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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千金庶女》 作者:七星盟主


111荒唐的要求


永和宮的偏殿

「世子妃…您真要吃她們送來的東西啊?」緞兒侍候在「司徒錦」的周圍,連呼吸都格外的小心翼翼。

自從進了宮見了皇后娘娘之後,皇后娘娘便安排她們在偏殿住了下來,倒也沒怎麼為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時局尚不穩定,所以她們過得還算舒心。只是就算她們表面上沒什麼,但起碼也得有防備之心吧?

瞧「世子妃」肆無忌憚的大快朵頤的樣子,這哪裡是王府少主的做派,簡直就是個鄉野村姑嘛!

似乎是吃飽了,「司徒錦」打了個飽嗝,然後才注意到一旁的緞兒。「你怎麼不吃?再不吃就要涼了。宮裡的伙食果然不錯,我都吃撐了。」

不雅的打著飽嗝,「司徒錦」往金絲織錦的軟榻上一歪,伸開雙腿,攤在了上面。

緞兒一邊幽怨的看著她,一邊猶豫著該不該吃。畢竟民以食為天,她只是個凡人,不吃飯是絕對撐不到世子爺來救她們的時候的。

「放心吃吧,她們不敢在飯菜裡動手腳的!」「司徒錦」翹起二郎腿,一派輕鬆的說道。

緞兒抿了抿嘴,慶幸這屋子裡沒有外人。不然,讓外人看見世子妃這副德行,沐王府的顏面可就丟大了。

隨意的塞了幾口食物,緞兒便叫守在門外的宮女將碗筷收拾下去了。

「司徒錦」吃飽喝足之後,便安心的打著呵欠,準備睡覺了。不睡足了,她沒精力跟那些壞人斗啊!

緞兒走到她身邊,碰了碰她的胳膊。「你倒是注意著點兒,萬一穿幫了,那可是吃不完兜著走!」

扮演世子妃,就要有世子妃的樣子嘛,哪有她這樣的!真是太不敬業了!

「這裡又沒有外人,我還不能放鬆放送啦?」朱雀撇了撇嘴,臉上的人皮面具絲毫沒有鬆動。但頂著一張世子妃的臉,露出那樣的表情就太詭異了。

緞兒扯了扯嘴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要不是朱雀及時趕到,恐怕到宮裡來涉險的,就是世子妃了。故而,對朱雀她還是有些欽佩的。為了不露出絲毫的破綻,她也跟了過來,為的就是更讓人信服。她是世子妃身邊的大丫鬟,自然是要貼身侍候的。

朱雀似乎覺得屋子裡太安靜了,不由得又開口說道:「這宮殿裡還真是奢華,古人果然說的好啊。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些人為富不仁,終究是不得民心的!」

緞兒聽她蹦出這麼一句感慨來,頓時訝異的張大了嘴。「你。你…你什麼時候會吟詩了?這不像你啊!」

朱雀給了她一個白眼。

她可是來自未來世界的精英,這些詩句早就爛熟於心信手拈來。不過,她也不會跟一個古人計較,畢竟她也是抄襲來的,做不得數。

「咳咳…跟隨在主子身邊,就不能學到一些皮毛了?」

緞兒聽了這解釋,表示贊同。「的確。咱們夫人,那可是真真有本事的。」

朱雀對她的說辭沒有否認,而是跟著點了點頭。就算她這個現代人,對司徒錦也是敬佩不已的。在這種三從四德男尊女卑的年代,主子那樣的女子的確是很稀少。而且,她的頭腦也不簡單,是個絕頂聰明的。

兩個人在寂靜的大殿內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但聲音都壓的很低,沒有給別人偷聽的機會。這裡是皇宮,可不是王府。她們的一言一行都要十分的謹慎,才不至於落人口實。

不一會兒,門外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接著,殿門被人由外推開了,一個明黃色的身影踏著月色走了進來。

「你下去吧,孤與世子妃有要事商談。」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志得意滿揚眉吐氣的太子殿下龍炎。

緞兒先是望了朱雀一眼,得到她的示意之後,才帶著擔心退了出去。等到屋子裡只剩下兩人,朱雀這才從軟榻上起來,緩緩地蹲下身去。「臣婦給太子殿下請安,殿下千歲!」

龍炎沒有讓她起身,而是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你…可後悔當初拒絕了我?」

朱雀微微挑眉,卻沒有衝動的說出口。她學著司徒錦的語氣,說道:「臣婦不知道,殿下所指何事?」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跟孤打馬虎眼?」他眉宇間生出一絲的狠厲,上前去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逼得她不得不與他平視。

「司徒錦」不卑不亢的抬起眼眸,沒有絲毫的畏懼之色。「殿下這番舉動,於理不合。深更半夜,孤男孤女同處一室,若是傳出去,於殿下的名聲不大好。」

不急不緩的語氣,讓龍炎愣了一愣,繼而狠狠地甩手。「司徒錦,你真不知好歹!孤留著你一條性命,就是給你向我低頭的機會。你竟然…那隱世子有什麼好?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沒有絲毫的溫情可言。孤再問你一句,你…可否願意自請下堂,嫁與孤做庶妃?」

「司徒錦」眼裡滿是震驚,還有不屑。

這太子殿下魔怔了吧?居然把主意打到她頭上來了。她一個有夫之婦,有什麼值得他惦記的,他居然這般不顧禮義廉恥,做出如此荒唐的要求!

「太子殿下!」她怒喝一聲,也顧不上什麼禮儀,逕直站了起來。「恕臣婦不敢苟同!臣婦乃有夫之婦,還是您的叔父的兒媳,論輩分還得稱你一聲世兄。就算不顧及自己的顏面,您好歹也得為皇家的顏面著想,豈能說出如此荒唐的話來。」

被「司徒錦」一番教訓,龍炎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

這個女人,簡直是不知死活。「司徒錦,孤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不但不感恩,還敢教訓孤禮義廉恥?!你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臣婦不敢!」「司徒錦」蹲下身去,但神色卻沒有任何的屈服之意。「臣婦只是好心的提醒殿下,莫要做那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殿下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為何偏偏要一個有夫之婦呢?就算臣婦可以不顧廉恥,委身於殿下。但皇后娘娘,豈會同意這等荒謬之事?殿下恐怕想的太過簡單了。」

龍炎喉嚨一哽,頓時說不出話來。

今晚,他來的目的只是來試探她的。這事兒,他沒敢跟皇后娘娘說。要知道,皇家的規矩,可是十分嚴厲的。

且不說司徒錦的身份,是王府的世子妃。就算她雲英未嫁,他也不可能封她一個庶妃。他可是未來的帝君,他後宮的女人,必定都是名門貴族的大家閨秀。她一個半吊子的嫡女,恐怕是沒那個資格封妃的。

不過,她越是反抗,他就越想要征服她。那種太容易得到的女人,他沒多大的興趣。至於絕色佳人,他見過太多,早就膩味了。只有這種不卑不亢,有幾分頭腦的女子,才是他欣賞的。故而,對司徒錦,他是勢在必得!

「太子殿下,太子妃進宮了,正在到處找您呢!」不知何時,龍炎的隨侍來到了門口,輕聲提醒道。

說起這太子妃,龍炎的眉頭又緊了緊。

那個女人,是母后替她選的,他一直以來對她都沒什麼感情。但他目前還需要母舅一族的支持,故而一直對楚濛濛忍耐。但他畢竟是姓龍的,為了自己的江山,他以後站穩了腳跟,勢必也要剪除楚家的勢力,免得被外戚專權,自己只能做一個傀儡皇帝。

「知道了,你先下去。」龍炎吩咐道。

那隨侍往屋子裡瞟了一眼,然後便恭敬的退下了。

龍炎見她依舊沒有屈服的意思,便一甩衣袖,走了。不過,臨走之前,他還是放下話來。若她想通了,便可以派人去太子府傳個信兒,他的諾言依舊有效。

不過,「司徒錦」才不屑他許的什麼勞什子的庶妃呢。這大龍的皇位,由誰來坐,還是個問好,他未免也太大言不慚了一些!

翌日,太子妃不知道從哪裡聽到一個消息,說是太子曾經偷偷去永和宮的偏殿私會沐王府世子妃,心裡就來了氣。

她如今可是有身子的人,沒想到她一個不注意,太子殿下居然就惦記上了別的女人。而且,那個女人,還是她最不喜歡的女人!

「賤人!居然不守婦道,勾引太子殿下!」楚濛濛黑著一張臉,恨不得將司徒錦碎屍萬段。

「娘娘息怒!這消息未必是真的,太子殿下怎麼會喜歡一個有夫之婦呢?!」太子妃的貼身宮女怕她多想,影響到肚子裡的胎兒,只能這般勸解道。

楚濛濛其實那麼容易善罷甘休之人?也不想想,這太子府裡,到底是誰當家做主!就算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周悅熙,見也只能乖乖地守著本分,不敢跟她爭寵。那個該死的司徒錦算個什麼東西,居然敢背著她與太子私會?!

哼,不好好的教訓她一頓,她就不是楚家的女兒!

「備轎!本宮要進宮看望皇后娘娘。」楚濛濛是個行動派,想到什麼就要立刻去做。

宮女拗不過她的命令,只好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了。

當楚濛濛挺著一個大肚子出現在「司徒錦」面前的時候,「司徒錦」正在午睡。這皇宮大內,果然很安靜。她與緞兒近日輪流守夜,不敢有絲毫的鬆懈。昨夜輪到她守夜,一晚上沒睡,大白天的自然沒精神了。

「大膽!太子妃嫁到,還不趕緊上前來見禮。」服侍太子妃的宮女也是狗仗人勢,大言不慚的對著世子妃吼道。

朱雀的美夢被吵醒,不由得發起脾氣來。

見到楚濛濛那張恨不得撕碎了她的臉,頓時清醒了不少。「原來是太子妃來了,我說這宮殿之內怎麼瀰漫著一股濃烈的酸味呢。」

說著,她還假裝捂著鼻子,揮了揮手,似乎真的有難聞的氣味一般。

緞兒恭敬福了福身,卻沒有上前去相迎,而是乖乖的站在了朱雀的身旁。這太子妃來者不善,想必是聽到了什麼風聲的。以前,她就與自家小姐不對付,三番兩次想要設計陷害。如今得了勢,還不顯擺顯擺威風?

朱雀的這一反應,不要多說,肯定是激怒了太子妃。

她們都是皇室之人,太子妃的身份,也就高了司徒錦那麼一點。不過「司徒錦」也沒打算跟她做親戚。

「司徒錦,你好.xzsj8.大的膽子。見了本宮,居然不知道上前行禮。你的規矩都學到哪裡去了?」楚濛濛死死地盯著「司徒錦」那張令人憤恨的臉,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

朱雀眨了眨眼,假意福了福身,卻不算恭敬,只是做做樣子罷了。「妾身給太子妃請安!」

「你…居然這般敷衍!來人,給我去教教世子妃,也好讓她知道皇家的規矩。」楚濛濛眼中的狠厲一閃而過,打著冠冕堂皇的理由,想讓自己的心腹將「司徒錦」好好地修理一頓。

「司徒錦」自然也不是會吃虧的主兒,那些凶狠的嬤嬤還未碰到她的衣角,就一個個跪了下去,哀嚎起來。

「這是做什麼。不必多禮了,嬤嬤們請起啊!」朱雀故意高呼一聲,假裝大方。

楚濛濛氣得一口氣憋在胸口,差點兒沒暈倒。她也不明白那些嬤嬤怎麼突然就倒下了,不過她想,這一定是司徒錦從中搞的鬼。「你們跪在地上幹嘛,還不給我起來?!」

要她的人給司徒錦下跪,沒門兒!

朱雀見楚濛濛氣得冒煙,不由得在心裡樂開了花。欺負人的感覺,真是好啊!這個太子妃除了凶狠一點兒,也沒多大的本事嘛!這樣的示威方式,簡直太小兒科了。

「哎喲…還是太子府的規矩教的好。見了本妃,居然行此大禮,真是罪過!」朱雀沒有罷休的意思,還在繼續火上澆油。

楚濛濛氣得一張臉都漲紅了,但又拿她沒辦法。手下的人全都畏懼著司徒錦,不敢貿然上前,她只有自己親自動手了。

「既然世子妃知道規矩,那還不給我下跪?難道你想株連九族嗎?」

「嘖嘖嘖…楚家的女兒,口氣就是大!動不動就殺頭,還株連九族,你以為你是皇太后啊!」朱雀毫不掩飾的輕蔑的望著她。

楚濛濛是被氣糊塗了,才沒有發現眼前這個司徒錦的不對勁之處。若是她有一絲的理智,就會發現,司徒錦是絕對不會這麼光明正大的與她發生口舌之爭的。

不過,她現在在氣頭上,早已顧不上許多了。大步走上前,不顧宮女們的驚呼,揮著巴掌,就要教訓司徒錦。

朱雀豈是任人欺負的人?別人要打她的臉,她就得把脖子伸出去給人打嗎?在心裡冷哼一聲,她掃了太子妃的肚子一眼,暗中運功,朝著她的肚子拍去。

「啊…」太子妃還未走到「司徒錦」面前,整個人就像猜到濕滑的東西一般,逕直朝著後面倒去。

宮女們一個個嚇得臉色青紫,想要上前去攙扶,已經是來不及了。太子妃本就是個嬌養在深閨的女孩子,哪裡有什麼自保的功夫。這一倒下去,著實摔得不輕。

朱雀捂著自己的眼睛,不忍看到那麼慘痛的一幕。

「我的肚子…啊…」太子妃臉色頓時慘白起來,捂著肚子直呼痛。

那些嬤嬤和宮女全都嚇傻了,一個個愣在了當場。若不是「司徒錦」好心的提醒,她們估計會石化在這宮殿之內。

「你們都愣著幹嘛?你們主子摔倒了,你們還不去扶一把?」

聽到這個聲音,那些宮女才反應過來。但楚濛濛經過這麼一摔,下身早已見血。那紅艷艷的顏色,頓時染紅了白色的羅裙。

「啊…不好了,太子妃小產了!」一個經驗較深的嬤嬤見到這場景,不由得驚聲尖叫起來。

早產的孩子,大多活不成。

太子妃的肚子才七個月大,還不到生產的時候。如今這麼一摔,孩子怕是保不住了。朱雀心裡沒有一絲的愧疚,畢竟是太子妃挑釁在先,她不過是給她一個教訓罷了。再說了,太子一黨勢必會被五皇子給除去。將來,楚家的人自保都難說。太子妃的孩子就算保住了,將來也會被除去。

與其生下來後生生的被害死,還不如讓他不要出生的好!

「世子妃,你怎麼這麼狠心?太子妃不過好心,來看望你,你不但不感激,還將她推到在地,你到底安的什麼心?」一個長相清秀的宮女見太子妃痛得暈死過去,不由得惡狠狠地瞪著「司徒錦」,將所有的罪都歸結到了她身上。

太子妃小產,這後果,她們可承擔不起。

不找個替死鬼,她們的性命不保。

都說人都是自私的,到了這種地步,她們自然首先想到的是自己。

「對,是世子妃還得太子妃小產的!」

「我去找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過來為太子妃做主!」

「娘娘…快來人啊!宣太醫!」

屋子裡亂成一片,責罵聲埋怨聲此起彼伏。

朱雀安然的坐在軟榻上,根本沒將她們的栽贓誣陷放在心上。她們栽贓,她就要承受下來嗎?真是笑話!




