能是沒有時間去完善。

 總之這門七轉玄通入微禁,確然是有不少的缺陷。

 不過這只是小節,那些許小患,並不影響秘法本身的功用。

 他如今最發愁的,其實還是這暴增的實力。

 在徹底控制,再次達到入微之境前,還是別去考慮修行進境的好。

 再催動靈訣,而後那七個玄通入微靈禁,立時隨他心念,都凝縮成了一點。

 那符禁之力,立時消除大半,真力魂識,也再次掙開束縛。

 宗守眸光一閃,透出了幾分喜色。

 “七成實力!而且只需半息,就可增至九成…”

 這七轉玄通入微禁,並非如水凌波所言那般,與人戰時,可全力出手,只能釋放出七成之力。

 不過這七成實力,卻是可立時解封,毫無凝滯!

 不愧是羲子所創,確然不凡!實令他驚喜莫名。

 宗守所求的,也就只是這整個真力魂識的兩三年內,不至於太過虛弱,被別人趁機暗算而已。

 而這七轉玄通入微禁術,恰合他所需。

 解決了這最大疑難,宗守心中立時一鬆,心中顧慮盡去,便在這藏書甲樓之內,隨意流覽翻看了起來。

 那些玉簡,能記多少,便記多少。

 不過這藏書甲樓內的小千世界,地域雖只千丈,可內中積存的書典玉簡,卻真正是極多。

 其中絕大多數,都是蒼生道歷代修士與許多散修的修道心得,對大道的領悟,心境歷程。

 無論成敗,都是發人深省,可為前車之鑒。

 經歷萬年積累,自然是浩瀚如煙海。

 宗守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在樓內整整待了近月時光,也不過翻看了大約十分之一左右。

 知曉時日已不多,宗守頗是留戀的看了此處一眼,才終還是離去,踏出了樓門之外。

 之後的目標,則是傳功傳法二樓。

 他這兩年,不在蒼生穹境,自然也就沒能積攢多少功德。

 不過誅滅那數十道門,他抄掠來的靈石固然不少,獲得的道典,也同樣是無算。

 其中大部分宗守都留在了乾天山,還有小部分可以見光的,宗守在留下抄本之後,都全帶到了蒼生穹境。

 以之兌換,收穫也同樣不小。

 宗守要由繁入簡,凝聚出那個『道』字,將諸般大道,都融入根本之內。

 然而到如今,他腦海之內,卻仍只是一個概念而已。

 對『道』字本義,仍舊不甚了了。

 自渡劫之後,他數日時間靜悟,都無有頭緒,自然也未能有進境。

 只覺這前路,分明是荊棘滿地,有大山十萬,巨河千條。

 不過他宗守,也絕不是什麼會畏難退縮的性子,反而是被激起了骨子裡的血氣凶性。

 山高則斬,河巨則斷!

 就不信他宗守,跨不過去!

 此時悟不出『道』字真義,除了修為不足之外,料來也是他積累不深之故。

 此外明性悟道,也需要機緣。

 宗守卻不願就這麼被動等待,他日頓悟之時,直接就用上最笨的方法。

 …這『道』字不是包含三千大道麼?那麼他宗守,就先將這三千大道,盡數攻下。

 那麼也就等同於,把這一,徹底掌握。

 就不信那時,還悟不得道字精義?

 又待了數日,把旋中的這些典籍全數記下。

 宗守才終於心滿意足,不過在離去之前,卻又專門從水凌波處,取來了三枚『映星符』。

 據說是由宗門幾位聖境強者所書,這仙符別無功用,也毫無殺傷力。

 可一旦打出,周圍數百世界的天空,都可出現一枚星辰。

 蒼生道同門只要得見,就會立時趕至。

 宗守不是自負之人,外域不通雲界,仙境無數,神境也不少。

 他宗守在雲界可叱吒風雲,可在外域,卻不算什麼。

 遇到自己無法力敵之人,向同門求助,也沒什麼好羞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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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九二章 法家傳承

 回乾天山時,宗守仍是借用那傳送玉簡之力。

 以他而今的修為,即便是遠遠脫離大乾國境,也依然有著可與仙境比擬的戰力。

 可若想在這七萬里地域間一瞬往返,卻仍無法做到。

 哪怕全力遁行,也需數日,聖境之能,由此可見一斑。

 到了山巔之上,宗守下意識的,看了上空一眼。

 只見那陰龍化成的銀繭,到此時都仍未化開,不過對那天地之靈,以及這乾天山內『聖王之氣』的抽取,倒是已經停止了下來。

 此刻銀繭的體積,也更是龐大,無數純白色的火焰,熊熊燃燒,包裹在外。

 整個繭,就如心臟一般在挑動,每一次起搏,都引起這乾天山周圍千里,一陣陣靈能波紋。

 “好烈的火,該不會被煮熟了?”

 宗守心中暗暗腹誹了一句,而後再望這宮內。

 這含煙宮是一如既往的冷清,整個大乾的治政之所,早已經移到了旁邊不遠的鎮乾峰。

 在這宮殿之內,宗守也未徵用多少宮女,人跡寥寥。

 不過也正因此,才使這裡得了清淨,居住在此間,很是愜意自在。

 宗守邁步,先是去了孔瑤居住的那間閣樓。

 才剛剛邁入,就聞得陣陣劍吟之聲。

 宗守不禁暗暗搖頭,這孔瑤怎麼深更半夜在練劍?

 不過仔細想想,他這瑤妃統管諸軍,日理萬機,白日時還真是無有空暇。

 踏入門中,此地那近乎圓融無瑕的劍意,頓時就應激而變。

 氣機交感,驀地一道雪亮劍光,從門內處,直衝而來。

 宗守本不在意,右手正欲屈指彈出,將這劍光擊飛。

 然而才剛作勢,宗守就又一聲驚咦,訝然的往對面看了過去。

 靈武合一!

 孔瑤她,真是已做到了!

 而且一開始,就是接近三成的融合!

 對面的孔瑤,此時同樣也發覺,來人正是宗守。

 “是夫君?”

 那如水秋瞳中光澤一閃,而後就又更是決然。

 手中劍勢亦是愈發的凌厲,毫無留手,也再無顧忌,直襲宗守的眉心處。

 一身兵道劍意,運用到了極致,也把乾天萬軍之勢,融入到了其中。

 彷彿是恨不得,一劍就把宗守給斬了!

 宗守見狀,額頭上頓時冒出豆大冷汗,這孔瑤,該不會是想要為上次的事情報仇,打算在這裡謀殺親夫?

 前次登天臺上,這女娃看似心甘情願,其實懷恨在心。

 再不敢分心,身形往後稍稍飄退,而後右手手指,劃出一條絕妙的弧線,擊向那身前空間。

 逼使著那本來筆直刺來的劍光,開始變換著軌跡。

 孔瑤是緊咬著銀牙,知曉這一劍,其實已然無功。

 便乾脆不管,劍影紛紛,分化千萬劍影斬落,將身前空間分割成無數碎片。

 卻見那手,開始操縱著時空那之力,一點點靈光,帶起無數曼妙弧線,變幻不定,也詭譎莫測,在那劍影之內任意穿梭通行,不斷的折疊空間,也不斷的扭曲因果。

 手指幾乎是不間斷的,在孔瑤劍上連續敲擊。

 任是孔瑤如何阻擋,如何更易劍路,也無奈其何。

 宗守也不用多少力道,一連十數擊,孔瑤的劍,終是舞不下去,把劍一收,整個人亦飄退到十丈之外。

 而後頗是洩氣的看著宗守:“果然還是連你一成之力,都逼不出來。”

 宗守歪了歪唇角,不是一成,這一劍,至少逼出了他兩成實力!

 方才他看似輕描淡寫,其實並不輕鬆。

 而後又眼透異芒,好奇道:“你是何時掌握的靈武合一?還是你那本源之法,似乎…”

 皺著眉,回思方才,宗守的神情,於是愈發的怪異。

 孔瑤此刻,不但已確定了根基,而且似乎與那石越,走的是同一條路子。

 先定根本,再衍生外道,由簡而繁…

 “是術!術者,道也!術者,法也!術法,學術,術數,方略,謀策,權術,無物不包,此是我之根本大道!”

 孔瑤一笑,柳眉微揚,眼中透著自信之色:“我孔家在萬載這前,也得了法家的一些傳承,只可惜是殘缺不全,法,術,勢三種大道,只得了術勢二種,後來我孔家先輩,再結合數術道門之學,另有衍展,只可惜,最後習成之人,不過三指之數。父親知我領兵,才以這法門教我,除此之外,又融合了兵家之法,將此法完善!”

 宗守恍然,忖道怪不得,原來這孔家,也得了法家的部分傳承。

 這孔睿之才,也當真是讓人驚異。

 說起來,哪怕是今日他已經踏入靈境,也依然看不透孔睿真正實力。

 只知此人,應該已經是靈境巔峰,卻偏偏是深藏不露,只以玄門術數聞名於世,其武道靈法,反而無人知曉。

 可既然能指點孔瑤,其實力必然是不凡。

 還有這法家,在萬載之前,幾乎是橫壓一切,扶植始秦,幾乎將道門儒門,都徹底的滅絕。

 其核心之法,就是法術勢三種大道,而這法家的祖師,據說與羲子乃是並駕齊驅。

 只因犯了眾怒,過早身亡,這才沒能走到半步真境的程度。

 不過這位卻也非如羲子一般,到底是否身殞,仍是不曾確定之事。

 那孔瑤說著,又略略奇怪的看著宗守:“夫君你深夜尋我,是為何事?可是為那出征外域的準備?此時已經妥當,七艘空艦,都已備好,駕船之人,都是若蘭親自挑選的好手,三十萬精銳將士,三千玄狐鐵騎,連同劍宗三千五階劍士,隨時都可以隨夫君出征…”

 突然是想到了什麼,孔瑤的臉忽然又羞紅一片,把目光偏開道:“夫君若要侍寢,能否再過些時間再來?那日隨你感應大道,孔瑤還只領悟不到三成,實在無有時間…”

 正是登天臺上,那一場荒唐,心念隨著宗守,一切進入天人合一的狀態,她才能這短短一月之間,掌握了靈武合一,確立根本之道。

 宗守聞言,則是哭笑不得,他這次過來,只是想問孔瑤,到底需不需要這玉玄紫清丹而已。

 微搖了搖頭,宗守又神情一肅,靜下心,開口指點起了孔瑤的劍術。

 他劍道當世第一,觸類旁通,本身也在研究『道』字真法,此時只寥寥幾句,就使孔瑤恍然而悟,欣喜莫名。

 而後整個人,都沉浸在那劍術中,再沒功夫去理會他。

 僅僅半個時辰,宗守就只能無奈離去。

 回來後第二個要尋的,是弱水。

 不過當宗守走入到弱水的居處,卻不見人影。

 幾乎不用想,宗守都可知,弱水此刻,多半是在軒轅依人那裡。

 信步走回到中宮,宗守果然就感應到兩個熟悉的氣機,待在那已被改造成丹室的偏殿之內。

 軒轅依人估計是在煉丹,還未靠近,就只覺一股炎熱氣機,火烈之靈,熾烈濃郁之至。

 走入殿中,果見軒轅依人,正是神情專注的,看著眼前的丹爐。

 靈訣引動,操縱著鼎爐之下的地焰,而弱水居然不曾睡,而是拿著一把蒲扇,定定的看著那丹爐發呆。

 發覺宗守到來,軒轅依人身軀頓時微顫了顫,連那鼎爐之下的火焰,也不斷的抖動,弱水也是驚喜莫名,略有些慌張,眼神躊躇,猶豫著自己,是不是該逃走,不過隨即又想,在宗守面前,估計也逃不掉,於是只好苦惱的嘆了口氣,一副認命的模樣。

 宗守看得是一陣無語了,自己難道是淫魔麼?就這般擔心?

 不過仔細想像,那日渡劫之後,他興奮之下,確實把依人弱水,折騰的幾天下不了床。

 當他大步走到那鼎爐之前坐下時,軒轅依人已經恢復了鎮定:“夫君,依人這爐丹,正是緊要之時,能否稍後再過來?”

