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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荒】神煌(全書完)

第一零四六章 有問題了?

 雲界之內,唯一可能使丹兒渡過這場災劫的,就只有秀觀。

 幸在這孩子不是一出世,就擁有著焚世之血,此時也未完成進階,還有著幾分緩和的餘地。

 宗守此時,更覺頭疼,也幸虧丹兒之事,還不被陸家所知,更未上族譜,否則更要橫生變故。

 軒轅依人的面色卻白了白,把小丹送走,就意味著分別。

 此時秀觀雖還在雲界之內,然而這一位,一向如閑雲野鶴,行蹤飄忽,一旦蒼生道之事塵埃落定,又不知會去往何處。

 不過她雖慈母,卻不是沒見識的女子,眼神哀淒,卻決然道:“是蒼生道秀觀祖師?有他照料,丹兒定然無妨,如此甚好。”

 “此事暫時不急,過一陣再說!”

 宗守笑了笑,也知軒轅依人不捨得,他也不願,才見自己孩子幾面,就將之送走。

 總不能長大之後,都不認得自己父親。

 不過封印那焚世之血,卻是再拖不得了。

 “這孩子還只有小名,以後長大,就喚作樂平好了,宗樂平…”

 回歸之前,他希望自己的後人,即便不能如自己一般,有劍壓萬界的志向,也要一生轟轟烈烈,不落自己的威風才是。

 此時回至乾天,卻只希望這孩子,能一生快快樂樂,平平安安就好。

 忽然之間,宗守就想起了宗未然,在自己幼時,父親他的心情,怕也是如此。

 說完這句,宗守才望向了妻子身後,那一大群同樣在等候的人。

 十二頭龍馬拖拽的輦車,一整套君王儀仗,包括任博在內,幾乎所以乾天山的權要,都聚在此間。

 近千的七階修士,御空而立,神情肅穆恭謹。

 還有八萬騎士,騎著雲駒,踏立空中。

 此刻君王之威,彰顯無遺。

 宗守卻嫌這些人麻煩,初回乾天,他有無數的話要與依人說,饑渴已久,恨不得立時就大被同眠數日,哪裡有心思理會這些煩人傢伙?

 不過還未等他開口,將這些人斥退,任博就已俯身道:“君上回歸,實是我大乾天大喜事,有請君上御駕巡城,以安民心!”

 同樣在此迎候的虎千秋與宗嵐,邱為幾個元老重臣,也同樣是肅然一禮:“君王之禮,不可輕廢,請君上御駕巡城!”

 宗守愣了愣,仔細看了這聲色不動的幾人一眼,稍稍凝思,就攜著軒轅依人的手,一起踏上了玉輦。

 又同時把神念展開,掃過了全城,只這一瞬間,就有無數的聲音,同時傳入到他的意念內。

 “儒門之敵?難道君上他,真是昏君不成?”

 “說的什麼鬼話?以前我等過的是什麼日子?食不果腹!現在如何,只要稍稍勤奮一些,就能錦衣玉食!這樣的國君,若還算是昏君,那麼以前那些城主國主,又算什麼?垃圾嗎?”

 “我聽說昨日,那道魔儒三教攻打蒼生道,結果因國君之故,鎩羽而歸,那儒門先聖朱子,是惱羞成怒。”

 “傳說我們國君,是蒼生道的弟子,那位朱子先聖,說君上崇信歪魔邪道,不守禮法,不遵聖人之言,不合天地之理…”

 “依我之見,其實眾民平等,也沒什麼不好。”

 “那豈不亂了套?你是要君上還有那些貴人,都與我等這樣的草民等同?”

 “君上廢私兵,除特權,國法之下,權貴與民等同,這就是平等,那些貴人,皆於國有功,享受的多一些,也是理所當然。”

 “那大商倒是遵了聖人之言,可現下如何?戰亂四起,民不聊生,倒是我大乾,不但能守一方淨土,更國泰民安,國勢蒸蒸日上。”

 “可那朱子也說了,這畢竟是邪道,不能長久。”

 “那些參議怎麼說?”

 “我倒覺得,那些貴人倒是挺樂意的,都在嫌那儒家多事…”

 “嘿!換成是我,也不會去守那禮教之法,把秉政之權還歸國君,生殺由人,哪裡能如現在這樣自在?”

 “究竟還是邪道!我聽說今日大乾境內,所有的書院,幾乎都已關閉,那些都是有學問之人,定然不會有錯。”

 宗守皺眉,此時的乾天城內,一個詞就可概括,那就是人心惶惶!

 怪不得,最厭惡鋪張浪費的任博,會派出這麼大的排場,要他御駕巡城。

 原本以為大乾所轄,全是所謂蠻夷之地,受到的衝擊不會太多。

 此時才知,這儒家的影響,遠比他想像的,還要更強一些。

 幸在這十年治政,畢竟是收攏了大乾民心,此時乾天城內,心向著他,不信朱子之言的,依然佔了絕大多數,書院?也不知那臨海書院,是否也在其中。

 在他一統東臨之前,這些文人,幾乎掌握著整個東臨雲陸的輿論。

 而書院關閉,對大乾上下的衝擊,實是難以預測。

 不過,他該說這些人,是不知死活嗎?

 宗守殘酷的一笑,又皺起了眉頭。

 這個時候若對這些文人下手,只會趁了那朱子的心意。

 而就如今看來,局面越是拖延下去,對他越是不利。

 以南疆之地,拖垮大商的打算,已是如夢幻泡影一般不現實。

 大乾的根基,依然根深蒂固。

 不過若任由這風波擴大,卻必將影響著大乾上下,甚至可能,使他十載治政之功,潛移默化大乾子民的用意,都毀於一旦。

 此時唯一之策,就是速戰速決…

 只需將那大商,將那儒門擊倒,那麼國內的一切騷動,自然將平息。

 無盡的寒意,聚於雙目,漸漸殺機凝聚。

 卻在這時,又有幾句議論聲,從他魂海中掠過。

 “我等雖不曾習文,卻也能分出好壞,無有君上,我們這些武人,如何能有現在這樣的富貴?”

 “正是!國君除了好色一些,其實也沒其他的毛病…”

 “好色?哪裡好色了,君上倒現在也只有軒轅王后,還有一個孔妃而已。”

 “話說君上他,該不是那裡出了問題吧?明明身邊美色環繞,卻只有一后一妃,哪裡有國君像他那樣?”

 “說不定呢,好在已經有了王子…”

 宗守只覺胸中一悶,差點一口鮮血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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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四七章 未雨綢繆

 整整八萬鐵騎,排著整齊劃一的隊列,護著十二頭龍馬拖拽的輦車,進入寬敞的街道。

 然後整個乾天山城,就開始喧鬧起來,街道兩旁無數花瓣灑下,幾乎所有人,都陷入了狂歡。

 那遍布整個巨城的議論聲,瞬時就消除了不少,代之而起的是無盡歡呼之聲。

 “真是君上?”

 “國君他總算回來了!”

 “這幾年君上不在,總感覺心裡不踏實…”

 “君上回歸,我大乾必定將橫掃六合,一統雲界!”

 “一統你個大頭鬼!國君回歸,那些人才會老實。”

 宗守目中異光閃爍,卻是有點受之有愧了,十年時間,他為自己子民做的,其實少之又少,然而此時這輦車之外,這些大乾子民對他的崇敬之心,卻是發自內心。

 不過話說回來,他自己親自過問的政務多了,反而可能沒有今天,大乾的鼎盛繁華。

 隨即又想起方才,宗守頓時又咬牙切齒,把身旁的扶手,握成了粉碎!

 真個是豈有此理!

 軒轅依人在旁,則是以手遮唇,強壓著笑聲。

 宗守以魂念聚音時,並未對她隱瞞,故此也能查知。

 那個時候,軒轅依人是笑到差點抽筋,國母形象蕩然無存。

 隨即就聽宗守『嘿嘿』一笑,眼神陰森的看了過來。

 軒轅依人氣息頓窒,想起了弱水孔瑤,此時都不在乾天。

 這傢伙要是捉住她胡天胡地的亂來,自己一人可承受不住。

 天狐之能,可使人欲仙欲死,令她想停下也不可得,反而會主動渴求,直到自己筋疲力盡,不能為繼為止,連忙神情一肅,很是歉然道:“妾身想起來了,回去之後,還有一爐丹要煉,過些日子,才能好生陪一陪夫君。”

 接著又斜目看了旁邊的初雪一眼,美眸中一絲笑意閃過:“夫君若覺寂寞難受,要不把雪兒收了吧?也可塞我大乾子民悠悠之口。”

 “咦?”


 初雪一聲驚呼,她是躺著也中槍,在遲鈍也知軒轅依人口中的『收』字何意,忙撥浪鼓一般的搖著頭,嬌俏的面上脹成通紅。

 宗守一聲冷哼,不置可否,心中卻已是打定了主意,這次回宮,定要好好懲戒這妮子一番,一振夫威,煉丹這藉口,這次在他這裡可沒用。

 也就在這時,宗守忽的心生感應,面色沉凝地看向了半透明簾外。

 十幾個一身儒服的人影,忽然攔在了隊列之前,擋在了大街中央。

 周圍則是成百上千的爛菜葉與竹簡書卷,齊齊丟擲了過來。

 “宗守你這個暴君儒敵,不得好死!”

 “邪魔外道,妖族之君,怎能為一國之主!”

 “不是說要焚數坑儒嗎?有本事殺了我等!”

 “殺了你這無道昏君!”

 “中央大商天朝討伐在即,我看你能得意多久?乾天山必定一代而亡!”

 “此人乃邪魔!天下間人人都可誅之,人人都可代其之位!”

 “宗未然也算明君,得子如你,必定含恨九泉!?”

 破口漫罵,幾乎可不擇言,不過多被附近的歡呼之聲壓下,那些菜葉竹簡,都還未至輦車周圍百丈,就被護持在附近的近衛,斬成了粉碎。

 前面十幾個儒生,也被紛紛強行擒下,從御道上拉開。

 只是小小的風波,頃刻間就已平息下來。

 宗守靜靜坐在車中御座之上,一言不發,眸子裡的殺機,卻更是森寒迫人。

 這一次,他是真正動怒,一股無明之火,默默無聲的,炙烤著胸膛。

 “所有參與人等,都給孤關押於刑部,不得用刑,也不得為難,一月之後,再做處置!”

 本心是恨不得這時就將這些人斬了,卻知此刻若任性,反而是會使那些儒生,更是歡欣雀躍,愈發的振振有詞。

 那個時候,他宗守更是坐實了暴君之名,而這些攔道漫罵的儒生,則必定被奉為英雄。

 他宗守絕不是什麼寬宏大量之輩,不過即便是要這些人死,也必定是要在他們身敗名裂之後,名正言順的將之斬殺。

 不得好死?妖族之君?不得不承認,這些人真是把他給激怒了,宗嵐身為五軍都檢點之一,執掌著血雲騎與玄狐鐵騎外的所有近衛,此時就陪在輦車一側,策馬而行。

 聞言之後一愣,有些意外,然後恨恨地策馬離開,去傳達宗守詔命。

 而那任博,聞言則是寬慰的一笑,君上他,到底長大了。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城府深厚,依然冷靜,沒被怒火沖昏頭腦,做出最明智的決斷。

 環繞整個乾天山,巡遊了整整一圈,整整四個時辰之後,輦車才在兩萬血雲騎護衛之下,進入到了乾天山內。

 回至含煙宮,宗守暫時壓下了那積蓄已久的欲望,把所有的重臣,全數招至到參政殿內。

 不過議論的第一個議題,卻不是什麼國家大事,而是冊封宗弱水為妃,詔告大乾子民。

 誰說他宗守,這幾年就只有一后一妃的?

 此事諸臣倒無甚麼異議,反而是樂見其成,宗未然這一脈,自五代之前開始,就是一脈單傳。

 若是出了什麼意外,那麼要找個合適點的繼承人都是艱難。

 五代之外的親屬,畢竟還是太遠,君上如今開竅了,總算肯開枝散葉,那是再好不過。

 只是冊封嬪妃乃是喜事,為何君上卻如此苦大仇深的模樣?

 不過看起來,宗守倒是並未因被人攔路漫罵之事,影響太多,使殿內諸人,都是鬆了一口氣。

 然後議論的第二件事,是宗守準備發下詔書,不准大乾國內的臣民妄議國君,任博微微意外,暗忖道自家君上,難道還是被那些儒生給激怒了?

 不過這件事,無需怎麼細想,就知是定要堅決反對的。

 “此事不可!古人有云,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只能疏,不能堵…”

 旁邊幾個武將,都是無可無不可,幾個文臣,卻是齊聲反對。

 那許書已是參議殿的右參議使,也就是副參議長,也躬身勸諫道:“君上當初也說過,我大乾國內絕不能人以言罪人,這時怎能出爾反爾?君上若是因惱了那些儒生之故,其實也無需如此,我大乾自有國法懲之,驚擾御駕,意圖刺殺,辱罵國君,已罪該凌遲!”

 宗守無語,總不能跟這些人說,他真正的惱火的,是有議論他宗守嬪妃多少,是否『無能』?

 見這幾個文臣,都是態度堅定,自己又是略有些理虧,稍稍爭執了一番,宗守也只好無奈的選擇作罷。

 接著第三件,才輪到被那儒家先聖朱子,把他宗守定為儒敵之事。

 “朱子用心險惡,以通天之法公告整個天下,是欲挑動我大乾內亂,使我大乾諸藩諸鎮滋生野心,欲取我大乾而代之。”

 當初大乾,雖是一統東臨,卻也留下了不少尾巴,許多城主仍舊維持著自治,只是臣屬附庸而已。

 好在這幾年來,陸陸續續有不少城鎮,主動成為大乾直轄之城。

 而那些諸城主所轄的私兵,也被邱為軟刀割肉,被消減了大半,這時哪怕有了不臣之心,一時之間,也無法發力,擴軍備戰,終需一段時間。

 “東臨雲陸那些城主,倒是無需理會,真正是使人生愁的是魔教諸宗,那些魔門弟子,必然要四處作亂,這半日之內,只乾天山周圍,就有四起魔門之人,使用陰毒秘術的命案,死傷皆達百人之巨,如不能遏制其勢,長久下去,必定是人心惶惶!”

 虎千秋憂心忡忡,他虎族一脈,就因這魔門,死了二十位以上的子弟,雖非是鐵虎一系,然而妖族人口寶貴,卻也是使人心痛。

 這些虎族子弟,未死在戰場上,反而是死在魔門的算計中。

 宗守凝眉,知曉這魔門作亂,不是大乾的幾個附庸宗派以及一些散修供奉,就能徹底壓制得下來的。

 “此事孤會通告蒼生道劍宗,請這兩教相助。”

 是毫無猶豫,這是定約一起開拓外域,容許蒼生道劍宗在大乾建立書院武館的條件之一,事後也無需覺得虧欠這兩教什麼,正該是他們出力之時。

 “如此東臨與輝州應可穩定,只那南風雲陸才平定下來不久,這次風波之後,恐會生亂,需得重兵鎮壓。”

 這次出言的,是樞密院使邱為,依然是鎮定淡然,有大將之風。

 “至少需三十萬三階精兵,才可保證南風雲陸安定,不過這點兵力,最多只能維持三月時間!”

 宗守神情凝重,三十萬三階精兵,這已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在此時的雲界,自然不算什麼,可換在靈潮之前,卻足可橫掃一片雲陸。


 “此外,這一戰的關鍵之一,乃是艦師,不知君上,能否抽調些空艦返回?古烈空一人,怕是難以支撐!”

 大乾在中央雲陸,根基淺薄。

 一應物資糧秣,都需從輝州以雲艦轉運。

 看似麻煩,可補給其實比大商要便捷得多,大乾國內,道路四通八達,翻雲車一日可至馳數千里,雲艦則更是迅速。

 不過這一切的基礎,卻建立在艦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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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四八章  風雨飄搖

 大乾的領土,是三片遠隔數萬里的雲陸雲島,故此海運發達。

 一旦艦師被擊潰,那麼大乾空有億萬兵甲,無算的物資也是無用。

 大乾幾百萬的大軍,都要被困死在南疆。

 只是宗守之前,既然準備在中央雲陸的南部,將大乾的血徹底流乾,自然不可能是無有依仗。

 大乾的雲艦艦師,此時本就有著與大商抗衡之力。

 問題是大商數十年積累,那九牙巨艦,足以二十艘之巨。

 雖是雲艦,卻足可與一些低端的地階戰艦抗衡。

 “此事無需憂心!孤已傳令,讓師若蘭率九艘太乙神雷艦,六艘九曜碎星艦兼程趕來,其他空艦亦有四十…”

 他原本不敢如此,將鎮守天方世界的艦隊,大半調離。

 不過就在大約十日前,那修羅一族已將那十艘太乙神雷艦,提前交付,前九都仙庭的艦師總督宜靈素,也不知因何緣故,終於決定出仕,甚至勸服了不少,常年操持戰艦的九都仙庭戰兵俘虜。

 使大乾仙庭壓力大輕,終於可以抽出部分力量,反饋雲界。

 …十五艘接近頂級的地階戰艦,加上一位無雙名將,已經足可壓制大商而綽綽有餘。

 殿內諸人,都是精神一振,神情一鬆,這最大的難題解決,那麼大乾即便敗了,也應可保全基業。

 只需封鎖住雲海,使大商不能在三處登陸,那麼空有億萬之軍,也無法發力。

 邱為卻沒有這麼樂觀,那儒魔道三教,豈可小視?

 在蒼生穹境大戰之前,三教在雲界是穩居前三寶座。

 積累之深,世人難以想像,即便是此時,也非是蒼生道與劍宗所能望其項背。

 即便師若蘭回歸,雙方實力最多也只是拉平。

 “如此說來,邱院使是斷定了大商,必定會在近日攻伐我大乾?”

 “顯而易見之事!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邱為答的毫不猶豫:“就在半日之前,樞密院的軍情司以收到皇京城那邊的消息,言道那位元辰皇帝已經傳旨,召集諸藩諸鎮軍力,準備奉聖人法旨,以討罪之名,御駕親征!所以臣萬幸君上能及時趕回。”

 任博蹙眉,大商的攻伐在他意料之中,不過這個消息,還未有聽聞。

 “那麼以院使預計,一共會有多少兵馬?又將會在何時侵入我大乾境內。”

 “大約兩月時間!若儒道二家催迫,可能還有快些!”

 邱為稍稍沉吟了片刻,依然是胸有成竹。

 “大商此時有五十三個大洲,一共三百七十餘省,每個省,有一都督府,養兵視稅賦多寡,定額十萬到三十萬不等,按理說全是三階戰卒,不過大商歷經一千八百載,根子早已腐朽,軍中吃兵員空額之事,被視為常態,且內地之軍,承平已久,戰力孱弱。”

 眾人胸中微沉,此時是真正意識到大商,是何等樣的龐然大物。

 那怕是那些大商將領吃空額,消減去三成軍力,那也至少有三千萬以上的龐大軍隊!

 相較大乾,差距十倍以上!

 戰力再怎麼弱,只這數量就已很是驚人了。

 “南疆與中原,相隔一座橫連山脈,此處山勢連綿千里,地貌崎嶇,大軍難以展開,也難通行,更難供給,除非是動用足夠的空間寶物,否則供給百萬之軍也是困難。”

 這也是大商,數千年始終未能將南疆拿下的緣由。

 宗守則苦笑,道儒魔三教,只怕還真拿得出足夠供應數千萬衣食的空間寶物。

 好在大商國內,已有亂起之兆,更需防禦北面與西部諸多蠻國胡族,以宗守估計,大商動員的極限,應該是一千萬到一千五百萬之間,皆是三階戰兵。

 “不經此戰的關鍵,還是道兵!大商三十萬道兵,全滅在蒼生穹境,只餘四萬禁衛入了四階,不過此番有儒道二門壓迫,那些世家藩鎮,也定然會參戰,二十幾家合力,亦有二十萬黃階道兵,五萬玄階,不過人數雖多,卻是烏合之眾,順風之戰可大勝,若勢不利,則諸家必以保全實力為第一優先。”

 宗守微微頷首,這也是他明知有六倍的兵力差距,卻依然不懼的原因之一。

 只需先盯著一家打,足可把這看似人多勢眾的二十餘萬道兵,輕鬆擊潰。

 “最使人忌憚的,還是那道魔儒三家,道門五萬紫麟焰槍騎,在蒼生穹境之戰,並無大損,而天魔穹境亦保留下大約一萬八千數目的天魔戰騎,此前本就未盡全力,此番動員的玄階道兵,應可達三萬餘人!其餘諸宗派,則難以預料,雖經重創,可底蘊仍厚…”

 “而我前天,能用在南疆的三階戰卒,只有三百萬,另有四萬天罡劍卒,兩萬天罡赤弩士,近三萬血雲騎。”

 眾人默然,無論是戰卒還是道兵,都是六倍以上的兵力差距,情勢惡劣至此,哪怕是古之名將,也難以獲勝吧?