112反攻的開始

太子妃小產的消息,頓時在宮內傳了個遍。因為宮女一再指認是世子妃所為,故而皇后娘娘大怒,將世子妃囚禁了起來。

從永和宮的偏殿轉移到冰冷的地牢裡,待遇還真是差了不是那麼一丁點。好在皇后娘娘忙於應付那突然冒出來的二皇子,無暇顧及審問她,倒讓朱雀撿了個便宜。

「哇…這裡好多的老鼠蟑螂!好可怕!」朱雀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一直躲在緞兒的身後,尖叫聲不斷。

緞兒撇了撇嘴,還以為她在演戲呢。「你別再叫啦,她們都走了。」

「不是啊,那些老鼠啊蟑螂啊,身上有很多病菌的。在這樣的房子裡呆久了,會染上病的!」作為一個現代人,起碼這點兒常識還是有的。

「那…那怎麼辦?」緞兒被朱雀的話給嚇著了。

「當然是想辦法離開這裡啊,笨蛋!」朱雀一邊尖叫,一邊蹦跳著,生怕那些髒東西碰到她的身體。

緞兒苦了張臉,嘟嚷著:「這裡是皇宮的地牢,哪裡那麼容易逃出去?!」

「那是你沒辦法,不代表我沒有辦法!」朱雀自信的昂起頭顱。

緞兒不屑的揚了揚眉,不覺得都到了這個地步,朱雀還能有什麼後招。「你倒是說說,有什麼辦法?」

「等。」朱雀說了她的一字秘訣。

緞兒給了她一個果然是這樣的眼神,繼而垂頭喪氣的坐了下來。

朱雀一邊捂著鼻子,一邊打量著四周。這裡還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潮濕陰暗不說,到處都是灰塵。不過幸好,這屋子也不算是完全無光。在牆壁的頂端,開了一扇小窗,外面隱約有陽關照射進來,在斑駁的地面上形成一道道光影。

朱雀就看著那扇窗子,發呆。

她在等一個人,一個能夠救她出牢獄的人。那耀眼的陽光穿透窗戶,照耀在人身上,十分的溫暖。就如他的胸膛,寬闊而雄偉。

「啾啾啾啾…」窗子外,一陣貌似鳥叫的聲音不斷傳入她的耳朵。

臉上的笑容逐漸擴大,朱雀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站了起來。「緞兒,準備一下,我們要離開了。」

緞兒睜開朦朧的雙眼,似乎不大相信。「走去哪兒啊?」

「當然是逃出去啦!別坐地上了,一會兒腿麻了怎麼逃啊!」朱雀說著,就將緞兒從地上拉了起來。

這裡因為地處偏僻,又只有一道門可以進出,故而皇后只派了十個人把守這裡。因為太子妃小產,朝堂之上又掀起了新一波的奪嫡之爭,皇后也是忙得不可開交,根本沒時間來管這個害死太子妃孩子的兇手。

「門口那麼多侍衛把守著,我們如何能出去啊?」緞兒偷偷從門縫裡往外面打量著,剛剛升起的希望,便又打回了原形。

「這幾個蝦兵蟹將,我還沒看在眼裡。」朱雀的身手,已經是這個世上少有的高手。不然,她也不會被龍隱收入旗下,成為他的四大護法之一了。

緞兒是個絲毫不懂武功的丫頭,一會兒出去的時候,怕是有些麻煩。不過,憑那人的本事,將緞兒給順出去,應該是小菜一碟吧?

想到這裡,朱雀已經做好了準備,打算搏一搏。

突然,門外想起了一陣悶哼聲。那些個侍衛一聲不響的就倒在了地上,來不及發出任何的響聲。

「原來還有這麼一招?」朱雀摸了摸頭髮,愣了很久之後,才從頭髮絲裡找出一根纖細的鐵絲,三兩下就將那門上的鎖給撬開了。

這些本事,是她跟白虎護法學的呢。這下子,真的派上用場了。

「就這麼簡單?」緞兒看著地上那些暈過去的侍衛,不由得感歎。

「別廢話了,快點離開這裡吧。有些事情,回去再說!」朱雀一邊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一邊催促著緞兒。

兩個人先是在樹叢裡躲了一陣,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這才悄悄的從永和宮的宮牆邊上,偷偷地從側門溜了出去。

金鑾殿上,皇后娘娘一身大紅色的朝服,優雅高貴的坐在龍頭寶座旁的捲簾後面,代替皇上早朝。本來後宮不得干政,但在這非常時期,皇上依舊昏迷不醒,都說國不可一日無主,作為後宮之主母儀天下的皇后,只能親自出來主持大局了。

「各位愛卿,有本啟奏無本退朝。」平穩而嚴謹的嗓音在大殿上響起,帶著一股不可漠視的威儀。

朝廷之上,大臣個個低垂著頭,明哲保身。只有那些親皇后一黨的,才敢理直氣壯昂首挺胸的做人。

「啟稟皇后娘娘,三皇子逆黨全都抓捕歸案,不知要如何處置?」率先發言的,便是此次政變中功勞不小的大將軍——譚梓潼。

皇后娘娘的鳳眸中閃過一絲笑意,但臉上都是維持著端莊。「各位愛卿有什麼要說的麼?」

原先保持沉默的大臣,不得已抬起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不敢說話。畢竟這叛逆一說,都是對敗北之人的判定。所謂成王敗寇,原先跟隨三皇子的那些人,也不知道會有這樣的結局啊?

他們的一句話,都會置人於死地。故而,很多人都不敢隨意開口。

皇后見大臣們沒什麼意見,便給了自己的兒子一個眼神示意。太子龍炎站了出來,奏請道:「母后仁慈,雖然三皇弟做出了大逆不道之事,但畢竟手足情深,父皇的子嗣也鮮少。兒臣建議,留他一條性命,將他幽禁在火龍城,以便反省。至於其黨羽,全部發配邊疆,以儆傚尤。」

大殿之上的臣子們,沒料到太子殿下居然會做出如此深明大義的舉動,不由得都讚歎起來。

「太子殿下寬厚仁慈,是我大龍之福啊!」

「是啊,我大龍有這樣仁德的繼承人,是大龍之幸,百姓之幸啊!」

「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聽著那些朝臣對太子的讚美之詞,皇后娘娘臉上的笑容不知不覺的展開了一些。「各位愛卿可沒有意見,那麼就按太子說的去辦吧。」

「皇后娘娘英明!太子殿下英明!」那些追尾太子一黨的,立刻跪下來謝恩。

至於那些左右搖擺不定的人,心裡暗暗焦急。

當初,他們沒有追尾太子,會不會招來殺身之禍呢?

龍炎聽著那些恭維的話,心裡十分的得意。他的謀士敬獻的良策,果然不同凡響。原本,他是打算殺一儆百,將那些叛逆一舉剷除一個不留的。但有個謀士卻說,如今正是收服人心的時候,不宜過多的殺戮。不如免了他們的死罪,改為流放和囚禁,這般不但能夠博取世人的讚許,還能籠絡朝廷臣子們的忠心,一舉兩得。

故而,他跟皇后商量之後,便做出了這樣的決策。

等皇后回到永和宮,才聽到宮人前來稟報,說是地牢不知怎的,突然走水了。正在疑慮之中,又聽到皇上醒過來的消息,不由得怔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你說什麼?皇上醒了?」突然拔高的聲音,聽起來乖乖的,失了往日的端莊。

宮女戰戰兢兢的低著頭,不敢與皇后娘娘對視。「回娘娘的話,九龍宮那邊傳來消息,說皇上的確醒過來了,御醫正在看診呢。」

楚皇后從貴妃榻上站了起來,顧不上整理儀容,就匆匆的朝著九龍宮去了。到那裡之時,宮裡不少的嬪妃全都聚齊了。不但是后妃們,就連太子和許久未露面的五皇子都到齊了。

「兒臣(臣妾)參見皇后娘娘!」

屋子裡的人見到後宮之主,自然是要上前請安的。

楚皇后一甩衣袖,逕直走到皇上的龍榻旁邊,眼中似有疑慮,但仍舊裝作關切的問道:「皇上可算是醒了,這些日子,真是嚇壞臣妾了。」

聖武帝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皇后正待詢問,那看診的御醫立刻上前來解惑。「啟稟娘娘,陛下大病初癒,久未進食,故而沒力氣說話。」

楚皇后點累點頭,吩咐宮女去準備補品。事畢,又轉過頭來輕聲細語的在皇帝耳邊說了一番安慰的話,便領頭將九龍宮裡的人全都帶了出去。

「皇上剛醒過來,不宜勞累。你們都回去吧!」

那些後宮的妃子,膽小的不敢違背皇后的懿旨,乖乖的退下了。但有些恃寵而驕的,例如寧貴嬪,就有些不服氣的嚷嚷開了。「皇后娘娘,皇上大病初癒,身邊沒個服侍的人怎麼行?平日裡,皇上大多歇在驕陽宮,由妾身侍候,不如讓妾身留下來服侍皇上吧?」

她一開口,皇后就忍不住呵斥起來。「你當本宮的命令是耳邊風麼?皇上自有御醫和宮女們照顧,何須你來操心。再說了,你知道怎麼伺候人嗎?再敢多嘴,別怪本宮不客氣!」

往日溫柔典雅的皇后,為了維持自己的形象,才對寧貴嬪一忍再忍。可如今,太子的對手已經剷除,將來繼承皇位再無障礙,她的脾氣自然是大了起來。她可是聖武帝的嫡皇后,是未來的太后,難道還會怕了一個嬪妃不成?

被皇后這麼一呵斥,寧貴嬪顯然不能適應。她可是皇上心尖尖兒上的人,哪裡受過這般委屈,頓時有些氣惱的頂起嘴來。「皇后娘娘莫不是怕皇上專寵於臣妾,才故意阻攔的吧?」

不少的人聽了這話,全都忍不住抽氣。

這個寧貴嬪,簡直不知好歹!她以為,皇上醒了,就能為她做主了?真是笑話。如今這後宮,可是皇后娘娘的天下。那些侍衛御林軍,可都是皇后的親信。惹惱了她,只有死路一條。這個不長眼的貴嬪,怕是死到臨頭了。

「居然敢藐視本宮。來人,拖下去,賞她個一丈紅!」冷眼掃了寧貴嬪一眼,皇后毫不憐惜的讓嬤嬤將她拖了下去。

「皇后娘娘,你不能這樣對我!皇上…救命啊,皇上…」寧貴嬪一邊叫喊著,一邊被拖了出去。

其他的嬪妃,全都嚇得白了臉色。

齊妃並沒有過來插上一腳,不過這些宮內的傳聞,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全傳到了她的耳朵裡。「她果然是沒什麼耐性了。」

「母妃,父皇醒了,是不是代表,皇后娘娘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龍霜公主依偎在齊妃身邊,高興的說道。

齊妃摸了摸女兒的頭,說道:「霜兒想父皇了嗎?」

龍霜乖乖的點頭。「兒臣有月餘沒有見到父皇了,是有些想念。」

齊妃淡淡的笑著,替女兒整理了一下衣衫。「不急,你父皇剛醒過來,還不能開口說話呢。等他好一些了,再去看望他,嗯?」

龍霜自然是聽從齊妃的話,沒有任何異議。

送走了女兒,齊妃的臉色頓時就變得深沉起來。皇上一醒,皇后娘娘該急了吧?好不容易將大權籠絡到自己的手裡,如何能夠輕易的交出去。她為了剷除異己,可是損耗了不少的財力人力。

「楚燕,真要謝謝你為我兒做嫁衣了,哈哈哈哈哈…」

皇后替她出去了三皇子這個勁敵,那麼她的計劃也可以開始實施了。

太子府

「怎麼會走水的?人呢,可救出來了?」太子一回府,就聽說地牢起火了,頓時又氣又急。

那前來報信的侍衛一直低垂著頭,不敢吭聲。要知道,那被燒死在火力的,可是沐王府的世子妃。這要是傳出去,還不引起大亂?

「說話,到底有沒有救出去!」龍炎急了,一腳就踹在那侍衛的心口處。

侍衛噗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忙又爬起來,跪倒在地。「殿下,節哀順變啊!」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很。太子殿下對那位世子妃,可是不一般。就算是她害的太子妃小產,白白失了個孩子,太子爺也沒有追究,只是將她關了起來。要是放在別人身上,指不定抄家滅族了幾次呢。

「孤不信…她怎麼會死?」龍炎一時腿軟,癱坐在了蒲團之上。

那侍衛不敢接話,只得匍匐在地上,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因為據他的瞭解,太子在這樣的沉寂之後,便是勃然大怒。

果然不出他所料,龍炎只是傷心了一會兒,便一下子從地上爬起來,急匆匆的朝著太子妃的院落而去。

一路上,不少的婢女都被太子爺那副要吃人的模樣給嚇得三魂去了七魄,驚叫著閃到一邊。而正在床上喝著補湯,容顏蒼白的太子妃,還被蒙在鼓裡。

「太子妃,不好了…太子爺過來了!」太子妃院落裡的嬤嬤火急火燎的跑進來,來不及擦去額頭上的汗珠,便急急地稟報道。

「太子爺過來就過來了,有什麼大不了的!」楚濛濛還在為那失去的孩子傷心不已,對其他的事情一概表現的冷淡。

她與太子本來就沒多少夫妻之情,不過是基於一同長大的情誼,還有些親戚關係罷了。自打她心有所屬,卻不能得償所願之後,她的一顆心早就死了。

「楚濛濛,你給孤出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太子腳還未踏進門檻,怒氣沖沖的聲音便率先傳了進來。

太子妃吃了一驚,有些不滿的說道:「妾身身子不適,殿下有什麼話,就進來說吧。」

「好你個楚濛濛,你到底有沒有將孤放在眼裡,啊?你居然公然違抗孤的命令!」一臉凶神惡煞的模樣,手裡還提著長劍,這情形,怎麼看都驚心動魄。

屋子裡的奴婢和嬤嬤全都嚇得跪了一地,根本不敢上前去勸阻。就連太子妃的奶娘,也只能瑟瑟發抖的跪在一旁,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楚濛濛頭上裹著白布,身子依舊虛弱。但她也是個心高氣傲的,哪裡聽過這些重話,一口氣差點兒沒緩過來。「太子殿下,妾身到底做錯了什麼,您要這般糟踐我?」

「你到現在還不知悔改嗎?那好,孤問你。是不是你派人去宮裡的地牢放火的?」太子將劍往前一遞,直直的指向了他的太子妃。

楚濛濛先是一驚,繼而高昂著頭顱,說道:「太子殿下太看得起妾身了!莫說妾身如今病著,根本無暇顧及其他。就算是妾身有那個能耐,也斷然不會做出如此膽大妄為的事情來!」

「你真的不曾命人去地牢放火,不曾命人暗中除去司徒錦?!」太子知道太子妃善妒,平日裡也沒太在意。只是她傷害的,是他最在意的女人,一個想要征服的女人,他就不能不過問個清楚了。

「殿下這是在質問妾身?您可別忘了,她是隱世子的世子妃,是您的堂弟妹!」太子妃聽到司徒錦這個名字,就很不舒服,說話的語氣也沒有了尊敬。

她的警告,就像一把尖刀,深深地戳在他的心口。司徒錦,是他心中永遠的痛。他眼睜睜的看著她嫁給了隱世子,眼睜睜的看著她離他越來越遠。那種得不到的念想,像一根刺,紮在心裡,拔不得也除不去。

就在他找到機會,可以將她納入自己羽翼之下的時候,一場大火,澆滅了心裡唯一的念想。在這一刻,他似乎覺得,就算得到了天下,他也不會有那種勝利的喜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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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不知道啥標題好


沐王府

司徒錦舒服的歪在密室的軟榻上,手裡捧著一本本草綱目,有一搭沒一搭的看著。一雙細白的雙手不時的翻動書頁,顯得寧靜而美好。

「夫人,這是您最愛吃的鳳梨酥,醉仙樓剛做好的,吃一點兒吧?」春容和杏兒一人在門口把守,一人端著點心走上前去勸說。

自打皇后召了世子妃進宮,司徒錦就不便出現在眾人的視線當中。為了安全起見,她暫時藏在了隱世子書房裡的密室。王府中,知道司徒錦仍在府裡的,就是她身邊的這兩個丫頭,以及李嬤嬤了。

司徒錦側了側身子,望了那盤香酥誘人的糕點,有些動心。近來她胃口不怎麼好,一來是擔心緞兒和朱雀的安危,二來則是真的身體有些不適。但這個關頭,她也不敢請大夫進府來診治。而那個隨傳隨到,連王妃都十分喜愛的花郡王,也像突然從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沒見過。

「端過來,我瞧瞧。」司徒錦慵懶的應了一聲,春容便將鳳梨酥放置在了她跟前的矮几上。

司徒錦輕輕地夾起一塊,放到嘴邊,正要品嚐的時候,卻被那一陣香味熏得喉頭發緊,對甜食一向喜愛的她,突然失了胃口。

「夫人怎麼了?」春容見她將糕點又放回了盤子裡,不由得緊張的問道。

夫人近來真的很不對勁。

再美味的食物,總是淺嘗輒止,不像以往那般吃的多了。新鮮的花樣倒是換了不少,但也只是一段時日的喜好罷了。為了能夠讓夫人多吃一些,她們幾個跟前服侍的丫頭真是想方設法,但夫人吃了兩頓便又覺得不適。

夫人的性子,她們是再瞭解不過的。儘管地位尊貴不凡,但卻從來不苛待下人,也很少有心煩氣躁的時候。

近來變得有些奇怪,想必也是為了世子的安危操碎了心,她們也沒多在意。可是這越來越反常的舉動,卻讓她們漸漸生出了一絲的憂慮。

看著夫人日漸消瘦的模樣,她們也是暗暗焦急。好不容易拖了可靠之人去醉仙樓買了最精緻的糕點,但夫人似乎還是沒什麼胃口。照這樣下去,身子哪裡吃得消啊!