 弱水也神情一肅,一本正經的在旁用蒲扇扇著火。

 此扇也是靈器,扇影落下,揮動的卻不是風,而是天地五行之靈,語音糯糯的道:“弱水要助依人妹妹控火。”

 宗守『嘿』然一笑,不置可否,而後是神情淡定的,從袖中取出了那三枚玉玄紫清丹。

 軒轅依人本不在意,可隨即當那靈丹的寶光瑞霞散出,卻又偏偏無藥香溢散之時,才終於動容。

 而後是一把將這三枚丹藥,強搶了過去。

 “此丹居然能做大混元一體,這世間,居然還真有這等樣的丹術?”

 拿在手中分辨了一番,軒轅依人目中,滿是驚異之色,而後又以詢問的目光,看著宗守。

 “此丹何名,有何功用?”

 “此為玉玄紫清丹,至於功用…”

 還未說出,就被軒轅依人再次開口打斷。

 “可以使人在神境之前,達成靈武合一可對?”

 仔細回思著,軒轅依人沉吟道:“據說是道門清玄祖師所煉,是仙品靈丹,服用之後,即便是資質普通之人,也有一線直登聖境之機,可惜了,此丹等級實在太高,內中又有禁制,沒可能分辨出此丹,到底是如何煉製,對我丹道無益,夫君將這三枚玉玄紫清丹帶回,難道是想要我與弱水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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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九三章 這是仁義

 “夫君將這三枚玉玄紫清丹帶回,難道是想要我與弱水服用?”

 宗守不答,是笑著反問:“那麼依人你以為如何?”

 軒轅依人卻搖了搖頭:“弱水姐姐我不知道,不過我倒是無需!”

 說話的同時,軒轅依人御使著印訣,用真力一催,使鼎爐之下的火焰,立時爆熾,而那周邊的五行之靈,此處也如漩渦一般,纏繞左右。

 宗守看在眼中,卻是眸光一亮:“好一手真力控丹之術,依人,你是如何做到的?”

 居然是以法印,催動真力控丹,能夠以靈法,來使用內息,雖還非是真正的靈武合一,卻已然不遠了。

 實在令他驚喜,本來以為軒轅依人的資質,是斷然無法做到靈武合一,也不曾料到,這次回來會有這般的驚喜。

 軒轅依人面上也是喜色盈盈:“前幾次煉丹,我魂力略有不足,只好死命的壓榨催發自己的所有氣力,然後不知不覺,就做到了。”

 眉飛色舞,得意無比,一副你快來誇我的可愛表情。

 宗守微微頷首,軒轅依人煉丹,素來都是專注無比,仔細想來,倒是確有這可能。

 轉而又把目光,看向了弱水,宗守繼續解釋道:“此丹能使人在神境之前,掌握兩成半的靈武合一,乃是道祖煉製,並無其他後患,不過神境之後,要使靈武交融,提升到六成,卻要比旁人艱難不少,是否使用,弱水你仔細思量一二。”

 弱水聽著,只凝思了片刻,就決然的從宗守手中,取了一枚玉玄紫清丹。

 她有自知之明,知曉以自己資質,未來能否突破神境,都是未知數,就更不用說是之後的一步聖境。

 兩成半的靈武合一,其實已經不少了,絕大多數修士,在神境之前,根本就不曾掌握,比率即便在仙境修士中,也是萬不足一,而即便入了神境,她也能提前他人一步,其實並未慢上多少。

 更重要的,是她服用此丹之後,應該可以更多的,幫助宗守。

 軒轅依人在旁看著,面上卻透出一絲憂容,她喜歡弱水,只覺這一輩子,最好是與姐妹與宗守,永遠在一起,再不分開。

 弱水用此丹,神境不難,聖境也有機會,可若要長生久視,卻必定是艱難無比。

 隨即又自嘲一笑,她們現在,才多少修為?

 不過才只天境巔峰而已,也敢妄想長生至境?

 說不定幾千載後,她軒轅依人,就要道消身殞,哪裡就能想的這麼長遠?

 然後就聽宗守,接著又語氣一轉。

 “這是指通常而言,其實也不是沒有解決之法!我之前在蒼生穹境仔細查過,服用玉玄紫清丹後,靈武交融之所以難有進展的主因,乃是丹毒沉積,我查閱經典,知曉那道門之中,至少有四人,尋到各種奇珍,全部或者部分解開了丹毒,再不受玉玄紫清丹所限!其中兩人身殞,兩人還在,其中一人,就是龍玄。”

 說來道門無有玄命金冊,門中的聖境,卻遠遠超出了蒼生穹境,其中也有此丹之故。

 不過若論戰力,其實兩家之間,應該是差相仿佛。

 蒼生少而精,積累深厚,道門多而雜,大多都走過捷徑。

 軒轅依人這才心神一鬆,清玄這萬載來,煉製的玄紫清丹,絕不超過五十,解開丹毒的比率極大。

 這麼說來,弱水還有機會,即便是尋不到更多的奇珍,她也可在丹道上著手,尋找排除丹毒之法。

 宗守此時則定定的看著手中,依人弱水都用不上,弱水取了一枚,還剩下二枚,該如何處置?

 反正他自己,是無需的。

 思忖了片刻,宗守就一拂袖,立時兩張靈符滑出,在空中展開,聚急靈能,竟是化作兩隻靈鶴之形。

 將他手中這兩枚玉玄紫清丹抓起,往窗戶外飛出。

 不過片刻,就投入到了乾天城內,一處正是那宗原在城中居住之所,另一處,卻正是軒韻蘭下榻之地。

 此女琴音,對他助益不小,正好以此丹酬償,他日後,恐怕也需借助此女之力良多。

 處理完此事,宗守就笑瞇瞇的,看著身前二女,眼神意味深長。

 軒轅依人渾身下意識的一個寒顫,這才察覺,宗守不知不覺,已經距離她們兩個極近了。

 之前還是坐在一丈之外,是安全距離,此刻卻只有尺許,觸手可及。

 不由暗啐一聲,就知這傢伙,是沒安好心!

 軒轅依人接著是眼珠一轉,而後嫣然一笑,竟是主動把嬌軀依了上去,抓住宗守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櫻唇裡吐氣如蘭,在宗守耳旁呢喃道。

 “夫君你可是想要依人?”

 火熱的身軀,整個揉入到他懷抱之中,右手所觸,也是一團軟膩。

 宗守只覺是血脈賁張,整個人快要爆炸,本就存心在離去之前,與妻子好好溫存一番,此時也不願再忍。

 狠狠的的把軒轅依人抱住,咬住了她的櫻唇,細細吸允挑逗著。

 軒轅依人卻也毫不示弱,那雙手也在宗守身上游走,怒力撩撥著他的分身。

 直到數息之後,宗守才暗覺奇怪,這軒轅依人,怎麼今日這麼積極主動,簡直不知死活?是因自己,要離開之故?

 也懶得去細思,一把將懷中女孩橫抱了起來,就欲往寢殿那邊走。

 不過才每走幾步,卻見軒轅依人眸中星光閃閃的望過來:“可是依人肚子裡已經有了,這可怎麼辦?”

 宗守微一愣神,片刻之後,才終於醒悟過來。

 有了?是懷孕,自己要當父親了?

 先是狂喜,而後是忐忑,而後又是擔憂。

 為人之父,他實在沒做好準備。

 接著就又發覺,軒轅依人的小手,繼續在他的腹下繼續活動,凌瓏有致的身軀,緊靠著宗守,繼續勾動他的欲火,眼裡則滿是幸災樂禍之色。

 這個死丫頭!

 宗守心中暗罵,卻仍是不自禁的看向了弱水,目中噴火。

 弱水是面色微白,而後是淚眼汪汪,泫然欲泣:“妹妹你欺負人!”

 軒轅依人哼了哼,卻是毫不在乎的,把臉埋到了宗守的懷裡:“才不是欺負你!這叫雨露均沾,是仁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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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九四章 離別之時

 一夜之後,寢殿之內,是一片狼藉,弱水玉體橫陳,在床上沉睡著,本就是嗜睡,此時被宗守折騰了一夜,就更是不願醒來。

 軒轅依人,則是偎依在宗守的身上,神情傷感。

 雖未說話,可那依依不捨之意,都在不言之中。

 宗守要離開雲界,二十載不可回歸。

 孔瑤身為右都檢點,要執掌大乾一國之軍,她則身為國母,要代宗守,坐鎮這乾天山,都不能親離,一起至外域。

 也就是二十年時間,不能相見。

 若非為肚裡的孩兒,恨不得這幾日,都跟宗守膩在一起,日日歡好,做那些不知羞恥之事。

 或者只有極度的愉悅,那無比的充實感,才能消減這胸中化不開的傷愁。

 宗守也是默默不言,身前則擺放著無數靈物,琳琅滿目。

 袖中不時飛出一張信符,帶著一件靈器或者丹藥,飛往遠方。

 這是在給他的親朋好友,麾下那些重臣,挑選離別的禮物。

 虎千秋是一把重刀,中品法寶,銳利之至,可以把那把虎霸刀淘汰了,給趙嫣然送去了九枚赤極雷珠,據說這些東西爆開,可以削平千里,威力很是瘋狂,那個瘋婆子,送這件東西是最好不過。

 至於任博,則是一枚紫極丹,不管這丹的延壽之效,對他有用沒用,卻代表著他的心意,便連凌雲宗那位甚少見面的歌含韻都有。

 自然這些東西,無一例外,都是從道門諸宗搶來。

 “還有金不悔…”

 宗守眉頭一皺,卻是把身前的東西一收,他這位至交兄弟,還是在離去之前,親自去見見才好。

 按照弱水部下暗衛的打探,不悔他近況堪憂,讓他甚是擔心。

 恰好有件事,可以順路,那秦皇別墓,已經可以收取了。

 以他如今實力,料來也無人敢與他爭,此時也正急需,墓中的靈石。

 心念一定,宗守便將一切放開,把軒轅依人的嬌軀,摟的更緊一些,笑道:“半月之後,就要離開,我在想離別之前,我們兩個是不是去那初遇之地,遊山玩水一番,雲聖城的景致甚美,我可是一直懷念於心…”

 心中想著那屍魔山,當日九陰冥女出世時的警告,似乎還不夠,離去之前,最好是再敲打一番。

 此等人物,不示之以威,日後必定是要在大乾境內作亂。

 若非是那裡的封印之陣,連接地脈地火,強行破開,有些不妥,可能影響東臨地脈,他是恨不得,現在就將之斬了!

 那處的封印禁陣,固然是封住了那魔頭,卻也是將之牢牢護住,使人奈何不得。

 軒轅依人眸光微亮,接著又『嗤』的一聲輕笑:“我們初見之地,應該是玄山城吧?那個時候,你還是一個在流鼻涕的小孩!”

 宗守聞言一陣尷尬,這才想起,宗守的記憶中,是有這麼一齣。

 旋即是勃然大怒,記得當初,追在他身後要陪著玩耍的,正是依人這丫頭。

 不過還未及發作,宗守就雙眼瞇起,看向了那殿門外。

 只見懸在上空的那巨大銀繭,終於破開。

 隨著一聲清冽龍吟,一條龐大的銀龍,從繭內破出。

 依然是身軀千丈,一身銀色龍鱗,看起來是一如他渡劫之前,硬要說有什麼變化,就是那龍威更強烈數分,還有那漫天銀焰,熊熊燃燒著,助其聲威,在其體內,也似乎多了什麼東西,是讓宗守也隱隱感覺忌憚。

 靜靜的看著,宗守是心念電轉。

 “孔睿說這陰龍,是在恢復生前實力,怕是真有其事,也不知是什麼龍種,似乎很是強悍,同一時代,該不會真是那條毀滅之龍?”

 那龍影升騰,穿梭雲海,似乎在肆意的發洩著什麼。

 龍吟之中,含著滔天怒意,帶著種種不甘,又戾氣橫生。

 可當其飛至十萬丈高空,將那處空間障壁,撞出無數裂隙時。

 又被一股無形之力束縛,重新回落,到了這乾天城上。

 不由又一聲悲鳴,震嘯長天。

 軒轅依人也在望著,這時是微微搖頭:“不知怎的,看這條龍,依人感覺好傷感,好可憐…”

 宗守不屑的一笑,忖道這就是孔睿所言,其身與乾天一國,合而一體了。

 恢復身前實力之時,無有記憶,靈智蒙昧,恢復之後,可能是記起了前世種種,所以不甘。

 不過此時,已然為時已晚。

 那巨大銀龍,接著卻也不再掙扎,把身軀重新遊至乾天山巔,而後定定的往宗守看來。

 人龍對視,火花激射,一人一龍,竟然是出乎意料的,通過眼神心念交感,知曉了彼此心意。

 “孤回來之前,若乾天山出了什麼事,必定要將你剝皮抽筋,煮了吃掉!”