 宗守在御座之上看著,不禁搖頭,那大商的龐大國勢,竟使自己麾下諸臣的士氣低迷至此。

 不過也難怪,換作是他自己,若非是掌握著一張至關重要的底牌,也輕鬆不到哪去。

 知曉這人心一字,最是輕忽不得,宗守微微一笑。

 “從蒼生穹境回歸之前,蒼生道座尊魏旭,及劍宗劍靈宮主凌塵,曾親口向孤允諾,將會盡遣道兵,至孤麾下調遣。”

 邱為眼神微亮,透著喜色:“如此一來,我大乾或有幾分勝機!”

 蒼生穹境會與大乾站在一起,是預料中事,劍宗也如此之早的就投下重注,卻真是意外之喜。

 無論是蒼生道的蒼生玄龍士,還是劍宗的未央劍騎,在雲界中都是鼎鼎大名,甚至名傳外域,是頂尖的玄階道兵。

 南疆地域,都有山地沼澤,若是謀劃的好,定可以使大商空有龐大軍力,卻難以展開,造成以精銳對精銳的戰局,一戰可定乾坤,對於張懷之智,孔瑤控制戰局之能,他是信任到了極點。

 不過諸人視線,卻都往排在眾人最末尾處的孔睿看了過去。

 顯然是認為邱為之言,還不如這一位的言語,來的有用。

 甚至就連任博與邱為本身,亦是眼透期待之色。

 這位大乾司天監正,可是大有本事之人,孔睿啞然失笑,搖了搖頭:“天像已被人為攪亂,暫時不能測度凶吉,即便能推斷,此等大事,孔睿也不能言,不敢說,輕洩天機之罪,孔睿不敢承擔…”

 即便有文王卦錢在手,他此時也不敢窺測宗守的氣運命格,卻揚起頭,看向殿外虛空,可見一團龐大的紅雲,似在蓄勢待發。

 內中雲氣翻滾,隱現龍鳳之形,大勢已成,無人能夠改變。

 就連老天也站在了宗守這邊,在世聖王,自然受天地之庇。

 想起那些書院,今日攔截御駕的那些趾高氣揚的儒生。

 孔睿微微冷哂,可惜不能與重玄,再賭一局。

 “不過雖不能斷此戰凶吉,孔睿卻料定,此戰我大乾必無大礙。”

 眾人都是神情再鬆,彷彿吃了一顆定心丸,甚至透出幾分喜色。

 宗守則略略不爽,怎麼感覺自己這一國之君的威信,還不如孔睿?

 卻也無可奈何,誰叫這位司天監正,是他自家岳丈?

 “邱院使與孔監令既都如此說,那麼我就安心了。”

 任博俯身一禮,神情莊重肅然:“此戰我內閣六部,必定全力以赴!使乾天大軍,絕無衣食之憂。”

 “請君上拜孔妃為帥!”

 那邱為亦在此時躬身道:“另請詔令,徵召我乾天國內,所有三階以上的武修靈師!”

 未經整訓,沒演練過陣型,一時半刻派不上用場,不過用來鎮壓國內,卻是綽綽有餘。

 身為樞密院正使,邱為是再清楚不過,乾天此時國內的潛力,是何等龐大,武道靈法之盛,可謂冠於整個雲陸。

 許多普通人得大乾資助,一步步從武者靈師底層爬上來,更有許多人,漸漸顯露出傑出的修行天資。

 這些人也多是對大乾懷著感激之意,未必會能做到拚死效力,卻多半能對宗守忠心耿耿。

 宗守唇角輕佻,大袖一拂,就自有一位中書舍人,替他書寫奏章。

 須臾間完成,正要蓋下印章,乾天山外,卻是『轟』的一聲炸響。

 同時傳來的,還有那頭陰龍的一聲怒吼,宗守挑眉,往外看了過去,就見幾個屍首,被拋入了進來。

 “宗守!這兩月時間,本座必要你食不知味,睡不安寢!兩月之後,就是你宗守忌日,大乾亡滅之時!”

 說完之後,那聲音就又震天大笑,漸漸的又氣機消散無蹤。


 “這個人,是血聖魔主…”

 孔睿竟似認得這聲音,瞳孔一縮。

 任博則是目露心痛之色,看著地上的屍首。

 “是宣城知府與煙城守備!”

 其餘幾人,他卻不認得,不過只從衣飾就可看出,都是大乾各地的官員。

 殿內諸臣聞言,都是面色發白,神情痛恨,卻又無能為力。

 宗守也是面色鐵青,聖境強者!

 此時的大乾,竟似已風雨飄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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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四九章   荒淫無度

 幾具屍體,都是身軀幹枯,成灰白色,身體的血液,都被吸乾。

 神情淒厲,顯然在臨死之前,經歷過極致的痛苦。

 “聖境修士敢入雲界,他就不懼被圍殺殞落?”

 “此時三教聯手,那人確實無懼!”

 不止是宗守,此時所有人的神色,都不太好看。

 都是心知肚明,一位聖境尊者,若是不顧身份,對大乾境內諸地出手,會造成何等樣的破壞,幾年前,道門百餘位靈境,在東臨雲陸內四處襲擾,死傷足達百萬之巨,損失的財物,更不可計量。

 而此時魔門,只會比道家修士,更肆無忌憚!

 “那血聖魔主,據說是雲界聖境中最強的幾人之一,蒼生道座尊魏旭與道門琨銘,渡劫長生,這人實力,在聖境中就是僅次於劍宗之主。”

 孔睿述說著此人來歷:“此人所習之法,其實與血液無關,是一門飛仙斬欲真經,是十一等神通級的大法,只因性好殺人,以血為食,才會被稱為血聖魔主…”

 宗守挑眉,這人的實力,他已心中有數,方纔那頭陰龍與之交手,卻是第一擊就吃了小虧。

 若非是忌憚著他與掌握神兵的初雪聯手,為陰龍後援,絕不會如此輕易退去。

 “此人既然已出手了,那麼其餘的魔道尊者,只怕也會入世…”

 任博話音未落,就聽殿外一個聲音傳至:“無需憂心!這位血聖魔主,自有我來應付!”

 殿外三人漫步入內,為首的正是敖坤,身側則是敖怡。

 宗守面上,也透出了輕鬆的笑意。

 若論修為,敖坤自然是聖境之中墊底之人,可論到戰力,卻真正是聖境第一。

 有瞬空之龍的血統,那位血聖魔主,也休想逃過敖坤的追擊。

 “敖兄所言正是!其餘都無需師弟憂心,三教聖階,自有我等來牽制,師弟只管專心應付這一戰便可。”

 敖坤身後,則是明玉,運氣篤定,卻並非自負,而是自信。

 道儒兩家都各有顧忌,道觀書院遍佈天下,絕不敢對大乾境內,貿然出手。

 唯一沒有太多忌憚的,就是魔道諸宗,只是一家,蒼生道還應付得來。

 而明玉話音方落,殿外又有一位青年道人行入。

 “魔道猖獗,我劍宗亦不會坐視!”

 說完之後,此人朝著宗守一拜:“劍宗出塵子,見過君上!奉宗主之命,來此襄助國君,我劍宗立教七千載,亦有六位聖境,可任君上差遣!”

 宗守眼中精芒閃爍,然後又平靜了下來,合蒼生道劍宗之力,壓制一個魔道,當無太多壓力。

 再看那任博邱為,只見二人,都是神情如常,並未因方才變故,有任何的動搖。

 不禁一笑,有臣如此,他有何憂。

 ※ ※ ※ ※

 這次議政之後,定下兵力調度諸事,原本任博幾個,以為自家這憊懶國君,多少會做個模樣,勤政一段時日,以粉碎外面的『昏君』傳言。

 可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宗守就把那含煙宮的宮門緊閉,再不曾外出過,自然也全不去理會,那些堆積如山的政務。

 好在諸人消息還算『靈通』,在宮內有著不少內線,很快就得知宗守,此時正拖著軒轅依人,在寢宮裡每日裡做著那令人羞恥,胡天胡地的事情。

 據說那聲音,隔著一里外都可聽聞。

 諸臣一時都是無語,倒是知曉國君與王后夫婦情深,可也不至於在這個大乾生死攸關之時,行這荒淫之事。

 三日之後,所有二品以上的文臣武將,都只好無奈的再次匯聚在崇政殿裡。

 “王后也太不曉事,怎不知節制?”

 這句話還未說完,就傳來一聲冷哼,正是領著國公之位的軒轅通。

 眾人這才想起,這位王后之父,也是大乾國內權勢滔天的人物,其昔日部下有不少都在軍政兩途中,任著要職。

 得罪了這位,未來可不好過。

 “國逢大變,君上如此這般,太不像話,也落人口實,我等總需勸諫一番…”

 眾人先是看任博,這位德高望重,是最合適的人選。

 卻見這一位是仰首望天,只當不聞。

 前次因宗守欲盡誅境內道門之事,已經把國君得罪的不輕了,這次是真的不願,為此事再來挑釁宗守神經。

 以前他必然是要冒死上書的,可如今卻不怎麼看。

 再看邱為,卻見這大乾穹境首屈一指的大將,正在看著那光滑如鏡的金磚地板,似乎在數著螞蟻,眾人失望,又目視宗凌,後者則一聲輕咳:“君上肯廣播龍族種,使王室開枝散葉,此是幸事,也是我大乾要務,何需勸諫?”

 宗嵐也不斷點頭,一副深以為然的神情。

 沒奈何,諸臣也只能作罷,這次的聚會,自然也是無果而終。

 而內中細心之人,卻已感覺如今的大乾,似乎有無國君都沒什麼兩樣。

 內閣六部、樞密院、御史台、五軍都檢點司以及參議殿,都是各司其職,自然運轉。

 哪怕是值此人心動盪,風雨欲來之時,也依然穩定。

 反而若國君插手政務,倒可能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而此時的宗守,則正枕著軒轅依人的藕臂,神情無比的滿足,依人以丹證道,踏入靈境,最大的好處,就是承受力比以前大了數倍不止,已可堪征伐。

 此時正全身玉肌泛著紅暈,嬌喘不止,面上泛著細小香汗,仍舊是沉浸在高潮的餘韻中。

 美目裡則媚眼如絲,似乎在述說,奴家還想要,還要更多,宗守輕笑,一隻手輕撫著軒轅依人那吹彈可破的臉頰,一隻手在軒轅依人那完美的嬌軀上,不斷遊走,偶爾撫弄雙峰,偶爾探入桃源。

 “怎麼?依人你難道還沒滿足?還想要的話,夫君我可以勉為其難的…”

 軒轅依人此時恨不得一口把宗守的手咬掉,在這張床上,也不知多少次了。

 累了就睡,醒來又繼續,腦裡面全無其他,只有一波波令人忘我的高潮,令她欲罷不能,沉浸其中。

 已經是這麼羞人了,這個傢伙,居然還這麼過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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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五零章  修行隱患

 見宗守依然是沒心沒肺,可惡的笑著,下身的堅挺,則緩緩的再次挺入到她那柔軟泥濘之處。

 一股充實鼓脹,又酥酥麻麻的快感,頓時再次衝入她的心田。

 軒轅依人嚶嚀一聲呻吟,然後心中忽而微動,似笑非笑的回擊:“夫君,都已經四日了,這下就沒人說你不近女色了可對?”

 這個傢伙,之所以這麼折騰她,肯定是為四日之前的那事報復,也多半是準備以『實際行動』,來擊碎謠言。

 宗守則勃然大怒,捉住那活力十足的小蠻腰,就猛力地衝刺。

 這一刻的軒轅依人,心念也瞬時彷彿衝入了雲霄之巔,那一波波的快感,讓她幾乎當場昏迷。

 只覺世間之樂,莫過於此,也慢慢控制不住,開始竭斯底裡的浪叫了起來。

 直到整整半個時辰之後,宗守才在二人極致的高潮快感之後,停下了動作。

 軒轅依人是嬌喘吁吁,面紅耳赤,一想起方纔,自己口中說出的『奴家還要…再用力些,不要停…受不了、要死了』之類的那些言語,就只覺是羞愧無地。

 與宗守歡愛,真是要放下所有身為女子的尊嚴。

 這整整一個時辰下來,要耗盡了她幾乎所有的體力。

 不過卻能感覺,宗守的下身,依然是堅挺,有如絕世鋼槍,鋒芒正銳,哪怕激戰四日夜後,也仍舊不能使其疲軟分毫。

 軒轅依人也終於是有些懼怕起來,理智終於壓過了那瘋狂慾念。

 沒再敢去挑釁索求,美眸中閃過乞憐之色,把宗守緊緊抱住,認輸投降。

 “夫君,不能再來了,你再欺負我,就真受不了啦,下次好不好?什麼花樣都由你,不過只依人一個不行的,要不你把雪兒她也收了…”

 宗守心滿意足,也擔心繼續下去,會損傷軒轅依人的本元。

 不禁愛憐的捏了捏懷裡人兒的臉蛋,又以源生靈息訣催動起真力,度入到軒轅依人的嬌軀內,助她恢復體力。

 依人是他的賢妻,可在床上卻是騷媚入骨,不折不扣的蕩婦,真是讓人愛煞了!

 只是當聽到後面一句時,頓時又哭笑不得。

 不過那個小丫頭嗎?他是肯定要吃下去的,不過卻不是現在。

 把神念探開,就只覺一道熟悉的氣機,正在殿外悄然遁走,正是初雪,面色漲紅,攝手攝腳的偷偷離開。

 借助血月刀的『藏』字神決,若隱若現,似乎不存在一般,卻不知宗守的大道星辰,早已分佈在這千丈空間內,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宗守的靈覺。

 宗守唇角微挑,似笑非笑。

 雪兒她,也確實到了對男女之事,感到好奇的年齡了。

 ※ ※ ※ ※

 這次之後,宗守在宮中的日子,總算又恢復了正軌。

 不過所謂的正常,也只是沒有日日行那淫靡之事而已。

 依然是不理那些繁瑣政務,每日裡都陪著妻兒。

 他在雲界,終究是不會停留太久,故此每一分的時間,都值得珍惜。

 哪怕宗守平生之願,是問鼎劍道之極,也不願將這段時間,用在鑽研天道,修行感悟上,只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他暫時拋開一切,只專心享受著擁妻弄兒之樂,武道與靈法修行,反而是又有了不小的進境。

 就在第二十日後,宗守元魂內忽然波瀾生起,魂潮湧動。

 宗守把意念探入,才發現是那些大道星辰,又有了些許變化。

 許多星辰道種都已在他不知不覺中,完成了移位,尋到了更合適的位置。

 依然是肖似於那夜空星圖,只是這些道種龍丹,都不再按照宗守之前的排列,紛紛在他魂海中,尋到了更合適的方位。

 而當這結構之後,提供的魂力,則足足提增了足足三成之巨!

 宗守也明顯感覺,這些星辰道種種,所蘊的大道法則,都有了不小增強,甚至隱隱然,以可抽取一部分星辰之力。

 特別是夜晚之時,增益則更是巨大。

 “傳言這映於夜空中的每一顆星辰,都是這世界中一種法則所聚,故此有無窮之力。”

 這種說法,宗守在許多本解說星象典籍中,都有看到,卻是第一次感觸如此之深,也確證了這樣的說法。

 不止是三千星落術,就連武道上,也有了不少的進展。

 一次偶然間施展劍術,居然發覺自己衍化出來的元一諸劍,有著四五處之前都注意不到的破綻。

 宗守是若有所悟,這不能說是修行上有進境,而是『修正』才對。

 以前自己的神經,實在崩的太緊,只知勇猛精進,追分奪秒,不顧一切的往巔峰攀爬。

 卻留有許多隱患,不曾知覺,此時有妻兒陪伴,心境平和。

 以前許多沒有注意到的事情,都一一暴露體察了出來。

 修行之道,也講究勞逸結合,鬆緊有度,自己以前,確實有些冒進,心性有些焦躁了。

 似這般修行下去,說不定真要落到那酈無缺一般的下場。

 有了這樣的好處,宗守自然是更心安理得,每日裡悠閒度日。

 最令人驚喜的是,就在陪伴自己妻兒近一個月後,丹兒終於開口,結結巴巴的喚了他一聲爸爸。

 宗守喜不自勝,只覺這一月以來,那修為上的陸續突破進展,也遠遠及不上今日,丹兒給他的喜悅。

 卻又傷感無比,知曉不久之後,這孩子就要送到秀觀處。

 可能幾十年時間,都沒法見面,而在乾天山內,宗守也不是真的就是閒著無所事事。

 魔教四處襲擊,即便有大乾,聯手劍宗蒼生道修士全力壓制,卻也時不時,有漏網之魚,大乾的官員,甚至萬民,都是有被魔門襲擊的例子發生。

 東臨與輝州還好,南風雲陸卻是重災區。

 好在那幾個聖階,似都被限制,並未出現大規模的死傷。

 卻也整個大乾上下,一時都是人心惶惶,短短一月,就有近三成的官員,陸續辭職。

 或是這於不滿他這大乾『昏君』,打壓儒門,使先聖董子隕落之故,或是為躲避災劫,不願被牽連,遭遇魔門的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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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五一章  強了百倍

 僅僅只一月時間,大乾的官僚體制,就已經瀕臨至崩潰邊緣。

 甚至連參議殿內,也有不少參議,或是抱病不出,或是乾脆辭職。

 不止是因魔門四處襲擾威脅的緣故,更因大商已經在橫連山脈附近,正在聚集的一千七百萬大軍。

 整整四十萬的玄黃二階道兵,已經到了邊境。

 此外還有整整二十艘九牙巨艦,以及上百艘七牙戰艦,也雲聚在南疆附近的雲海,隱隱成泰山壓頂之勢,只等一切完備之後,就橫掃南方。

 此時大乾仍是看好信任宗守之人,依然還是佔了絕大多數,特別那些武將,信心甚至近乎盲目。

 宗守繼位之後,行事固然荒唐,卻每每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數次以少勝多,奠定了大乾根基,故此哪怕明知這一月裡,宗守在宮裡是胡作非為,悠閒度日,也依然是不曾有過動搖。

 不過卻也有一部分,實在不看好此時的大乾。

 “大乾內憂外患,國君他卻居於深宮之中,這像什麼話?”

 “昔年始秦皇帝焚書坑儒,結果一代而亡,這大乾,怕也好不到哪去。”

 “君上雖是天賦英才,可年紀實在太小,自信太多,也太任性妄為,實在可惜了…”

 “大商舉國而來,不可力敵,軍力是我大乾六倍!其實若退一步,退守輝州與南風雲陸,或者我大乾還有幾分生機。”

 “回歸一月時間,卻不曾去碰一件政務,也未召問任何一位臣子,如此作為,與史中那些數年都不早朝,荒廢政務的昏君何益?”

 “此時乾天山雖是繁華勝過皇京城,我卻料定大乾離敗亡不遠,如曇花一現,只有剎那芳華,可歎…”

 宗守雖是在含煙宮內,消息卻並不閉塞,自有暗衛將這些離職之臣的言語,抄送過來。

 他卻並未放在心上,這些人說的也是事實,他宗守確實是厭政,不願在政務上花費太多心思,其實只是辭職避禍,還算是輕的,乾天山城裡許多權貴,已經是有不少在與大商及儒道二教眉來眼去,也更不乏暗中投效的。

 此時大乾全是靠任博等人,才能勉力支撐,使國政還能正常維持。

 不過大量的官員與參議離職,固然使任博等人撐的極其辛苦,卻也不是沒有好處。

 宗守雖不理會那些繁瑣政務,可回歸之後的這一月時間,卻一直籌謀著推行幾個早已有意施行的大政。

 而此時隨著這些官員與參議的離去,也使干擾阻力降到了最低。

 第一件政事是召集學者,重修國法,此事任博,自然無什麼異議。

 此時大乾之法,不少還是繼承自蠻荒時代,確實不合時宜了。

 只是宗守的意思,卻是刑罰從輕,將一干斷肢腰斬之刑,全數從國法中除去,轉為勞役之刑。

 更要重整三法司,合為一部,徹底獨立在內閣六部之外,只受參議殿與御史台監督。

 六部中刑部除去,再設一商部。

 “可刑責太輕,又如何能使萬民遵紀守法?三法司獨立,又有何必要?”

 不止是任博,內閣還有諸部主官,也都是疑惑萬分。

 “肉刑殘酷,傷殘肢體,普通人幾乎無法復生,也折損勞力,孤以為刑罰之要,不在於責罰,而是使人心生悔意,改過自新,勸人向善,要使萬民遵紀守法,也不在於刑罰輕重於否,而是公正公平,有法必依,杜絕徇私。”

 大乾此前,雖也有嚴法,然而徇私枉法之事,屢屢發生。

 乾天山城,在他腳下時還好,然而其他諸城,屢屢有權貴胡作非為,而又逃脫懲戒,視國法為無物。

 如此這般,有如何能使大乾子民心服?