司徒錦也知道丫頭們擔心她的身子,可是她真的是沒胃口。再好吃的東西,多吃幾頓,就會膩歪了。「你們拿下去分了吃吧,我沒胃口。」

春容和杏兒互望了一眼,臉上寫滿了擔心。

「夫人您不吃東西怎麼行?要是世子回來,看到您這副模樣,還不心疼死!」春容好生的勸道。

司徒錦微微漾起笑容,安撫道:「也難為你們了,每日變換著不同的菜色。去煮些清淡的粥來吧,記得別放葷腥在裡面。」

對於世子妃的吩咐,她們做丫鬟的,自然是要聽從的。春容一臉愁容的帶上房門,恭敬地退了出去。

李嬤嬤見她們二人沒精打采的出來,忙走上前去低聲問道:「怎麼樣?夫人還是不肯吃東西嗎?」

春容和杏兒低垂著頭,滿臉的沮喪。

李嬤嬤見她們這副模樣,不由得哀歎一聲。看來,夫人是真的有喜了。這症狀,明明就是有了身子的婦人,頭兩個月的反應嘛!嗜睡、食慾不振、脾胃不調,對什麼都打不起精神來。她這個生了好幾個孩子的老人,自然是再清楚不過的。

想著這件大事,李嬤嬤的眉頭就皺得更深了。

若是世子妃真的懷了小世子,這樣下去怎麼的了?先不說飲食方面的,那密室裡密不透風,空氣不怎麼新鮮,長期呆在裡面,會頭暈目眩,對身體更加的不好。如今朝廷局勢尚未明朗,太子對王府虎視眈眈。長此以往,夫人的身子怎麼受得住?

「唉…。」李嬤嬤長歎一聲,渾身充滿了無力感。

「不好了,不好了…」一個年級稍微小一些的丫鬟冒冒失失的衝進院子,慌張的叫喊了起來。

作為慕錦園的管事媽媽,李嬤嬤自然是要呵斥她幾句的。「是天要塌了,還是地要陷了?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那丫頭一見到李嬤嬤,立刻閉了嘴。

李嬤嬤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怒斥道:「有什麼事值得你這般不懂規矩的亂串,要是衝撞了主子,可還了得?!」

那丫鬟委屈的癟了癟嘴,這才喏喏的說道:「小婢也是聽外面守門的人說的,說是…說是…宮裡出了事。」

見她這般神神秘秘的,李嬤嬤有些起了疑心。想到緞兒和朱雀姑娘代替世子妃進了宮,不由得多問了一句。「到底發生了何事,還不快講!」

那丫鬟吞嚥了一口口水,這才老老實實的回道:「從宮裡傳來消息,說是世子妃害太子妃小產,皇后娘娘盛怒之下,便將世子妃打入了地牢。不曾想…突然走水,世子妃…世子妃和緞兒姐姐…」

說著說著,那丫頭就嗚咽的哭了起來。

李嬤嬤聽到這個消息,十分的震驚。她愣了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雖然心知世子妃還好好兒的呆在密室裡,她天天都可以瞧見。但是緞兒和朱雀姑娘,那可是世子妃打心眼兒裡喜歡的人。若是她們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世子妃必定會傷心的。

如今她的身子不太好,若是再經受這般打擊,豈不會更加的糟糕?如是想著,李嬤嬤內心便有了決定。

「此事尚未定論,休得胡說!若真是世子妃有個好歹,宮裡早來人了,哪輪得到你們在私下議論紛紛?該幹嘛幹嘛去!」

李嬤嬤是世子妃身邊的老人,也是極為信任之人。她的話,自然是有些份量的。那小丫鬟聽她這麼一說,頓時止住了淚,福了福身,下去了。

「以後要是誰在亂嚼舌根,影響王府的聲譽,可別怪嬤嬤我不客氣!」李嬤嬤威嚴的對著院子裡的其他丫頭訓誡著,以穩定府裡的人心。

若真是世子妃害得太子妃小產,那麼王府豈會有好下場?

這邊剛剛平息下來,芙蕖園又開始鬧了起來。

沐王妃本來就憂心著王爺和世子的安危,如今又傳來這樣的消息,怎能不叫人著急?

「這可是真的?世子妃她真的…」接下去的話,她沒有說完,但眼中早已隱含熱淚。

珍喜是個心思透徹的,怕王妃因為傷心而損了身子,便好生的勸道:「娘娘莫要心急,這事怕是有蹊蹺。若真是太子妃小產,那太子和皇后娘娘豈會到如今還沒有任何的動靜?雖說世子妃跟此事有關聯,但以世子妃的智慧,定不會讓人白白的冤枉了自個兒。娘娘還是放寬了心,千萬別再傷神了。」

沐王妃側過頭去,仔細的看著這個跟隨了自己半輩子的丫鬟,問道:「真的?」

「娘娘還不瞭解皇后娘娘的為人嗎?若真有人欺負到了楚家頭上,那還不肆意的報復,早就下旨定罪了,王府哪還有這樣的安寧日子?」珍喜說的也是實話。

最近京城頗不寧靜,還是三皇子謀朝篡位,被太子發現,莫氏一黨悉數被擒。除了那三皇子聞風而wωw奇Qisuu書com網逃,不見蹤影。其他莫家的人,以及同黨,全都抓捕歸案。要不是因為莫側妃早就嫁入王府,否則株連起來,她也是躲不過去的。

可到如今,太子也只是派兵在王府四周監視,並未阻止王府的人進進出出。這番舉動,想必是因為忌憚王爺手裡的兵權。

「珍喜,你說得對,我不該自亂陣腳。」沐王妃努力平息著,想著對策。

她以前是不喜歡司徒錦這個兒媳婦,但作為王府的女主人,她就有責任護著王府裡的一切。不管她有沒有真的害太子妃小產,她始終是王府的媳婦,是兒子唯一的妻子,是外人眼裡高高在上的世子妃。

若說司徒錦就這麼被燒死在宮裡,她也是不信的。

那丫頭頭腦靈活,不像是個短命的。加上她信任王府訓練出來的暗衛,在王爺臨走前,已經明確告訴她們,暗衛的存在,她相信那不過是皇后一黨栽贓陷害的把戲,他們是想借此事來奪回王爺手裡的兵權而已。

想通了這一點,沐王妃整個人便冷靜了下來。「去,將各個院子裡的管事的叫來!」

珍喜應了一聲,便去吩咐丫鬟們做事了。不一會兒功夫,幾個年紀稍長的管事來到了王妃的面前。

「給王妃請安!」領頭的老管家老鍾帶頭給她見了禮。

其他人見是王爺身邊的得力之人,也都變得規矩了起來,跟著他一同給沐王妃磕了頭。「見過王妃!」

「今日叫你們來,是有些事要叮囑你們。」沐王妃優雅捧著手爐,雙手放於膝蓋上。「近來,府裡的下人們愈發的沒有規矩了。這皇宮大內的事情,豈是他們可以隨意議論的?若是日後再讓本宮聽到那些流言蜚語,絕對不會心慈手軟。滿嘴胡說八道的,先行仗斃,全家也都要發賣,可清楚了?」

那些管事中,有不少是莫側妃的心腹。他們從未見過王妃這般嚴肅認真的一面,頓時都禁了聲,不敢有半點兒的輕視。

如今三皇子一倒,莫家也跟著遭了秧。而他們又都是莫側妃提拔起來的人,行事更加的謹慎小心,生怕被人拿捏住把柄,以同黨之罪論處。故而王妃一頓訓話,他們全都規規矩矩的聽著,不敢有半點兒的不滿。

「謹遵王妃教導!」

沐王妃掃了這些管事的一眼,這才放他們回去做事。

經過此事之後,王府的人心又安定了不少。雖然還有不少的人惶惶不安,但因為有王妃出來主事,她們也不敢有太大的差錯。

遠安城郊

「世子,京裡來的急報!」謝堯跟隨龍隱多年,一直冷心冷面,但此刻的他似乎看起來神色焦急,完全跟那個冷情的江湖俠客有著天攮之別。

龍隱結果他手裡的飛鴿傳書,快速的瀏覽了一遍。當看到世子妃進宮,生死不明的語句時,不由得蹙了蹙眉。

他離開京城多日,王府傳來的消息也有限。在這個非常時期,情報的傳遞都格外的艱難。他沒想到,他剛一離開,皇后就讓太子帶著他的錦兒入了宮。緊拽著的拳頭不曾鬆開,可以看得出他也是焦躁不安的。

能夠跟隨司徒錦身邊的丫鬟,除了緞兒,還能有誰?故而,謝堯的反常,也是可以理解的。那個時而羞怯時而霸道的丫頭,不知何時,已經進入了他的心裡。一聽到她可能出了事,他的心如何能平靜無波?

「世子,可要派人進京查探一番?」謝堯雖然著急,但在隱世子面前,還是很有分寸的。

龍隱將那字條捏在手裡,不一會兒便化為了灰燼。「世子妃不是那般魯莽之人,行事定會格外謹慎。如今還未得到各路叛軍的消息,不宜出動。」

儘管有些擔心錦兒的安危,但他作為三軍主帥,還是不能輕舉妄動的。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他必須一舉擊敗那些狼子野心之人,不能給他們任何轉圜的餘地,否則後患將無窮。正因為他懂得這個道理,故而,他強怕自己冷靜下來。

謝堯靜靜地退到一旁,不再開口。

龍隱望著京城的方向,一遍又一遍的在心裡呼喊著:錦兒,等我,一定要等我!很快,我就會回到你身邊!

京城,太子府

「太子殿下,您不能這樣對太子妃啊!」楚濛濛身邊的嬤嬤見他那惡狠狠的模樣,嚇得不行。但還是阻攔在太子妃的面前,誓死保護主子的安危。

太子妃因為小產,本就身子虛弱。如今被太子這麼一冤枉,就更加的心情鬱結。「為了一個不能碰的女人,你居然敢這麼對我?」

龍炎冷哼一聲,道:「說,是不是你派人幹的!」

楚濛濛忽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她害我失去了孩兒,你不追究,反倒是跑到我這裡來質問我!你這樣做,對得起母后,對得起我,對得起那還未出世就掉了的孩兒嗎?」

說著說著,楚濛濛就哭了。她是真的傷了心了!好不容易接受現實,肯與太子親近起來,還懷了他的骨肉。沒想到,自己想要嫁的男人不能娶她,被逼著嫁的男人又想著別人的女人,這叫她情何以堪!

更何況,她心心唸唸的男人,就是太子肖想著的女子的丈夫,她心裡就更加的不平衡了。憑什麼司徒錦可以得到那麼多人的愛,而她除了這太子妃的身份,卻什麼也得不到?!她是楚家的公主,是皇后娘娘最喜歡的侄女。為什麼她的人生要這麼悲慘!

龍炎見太子妃這般絲毫沒有形象的啼哭著,心中更加的厭惡起來。他本就不喜歡母后為他定下的這個太子妃,如今又見到她如此沒有風度的一面,心裡就更加的不快。「哭什麼哭,你以為哭就可以讓孤心軟,放過你這個心狠手辣的毒婦嗎?」

「毒婦?你罵我毒婦?」楚濛濛不敢置信的望著他,似乎是真的被震驚到了。

「難道不是麼?司徒錦到底哪裡得罪你了,你三番兩次的想要害她!以前的事情也就算了,孤不予追究。但你不該將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無辜的害死她的性命!」龍炎越說越憤怒,整個人都氣得直發抖。

他從未有過這麼大的情緒波動。自幼就跟著皇后學習帝王之術,也一直保持著平和之心看待一切。可是不知道為何,每次見到司徒錦的時候,他總是不能夠冷靜的對待。只要是關於她的事情,他都無法克制自己。

這無法掌控的感覺,令他非常的沮喪和憤怒。

太子妃冷眼看著他,到了這個時刻,她也不想隱瞞他了。「你就這麼肯定,是我派人在宮裡縱火?你還沒有那個資格,令我醋意大發!太子府的那些女人,只要是安分的,我都可以給她們一個容身之處。只有那些不知好歹的人,我才會懲戒一下,免得讓她們爬到我的頭上來作威作福!好歹,我也是楚家的人,不是麼?你有多少女人,我一點兒都不在乎!」

龍炎猶如被雷擊一樣,睜大了眼。

他一直以為,太子妃處處針對司徒錦,必定是女人家的心胸狹窄,見不得他對別的女子好。可是沒想到,聽了這一番話,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他是太子,未來的皇帝。她居然這般瞧不起他,不將他放在眼裡!這個打擊對他來說,有些沉重。那個女人見到他,不都是含羞帶怯,希望得到他的垂憐?這個女人,自打嫁入太子府的那一天起,就沒有過和顏悅色,也一直不肯與他同房。那時候,他以為是她年紀太小,想要等長大一些才肯接納他。

後來,她漸漸地放鬆了戒備,也容許他歇在她的屋子裡,甚至還懷了他的子嗣。這麼一來,他更加確信,他的魅力是無邊的。

可楚濛濛的這一番話,讓他覺得十分的羞辱。他的太子妃,居然這麼不在乎他。這叫尊貴驕傲的他,如何能接受?

楚濛濛冷眼瞧著他,不屑的撇了撇嘴。「你也不動腦子想一想。那皇宮大內,豈是我說了算的?你也不想想,那是誰的地盤!那宮裡的太監宮女,是聽誰調遣的?!」

一語驚醒夢中人,龍炎在知道了這個事實之後,手裡的寶劍無力的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綿長的響聲。




114真假二皇子

「混賬!」永和宮內的宮人全都低垂著頭,不敢發出半點兒響聲,生怕惹怒了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以致招來殺身之禍。

因為地牢走水一事,皇后娘娘反而變得被動了起來。原本打算先將司徒錦關著將來大有用處的。結果,就這麼不明不白的燒死了,她豈會甘心?

「查!給本宮徹查,一定要將那縱火之人抓到!」侍衛回稟的結果,令皇后鳳顏大怒,非要找出那個暗地裡給她使絆子的人不可。

地牢本就陰暗潮濕,怎麼可能輕易著了火?想必是有人故而為之,為的就是破壞她的大計!她手裡沒有了司徒錦這個人質,日後要拿什麼來牽制沐王府?想到那個壞她大計的人,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皇后娘娘息怒!」宮人們嚇得跪伏在地,一個個噤若寒蟬。

楚皇后凌厲的雙眸掃過那跪了一地的宮女太監們,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都下去吧!」

宮人們急急地退出,不敢稍作停留。

一直服侍在皇后身邊的老嬤嬤見她這般生氣,便將造就準備好的參茶端了上來。「娘娘息怒,為這些小事氣壞了身子,不值得!」

「一個個都是廢物,本宮如何能夠不氣?!」想到最近發生的種種,楚皇后就一陣頭疼。雖然整個皇宮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但畢竟皇上還健在。只要他還剩一口氣,她的兒子就沒有辦法名正言順的登基。

她原本企圖利用那些所謂的長生丹藥控制皇上,好讓他立下詔書,讓位給自己的兒子的。可是沒想到,那丹藥帶來的後果,竟然如此嚴重,竟然讓皇上一病不起。不過這樣也好,他死了,對自己的兒子也是有利的。可更加令人意外的是,昏迷良久,藥石無醫的聖武帝,居然又醒了過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威信和到手的權力,就這樣白費了,她如何能不氣?