 那巨大銀龍,則是嘲笑冷諷:“就憑你?還遠不夠看!待得哪日,你能打得過本龍再說!”

 宗守『哼哼』了一聲,不再多言,二十年後,即便有宙書在,也未必是它對手。

 不過來日方長,你給我等著!

 心中卻是徹底放鬆下來,這陰龍與乾天山,如今牽扯更深。

 若是乾天山,再出了什麼事,必定不會坐視。

 接下來數日,宗守果然是一直陪著軒轅依人與弱水,既不冥想,也不修武。

 最後把孔瑤也強拉著,在雲聖城附近遊玩,樂不思歸。

 直到最後第五日,才終於動身,再往那中央雲陸行去。

 一路急遁,橫跨十餘萬里,催動辟魔神梭,足足兩日,才再次尋到了那處秦皇副墓上空。

 這裡本是瀚海沙漠,此時卻是一團黑色的雲霧,瀰漫在沙海之上。

 宗守心知這是因他先前,將這秦皇墓鑿開一個洞隙,使內中積累的冥氣洩露之故。

 此外那墓中之陣,隨著靈潮爆起,也有些不穩。

 幸虧是這黑霧輕微,此處沙海中,也無人跡。

 這幾年時間,才未曾驚動那些修士。

 不過看這情形,最多兩年就要遮掩不住。

 立於上空,宗守卻再沒了幾年之前的小心翼翼,無名劍從袖中飛出,直接一道劍光,往下方一斬,洞穿沙塵,也破開那重重禁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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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九五章 收取遺珍

 隨著劍影攪動,狂風吹拂,那地下的沙粒,都被強行吹開。

 此處的靈能,也開始波湧激蕩,動靜遠及周圍數千餘里。

 這瀚海附近,也立時就有數道靈念,探查過來。

 宗守毫不在意,也沒去理會,御使著無名劍,把那秦王副墓的穹頂,強行破開!

 而後入眼的,正是墓內,那片微縮的山河世界。

 內中的禁制靈陣,也應激而起,無數道箭支,穿空射來。

 即便是已經隔了萬年,這些機關也仍是強力無比。

 其中最凌厲的那些,便連宗守,也覺是肌膚生寒,箭尖處更似塗有巨毒,烏黑黯淡,氣味使人暈眩。

 那強絕霸道的劍光立時隨之一變,分化千萬餘道。

 在宗守身下,形成一個浩大的劍幕,把大半箭支,都一一攔下阻截。

 身形挪移,就在這些箭支,一輪之後稍稍停滯之際,鑽入了下方墓內,劍光所指,一切封禁靈紋,都是應聲而碎,阻攔不了他分毫。

 接著就只見此處那些陪葬的兵馬俑,此時都有了動靜,目中都是紅芒微閃,身周灰塵粉落。

 那十二具高達百丈的巨型銅人,也紛紛『活』了過來,轉過頭往宗守這邊『注視』過來。

 那強橫意念,壓得宗守是心念一沉,略略心驚。

 “這銅人傀儡,居然有了靈智魂念,仿如生人,嗯?這是山河真意,居然把武道意念,也融入到了傀儡之中,不止力量,可以比擬仙境,便連意念,也是差相彷彿,就不知戰鬥技巧如何?上古墨家的煉器術,果然不凡…”

 始秦崛起,一統雲陸,第一個覆亡的教派,就是宣揚兼愛非攻,精研器術的墨家,其教中的煉器機關秘術,大多的被始秦所得。

 這十二銅人,應該就是在那時製成,觀其戰力,幾乎每一具,都相當於仙境中期的實力。

 …傳說在秦皇主墓,還有十二具真正的護國銅人,幾乎每一具,都可比擬聖階。

 以前宗守,是半信半疑,此時面對這十二銅人的意念威壓,才知墨家的傀儡術,果然是不凡。

 身影在這墓穴中疾速穿梭,凡是所過之處,幾乎所有一切有價值之物,都被他掃入到袖內。

 那金山銀山價值太低,此時也沒時間去理會,不過那些陪葬在此的靈石,都被宗守掃蕩一空。

 這是重中之重,比墓中那些個靈器材料,還要讓他在意。

 光是此地靈石的存量,就足可讓他用宙級命世書,加速個七八十餘載。

 總量比他之前在中央雲陸,攻滅的那四十餘家宗派總和,還要多上將近十倍!

 而後才是那些材料,至於靈器法器,反而是次之。

 畢竟只是副墓而已,此地陪葬藏珍的層次不會太高。

 宗守本人大多用不上,不過若能送回到乾天山,卻可使新生的大乾,國力再提升一個等階。

 還有丹藥,這也是重中之重,那始秦皇帝,為增自己壽元,晚年重用方士,煉了無數的丹藥。

 這裡雖是副墓,不過多多少少,也該有一些珍藏才是。

 想那窮窘敗亡的項王,遺珍之中,也有數枚紫極丹。

 這富有四海的始秦皇帝陪葬之珍,自然是令人期待不已。

 只是那些丹藥儲藏之地,卻正是那始皇棺槨之旁。

 也是此地最為兇險,禁止最密集之所。

 宗守不敢貿然靠近,故此先是在陣中游走,一邊掠過著那些靈珍,一面破壞著此地法陣樞紐,使那封禁鬆動。

 只要有一線的空隙,他都可冒險一試。

 也就在此時,那十二銅人,也終於有了反應,而後是大踏步,朝著宗守飛奔而至,巨大的重量,使地下晃動不休。

 分進合擊,威猛無儔,幾個巨大拳影,朝著宗守轟擊而至,正是山河拳意,一拳之內,有世界山河,氣勢磅礴宏偉,也配合默契,就仿如一人。

 十二銅人,幾乎將所有空間,都全數封死。

 宗守的眼微微一瞇,知曉硬拼只是尋死,當下劍影再變,那千萬劍影一收,全數凝為一線。

 操作命運,扭曲因果滿除了時間空間之外,其餘法門,都放棄不用。

 以神御劍,以劍帶人,在拳影銅人之中穿梭,整個身影,在空中劃出一個不可思議的曲線,在不可能中,從那十二銅人的合攻之中,破圍而出!

 而此時他目光所聚,正是那始皇的棺槨所在!

 已經成了!

 那十二銅人的巨拳,都轟在空處,即便及時收力,也仍使這墓地,一陣晃動不休。

 宗守御劍,連破十數道符禁,也終使那處的核心的封禁,出現了一條縫隙。

 時間最多三息,可說是一閃而逝,可對他而言,卻已足夠!

 身軀迅猛,在空中急速穿行,腳下踏空,把一重重時空扭曲,使身速倍增。

 也就在宗守,撞入進去的的剎那,遠處的兵馬俑,卻也是活動了起來。

 “是何方賊子,敢盜吾皇之墓?按律當誅!”

 話音落實,一支巨大的兵戈,也忽然橫空而下,一戈擊至。

 宗守立身之地的下方,地面頓時被巨力壓迫,形成一個梭形的坑洞。

 而宗守的肌膚,也在不斷的震盪起伏,體內的血液,近乎逆流,渾身上下,都難受無比。

 瞳孔也一陣緊縮,滿是駭然之意。

 神境!

 這秦皇副墓中,居然還有神境實力的存在!

 哪怕是聚合此間,數十萬兵馬俑之力,才有這等神境聲威,卻也是遠遠將他宗守壓過,是碾壓!

 後世那神皇虛擬環境中,卻是決然沒有!

 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慶倖,沒有貿然行事,太早來取這秦皇副墓,等待數年,果然是不差。

 若是在靈境之前,光是這一戈的勁勢凌壓,就足以把他宗守,徹底粉碎!

 一聲悶哼,宗守身軀不斷的閃動,飄忽不定。

 通過身形大範圍的挪移轉換,使那戈影暫時無法斬下,以做拖延。

 而後卻是以瘋狂的速度,將這棺槨之旁的一切,都強行收入到了自己準備好的乾坤袋內,似乎誓要將之裝滿才肯甘休。

 堪堪到第二息,當他把此處七成之物收取,那戈影也終是斬落,近在咫尺,那十二銅人,也隨後追襲而至,配合那巨大戈影,欲將他圍殺。

 宗守心知此刻,已再不能耽誤,貪多不得,反而有身殞之險。

 是毫不猶豫,就祭起了藏在魂海之內,那本宙極命世書。

 一月之前,他對此物是絕不敢使用,也絕不願現於人前。

 一月之後,龍影渡劫,成為雲界七位至境之一。

 宗守雖還是顧忌良多,卻再沒有以前那般的小心翼翼。

 有了這龍影明面上的依靠,再有蒼生道為後盾,既便知曉此書在他手內,敢於動手的,也是不多。

 何況此處,並無他人,即便用了也沒人知曉。

 無數的靈石投入,一瞬之間,使這裡萬丈左右的空間,徹底的定格。

 宗守的人,也就在這時光停滯的三千分之一剎那,穿梭而去,脫離那長戈巨拳的圍殺。

 心中卻是在滴著血,只這麼一剎那,此番在墓內搶到手的那些靈石,就用了將近五成。

 “果然運用這宙極命世書,時間之法,與敖坤的存在消亡之法,我的因果命運之術,都是同樣的道理…”

 是越強橫的存在,則消耗越多,影響越少。

 使那長戈,動作稍停,消耗就是如此之巨!

 而那巨戈主人與十二銅人,更只是稍稍掙扎,就徹底擺脫了時光的束縛。

 面對其餘強者,時間之法的功用如何,自然可知。

 不過似他們這等級的修者,決勝負定生死,往往都是以彈指剎那為單位。

 三千分之一剎那,有時候也可決定生死!

 這宙極命世書與時間命運之道,也確然是強橫到了極致。

 宗守心中真正所憂,乃是自己的修行,隨著他實力提升,同樣的靈石,能夠加速的時間,是否也會縮短?

 如今只希望,在那秦皇棺槨附近,搶掠來的那些寶物,價值不會令他失望,至少不要低於他方才消耗的那許多靈石,才不至於虧本。

 幾十張符連續打出,配合宙極命世書,開始擾亂此地的因果與時光之流。

 這是防範他人,用類似回光鑒的寶物,追溯過往,偵測到宙極命世書的存在。

 宗守接著,又目視了那長戈主人一眼,直接只見一個武將,正立在一個青銅戰車之上,目光噴火,往他望來。

 知曉此人其實已死,並無思想,被這秦皇副墓束縛,只餘殘魂,守護在此次,是與十二銅人類似的存在。

 “這始秦的邪術,也是了得!”

 宗守懶得去理會,升空往上,遠遠的脫離,在那戈影,再次斬來之時,往墓地之外疾遁。

 也就在這時,聽見墓穴之外,穿來一聲蒼老大笑。

 “原來秦皇副墓,不知墓中是哪一位道友?在我沙原宗管轄之地,不告而取,敢問是何道理?”

 下一刻,宗守的身影,就已穿出墓外,只見幾道光華,正從空中墜落。

 而宗守目光,也與方才那出言的老者對視。

 “血劍妖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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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九六章 延壽之丹

 “血劍妖君!”

 那靈境老者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宗守身份,一聲驚呼之後,面色頓時是慘白一片,氣息窒住,再不敢言聲。

 遠處幾道陸續飛遁而來的光華,也都微微一頓,現出了身影,停在原地,不敢再靠前。

 宗守冷冷看了這沙原宗的老人一眼,意念之中,思緒電轉。

 只是一瞬,就已回憶起這沙原宗的資料,並非是三千道門之一,而是介於正魔兩派之間的中立宗派。

 這秦皇副墓,還真是在其勢力範圍之內。

 心中倒無什麼殺意惡念,他又不是什麼窮凶極惡之人。

 既然這老頭識的他,也不願與他為敵,那也無需出手。

 意味不明的嘿然一笑,宗守身形繼續上衝,而下方的長戈,也仍舊追襲而至,不過到高空一萬丈之後,那戈影就已經漸漸削弱。

 “果然!那神境實力,多是靠靈陣禁制得來!”