 對於原有的三法司,宗守是失望透頂,這次乾脆如後事般獨立出來,只受他與參議殿御史台的監督,日後斷案,可不被內閣諸部及那些權貴的影響。

 “有法必依嗎?”

 任博喃喃自語,然後苦笑,即便他自問清廉,其實也並非是一點瑕疵也無。

 雲界儒門,一向是認為人情大於國法,所以有親親相隱之言,認為是聖人教義,理直氣壯。

 可若有法不依,人人徇私,即便有再強大的國勢,也要衰弱下去,慢慢根基腐朽。

 君上對於儒家,果然是反感已極了。

 而此時大乾依然留任的官員參議,要麼是對宗守忠心耿耿,死心塌地追誰的,要麼是清廉方正,不懼魔門死亡威脅之人,要麼則是對大乾看好,心存投機的。

 宗守一力推行,任博雖有心阻止,卻也無可奈何。

 而第二件大政,則是補貼農人。

 此事任博毫無意見,如今靈潮大起,武者靈師,輕易就可獲取海量財富。

 反而是務農之人,越來越少,以金錢補貼,使農人得以維持生計,乃是善政,是重農之策。

 然而第三件大政,卻又令任博心驚肉跳,背脊發涼。

 宗守之意,竟是要制定大乾所有務工之人,最低的薪酬保障,限制務工的時間,更欲從收入中,撥出不少款項,命內閣也制定如那些軍人武人一般的養老之策。

 此法應是為所有大乾子民張目,使那些工人,可衣食飽暖。

 任博卻心知若此政推行,大乾不知有多少權貴,要恨他入骨。

 至於撥款部分,為這些苦工設養老之政,倒還不算什麼,宗守不願將這些錢,投入軍中,他也無可奈何。

 只是此策,他必定還是要勸諫的。

 “雇工薪金,應由僱主自決,薪金若高,雇工自然是望風景從,樂意投奔;薪金若低,則必定門可羅雀,無人問津,何需朝廷強制?再者此時,也非是時機…”

 宗守則是搖頭,也不召見任博,只一張不正式的秘詔,讓親信之人傳帶了出去。

 “孤聞經濟之道,在於消費!此時大乾,勞工多而工位少,而僱主爭相壓低薪金,如此下去,遲早一日,我大乾子民將食不果腹,民若無餘錢,即便造出千般器物,又有誰人會花錢去買?限制工時,則為增工位,汝為丞相,當明晰經濟之道,不可被那些豪富商賈左右。”

 乾天山表面繁華,宗守卻知曉在暗中,還有許多人都吃不飽飯,一天十二個時辰,有十個時辰在忙碌,每天忙得像狗一樣…

 其實他才懶得去理會這些人死活,只是這些人苦工作久了,就搶佔了別人做苦工的機會,很是不妥。

 “至於時機,此政施行,當是在與大商之戰了結之後,丞相勿需憂心!任卿若不願,可自請辭退,由張懷接任…”


 知道是準備在戰後才推行,令任博著實鬆了口氣,若是真要在這時公開此政,那麼還未與大商開戰,大乾多半就要自己亂起來。

 至於後面這一句,任博則是失聲一笑,這是國君的激將法麼?

 說起來,他的第二任任期,也確實快到了。

 大商禁止內閣首相連任兩屆,卻可在十載之後,再次擔任相職。

 不過君上若真要推行此政,他也不懼。

 此政雖得罪那些商賈,可真正的權貴,其實卻不在乎那點工錢。

 一旦施行,也可在民間積累巨大的聲望,十年之後,仍可輕鬆將相位攬入懷中。

 只是這什麼消費,什麼經濟之道,限制工時,制定最低薪金,到底是否於國有益,他任博卻不肯輕信,需要仔細調查一番之後,仔細權衡過利弊,再做出決斷。

 若是於國有害,那麼他再次得罪宗守,他也定要全力阻止。

 第四件大政,則是理清天下田畝,官紳一體納糧,禁天下田畝交易,只能由大乾朝廷出資購買,然後平價貸給無地之民,這又是一件把所有權貴,都得罪了個遍的政令。

 這天下間隱田無數,那些貴爵官員之田,也大多都不用納稅。

 宗守這一大政,就剝奪了這些人無數利益,好在這兩樁大政,得知的也不過是寥寥幾人,都是宗守的真正親信。

 否則傳開之後,必定是一場軒然大波。

 而宗守之意,似乎也是打算在於大商戰後,再施行此策。

 使任博既是忐忑,也覺心驚。

 觀這位國君之意,分明是準備在擊退大商之後開始清算,對國內的權貴下刀割肉了。

 “丞相勿需憂心,以我觀之,此政施行,當比我等想像中容易,如今天地間靈潮大起,是武者大興之時,只需得一顆四品靈石獸晶,就可一身保暖無憂,我大乾之政,也使經商之富,遠勝耕田,不瞞丞相,我家本來也是打算賣出些田畝出去。”

 許書是右參議使,自然也是宗守推行幾件大政,必不可少的依仗,亦深知內情。

 “此是善政,若官紳都能一體納稅,對我朝而言,實是大善,切既然納了糧,就該有補貼,其實沒虧到哪去。”

 任博怔了怔,然而苦笑:“自然是好事,即便阻力大了些,任博也必定盡力為之,只是老朽我,卻越來越看不懂君上了。”

 “君上他確實不耐細政雜務,然而我觀君上一應所為手段,分明似在重建房屋,改易樑柱,重構政體。”

 那許書輕笑,目中閃爍著異輝:“我不知別人怎麼想,在我眼中,君上卻是當之無愧的聖君!比那大商殷御,強了千百餘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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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五二章  無需再忍

 “我不知別人怎麼想,在我眼中,君上卻是當之無愧的聖君!比那大商殷御,強了千百餘倍!”

 “聖君嗎?”

 任博微微失神,有些發呆,免去肉刑,愛重子民,甚至不惜為此拿權貴開刀。

 君上他,確然是聖明之主。

 然後任博卻又失聲一笑:“大商元辰皇帝,可是公認千百年難得一見的明君。少年之時,就已挽大廈於將頃,日日勤政不倦,宵衣旰食,君上他也是難得明主,可要說比元辰皇帝強了千百倍,絕不可能,許書啊許書,你還真敢說。”

 許書也不爭辯,只冷然一哂,胸中卻是不以為然。

 即便那殷御勤政不倦又如何,宵衣旰食又能怎樣?

 此時的大商,還不是民不聊生,戰亂四起?可謂苦大商之政久矣!

 勤於政務,未必就是一個好皇帝。

 自家君上雖是懶惰,幾乎不插手政事,然而對於國之大政,卻毫不含糊。

 而此時的大乾,也已漸入鼎盛之時。

 殷御以權術御人,恨不得事事躬親,宗守卻是從體制著手,選拔人才,毫無顧忌的賦以重權。

 同是君王,二者之間,可謂高下立見。

 那些個儒生,真是瞎了眼睛,才認得那殷御是當世明君,而自己國君,則是荒唐無道。

 頗有種義憤填膺之感,恨不得站出來,與儒家爭上一爭。

 卻也知無用,那些聖人一腦門子聖人教義,理教學說,聽不進其他的話,與這些儒生辨,是自取其辱,是非對錯,千百年後自可見分曉。

 略過了此節,許書又瞇起了眼,轉過了話題:“君上這一次,看來是信心十足呢!多半有著必勝的把握,只不知此戰之後,有多少人會遭殃?”

 說到這次的戰事,任博也是手撫長鬚,面現異色。

 一體納糧,均田之政與制定最低工薪之政,無一不是雄心勃勃,可不像是一位對未來毫無自信的君主,能夠想得出來。

 “未必!君上欲造公平之世,給世人公正之法,事後即便要行清洗之事,多半會依法而治,總之你我,且拭目以待便是。”

 宗守此時,卻不知自己重臣們,在私下裡的議論。

 依然是帶著小丹兒,還有依人初雪,每天賞花觀月,釣魚逗鳥。

 玩耍之餘,才會分出些許時間,關心那幾項大政,在說服了任博虎千秋這幾個親信老臣之後,就完全是好整以暇,有條不紊。

 日子過的不亦樂乎,整個人心情愉悅。

 唯一使他極度不爽的,是那些從境內各處,不斷傳來的噩耗。

 即便大乾與劍宗蒼生道合力,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完全鎮壓住兩大雲陸,一個雲島。

 各地官員暴斃,百姓遇襲死傷的奏折,如紙片一般的紛紛傳入乾天山內,這種情形,幾年前也有過,那時他勃然大怒,獨自殺入到中央雲陸,連破三十七處道教宗派,屠殺三十餘萬道門弟子,以洩胸中之恨。

 最後迫使道靈穹境,不得不俯首低頭,而自己,也被迫離開了雲界。

 然而此時此刻,看著那些數字,卻是有些麻木。

 宗守心中自嘲,心中是微覺刺痛。


 “原來我宗守現如今,也到了視萬民為螻蟻的層次了?果然,咱不是明君那塊料呢…”

 若然是明君,必定是為之憂憤難安,就如那血聖魔主的所言,食不知味,睡不安寢。

 哪裡能如他這樣,安然穩坐,悠哉悠哉?

 宗未然已經把大乾之事徹底拋下,丹兒還是小孩,心智都還不全,血脈中含有隱患,就更別說繼任王位。

 國君之位,無人交託,那就只能讓更有能力的人,來管理這億萬子民,使自己從政務中完全脫身出來。

 對治下子民的生死存亡,都已麻木不仁,渾不在意,這樣的人,又如何能為一國之主?又如何能治政。

 不過雖是如此,宗守卻依然是只覺氣怒攻心,每日玩耍,也只是表面平靜而已。

 “魔道…”

 每一日過去,每看到一章上報死傷的奏章,宗守胸中的殺意,就愈濃一分,心內也更是陰鬱,卻知此刻,自己只能隱忍,隱忍到與大商的決戰之後!

 似乎感應到宗守的心意,那煉神劍的劍靈,也每日裡震鳴不休,似欲從劍鞘內,脫身出來。

 “說起來這口劍,自那一戰之後,其實也有許久,都沒有飽飲人血了。”

 煉神劍是王者之劍,也是殺道之劍!需無數的精元血氣,才可使其進階。

 越是強者之血,殺戮的人越多,就越可令它滿足,簡直近乎於邪…

 而宗守雖是強行壓抑著這胸中戾氣,卻是時常處在失控的邊緣。

 恨不得立時拔劍,盡屠魔道!

 也就在一個月零七天時,宗守的劍道,莫名其妙的又有了進益。

 那殺戮劍意,竟然是一舉突破中期,到了魂境後期的層次。

 距離『出神入化,劍術化神』這一層次,僅僅只有一步之遙。

 雖是宗守所掌握的諸般劍道裡,最平平無奇的一種,卻也彌足驚喜。

 “原來如此,殺戮劍意的修行,未必就定需在殺戮中修行,不斷的忍耐壓制,也是一法…”

 他劍意突破,就是在忍無可忍,壓無可壓之後,才最終突破,那天實在壓抑不住,就一劍飛凌而出,將十幾個隱藏在乾天山附近,謀圖不軌的魔道修士斬殺。

 也是那時,宗守才驚覺自己的殺道劍意,居然又有了進展。

 而這次突破之後,宗守是突然間,又心情平和了起來,也不再強耐殺念!

 “蒼天見證,這一生,宗守誓必平滅魔道諸宗!”

 “我宗守是誰?是南霸天,雲界東南之霸…”

 此時忍耐,只是為日後盡屠魔道諸宗。

 幾年前,道門殺他百萬子民,卻付出三十七宗滅亡,道靈宮主隕落的代價。

 此時大乾,死傷已何止百萬?若不以整個魔道為祭,如何能安他治下死傷子民的怨魂?

 他們妖族與魔道,也本就有著刻骨銘心之仇。

 又兩日之後,師若蘭統帥的龐大艦師,終於抵達雲界。

 宗守終是長聲大笑,執劍行出了含煙宮,忍無可忍,也無需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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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五三章  抵擋南疆

 東臨至中央雲陸的南疆,若是乘坐普通雲艦,至少需十二日之久。

 宗守駕御辟魔神梭,卻只用了一日。

 抵達之時,恰是師若蘭統轄的艦師,進入雲界之時。

 九艘太乙神雷艦,六艘九曜碎星艦為首,還有四十艘大型空艦,一起強行撞破了空間壁障,至雲海中懸浮。

 一艘艘巨艦,皆是氣勢磅礡,加上大乾這幾年陸續在雲界建造的四艘九牙戰艦,及五十艘七牙艦,已可全面壓制大商的艦隊。

 以師若蘭統帥艦師的本領,甚至能夠碾壓。

 然而在這片雲海上空,宗守以焚世血瞳洞察,卻也發現對面的大商軍中,遠不止那二十二艘九牙艦而已。

 除此之外,還有九艘仙氣氤氳,靈光環繞的樓船,以及八艘魔道臭名昭著的七殺屠靈艦。

 這些都是仙寶,主要的作用是飛遁,然而也可作為戰艦使用,即便比不得太乙神雷艦這種專用地階戰艦,差距也不會太大。

 特別是七殺屠靈,殺戮越多,周圍環繞的屠靈神光也就愈濃。

 越是有靈性的生物,越是受這神光所限,極其可怖。

 與他意料中差不多,儒魔二教,都有著不弱的底蘊。

 艦師方面,仍舊是大商,有著絕對的優勢。

 不過師若蘭,卻是對這一戰信心十足。

 “兄長放心,只需三日,若蘭就可重創對手!這條航道,定可無恙。”

 按師若蘭的說法,這三日時間,只是為調整艦師的狀態,使艦上的戰士適應雲界的環境而已。

 “這一戰,大商動員大軍千萬,深入南疆,每日的消耗難以記數,只會比我大乾更拖不起!所以只需一隻數量足夠的船隊就可…”

 只要裝載有足夠多的糧草物資,大商的艦師就不能不來阻截,不能不與師若蘭決戰。

 宗守輕笑,看小若蘭的意思,是準備一戰定乾坤了。

 大約也是看透了如今大乾的處境,知曉這一戰的關鍵之一,就是艦師決戰的勝負,可其實他按他本心之意,只是準備讓師若蘭的艦師,牽制住對方就可。

 只需雲海上不敗,那麼大乾就有著一定的勝機。

 “如能先行擊潰大商的艦師,孔瑤姐姐她必定會從容的多!”

 在宗守面前,師若蘭是少有的自信,甚至是自負,自然也知曉與大商艦師,貿然決戰的責任。

 若是大乾勝了,那麼在航道暢通,後援物資源源不絕的情勢下,只會使大商更急著謀求陸上決戰。

 而孔瑤一旦能掌握主動,以這位雲界絕頂的名帥,定然會將大乾的兵力優勢,削弱到了極致。

 可一旦敗了,那就是最大乾險惡的局面。

 故此師若蘭是信誓旦旦,既為安宗守之心,也是誓言。

 她是不自禁的想起了以前,如非是兄長把她從雲海之下的深淵惡地裡帶出來,可能至今她還在地獄中掙扎,沒有依靠,也沒有親人。

 以往她雖統帥戰艦,指揮過數次艦戰,然而大多都是在宗守已經建立足夠的優勢之後,即便艦師勝了,也只是錦上添花。

 只有這一戰,她能真正用自己的力量,來力挽狂瀾,幫到宗守,固而哪怕是戰死在這裡,她也要使大商的艦師。在這裡損傷慘重。

 為大乾之勝,奠定基石。

 宗守略知這丫頭的心思,苦笑之後,只能無奈的拍了拍師若蘭的頭。

 “總之你自己臨機決斷便是,不過無需勉強的,也沒必要焦切。”

 雖然不是那種真正的無雙名將,可在後世,他的統軍之能,也是經歷千錘百煉,自問陸上征戰,不遜色任何人。

 更何況此時大乾軍中,可謂是名將雲集。

 孔瑤、宗原、任天行,還有漸漸成長起來,已身經百戰的虎中原、柴周、赫厲等人。

 所以他實在不願師若蘭那瘦弱的肩膀上,就承擔著太多壓力,不過看師若蘭情形,分明心意已決,他能做的,只是在臨行之前,讓性格更謹慎的古烈空,為她拾遺補缺,在旁提醒照料。

 繼續駕馭辟魔神梭,進入到南疆,一入陸上,就能感覺到此處瀰漫的肅殺氣氛,這片地域中,雖然無數沼澤,叢林密佈,土地卻也肥沃之極。

 同樣一畝地的糧食產量,估計是東臨雲陸的兩倍!

 而宗守這一路上,宗守望見的那十幾個部落,都是居者險要之地,紛紛閉寨自守。

 荒野叢林中,往往也無行人,許多耕田牧地,也已荒廢,顯是為避免被這一場大戰波及。

 宗守也不在意,這些部落間常年爭鬥,估計對戰事也早就已習以為常了,倒是免了大乾費口舌,說服這些部落躲避,以堅壁清野。

 而孔瑤統帥的三百二十萬大軍,就在那橫連山脈的南面,分成數股,牢牢卡著橫連山脈的幾個出入口。

 山脈崎嶇,難以通行大兵,只需很少的兵力,扼守住要隘,就可令敵軍進退不得。

 孔瑤深知用兵之道,這等樣的絕佳地形,怎會棄之不用。

 當宗守的辟魔神梭,降入大營中,此處數十萬兵將,都是歡聲雷動。

 所有的將領,都是振奮無比,這就是御駕親征的好處,宗守親臨陣前,對士氣的提振,可謂是無法計量。

 宗原與任天行,當天就從幾百里外的營地,趕來參見宗守。

 只有孔瑤,對宗守的到來,是頗有幾分冷淡意味。

 “妾身麾下兵力不足,那幾處隘口處,都撐的極其辛苦,到現在還能強撐,是因大商根本就沒認真,準備等我朝之軍,主動將這幾個隘口放棄。”

 能使孔瑤主動放棄地利上的優勢,只有一個可能,就是艦師戰敗。

 那時除了迅速謀求絕戰這一法之外,就只能是全力逃遁了。

 說完之後,孔瑤就又用狐疑的目光,看著宗守。

 “君上你真是一人來的?”

 宗守微一頷首,的確是孑然一身,獨自趕了過來。

 甚至連自己的儀仗,也沒有帶到此間。

 “邱叔他已經征發了四百萬三階武修,然而這些人要派上用場,卻需一段時日。”

 這時的大乾,不是沒錢,而是實在沒太多兵力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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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五四章  大戰之前

 “也就是說,已經再沒有後援了?”

 任天行皺起了眉,失望的輕歎了一口氣,然後又舒展了開來:“也罷,這一戰也不過比前次夜叉族侵入輝州那一次,要稍稍難些,未必就無勝機。”

 其實他也不是不清楚此時大乾的情形,身為張懷的師兄弟與好友,反而最清楚不過。

 方才只是對宗守在域外建立的大乾仙庭,抱著幾分希望而已。

 而在場幾位將領,也都是默然,哪怕都已是各自名傳一方,有著名將之稱,經歷過無數風雨,此時也頗感壓力。

 宗守孤身而來,使他們最後的希望,也徹底破滅。

 即便援軍無望,就只能憑這三百二十萬大軍,三萬血雲騎,與大商苦戰周旋了。

 宗守卻笑:“援軍還是有的,稍後即至…”

 宗原幾人神情微動,知曉宗守所指,必定是劍宗的未央劍騎,以及蒼生道的蒼生玄龍士。

 正是有這兩支精銳,他們才認為大乾還有著幾分勝機。

 只是國君,大約不知在他臨來之前,這裡的三百萬兵,軍心低落到了何等地步。

 儒敵、昏聵、殘暴,此時哪怕是對宗守最忠誠之人,也免不了要士氣低迷,儒門掌天下書院,傳承經綸,而在那些鄉村內,哪怕一個稍稍識字之人,都會被人敬重有加。

 而先聖朱子,更是在許多地方,被奉為神明。

 大乾所轄雖是蠻荒之地,卻也不少人受到影響,認為這一戰,是不義之戰,是國君錯了,是大乾不對。

 “局面雖是艱難,可孤卻以為此戰,依然是有九成勝算,卿等無需憂心,只管各司其職就可,你等需要擔心的,是此戰大勝之後…”

 至於到底如何克敵制勝,宗守卻沒有詳細解說,只悄悄的擠眉弄眼,揮袖示意。

 宗原與任天行幾人見狀,立時會意,他們與宗守分別幾年,可這時縱有千般話要說,此時怕也及不上一個孔瑤。

 不過越是如此,不就越證明宗守,信心十足。

 都紛紛失笑,微微一禮後,同樣悄無聲息的從帳內退出。

 孔瑤卻沒察覺異樣,聞言之後就是瞭然,神情慎然,仔細再看著案上的那張地輿圖。

 九成勝算?