「娘娘,此事蹊蹺的很,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那嬤嬤也是親眼見識了宮內鬥爭的老人,說起話來也老道的多。

楚皇后對她極為信賴,故而耐著性子問道:「嬤嬤有什麼看法,但說無妨。」

那嬤嬤微微屈了屈身,這才直言不諱的說道:「依老身看來,那死在地牢中的,未必就是沐王府的世子妃和她的丫鬟。」

「哦?」楚皇后冷凝的臉,在聽了這話之後,才稍稍展開了一些。「可有憑證?」

那嬤嬤上前一步,認真的分析道:「其一,世子妃身份尊貴,就算葬身火海,必定會留下一些證實身份的物件,但就奴婢所知,地牢裡並未留下任何能夠代表身份的東西。當然,這也有可能是被大火給燒了,但起碼還是有些殘留物,不可能完全燒乾淨。其二,就是那兩具燒焦的屍體,個頭上有些對不上。世子妃奴婢也是見過幾回的,不算高挑。而她身邊侍候的丫鬟,也是個短小玲瓏的。而那兩具燒焦的乾屍,骨骼略顯大了些。其三,地牢裡曾發現火油的痕跡,要想殺掉這二人,也不必如此麻煩,直接投毒或者滅口不是更好,為何還要焚屍搞得這般麻煩呢?」

聽完嬤嬤的分析,楚皇后頓悟。「這麼說來,那兩個燒焦的人,並不是沐王府世子妃和她的丫鬟了?」

「奴婢是這麼認為的。」嬤嬤恭敬的退到一邊。

楚皇后一拍桌子,氣憤的站起身來。「是誰這麼苦心孤詣的製造出這麼一場戲碼,想要迷惑本宮?真是費了不少的心思啊!」

「娘娘認為,這宮裡誰最有本事與娘娘作對呢?」那嬤嬤雖然低垂著頭,但說話的時候,嘴角卻以一個不容易發現的弧度微笑著。

楚皇后冷笑一聲,道:「難道莫妃那個賤人的同黨還不肯死心?」

「莫妃一向囂張的很,又為皇上生了個兒子,自然是眼高於頂,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的。三皇子得寵的那段日子,可是有不少的人巴結她奉承她。」嬤嬤的話點到即止,並未明說。但這樣一來,皇后娘娘也是聽得十分明白。

「你的意思是,這宮裡,還有莫妃一黨的人?」楚皇后冷著一張臉問道。

「娘娘英明睿智,自然不難想到。」

楚皇后挺直了脊背,高傲的抬起下巴,仔細的回想著這後宮的每一個女人,最後將焦點放在了一個女人的身上。

「難道是她?」

「娘娘可想到了些什麼?」那嬤嬤提醒道。

楚皇后緊握著手裡的帕子,眼神變得十分的怨毒。「我原本沒將她放在心上,但自從皇上醒來之後,一直由五皇子陪著,很多事情也就能想通了。沒想到那與世無爭的女人,居然也為自己的兒子盤算起來了。」

「娘娘…這後宮的女人,都是母憑子貴。如今三皇子一倒,就剩下一個五皇子。齊妃平日裡不爭不搶,並不代表她就是認命的人。能夠在後宮屹立幾十年不倒,即使生不出兒子來,也能備受皇上的寵愛,也是需要過人的手段的!」

經過嬤嬤的提醒,楚皇后這才覺悟過來。

她一直以來都將莫妃視為最大的對手,沒想到齊妃才是那個隱藏的最深的敵人!五皇子雖然不是她親生的,卻勝似親生的。而且,傳聞五皇子與沐王府世子交好。看來,她早就在為五皇子做打算了。

她真後悔,沒能先發制人,將這個女人給弄死。

如今皇上清醒了,她再想要除去那個女人,就難上加難了。

「賤婦!居然想做那黃雀,真是癡心妄想!」她兒子才是真龍天子,是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那些肖想皇位的人,全都該死!

「娘娘息怒,身子要緊。」嬤嬤一邊勸著,一邊替她披上華麗的鳳凰圖案的斗篷,生怕她氣壞了身子。

楚皇后的雙手微微發抖,她從未如此嫉恨過一個人。就算是皇上後宮佳麗三千,偶爾也專寵幾個年輕貌美的嬪妃,她也沒有如此生氣過!在她看來,男人喜新厭舊那是再正常不過的。畢竟她年紀大了,歲月在臉上留下了痕跡。那些年輕妖嬈的女子,自然是更能吸引皇上的目光的。

但齊妃那個女人,在皇上心裡的重要地位,卻是那些新晉的寵妃無法比擬的。她的年歲也不小了,身子又虛弱。她憑什麼獲得皇上一如既往的寵愛,甚至是尊重?她連個兒子都沒有生,她到底憑什麼獲得這份尊崇!

「齊妃…本宮不會讓你如意的!咱們走著瞧!」楚皇后氣得將案几上的杯子全都掃落到地上,一臉嫉恨的發誓。

九龍宮

「父皇,您想說什麼?」五皇子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一直陪伴在聖武的身邊,盡心的伺候著。因為那些丹藥的關係,聖武帝的性命雖然是保住了,但暫時卻開不了口。故而有什麼吩咐,只能用手比劃著表達。

聖武帝眼中有些激動,一雙手顫抖的厲害。

「父皇,您說,兒臣聽著呢。」龍夜乖巧的走到他身邊坐下,伸手拉住他的雙手。

聖武帝輕輕地抬手,在兒子的掌心畫著些什麼。五皇子琢磨了半晌,總算是明白了。「父皇想問關於二皇兄的事?」

聖武帝點了點頭,眼中充滿了期待。

那個被他遺忘的兒子,居然還活著。這對於一個子嗣不多的男人來說,是一個多麼大的欣慰。如今三皇子謀逆潛逃在外,他等於失去了一個兒子。若是那二皇子真的活著,那也是不錯的。起碼,他內心會好受一些,將來下了地府,對列祖列宗有個交代。

如今的局勢,他也是清楚的。太子和皇后掌控著京城和皇宮裡的一切,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雖然太子是他的長子,是未來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但用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段來逼迫他退位,卻是令他心裡很不舒服的。

他正值盛年,還可以掌控大龍許多年。但他們居然連這些年的時日都不給他,就急著想要奪位了,真是夠可惡的!

龍夜自然也是深諳帝王之術的,也明白聖武帝的心思。於是將最近京裡的那些傳言說了一遍,最後還安撫著他,說一定幫他將二皇兄找回來。「父皇,那二皇兄可有什麼特徵?兒臣找到了人,也能替父皇辨認清楚。若是那不軌之人蓄意欺騙,兒臣定饒不了他們!」

聖武帝哀歎一聲,繼續在他手心裡寫著。

龍夜又花了一些時辰,才瞭解到關於二皇子龍吟的一些消息。等到伺候著聖武帝躺下,他才退出了九龍宮,朝著齊妃的宮殿走去。

齊妃聽到宮人稟報,說五皇子來了,微微有些訝異。「快請!」

龍夜進了宮殿,先是恭敬地給齊妃請了安,這才說明了來意。「當年被送到宮外的二皇兄,母妃可有印象?」

當初,齊妃與宮內各位嬪妃的關係還是不錯的。那位姜妃,據說也是個性格溫順,儀態大方的女子,想必與母妃的交情不淺,故而才有此一問。

齊妃微微瞇了瞇眼,這才問道:「夜兒怎麼會想起問這個?是不是你父皇對你說了些什麼?」

龍夜倒是沒有對齊妃有所隱瞞,據實以告。「父皇的意思,是想尋回二皇兄,讓他認祖歸宗!」

齊妃聽了他的話,不由得在心裡冷笑。

聖武帝還是會盤算,居然想要拉了另一個兒子進來攪局。他就那麼放不下這皇位麼,不惜犧牲幾個兒子的性命?!

那二皇子在這個時候回到京城,想必是有備而來的。這樣會審時度勢的人,又豈會是簡單的主兒?

如此一來,她兒子的登基之路,又多了一些不穩定的因素。一個正常人,是絕對不會將這麼一個危險的人物弄到身邊的。

不過,龍夜有自己的想法,也對自己有絕對的信心。「父皇子息單薄,二皇兄若是還活著,那也是好事!起碼,皇后也不會這麼快想到要對付咱們!兒臣可是聽說,皇后那邊最近常常派人監視母妃的宮殿,想必是因為父皇醒來,一直單獨召見兒臣,故而起了疑心了。」

齊妃沉思了一會兒,繼而笑道:「還是夜兒思慮的周全,你果真長大了。」

這麼隱含深意的一句話,讓龍夜感到一絲惶恐。「母妃過獎了!兒臣能有今日,也是母妃悉心栽培的結果。若是日後兒子能有作為,全都是母妃的功勞。兒子絕對不會虧待了母妃和妹妹的!」

龍夜這般卑微的說辭,並沒有降低齊妃的戒心。畢竟不是親生的,她還是有些芥蒂的。五皇子越長大,就越像他的那位親生母親,這一點讓齊妃感到十分的沮喪。雖然她養育了他十幾年,母子之間的感情也很好。但日後的事情誰說得準?男人一旦坐上了那個位子,就會變得陌生。

為了那個位子的穩固,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在宮裡呆了這麼些年,她早已看的通透。

這個兒子,野心不小。而她,也一直在幫著他去實現那個目標。不過,人都是有私心的。為了保命,她對這個兒子,還是有所保留的。

「夜兒說的什麼話,這都是你自己得來的,母妃可不敢居功。」齊妃的臉上滿是溫柔慈愛的笑意,看起來還真像一位仁慈的母親。

龍夜笑了笑,轉移話題說道:「母妃今日身子可好?兒子要服侍父皇,好久沒過來請安了。霜兒人呢?怎麼不見她?」

說起女兒,齊妃臉上的線條頓時變得更加的柔和。「你父皇大病初癒,需要你在一旁照顧,你也是盡孝道,母妃豈會有怨言?倒是你,清瘦了不少,可要保重身子。至於霜兒,她聽說世子妃過世了,心裡難受的緊,躲在自己的宮殿裡難過呢。」

提到那死在火裡的世子妃,龍夜就滿臉的疑問。「這事太過蹊蹺,母妃相信世嫂真的不在了嗎?」

齊妃搖了搖頭,道:「我自然是不希望她有事的。」

龍夜坐了一會兒,又跟齊妃說了幾句話,便起身告辭。「父皇有令,兒臣不得不出宮一趟。皇后那邊,母妃可要格外小心,她可不是個心善的!」

見他這般在意她的安危,齊妃心裡還是隱約有些高興的。「你放心去吧,母妃不會有事的。她要想動我,也要有那個本事。」

龍夜點了點頭,便轉身出了宮殿。

如今皇宮到處都是皇后娘娘的人,要想出去,還真需要費一番功夫。不過,這倒是難不住龍夜。他在江湖混跡了一段日子,易容術什麼的,也倒是學了不少。隨意裝扮一下,就混了出去。

不等他去找那二皇子龍吟,那人倒是先找上了他。

一個乞丐拿著一封信,在他走出皇宮不遠,就跟了上來,將信遞給了他。龍夜先是震驚,繼而鎮定下來,展開了那帶著蒼勁有力筆力的信件。

細細讀下來,龍夜更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按照信上的約定,龍夜悄悄的來到了城裡的逍遙客棧。

「客官,您住店還是打尖兒?」儘管京城局勢緊張,但有些店舖還是正常經營著,絲毫不受影響。

龍夜頂著一張妖媚的臉,尖著嗓子說道:「天字一號房間在哪裡?」

「客官是來找人的?」那掌櫃的也有幾分眼力勁兒,抬起頭來問道。

龍夜點了點頭,不願意多說。

心中很多疑問還沒有弄清楚,他的心很難平靜。

掌櫃的給小二使了個眼色,那小二立馬恭敬的笑著上來相迎。「天字一號在二樓左側,客官請!」

龍夜便不再遲疑,跟著那小二上了樓。

天字一號房,是客棧最好的房間。不僅空間大,而且各種擺設都是精緻奢華的。在價格方面,自然也是貴好幾倍的。能夠住得起這樣的客棧,這樣的房間,必定不是普通人。

小二帶著龍夜到了天字一號房的門口,就笑著退下了。

龍夜深吸一口氣,然後才輕輕地敲了敲門。房裡半晌沒有人應聲,直到他快要失去耐心,才響起一道略帶磁性的動聽嗓音。「進來吧!」

龍夜先是憤怒,但聽到那聲音後,整個人微微怔住。忍不住心裡的好奇,他還是推了門,進去了。

那屋子果然是奢華不凡,地上還鋪了一層價值不菲的地毯。香爐裡的熏香還燃著,散發著醉人卻不令人難受的香味。

一個身穿白色衣衫的年輕男子背著他坐在桌子旁的圓凳上,一隻手端著杯子,另一隻手執著酒壺,只聽見那潺潺滴落的酒水落在杯子裡的響聲。

龍夜仔細得打量著那年輕男子的身形,發現了一些可疑之處。首先,作為男子,他也太過潔淨了一些。其次,那雙纖細的手指,不似男子該有。另外,就是他的個子,比一般的男子矮,而且清瘦的過分。

這樣的身形,只能說明兩個問題。

一,她是女扮男裝的紅妝。

二,他是個娘娘腔。

「是你找我來的?」龍夜蹙了蹙眉,對他背對著自己,感到十分的不悅。他好歹也是個皇子,對方卻如此輕謾,實在是有些大不敬。

那年輕男子撲哧一聲笑了,繼而起身轉過身來。「五皇子別來無恙啊?!」

龍夜見到她那張臉,頓時僵在了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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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朱雀,二皇子?


「是你?」龍夜驚愕的張著嘴,俊朗的面容有著不可思議的表情。但不管他如何的否認,眼前的事實卻是改變不了。

這個身著男子衣衫的俊逸少年,不正是個女扮男裝的紅妝麼?

「五皇子別來無恙啊?」朱雀笑著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端起桌上的酒壺,為另一隻空杯子也倒上了酒水。

龍夜一甩衣袍的下擺,冷靜下來之後又恢復了那股皇家子弟的清貴模樣。「是隱世子派你將我引來此處的?」

對於朱雀的認知,龍夜僅限於知道她是隱世子影衛四大護法中的一個。而且,還是四大護法中唯一的女子。這樣一個有膽識,有魄力的女子,世上罕見。不過,在領教過她的狡詐陰險之後,他對她還是敬而遠之的。

朱雀放下酒壺,輕抿了一口酒水,這才開口說道:「自然不是世子吩咐的。」

龍夜蹙了蹙眉,問道:「既然不是隱世子的吩咐,你如何能自作主張,引我來此?」

在他的傳統思想裡,女子無才便是德。就算眼前這個女子再有天仙一般的容貌,才華多麼的高絕,也不該凌駕於男人之上。更何況,他還是大龍王朝的皇子,是高高在上的人上人。她居然不將他放在眼裡,這也太沒規矩了。

「既然敢約五皇子來此,自然是有重要的事了。」朱雀倒是不怕這個時而冷漠時而溫和的五皇子,依舊有什麼說什麼。

龍夜有些失去耐性了,轉過身去,不再看她。

朱雀也不生氣,依舊我行我素的喝著小酒,一派悠閒。

「本殿還有要事,有何事,趕緊說。」見她這般慢吞吞的,一向很有城府的五皇子也忍不住發怒了。

朱雀卻依舊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替他滿上了酒杯,這才不緊不慢的說道:「奴家知道五皇子是個大忙人,豈敢耽擱?不就是要去替皇上尋找那失蹤多年的二皇子嘛,也不在乎這一時半刻的。」

龍夜眉頭皺得死緊,他一臉錯愕的看著眼前這個媚眼如絲的女子,有些說不上話來。他出宮的目的,只有極少數人知道。而且他還是易了容才出宮的,她如何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打聽到這些?她又是如何知道他要出宮,還派人在宮門口等著了?