 一旦脫出了法陣之外,實力就急劇下降。

 宗守意念一起,就又是一道匹練也似的劍光,衝凌而下,與那戈影交擊。

 立時鏗的一聲銳鳴,罡勁四溢,那血虹劍影,只是一擊,就將那長戈擊退,墜落了回去。

 而秦皇墓穴之內,這時也發出了一陣不甘的暴怒吼聲。

 雖是怒意滔天,卻偏不能從墓內衝出,明顯已是奈何不得宗守,只能空自咆哮。

 宗守虛踏在萬丈高空,四下掃望一眼,只覺是越來越多的靈光,正從四面八方飛撲而至。

 九階為主,靈境修士也有三成。

 宗守搖了搖頭,然後身形施施然的,往那東面皇京城的方向行去。

 是毫無顧忌,肆無忌憚,哪怕人人知曉,那秦皇副墓中的好東西,已經被他得了大頭,也無絲毫隱遁之意。

 這個時候,倒是恨不得有人,主動來招惹他才好,那時便可有藉口,在雲界多待幾天。

 在大乾國境之內,無人能奈何得他,如今遠離大乾十餘萬里,便是阿鼻皇座,也是幫不上忙。

 或者這些人,會試著嘗試一番?

 可惜的是這一路東行,途中那所有道門修士,對他都是避若蛇蠍,連靠近都是不敢。

 其餘魔道宗派,亦是神情慎然,不來招惹。

 佛家與劍宗諸派,與他多多少少有些交情,則是點頭施禮,示好居多。

 宗守微覺可惜,這如意算盤只得作罷,駕馭起那辟魔神梭,遠遠離開這片瀚海。

 那秦皇墓中有神境存在,三十萬兵馬俑,十二傀儡銅人,料來這些靈境修士是奈何不得。

 要成功取出內中其餘之物,諸宗諸派必定要另尋破解之法,或者請仙境強人聯手合力,最終破陣,只怕要耗時數日。

 換成他是道靈天魔這些穹境之主,拖也要拖到他離開雲界之時。

 故此這剩下的東西,他是不用再想了。

 反正大半之物,都已落在他手內,也沒什麼不滿足的。

 半個日夜,遁行了數萬里地域,到了距離皇京城,大約兩千里左右的一處大城停下,宗守將一道迅符打出,往金不悔在皇京城的住處疾飛去。

 然後就把飛梭,停在了半空中,開始清點著這一次的收穫。

 最令人期待的自然是那些丹藥,宗守先是將那丹瓶一一翻開。

 不出片刻,面上就露出了幾分喜意。

 那秦王副墓在被他鑿開之前,是完全封閉,幾乎是自成世界,混元一體,靈能濃厚,依舊保持在萬載之前。

 故此這些丹,都是保存完好,藥性出現退化的,只占兩成。

 丹藥的數目種類少,卻無一不是精品。

 光是這些靈丹,價值就已經超出之前消耗的靈石,足足三倍!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丹方保存。

 雲荒時代的方家練氣士,在始秦之後,幾乎斷絕。

 始秦滅亡,遺下的丹方是少之又少,即便是丹泉宗,這樣的煉丹大派,其煉丹之術與丹方傳承,也是在始秦後一萬三千載時光中,逐漸積累而來。

 與上古方士,並無太多關係。

 宗守的唇角微挑,其實這丹也就罷了,價格雖是驚人,宗守卻也不是太過在意。

 可這些丹方,卻真是不錯,帶回給軒轅依人,他那仁義妞,必定要歡喜的跳起來。

 接著宗守目光,又掠過一物,眸中掠過了一絲異色。

 “這是何物?”

 陪葬在秦皇棺槨附近的靈丹,都是以丹瓶裝好,整齊的裝在大紅禮盒之內,擺放在檀木架上。

 唯獨宗守此時目光所視的這幾件東西,與眾不通,卻是十個鐵球,大約是水桶大小,色澤黝黑,通體渾圓。

 宗守之前沒細看,這時試探著,將一枚黑色鐵球取在手中,才發覺這球,是沉重之至。

 重不到一個小須彌山,卻也是足達億斤之巨,而鐵球之上的紋路,看似平常,可一旦仔細查探,就會發現這是一個高明之極的靈陣。

 “似乎是黑玄紫英鐵!據說此物堅硬難破,雲荒時代,常有人將之煉為防禦之器,若是能混雜其他幾種靈金,調配得當,在高明的鍛師手中,可以製成仙器,據說以之為甲,還有隱藏氣機之效,雲荒之時,有不少修者運用此物,掩飾修為,扮豬吃老虎來著,小金晗曦這幾個傢伙,倒是又有口福了,不對,這兩個傢伙,居然敢抱怨孤,接下來先要禁食懲罰才是…”

 宗守一邊回憶,一邊在奇怪。


 “可是此物,為何要與這些丹藥放在一起,嗯?不對,此物既然憑絕靈能,遮蓋氣機,那麼用來保存丹藥,豈不也正好合適?如今說來,這些鐵球,其實就可視作丹瓶?內中到底是什麼東西,要用到黑玄紫英鐵?”

 怔怔的看著,宗守終於是一咬牙,引動魂力,在那鐵球上輕輕一點。

 立時一團靈光張開,無數符禁顯於『鐵球』之外,密密麻麻,足足有二十餘層,只見是符禁無數,結構深嚴。

 宗守看著,然後是倒吸了一口寒氣。

 這是護持內中靈丹的法陣,也是禁鎖。

 除非是有那位始皇血脈,又或者知曉將之打開的訣印手法,否則破陣之時,只要哪怕半分差錯,也會將這『鐵球』中的藏丹毀去!

 宗守頭疼的揉了揉眉心,稍稍躊躇了一番,還是開始了嘗試。

 他不久前,才閱書千卷,可在法陣上的造詣,也只是比尋常的靈境,好上一些而已。

 之所有有這底氣,卻非是其他緣故,而是自己掌握的因果命運之道。

 引動靈能,手指在虛空中,繪出了一個『運』字。

 改動了自己,在這十數息之內的禍福命數。

 接著是扭曲因果,制定出破解這符禁的果,才有了因。

 手指揮動,任由那因果之力牽引,一一破開分割這些符禁。

 體內的魂識真力,在劇烈消耗著,宗守的額上,也滴出一滴滴斗大的冷汗。

 直到宗守,感覺自己的氣脈,接近枯竭,再難以為繼,以為這次嘗試註定失敗之時。

 那最後一層封禁,卻終被打開。

 那鐵球如八葉之蓮,忽然從中綻開,一個藥瓶,果不其然的出現在了宗守眼中。

 將此物抓起,用靈識一探,而後宗守的面色,就是忽青忽白。

 半晌之後,才是一聲哀嘆。

 “居然是天元造生丹…”

 宗守目光閃爍,忽而喜,忽而憂,最後是更覺頭疼。

 “能延壽八十載的天元造生丹,這大秦始皇,居然還真的成了,秦亡之前,居然無半點風聲!”

 這丹瓶之內,一共十枚,即便藥性消抵,也可延人四百載之壽!

 十個鐵球,就是一百枚天元造生丹,若說那項王墓內的紫極丹,幾大穹境都是勢在必得。

 那麼這天元造生丹,就足可使整個雲界,甚至這一域之中,所有聖境修者,都為之瘋狂。

 換而言之,此物若被他人知曉,他宗守,甚至整個大乾,都將成眾矢之的,無立足之地!

 哪怕是龍影,只怕也無法阻止這些聖境的貪念!

 想及那棺槨附近,還有足足八枚這樣的鐵球剩下,沒能夠拿走,宗守更是一聲哀鳴,這可叫人如何是好?

 早知如此,他拼著受傷,也定要把這些鐵球全帶走!一個不留,才是最好不過。

 如今情形,只要有一人,發覺這些黑玄紫英鐵中的奧秘,他宗守就是危如累卵之局面。

 說來也真奇怪,一個不重要的副塚而已,怎麼會有這東西?

 若非是確證沒有那十二護國銅人在,宗守差點就以為,這裡才是秦皇真塚。

 此時這丹瓶握在手中,宗守卻只覺是燙手之至,恨不得全數扔掉。

 “果然,是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麼…”

 忽的宗守心中再動,唯一之策,就是在取出之時,將那剩餘的幾枚鐵球毀去!哪怕只驚動封禁,毀去內中靈丹都可。

 毫不猶豫,就把一枚映星符打出,明玉雖是離開,卻必定就在雲界附近。

 此符一出,必定可立時趕回。

 而後宗守,就看著身前的這些黑玄紫英鐵球發愁。

 他雖是蒼生道一員,可蒼生道的教義,也強調過本身的存在自由。

 這些東西,總不可能交給宗門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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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九七章 必有深意

 這天元造生丹,他宗守不到不得已,絕不會使用。

 可身邊的其餘人,卻不一定。

 估計這藥性,五枚三百五十年的效果,乃是最佳,多餘的,就純粹是浪費。

 換而言之,這麼一個藥瓶,可以供兩人使用。

 軒轅依人與弱水,初雪與孔瑤,宗原任博…

 還有父母,說不定也要用到。

 軒韻蘭與那個女瘋子,罷了!也給她們準備一些。

 每想到兩到四個名字,宗守就會將這麼一個鐵球,劃拉到自己的袖裡。

 只一個轉瞬,這剩餘的九個鐵球,就全被他收起。

 看著空空如也的地面,宗守是一頭的暴汗。

 仔細想了想,宗守還是把將五個鐵球甩出,任由其在這辟魔飛梭的地板上,四處打滾。

 為人不能太貪,再仔細想想,將這許多天元造生丹,留給他們,真的好麼?

 修行在道,當勇猛精進,在死中搏生,沒有了壓力,心中少了對壽元的顧慮,反而不是什麼好事。

 再說手裡有太多的天元造生丹,反而是取禍之由。

 手裡留一些,備用就好。

 反而是蒼生道,有這些延壽靈丹,不知可以救多少人的性命。

 也可使道門,更增幾分實力。

 心裡雖是這麼想,可袖裡乾坤袋中藏著的鐵球,仍有四枚之巨。

 而後也就在瞬息之後,宗守身前的空間,就被扭曲。

 一個虛幻之影,直接穿透了那梭外的靈障,出現在了宗守的身前。

 正是明玉,正雙眉打結,神情怪異的,看著宗守。

 “那映星符寶貴,我蒼生道十幾位聖境,一年時間,也才能製成五六枚而已,師弟最好是不要輕易使用…”

 宗守撇了撇唇角,也難怪明玉會誤會他是在玩耍,自從渡劫之後,他在雲界中再無對手,除了皇京城,無論到何處,都可以橫著走路,確實也用不到映星符。

 也不解釋,宗守直接以目示意,看向了下方,那綻開了黑玄紫英鐵蓮華,以及內中的那枚藥瓶。

 明玉先是皺了皺眉,隨意一懾,把那藥瓶取在手中。

 因是分魂之體,聚合天地靈能而成的身外化身,看不出面色變化。

 可僅僅剎那之後,那身影卻忽然一陣扭曲,這身外化身幾乎維持不住直接碎滅!

 “天元造生丹!”

 聲音整整拔高了八度,而後一股巨大的勢壓,凌迫而來。

 倒非是針對宗守,而是明玉此刻心念失守,一時控制不住。

 宗守此時亦能感覺,明玉本人,亦正在不斷碎裂時空,往此間遁來。

 不由心中暗嘆,果然這種能大幅提升壽元的丹藥,哪怕是擁有玄命金冊的蒼生道,也淡定不能。

 那明玉化身,這時也逐漸平靜了下來。

 “不知此丹,到底是取自於何處?”

 “秦皇副塚,就在三萬里外那片瀚海之中。”

 既然連丹都給了,對於這出處,宗守自然也不會隱瞞。

 何況稍後,還要借助明玉之力。

 “秦皇?那位始皇帝,居然煉出這等丹藥?”

 旋即明玉,就又一聲冷哂:“可笑!有這樣的靈丹,也仍舊沒能留住性命,果然霸道不可久…”

 聽著此言,宗守不禁想到了自己,說來奇怪,自己當了這麼久的大乾國君,壽命居然一點都不受影響。

 固然有那九重金塔與阿鼻皇族鎮壓之故,可這種情形卻也詭異。

 傳說上古三位聖皇,都可修行,而且是至境,只是因對抗那外域之侵,才陸續身殞。

 難道自己,還真是聖王?孔睿還有那個也不知是凡夢散人還是元靜散人的談秋宗守,其實並未騙他?