 不比她麾下的將領,身為宗守枕邊人,對宗守的根底,畢竟知曉更多。

 知道宗守的自信,到底從何而來,也從未擔心過此戰的勝負。

 真正使她在意,是宗守後一句,是大勝之後?這一句,到底什麼意思?

 沉思良久,都是無解,孔瑤正要說話詢問,卻發覺自己的柳腰,已經被一雙手抱住,宗守也從背後,緊貼住了自己身軀。

 “咦?”

 孔瑤頓時面紅耳赤,慌張的看了看周圍,發現帳內除了她與宗守之外,已別無他人之後,這才鬆了口氣,然後是氣急敗壞,試圖把宗守的手扳開。

 “夫君你幹什麼了?還不放手?”

 “原來還知道我是夫君?”

 宗守嘿嘿一笑,含住了孔瑤的耳垂,細細舔弄著。

 一隻手更老實不客氣的往上攀援,撫上了那一手不可握的雙峰,孔瑤雖是拼了命的阻止掙扎,卻哪裡比得過宗守的巨力?

 只能死命的揪住衣領,不讓宗守的那隻魔手探入進去。

 卻不料宗守根本不耐煩,一把將她胸襟撕開,一雙形狀完好的玉乳,頓時如小兔一般蹦了出來,暴露在空氣中。

 孔瑤一時間欲哭無淚,忖道那儒門之人,至少是有一件事說對了,那就是這傢伙荒淫無道!

 “嚶嚀…”

 宗守不止是用一雙手在她身上肆掠,更把那七條狐尾展出,按撫刺激著她的全身敏感之處。

 只是一瞬,孔瑤就覺自己已經徹底失陷了,漸漸意亂情迷。

 她空曠兩年,此時情慾就如洪濤般爆發了出來,卻依舊支吾著道:“人家是全軍之帥,夫…夫君你這麼亂來,人…人家的威嚴何存?以後…以後還什麼有臉面去統帥全軍?夫君你,你既然拜我為帥,那麼軍陣…軍陣之中,就該聽人家的!”

 宗守這才恍然,心想原來是這麼回事,自他入營,孔瑤就對冷冰冰的,是為維護自己尊嚴,害他以為,這妮子是在生他的氣。


 “怎不早說?”

 宗守心存愧疚,把那狐尾收起,本來在把玩那雙玉乳的手,也老實起來,戀戀不捨的抽回,轉而替孔瑤整理著衣衫。

 誤會了自家妻子,真是好生慚愧,孔瑤卻是暗自磨牙!

 這算什麼?這個傢伙,把她逗弄到不上不下,就打算這麼結束了?

 明明是快要衝入雲端,卻忽然停下,這個傢伙,實在也太壞了一些!

 “可惡!”

 孔瑤主動回身,把宗守強行推到在座椅上,然後是毫不客氣的,把宗守下身的衣褲也一把撕開,對著下身處那條粉紅的裂隙,緩緩坐了下來,一點點把宗守那巨杵包容在內。

 這時才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呻吟,然後就看見宗守戲謔的眼神。

 輕哼了一聲,孔瑤就狠狠一口咬在了宗守的肩上,拼勁了全力,心想讓你喜歡逗弄折磨人,看瑤兒不咬死你!

 卻又覺下身一股巨大衝擊力傳來,是宗守的分身,開始了抽動,那嬌柔之地,被不斷的摩擦衝擊,便連花心處,也被不停激撞著。

 那酥麻戰慄的快感,使孔瑤漸漸失神,也忘記了一切。

 再醒過來時,就發現自己嬌小身軀,正被宗守摟在懷裡。

 她也沒再咬著宗守的肩膀,而是與宗守唇舌糾纏,纏綿不捨的細細吻著。

 高潮的餘韻,環繞遍佈全身,而宗守的那根巨杵,依然在她嬌軀之內。

    再看外面天色,之前還是正午,現在卻已到了晚間。

 換而言之,二人在這帥帳之內,已經瘋狂了至少半日!

 也漸漸憶起了先前經歷的瘋狂,孔瑤臉上騰地通紅一片,就欲站起身,卻被宗守強行抱住,她扭動身軀欲掙扎,可卻忘了自己體內還有那根讓人又愛又恨的東西,廝磨之下,反而是渾身酥麻,體內的慾念再次滋生。

 知曉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多半會忍不住,與宗守再次歡愛,孔瑤只好停住,萬分無奈道:“夫君,這裡可不是別處,而是軍中,孔瑤是一軍之帥,還有好多事要做的。”

 這次荒唐之後,她都不知自己該如何面對自己麾下那些戰將,簡直羞死人了!

 前次宗守渡劫時就是如此,這次還是一樣。

 孔瑤這麼一說,宗守也頗有些內疚起來,他也知曉不能耽誤軍務,所以才沒貪戀偷歡繼續下去,只半日而止。

 卻不願就這麼如了孔瑤之意,微微笑道:“又沒別人,在外域的時候,真的好想我家瑤兒,有些捨不得,讓我再抱一會…”

 孔瑤眸光微動,定定的看著宗守,不知怎麼的,卻是情動如潮,抱著宗守的脖頸,主動吻上了宗守的唇。

 只覺什麼軍務,什麼威嚴,什麼勝負,都不緊要了。

 只宗守這一句話,就只覺滿足之極,此生再無憾事。

 這一纏綿,又是半日時光,天色黎明之時,二人這才霧散雲收,各自收兵罷戰。

 可能是經過了滋潤,孔瑤那本就美艷絕倫的面上,顯得是愈發艷麗起來。

 一時也不願從宗守那溫暖的胸膛裡離開,就繼續赤著身軀,縮在宗守懷裡,一邊看著那張輿圖,一邊繼續思索著昨日的疑問。

 “夫君這是準備用嘯日取勝?”

 宗守『嗯』了一聲,卻不說話,陶醉的聞著孔瑤的髮香,抱著懷裡的人兒,似乎胸中積鬱的那些戾氣,也被消減了不少。

 孔瑤則啞然失笑,這是顯而易見之事。

 有這樣的底牌在手,不可能不用。

 那隻小土狗兒,可是貨真價實的麒麟王獸,自家的夫君,也是在世聖君,所以軍中雖因儒門之人的誹謗而軍心渙散,她卻從來不曾在意過。

 “君上先前說真正要擔憂的,是這次大戰之後?那麼可是擔心那石越?”

 宗守則眉頭一挑,而後笑了起來:“瑤兒你怎猜到的?”

 孔瑤微微搖頭,這次戰後,大商精銳之軍必定將蕩然無存,她雖用兵謹慎,然而這樣的對手,實在不值得她重視。

 思來想去,唯一可值得心憂的,就是同樣在雲界之外,開疆拓土的這一位了。

 “若非夫君提醒,瑤兒差點漏算,這次非吃上大虧不可…”

 從宗守懷裡起來,孔瑤隨手取了一件衣物披上,然而下身處傳來的涼意,卻讓她又是一陣羞澀。

 是一夜肉搏大戰留下的痕跡,從秘壺裡流了出來。

 其實若有可能,卻是想把這些東西,在裡面保存更久一些,她好想為夫君生一個孩子。

 “不過既然已經知道了,那就無妨,他若不來,也就罷了,若然來了,孔瑤必定讓他後悔…”

 是氣勢十足,眼神也凌厲之至。

 本已是準備好提兵北上,橫掃中原之地,為自家夫君打下一大片的疆土,甚至取代大商,成為中原正溯皇朝,倒是忘了這一位,可能已隱伏在側,準備坐收漁利。

 那麼在北伐之前,那就先讓這一位,試試她的兵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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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五五章  不悔上書

 “鷸蚌相爭,他卻未必能做得了這漁翁!不過若是石越真的窺伺在側,那麼這一戰,我大乾又添一成勝算。”

 孔瑤說完,才發覺宗守正是癡癡的看著自己,先是有些害羞,接著就又狠狠的瞪了回去。

 “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

 宗守呵呵的笑,他最喜歡的,就是孔瑤執掌大軍,在戰場上揮斥方遒之時,英氣勃勃,實在是美極了。

 “小瑤你若以為他會算計殷御,拖大商的後腿,那就錯了。”

 見孔瑤目中,略現疑惑之色,宗守解釋道:“說來你可能不信,這一位的性情磊落大方,在域外雖已有大片基業,可只要大商不負他,那石越就必定不會對大商存有叛心,這一次,即便是從域外返回,窺伺在側,也多半是擔心那位大商皇帝敗於我手,而非是要漁翁得利,撈取什麼好處。”

 孔瑤是一臉的驚異,據她所知,石越在域外可能已經擁有數十世界,成就不下於宗守。

 坐擁這般雄厚的實力,居然仍甘心做那大商的臣子不成?

 宗守則是微微失神,看著帳外,那石越一生,近乎於完人,哪怕是如今身為敵手,也一樣心存敬佩。

 此人之所以起兵,也是因大商先負他,對大商徹底絕望。

 便連後世的諸多野史,也沒人說他半分不是。

 有人說這位是偽君子,然而這人坦蕩了一生,即便真是偽君子,那也難能可貴。

 “居然有這樣的人?”

 孔瑤一聲呢喃,隨即就不在意,無論那石越是否趕回雲界,又到底是什麼樣的意圖,其實都影響不了戰局分毫。

 伸出了纖手,在輿圖上一指道:“夫君,妾身準備在此處破敵,你覺如何?”

 “是殞神原?”

 宗守的眉頭一挑,現出了幾分驚異之色,面色劇變,如紙一般蒼白。

 “殞神原?沒聽說過,夫君你怎麼了?”

 孔瑤嚇了一跳,也同樣錯愕,她方才指的這處所在,應該是一個無名之地才是。

 殞神原之名,宗守到底是從何處聽來的?

 更擔心自己選擇的決戰之地,有什麼不妥。

 “沒事!此地甚佳!”

 宗守的神情,瞬間就恢復如常,笑著頷首。

 何止是甚佳?應該說是狠毒才是!

 只是這個所在,卻是孔瑤前世戰亡之地。

 那時大商雖是烽火四起,孔瑤卻能統軍屢次大勝,南據武勝關,西據潼關,依仗著這兩大雄關,力挫群雄,掃滅關東諸侯,更將石氏大軍,牢牢的堵在西南之地,最後無奈,石氏只能試圖從南疆迂迴。

 也因而有了這隕神原之戰,而隕神之名,就是因此處,乃是無雙軍神隕落之所。

 宗守不禁是仰頭望天,或者這世間,冥冥中真有因果宿命。

 也有了種明悟,今次這一戰,只怕才真正是孔瑤,逆天改命之地。

 “至於這殞神原,也沒什麼,只是我隨口取的名字而已。”

 “怎麼莫名其妙的?”

 孔瑤輕哼了哼,卻莫名的感覺自己全身,都似乎輕快了起來,似乎甩開了什麼束縛。

 宗守則笑而不語,也就在這時,一道紫金色的符紙,飛入到了帳內。

 是奏報軍情的信符,卻未使用任何密語,顯然是不懼被高人攔截。

 宗守抓在手中,片刻之後,面上就笑意更盛。

 迎著孔瑤詢問的目光,宗守盡量語氣平淡道:“是若蘭,她已經勝了!”

 那位大商的艦師統帥,也非是一位庸才,想要趁著師若蘭立足未穩,遠道而來疲累復之時,奇襲大乾艦師駐守的軍港。

 卻不料反被師若蘭算計伏擊,折損了整整七艘九牙戰艦,兩艘屠靈,二十三艘七牙,然而也因確實筋疲力盡之故,若蘭再無法繼續追擊,擴大戰果。

 這一戰,據說慘烈無比,師若蘭最終也是依靠巧妙利用那七殺屠靈艦的特性,反過來使大商無數的水兵橫死於戰場上,這才奠定了勝局,本身損失,也是不小。

 不過此戰之後,必定會使大商截斷航道的念頭,徹底成為空想。

 孔瑤亦精神一震,大戰之前,這實在是再好不過的消息。

 ※ ※ ※ ※

 就在同一時間,在橫連山脈之北,一架由七十二頭七階龍馬拖拽的輦車,正在十萬鐵甲精騎的護衛下,緩緩往南。

 說是車,其實卻更仿似一個小型的宮殿。

 寬長都達百丈,內中隔成了數十個隔間,有侍女太監在內穿行。

 這車重百萬石以上,然後本身有浮空之陣,七十二頭龍馬,更力大無窮,故此飛空之速,甚至還超過了那些騎士。

 只是內中裝飾卻極其簡單,一點奢華之物都無,以示車主的簡樸。

 而此時在這輦車的後側,寬敞的御書房內,殷御將自己的白玉鎮紙,狠狠砸了出去,摔成粉碎。

 使書房內隨侍的太監,都是心驚肉跳,不敢出聲。

 重玄立在窗旁,正若有所思的看著諸天星辰。

 就在方纔,他發覺天空中的那枚『破軍搖光』,微微閃動了片刻。

 可惜時間太短,不能仔細分辨,星象也早被攪亂,實在看不出什麼。

 無法確證,那到底是對手的故弄玄虛,還是真實的星象變化。

 “搖光嗎?”

 這個世間,與破軍搖光有關的,就只有一個孔瑤了。

 難道這一戰,這位震動當世的絕世名帥,還能夠力挽狂瀾,逆轉乾坤不成?

 一時間也無法確認,正欲仔細分辨,重玄就聽得身後的玉片破碎之聲。

 回過頭,只見殷御仍是怒意未消,目中赤紅一片。

 “陛下可是因不久前艦師之敗?”

 重玄不以為然道:“臣早說過,大乾的艦師實力,絕不遜我大商分毫,不用太過期待,此戰雖未勝,卻也保存了不少元氣,無需憂愁如此。”

 殷御搖頭,戰局才開始就遇一敗,實在是晦氣,不過他殷御的城府,還不至於為了這小小失利,就暴怒至此。

 “是金不悔!”

 殷御咯咯冷笑,透著無盡寒意:“這豎子居然上書,要我大商罷戰,說宗守是當世明君,我大商此番討伐,必定要慘敗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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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五六章 不約而同

 “這豎子居然上書,要我大商罷戰,說宗守是當世明君,我大商此番討伐,必定要慘敗而歸。”

 “金不悔?是那位曾經連上三本奏章,彈劾地方豪族橫行不法事,又建議改革科舉之法,授爵之策的御史中丞?”

 重玄挑眉,只覺是古怪無比,這位金御史上的奏章,總是有些不合時宜。

 不對,該說是前御史中丞才對,殷御本有改革之意,然而這幾年裡,世家勢力蠢蠢欲動,國內因靈石礦脈的爭奪,紛爭頻起。

 無奈之下,殷御也只好將金不悔投閒置散,貶到了邊疆,任一個七品縣令。

 這也是出於殷御的保全之意,那三道奏折,實是把大商的世家大族,都得罪到死。

 倒是真沒料到,這一位不肯在邊疆韜光養晦,這一次上的奏章,居然是又把矛頭直指元辰皇帝。

 難道這人,真以為只一個浩玄宗,就能夠護得住他不成?

 默默無聲,重玄一禮之後,從殷御的御案前取過了奏章。

 看了片刻之後,也覺是無語。

 這金不悔在奏折裡,說是國不可因怒興兵,亦不能行無義之戰,因先聖朱子一念之怒,而討伐大乾,是不妥之一,大乾並未有什麼過錯,卻興兵討伐,是不妥之二。

 這些便連他看著,也覺實在荒唐可笑,倒是後面有些內容,算是能夠入眼。

 說大乾國君宗守,乃是千萬年難見之才,不但武道高明,雲界無敵,軍政兩道也都是頂尖,難以在戰場上正面擊敗。

 此時的大乾也在國力鼎盛之時,海運發達,而南疆水網密佈,沼澤良多。

 大乾之軍補給便利,據有地利,若是在南僵拖而不戰,足可將大商千萬之軍,徹底拖垮。

 即便大商真是迫使那宗守決戰,那也必是陷阱無疑。

 總之文中,只一個含義,那就是他們大商一旦進入南疆,那就是輸定了。

 大商現在要做的是安定國內,修好內政,不給大乾侵入的藉口,盡量開拓外域,而不是貿然與大乾為敵。

 合中土五十二州之地合力,開拓外域的速度,也定可超越大乾仙朝,亦可轉移國內矛盾。

 也算是頗有點見識,然而卻有些想當然了,正因大乾如今國勢鼎盛,才要提前扼殺,打滅此國在雲界的根基。

 此刻也正是絕佳之時…

 重玄微微搖頭,把奏章放下。

 “確是莫名奇妙,居然敢直斥朱子聖人顛倒黑白,挾持君王,干擾國政,真不是一般的膽大,只不知陛下,打算如何處置?”

 “亂我軍心者,斬!”

 殷御餘怒未息,目透殺意:“攻入南疆之前,拿此人祭旗,也是不錯!”

 說宗守是英明有為之君,那麼他殷御在金不悔眼裡,就定昏主無疑了。

 說朱子挾持君王,又置他這主君於何地?

 原本以為是一個可用之臣,故此愛寵有加,此時看來,卻也是個狼心狗肺的。

 重玄只一眼,就知殷御有了拋出金不悔,以籠絡那些世家與藩鎮之意,金不悔若死,朝廷與世家各藩鎮的關係,必定可緩和不少。

 只是隨即,他就想了幾年前,宗守離開雲界時,對他說的那番言語。

 若是金不悔有什麼意外,他必定會不顧一切的報復!

 斬釘截鐵,不留餘地!

 而那個時候,正是宗守隻身一人,連續攻滅三十七家道門宗派,聲威極盛之時。

 “有些不妥!此人是那宗守的至交好友,即便要處置,也最好是等到這南疆之戰結束之後再說,那個時候,必然可教他無語可言…”

 “宗守的至交好友?那就更該死!”

 殷御眼裡的殺機更盛,正是這宗守,在蒼生穹境外,葬送了他三十萬道兵。

 讓他大商,也幾乎徹底喪失了平滅各藩鎮世家的依仗。

 怒念難抑,卻到底還是暫時壓制了下來。

 “罷了,先遣人拘押,關入刑部天牢,待此番戰後,再做處置!”

 冷哼了一聲,殷御去取出了這另一本奏折,片刻之後,就又皺起了眉頭,神情漸漸凝重。

 重玄面現疑惑之色,忖道這又是誰?奏章之內,又是什麼內容,令陛下如此重視?

 不等他開口問,殷御就已凝聲道:“是石越,也上書說南疆水網密佈,大乾舟師鼎盛,我朝如艦師不能勝,不能如河中截斷水網,則大乾只三百萬兵,卻可抵千萬大軍,遲早要被拖垮在南疆,也不可在把對手,逼到萬不得已前,就貿然決戰,那孔瑤是當世第一流的用兵大家,宗守統軍之能,亦是堪稱絕頂,絕不會在無把握的時候,與我大商之軍野地浪戰,需得慎而又慎。”

 重玄啞然,他是深知這石越根底,中土的後起之秀,石家開拓外域,成就不凡的消息,也隱隱有所耳聞。

 用兵之能,當不下於任何當世名將。

 這一位的看法,居然與金不悔不謀而合,實在是使人驚異。

 “石家…”

 殷御無意識的,把那狼毫御筆緊緊握住,直到幾絲裂痕纏產生,都不能覺。

 片刻之後,卻是微微一歎,把這張奏折,隨手拋開到了一旁。

 石越不是金不悔,無法輕易拿捏,也不可能隨意處置。

 其文中也只是提醒朝廷謹慎,並未指他之錯,所以此折留中不發就可,重玄在旁,卻是眉頭一挑,看出了殷御,對石家的忌憚。

 若說以前,那以楊氏為首的五大門閥,是殷御的心中針,肉中刺。

 那麼此刻,石氏才是元辰皇帝,最為忌憚的存在。

 第三本奏章,才使殷御的心情好過了起來。

 是在前面,正指揮前軍三百萬兵馬的征南大將軍斐印,言道十日之內,就可突破翡翠峽。

 換而言之,只需十日之後,他的御駕就可通過橫連山脈。

 執大將軍印的,大商之內不過五人而已,無不是經歷千百次戰事,積功而至,戰績彪炳,用兵之能都是上上之選,而這斐印,正是其一。

 “說來這斐印,也是五位封號大將中,唯一一個堅持認為那孔瑤乃是庸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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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五七章  聖境平山

 “庸才麼?”