這個女子,果然不簡單!

朱雀笑得像只小狐狸,顯然她剛才一番話令這位皇子殿下起了疑心。不過這樣正好,也懶得她費口舌了。

「怎麼,難道殿下不是來尋二皇子的麼?」她眨了眨眼,假裝無辜。

龍夜胸口起伏不定,一雙銳利的眸子死死地盯著這個女子,心裡有些亂。那種被人猜中心思,還大咧咧的告訴他的難堪感覺,實在是不好受。「姑娘何以知道?莫非是在宮裡安插了人,時時刻刻監視著不成?」

被人監視的滋味,有誰受得了?他是高傲的皇子,更是難以接受。

「殿下誤會了。」朱雀雲淡風輕的說道:「並非奴家刻意監視,不過是簡單的推理罷了。」

「那你又是如何認出本殿來的?」他自然易容術不差,怎麼輕易被人識破?他心裡很不服氣的問道。

朱雀掩著嘴笑了笑,繼而才認真的回答道:「易容術的奧妙之處,便是言行舉止完全像樣,成為另一個人。殿下的容顏改變,但走路的姿勢,說話的語氣,卻是絲毫沒有變化。有哪個做奴才的,雙手這般白嫩,昂首挺胸的?殿下能唬得住別人,可騙不過我的眼睛。」

「可你並沒有守在宮門口,又如何知道那是我?」龍夜被她揭穿,有些鬱結。

「那個乞丐,雖然身份低微,但長年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混跡,察言觀色的本事都還是有的。不然,也不會活到現在。」朱雀淡淡的說著,並未據理力爭。

她說的,都是最淺顯的道理。

作為前世排名前十的特種部隊成員,這些是最基本的小兒科。

龍夜見她不驕不躁的模樣,心中暗暗佩服。他算是明白了,龍隱為何會容許一個女子成為自己的屬下,還委以重任。看來,她並非浪得虛名。

見他有些了信服,朱雀臉上的笑意更深。「殿下也不要沮喪,您的易容術還算高明,起碼能順利出了宮,這就是最好的說明。」

這就是打你一拳,再給你一顆棗兒。

龍夜有些氣惱,但始終發洩不出來,只能轉移話題道:「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我今日會出宮的?」

「其實,我也不確定殿下幾時會出宮。不過是派人在宮門口守著,守株待兔罷了。」朱雀說出這樣一番話的時候,臉上絲毫不見羞愧之色。

臉皮夠厚!這也是特工應變能力的考核項目之一。

龍夜一句話沒接上來,整個臉都垮了。

原先他還以為她有多高明呢,以為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算出這一切來呢。誰曾想,她竟然也是用的這麼個笨法子。

被他幽怨的眼神盯著,朱雀諂媚的笑了。「殿下也別惱,這世上人無完人,更何況奴家一個弱女子!」

她這也叫弱女子?龍夜差點兒沒氣得吐血。她要是弱女子的話,那這個世上便沒有女人了。

「好了,不說這些了。殿下要去尋那二皇子,可有什麼線索?」朱雀見他臉色沉重,這才收斂了一些,正經起來。

龍夜本不是玩世不恭的性子,但偽裝了多年,一時改不過來。「朱雀姑娘有何見解?說來聽聽。」

朱雀咯咯地笑著,道:「殿下真是太抬舉奴家了。」

一聲男子裝扮,一口一個奴家,龍夜的心肝兒顫了顫,渾身抖了一抖。這個女人,簡直是個奇葩。往後,他還是少接觸為妙,免得被氣得減少了陽壽就不划算了。

「朱雀姑娘有什麼話就直說吧,何必拐彎抹角。」

朱雀停住了笑聲,臉色忽然變得嚴肅了起來。「如今京裡的形勢,殿下也是知道的。皇后那邊,似乎有些沉不住氣了。皇上這回要尋了二皇子回去,怕是又要引起一陣腥風血雨。好不容易安靜了一段時日,百姓又要遭殃了。」

「姑娘還真是菩薩心腸。」他略帶諷刺的說道。

不是他故意這般嘲諷,誰不知道這位姑奶奶從來不知道良心為何物,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那皇宮的一場大火,怕就是她使的金蟬脫殼之計吧?那兩個替死鬼,也是兩條活生生的性命呢!

「殿下謬讚了。奴家不過是實話實說,並非為自己臉上貼金。」朱雀假意屈了屈身,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恭敬。

「三皇兄被一舉擊敗,潛逃在外。莫氏一族也被發配邊疆,生不如死。皇后娘娘空出手來,怕是又要拿我開刀了。父皇身邊,如今只剩下太子殿下和我兩個皇子,難道我就乖乖的伸出腦袋,等著他們來取?」五皇子也不是愚笨的。

只有找回二皇子,讓他在前方替自己擋一擋,他才能做那事後的黃雀。雖然太子與三皇子之爭,損耗了不少的元氣。但三皇子那邊是臨時有人倒戈,才讓皇后他們撿了個大便宜。如今他們氣焰正盛,他可不想做那出頭的鳥兒。

若真是有那麼一位二皇子的存在,他便可以繼續養精蓄銳。等到雙方鬥個你死我活,他再出手。如此一來,勝利的把握就大一些。

朱雀怎麼不明白他的心思,也很替這些皇子們感到悲哀。同室操戈,互相殘殺,這哪裡還有半點兒人倫?

「殿下的考慮,的確精妙。只是那二皇子神出鬼沒,前一段時間還鬧得滿城風雨,如今卻下落不明。殿下要如何將他找出來?」

龍夜微微蹙眉,也為這個難題而傷腦筋。「既然傳聞他來了京城,那就挨家挨戶去搜,總會有線索的。」

這不失為一個辦法,但如此大張旗鼓的去搜人,豈不是鬧得人盡皆知?皇后那邊的人馬,怕是早就出動了人手了吧。到如今也沒有個消息,看來那二皇子也不是個好惹的,居然沒有被找到,還將自己藏了起來。

「這般去尋,怕是要打草驚蛇。」朱雀很不客氣的回道。

龍夜也知道這個法子不太周全,但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姑娘請我過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

朱雀淡淡一笑,道:「自然不只是為了這個。世子臨走時吩咐,一定要竭盡全力幫助五皇子殿下。這不,奴家一得到消息,就請殿下過來了。」

「什麼消息?難道是…」龍夜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正是殿下想的那個。」朱雀證實了他的想法。

「你有他的消息?他在哪裡?」龍夜的神情有些激動的問道,恨不得一把抓住朱雀的手,但礙於男女之妨,還是克制住了。

朱雀緩緩地開口,說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龍夜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你?你說你是二皇子?」

他不敢相信。

她一個女子,如何能是二皇子?但她的易容術也是非常了得的,難道那個二皇子,是她假扮的?

朱雀從腰間拿出一把折扇,風度翩翩的擺了個姿勢,笑道:「難道不像嗎?」

「怎麼可能?」她的氣勢是很夠,只是身量上就不符合了。

「身高問題,不算個難題。只要穿上內增高鞋子,就可以解決了。」朱雀自信滿滿的說道。

「內增高?那是什麼?」龍夜不解的問道。

不過,他也猜出了個大概。

「就是…就是能夠做出高挑身段假象的鞋子。」朱雀輕咳一聲,倉促的解釋著。「先不管那些。若是想要將真的二皇子引出來,只有以假亂真,逼他自己露面了。」

龍夜聽完她的解釋,頓悟了。

「果真是個好法子,我怎麼沒想到呢!」他拍了怕手,懊惱的說道。

「殿下自然是能想到的,不過是時間問題。」朱雀腆著笑說道,有些諂媚的嫌疑。

這個男人,將是大龍未來的國君,她不好好奉承一下,萬一將來翻了臉,要翻這些舊賬那可就不划算了。

龍夜倒是沒注意到她的這些小心思,而是一門心思在那二皇子身上了。「就怕他不上當,那一切都白費了。」

「若真的有損他的清譽,他豈會坐得住?」朱雀繼續說道。

「嗯,那我就放心了。只是,你打算如何敗壞我那二皇兄的聲譽啊?」龍夜頗感興趣的問道。

朱雀搖著扇子,一臉認真的說道:「殺人放火,我是不屑做的。偶爾得了空,去青樓倌兒館坐坐,倒是極好的。」

龍夜聽了這話,差些沒摔倒在地。

虧她想的出來,居然出這樣的損招。

雖然男人去青樓妓館是常有的事情,不足為奇。但若是去倌兒館,那就有些微詞了。男人嘛,都是要面子的。若是讓人知道,他不喜歡女子,反倒是個斷袖,那可就丟人丟大了。何況,這位朱雀姑娘勢必是要將事情鬧大的。到時候,怕是那二皇子會氣得吐血,不得不站出來澄清吧。

如此一來,要找他倒是容易多了。

這樣想著,龍夜看向朱雀的時候,眼神頓時深沉了許多。這樣的人,能夠為我所用,固然是一種助力。若是掌握不住,那可就是個麻煩。

翌日,二皇子遊走於各個青樓妓館的消息便傳遍了京城。那些見過二皇子的人,全都驚為天人。朱雀的容貌,那自是不用說的,扮起男子來,也是風流倜儻,俊逸不凡的。加上他對女子很溫柔,更是讓那些青樓女子也為他著迷不已。

當然,這些謠言自然也是傳到了某些人的耳朵裡。

「你說,有人假扮二皇子,在京城裡招搖撞騙?」身穿藏青色錦袍,正在書房核對賬目的男子微微抬起頭,臉上的神情冷淡,語氣卻十分的嚴肅。

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恭敬的將最近的傳聞講述了一遍,不過那聲音確是越說越小,最後都進了喉嚨裡,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果真是妙計啊!」有著一張神仙般面孔的男子放下手裡的筆,臉上有著似笑非笑的笑意。

黑衣男子不敢吭聲,低下頭去。熟悉主子的人定然會知道,這笑容意味著那些得罪主子的人,要遭殃了。

「薛易,給我盯著那人,隨時匯報他的一舉一動。」

「是,主子。」薛易小心翼翼的應著。

沒有理會其他人的神情,男子又重新埋頭在一對賬冊裡,似乎對此事不甚在意。

又過了幾日,傳聞二皇子不但喜歡流連**,近來又喜歡上了京城貴族裡流行的一項愛好,那就是褻玩孌童。

此事一傳出,二皇子的名聲就瞬間變壞了。

原先那些還認為他風流瀟灑的人,全都改了口。一個個在背地裡罵這個二皇子不學無術,是個紈褲子弟,簡直丟盡了皇家的顏面。

事態演變到這一地步,那個沉穩的男人,再也坐不住了。在某一個漆黑的夜裡,他悄悄離開藏身之處,出了門。

「就是這裡?」男子低沉的嗓音慵懶的問道。

黑衣男子單膝跪地,答道:「屬下最近一直跟著他,不會有錯的。」

男子點了點頭,揮了揮手,然後一躍而起,悄悄潛進了這家京城有名的客棧中。雖然知道這是對方故意引他出來的招,但天性高傲的他,又如何能任人抹黑自己?他的大仇還未報,他可不能就這樣任人擺佈。

客棧燈火通明,沒有絲毫的異常。人來人往的客人們在大廳裡喝著酒,劃著拳,好不熱鬧。男子在房頂上觀察了許久,沒有發現任何的不對勁,不由得蹙了蹙眉。

「主子,還是讓屬下先行去探路吧?」薛易是個忠心不二的奴才,自然是不會讓自己的主子去冒險的。

那些人能夠想出這樣的招數來逼迫主子現身,定然是有所準備的。

男子伸出手,制止住了他。「退下。」

「是。」薛易不得已,退到了他的身後。

「你們留在這裡接應,我一個人去就行了。」男子似乎是下定了決心,開口道。

「主子!」身後的好幾個黑衣人都站了起來,不敢讓主子去承擔風險。他們從小就跟著他,對他的命令不敢質疑,但卻不敢讓他去以身犯險。要知道,姜家就剩下這麼一根獨苗,要是出了什麼差錯,他們萬死難辭其咎。

「退下。」男子輕喝一聲,眼中充滿了威懾力。

那些黑衣人不好再開口,只得眼巴巴的看著主子一躍而起,飄進了那天字號房的門口。

男子在門口停留了片刻,沒有輕易的進去。房中的燭火搖曳,杯盤狼藉,看似空無一人。只有床榻處傳來一些異常的響動。

那咯吱咯吱的響動,讓人遐想無限。

男子捏了捏拳頭,輕輕的推門而入。他倒要看看,是誰在背後搞鬼,壞了他的大計!只是,還沒有來得及出手將紅帳中的人給揪出來,一陣頭暈目眩過後,他漸漸有些不支的後退了幾步。

糟糕,居然中了迷藥。

他都如此小心了,怎麼會被這樣下三濫的手段給制住了呢?男子運了運內力,竟然一點兒都提不起勁兒來。

「別浪費力氣了,你中的可是無色無味的醉仙哦。」朱雀笑嘻嘻的從暖帳中鑽出來,滿臉的笑容。

她的計劃果然奏效了。

她倒想看看,這位傳說中的二皇子,是個什麼樣的人物!說著,她便朝著那癱軟在桌子旁的男子走去,輕輕地拉下了他的面紗。

  

116原來是他


朱雀怎麼也想不到,這個身份詭異的二皇子,居然會是她熟悉的人。

兩個人相視良久,誰也沒開口說話,一直保持著緘默。客棧樓下依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但這天字號房間裡,卻是安靜的異常。

好不容易,朱雀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怎麼會是你?」

她想過千萬遍,但絕對沒料到會是他!怎麼可能會是他?他可是楚家的當家,是皇后娘娘最為倚重的弟弟,是京城首富。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如何能是那個早已夭折了的小皇子?這簡直太滑稽可笑了!

朱雀退後了好幾步,直到再無後路,這才停了下來。

楚羽宸此刻,也認出了她來。「朱雀…看來,咱們算是扯平了。」

他一邊無力的咳嗽了兩聲,一邊無奈的笑著。

這個不像丫頭的丫頭,果然是另有身份的。不但整日頂著一張普通的臉四處晃悠,還經常有驚人的言論破口而出。這樣一個離經叛道的女子,如何能是普通人?其實他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只不過沒有仔細的去推敲罷了。

更何況這個女子,還是那個唯一能夠闖入他心房的人。他就算再疑她,也不會做出什麼傷害她的事情來。

不曾想到,那個引他出來的人,竟然會是她!

是他太過自信了,還是被感情蒙蔽了雙眼?微微閉上眼睛,楚羽宸倒是顯得十分的寧靜。

「你不打算,好好地解釋一番麼?」朱雀愣了半晌,然後才開口問道。

「既然已經落到了你的手裡,還有什麼可說的?」他睜開雙眼,似笑非笑的對著她笑。

朱雀很不自在的撇過臉去,不敢與他對視。這個男人是天之驕子,又在楚家混的風生水起,四處逢源。不得不說,他是一個極為聰明的人。怕是到如今,那些將他當做依仗的人,也不曾想到他的另一重身份吧?

「你…你若是二皇子,如何能在楚家立足?她們就不曾懷疑過你嗎?」他的長相出眾,隱隱透著一股威嚴。據說楚夫人三十多歲才有這麼一個幼子,必定是看的十分金貴。他又是如何被掉包,在楚府養大的呢?