 那明玉又看了看那黑玄紫英鐵鍛成的蓮花,還有周圍仍舊在打滾的五個鐵球,目中是驚色更濃:“這些都是?”

 宗守點了點頭:“都是從秦皇副塚之內取來,一樣的樣式,一樣的封禁,一樣的材料,裡面還有沒有天元造生丹,又是否是別的丹藥,卻非是師弟我能知,對了,那秦皇副塚之內,還有八個這樣鐵球遺落,沒能取出…”

 明玉此時本體,已經趕至,取代了化身,看向宗守的眼神,頓時是微含異樣。

 居然能發現這種東西,他真不知該對這位師弟,說些什麼才好。

 對宗守而言,也真不知是福是禍,不過能在事後及時發覺,又通知宗門,應該是福吧?

 自從宗師弟入了蒼生道,這教門之內本來山河日下之勢,也是驟然而止。

 自然也知曉宗守最後數語,到底是何意,這事後手尾,自然是要他來處置。

 明玉一拂袖,把那幾枚鐵球收起,而後也不遲疑:“我稍後就會去一趟秦皇副塚,必定會處理妥當,此物對我蒼生道而言,可稱是救命甘霖,你也是蒼生道嫡傳二代弟子,多謝的話就不說,那傳法傳功二樓內的書,你可任意觀看…”

 話音一頓,明玉又搖了搖頭:“不妥!世間無有不漏風的牆,既然做的再隱秘,也總有些許馬腳漏出,你如今,可速離雲界,脫身事外,穹境之中,所有傳法傳功二樓內的典籍,都有一套副本,你出了雲界之後,可以等候凌波師妹,把這些副本送至。”

 此事一旦洩露,必定是一場絕大風波,即便蒼生道,也承受不住,故此需慎而又慎。

 宗守聞言一笑,這明玉師兄,當真是知他心意。

 他在雲界中的時間不多,即便有了這許可權,也沒空去看。

 能有副本,是最好不過。

 明玉說完,便欲離去,臨走之後,卻終是忍不住好奇的問:“你如今手中,還有幾枚?”

 宗守不方便答,只好躲避開明玉的視線,看向別處,毫無誠意的打了聲哈哈。

 明玉微微搖頭,也不再繼續追問,就如之前一般,在辟魔神梭內,直接撕開了空間,遁入界外。

 此刻目中,是精芒爆閃,這剩下的天元造生丹,他是勢在必得!

 又心忖這秦皇副塚,都有一百八十枚天元造生丹,那麼真塚之內,又有幾何?

 旋即又一搖頭,天元造生丹雖只低級仙丹層次,靈材好尋,卻極其難煉。

 哪怕是在靈潮全盛時一統雲界的大秦,又能有多少?

 將此丹放置在副塚之中,必有其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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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九八章 代罪羔羊

 待得明玉離去,宗守又開始清理起了這次秦皇副塚的所得。

 在棺槨之旁,他收穫的遠不止是鐵球與丹藥,其餘的好東西,也有不少。

 仔細清理,光是靈石是千枚,而後都是玄階上品。

 除此之外,還有兩三件法寶,很是不錯,一件玉如意,一件金袍,一件裴翠冠,都是帝皇的規制。

 其餘零零碎碎的東西,更是極多。

 不過似天元造生丹這樣價值無算之物,是連一枚都沒有。

 “居然還有天元造生丹的丹方?也不知你秦皇如此安排,到底是何意?”

 宗守是百思不得其解,接著又皺起了眉,一聲概歎。

 “苦矣!日後孤若是身殞了,只怕也要建墓立塚,最後多半會有人如孤今日之一般盜墓,把孤的家財洗劫一空,那時可怎辦才好?記得萬載之後,那些帝王之墓,可沒一個能得保全。”

 思及此,宗守又猛地搖頭,自己在想什麼呢?劍道之極,自可長生久視。

 若是有一日,自己真的可能會隕亡,也會吩咐後人,墓中最好無需陪葬之物。

 胡思亂想,直到一張信符飛回,宗守才把這些雜亂思緒收起,自嘲一哂,這是那傢伙,已經到了。

 從辟魔神梭中降下,果然就見下方,金不悔正策騎疾奔而至。

 也不知怎麼回事,那本來圓滾滾的身軀,居然瘦了不少,顯出勃勃英氣,身上穿著四品官袍,顯然這傢伙在大商朝內,是仕途順暢。

 望見宗守,金不悔的面色,頓時滿是驚喜之色。

 而宗守也微微一笑,迎了上去。

 ※ ※ ※ ※

 一壺酒,兩個酒杯,七八碟下酒菜。

 道路之旁,一間酒肆之內,宗守與金不悔對坐而飲。

 那些菜式,都是普普通通,並非美味,唯獨那酒,是雷動所贈,宗守的珍藏,還算過的去。

 這酒肆也極其簡陋,四面透風。

 不過至交好友間聚而暢飲,本就不在乎這些。

 “倒是不曾想,你這貪財的金胖子,居然也能有當上四品高官的一天。”

 宗守一邊喝著酒,一邊上下仔細看著金不悔,特別是那一身官袍。

 “居然還是言官清流,御史中丞,可當真是了得!”

 四品下的御史中丞,已經是大商排的上號的中樞高官序列。

 這可不同於他的大乾,治下統共不過數州之地。

 大商統領幾十大州,數百行省,轄地南北七萬里,東西則十萬里之遙。

 這御史中丞,就有著彈劾監督商朝數百萬官吏之責。

 “這御史中丞,非我所願,不說也罷,若是能選擇,不悔更願在門中修行,可以得清淨。”


 慨嘆了一聲,金不悔又一笑:“我亦何曾想到,僅僅不到兩年,宗守你一身修為,就已經到了靈境巔峰的地步?蓋壓一界,無敵於世,我那些師兄弟每每談起你來,都是佩服的很!”

 又語氣沮喪的道:“聽說最近,你便要離開雲界?雷動走了,你如今也要走,我那幾位師兄,也都離去,如今在雲界,只剩下我一個人啦,每每想起來,就覺寂寞…”

 “就只有二十年而已!你金胖子會寂寞,我不肯信。”

 宗守啞然失笑,一陣搖頭,而後那神情,也驟然轉為凝然。

 “據說半年之前,你連續上了三本奏章,一本彈劾各處世家貴爵,在地方每每橫行不法,無人可制,更有人與地方主官勾結,私蓄家兵死士,第二本彈劾那科舉之法為世家把持,使國家掄才大典形同虛設,寒門子弟出仕艱難,第三本又建議朝廷,改封爵之賞,從此之後不授地,只以錢財代之,於是一直想問,你金不悔,莫非是瘋了,已經不要命?”

 這句話說出,酒肆之內的氣氛,瞬間就沉悶了下來。

 “你果然是為此事而來!”

 金不悔默然了片刻,而後自嘲笑著,看了看自己身上,這身四品御史中丞的官袍。

 “不是這幾本奏章,你以為我一個才勉強考中二甲進士之人,如何能取得這四品高官之位?這是那位陛下,償我之功…”

 “也被推到了風尖浪口!”

 宗守的目透精芒,逼視著對面:“你可知曉後果?若是大商那位陛下勝了還好,可一旦不得不與那些世家妥協,或者敗了,你金不悔,必定要被丟出去,以息眾怒?即便是勝,你金不悔有信心避過那些世家殘孽的襲殺?這些大族,在中央雲陸經營了數千載時光,勢力盤根錯節,無數利益糾纏,你可知這大商之內,有多少人恨你入骨?”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大商那位元辰帝,倒是難得的明君,可惜壽元不久,此時爭鬥雖是激烈,卻終有與世家罷手言和之時。

 據他所知,也正因這番內鬥,使大商國力虛耗,世家離心。

 在外域異族衝擊之下,迅速崩潰瓦解,也釀成亂世。

 之後的幾十年,全是依託孔瑤在支撐。

 可如今這未來的支柱,戰無不勝的無雙名帥,也已經被他挖了牆角。

 他記憶中的金不悔,極其聰明,可不像是為別人,火中取粟的傢伙。

 這種事情,應該是避之唯恐不及才是。

 “有人授意,非我自願。”

 金不悔這時,也是一聲苦笑:“再說也是老子確實看不慣這些世家!若窮究史冊,可知這萬載以來,若非是這些大族屢屢亂政,禍亂地方,中央雲陸,不至於每隔千年,便有一場大亂,每每民不聊生,死傷億萬,以前不喜朝廷屢屢打壓我等宗派,入了朝中才知,這是不得已而為之,宗派世家,甚至那些散修,都乃國之大賊!”

 宗守眉眼間的憂色,愈發濃厚,目中已是現出了幾分冷意:“非你自願,可是那元辰帝相逼?”

 金不悔卻避而不答,神情淡淡道:“當不至於到那般地步!那些奏章,普通御史絕不敢為,只有我金不悔,到底有浩玄宗為後盾,才能有這資格,有宗門依託,即便是日後出了什麼事,也不至於太過份,最多是一擼到底,罷去我金不悔的官職,豈不是正合我意?”

 宗守張口欲言,想說到時候,即便是浩玄宗,又未必能護的住你!

 最後又強行忍住,默默不語。

 其實如今木已成舟,金不悔也心意已決,此時勸也無用。

 只這心中是極其不安,也有了絲不祥之感。

 最後卻只能是一聲嘆息,提起了酒壺,為金不悔再斟了一杯酒。

 “若是到了萬不得已時,可以速至大乾避難,孤國境之內,無論何人,都奈何不得你!”

 金不悔頓時大笑,浩玄宗可為他後盾,大乾宗守,劍壓一界的血劍妖君,何嘗不是他的依仗之一?

 二人接著說話,卻再不提大商朝中,以及那世家之事。

 只是閒聊,談天說地,四成的時間,都是宗守指點金不悔武道靈法,為其解惑,一些疑難不解處。

 宗守卻隱隱有些感覺,這傢伙對修行與錢財雖仍是執著。

 可多少已有些分心,關注大商的各處,否則那武道進境,不至於如此緩慢。

 按照金不悔的說法,是他既然為官一任,身為御史中丞,四品下的高官,那麼總需對得起這身份,要為那些百姓做些事情。

 畢竟也是儒家子弟,值此大亂將起之世,不能獨善其身。

 二人閒談一日,直接凌晨時分,金不悔才告別離去。

 騎著那頭五階騎獸,飛奔回皇京城,他是朝官,此時趕回,還可參與每日的大商早朝。

 宗守卻獨座在酒肆之內,望著對面發呆。

 明知摯友,正一步步掉落深淵,卻偏偏無法將之拉扯出來。

 這種沮喪挫敗,與焦慮之感,實無法與人言道。

 下一刻,宗守便看向了側旁。

 “真人既然來了,何不入內一坐?一直躲在一旁偷窺聽牆腳,未免有失身份…”

 這句話落,不過片刻,酒肆之外,就出現了兩個人影,其中一位是儒士打扮,另一位,卻是老年道者。

 “國君好敏銳的靈覺!”

 毫無被識破的尷尬之意,道者信步走來,朝著宗守稽首致意;“貧道重玄,見過大乾國君!”

 眼前之人,無論是一國之君的地位,還是龍影聖尊之徒的身份,都當的起他這一禮。

 宗守的唇角,不屑的一挑,什麼靈覺敏銳?

 神境修士,若要一意隱瞞,他如何能察覺?

 是這重玄靠得實在太近了,或者除此之外,只怕還有試探之意。

 “原來是大商國師,重玄真人!”

 懶得去在意,宗守直接便問:“方才之言,你在旁都聽見了?”

 此人來的時間,必定要比他感應之時早。

 “自然是聽見了!”

 那重玄真人輕輕頷首:“君上為一國之主,雲界之中,近乎無敵,居然來我大商皇京城外,重玄實不能不慎,還請國君見諒!”

 宗守一笑,眼睛瞇起,閃爍著危險光澤:“既然聽見了就好!金不悔是孤至交好友,相交莫逆,正好請國師告知你們那位陛下,無論爾等到底作何打算,都不得使他有半點傷損,否則孤,必定不肯善罷甘休!”

 “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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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九九章 離開雲界

 “放肆!”

 宗守語音放落,那青衫儒者,就已經呵斥出聲。

 “你不過是小小一個蠻國君主,也敢威脅大國君主?當真是狂妄無禮!國君之意,莫非是要挑起兩國戰端?”