 殷御的唇角冷挑,不置可否。

 那孔瑤之事,也一直是他肉中之刺,撩撥不得。

 自從孔瑤崛起,展露出無雙帥才,統率大軍在雲界攻伐,無往不勝開始,中土雲陸之內就有著流言,說他殷御瞎了眼睛,不會識人,白白把一個帥才,讓給了乾天山。

 而孔瑤如今每一次大勝,都等如是一個耳光,重重抽在了他的臉上,即便他脾性再好,這幾年下來,也是積累了不少鬱氣。

 “朕聽說過!斐大將軍說此女在大乾的戰績成就,都是靠僥倖得來,在他面前定會現出原形,對錯且不論,只這鬥志就頗令人嘉許。”

 他自然是知曉那孔瑤,確有著幾分帥才,而斐印幾年前統轄北方諸軍時,對孔瑤的評價極低,不但是屬於『看走眼』之人,也直接影響了他的判斷。

 這番言語到底是斐印不願承認自己過錯,還是真心如此認為,實在難說。

 不過若能使那孔瑤宗守戰無不勝的神話,破滅於此,必定可甚慰己心,那些閒言碎語也可休了。

 立起身,殷御走到了窗旁,看向了這龍輦之外。

 恰可望見一支龐大的騎隊,從後而至。

 跨著玄焰金麟獸,手持三丈火焰長槍,紫金寶甲,目光輝閃爍。

 不但氣勢強橫浩大,更顯華美尊貴,粗略一望,整整有六萬五千人之巨,行軍於荒原之中,彷彿無窮無盡一般。

 殷御的眸光一亮,豪氣頓生,他敢御駕親征,攻入南疆的依仗,就在於此。

 “看來道家,這次真是全力以赴…”

 重玄雖也是道人,卻並不以道門之人而自據,此時是微微讚歎著。

 雲界中的玄階道兵,若論到成長與後勁,自然是以蒼生玄龍士為首,以戰力論,則是劍宗的未央劍騎首屈一指。

 可若說完善與攻防均衡,就是道門的紫麟焰槍騎首屈一指,前次道靈穹境之戰,紫麟焰槍騎大敗,是非戰之罪,根本就無法發揮戰力。

 而這次道門,卻是將所有紫麟焰槍騎,都排遣了出來。

 “這次大乾,看來是有難了!”

 不止是只有紫麟焰槍騎而已,還有其餘零散的玄階道兵五萬有奇,其中就包括太靈宗的兩萬紫霄劍騎。

 十二萬玄階騎士,浩浩蕩蕩的隨在了龍輦之後。

 而緊隨其後,又有五萬渾身黑甲的騎士,亦加入到了隊列之中,是魔門之首天魔穹境的玄階道兵天魔戰騎!

 “前次魔門還有留力,這一次,卻也是不惜一切了。”

 重玄瞇起了眼,目中異澤閃爍。

 “魔門根基,大多都不在中土,分佈其餘四陸十二島,這五萬天魔戰騎,應該是其極限了。”

 殷御微微一笑,若魔門勢力都聚在中土,反而是天大的麻煩。

 且這一戰雖是用不上,可不久後攻伐東臨雲南風兩片雲陸之時,卻正可借助其力。

 蒼生穹境之戰,三教合力圍攻,卻鎩羽而回,反倒是折損了三位至境。

 這道魔儒三教想要在這一戰中扳回一局,挽回顏面,那麼這一戰,自然是不能不傾力一赴。


 “魔門實力,本就難及道門!”

 而此時在觀望這兩支聲威赫赫的無敵騎軍之人,也遠不止是殷御重玄二人而已。

 這一路急速奔行的翻雲車,都紛紛掀開了車窗,而那些護駕隨行的騎士,亦轉過頭,眼含驚色的望著。

 “這就是號稱天下最強之軍的紫麟焰槍騎?”

 “好霸道的氣勢!”

 “那紫霄劍騎,天魔戰騎也不弱,有此等強軍,我大商必勝無疑!”

 “所謂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正因我大商應天順民,才能使各方聽命景從!”

 “那大乾之君宗守倒行逆施,活該國滅族亡,只可惜南疆與東臨百姓,又要受此兵災!”

 “再行焚書坑儒之舉?荒唐,他不過一個邊荒蠻王,居然也敢如此狂妄!”

 “聖君親征,統千萬大軍,百萬鐵騎,必可一舉覆滅大乾!”

 “此人敢傷我教董聖,若能擒他,我必定要上書陛下,將他凌遲,以世間極刑,處置這大乾昏君!”

 隨駕南行的官員,都在議論紛紛,而那些護駕的鐵甲精騎,也紛紛是精神一振,士氣大增。

 玄階騎士,無一不是武道六階的玄武宗,近十七萬地階巔峰強者,聚合之後的精芒氣柱,是直衝霄漢,鐵蹄奔騰,雷聲滾滾。

 殷御亦是猛地握了我拳頭,旋即有黯然。

 諸教道兵,本是他最反感的事物,可如今卻成了他的依靠。

 若是那三十萬道兵在,此刻不知多好,對那宗守,於是也愈發的憤恨。

 不過,這一次若能達成所願,他要再重建那元辰血魁騎,也非是什麼難事。

 對於大乾的血雲騎傳承,他更是好奇。

 都只是五階騎士,可在血氣吸聚到巔峰之時,卻可抗衡數倍的六階。

 若是能夠取得…

 搖頭失笑,殷御一邊自嘲著自己,奢望太多,一邊看身側重玄:“國師,你看朕這一戰,凶吉如何?”

 重玄神情一肅,仔細看了殷御一眼,直到雙目灼痛,才恭敬道:“臣仍不能觀凶吉,不過陛下此時渾身皇氣熾騰,動盪不休,顯然是我大商國運,即將轉折大變之兆!”

 “轉折?大變之兆?”

 殷御眸中精芒再閃,在遇重玄之前,他記得有位得道高人在他面前斷定,大商必定會在靈潮之後,第五十六年亡。

 就連重玄,對此也諱莫如深,所以這百載以來,他殷御一直都是兢兢業業,小心經營。

 此時重玄說『轉折大變』,難道是說大商國運,終於迎來了變化之機?

 重玄正欲繼續再說下去,卻忽而只覺地面,一陣晃動。

 心中微驚,重玄看了過去,然後駭然失色地道:“是儒門幾位聖境出手,在聯手強行平山!以擴增翡翠峽…”

 殷遇怔了一怔,才反應了過來。

 那翡翠峽,乃是橫連山脈的出口之一,地勢險要,只能展開十萬之軍。

 幾位聖境出手平山,擴增翡翠峽,這等於是使大乾軍的地利全消。

 不禁哈哈大笑,快意之極,看來已無需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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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五八章  斬你人頭

 翡翠峽前,宗守虛浮於空中,面色冰冷的看著對面。

 原本那翠綠有如裴翠的山谷,已經被一股恢弘之力,在須臾間徹底的夷平。

 本來狹窄的山道,變成了平趟的原地,山谷擴開,原本只容幾百人通行的峽口,此時容納十萬人列陣都毫無問題。

 而此時在大乾軍的兵營裡,所有是兵將,都是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一切。

 大地晃動,對面那幾位聖境強者,仍是毫無顧忌的展露那強橫神念,威勢霸道無比。

 輕哼了一聲,那口煉神劍就一聲嗡鳴,帶著宗守的身影,衝起入長空。

 駕輕就熟,只須臾間就已經聯繫上早已潛伏在附近的六口蒼生劍器。

 當無數靈光聚成的符文現於虛空,如一條絲帶一般在七口劍器間環繞,那天道意志,也驀地碾壓於此。

 “轟!”

 兩軍營地,幾乎所有七階以上的修士,都是面色驚恐,紛紛跪倒。

 反而是七階以下之人,還觸摸不到天劫與天道意念,並無所覺。

 神念遙遙將遠處那幾位移山之人鎖定,就是一道浩瀚劍芒,橫掃了過去。

 絕不留情,蕩滅一切!

 “你大膽!”

 一聲輕哼,就見四隻擎天大手忽然也自虛空中探出,與那蒼茫劍芒猛地對撞在了一記。

 頓時天地搖動,劍氣四溢。

 劍光最先堅持不住,碎散了開來,而那四隻大手,亦紛紛崩開。

 “朱熹?”

 宗守挑眉,對面分明是儒門那三位神尊,還有朱子本人。

 此時能感應那虛空之中,至境的意念,在域外縱橫交錯。

 秀觀正以一己之力,在壓制著清玄太黃,以及儒魔兩教三位神尊。

 而龍影與元靜林玄霜三人,則在與無上元魔李別雪周旋,後者以一戰三,也仍顯從容不迫,似還有餘力。

 對面那幾位聖階,依然是氣勢凌厲張狂,肆無忌憚。

 哪怕是被這蒼生七劍的天道劍意威壓,也不曾也半分戒懼,反而把魂意展開,極力與宗守對抗。

 “昏君!還不束手就擒,自己受死!”

 “夷平翡翠峽,乃是天譴!”

 “黃口小兒,你敢言滅我儒家!”

 “天必誅之!”

 意念傳至,宗守目中,是愈發的冰冷,第一劍劍意未散,第二劍就已從劍陣內沖凌而出。

 劍芒剛至半途,就微微輕顫,劍身之內現出了幾分紫意。

 宗守頓時就知,這是魏旭出手,而且直接就是鏡映秀觀神通,那力證永恆之道。

 而恰在這時,那朱子的身影,也在十萬丈遠處空中現出。

 八尺之軀,虛立於雲端之上,顯得異常偉岸。

 那三具神尊,此時則各自化作三十三層光環,層疊在了朱子的腦後。

 輕輕一指點出,再次與那斬下的天道之劍交手。

 立時就是『蓬』的一聲輕響,朱子的面上明顯現出幾分潮紅之色,身軀微微後仰。

 不過卻明顯是技高一籌,滂湃無邊的罡力,被導引著從他腳下散開。

 於是所有的一切,包括了周圍的山巒,都湮滅成了齏粉。

 整個峽口,再次被擴開,附近百座山峰,都在這頃刻間消失無蹤,而那朱熹,也看了過來,目透著冷笑之意。

 “王師弔民伐罪,征討邪魔,豈可能被你阻在此間?”

 宗守的眉頭再次皺起,果然,以蒼生道的力量,要對抗這雲界三大教派,確還是太勉強了些。

 卻毫無畏念,繼續調動劍陣,既然純粹的力量上,不足以碾壓對手,那麼就只有追求劍陣的變化,以增劍威。

 哪怕對手是一位有三神尊加持,堪比秀觀實力至境聖尊,他也不會心存戒懼,傾盡全力,戰上一場便是!

 引動著四方靈潮,天地靈念,磅礡的王道之力,通過那阿鼻王座,轉接過來。

 宗守手中的『煉神』,威勢也在不斷攀增,七口劍器的位階,亦是緩慢提升。

 也就在這時,一位身長一萬兩千丈,一身青色道衫,大袖飄飄的清癯老者,忽然從虛空中降下。

 拂塵一揚,就是一劍往那朱子所在斬下。

 “太清神尊!”

 對面群山中,都齊齊發出了幾聲驚呼。

 那朱熹微微訝異,把一卷玉簡丟出,展開之後,一段段金色的文字顯化燃燒,把那神力聚成的劍光牢牢遮擋。

 而後那眸中,微露嗔色:“劍宗?爾等看來是真要插手?”

 那虛空之中,也一個清朗笑聲傳至:“至境不得插手雲界之事,乃是萬載之前共定之約,你等既然已經遺忘,那麼我劍宗自也無需遵守,劍宗與大乾乃是盟友,這些年合作愉快,同氣連枝,此時怎能坐視…”

 話音一頓,那笑聲也越發愉悅起來:“看來今日打算介入此戰的,不止是我劍宗一家。”

 他話音方落,那天邊處就是現出七彩霞光,同時一聲佛號響起。

 “元始古佛!”

 同樣是一個一萬兩千丈身影,踩著十二葉金蓮,從空中降臨了下來。

 並不向朱子出手,而是托起了一座九層舍利塔,鎮壓於空。

 天地間的震盪,立時休止,佛光燦爛,竟赫然是加持在了那蒼生劍陣之上。

 朱子的面色更是鐵青一片,眼前這神尊,乃阿彌陀佛在雲界的佛力化身。

 “好好好,好得很!你們佛家助紂為虐,難道是想再經歷一次滅佛浩劫?”

 “施主此言差矣!”

 一個金色的人影,踏空而至,寶相莊嚴,眸子裡全是怒意,正是楞伽佛。

 佛亦有怒,而朱熹之言,正是觸動了逆鱗。

 當年雲界佛門的浩劫,他亦曾親身經歷,感觸甚深,佛門固然有錯,不知收斂,藏污納垢才導致佛劫,然而雲界幾大教派在後面推波助瀾,也是一因。

 “先不說君上他是否桀紂之君,即便你儒門真要滅我佛門,也需大商先勝過此戰再說。”

 朱子卻無心思答話,那恢弘浩大的蒼茫劍氣,又一次往群山之內,橫掃而來。

 朱子不再空手,而是手執一隻狼毫大筆,點了過來。

 “夫至樂者,先應之以人事,順之以天理,行之以五德,應之以自然,然後調理四時,太和萬物!”

 這一剎那,似乎整個天地,都落入到了朱子的手中,筆尖之下。

 一筆點出,竟也同樣帶著磅礡的天道意志!

 宗守眸光一凝,就又平靜下來。

 那麼,就看看是他宗守與羲子的道,更合天道,還是對面這位朱子的『理』,更被天意所屬。

 錚!

 交鋒處無聲無息,那朱子手中的狼毫大筆,卻從中分裂開來。

 那天道劍芒,亦是瞬時渙散,第三次交手,似乎是平分秋色。

 然而當那劍光散開時,卻分了數十餘股,向那附近幾位儒門聖階分襲而去,快若光電,難以覓跡。

 朱子更是怒極,手中之筆,也須臾間就恢復如初。

 “人化物也者,滅天理而窮人欲者也,於是有悖逆詐偽之心,有淫泆作亂之事,人心私慾,故危殆,道心天理,故精微,滅私慾則天理明!”

 一筆劃下之後,數百道劍芒被直接擊潰,消散無形。

 其中卻有數股,奇峰突出,劍陣牽引之下,非但不曾被擊潰,反而鋒芒更顯,凌厲強絕。

 那幾位聖境,瞬間氣勢崩潰,拼盡全力的後退,用盡了各種神通手段,不斷的遮擋閃避。

 而那朱子,則更目眥欲裂。

“何為天理?仁、義、禮、智、信!好惡無節於內,知誘於處,不能反躬,天理滅矣,夫物之感人無窮,而人之好惡無節,則是物至而人化物也。”

 物質對人的誘惑是無窮盡的,而人對物質的喜惡追求也是無節制的,如果無窮盡的用物質對滿足慾望,那麼人就和物質沒有區別了。

 宗守冷笑,心念寂靜,無半分雜念,只專心操控這蒼生七劍,把劍陣演化到了極致。

 隱隱了悟,這蒼生劍陣,不但是抽取操控天道意志的器物,也更隱含著的羲子的道!

 人皆有慾望,哪裡是能滅得盡的?

 正因有著追求著有慾望,人族才能一步步走到今日,固然有那種種齷蹉污垢之事,卻也有了輝煌的文明,創造出了無數事物…

 創造?

 宗守一怔,他一直就以為,羲子的創造真法,是從太初創世中衍化出來。

 直到今日才終於明白過來,就如秀觀以玄黃大力訣,證就永恆一般,羲子也是走人道之法,證創造大道!

 怪不得,羲子會建這蒼生道,會為這天下眾生奔走,甚至在雲界內隕落封印。

 是不得不如此,也是他心中信念…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心念明達暢通,宗守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那蒼生七劍,無數玄秘難解的靈紋,此時是豁然了悟。

 那朱子微微奇怪,卻不理會,依舊口誦自己的大道真言。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故此聖賢千言萬語,只是教人明天理、滅人欲!須是革盡人欲,復盡天理,方始為學!去其氣質之偏,物慾之蔽,以復其性,以盡其倫!”

 話音未落,卻見那劍光幾個靈妙無方的轉折,就徹底脫出了他的掌控,遠處兩道血光閃現,兩顆人頭赫然拋飛了起來。

 “諸位可平翡翠峽,孤自然也能斬你等人頭!我這昏君,就等著諸位刀斧加身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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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五九章 佈局隕神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入已不存在的翡翠峽時,朱子的身影,已經從此處退去。

 同時消失的,還有那幾位聖境修士,稱不上是倉惶而逃,卻也是狼狽不已。

 “諸位可平翡翠峽,孤自然也能斬你等人頭!我這昏君,就等著諸位刀斧加身之時!”

 宗守這句話,言猶在耳,可這時候,卻再無人敢輕攖蒼生七劍的劍鋒。

 朱熹離去時,也是未發一聲,此人遁走,那佛門阿彌陀佛的化身,劍宗的太清神尊,也都紛紛化光遠離。

 便連域外虛空,也徹底平靜了下來,那幾位至境,都不見了蹤影。

 只因雙方的實力相當,仍是道儒魔三教稍勝了一些,不過卻也強不到哪去,全力出手,是勝負參半。

 可無論是哪一方勝出,都必定是損傷慘重。

 繼續戰下去,對雙方都無好處,及時收手,才是上上之策。

 “宗守豎子!今日一千八百萬王師已盡至此間,幾日後橫掃南疆時,看你能否還如今般得意!”

 一聲怒吼,有如滾滾雷音,遙遙傳至。

 宗守冷笑了笑,懶得去理會,一些喪家之犬的不甘之言,何需太過在意?不過是為挽回些顏面而已。

 劍訣一引,又是一道蒼茫劍光降下,赫然就在那原本的翡翠峽所在之地,劃出了一道東西長達數千里,深達千丈,寬則百餘里的巨大劍痕。

 宛如一道巨大的天塹,橫亙在兩方大軍之間,將雙方阻隔。

 而宗守此時,心情是古怪之極,昔年他感覺那乾天山外那長達七千里的的邪魂溝,簡直不可思議。

 可如今的他,也同樣有了易山移地之能。

 甚至不用借用這劍陣之威,就可以辦到,若是願意,一劍斬下,甚至可將這橫連山脈生生截斷。

 只是破壞太多,卻必定要沾染因果,擾亂地氣,甚至會激怒蒼天,降下天罰。

 心念一動,那煉神劍就在嗡嘯中飛遁了回來,蒼生七劍,也瞬時解體。

 宗守身影漸漸降下,落到了下方一直在觀戰的孔瑤身旁。

 此時營中,歡呼之聲四起,士氣振奮,再愚蠢之人,也知方才翡翠峽的這番變故,是自己這一邊佔了便宜。

 宗守環視了營中一眼,只見許多人臉上的憂意,都已消退了不少,心中頓時微鬆。

 翡翠峽徹底消失,他還真擔心自己部屬的士氣被打擊到。

 “此戰之後,至境都不會再出手,萬載前的共約依舊有效。”

 方才幾位至境雖都未怎麼說話,可只憑神念交流,就足以達成協定。

 聖境尊者以上,都不能以任何形式介入此戰。

 孔瑤柳眉微挑,微微意外。

 “竟如此輕易?”

 儒門今日,可算又吃了一次大虧,兩位聖階,再次隕落在宗守的劍下,相較而言,這翡翠峽被夷平,倒不算什麼。

 可那朱子,卻是退得乾脆俐落,絲毫都不曾糾纏計較。

 “哪裡可能?他們是不得不然!”

 宗守失笑,真要戰起來,雙方基本都是兩敗俱傷之局,不過對面的朱子清玄,卻更清楚,哪怕在場這些人,全數死絕了,秀觀也仍夠活下來,活到最後。

 永恆之道,豈同小可?

 其生存之能,就連當年的羲子,也及不上他,若不能以絕對的力量,催斬其根基,想要將秀觀斬滅封印,幾無可能,以一人之力懾服諸教,怎會無因?

 宗守說著,又看向眼前的溝壑,微微遺憾。

 可惜了,他此時也只能做到這一地步,相較先前翡翠峽天生而成的地勢,到底是差了不少。

 “此處最多可阻敵三日,瑤兒你該考慮如何從這裡退兵了!”

 “早有此意!”