要知道當年,姜氏一族,可是被楚家設計陷害的。

他在楚家長大,也過得不錯。還是當今太子的舅舅,身份何等的尊貴。但為現在又要以二皇子的身份站出來,他到底意欲何為?

似乎看出了朱雀的疑問,楚羽宸挪了挪身子,找了個舒服的位子依靠,沒有任何隱瞞的說道:「很奇怪,我為何是二皇子卻在楚家長大?既然有了新的身份,為何又要站出來跟太子爭奪皇位,是嗎?」

朱雀抿了抿嘴,卻沒有吭聲。

他自己老實交代自然是好,也省的她尷尬不已。畢竟,他們的關係,僅止於一時的男歡女愛,根本沒有任何的承諾。

她是個思想開放的女子,來自於異世,對古人三妻四妾的封建禮教,排斥的厲害。故而,就算委身於他,也沒有想過,要與他成親,去做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兩情相悅足矣,她不敢奢求。

見她不吭聲,楚羽宸便緩緩道來。「這要從二十年前說起了。我的母妃,也就是當初的姜妃娘娘,在懷了我之後,便隱隱察覺到皇后娘娘的野心。她雖然是個溫柔善良的女人,卻也不算愚笨,早就想好了退路。楚家的勢力強大,不是父皇一個人能夠壓制的住的。故而,在生產之前,母妃就托宮外的外祖家,暗中準備好了替代之人。在我出生後不久,外祖母進宮探望,悄悄地將我換了出去。後來的事情,想必你也是有所聽聞。楚家為了排除異己,栽贓姜家有圖謀不軌之心。父皇雖然不信,但忌憚於楚家的勢力,不敢明目張膽的去調查。就這樣,姜氏一族便落沒了,而我的母妃也被皇后秘密處死。碰巧,過了不久,楚家的夫人生下一個男嬰。但因為先天的不足,身子很是虛弱。外祖怕我遭到迫害,事先就打聽清楚了。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楚家人萬萬想不到,我外祖會收買楚家夫人身邊的丫鬟和大夫,將我偷梁換柱換去了楚家。這二十年來,曾經不少人對我的外貌產生過質疑,因為我既不想楚老爺子,也不像楚夫人,倒是跟太子有幾分相似。都說外甥像舅,在皇后娘娘的力保下,竟然沒有人敢懷疑我的身份!是不是很可笑?」

他一邊說著,一邊大笑出聲。

朱雀看著他那俊逸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的落寞,心裡突然微微泛酸。

他何嘗不痛苦?恐怕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當自己是楚家人了吧。畢竟送去楚家的時候,他還是個襁褓裡的嬰兒。

只是,後來不知道怎麼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亦或是姜家人找到了他,告訴他要為姜家報仇,所以他才不得不擔起這個重任,在左右為難中掙扎吧。

一方是生養自己的親人,一方是養育他的楚家。這個優秀的男人,必定深受煎熬。在報仇與放棄報仇的糾結中徘徊。

身為姜妃所出的二皇子,他的確是該為自己的母妃和姜氏一族洗刷冤屈,還他們一個公道。但楚家將他養育大,還細心培養,給了他莫大的權勢。儘管知道這血海深仇,是楚家一手造成的,但他也不是個沒有心的木頭,他也有感情。

朱雀不由自主的走過去,伸出手來,想要撫平他眉宇間的愁緒。可是還未有所動作之前,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讓她立刻警覺起來。

糟糕!她怎麼把這事給忘了?那五皇子可是在此等著她的消息呢。要是被他知道楚羽宸就是二皇子,那他的性命豈會保得住?

別說五皇子與楚家勢不兩立,按照他的性格,怕是要將這二皇子推出去,讓他跟楚家人自相殘殺去吧?

朱雀一邊飛快的動著腦子,一邊將楚羽宸扶起,朝著床榻後面的暗格走去。這逍遙客棧,是隱世子的勢力,故而她對這裡的環境一清二楚。

將他扶到暗格中藏好之後,朱雀這才整理了一下衣服,迅速的在桌子旁的圓凳上坐了下來,假裝飲酒。

匡啷一聲,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接著,便是龍夜帶著一隊人馬衝了進來。「怎麼樣,今晚有沒有動靜?」

朱雀長歎一聲,道:「殿下看奴家這個樣子,哪裡有什麼事。說來也奇怪,那人還真是沉得住氣,居然到現在都沒有反應。」

「難道是計劃洩露了出去,還是他果真心機深沉,不容易就範?」五皇子不客氣的在她對面坐下,深思熟慮起來。

朱雀為他斟上了酒,勸道:「殿下切勿心急,說不定很快就有消息了。」

就在此時,屋頂上等候的薛易早就忍耐不住了。當看到五皇子帶著一行人闖進那屋子的時候,他就知道要壞大事了。於是顧不上主子的吩咐,他們便悄悄地朝著天字號房間靠近,想要前去營救自己的主子。

他們都是訓練有素之人,在房頂上行走,竟也沒有發出任何的響動。只是五皇子也不是泛泛之輩,早在有人靠近的時候,就警覺了起來。他給了屬下一個示意,便打住朱雀的話,緩緩地站起身來。

在他的一個手勢之下,那些侍衛突然拔地而起,抽出寶劍,朝著房頂而去。

朱雀驚訝的同時,也跟了上去。

那是一群蒙著面的黑衣人,一看就是身手不弱的暗衛之類的。想必這就是他帶來的幫手吧?如今不見他出去,這些人便急了,想要前來搭救。

不過這樣也好,倒是幫了她一個大忙。

若是沒有這些人來攪局,怕是五皇子都要懷疑到她的頭上來了。

楚羽宸的暗衛與皇家的侍衛碰到一起,頓時引發了一場惡鬥。雙方都是頗有實力的,一時半會兒倒是分不出勝負來。不過,五皇子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他一心想要盡快找出二皇子的下落,頓時也坐不住了,飛身上前去助陣。

朱雀一眼就認出那個領頭的黑衣人,她跟楚羽宸的關係匪淺,對他身邊的人還是印象深刻的。那人是楚羽宸的左膀右臂,萬一他被擒了,恐怕有些不妙。

因此,朱雀也欺身上去,與他們纏鬥在一起。

明面上,她是幫五皇子擒拿那些賊人。但實際上,她一直在暗中給那人使眼色,讓他先行退去,以後再作計較。

那些都是死士,一旦被擒,要麼制裁,要麼就會被打死。因著楚羽宸的關係,朱雀也不忍心看他們去送死。

薛易在與五皇子交手之後,就發現了他身旁的那個女扮男裝的年輕女子。當看清她的面容時,他不由得微微失神。也就是這一失神,讓五皇子鑽了個空子,刀劍刺了過去,在他的肩上留下了一條印記。

「大膽賊人,還不速速就擒!」五皇子大喝一聲,誓要將他們一舉拿下。

薛易回過神來,見朱雀不斷地給他使眼色,頓時稍稍放了心。他也是見過朱雀幾面的,而且知道她與自己的主子關係匪淺。故而想到,她是不會加害於自己的主子的。而且,剛才那五皇子帶著人出來,並未發現主子的蹤跡,便知道一定是朱雀姑娘救了他家主子。他們若是繼續糾纏下去,怕是要連累到主子。

於是,二話不說,他從袖子裡拿出幾枚煙霧彈來,朝著屋頂上一丟。一陣白煙過後,那些黑衣人就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五皇子沒料到他們還有這麼一手,有些措手不及。不過能夠發現他們,也算是不小的收穫。「來人,給我懸賞一萬兩,一定要找到這些人的下落。」

如今不只是他,皇后那邊也在緊急的搜人。可惜效果甚微,沒有發現任何的蛛絲馬跡。如今這些黑衣人現了身,就算輕功再好,也難免會被人發現。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相信在利益的誘使之下,還是會有人出來提供線索的。

朱雀微微鬆了口氣,躍下房頂,回到屋裡。不一會兒,五皇子跟了上來,看向她的目光有著一絲的欣賞。「沒想到,朱雀姑娘不但頭腦靈活,連功夫都這麼的出神入化!」

「殿下謬讚了,不過是些花拳繡腿,防身而已。」朱雀假裝謙虛著,但眼中卻是滿滿的自豪感。

不是她吹噓,她的功夫在影衛裡可是拔尖兒的。要不,世子大人也不會提拔她做了護法。

見她那副志得意滿的模樣,五皇子心裡閃過的那抹異樣倒是淡了很多。儘管她是隱世子的人,是來助他的。但作為皇室子弟,豈會輕易的相信別人?

「時辰不早了,殿下回去歇著吧。事情既然有了眉目,相信很快便有結論。」朱雀打了個呵欠,假裝犯困。

這五皇子,不是個簡單的角色。故而,她一再的小心翼翼。

楚羽宸還躲在她這裡,萬一被發現,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萬一連累了沐王府,那她萬死難辭其咎。

五皇子聽她這麼說,也不再耽擱,帶著侍衛們就離開了。不過,臨走之前,他還是忍不住打量了一圈屋子裡,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這才安心的離去。

等到關上了門扉,朱雀這才呼了一口氣。

「總算是把這位大爺送走了!」她踏著輕鬆的步子,朝著暗格走去,想要看看他是否還在。

朱雀相信以楚羽宸的實力,絕對不會將自己置身於危險當中。剛才,他的屬下來營救他的時候,屋子裡的人全都出去幫忙了。這麼好的時機,他自然不會錯過的。

她打開暗格去瞧一瞧,也是想要懷念一下他在身邊的日子。

自從京城動亂開始之後,他們便沒再見過面。一來,朱雀有任務在身,必須服從世子的安排。二來,楚家正張羅著給楚羽宸娶妻,她又何必留下來,徒增傷感呢?

原本沒有什麼期待,可是在看到他虛軟的坐在地上,一瞬不瞬的望著她的時候。朱雀的心忽然一軟,上前走了兩步,然後緊緊的擁抱住了他。

不管她如何的理智,可是情到深處,她依舊是個普通的女人。

感受到她情緒的激動,楚羽宸伸出手去,圈住了她的身子。不僅僅是因為感激她的相救,還因為她是他唯一在乎的女人。

「你…我還以為你已經走了…」朱雀哽咽著,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

楚羽宸撫摸著她絕世的容顏,說道:「雀兒…我捨不得你。」

一句話,讓朱雀隱含的熱淚再也抑制不住的滴落,在白皙的臉龐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

「別哭…你知道我會心疼的!」此刻,他不再是楚家的公子,不再是皇家的二皇子,他只是一個心疼自家女人的男人,一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

美人在懷,又哭的那般動人。作為一個男人,如何能不驕傲和激動。他捧著她的臉,將她納入自己的懷裡,緊接著滾燙的唇瓣輕輕地印了上去,不急不緩的吮吸起來。

朱雀只覺得呼吸一窒,整個人都變得暈乎乎的,有些透不過氣來。什麼禮義廉恥,什麼身份阻礙,全都在這一刻被拋到了九霄雲外。這一刻,她只知道,她深愛這個男人。

一隻手臂輕輕地攬著他的脖子,另一隻手則輕輕地抵在他的胸前。兩個人吻得有些忘我,暗格的空間本來就有限,溫度漸漸升了起來。

朱雀只覺得身子一輕,整個人就被抱了起來。來不及驚呼出聲,楚羽宸已經大踏步抱著她朝著門外那紅鸞床榻上而去。

許久沒有這般親熱過,楚羽宸顯得有些急切。朱雀雖然是個女孩兒家,但卻將世俗看的很淡,主動地幫他脫起衣物來。

兩個人彼此撕扯著礙事的衣服,身子糾纏在一起,格外的曖昧。但他們早已顧不上許多,只想著能夠再親近一些。

衣服散落一地,房裡的蠟燭不斷地滴著蠟淚。床榻發出咯吱咯吱的響動,紅色的帳幕之中,不斷地傳出羞人的聲音,叫月亮都躲進了雲層裡。

翌日,朱雀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身旁溫熱的軀體早已失去了蹤影,但她臉上卻沒有任何的失望和不滿。能夠與他有這麼一段露水姻緣,她也是滿足的。

永和宮

「你說什麼?沐王爺不見了?」楚皇后在聽了這個消息之後,不由得勃然大怒。

那可是她好不容易得到的一顆棋子,怎麼能說不見就不見了呢?

「還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去找?!」楚皇后見那侍衛的頭領低著頭不言不語,頓時更加的氣惱。

她怎麼就養了這麼一群廢物,這麼點兒小事都做不好。那沐王爺被她關了起來,還下了讓人昏睡的迷藥。竟然都能讓人給跑了,她如何能不生氣!

太子龍炎近來精神有些不濟,也很少來宮裡請安。今日好不容易利爽了一些,卻不曾想到,剛踏進宮門,就聽到這麼驚人的一個消息。

他從來不知道,母后背著他,居然扣押了沐王爺。

「母后…您剛才說什麼?沐王爺一直在您手裡?」他不可思議的走上前去,眼裡滿是驚愕和質疑。

楚皇后見是自己的兒子,這才安了心。將宮殿內的宮人全都趕了出去之後,她才笑著將他召喚到自己身旁。「炎兒,母后這麼做,也是為了以防萬一。那隱世子至今下落不明,有他這手裡,也算是一種牽制。」

隱世子的勢力,他不是不清楚。可是母后行為處事,居然都不跟他商量商量,他心裡難免會有一些疙瘩。

自古以來,後宮不得干政。這個規矩,大龍也是延續至今。可是自從父皇病倒之後,這大大小小的權力,都落在了母后一人的手裡。雖說她這麼做也是為了自己的將來打算,可是在朝臣們面前,他就像是個傀儡一般,根本沒有威信可言。那些追隨的臣子們,對他算是恭敬,但全都聽從母后的命令,他根本就是個沒有實權的空架子。

他這個太子,做的可真窩囊!

想到這些,他心裡就更加的不平衡了。

「炎兒,你怎麼不說話了?」楚皇后見他半晌沒有吭聲,不由得起了疑心。

龍炎淡淡的笑了,敷衍道:「太子妃小產,兒臣心情很不好,讓母后擔心了。」

想到那個無緣的孫子,楚皇后也是憤恨不已。「炎兒不必擔心,孩子以後總會有的。你們都還年輕,不必為一時的不如意而傷懷,更重要的是以後。你回去也勸著點兒濛濛,母后知道她心裡也不好受。如今那害她之人,已經得到了報應,她應該可以安心了。」

說起世子妃司徒錦,龍炎心裡頓時又泛起痛意。

那個女子,是他唯一一個心動過的人。可是,卻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地牢裡,還那麼的慘不忍睹。他想著,就覺得於心不忍。就算她是隱世子的世子妃,將來或許是他們的死敵。可是她畢竟只是一個弱女子,又能有多大的威脅?為何母后就是容不下她,非要置她於死地呢?儘管宮人們都說,那場大火是個意外。可是這皇宮,是母后說了算的。要沒有她的命令,又如何會發生這樣的慘案?

楚皇后看見兒子眼角的傷痛,不由得吃了一驚。難道兒子真的對那司徒錦動了心思?這可有些不妙。

萬一兒子對她起了戒備之心,母子之間生出嫌隙來,那往後她怕是要寢食難安了。這個兒子,什麼都好,就是太過古板。如今她掌著朝中大部分的勢力,幫他打理著一切事物,倒是讓他沒有了實權。

若是有心之人,稍微挑撥一下,那豈不是要壞大事?

她雖然對這到手的權力依依不捨,但始終是個女人。可若是真要她將權力都教到兒子的手裡,她又不大放心。

龍炎能力是有,但卻很平庸。他出馬,必定壓制不住那些野心勃勃之人。在楚家的勢力裡,有不少都是他姓的世家大族。那些人心裡打的什麼主意,她不是不知道。怕是要藉著楚家的勢力,慢慢往上爬吧?

這叫她如何能放心?