 又冷冷道:“金不悔為陛下臣子,且不說其一切所為,都是自願,即便是陛下授意,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又豈是你能置喙?不悔為民謀利,為國獻身,正合我儒家之道,哪怕是死,也是求仁得仁,捨身取義,爾既為他友人,就不該在旁作梗!”

 宗守心中殺意頓起,看了這人一眼,而後直接詢問重玄:“這老頭是誰?”

 “翰林院直學士左信!”

 那重玄淡淡出言解釋,神情莊重:“是我朝大儒之一,理學門人,也是金御史的座師。”

 所謂座師,也就是科舉之時,主考與及第舉子間的關係。

 宗守並不放在心上,毫無溫度的一笑:“原來如此!那麼我在此殺了他,可有什麼妨礙?”

 言語之間,是毫不掩殺意,森冷無比。

 那重玄與左信,聞言明顯怔了怔,似乎是意外之至。

 重玄卻反應極快,搖了搖頭,一聲苦笑:“左學士乃是我家陛下屬意的相臣之選,朱子聖尊,亦每每讚賞有加,學士脾氣一向耿直,若言語有什麼得罪處,還請國君看在重玄的面上,莫要見怪。”

 若單只是一個大乾國君,自然是不用放在眼中,也不值的他如此。

 可這人背後,此時卻占著一位至境。

 而雲界之中,總共也不過七位聖尊而已,大商不是沒力量對抗,是實在沒必要,豎此強敵。

 宗守以一人之力,滅去道門數十宗派時,就已經是令人忌憚。

 此時此刻,則更有勝之!

 那左玄則是身軀氣的顫抖,他這一生,還從未見過如此狂妄大膽之人。

 在大商國內,皇京城周圍兩千里地域,居然也敢對他這大商重臣,喊打喊殺。

 若非是對方,也是一國之君的身份,既未入貢,也未稱臣,否則他立時便要罵一聲亂臣賊子!

 雖是被宗守殺意鎖定,左信卻是夷然不懼,一聲冷笑:“都說國君暴戾,還真是不錯,道理辨不過,就要殺人?左信就在此間,你若想殺,這人頭便任你取去便是!”

 宗守氣息一窒,對這等人,他反而是無可奈何,簡直無語了,自認是理直氣壯一方,更不畏死,他若動手,就是坐實了邪魔之名。

 於是搖了搖頭:“好一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在爾等眼裡,是理所當然之事,在我而言,哪怕是一國之主,也無隨意定人生死之權,其實若臣子都是這般,對國君而言,才是真正悲哀之事,為民固然是好,可若是受人利用,最後反而落到被人出賣,身敗名裂的下場,那就不妥了,存天理,滅人欲,呵…”

 不願與這老頭糾纏分辨,也不容其反駁,宗守長身站起,轉而看重玄:“那句話,還請國師帶給元辰陛下!我宗守一言九鼎,絕無虛語,說出的話,必定會辦到!”

 說完之後,便已遁空而起,往懸在高空中的辟魔神梭疾飛而去。

 那左信的臉上,已是鐵青一片,忽然又再次高聲大喝著問道:“國君且慢!有一事,還請國君為外臣解惑,外臣聽聞,貴國境內,如今是太阿倒懸,奸細掌政,士大夫皆受制於蟻民之手,體統不存,不知可是真?又是何因故?據說國君三年不曾問政,不曾上朝,權柄任由把持,居然還有閒心,理會我大商之事,就不懼,他日國滅身亡之世?”

 宗守皺眉,本不願答,最後卻又心中微動,這理學一脈,最看重的就是禮教,便存心噁心一番這位左學士,一聲大笑:“確有其事!是孤太懶,不願理會國政,不知這理由,可夠麼?你說體統不存,我卻偏要如此,爾能奈我何?那些什麼權貴士大夫,難道就天生高人一等?此時大商內亂,子民流離失所,我東臨境內,卻是一片平安樂土,爾身為大臣,不去自省,有何顏面來指責孤?”

 再懶得搭理,駕馭著那辟魔神梭,直接衝出了界域之外。

 左信還想問,卻已不見宗守的身影,神情不由更是難看,冷哼了一聲:“此人果真是一如傳言,是位外道妖邪之君!一應行事,與蒼生道雖略有不同,卻也差相彷彿,二者之間,必有關聯,若是陛下,能在十載之後平定國內世家,我必勸陛下,儘快征伐東臨!滅此妖邪之國,若是放任不管,必定有一日,會禍亂中土,真是不解,那是愚昧蠻民,為何會擁戴這等樣的邪魔?”

 重玄則是皺眉不語,若有所思。

 方才那一刻,他竟然看不透,這宗守的氣運命數。

 彷彿是看著一片白紙,哪怕是一絲一毫的痕跡,都無法察覺。

 明顯是有人,施法遮掩過這術數天機,另有法器鎮壓,應該是宗守胸前,那個項墜…

 那龍影雖強,是至人聖尊,卻沒這樣的本事。

 唯一可能的,便只有孔睿。

 那位曾經的大商司天少監,到底是想要掩飾何事?

 下意識的感覺,此事對他重玄與大商,皆是重要之至。

 可是此刻,對那宗守,卻偏無法可想。

 難道還能動手?即便是不去在意龍影,此人若不入皇京城,他也無有十足把握,將之留在此間。

 不由一嘆,陛下逐走孔睿孔瑤父女,當是這些年來,大商最大的損失。

 只是這件事,他重玄在其中,也是居功至偉,實是令人抱憾。

 ※ ※ ※ ※

 出了雲界,到了界河之中,宗守先是把那些丹方,發回給了乾天山。

 果然不過片刻,軒轅依人就有信符返回,是滿含著歡喜之意,符中言語,簡直到了語無倫次的地步。

 宗守看的是唇角略挑,這些丹方發回之後,估計軒轅依人,又得待在丹房之內,幾個月內不得出來。

 不禁有些擔心,軒轅依人肚子裡的寶寶。

 看來稍後,還是要發信給自家的老丈人與岳母。

 軒轅依人煉丹之時,也只有軒轅通能夠制的住他。

 最後依人的信符末了,還言道要他在外域,替她收集各種丹方。

 若是還有更好的,可以等宗守回來之後,好好慰勞夫君,那個時候,無論何種姿勢都可以,任他擺佈,只要他喜歡,怎麼樣都可以。

 宗守的鼻內,立時兩行鼻血橫流。

 什麼姿勢都可以?任他擺佈?

 這還是那個仁義妞?再說什麼胡話?

 腦中卻不自禁的,遐想翩翩,無數或齷齰,或香豔的念頭畫面,從心裡冒出來。

 不由一聲呻吟,他的依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壞』了?

 明知此時,他返回不得雲界,將之立時法辦,卻偏偏發這種勾引人欲念的符來,這是有峙無恐麼?

 將軒轅依人的符鄭重收起,準備待日後,當做證據。

 是暗暗磨牙,這仁義小妞,遲早要為今日之事後悔!

 又在虛空之中等待了片刻,果然不久之後,就望見水凌波的遁光,疾飛而至。

 二人之間,此時也無多餘話說,把那些功法秘術的抄本交割之後,就再次分別。

 只當水凌波離去之時,是欲言又止,神情怪異的看著宗守。

 似乎想問,為何他好端端的,能得這等特權,將這些寶貴抄本,都盡皆取去?

 宗守自然是不會言,自己不久之前,才在秦皇副塚,得了整整百枚天元造生丹之事。

 倒不是不信任水凌波,只是這等機密之事,少一人知道便安全一分。

 那些至境聖境的大能,神通莫測,一些修有特殊秘術之人,更可推測過往,洞察因果,判知未來。

 且誰都不知,這處附近,是否安全,有無聖境的神念在。

 此事牽扯越多,則越是兇險。

 送走了水凌波,宗守又四下望了一眼。

 以他修為,還不能洞徹雲界,只能望見這幽深界河,滿目靈光。

 這一刻,也是感覺異常的孤單,孑然一身。

 旋即又失笑,雖是離去,弱水卻會陪在他身邊,還有六艘空艦,以及六艘空艦,整整三十萬大乾大軍。

 因時間太倉促,此時還未準備妥當,要一個月後,才會離開雲界,與他會合。

 至於弱水,此時還不到靈境,不能長時間行走虛空界外,宗守即便有辟魔神梭,也未必能護持的住。

 跟著雲艦船隊走,才最是妥當。

 將那些書全數收起,宗守便又駕起了神梭,往遠處飛遁。

 堪堪穿行出了兩個世界,就感覺是渾身一鬆。

 那幾道來自雲界之內,一直隱隱在感應著他神念,都紛紛退回。

 宗守一聲冷哂,知曉這些人,不親自看他離開,是絕不肯放心。

 想來此時,為那秦皇副塚,必定有一場龍爭虎鬥。

 也就在這時,一道神念自虛空傳至,正是明玉。

 只短短兩字,說道是無恙。

 宗守的唇角微挑,如此一來,這雲界之內的一切紛爭,都已與他無關。

 當下便又加快了遁速,據宗門典籍記載,離此不遠,就有一個修者墟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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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零零章 天方世界

 在界河之內穿行,循著那些蒼生道前輩修士遊記中記載的方位,宗守用了足足十餘日,才到了一處世界之外。

 意念遙感,已能知這一墟市的所在。

 “這一界,方圓才不過二十萬丈而已,此域之中,居然真有如此狹小世界,當真奇妙!”

 後世中雖然諸界交通,各種關於外域的信息,在網絡上四處流傳。

 不過似宗守這樣,看那外域諸界,卻仍是如霧裡看花,隔岸觀蓮,不是太清楚。

 至今都未踏出過雲界一步,那外域中的修者墟市,更是不曾觸及。

 “若然那陸家統轄的八百世界,都如此界一般就好了…”

 宗守臆想了一番,而後自嘲一笑,邁步踏入這一界壁障之中。

 而後下一刻,就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充沛靈能。

 此界地域固然狹小,可靈能之盛,卻還超過現在的雲界不少,無論是武道靈法的修行,還要藥園煉丹煉器​​,都是絕佳的所在。

 也正是因此故,這裡才會被域中諸多散修,選為修行之地。

 之後又有許多人慕名而來,互通有無,交換易物。

 久而久之,這個名為『天方界』的小千世界,也就成了一個大型墟市。

 不止是靈境仙境,便連一些聖境尊者,也會出現在此。

 宗守一目望去,果見是天圓地方,這個地方,也滿佈著各種建築,密密麻麻,幾乎已把整個空間佔滿。

 有不少是雲界的風格,可大多數卻是迥異,奇形怪狀,顯得怪異無比,讓宗守只覺極不適應。

 “此處靠近雲界,只距離數十個世界而已,可雲界的修士,卻不過只佔了三成左右,果然外域之中,是修者無數。”

 宗守遙遙感應了一番,魂識中感應到的靈境修士,就達三千餘人,仙境亦是有數百之巨。

 隨即就把靈念收起,知曉在外域之中,這是最起碼的禮貌。

 隨意探人虛實,要麼是心懷叵測,要麼是不通禮數。

 若是脾氣暴烈一些,甚至會直接出手,將這等人打殺。

 “不過說來奇怪,我雲界修士,其實也不是太多,為何偏偏聖境就是近百位,至境更有七人?加上雲荒時代,隕落的幾位,足有十餘位,難道真是因那開天至寶的因故?”

 宗守出現之處,正是這個墟市的路口。

 往內信步而行,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興致盎然的四下看著。

 他暫時不缺靈寶器物,也不缺丹藥,對這裡其實並不報什麼期待,尋來這裡,純粹只是好奇而已。

 自然若是能有所得,那就更好。

 最想要的,還是穿空越界之物,他的辟魔神梭雖好,可惜零件不全,也不知在何處尋覓,如今用此物,明顯已經感覺不足,許多時候,甚至還不及他御劍飛行之速。

 發現這裡不止是建築,就連人也是奇形怪狀。

 宗守就親眼看見,幾個身軀彷彿節肢蟲類的異族,在街道上四處行走。

 還有身側,竟然是無有手足,整個身軀,懸浮在空,探出幾隻觸手,就彷佛是一隻八爪章魚一般。

 若非是這位的眼中,閃爍著智慧光澤,靈能沛然。

 自如的與旁人交談,一切無礙,他差點以為這位,是一頭海底精獸。

 雖說雲界人族,其實源於精獸,可相較而言,晗曦比他還要更似智慧種族一些。

 真不知這樣的存在,到底是如何修行的。

 當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他在奇怪,旁人就不以為意,對他這般形象,似乎已經習以為常。

 頂多只是看上一眼,奇怪這麼一個看似半點修為也無之人,怎麼來了這天方界。

 不過旋即之後,這些人就不會在意,此域之中,多的是隱藏修為的法門。

 似宗守這樣,也不是什麼奇事,頂多秘法更出色一些,這天方界中,年年都有。

 能夠在虛空界河中遠程穿行,至少也許靈境,或者實力特別出色的天境巔峰,也就是雲界中九階修士。

 這天方界中,除了那些常年累月,由前代修士留下的後裔子嗣之外,又有誰會是普通修士?