 孔瑤胸有成竹,無半分沮喪之意。

 “即便無有今日變故,妾也會選擇在明日後撤,這裡最多只能守上十日,且每日傷亡激增,非是最好的阻敵之所。”

 孔瑤一邊說著,一邊神情悵然的看向了對面。

 那位平南大將軍斐印,幾年前曾是她的上司兵主。

 以這幾日的交手看來,此人用兵,依然是那麼老道狠辣,不可小覷。

 想起了昔年舊事,那時大商北方諸將中,就只是有她,最不受這位老帥待見。

 只因她消耗的物資糧草,往往是最多的,每次的斬獲卻是最少,雖也戰績彪炳,從無敗績,卻每每被斐印訓斥,一來二去,便連她自己也自我懷疑了起來,以為自己真的沒有什麼統兵之才。

 直到遇見宗守,毫不猶豫就將那百餘萬的大軍,全數相託於他。

 當年之事,已可一笑置之,可這心中,依然有著幾分不平之意。

 當年這一位,可是罵了她不止百遍的『蠢材』來著。

 而最好的回擊,莫過於在戰場之上,堂堂正正的將之擊敗,把那句『蠢材』罵回去。

 旋即就又搖頭,收拾起心情,孔瑤失笑自嘲,原來自己也有這樣的時候。

 女人家的心眼,果然是最小不過了。

 “我大乾勝在水師之勝,若是用得好,三百二十萬軍,可抵得七萬雄師,何需在此處與他們糾纏?其實方才最擔心的,就是那些聖階,毫無忌憚的出手,隨隨便便,就移一條山,斷一條河,那就麻煩了。”

 大乾這些年經營南疆,在南方各處水系,光是五牙雲艦,就有一百二十艘之巨。

 大商的艦師無法進來,自然是以大乾的艦船稱雄。

 可若是有聖境出手,使河流斷絕易道,那麼即便艦師再強,也是無能為力。

 而既然敢平翡翠峽,那麼這種事情,這幾人也絕對做的出來。

 宗守也同樣擔心過,也知那朱子此番出手,只是試探而已,可一旦他宗守與蒼生道抵禦不住,這種事就定然會發生。

 此時自然已是無妨,看著孔瑤那智珠在握,淡然自若的模樣,倒是有些痴痴入神起來,孔瑤本就絕美,身材修長窈窕,此時一身銀甲,顯得愈發的耐看,好似一朵清麗脫俗的小百合,使人遐想,只覺看千遍百遍都看不厭。

 想起昨夜小瑤兒的嬌柔似水,抵死纏綿,宗守不僅又重重的一嘆,為之扼腕。

 這個朱子,來的實在不是時候,晚上一兩日何妨?何需如此焦急?

 孔瑤也終於注意到宗守那灼熱目光,須臾間就猜到了宗守的心思,頓時面紅耳赤。

 “你這個色胚!昨天一夜還沒夠?還想我陪你白日宣淫不成?”

 宗守默默不答,唇角卻意味深長的挑起,憑他的挑情手段,當時只要繼續下去,還真不是什麼難事。

 孔瑤是即羞又惱,心中又微微發慌,想到當時要不是那幾位聖境出手平山,自己只怕還真要賴在宗守懷裡,不願起來,根本就逃不開這個傢伙的魔掌。

 卻不願就此示弱,輕哼了一聲,孔瑤避開了目光對事,免得自己心神,沉淪在了宗守的天狐幻眸中。

 “這幾年瑤兒在南疆征伐,臣服了不少部族,只是這南疆之土,雖是富饒肥沃,這些部落卻因常年征戰,大多窮困無比,物資貧乏,不過為向我大乾略表恭順之心,許多部族都將自己族中,最出色最美麗的少女獻上,進貢我大乾妖王殿下,妾不敢擅專,也不好推拒,就只好收下,等夫君你回來之後處置…”

 宗守是疑惑不已,怎麼這孔瑤這語氣,他越聽越覺不對?

 進貢少女?他又不是什麼荒淫之君,對於一個劍者而言,女色實在是可有可無之物。

 再說有軒轅依人與孔瑤這樣,才華氣質都是絕佳的美人相伴,尋常的庸脂俗粉,如何能入他眼?

 似那趙嫣然,即便艷絕天下,也不曾讓他動心過。

 孔瑤當知他性情,直接退回便是,什麼不敢擅專?也不好推拒,等他回來之後處置…這到底在弄什麼鬼名堂?

 “又一月之前,妾徵發三十萬民壯,在你說的那處隕神原上,為夫君新修建了一座行宮。”

 宗守更覺是一頭霧水,不解此言何意,就聽孔瑤繼續道:“此間戰事有妾身在,定然是可以抵禦大商,夫君反正無事,何不移架於行宮,與那些美麗少女,共享魚水之歡?”

 愣了一愣,宗守才反應了過來:“換而言之,這是打算把夫君我當成誘餌?”

 孔瑤一雙水汪汪的眼,已笑成了月芽。

 “也不是沒有其他辦法,可都太過麻煩,只有此策最是簡單,夫君你本就名聲狼藉,量來是不介意的。”

 宗守凝神細思,忖道還真是如此。

 雙方大戰之時,自己卻遠離戰場,強搜諸族美貌少女,在用『民脂民膏』堆徹成的華麗行宮之中,大肆宣淫。

 怎麼看,都是最純正的昏君所為。

 那儒門之人,也定然是樂於見到,在此處將他這昏君誅殺,以印證此前朱子聖詔。

 隕神原遠離戰場之外,可那附近地貌也最適合精銳之軍奇襲。

 “此策不妥!”

 宗守毫不猶豫就一搖頭,對自己名聲雖不怎麼在意,可也沒必要故意如此,使身外之名,更為惡劣。

 “是嗎?”

 孔瑤並不失望,語音悠然道:“前些時日,依人姐姐寄信於我,說是如今大乾,許多人以為夫君最近不納嬪妃,是因不能近女色之故?夫君對此好似頗為在意…”

 此言一出,宗守一張臉都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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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六零章  酒池肉林

 新建成的行宮,的確是稱得上是恢弘二字。

 當宗守在數萬騎士護衛下,抵達這裡的時候,也微微震撼了一下。

 相較那含煙宮,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前者即便屢經修整,也畢竟是當年宗未然篳路藍縷時建成,天生就有種小家子氣。

 而眼前行宮,也不知是何人所建,依山傍水,並非是一味的追求那華美壯麗,而是與此處的地勢與原始林地巧妙結合,亭台樓榭,也莫不精巧別緻。

 固然氣勢宏大,卻也兼具秀美,清新自然之感,望之就有如仙境一般,整體融入此間山水之中,毫無突兀之感。

 不但風景絕佳,更是一處修行聖地。

 就連宗守一直都極其喜愛的鈞天仙宮,也被比之下去。

 每日住在這裡,望著這自然形成的園林勝景,奇山異石,清澈泉湖,必定會是心曠神怡。

 宗守那分外不爽的心情,也略略好了幾分。

 “不知這座行宮造價多少?真是出自軍資?”

 心想要真是從軍費撥款,那麼這一次,他就真的賺到了。

 旁邊伴駕同來的虎中原,卻是用看白癡的目光,看了過來。

 “怎麼可能是全出自軍資?只是暫時借用而已,都檢點大人已經上書內閣,說是要從內庫中撥款,任相已經准了!”

 宗守面容抽搐,忖道原來如此,眼前這座行宮,還是需得自家來掏腰包。

 此時雲界大乾每年的歲入,有兩成是歸內庫所有,加上投資的青雲石道,還有各處的礦藥園,每年也能收入數千仙石。

 然而開支也大,此戰之後,必定要招攬更多王室供奉,還有供養更多的易靈誅魔士與源海誅魔士。

 他那本宙書,更是一個餵不飽的無底洞。

 眼前這座行宮,簡直就等如割他之肉!

 本來若只任博同意,也是無用,然而孔瑤,卻偏是他的王妃…

 “少說這些廢話,到底造價多少?”

 “這是請中原的庭園名家出手,又有十數位仙境修士,佈置此宮防護靈陣,所用之材,也都是上品,總計四百枚下品仙石,都檢點大人說不如此奢華,不足以迷惑人心。”

 四百枚下品仙石?

 宗守心想只是這樣嗎?罷了,也不算什麼!自己財大氣粗,還承受得起。

 一艘太乙神雷艦,也要兩千下品仙石。

 那虎中原卻意猶未盡道:“還有那三十萬精壯,都檢點名為征發勞役,實則是為控制籠絡南疆諸部,實力都是三階巔峰,其中四階的武師靈修,亦有兩萬餘人,都檢點說君上已免去所有徭役,即便在南疆也不能破例,所以這工錢不能少,於是又增了百二十枚下品仙石的開銷,若不是這許多能力舉萬斤之人,又如何能在這一月之內,建成這樣的行宮?”

 宗守差點吐血,眼前一昏,這個孔瑤,真是不把錢當錢,簡直吃裡扒外!他的家底,遲早有一日,都要被這女人敗光不可。

 先前的好心情,是蕩然無存,即使眼前依然是風景秀美,使人賞心悅目。

 可在宗守中,這裡的一草一木,都含著他宗守的血和淚!

 哀聲歎氣之餘,宗守目裡,也閃過了幾分讚賞之色。

 想必此時孔瑤麾下,又多了三十萬已身經百戰的精兵使用。

 南疆土地肥沃,卻戰亂不絕,更要對抗那層出不窮的凶獸,雖是蠻荒之地,武道靈法,反而是極其發達。

 人口稀少,每年產生的強者,卻是遠勝他地,歷經無數戰事,一召集就可成軍,甚至無需整訓。

 蠻族淳樸重義,蠻勇輕生,只需以利籠絡,以義相召,就會為人死戰,孔瑤她,實在是好手段…

 神情沮喪,宗守在簇擁之下行入宮中,然後就見這宮內,果然是美女如雲,一個個都天生麗質,可能都是出身南疆蠻族的關係,都是膚色健康,活力十足,不似那些王室宮廷侍女般的弱質芊芊,略顯病態。

 虎中原一時看花了眼,色授魂與,眼珠子滴溜溜的四處亂瞄,就差沒把口水流出來。

 宗守也為之失神了片刻,忖道這孔瑤還真敢,居然把這麼多美女放在他眼前。

 心中哼了哼,想道這是瞧不起人嗎?真惹得自己惱了,就瘋狂一把,一口氣娶十個八個嬪妃回去,讓你和依人後悔。

 他心中不爽,就遷怒虎中原,在虎中原的肩膀上,重重一拍,一股真力貫入,使虎中原渾身上下,都咯吱吱的作響,渾身骨骼,就好似散了架一般。

 “看什麼看?這行宮之內,都是孤私有之物,豈是你能看的,再看就挖了你的眼睛!”

 虎中原渾身無力,體內如萬隻螞蟻在咬,癱軟在了地上。

 心知自己又被無辜牽連了,卻毫不在乎,涎著臉笑嘻嘻地道:“君上你這可就不妥了!這時候不該賞下一兩個美女,以籠絡忠臣良將?”

 “你也算良將?哪門子忠臣?”

 宗守是嗤之以鼻,不屑之至,知曉這虎中原的臉,厚比城牆,就隨意拂了拂袖道:“罷了,懶得理你!這些女子以後都是要送回去,孤無處置之權,你看上了誰,可以自己去求,只要不用強,不要挾,任你什麼手段都可,能帶走就算你本事!”

 又回頭道:“你等也是一樣!”

 這句話,卻是對身後跟隨的乾天諸將。

 諸人都一陣大喜,眼中發光,狼一般的看著那些經過的侍女。

 虎中原亦是歡喜莫名,正磨掌擦拳,準備一展當年乾天城內虎公子的風流手段時,宗守卻又似想起了什麼,意味深長的一笑:“對了!孤記得前日瑤妃選你伴架之時,你虎中原是不情不願來著?說是陪著孤好生無趣,要留在瑤妃麾下,痛快與那大商兵馬戰上一場這才過癮,孤細想之後,還是決定成全,如你所願,明天可自行回去,到瑤妃帳下效力。”

 虎中原面色青白,一聲呻吟,心想這自家君上,未免也太壞了一些。

 初雪抱著那血月刀,隨在宗守另一側,此時也手撫著唇,吃吃的笑,宗守沒再理會這傢伙,踏入宮中,就又換了心情。

 這行宮建都建了,即便拆毀,也拿不回仙石,與其懊惱,倒不如放開心思去享受,才能不虧。

 他本就性好奢華,只是最近因頻繁使用宙書之故,窮困潦倒,這才收斂一二而已,其實對這行宮,極其歡喜。

 此時知曉這都是用自己內庫之財建造,反而心安理得,一路行過去,果然無一處,不都是美奐美輪。

 白玉做的台階,片塵不染,那些石子路,看似平平無奇,卻都是價值相當於七品靈石的鴿血石鋪就,不但是低調的華麗,也有種別樣的美感,更是陣基之一。

 行至那宮內深處時,宗守更是怔忡。

 “這莫非就是酒池肉林?”

 無數極品的仙釀,被全數倒在一個碩大的白玉池中,閃動著琥珀色的光澤,只是酒香就已醉人。

 沒有肉林那麼誇張,不過周圍的桌案上,卻全是美食珍餚,色香俱夾,使人垂涎欲滴。

 那菜香酒香,混合在一處,令人食指大動,這簡直比當年的桀紂,還要過份!

 記得古史所載,當年桀紂只是把一塊塊烹好的肉,吊在酒池之旁而已。

 哪裡及得了現在,都是絕頂大廚,精心烹製?

 肉林那一套,已經過時了。

 “不意小瑤兒她,居然也墮落了!”

 宗守痛心疾首,想當初孔瑤看見他滿殿的金磚,還很是鄙視來著。

 隨手取了一個玉杯,隨手在那酒池中舀了一杯。

 細細品償,只覺口中甘甜醇香,如瑤池玉漿一般,流入了喉中。

 宗守心神居然也為之恍惚了片刻:“九香靈露,可是出自上官真如的手筆?”

 對這位使雷動若濤二人,都傾心不已的女子,宗守是早有耳聞了,此女所釀之酒,也品嚐了不少,可惜一直無緣得見。

 他身後的武將,都是一眼的茫然,都不知所以,倒是一旁,一位女官俯身道:“正是九香靈露,半月前瑤妃一次就買下了五十缸。”

 宗守失笑,小瑤兒她,這是擔心自己在這座行宮中寂寞嗎?

 有美酒相伴,倒是不錯。

 “既然有酒池肉林,那麼這座行宮,就喚作酒池宮好了!”

 早就已注意,這座宮殿還並未命名。

 “酒池宮?”

 虎中原捏著下巴,認真思索:“倒還不錯!不過我看還是叫黃金宮、白玉宮、肉林宮的好,更顯奢侈,配得上君上的昏君氣質…”

 話未說完,就被宗守用手指重重一敲,再不敢言語。

 也就在這時,宗守就見天空中,一道靈華降下,落在了他身前。

 是一張信符,宗守隨手握在手中,然後輕笑出聲:“我軍大勝,斬首三十二萬!”

 半日之前,孔瑤麾下之軍,開始從翡翠峽撤離。

 卻在大商追擊,大軍通過那條劍痕之時,半渡而擊,以強破強,幾乎將大商征難大將軍,擊殺在了戰場上,不得不狼狽退回北岸,眼睜睜的看著大乾之軍從容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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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六一章  不得不戰

 行宮中美女如雲,宗守卻無心享受,這些蠻族少女,大多天真可愛,本性單純,可是宗守既然享受過這世間最絕頂的美食,胃口養刁了,又如何能看得上這些小家碧玉。

 大多時間,都是獨自靜坐,參悟劍訣。

 那日悟通羲子之道,宗守便已感覺自己的劍術,又有了不少的進展。

 自然不可能是就悟通掌握了羲子的創造真法,只是那日掌控劍陣,對陣中的禁紋,符禁略有所得。

 可以融入到他的劍術之中,頗有些裨益。

 “可惜了,領悟的還是少了些,不過,此法對我而言,雖是可有可無,可對我那敖兄而言,卻當是大有用處。”

 靈能幻化,須臾間就把一張地階上品的信符,化成了野鶴,飛出了這座酒池宮。

 他對創造真法的參悟,唯有這最頂級的符紙才能承載。

 其實作用不大,然而羲子之法,是從人道中衍生這一條,卻必定會使敖坤,驚喜莫名。

 信符發出之後,宗守就不再去研究從那蒼生七劍中得到的禁紋。

 羲子之道,是世間最頂尖的大道之一,甚至凌駕於創世法則之上。

 然而他宗守道途已定,也沒有滿腔為國為民之心,還是放棄為佳。

 所有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在研究殺戮劍意與誅絕劍意。

 殺戮誅絕,後者的層次,遠在前者之上,然而兩者間,卻也有互通之處。

 殺戮劍意,已經突破到劍意魂境的後期層次。

 而連帶之下,這誅絕劍意,也是最容易突破的。

 宗守心有預兆,此戰之後,必定會是一場殺戮盛宴,固而手中之兵,不可不銳!

 “魔道!”

 那一絲絲凌厲銳烈的戾氣,時時刻刻都在宗守胸中撕咬激撞著,在啃噬他的五臟六腑。

 已經無需再等待多久了…

 每日磨練劍術之餘,宗守也在分出了些許精力,關注著前面的戰局,每到傍晚時分,都會將前方傳來的戰報,一一閱過,鉅細無遺。

 自從大乾三百二十萬大軍,從橫連山脈之南撤離之後的四日之後,幾乎都是捷報傳回,幾無一敗績。

 南疆河流加錯,即便大商準備充裕,也是推進艱難。

 一千八百萬大軍,被那些水網沼澤生生分割成了十數股。

 這也就給了孔瑤可趁之機,借助水師之力,忽然將八十萬精銳,穿插到了大商最後方,只是這一戰,就殲敵四十萬人之巨。

 而後以攻代守,在一處三角洲原之內,與大商左翼大軍,正面對抗,用時八日,終將對面百萬大軍擊破。

 而待得大商的援兵抵達之時,孔瑤部屬已經乘著雲艦揚長而去。

 十日三戰,都是大勝,至此之後,大商軍馬就開始小心翼翼起來,慎而又慎。

 孔瑤固然再找不到什麼可趁之機,可那位征南大將軍與元辰皇帝,卻也極不好過,可謂舉步維艱,被牢牢阻隔在閩河以北,不得寸進。

 而此時更麻煩的,是孔瑤在這片區域,堅壁清野,所有的部族,都已是聞風撤離,在這片所在,一粒糧食都無法獲得。

 卻也果然就如宗守所料,道家儒門插手,有無數的乾坤袋支撐,剩下這一千七百萬大軍的糧草,還能勉力支撐。

 戰局就此僵持,孔瑤雖還能利用水師,時不時的有所斬獲,可想要似最初幾人那般,動輒斬首三四十萬,卻是再也無法。

 不過孔瑤的帥才,卻已展露無疑,借助那些河流,三百萬軍,與六倍之敵抗衡,也頗有餘裕,絲毫都不落下風。

 並不糾結於一城一地的爭奪,而是靈活機動,專以攻敵要害為主,抓住了破綻,就猛攻死打,然而一旦情勢不利,又會迅速的撤離,毫不脫離帶水,使大商空有千萬大軍,去疲於應付。

 “存人失地,則人地皆存;存地失人,則人地皆失…”

 似乎生恐宗守誤解,孔瑤在奏折中,如此上奏,宗守卻是無所謂,這南疆之地,其實丟了也無所謂,自然也就不在意。

 而也就在此時,蒼生道的五萬蒼生玄龍士,劍宗三萬五千未央劍騎,也陸續到了孔瑤麾下,使整條防線,更是穩固。

 最令宗守驚異的,還是佛門,遣了整整兩萬僧兵,聽憑他宗守差遣。

 其中善戰者極少,卻精通大慈悲千葉活人經,善於治療傷勢,三千人結陣,一起念誦金剛明王咒之時,則可給五十里範圍,不超過三十萬的大軍,格外加持金剛之身,等同於一件五階的靈器寶甲,防護之力驚人。

 孔瑤尤其欣喜,只這兩萬僧兵,卻比之得那五萬蒼生玄龍士時,還要令她高興。

 而那位楞伽佛,也為此事專程到了酒池宮中,見了宗守一面。

 “這兩萬金剛護法僧暫時效力國君麾下,非是因國君乃我教未來無量佛之故,而是因大乾與佛門之盟,盟友有難,我佛門不能不助,除此之外,也涉及雲界六教之爭,只望國君莫要誤會,也無需在意。”

 “那就多謝了,此番貴教危難中援手之情,孤會謹記於心。”

 宗守輕聲一笑,對這佛門,尤其眼前這楞伽佛,是好感大增。

 若是這兩萬護法僧兵,是為他身為那什麼未來無量終始佛,示恩而來。

 那麼他即便再怎麼可惜,也要將這些僧兵送離逐走。

 然而既然是因盟友之故,就用的心安理得了,對佛門反而是感覺虧欠了人情。

 那楞伽佛說完之後,卻又皺起了眉頭,看著這附近,眼前實在奢靡之至,酒池肉林之外,園林之中,幾乎有著這世間所有的珍奇異獸,而宮中哪怕是一個侍女,放在外面是傾城絕色一級。

 “楞伽不懂,那閩水江畔大戰連場,死傷巨萬,君上為何還有心思,在此宮中日日歡宴,沉迷於女色?”

 宗守心中也是無奈,他自己又何嘗情願,卻不能不答,就隨口道:“在孤眼中,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不是指眼前的美色,而是指一切能見到或不能見到的事物現象,而這些現象是人們虛妄產生的幻覺。空,是事物的本質。

 換而言之,就是楞伽佛所見到的,未必是真,並未看透表象。

 楞伽佛卻身軀微微一震,定定的看著宗守,那眼神灼熱的嚇人,而後鄭重一禮:“國君果然是與我佛有緣,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嗎?楞伽受教了!他日如能有所成就,全是因無量佛一言之故。”

 宗守愕然,這句話出自佛門,是一本《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上的經文。

 難道此時,佛門還無此經?