「炎兒,你是不是聽說了些什麼?是不是對母后有所誤會?」

龍炎低垂著頭,不敢抬頭看她,只能喏喏的說道:「母后說哪裡話?兒臣如何會懷疑母后的用心,您多慮了。」

「那就好。母后還以為你為了那隱世子妃,怨恨上了母后呢。說起來,那隱世子妃也是個不錯的,只是她運氣不好。炎兒,她畢竟是別人的妻子,在外人面前,你萬萬不可露出這樣的心思來,知道麼?」

龍炎點了點頭,勉強應下了。

母子倆說了一會兒話,皇后就借口去探望生病中的皇上,去了九龍宮。

龍炎回到太子府,左思右想,還是覺得愧對沐王府。於是準備了一箱子的禮物,派人送了過去,當做是賠償。

沐王妃見太子送來禮物,先是驚訝,繼而傷心欲絕。

如此一來,豈不是坐實了世子妃已經香消玉殞了?

沐王妃慟哭了一陣,差點兒沒暈過去。整個沐王府的人知道了這個消息,也都陷入了深深的哀痛當中。

說起世子妃,誰不知道她善待下人,脾氣溫和,對誰都冰冰有禮。就算是王妃那樣的古怪脾氣,最後也接納了她,將她視為親生女兒一般對待。更何況,隱世子對這位世子妃百般疼愛,很得不將世上所有的好東西都送到她的手上。這府裡的下人們,對她皆是尊崇之情,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都說世子妃出身低微,但在王府下人們的眼中,她比起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大小姐們還要更知書達理。即使西廂那邊一直沒將她放在眼裡,她也沒有故意針對他們,而是寬以待人,還處處為對方著想。

這樣一位識大體的世子妃,誰人不喜歡?

大概,這王府中聽到這個消息最高興的,就莫過於陳氏了。她一向就對世子妃心有不服,如今世子妃死了,她甭提多開心了。

「這下子,王妃不將管家之權交給夫人,也說不過去了。」服侍她的丫頭一邊替她捏著腿,一邊諂媚的說道。

自從莫氏一族被打壓了下去,莫側妃的地位也是一蹶不振。聽說她在別院的日子,過得也十分的艱難。原本想著等到三皇子繼位之後,她會重新回到王府裡作威作福的,誰曾想到三皇子竟然這麼不堪一擊,兵敗如山倒!她想要回王府,那也是遙遙無期了。

加上王爺對她也厭惡了,一門心思在王妃的身上,她想要東山再起,等於是癡人說夢!

作為莫氏的兒媳婦,陳氏的地位自然也低了很多。所以,王妃才將管事的權力給了司徒錦那個後來的,直接將她給忽略了。

「哼,那個老太婆最好氣死!這樣,長嫂如母,我管家也是名正言順。」陳氏大言不慚的享受著丫鬟們的服侍,整個人看起來神清氣爽。

沒有了司徒錦,她似乎看到了前途一片光明。

陳氏一族雖然也受到了不少的排擠,但至少沒有被逐出京城,這讓陳氏看到了希望。前段日子,翔公子還打算娶那個京城名妓到府裡來的,如今見事態有了變化,居然隻字不提。還時不時的到她的屋子裡來,大獻慇勤。

這樣明顯的差別,更是讓陳氏趾高氣揚,不可一世。

同樣的,因為司徒錦的死而興奮不已的,還有龍敏郡主。莫氏一族被發配邊疆,而因為王府的庇佑,她得以繼續在王府坐著郡主,如何能不開心?若是株連九族的話,怕是她也躲不過去了。

不過,莫氏一族的倒台,讓她的地位也降了不少。院子裡的下人,服侍起來也不甚用心了。她雖然懊惱,但因為沒有了依靠,也只能忍氣吞聲。

司徒錦被燒死在皇宮裡,她不知道有多高興。如此一來,王妃必定是憂慮過度,不能再繼續當家的。那麼,這權力,又會落到西廂這邊。她雖然是個姑娘家,但也是可以學著當家的。將來嫁了人,也不會被人看低不是?

尤其是楚皇后,最是喜歡能幹之人。若是她將來表現的好,說不定楚家就接受她了呢?這樣想著,她就激動不已。

「淳兒,快給我梳妝打扮,本郡主要去見王妃!」

芙蕖園

「王妃娘娘,郡主和大夫人求見!」

沐王妃此時還沉浸在悲傷之中,哪裡還有心思見她們,於是揮了揮手,想要珍喜將她們給打發走。

但那兩個人豈是那麼容易好打發的。王妃不見她們,她們就會乖乖地離開麼?畢竟是莫側妃教出來的人,膽子也不是一般的大。

「好你個狗奴才,居然假傳母妃的旨意!本郡主是王府的郡主,你們竟然也敢攔著。一會兒見到母妃,定不會饒了你們!」龍敏拿出郡主的架勢,對著芙蕖園守門的丫鬟大聲的呵斥著。

陳氏也不甘落後,昂著頭顱睥睨著這些下人。「沒聽見郡主的話嗎?還不趕緊讓我們進去!」

守門的丫鬟婆子不敢大意,豈會輕易的被她們唬住。於是,一來二去,雙方爭執不下,在外面吵了起來。

沐王妃本就有些頭痛,如今被她們的爭吵聲一攪和,就更加的不舒服了。「吵吵鬧鬧,成何體統!給我趕出去!」

珍喜領了命,出了屋子。對院子裡的小廝們吩咐了幾句,頭也不回的就回到了屋子。「娘娘請放心,已經派人去趕她們走了。」

她在心裡哀歎一聲,世子妃那麼好的人,居然就這麼沒了。而這些不省事的人,偏偏在這個時候上門來鬧,真是太沒良心了!

王妃如今病著,她們也不前來侍候著。一聽說世子妃沒了,倒是上門來了。可是目的如何,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過是想接了世子妃的位子,將管家的大權弄到手罷了。這樣狼子野心的人,真不配生為人!

不一會兒,院子門口傳來一陣陣咒罵聲。

「你…你們居然敢這麼對本郡主,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嗎?」龍敏見那般凶神惡煞的小廝拿著棍棒出來,不由得一陣心慌。

她以為,只要她拿出郡主的架勢來,他們就不敢對她怎麼樣的。可是沒想到,許久不到芙蕖園來,王妃倒是厲害了起來,將院子裡的下人都訓練的這般聽話。

陳氏也是氣不打一處來,她何時受過這般的委屈。頓時,撒起潑來。「哎喲…你們這些膽大的奴才,居然欺負到主子的頭上來了!這要是讓外人知道,指不定說我們王府如何如何的管教不嚴呢!」

想要用王府的聲譽來要挾?哼,不知所謂!

那帶頭的管事將棍棒一橫,喝道:「恕奴才們無禮!這芙蕖園,是王妃的院子。沒有王妃的命令,誰都不能進去!郡主和大夫人,還是請回吧。若是惹惱了王妃,到時候誰的面上都不好看。要知道這般對王妃不敬,可不是做兒媳、子女該有的態度。」

一席話,讓門外的兩人全都閉了嘴。

她們氣憤的同時,也在暗自驚訝。一個奴才,都能有這般的氣勢,更何況這院子的主人?難道是沒了莫側妃,王妃就變得硬氣了起來?那照此下去,西廂那邊的人,豈不是永遠要低人一頭?

龍敏很不甘心的咬著下唇,狠狠地在心裡發誓。為了她將來的幸福,她一定要在王府抬起頭來做人。即使王妃給不了她這個待遇,那麼她就另想他法。總之,她不會永遠屈居於別人之下!

她聽聞楚羽宸已經打算娶妻了,她說什麼都不會放棄的。就算是去跪求皇后娘娘,她也一定要進楚家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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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不要臉,被送庵堂


永和宮

「娘娘,沐王府的敏郡主今兒個遞了帖子進來,說要求見娘娘。」宮女畢恭畢敬的蹲在地上,如實的匯報著每日的情況。

楚皇后此刻正在梳妝,一頭青絲垂在肩後,像一匹上好的錦緞,光澤誘人。「哦?她怎麼會想到來見本宮?」

莫側妃的女兒,一向是不肯向東宮低頭的。如今這是怎麼了?居然腆著臉來求見她,想必是有什麼為難之處吧?

「或許,敏郡主是為了替族人說情吧?」服侍她多年的宮女大膽的猜測著。

楚皇后搖了搖頭,道:「說是求情,也不會等到現在。莫家人已經全部驅逐出了京城,她早幹嘛去了?」

「娘娘說的是,奴婢妄言了。」宮女知進退的退到一邊,繼續幫她盤著發。

「既然不是為了莫家,定是為了自己了。」楚皇后冷冷的笑著,帶著一絲的嘲諷。

關於敏郡主的事跡,她可是有所耳聞的。那郡主可是沐王爺原先最得寵的女兒,在王府裡橫行霸道,連正牌的王妃都不放在眼裡。那樣一個驕傲的女子,如今在王府的日子,想必不好過吧?

沒有了莫側妃的庇佑,沒有了莫家人的依靠,她拿什麼來顯擺。王妃與那莫側妃又一直不對付,如今莫家人出了事,王妃必定更加不會善待莫側妃留下來的兩個孩子。那敏郡主求到她這裡,想必也是為了讓自己替她撐腰吧?只是,她的算盤打得不怎麼好。她憑什麼要幫著一個外姓的人,而且還是死對頭的後代。這個敏郡主是腦子有問題,還是自視過高,認為她還有什麼利用價值麼?

哼,簡直是笑話。

「將帖子退回去吧,本宮可沒那個閒工夫見她。」楚皇后撫摸了一下頭髮上的金釵,散漫的說道。

皇宮裡的事情,就夠她忙得焦頭爛額了,她自然是沒心情去理會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的。

帖子被退了回來,讓龍敏非常的沮喪。她一遍又一遍的問著那宮裡來的公公,說道:「皇后娘娘為何不願意見我,難道你們沒將我的意思表達清楚嗎?」

那公公不屑的瞥了她一眼,頓時覺得這個郡主不但不懂規矩,還是個沒眼力勁兒的。就憑這一點,皇后娘娘也不會待見她。

「郡主還是小心一些,免得禍從口出。娘娘日理萬機,要打理整個後宮,哪裡有那些個閒工夫召見你。郡主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吧,也省的惹出事端,得不償失!」那公公幾乎是用鼻子哼出這麼一段話來,頓時惹得龍敏臉紅氣躁,恨不得將他身上燒出一個洞來。

她堂堂一個王府郡主,居然要看一個太監的臉色!這叫人,情何以堪!

不過幸好她身邊的丫頭懂事,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袖,這才沒讓她說出什麼過分的話來。「公公辛苦了,這些是郡主請您喝茶的。」

那公公掂了掂手裡的荷包,這才緩和了一些臉色。「郡主也別太心急,娘娘近日來很是繁忙。等娘娘得了空,咱家再為郡主跑一趟吧。」

龍敏聽了這話,心裡才舒服了一些。

她身邊的丫頭趕緊上前去相送。「有勞公公了。」

「嗯。」那公公得了不少好處,這才揚長而去,只留給她們一個傲然的背影。

「哼!不過是個太監,居然敢在本郡主面前拿喬,不知死活!」龍敏等人走了之後,頓時將心裡的火給發洩了出來。

「郡主稍安勿躁,皇后娘娘這是對您有戒心呢。所謂欲速則不達,相信日子久了,皇后娘娘就想通了。」這丫鬟是莫側妃臨走時,留下來給敏郡主的,是個很能幹的人。要不是因為有她在一旁勸著,怕是郡主又會闖禍了。

龍敏雖然不服氣,但事實面前,她還是不得不低頭。

過了幾日,皇后娘娘稍微得了空閒,又接到龍敏郡主的帖子,不由得好奇起來。於是悄悄地對貼身的宮女吩咐了幾句,打算先將王府的境況打探清楚,再做定奪。

說起來,那沐王妃與她的另一個死對頭齊妃是表姐妹,這更是讓她心裡難安。這隱世子不見蹤影,又手握重兵,始終是她的心頭大患。若是能夠接著敏郡主的手,將王妃控制起來,也是不錯的。

沐王府的世子妃,在皇宮裡出了事。雖然對外是宣稱暴病而亡,但不少的人都知道,她的死與楚家脫不了關係。為了太子的將來著想,她不得不先委屈太子妃,隨便找了個借口,對謀害太子妃肚子裡的孩子一事,避而不提。

一日沒有隱世子的消息,她就不能輕舉妄動。若是真的將王府怎麼樣了,激怒了隱世子,那可就麻煩了。

為今之計,只有利用龍敏郡主來牽制住王妃,也好多一個把柄在自己手裡。這樣想著,她的心裡就舒服了一些,也肯聽一聽那郡主所求了。

「怎麼樣,打聽清楚了嗎?」皇后威嚴的坐在軟椅上,鳳目裡閃過一絲算計。

貼身宮女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如何開口。那郡主,實在是太不知廉恥了,居然敢肖想國舅爺!要知道,皇后娘娘對這位國舅爺,可是十分依仗的。若是知道那敏郡主居然想著要嫁入楚家,怕是又要大發雷霆了。

「有什麼好隱瞞的,說!」楚皇后等的有些不耐煩,大聲的呵斥道。

那宮女嚇得跪倒在地,戰戰兢兢的說道:「娘娘恕罪,奴婢實在是不知道如何開口。那敏郡主實在是…奴婢都沒臉說下去,怕衝撞了娘娘。」

「哦?」如此一來,皇后娘娘就更加的疑惑了。「你且說來聽聽,本宮恕你無罪!」

宮女咬了咬下唇,不敢再隱瞞,於是支支吾吾的將敏郡主所求之事大概了講了一遍。果然,她的話還未說完,皇后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好一個沐王府郡主,居然有臉提出這樣的要求,實在是恬不知恥!」在她的心裡,弟弟是這世上最有才華,最能幹之人,那些庸俗的女子,豈能配得上他?故而,他的婚事也一直耽擱至今。

沒想到這敏郡主不但沒腦子,還喜歡做白日夢。她無才無德,憑什麼肖想著楚家當家夫人的位子!雖然她沒有說要做弟弟的正妻,但以她郡主的身份,豈會伏低做小?怕是打著主意,想要成為楚家的當家夫人的吧!

哼,還真是好算計,居然算到她的頭上來了!

她憑什麼做出這樣的請求,又憑什麼讓她這個皇后娘娘來做說客?!不自量力!

「娘娘恕罪,奴婢真的沒想到,敏郡主居然如此大膽妄為…」那宮女早就嚇得跪伏在地,連連磕頭。

皇后娘娘深吸一口氣,這才克制住失控的情緒。「你起來吧。」

「傳本宮的口諭,沐王府郡主龍敏,品行不端,不順父母,仗著郡主的身份,目中無人,膽大妄為,且行為不檢。罰她去庵堂思過,在菩薩面前懺悔吧。」

「娘娘仁慈!」宮女重新站到她身後,恭維道。

「沒將她處死,已經算好的了。但願她能夠感恩戴德,別生出什麼事端才好。」楚皇后冷漠的笑著,對那覬覦自己弟弟的女子全都看不順眼。

「娘娘的恩典,旁的人想都想不到呢。郡主定當感激才是,怎麼會拂了娘娘的好意呢?雖然古佛枯燈是寂寞了點兒,但很是清靜,最適合修身養性了。說不定,日後還能虔誠修行,成為一代宗師呢!」

楚皇后聽了這番話,臉上的狠厲之色才稍稍淡去。

龍敏郡主見宮裡來了人,頓時喜笑顏開。可是當聽清楚皇后娘娘的旨意時,整個人就癱倒在地,暈死了過去。

「娘娘的旨意,咱家已經傳到了。你們也趕緊替郡主收拾收拾,出發吧。」臨走時,皇后特意派他來監督,生怕龍敏郡主鬧起來,不肯去庵堂裡。他自然不敢違背主子的心意,要堅決執行了。

沐王妃得知了這一消息,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敏郡主不顧臉面,求到皇后娘娘那裡去,早就棄王府的顏面不顧,她還有什麼好關心的?去庵堂裡也好,省的以後再惹是生非。更何況,她早已不是清白之身,若是將來嫁了人,指不定會給王府帶了什麼災難呢!