 “居然連夜魔都有?”

 宗守目光所視,正是十幾位渾身肌膚黝黑的男子,背生雙翼,與他映像中的夜魔形象,是半點不差。

 不過處境卻甚佳,似乎被人僱傭著,在一些店舖裡做事。

 修為只有四階到五階層次,卻在做著苦工,各自拿著重杵,在錘搗著藥材。


 “傳聞這夜魔族中,雖天生出來就有二階的實力,可族中卻也是禁武,尋常之人,接觸不到武學,只有天生強壯,被選撥入軍中,發下夜魔血誓,效忠夜魔皇族,才可修習武道靈法,夜魔族雖也是佔據數百世界,族中多數人,卻並未因此受益,這傳言果然是真…”

 走馬觀花一般,四處看了看。

 只覺各處都是讓人驚奇,不過當半個時辰之後,宗守還是收住了心思。

 走入到一個彷彿蜂巢般的奇怪樓宇之內,這是一間煉器閣,名喚『問器樓』。

 樓閣的風格雖與雲界的審美觀迥異,可用的文字,卻是與雲界之文相仿。

 這裡的位置,不是鬧市之中,稍顯僻靜,也無多少客人,稍顯冷清,明顯是新開不久,並無多少陳舊氣息。

 宗守之所以這裡,卻是望見此處,所展示的那寥寥幾件法寶兵甲,都甚是不錯,堪稱精品。

 萬幸的是此間的主人,雖非是出身雲界,卻與雲界之人相仿,無半點差別。

 是一個三旬男子,面上蠟黃,目中精芒內斂,滿含著滄桑之氣。

 出來之後,先淡淡的看了宗守一眼,而後就直接搖頭開口道:“這位若是要大量購買戰卒兵甲,可去前面不遠的覽兵齋,我這裡人手不足,不做大宗生意。”

 宗守眉頭頓時一挑,有些莫名所以。

 “大師何出此言?在下實在不解!為何一見面,就以為在下,要購置大量兵甲?”

 “不是麼?”

 中年男子反而意外,又上下仔細打量宗守:“我觀道友,雖有秘法遮掩過,可這王道之氣,卻仍舊充盈,不是一國之主,就是大國親王太子!這凶厲之氣,也顯露於外,這一生必定是殺伐無數,這次來天方界,難道不是來尋購兵甲?”

 宗守『咦』了一聲,很是意外。

 眼前這個人,居然還有如此能為,在雲界之中,有這樣的本事,也不過是寥寥幾人而已。

 既然精通術數之學,又為何要做這煉器生意?

 心中卻又更放心了幾分,凡通術數者,陣道方面必然也不弱。

 煉器的本事還不知怎樣,可這器中之陣,卻已不用擔憂。

 不過,這天方界中,居然還能大量購置靈器兵甲,著實讓人驚奇。

 需記下了,他在乾天山供養的那些煉器師,雖已漸成氣候,又有崆器宗為服用。

 可這種兵器販子,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用到。

 “在下還真不是為此而來!”

 淡淡一笑,宗守把他那枚辟魔神梭取出。

 …自然是已將此物,縮成只有一掌大小,放在了身前。

 “不知大師,可能將此梭完善?”

 “不敢當大師之稱,我姓沈,是這問器樓主人,閣下喚我樓主便可。”

 那沈姓中年說完,便拿起了神梭細細查探,片刻之後,是神情一動,目中微露驚色道:“好寶貝!結構雖是極其簡單,妙用卻超出通階法器無數,嚴絲合縫,巧奪天工,化繁為簡,無一處多餘臃腫,看此物煉器手法,應該是雲界墨家的手筆,閣下果然是雲界中人,貴界之中,據說最近又出了一位至境,威震一域,好生了得。”

 說完之後,就又搖頭:“此物是以天桑靈木製成,我這裡雖有些庫藏,可煉器的手藝,卻差了一些,此梭缺的幾十個部件,有至少四分之一,無法補全,剩下的那些,能力也遠不及原來。”

 “也就是說不行了?”

 宗守皺了皺眉,倒不覺怎麼失望,至少這人所言,比崆器宗要強些,按那位天器的說法,是在其七代祖師沒有回歸之前,完全辦不到。

 如此說來,只有另尋遁空之物。

 “非也!”

 沈姓中年又一笑:“我可幫你製些隨時可以拆卸的零件,提升此物遁速與防御之能,日後尋到真品零件,換上就可,不過需得盡快,否則不但我煉製的零件會磨損掉,便連這飛梭中的器陣,也會損毀,只是要將此物修繕,價值不菲,可相當於三件法器…”

 宗守眼神一亮,真有種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

 “此法甚妥,就是如此,還請沈樓主盡快,財物不是問題。”

 那沈姓中年微微頷首,微一拂袖,就那飛梭收起,淡淡道:“那麼十日之後,閣下可以來取回此物,此物價值不菲,定金就不用了。”

 說完端了端茶杯,這是送客之意。

 宗守卻沒起身離去,反而從袖子裡又取出了幾枚鐵球。

 總數是五枚,水桶般大小,正是黑玄紫英鐵。

 當初那打開的一枚,明玉只取了藥瓶,那鐵球卻留了下來。

 剩餘四枚,宗守自然也已把內中的靈丹,都取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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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零一章 再遇雙姝

 “原來是黑玄紫英鐵!如此數量,倒真是稀見!”

 那沈姓中年只是一眼,就認出眼前這是何物。

 更驚異的,卻是內中佈置的精妙,本身就可相當於一件上佳的法寶。

 不過法陣既都已破損,那麼內中的東西,也多半是已被取出。

 “不知客人,是準備將這黑玄紫英鐵,煉成何物?”

 “一口能隱匿形跡的刀,一套貼身輕便的甲胄,同樣需有匿藏氣機之能,此外還需一件九階修士,就可使用的防禦法寶,最好是日後能方便提升階位…”

 難得遇到,有這般實力的煉器師,宗守自然不肯輕易錯過。

 甲器是為弱水準備,至於防身之寶,卻是準備送給若蘭。

 九階可以使用,待得其靈境之後,就可用得上。

 “沈某這裡倒是無妨,不難辦到。”

 沈姓中年皺了皺眉,眼裡滿是惋惜之意:“不過如此一來,這些黑玄紫英鐵,就有些浪費。”

 其實這種靈金,最佳的使用之法,就是融合其他金鐵。

 調配得當,可更增堅韌!

 宗守一笑,接著又從袖中,又拿出一些礦石,以及一些,早便已提煉好的靈金,一一放在了身前。

 那沈姓中年看在眼中,頓時眼神再變,已是含著幾分驚異之容。

 “看來是沈某怠慢了,貴客的身份,必定還在沈某想像之上!必定是大國之主…”

 說至此處,沈姓中年沈吟了片刻,就將其中一枚黑玄紫英鐵取在袖內,那些礦石靈金,又挑挑選選的取了一些,而後也同樣留下大半,而後便停下道:“要煉製這幾樣法寶,只需這些東西就可,我這問器樓內,還有其餘幾種珍藏靈鐵,可以做為材料,其餘都是無用,貴客可以收起。”

 接著又微一凝眉,躊躇著道:“這些東西都是珍貴之至,想來貴客也難以對我放心,這樣,我煉器閉關這幾月,客人可以居住在這問器樓內,這裡法陣齊全,另有靜室,不懼他人窺測,當能合閣下心意。”

 宗守倒是沒什麼不放心的,這些東西,都是從秦皇副塚中,順手牽羊而來,本就不是自己的。

 可能也正因此故,心中並不太看重,也下意識的覺得,眼前這人可以的信任。

 不過在這天方世界,能有一個居處落腳之地,也是不錯。

 他方才遊覽之時,四處看過,此處寸土寸金,想要以租賃的方式,尋個臨時洞府,也不可得。

 而距離這天方世界不遠,又正好是兩個月後,他與師若蘭,約定的匯合之地。

 本道是要在天方世界之外,尋個落腳之地,卻不意最後,卻有這般樣的驚喜。

 自然是順水推舟的應下,宗守正欲將身前之物,全數收起。

 可也就在這時,神魂之中靈念一動,宗守挑了挑眉,看了自己的左邊大袖。

 方才發出用意念與他聯繫的,正是那頭碧火玄龜。

 不是天生護駕與本命護駕,心念隔了一些,靈念溝通,存在些屏障。

 宗守花了足足數息時間,才勉強弄明白,這隻烏龜的意思。

 “你也想要煉製兩口靈盾?要大一些的,至少要展開六百丈,能護住身軀?越大越好,定然要神獸之身,也可御使?”

 辨明其意,宗守只覺是莫名其妙:“你身上都已有玄武之甲,防御之能,可與仙器比肩,要此物何用?豈非多餘?”

 “不多餘?這叫有備無患?這盾甲自然是越厚實越好,越多越佳,不嫌多!保命第一!最好是要讓別人,永遠都打不動才好…”

 宗守面上頓時一陣抽筋,想像著這隻碧火玄龜,『穿』著神境玄武的殼,手提著兩口巨大盾牌,渾身玄冰凍結,最後還能運用玄武元罡氣的情景,頓時額頭上,是一陣瀑布似的冷汗。

 這簡直等同於堡壘一般,尋常凡人,只怕都難耐其何。

 即便是他宗守,估計也要望而興嘆。

 若是在其背上,再裝上幾十門元滅神弩…

 連忙停住思緒,後面這些,卻是他自己的幻想。

 不過這麼一來,卻到底是被這傢伙給說服了。

 宗守一拂袖,把那碧火玄龜放了出來,丟在了身旁。

 這傢伙卻也識趣,把身軀縮成十丈左右,沒把這閣樓擠爆,眼神憨憨的,看著宗守與沈姓中年。

 “碧火玄龜?好一頭護駕靈獸,是玄武變種,貴客好福氣,有此獸在,旁人輕易奈何不得,可以任意施展靈法…”

 出言讚嘆,沈姓中年卻究竟不知其意,於是以詢問的眼神,看著對面,而後就只聽宗守苦笑道:“不知沈樓主,可否為我這護駕,量身定制兩件盾器?要六百丈方圓,可大可小,這些材料,若是不足,宗守可以在這天方世界中尋購。”

 那沈姓中年聽在耳中,也是一頭的冷汗。

 玄武一脈,本就是世間,最擅守禦的神獸之一。

 再加兩件法寶層級的盾器,那還了得?

 他不知這是碧火玄龜之意,只道是宗守的主意。

 於是看宗守的眼神,更是異樣。

 略一思忖,便頷首道:“無需,材料我這裡就有!價值大約三百玄階上品靈石,只是為神獸量身鍛造,卻是麻煩些,這隻玄龜,我要仔細觀其構造,查其神通,不知貴客可會介意?”

 宗守微微頷首,既然要為這玄龜煉製,那麼這自然是題中應有之義。

 其實神獸,也是萬物之靈,智慧種族,與人類一般的存在,位置更遠在人類之上。

 若是願意,只要實力到一定層次,就可如敖坤那般,變幻身體形狀。

 他身旁護駕,不止是小金,就連𣌊曦也能辦到,更別說這隻碧火玄龜。

 使用靈器法器自然也毫無問題,只是特殊一些,不似常用之寶,無經驗可循。

 即便是藝業精湛的煉器師,也需要在了解神獸身軀構造與真元性能,甚至神通能力之後,才可著手。

 所以聽得沈姓中年之言,宗守是不驚反喜。

 “如此就麻煩樓主了!靈石不是問題,最好是選上佳之材。”

 即便不夠,他從秦皇副塚內搶來那麼多靈丹,隨便拿些出來,也足夠了。

 “若是可以,還請樓主盡快!嗯…”

 話音戛然而止,宗守忽然偏過頭,看向了樓外。

 只見這問器閣的街道上,正有兩個熟悉的人影,在街上行走。

 身姿窈窕,較之前次見,更有了些女人味,面容精緻絕麗,清新秀美。

 前者依然冷艷,後者也仍是一般的天真無邪。

 “葉非霜,葉非寒?她們怎麼會在此間?真個好巧!”