 劍宗凌塵,此時也在一側,卻全不知二人之間打的什麼機鋒,卻也同樣神情怪異的,看著這座奢侈到了極點的行宮。

 這一刻是無比懷疑,眼前的宗守,真是聖君臨世,是麒麟之主?

 該不會是華若他看錯了?

 二人皆是修行之人,在這美女成群,香艷曖昧之地待不下去,見了宗守一面,就已匆匆走了。

 這二位離去,另一人卻接踵而至,正是張懷。

 按照這一位的說法,是所以物資糧秣,都已妥當,分開安置在安全之地,足夠大軍十年所需,後勤已無需擔憂,此時一身清閒,又實不願錯過這場確定雲界霸權之戰,這才來此。

 “臣聞那位元辰皇帝,已在閩河北岸大修船廠,又有數百位神境修士,準備以大法力,將大商國內的五牙雲艦,運來閩江。”

 宗守撇了撇唇角,大商此舉,是準備在閩河中籌建一支艦師。

 然而造船需要時間,把現成的雲艦運來也是不易,蒼生道,與劍佛三教修士,可不是吃素的,即便大乾,此時也有著不少貢奉。

 而且大商,也沒這麼多時間繼續拖下去。

 “孤曾查過輝州與南風雲陸近年的稅入收支,發現每年總有些錢財,不知去向,任博那裡,居然也無異議,不知愛卿,能否教我?”

 “就知瞞不過君上!”

 那張懷爽朗一笑,這些錢財,都被他拿去到大商境內,購買糧食去了。

 大商每年產出之糧,至少有兩成被大乾海商搜刮了去,甚至挖空了大商各處義倉與國庫存糧。

 而大乾國本身,其實並不缺食物,反而是年年豐饒。

 “所以以臣判斷,那位元辰皇帝,應該已發現他國庫中的存糧,其實最多只能供應三月。”

 “所以這船廠,只是為惑人耳目?”

 宗守目透出幾分譏諷笑意,被阻在閩河北岸,不得存進,偏是糧秣供應,又出了問題,對大商而言,除了速戰速決之外,就別無他法。

 換而言之,他期待的那天,最多不會超過十日。

 搖了搖頭,宗守就又語鋒一轉:“這座酒池宮,瑤妃絕想不出來,可是你張懷的主意?”

 張懷微微尷尬,只好歉意的朝著宗守一禮。

 宗守則是不滿的一聲冷哼,旋即就面色微變,伸手一探,把侍立在側的初雪,拉入到自己懷裡。

 強吻上雪兒的唇,一隻手也探入初雪的懷裡,初雪才剛驚呼一聲,就又安靜了下來,依稀感覺,一股若有若無的意念,探入到宮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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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六二章 可口雪兒

 那冰冷的神念窺入進來,竟是縈繞不去,應該是由幾道不同的意識聚合而成,合力之後,宏大幾乎堪比至境,宮內的靈陣,根本就遮擋不住。

 片刻之後,宗守就不耐煩的抬起頭,把初雪按在了胸前,冷冷地看著虛空。

 “可看夠了沒有?堂堂道門仙尊,儒家聖者,也喜窺人隱私不成?”

 那神念一滯,而後虛空中冷哼之聲穿至:“真荒唐無道!無恥昏君…”

 音落之時,這些意念就已如潮般退去。

 宗守撇了撇唇,渾不在意,卻知曉自己,已可準備一戰了。

 譏諷的一笑,宗守隨即又覺好奇,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了張懷。

 “這酒池宮非是什麼必救之地,孤一身劍術遁法,一旦遇險,也可提前逃走,你說他們,會用何法瞞過我等的耳目?”

 若要射人射馬,擒賊擒王,斬他這個乾天之王的首級,那麼就必定是要絕殺之局,不容他宗守有半分逃脫之法,否則這千里奔襲,又有何意義?

 那張懷搖了搖頭:“道門有千里遁甲之法,魔門也有魔空隱神秘術,都可使數十萬大軍,一瞬間遁移千里,只是代價稍稍大一些而已,就是蒼生道,也有洞虛渡空神法,其餘掩藏形跡的幻術,更是比比皆是,君上何需為對手擔憂?”

 隨即又看了初雪一眼,張懷失聲一笑,俯身朝宗守一禮之後,便逕自退了出去。

 宗守這時才注意到懷裡的人兒,有些不對勁,方才那神念探入進來的時候,是配合他演戲,可當那幾位聖境的意念退去之後,初雪依然是溫馴的緊,毫無反抗。

 在雪兒衣襟內的右手捏了捏,那溫軟滑膩之感,讓宗守的下身,立時就有了反應。

 初雪也迷迷糊糊的抬起頭,小臉上暈紅一片,目光迷濛,似乎還沉醉在方才那一吻的感覺中。

 宗守欲念更熾,忖道這個小妖精,真是迷死人不償命,還有胸前這雙玉兔,也彷彿是有著魔性一般,讓人愛不釋手。

 目光閃了閃,宗守就毫不猶豫,再次吻住了初雪的唇,細細的品嘗,居然是甜的。

 用力吸吮,把舌頭毫不客氣的搗入了進去,一隻手更探至初雪的腹下,深入到那溝壑之中。

 直到初雪忍耐不住,發出了一聲令人酥麻到骨髓裡的呻吟,宗守才猛地驚醒,連忙把手從雪兒的衣襟裡抽了出來。

 心中唏噓,他只差一點點,就把初雪整個吃了,這個妮子,也太誘惑可口了些。

 對雪兒她自然是垂涎已久,然而眼下卻還不是時候。

 大戰在即,自己的誅絕劍意,卻仍未有多少進展。

 這個時候,豈能貪戀這魚水之歡?以過往的經驗而言,一旦把雪兒這小丫頭帶到床上去,就不是一日兩日能夠完事的,必定要顛鸞倒鳳,數日方休。

 即便從雙修的角度而已,雪兒一身磅礡真元,明顯仍未完全開發。

 戰武之體,可不僅僅只是那驚人的戰鬥直感而已。

 等待她突破神境之後,那個時候,才是最合適的。

 為初雪重新整理好了衣衫,卻見懷裡的人兒,依然是嬌柔無力,眼神迷濛,暈暈乎乎的。

 宗守『嘿』的一笑,用食指在初雪的眉心之間,輕輕一彈。

 把一股清冷魂力,渡入到初雪的嬌軀之內,初雪這時才清醒了過來,睜著大眼睛,疑惑地看著自己主人。

 半晌之後她才想了什麼,連那細長的脖頸,也脹成了粉紅色,待在宗守的懷裡,手足失措,根本就不知動彈。

 宗守莞爾,卻故作疑惑道:“雪兒難道是還想要?那主人我就不客氣了…”

 再低頭吻下,初雪才微微一驚,隨即就如兔子一般,從宗守的懷裡跳了下來,匆匆逃出了殿門之外。

 宗守見狀,是不自禁的長聲大笑,良久之後,才平息了下來。

 仍舊把那口煉神劍,召在身前,僅僅須臾,就是一股瘋狂凌厲到了極端的劍意,驀然噴薄而出,籠罩殿內。

 宗守亦全神灌注,陷入凝思之色。

 殺戮誅絕,他該如何突破?如何將之揉為一體…

 ※ ※ ※ ※

 三千里之外,閩河之北,一處不起眼的山谷之內,那輛微型宮殿般的御輦,正靜靜懸浮於一處平地之上。

 在那御書房內,幾位分屬道儒兩門的聖階尊者,都紛紛收起了意念,而後那面懸與空中的蜃鏡,也隨之崩解,內中映照出來的景致,也漸漸消散。

 “酒池肉林,珍獸奇園,哼!這宗守,也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這才建成,即便那上古時的桀紂,也不過如此…”

 出言之人,非是幾位聖境中的任何一位,而是左都御史左信。

 此時正是義憤填膺,正氣凜然:“那大乾之民,怕是苦其君已久,我大商定要討伐此無道之君,解民於倒懸!”

 在場幾位儒家修士,聞言也都是微微頷首,深為贊同,面現悲天憫人之色,更隱隱有些振奮,能討伐推翻這等樣的暴君,必定是名垂史冊。

 “確實是桀紂之君!”

 細細思來,這宗守與那桀紂,的確有著頗多相思之處。

 一樣的窮兵黷武,即位十餘載,四處征伐不休,幾乎每年都有著戰事,一樣的天賦絕頂,是武道天才,也同樣是性情奢靡,性好享受。

 “酒池宮嗎?還僅僅只是一個蠻地之君而已,地不過十洲,居然就敢再復上古桀紂時的酒池肉林?若此子有一日,成為中央雲陸之主,還不知會是怎麼荒唐?”

 這次是六位在場尊者的一位,名喚柳立,號雪齋居士,身列儒門聖賢之一,是雲荒之後,近古諸子。

 言語間卻是下意識的,把宗守在域外的七十六處大小世界,都忽略掉了。

 此時更目現寒芒:“我儒門,斷不容此子再存於世,禍亂雲界!”

 視線斜視著殷御,一方節儉自律,一方則是奢侈淫靡,一方是禮遇士卒,一方卻是對官員苛刻之至,甚至一介庶民,都可告官。

 兩方國君間的高下,可謂立判。

 似殷御這般,已是無限接近於儒門理想中的千古明君,命世英主。

 只可惜,時也命也…

 時運如此,大商已盡,如之奈何?

 儒門雖有忠君之念,卻抵不過那道門、魔門興風作浪。

 不過,若能鯨吞下那富庶的東臨雲陸,又或者大商能延長國祚,有中興之機。

 殷御此時,卻是面色鐵青,在桌案之下,一雙手緊緊握著,青筋畢露,把指甲扣入肉內,才不至於在諸人面前失態。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該殺,都該殺!

 目光掠過桌案前那些奏摺,胸中是幾乎氣炸。

 都是各地發來,義倉與國庫中,糧食告罄的文書。

 他從不知國內的儲糧,已到了如此樣的窘境。

 戰前不覺,然而戰事開始,一月之後,才一起猛然爆發出來。

 那帳面上,能供應一千八百萬大軍兩年所需的國庫存糧,已經被那些官員監守自盜,倒賣一空。

 卻言道是已經儲存太久,已經腐爛。

 而地方上的豪商與世家大族,則是聯手囤積居奇,想要購糧都不可得。

 甚至國庫之內,也莫名其妙的,就有數千萬靈石的虧空。

 這些國之蛀蟲,他們怎麼敢?怎麼敢?

 第一次感覺,自己這幾十年和光同塵,優待臣屬,盡力籠絡士子之心,似是有些過頭了。

 早知如今,就該不顧及自己的身後令名,狠狠殺伐一些。

 若非是這一次,大軍在南疆征伐,歷時一月不克,糧秣吃緊,那些地方之官再撐不下去,是不是準備永遠瞞著自己?

 好一個存天理滅人欲,這理家宣揚數千年,能有幾個儒生真正做到了?這些貪腐之官,哪一個不是熟讀聖人經典?

 即便身為大儒的左信,也同樣有著自己的慾望。

 強壓著則胸中的暴怒,再想起方才,宗守那座酒池宮的奢華,這才心情好過了一些,他殷御為君,到底與這宗守截然不同。

 “諸位愛卿,這宗守固然行事張狂奢靡,可即便我等都知曉,也於眼下時局無異,如今大商內糧秣缺乏,即便儘量節省,也最多只能支持一個半月,甚至還不到,眼下我大商,最需要的,是能儘早破敵之策。”

 情形卻是比張懷所預見的三月時間,還要惡劣許多。

 那左信神情一怔,而後滿面羞慚道:“是臣失職,不能查地方貪腐,糧倉國庫,竟然已糜爛到這等程度。”

 那殷御搖頭,大度的揮了揮手:“此是我大商痼疾,千載之前,就是如此,倒賣庫中糧草,幾乎已成常例,與卿無關,卻是朕失查了…”

 左信是愈發的感激:“此戰之後,臣必定嚴查,所有失職貪腐之輩,必定嚴懲不貸。”

 然而諸人的視線,卻已看向了征南大將軍斐印,以及一眾將領。

 這間書房內,論道修為高強,勝過斐印的多矣,可若論到用兵之能,還是要看這一位。

 “那孔瑤用兵謹慎,屢次奇襲,似是行險,卻從不予人可趁之機,斐印無能,要在一個半月內擊垮其軍,斷無可能。”

 那斐印神情灰敗,這些日子裡是焦頭爛額,再無之前不將孔瑤放在眼裡的氣勢。

 “然則,將需逢明主,才能盡展豈能,偏偏這孔瑤效力的,卻是一位荒唐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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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六三章  期待備至

 “那孔瑤用兵謹慎,屢次奇襲,似是行險,卻從不予人可趁之機,斐印無能,要在一個半月內擊垮其軍,斷無可能。”

 那斐印神情灰敗,這些日子裡是焦頭爛額,再無之前不將孔瑤放在眼裡的氣勢。

 這幾十天時間,實是被那位昔日被他視為庸將的女子,打擊的不輕。

 “然則,將需逢明主,才能盡展豈能,就如絕世名劍,需得在絕世劍客手中,才能盡展鋒芒!可若落在凡夫俗子的手中,卻也只不過比之凡鐵,稍稍銳利一些而已,不足為慮,而偏偏這孔瑤效力的,卻是一位荒唐之主。”

 眾人都皺起了眉頭,都是一頭霧水,不明斐印所言之義。

 接著就聽斐印繼續言道:“那孔瑤率數百萬兵將,在閩河之南與我大商苦戰,這宗守,卻在那數千里之外的酒池宮內飲酒作樂,日日歡宴,四處強掠諸族少女,滿足其淫慾,臣真有些為這孔瑤不值,自輕自賤,居然嫁予這等樣的無道昏主…”

 眾人皆是搖頭,說這些又有何用?正因有孔瑤這樣的絕世帥才坐鎮前方,那宗守才可以安心在後方享樂,這是旁人羨慕不來的。

 終究還是當初殷御看走了眼,生生讓這未來擎天之柱遠走大商,成了那宗守之妃。

 此時看來,簡直就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斐印見那殷御的臉上,已現出幾分不耐之意,面色極是難看,才忙停住了言語,進入了正題:“本來無需強攻,其實只需等待數月,料來那大乾之軍,就會不滿其君所為,自生內亂,那宗守搶掠南疆蠻族女子,亦遲早會逼反諸族,我大商不戰可勝,不過陛下聖明,料來是不忍那些蠻民受苦,不忍因戰事僵持而加賦於我大商子民,此戰也需速戰速決為上,臣細細思之,有唯擒賊擒王這一法可行!”

 “擒賊擒王?”

 殷御面上,本是浮出幾分笑意,聽出了斐印言中的恭維之意,只是這位征南大將軍之言,卻也深合他意。

 確實不願拖延太久,那些蠻民與他無關,可若是繼續鏖兵於此,就必定要加稅,此事需慎而又慎。

 聽到後面一句,更是心中微動。

 “愛卿的意思,是拋開其他,直襲這酒池宮!”

 此言一出,御書房裡的幾人,都是眼神微亮,尤其那些將領,都若有所思。

 “陛下聖明,臣正是此意!”

 那斐印一笑,神情是愈發的恭謹:“蒼生道蒼生七劍,還有那大乾一國,皆繫於宗守一身,若是此人死去,那麼一切都可解決!臣更知酒池宮附近更存有巨量糧草,若能取得,可供我大商千萬大軍兩月之食!那時一切危機,都可從容解決。”

 殷御霍然站起身,已經是有些意動,不過還有些疑惑,未曾解開。

 “閩河之北距離那座酒池宮,最近處也有兩千七百里地。”

 出言之人,是右側一位道者,氣息內斂,與尋常人無異,卻也是一位聖尊尊者。

 “那孔瑤既然謹慎,那麼長途奔襲,幾不可能,我大商又如何能直搗敵巢?只怕不到十里,就會被察覺行蹤。”

 “那位血劍妖君,也不是死人,劍術了得,遁法也是不弱!見機不妙,難道就不會跑嗎?”

 殷御目光定定的看著斐印,等待其言,方才幾人的話語,也正是說出了他心中疑問。

 “這有何難?道門有千里遁甲之法,魔門也有魔空隱神秘術,挪移大軍,至二千八百里外,量來不是什麼難事!”

 那道門三位尊者,面色微變,那千里遁甲之法雖確有此能,然而消耗也巨,道門輕易不會使用。

 更何況那宗守,可是有著焚世血瞳神通,有焚世之火封鎖虛空,要想辦到,那就更需十幾位聖境聯手合力,甚至虧損本元不可。

 斐印卻依舊侃侃而言,自信十足:“至於如何防那宗守逃走,也極簡單,以道魔儒三家之力,一個封鎖虛空之陣當是不難,若捨得下本錢,即便有那什麼陸家焚世之血,也可困殺!”

 “太過樂觀!我道門有千里遁甲之法,那蒼生道亦有洞虛渡空之術,一樣能將十萬以上的大軍,一瞬間移至酒池宮附近。”

 “那宗守出身狐族,一向狡猾,若這座酒池宮其實是個陷阱…老夫說的是一旦,那時我等又該如何處之?”

 “所以這一次,要至少挪移八十萬精銳!所有的道兵,也傾力而出!”

 斐印的神情,愈發的神采煥發,也愈發的自信。

 “我軍所苦,是不能與那孔瑤,堂堂正正的正面一戰!有這八十萬大軍,無論那孔瑤,是否能將其麾下精銳同樣挪移至此,無論這酒池宮,是否一個陷阱,以我大商八十萬強軍之威,都可將之碾碎!”

 殷御已是恍然了悟,目現出讚賞之色,此策確然可行,也是唯一破局之法。

 那蒼生道的洞虛渡空神法,不用也就罷了,若是用了,那麼逼孔瑤在酒池宮決戰,也是不錯。

 不過此時,他卻反而一言不發,靜坐了下來,靜靜等待。

 把十萬大軍,憑空挪移千里之地,就可使大商能供奉一位聖境尊者,足足五十載時間。

 而八十萬精銳,二千八百里地,這消耗實在大的驚人,他們大商一家,決然承擔不起。

 室內於是又陷入了沉寂,良久之後,那雪齋居士忽而決然開口:“此法可行!所有消耗,我儒門願承擔三分之一!有四位聖境,可參與做法。”

 眾人毫不意外,先聖董子隕落之恨,儒家之人多是感同身受,此恨傾盡三江五湖之水,也難洗盡。

 那朱子必定會付出任何代價,也要覆滅大乾一國!

 有此人之言,總算是打破了僵局。

 先前出言的那位雲台真人,隨即就也一笑:“我道門也可承擔四分之一的份額,以襄贊此舉,五位聖境,加上那門千里遁甲之術,與諸君共享。”

 目光卻在變幻,宗守是陸家第一儲君,道門若不願招惹那龐然大物,最好的方法,是將此子擒拿困住,然後以晴明之事,向陸家要個交代。

 想必陸家諸多當權人物,也會樂見其成,成為他人階下之囚的陸氏唯一純血後裔,在陸家雖仍是地位顯要,可能否即位焚空聖帝,卻值得商榷了。

 不過,看這儒門之意,竟是必須將宗守徹底打殺了,才肯干休。

 義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嗎?

 這是準備不計代價,也要復仇了,不過能借儒門與大商之手,卻也是不錯。

 那個血劍妖君,何嘗不是與他們道門,仇深似海,就如眼中之刺?

 此時道門之內,只要稍有些志氣的修士,都在不滿著清玄真人,這位道祖,實在顧忌太多。

 那焚空陸家,就真這麼可怖?出了其國境之外,也只三位聖尊,九位至境實力的神尊而已。

 “不知血聖道兄,意下如何?”

 儒門死板,即便是聯手合作,也都不肯與魔道有半句言語交談,更不直接接觸。

 此時共商大事,只能由他們道門居中聯絡。

 而此時這御輦之外,那深沉夜色中,也傳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有趣,當真有趣!要我魔道答應可以!四分之一的靈石,甚至那魔空隱神法,亦可拿出,然而那南風雲陸,我魔門卻要一半,再加上一個輝州!”

 那殷御微微皺眉,旋即就平靜下來,不是最為富饒最精華的東臨雲陸,這魔道也算是有自知之明。

 反正名義上,仍是由大商分封諸侯,只是諸侯的人選,卻由魔門來選定而已。

 對他而言,並無什麼損失。

 卻聽那血聖魔主,又繼續森然笑道:“還有那妖王宗守,所有八尾玄狐宗氏族人,擒獲之後都需交由本座處置,我教太始魔君,可是恨他入骨。”

 對於這後一句,諸人都是無可無不可,能夠移禍太始魔君,也是好事,反正這位魔君,也不懼陸家。

 便連雪齋居士柳立,也無什麼異議,這宗守落在魔道手中,下場只會更是淒慘。

 反而他們儒門,自居正道,放不開手腳,最多也只能是讓這位昏君,最後一死了之。

 “半片南風雲陸已經足夠,再加一個輝州,就顯過份了,這二者,魔門只能取一!”

 雲台真人的話未說完,就聽窗外一聲冷哼,他卻毫不在意,目帶詢問的,看向了雪齋居士。

 那柳立沉吟了良久,才微微頷首道:“可!”

 聽得此言,殷御就知此事已成了,目現精芒,看著那輿圖,估計最多兩日,所有的麻煩都可解決。

 旋即卻又透出疑惑之色,酒池宮也還罷了,聽著還有幾分雅意,可這隕神原,又是何意?

 聽說還是宗守親自取名,這這隕神之名,也太不吉利了些。

 就在同一時間,孔瑤正在眺望星空,神情是如釋重負,總算等到了這一刻!

 “差不多可以開始了…”

 這句話吐出,孔瑤就轉望一旁,正負手而立的蒼生道明玉。

 “這次又要麻煩諸位尊者!”

 “何出此言?”

 那明玉輕笑:“有君上的焚世之瞳,這門洞虛渡空神法,必定可輕鬆了許多,能親看著師弟與弟妹,將那魔道二教道兵盡數葬送,明玉也是期待備至!”

 此時在他眼前,正是大乾三萬血雲騎,五萬蒼生玄龍士,三萬五千未央劍騎,以及數達六萬的天罡戰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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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六四章  大勝而歸?

 皇京城外,一輛囚車正往城門方向,緩緩行駛著。

 進入四月之後,陰雨連綿,因元辰皇帝御駕親征,才剛鋪過一層黃土的大道,此刻已是再次變得坑坑窪窪,泥濘無比。

 翻雲車不受影響,卻苦了那些普通馬車。

 而就在進入皇京城十里範圍內時,已可見街道兩側,全是流民,大多是衣不遮體,面黃肌瘦,飢餓而絕望。

 “怎麼又多了這麼多的流民?那些大戶,怎麼就不出來施粥?”

 囚車之上,負責押送犯人的九品刑部巡檢張離,愕然的看著眼前。

 目中所見,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還能怎樣?朝中幾乎所有人都在說如今乃是大商中興之世,元辰皇帝乃是千古明君,此時國內歌舞昇平,百姓安居樂業,有哪家會不開眼,跑到城外來施粥?這豈不是讓陛下他面上難看?明明是少有的治世,你卻跑去撫助這些無業賤民,就不懼人說他們意圖叵測?即便陛下不計較,一個收攏民心之罪,這些大戶怕就承擔不起。”

 聲音傳自於後方那個狹小的囚籠之內,言語中滿含著譏諷意味。

 張離面上的肌肉抽了抽,看了看身後,只見一個胖子,正坐在囚車中,即便是階下囚的身份,也依然是紅光滿面,此時正冷笑不已。

 “德政不休,治下民不聊生,偏還以逆行倒施的罪名討伐別國,這糧秣撐得下去嗎?千萬大軍一月征伐,這天下間就又不知多了多少走投無路之人!”

 那張離在旁聽著,卻是一聲苦笑,這些話若被別人聽去了,可怎麼得了?

 他只是一個九品巡檢而已,又哪裡承擔的起?

 有心堵住這金不悔的嘴,卻知這一位的背景硬實,即便此時困窘,也不是他張離能得罪的。

 “金大人!還請慎言!”

 而金不悔兀自是意猶未盡,只當不聞,依舊滔滔不絕道:“明明皇京城附近,已經匯聚數百萬流民,陛下他卻全然不知,不對,不是不知,說不定是視而不見,明明清楚,卻裝作不知…”

 “天下糧倉藩庫,多被那些官吏倒賣一空,最多只剩下賬面之數的兩成,陛下以為還是他繼位之初,革新吏治之時,顧忌天命,生恐失了士心,生恐這天下生亂,卻不知越是顧忌,失的就會越多。”

 “大商全國之軍,共四千七百萬有奇,可所有內地兵馬,都至少有四成空額,而此次大商征伐南疆,一千八百萬大軍,卻多出自精銳邊軍,勝了倒是還好,可若是敗了,這偌大皇朝,又該怎麼維持。”

 “兵書有云,戰前要先慮敗,再思勝,如此孤注一擲,不顧後果,是我金不悔看不懂,還是陛下他瘋了?”

 “那朱熹可殺!明知天下板蕩,已到了危如累卵之時,不勸陛下休養生息,安撫流亡,勤休內政,反而是因一己私怨,鼓動大軍,這哪裡是什麼聖人…”

 “宗守幼年起兵,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如今又有孔瑤輔佐,豈是好相予的?在南疆就是拖著,也可將大商拖垮!此戰,敗定,敗定!大商若勝,就挖了我金不悔的眼珠子去!”

 一句句言語,令人是心驚肉跳,在那囚車旁,幾個刑部捕快,都是面色蒼白如紙。

 這些話,無論哪一句都可謂是大逆不道,若被人知,說不定是連他們也要被牽連。

 金不悔卻突然住口,眼望上方,只見一道劍光,正從遠處飛將而至。

 “蘇辰師兄?”

 那劍光之上,立著一個青衫人影,正是寒山門蘇辰,此時正是眉頭緊鎖,眼神複雜的看著金不悔。

 金不悔見狀微微一笑:“可是師尊他讓你來尋我?”

 “你師尊讓我來救你離開,逃的越遠越好!”

 蘇辰微微一歎:“他們身份不便,不好出手,只好通知我來,你師尊後悔,說當初看你性子最是油滑,最適合官場,才讓你下山出仕大商,卻不料最後是這種樣的結局,你金不悔的性子,居然是如此的外柔內剛。”

 “我自己也沒想到!”

 金不悔微微搖頭,面上滿是自嘲:“每每想視而不見,然後又總是想起幼年師尊教誨,我雖不怎麼讀書,可這胸中的浩然正氣,總是磨滅不了,如之奈何?”

 “浩然正氣?你還真會自吹自擂。”

 蘇辰失笑,搖了搖頭,然後又凝聲道:“你可知自己是在尋死?大商奉朱子詔命南伐,天下之人都為此戰歌功頌德,盛讚元辰皇帝義舉,偏你不識趣,上了那麼一封奏折,不止是元辰皇帝惱羞成怒,便連你們儒門先聖朱子,怕也要惱恨於你,這又是何苦?”

 自蘇辰來後,張離幾人就在其劍意威壓下,動彈做聲不得。

 此刻聞言,卻都是心內駭然,說的如此露骨,毫不遮掩。

 這位蘇姓劍修,怕是根本就沒想過,要留下他們的性命。

 “換而言之!陛下他是已對我金不悔,生出了殺心?以我這項上人頭,來安撫那些世家藩鎮?”

 金不悔濃眉輕佻,毫不意外,神情淡然如故:“上書之前,不悔就早已料到了。”

 “你既已知曉,那就跟我走罷!”

 蘇辰說這,心中卻微微一沉,有種極不好的預感。

 “不止是你師門,便連你那結拜兄弟宗守,也極在意你安危,讓我轉告,大商大亂在即,最好及早脫身為好。”

 “大亂在即,及早脫身?”

 那金不悔口中一聲呢喃,一陣失神:“他果然有著把握!既然能在兩年內一統東臨,那麼擊敗那一千八百萬的大軍,想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旋即卻一聲輕歎,歉然道:“抱歉了,蘇師兄,容金不悔再任性一次,仍想這試一試,看看這大商,是否還有挽回餘地。”

 那張離在旁聽著,不禁是暗自腹誹,聽這二人之言,就彷彿大商已危如累卵一般。

 可這天下,也不過只是有些亂民不安份作亂而已,疥癬之患,無需多久就定可平定,哪裡有二人說的這麼誇張?

 蘇辰怔了怔,而後臉色就沉凝了下來:“良禽擇木而棲!是那元辰皇帝負你在先,你又何需為大商陪葬?即便想當官,到大乾去只會更好。”

 十年沉浮,他蘇辰也是劍宗核心人物,寒山門未來掌門。

 自然是知曉,劍宗上下,都已準備依托大乾。

 雖不知詳細,卻料到了劍宗上層,定然是有什麼依仗才會如此。

 據說宗門之內最擅術數之學的華若真人,正因望了宗守的氣運命格,就廢去了靈目神通,折損了數十年壽元,從此閉門不出。

 他那昔年好友,命格必定是貴不可言!說不定未來是這神州之主,也說不定。

 “我非是為大商!而是為這天下百姓。”

 金不悔卻搖頭:“大商若亂了,這中央雲陸,不知多少人會流離失所,又不知會有多少人死於戰亂,宗守他是大乾之君,可以不在乎,金不悔卻不能不在意!”

 知曉宗守心性,只要國內平安就可,他國子民的死活,於他何干,除非將這中央雲陸,也一併拿下。

 蘇辰大皺其眉,還欲再勸,卻忽的意念一動,隱去了形跡。

 也就在短短幾瞬之後,就可見那城門方向,一群鮮衣怒馬的騎士,護著幾十輛翻雲車,從門奔行了出來。

 就在從囚車之旁經過時,這騎隊前方數人,卻忽然停下。

 “喲∼,這不是御史中丞金不悔金大人嗎?怎麼成了階下囚了…”

 說話之人,乃是一位騎策著一隻獅麟獸的青衣公子,此時正是冷笑著,看那囚車。

 “不對!如今該前御史中丞金不悔大人,兩年前被貶為縣令,今日更是剝奪士籍,與庶民等同。”

 這句話說出,那些翻雲車的車簾,都是紛紛掀開,內中卻竟都是身穿五品以上的官袍,又或者是官家女眷。

 “原來是他!”

 “上書要消減藩鎮,改革科舉流弊的那個。”

 “此人膽大包天,也是荒唐,居然上書責難國君,大罵朱子先聖。”

 “說那大乾政治清明,國力鼎盛,我大商若興師討伐,必定要大敗而歸。”

 “據說出仕前與那暴君宗守為友,故此才試圖上書阻止。”

 “食君之祿,卻顧念私情,不思報效君上,落到如今下場,也是活該!”

 金不悔面無表情的,掃視了諸人一眼,許多人,他都認識,同朝為官。

 而那說話之人,卻是大商五大門閥中陽家的子弟。

 陽家一系因他彈劾,足有十餘人丟官棄職,其中不乏要職大員,對他恨之入骨,也是應當。

 “這是去踏青賞花?”

 金不悔微微搖頭:“那南疆戰事未熄,國內流民無數,國難未已,爾等居然還有心思外出遊玩,我大商豈能不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微微變色。

 “住口!”

 “這…胡說!”

 “你是為那儒敵說話?大逆不道!”

 訓斥之聲紛紛,那青衫公子,更寒聲而笑:“我大商元辰皇帝英明神武,率千萬大軍,以泰山壓頂之勢臨敵,小小一個大乾,彈指可滅,估計也無需多久,就可大勝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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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六五章  軍無戰志

 “英明神武嗎?卻也未必…”

 金不悔不以為然的搖頭:“若真是英明神武,就不該在這時候輕易興兵!陛下他老了,朱子也是個只為儒家一己之私的愚人!”

 在場之人都微微變色,也是料不到,金不悔會是如此大膽。

 “胡言亂語!陛下治政百載,力挽狂瀾,使我大商得以中興,天下誰不感激?豈是你可議論的?”

 “陛下乃聖君,明見千里…”

 “聖君?”

 金不悔嘿然一笑,看了這城外,那些神情麻木的流民:“是否聖明之君,不是你們說就是!眼前這可是聖君所為?衣不能暖,食不得飽,這莫非也算是治世?”

 那青衣公子,卻依然是在冷笑,目中透著玩味之意:“這麼說來,在你金不悔的眼裡,我朝陛下是昏庸之主,而那大乾之軍宗守,才是真正英明有為之君?”

 金不悔一愣,看了這人一眼,然而也眼含譏哂之意,陷阱嗎?這是要置他金不悔於死地!

 若是回答了,那麼無論那元辰皇帝,此戰是勝是負,都不會有他金不悔的活路走。

 便是那儒家,也不會放過他。

 可是這又如何?他金不悔有何懼之?

 “陛下年輕時或者真是一位雄主,可如今卻是老而昏聵!那大乾之君,治下雖是蠻地,卻在十載間,國民漸富,使路不拾遺,夜不閉戶,雖擴地億里,卻不傷民生,這才是真正千古英主,聖君臨世!”

 那車隊之內的諸人,都是轟然炸鳴。

 “荒唐!”

 “一個準備焚書坑儒,滅我儒家之人,在你眼裡,竟然是千古英主、聖王在世嗎?”

 “置我儒家,置我朱子先聖於何地?”

 “此子先前上書,言那世家豪強與掄才之弊,原本還以為是一個有見識,有風骨的正人君子,卻不意此人與那宗守,竟是一丘之貉!”

 “這金不悔,真是瘋了!”

 “當斬!要將這人凌遲處死,才能以正視聽!”

 “怪不得,左信大人前幾日公開發帖,要將他革出門牆,如此人物,怎配列入我名教門下?”

 “名教罪人!”

 “當初左憲台,真是看錯了他!”

 金不悔一愣,原來左信,已經將他從門下開革了嗎?隨即又自失一笑,這豈非是意料中事?

 “哈哈哈!大乾國君宗守,是千古英主?”

 那青衫公子大笑出聲,眼裡全是得意之色:“可你口中的所謂英主,卻在南疆大戰之即,耗億萬財力,在閩水在南建了一座酒池宮,窮搜諸族美貌少女充塞宮殿,更造出那酒池肉林,據說日日歡淫不絕,一個蠻夷之君而已,居然也敢與上古聖君比擬?”

 “酒池宮?”

 金不悔一陣茫然,酒池肉林,以那宗守的性情,只怕多半做的出來,不過卻絕不可能,是在決定雲界霸權的大戰之時!

 這麼說來,這是宗守陷阱?那個傢伙,絕不可能做這無聊之事。

 心中一驚,金不悔就欲起身,可隨即就被那鎖鏈限制。

 這才驚醒,自己此時已經不是那個可以上書直達天聽的御史中丞了。

 而且,即便他上書,可以到那大商皇帝案前,怕也十數日之後。

 以元辰皇帝的性情,也多半是不會理會。

 “可笑!”

 金不悔輕聲笑了起來,卻有彷彿是在哭。

 “我還是那句原話,此戰大商若勝,那就挖了我金不悔的眼睛去!”

 聲音淒厲,此時便連那陽姓的青衫公子,也是被驚住。

 旋即就與眾人一般,微微搖頭,這個人,果然是已經瘋了…

 ※ ※ ※ ※

 天正黎明之時,宗守從入定中醒來,那煉神劍依然懸浮在他身前,卻無前幾日,那絕銳逼人的殺意。

 非是消失,而是內斂,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直迫人生命本源的氣機,更是危險,也更難以測度。

 到底還是成了,成功把這殺戮劍意,轉為誅絕!

 這一戰,幾位至境互相牽制,估計都難插手,只能在戰場上,憑雙方的兵力戰術取勝。

 要一洩胸中殺念,就只能憑借自己的劍道。

 可惜了,這誅絕劍意,雖也已至魂境後期,卻無法將殺戮誅絕,徹底融而為一。

 更可惜的是,煉神劍要融入劍陣,多半無法使用,而那第二元魂虛靈元一劍,更在沈月軒處,還未真正煉成。

 此時時間已經不夠,看來是無法再有進展,也只能如此了。

 世間之事就是如此,總不會十全十美。

 把煉神劍收起,宗守就看到了孔瑤,穿著一身銀甲,靜靜立在了他身側,眼神有些發癡地看著他。

 宗守目中眸光微亮,而後一笑:“看什麼,迷上你夫君了?”

 “好不要臉!”

 孔瑤驚醒,輕啐了一聲,就又肅然道:“半個時辰前,大商軍已至宮外!那位元辰皇帝,也在其中。”

 宗守卻是早有感應,半個時辰前,這片天地就已被一個臨時布就的靈陣,徹底封鎖,整整一十九位聖境強者,徹底封鎖了這片虛空。

 至境實力,雙方相差不遠,大乾能勉力抗衡。

 但若論到聖境,蒼生道與劍宗一方,實在差得太多。

 這還是三教各自損耗了幾位聖境戰力,施展千里遁甲術之後。

 若非如此,這三教之力,只會更強。

 也是大商與儒門,敢遠道至此,將他宗守圍殺的底氣所在。

 既然至境聖境都不能勝,那麼就在聖境之下解決就好。

 隔絕內外,而後借助絕對優勢的道兵之力,將他宗守圍殺在此。

 半個時辰,無論敵我雙方,都該是完成列陣了。

 “來了多少?”

 “整整八十萬!其中道兵近半,數目超過我軍近倍!”

 孔瑤的眉目間閃過了幾絲異色,大商這支奇襲之軍的數量,遠超想像。

 然而也意味著,此戰若勝,就可徹底打斷大商的脊樑!

 宗守也倒吸了一個寒氣,八十萬人,這三教與大商真好大的手筆。

 光是這消耗的靈石,就足夠他此刻使用宙書一百餘年了。

 好在實際的戰力差距,其實不遠。

 “出宮去看看!”

 此時是帝王出行,隻身御劍太沒面子,宮中有現成的御輦,還有全套的力士儀仗。

 依然是華麗無比,也不知張懷那傢伙用了多少銀錢。

 才出了宮外,就覺此處是殺氣衝霄,整整百餘萬人在此列陣,氣勢雄壯無比,一眼望去,只見氣血精芒竟是匯聚成柱,衝撞天地。

 使宗守下意識的,就想起收服阿鼻皇座時,與項羽的那場彭城之戰。

 眼前戰場,隱然已現出上古之時的氣勢,毫不遜色。

 玉輦高懸地面大約百丈,可以輕易俯瞰著整個戰場。

 對面大商軍,光是道兵就有四十五萬人,黃階二十五萬,玄階鐵騎亦達二十萬之眾,其餘也莫不是大商邊軍挑選出來的百戰精銳,以三階巔峰為主,其中至少十分之二,在四階實力之上。

 而在他麾下,卻也未遜色多少,道兵也近二十萬眾。

 其餘同樣是不遜色對方的精銳。

 宗守極目眺望,而後就被己方單薄的左翼吸引。

 “只以三萬血雲騎,對抗對面的右翼嗎?”

 在那右側,除了六萬五千紫麟焰槍騎之外,還有著各個世家,近兩萬人的玄階鐵騎,另有精銳騎軍十萬。

 幾乎可稱是以一敵六!

 而那宗原,此時正手提著一隻血色大戟,靜靜的立著全軍陣前。

 一人之勢,似乎能獨抗萬軍。

 宗守撓了撓頭,把那隻小土狗兒放了出來,後者茫然的往下方看了一眼,然而當望見對面,那數達七萬的玄焰金麟獸時,頓時目光一瞇,眼現出不屑之色。

 然後就不去理會,就如一隻哈巴小狗般,撲到宗守懷裡,不斷舔著他的臉,聞著宗守氣息,一臉的享受陶醉之色。

 宗守無語,只能任之由之。

 心中奇怪,這隻土狗是食世間善氣為生,自己難道是做了些什麼?又使許多善意,匯聚於王道之氣裡面?

 難道是與大商之戰?

 果然啦!自己這是有道伐無道,深得人心。

 這麼想著,卻見下面士兵面上,大多是眼現忐忑之色。

 都是在偷眼望著那左翼方向,心神不寧,雖勉強保持著鎮靜,眉目中卻都含著幾分猶疑。

 宗守頓時了悟,知曉這些人,是在擔心左翼太過薄弱,會被一擊衝垮。

 無需太多的兵略之才,都可以看出來,哪怕是大名鼎鼎的血雲騎,也不可能是三倍於己方的血階道兵的對手。

 若非是因孔瑤與他的威望,這些人只怕早就是無了戰心。

 宗守愣了愣,戰前卻是忽略了這一點,看來這底牌,還是早用些為好。

 也有人偶爾轉過頭,看向那規模恢弘的宮宇,是大皺其眉,神情都不以為然,更有些痛心疾首。

 另一部分人,則是目視著對面那雄壯之軍,眼現出畏色。

 宗守一聲輕歎,有些發愁:“這算是軍無戰志嗎?”

 孔瑤搖了搖頭:“也只有如此了,不過軍無戰志倒是未必!”

 宗守不置可否,繼續看著,只見右翼是那未央劍五萬蒼生玄龍士,與三萬五千未央劍騎,實力最雄厚,卻由一位宗守不認識的將領統帥。

 而中軍,則是四十萬重甲精卒,領軍之人,正是任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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