 宗守目中所視,正是分別數年的非霜非寒兩姐妹。

 正暗暗感嘆際遇之奇,在遠隔幾十個世界之外的天方世界,都能遇上。

 旋即就又覺不對,天方世界乃是這附近周圍,最大的墟市,沒有之一。

 葉家姐妹,若是離開雲界,到來此間,那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既然都是修行之人,雙方在這裡碰見,也是情理之中。

 此時二女身旁,仍舊跟著那頭傀儡蛟龍,觀其氣機,分明也已成功化龍,入了靈境。

 一身氣力,還無法壓制掩藏,行走在大街上,就如燈燭般引人注目。

 這也是宗守,在談話時能察覺人群中的葉氏姐妹之因。

 正欲往那邊打聲招呼,宗守就又再心生警兆,目光微微瞇起,看向了那人群之中。

 “這兩個女娃,已經被人盯上了,居然還不能自知,果然經驗還是淺了…”

 不能展開靈念,宗守卻可通過人群中,那幾人的動作形態,觀察到異樣,還有那幾縷暗晦殺機。

 非霜非寒不覺,卻逃不過他的眼。

 “靈境?”

 宗守稍稍凝思,還是決定暫時在旁靜觀為上,在這天方世界中,這些人多半還不敢動手。

 那非霜非寒,此刻似乎也無離開之意。

 且先看看究竟再說,即便要助這兩姐妹,也需弄清楚這些人的虛實。

 心念既定,宗守就收起了目光,而後就見那沈姓中年笑問:“可是望見了熟人?”

 宗守點了點頭,又微搖了搖:“可能是我看錯了!”

 沈姓中年目光閃了閃,就並未深究。

 宗守修有七轉玄通入微禁秘術,把一身真力魂念,盡皆封禁,使他看不透其深淺。

 不過只從這隻仙境靈龜,就可知宗守境界實力,到底是在何等層次。

 這等修為,又豈會看錯之時?

 知曉宗守不願深談,沈姓中年就直接起身:“那麼就這麼說定!我會盡量把器成的時間提前,不過若要不影響品質,至少也需時三月,估計要勞貴客久候些時日…”

 宗守眉頭略皺,三月時間,似乎長了一些,旋即就又釋然,尋常器師煉製法寶,往往需要一年半載,才可成功。

 眼前這位沈樓主,必定是有什麼秘術,才可辦到。

 能遇到這樣的器師,已是大幸,如何能要求太多?

 不過是多等一月而已,並無妨礙,也確然值得。

    轉而心念就又轉到了葉家姐妹身上,非霜非寒到底緣何到此間,又是因何事,惹到了這許多靈境修士?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2-12-31 20:4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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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零二章 宙書之謎

 那沈姓中年說完,便欲起身離去,不過就在要踏入內室之前,忽又頓足,皺眉交代道:“貴客這些日子,最好是不要外出為佳,即便是有事不得已,也需小心為上!”

 宗守愕然:“我聽聞此界,如今是由天方會,管轄近三千年?”

 這是一個散修同盟,內中修士,基本都是出自天方界。

 此處原本,並無生靈存在,可隨著修士日多,有不少血裔留下,在這天方界內,也極利於修行。

 積年累月,形成一個龐大群體,勢力雄厚,有數位神境,甚至有聖境修士,在後支撐。

 影響遍及周圍數百世界,也保住了這天方界的安寧。

 “是夜魔族與影神一族,還有修羅帝君,甚至你們雲界修士,最近都是動作頻頻,這裡早已不安全…”

 那沈姓中年搖了搖頭,而後眼含深意的看了過來:“你出身雲界,身份不凡,應該知緣故才是!”

 宗守聞言頓時恍然,陷入了沉思。

 這些異族,這麼快就有了動作?

 再想想這天方世界的位置,也就釋然。

 域界之中的諸界,其實是彼此折疊平行在時空長河之中,其實認真說來,並無遠近之分,方向之別。

 只是因各處世界生成之時,彼此有了聯繫,有了些接連交通,這才有了捷徑,有了界河…

 所有大小千世界,看以看做是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泡沫擠在一起。

 而在這外域,自然也有了所謂的兵家要地。

 天方世界並不險要,卻是絕好的立足之地,征伐雲界,選擇此處為中繼,確實方便不少。

 其實他若有足夠實力,大肆征戰外域,也必要首先將這天方世界,納入掌控之中。

 此處在握,可強行壓制周圍十數世界!確是必爭之處。

 天方會雖強,可無論是這幾個異族,還是雲界那幾大教派,實力都是遠遠超過,在這幾個大勢力面上,天方會什麼都不是。

 若無必要,絕不敢輕易得罪,此時天方界的亂象,自然可想而知。

 沈姓中年見他明白,也就不再多言,帶著碧火玄龜,到了內室煉器房中。

 宗守也同時一個閃身,出了問器樓,追尋著那非霜非寒的蹤跡,直到二人入了一處懸浮在空中的樓閣之內,這才止步。

 此處乃是天方盟所建的空中仙閣,專供來天方界的散修租用,只有五座,都在天方界位置最佳之地,無論是靈能還是法陣,都是極好,更有天方會的修士護衛在外,仙​​閣主人,在天方界視同貴賓,故此千金難求。

 宗守來時就問過,可惜五座仙閣,都已經租了出去。

 卻不意其中一座,就是在非霜非寒的的手中,而且看情形,應該已有不少時日。

 不禁一笑,他差點還真以為這兩個丫頭,對自己的處境,仍是懵懂不知。

 如今看來,卻是有意為之,故做不覺。

 以非霜的性情,當不知財不露白的道理,此時卻偏是張揚無比的,租下了這麼一座樓,顯然是有其深意,不過這道行,到底還是淺​​了一些,姐姐神情雖是故作鎮定,一派自若,可瞳光卻總是閃爍,時不時的左右顧盼。

 妹妹一片天真爛漫,而眉宇間卻仍有著一絲化不開的憂意。

 說來也是,這兩姐妹經歷過那種種磨難,怎麼可能還如以前,純真不知世事?

 說來這修為進境,也讓人意外,幾年不見,居然已到到了九階。

 看來這姐妹之事,應該還不僅僅止是絕龍城那麼簡單。

 細思了片刻,宗守就不動聲色的,將一枚符籙,打入到這裡的街道之旁,一處偏僻角落。

 卻是前次渡劫,與道門大戰,連斬數位仙修的戰利品,搜刮而來的一張仙符,

 功用平平,只有控測此地周圍十萬丈,一切大小動靜之能。

 卻勝在隱蔽,哪怕神境修者,若不注意,也難發覺。

 宗守留下此符,就是為觀這姐妹,葉家姐妹的出入行蹤,若遇危險,可以及時來救。

 又深深的看了那人群中幾人一眼,宗守一身冷哂,再次閃身​​離去。

 回到問器樓,到那位沈樓主為他安排的那間靜室。

 發覺此處,果然是環境絕佳,或者不如非霜非寒租下的那間小樓,卻也靈能極盛。

 而此處法陣,也真如其所言,是極為高妙,不懼旁人窺測。

 以宗守觀之,此陣結構之嚴謹慎密,尚在那天方會的那五座貴賓仙閣之上。

 試著以靈念探看,只見內中禁制,是密密麻麻,層層疊疊,也不有多少重,竟是循環無端,連綿不盡。

 即便強行破入,也會迷失在內。

 “這位沈樓主,卻不知是何來歷?好生不凡,若此陣是他親手所布,那麼只恐我還小瞧了他的陣道修為…”

 搖了搖頭,宗守接著卻又取出一套陣旗佈在陣內。

 總共七十二面,分做赤黃黑白四色,名喚天坤旗門陣。

 此是孔睿所贈,按他的說法,是孔家祖輩所傳,在雲荒時代,亦曾名聞一時。

 後來損壞,就放在庫房之內,他在被罷官之前,就一直在研究將之復原。

 待得那一番變故之後,也就順手遷延,帶來了雲界。

 此陣威能,全看掌陣之人,由他宗守布開,不但有防禦仙境修士之能,更可屏絕神境神識。

 便是聖境,也能爭取一些反應的時間。

 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初次見面之人,談不上真正信任。

 此地陣法雖好,卻也難說此間主人,會佈置下什麼後門在。

 若真的一點不加防範,那才叫人笑話。

 涉及宙極命世書,就更是要慎之又慎,不可有絲毫大意。

 將陣布好,宗守端坐陣中,把那本『宙書』取出,放在了身前。

 這本靈法寶典,他此前已經看到了第三頁。

 第四頁因壽元不久之故,是無論如何,都不敢放開。

 渡劫之後,他壽元大增,漲了整整一千六年的歲壽。

 可惜這二月時間,不是在蒼生道忙碌著記憶經典,就是陪著軒轅依人,實在無有時間。

 直到這時,才有了空暇。

 深呼了一口氣,宗守將那書頁掀開,到他手接觸到第四頁時。

 立時便感覺到,這腦海之內,果然又是一陣近乎爆炸般的痛楚。

 無數的符文靈籙,衝入到他元魂之中。

 更可依稀感應,自己體內的生命真元,在一絲絲消耗著。

 “三百年之壽麼?切!歲壽稍微少些,資質稍稍差了點,還真用不起這一本至高秘典…”

 冷哼了一聲,宗守毫無躊躇,將那第四頁,斷然掀開。

 而後元魂之間,是『轟』的一聲炸響,整個魂海,都在動盪不休。

 那些星辰晃蕩,十八符禁,都是動搖,便連黑白二洞,也在時不時的扭曲。

 劇烈的痛楚,使宗守也差點呻吟出聲,肉體倒不覺什麼,元魂卻彷彿是在這剎那,被人用兵刃純器,碾磨斬碎成了千百餘片。

 這番變化,直到一個時辰之後,方才穩定下來。

 而宗守在靜室之內,已然是氣喘吁吁,面上滿是豆大的汗水,眸中全是苦澀之意。

 只覺渾身上下,都是前所未有的虛弱,連抬一抬自己的手臂,都覺得是困難無比。

 這一刻,哪怕是只有一個孺子孩童在他面前,只需手持銳器,估計也能將他擊殺當場。

 其實身軀中的體力、氣血、魂力都絲毫未損,可這​​來自心底的深處的虛弱,卻又真實無比。

 一瞬之間,消耗三百載歲壽,使得他身心俱疲。

 宗守這一刻,竟是望這宙書生畏,不敢去觸動半分。

 不過也就在頃刻之後,腦海之內,又是無數的符文,在魂海之中顯現,連帶著元魂,一陣波動。

 宗守一一細查,知曉這正是時間與命數之道,這宙極命世書的第四頁,全在自己記憶之中。

 只覺自己的腦海,已被擠滿膨脹,稍稍思索,沒去聯想,也有無數符文禁籙,出現在自己意識之中。

 心中頓時明悟,知曉自己若不將這宙書第四頁的內容,全數消化整理妥當,只怕是再沒功夫精力,去想別事。

 “好一本無上寶典!書頁之內,居然不止是時間命運之道,竟是包含萬象,光是這第四頁,怕就可比擬蒼生道一座書樓…”

 而且多是實用,對靈師修行,極有助益,無一點冗餘。

 更有一套完整的靈師修行心訣,按此法修習,輕易就可掌握時間之道。

 “都說這宇宙二書,是此域開闢之時就有,可觀此書內容,卻也未必然,或者真是先天之寶,不過也有人為痕跡,若如我所料,真不知這個人,是否已成真境?”

 宗守沒怎麼猶豫,就抓住了一把靈石,開始了了時間加速。

 使周圍空間的時光流速,驟然增加。

 不過這一次,僅僅只是三日,就將一枚九階靈石,徹底消耗乾淨。

 “若在以前,一枚黃階九品的靈石,本可用十日才是,如今少了足足三分之二…”

 宗守蹙了蹙眉,仍舊繼續,實力提升之後,這些低階靈石,果真是不頂用,不過也沒超出他承受範圍之外。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2-12-31 20:4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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