「我不要去庵堂,我還這麼年輕…」醒過來之後的敏郡主,回想起皇后娘娘的旨意,不由得放聲大哭起來。

一直在她身旁照顧她的丫鬟,此刻也沒了主意。原本以為皇后娘娘會考慮郡主的建議,聯合楚家來對付齊妃的。但沒想到,一提起楚公子,皇后娘娘就翻臉不認人了。

想到郡主日後要在那種地方度過餘生,她就覺得愧對莫側妃,是她沒有用,沒有阻止郡主的任性妄為!

「郡主,你要想開一些,說不定…說不定事情還有轉機…」她勸說著郡主,又好像在安慰自己。如今皇后一族的勢力滔天,而太子又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若是將來得了天下,哪裡還會容得下沐王府?別說是郡主沒有好下場,恐怕跟王府有關的,都會受到牽連!

龍敏哪裡聽得進去這些話,只是一個勁兒的哭著。「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呢!要我一輩子呆在庵堂裡,可要我怎麼活啊!」

屋子裡的丫鬟們也黯然的拭淚,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主子沒有好的歸宿,那她們還有什麼盼頭?

陳氏聽說了這事兒,也沒有多大的反應。雖然這個小姑與她的關係尚可,但她也不想有一個人來跟她爭這個王府的管家之權。故而,郡主要被送走,她一點兒同情之心都沒有。倒是翔公子有些不捨,還想著如何去救上一救。

「你跟著瞎摻和什麼,不怕惹怒了皇后娘娘?」陳氏如今說話的聲音都大了許多,在自己的夫君面前也是頤指氣使的。

翔公子悻悻的低下頭,有些不忍的說道:「敏兒,畢竟是我妹妹…難道要我眼睜睜的看著她去當姑子麼?」

「不是她自己說的嘛,若是嫁不了楚公子,寧願去當姑子的!皇后娘娘這是如了她的願啊,你有什麼好難過的!」陳氏不屑的說道。

「可是…」他只有這麼一個妹妹,多少有些感情。

如今母妃被送去了別院,父王突然對他冷淡了起來。他的日子本來就很難過了!能依仗的莫家,也在一夕之間土崩瓦解,他這個王府公子,倒是連普通官宦之家的公子還不如了。連出去喝個酒,都沒有人敢作陪。

那些勢力眼,以往還處處巴結著他,生怕他不理他們。可如今,那些狐朋狗友聽說莫家遭了難,就都避而不見了,弄得他像是喪家之犬。

「沒什麼可是的。聽我的話,準沒錯!」陳氏呵斥著,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有這麼個軟弱無能的夫君,哪個女子會甘心?陳氏對他也是失望之極,奈何一女不能侍二夫,她再不甘心,也改變不了事實,只能努力扶持著他,想讓他有些出息。

「你沒事兒的時候,多去芙蕖園那邊走動走動。別沒事兒就往外面跑,聽見了嗎?」想要重新爬起來,勢必要與王妃處理好關係。陳氏的算盤倒是打得響,只是翔公子哪裡是那種肯向人低頭的人。

就算是莫側妃的勢力已經不在,但他為人子女的,哪裡會像母親的死對頭低頭。更何況,還要叫那人一聲母親。

「要去你去,我是不會去的!」翔公子咬著牙,說道。

陳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道:「你怎麼這麼愚笨!叫她一聲母親,你又不會少一塊肉?將來對你有的是好處,忍一時之氣,得富貴平安,有什麼不划算的!你有骨氣,就離開王府,自己出去賺錢養家啊!」

提到這個,翔公子又耷拉下了腦袋。

他從小到大,錦衣玉食慣了,哪裡吃的了那創業的苦。平時花錢倒是大手大腳,但要他出去找營生,那還不如殺了他來的直接。

最終,他只是扯了扯嘴皮子,便閉了嘴。

陳氏見他沒話說了,這才軟了下來。「夫君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月姐兒想想啊。雖說她是個姑娘家,可也是你的女兒。將來若是能夠尋一門好的親事,也算是有個依靠。」

翔公子聽了這話,心裡隱隱有些觸動。

月姐兒他也是很喜歡的,雖然不及兒子重要,但好歹是他第一個孩子,也是目前唯一的孩子,怎麼能不寶貝?

「只要我去討好王妃,就能繼續過好日子?」他不確定的問道。

陳氏忍了忍,才勉強說道:「母妃不是個心腸狠毒的,你畢竟是王爺的長子,她也不能拿你怎麼樣。如今莫家算是倒了,你再繼續埋怨下去,也無濟於事。還不如跟王妃搞好關係,將來就算要分家,也能得到不少的好處。」

總歸那世子之位是暫時沒有指望了,她也只能往別的方面去想。

翔公子總算是有了一絲的動容,臉上露出了笑意。「還是娘子你想的比較周全。也罷,明日起,我就去給母妃請安!」

說著,他便從奶娘手裡將月姐兒抱過來,親了又親,儼然一副慈父的模樣。

陳氏見他想明白了,也放下心來,一起逗著月姐兒說話。

兩個時辰之後,不管敏郡主如何的不願意,在那公公的監視下,她還是被送去了城外的尼姑庵,還當眾被剃了頭髮,成了名副其實的姑子。

話說太師府得知了女兒的死訊,又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風波。司徒長風原本就已經病的不輕,這樣一來,更是急得倒床不起,只剩下一口氣了。

江氏也是悲痛不已。女兒好不容易找到了個好歸宿,怎麼說沒了就沒了!若不是因為錦兒,她也不會振作起來,成為太師府的當家主母。

「我可憐的孩子…」江氏抱著小兒子,痛哭出聲。

「夫人,您節哀順變啊!」江氏身邊的燕兒一邊勸著,一邊擦拭著眼淚。

小姐在的時候,對下人們雖然嚴厲,但卻不輕易責打。她們這些做下人的,感念她的仁慈,全都忍不住傷懷。

江氏嗚咽著,根本聽不見任何的勸導。

司徒巧幫她順著氣,嘴巴也格外的乖巧。「娘,二姐姐福大命大,不會這麼輕易有事的。是不是先弄清楚,免得徒增傷悲?」

江氏聽到這裡,頓時一愣。「巧兒說得對,你二姐姐是個有福之人,怎麼會這麼早就…來人,速去王府求見王妃娘娘,說我要見她!」

丫鬟們聽了吩咐,都止住了哭泣,按照她說的去辦了。

江氏擦乾了眼淚,努力讓自己振作起來。「我絕對不能倒下!不能倒下!」

「二姐姐不會有事的,娘。」司徒巧這樣說著,見她情緒漸漸穩住,心裡也跟著高興。母親近日來,為五姐姐的婚事操勞,本就有些疲憊。整個太師府的膽子壓在她一個人身上,她又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在言語上安慰她幾句了。

整理好了衣物,江氏便坐了馬車,去了王府。

沐王府這邊聽說江氏上門來了,沐王妃才勉強打起精神來應付。待江氏被請到芙蕖園之後,王妃見了她便紅了眼眶。

「是我們王府對不起錦兒,親家…你…你可要想開些…」

江氏聽了這話,不由得一陣頭暈。若不是身後的丫鬟及時將她扶住,怕是要摔倒地上去了。

沐王妃原本就傷心,見江氏這般,又是一陣傷心。

「王妃娘娘,司徒夫人,保重身子啊!」珍喜瞧著她們這副模樣,也是十分的心疼。

江氏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想起女兒的噩耗,頓時忍不住熱淚盈眶。「我可憐的女兒,你怎麼就拋下娘自己一個人走了呢?你叫娘白髮人送黑髮人,你如何忍心吶…」

王妃也是陪著一同落淚,想起兒媳婦的好來。「親家母…都是我們王府沒能保護好她,讓她著了人家的道啊!」

「王妃娘娘…您告訴我,是誰害死我的女兒,是誰…」江氏惡狠狠地咬著牙齒,恨不得將那兇手碎屍萬段。

沐王妃揮退了屋子裡的丫鬟,只留下珍喜一人。「不瞞親家母,錦兒的事,我也很難過。若不是皇后娘娘執意要將錦兒召進宮,也不會發生後來的那些事。」

「皇后娘娘?」江氏將這四個字死死地咬著,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

雖然她只是個沒權沒勢的小婦人,但也不是卑微到連女兒的死活都不顧的狠毒之人。那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仗著自己的身份,就可以隨意將人處死嗎?她倒要看看,這天下顛覆之後,她還如何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親家母…你。這是怎麼了?」見江氏那般可怖的模樣,沐王妃都難免有些膽戰心驚。

她沒想到,司徒錦的母親,竟然也不是個柔弱可欺的!她們母女還真是有些像啊,是那種不會對權貴低頭的性子。

「王妃娘娘,民婦想去錦兒的院子裡看看…」江氏回過頭來,似乎沒聽見她剛才的問話,逕直說道。

沐王妃知道她對司徒錦的死感到很難過,也沒有阻止她。於是派了丫鬟,上前去帶路。「隱兒也許久沒有回府了,本妃想念的緊,就陪著親家母一起過去看看吧。」

「多謝娘娘。」江氏一邊道謝,一邊在丫鬟的攙扶下,去了慕錦園。

當看到那屋子裡熟悉的擺設,和一絲不苟做著事情的丫鬟時,王妃難免又是一陣心酸。若是兒子媳婦都在該有多好!

「參見王妃娘娘,司徒夫人!」屋子裡的丫鬟們正忙著,見到她們走進院子,趕緊上前去行禮。

李嬤嬤此刻正端著一碗燕窩,見到王妃,頓時避之不及,只得蹲下身去行禮。「王妃娘娘安好!」

沐王妃沒注意到她手裡端著東西,隨意的揮了揮衣袖,便將她們打發了。倒是江氏眼尖,又對李嬤嬤比較熟悉,故而留了個心眼兒。

按理說,世子妃不在了,這屋子裡的丫頭們定是沒心情做事的。可是瞧著這有條不紊忙碌著的丫頭們,她心裡忽然生出一絲希望來。

那燕窩她也吃過不少,自然不會認錯。下人是沒有資格動用這些貴重的補品的,除非她們都是不受規矩的。但以她對李嬤嬤的認識,她絕對不是個膽大妄為的奴才,她這麼做,必定是有原因的。

或者,正如巧兒所說的,女兒根本就沒有死,而是不得已不能夠現身。想到這裡,江氏心裡稍微寬鬆了不少。

「親家母隨意看吧。」王妃也沒有拘著她,任她在屋子了隨意走動。

這邊,她平日裡總會來坐坐。今日格外的想念兒子,她便放了江氏一個人在屋子裡,自己去了書房。

江氏在屋子裡轉了轉,然後才不動聲色的將李嬤嬤叫到了自己的身邊。「李嬤嬤,你與我說實話,你家小姐,是不是還活著?」

她的眼中充滿著希冀,蒼白的面容上有著未干的淚痕。

李嬤嬤不忍見夫人這般傷心,便朝著春容使了個眼色,讓她將屋子裡的丫頭都帶了出去。然後,才扶著江氏朝著內室走去。「夫人恕罪,這都是小姐吩咐,奴婢不敢自作主張。這在非常時期,小姐也是怕引來禍端,故而才避而不見。」

「這麼說來,錦兒她還活著,是不是?」江氏聽了這話,眼睛頓時就亮了。

「夫人猜的不錯,小姐的確或者。而且,似乎有了身孕了。」李嬤嬤沒想瞞著夫人,故而將一切都告訴了她。

「你說什麼?錦兒有了身孕?」江氏的聲音突然拔高,有著不可思議。

儘管她早已做好了思想準備,但這個消息還是過於震驚,讓她大喜過望。

李嬤嬤望了望周圍,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這才繼續說道:「小姐怕是現在都還不知道呢。那密室裡陰暗得很,怕是不利於生養。」

「那還不將她接出來?」江氏一急,就忘了其他。

「夫人,奴婢也想過這個問題。只是,目前所有人都當小姐已經不在了。若是貿然的出現在王府,哪還得了?這可是欺君之罪!」李嬤嬤好心的解釋道。

江氏知道自己失言了,立刻壓低聲音,道:「那總不能繼續在密室裡住著呀!」

「夫人放心,奴婢會好好照顧小姐的。目前來說,小姐身子還算康健。只希望世子趕快回來,將大局給穩住。否則,奴婢真的很擔心小姐的身子能否撐得住。」李嬤嬤擔心的說道。

江氏沉吟了一會兒,這才問道:「此事,王妃娘娘知道麼?」

「娘娘還不知道呢!畢竟這府裡人多眼雜,萬一洩露了風聲,怕是要出大事。」李嬤嬤老實的回答。

江氏點了點頭,很是贊同女兒的做法。

兩個人在密室裡商量了一番,江氏這才走出來。

「親家母。逝者已矣,您可要保重身子。」王妃去書房轉了一圈,也回到了院子裡。

江氏拜謝了王妃,便打道回府了。

沐王妃也沒有挽留,派人送了一些禮物,便也回芙蕖園去了。

密室裡,司徒錦的心還在砰砰的跳個不停。

剛才,她正要出密室透透氣,忽然發現一陣腳步聲。熟悉了春容杏兒還有李嬤嬤的腳步聲,對於那陌生人的到來,她十分的敏感。

好在她閃得快,才沒有暴露了自己的藏身之處。當看清來者是誰時,她稍稍了鬆了口氣。不過,當聽到王妃娘娘痛哭失聲時,她有些於心不忍起來。若不是自制力強,怕是早已忍不住走出去解釋了。

可畢竟是沒有,她這點兒理智還是有的。

王妃的院子裡,說不定還有別的眼線。她不能因為一時意氣,而去冒這個險。正當她打算悄悄地躲回密室去的時候,突然胸口一緊,胃裡一陣難受,差點兒吐了出來。這個舉動,差點兒就驚動了王妃。好在此時一隻老鼠從書櫃裡竄出去,替她解了圍。

強制壓下心口的不適感,司徒錦慢吞吞的走回密室的軟榻上,閉目養神起來。因為擔心隱世子的安危,她幾乎夜不能寐。雖然偶爾能夠收到一些外面的消息,但沒見到他的親筆信,她還是有些放心不下。而這種擔心,似乎讓她忘記了某些重要的事情。

比如,她的小日子似乎很久沒有來了。想到這裡,剛才那股不適感就更加的清晰起來。愣了許久之後,司徒錦的腦海裡頓時出現了兩個清晰的大字:孩子!

她,是不是有了身孕了?




118司徒嬌出嫁


農曆二月初八,宜嫁娶。

原本就定下的親事,縱使司徒嬌一百個不願意,但還是逃脫不了要嫁入府尹大人家二公子的事實。

江氏在得知女兒死訊之後,消沉了好一陣子。如今好不容易振作起來,自然是不能耽擱了五小姐的親事。

「五小姐還是不肯梳妝麼?」江氏一邊給兒子整理著衣衫一邊冷著臉問道。

燕兒暗地裡撇了撇嘴,說道:「夫人一片好心,五小姐也不知道感激。這張家的花轎都快到了,她還在那邊拿喬,實在是太不尊重您這位嫡母了!」

江氏掌家以來,太師府儼然變了天。底下的僕人也都看清了形勢,不敢對她不敬。那五小姐本就是個庶出的,又沒有舅父外祖可以依靠,王姨娘又瘋瘋癲癲的。她早該認清了事實,如今卻在出嫁的當口鬧了起來,真是不知好歹!

「去那邊傳個話兒,五小姐要是真的不想嫁也可以,那就去家廟裡呆著,也好為太師府祈福!」江氏不冷不熱的說了這麼一句,就再也沒有開口的意思。

燕兒領會了她的意思,歡歡喜喜的出去了。

原本,五小姐還忌憚著二小姐。前一陣子傳出二小姐在皇宮裡出了意外香消玉殞之後,她的膽子就漸漸大了起來。夫人因為痛失愛女,故而沒那個閒工夫管事。於是那五小姐便愈發的囂張起來,放佛又回到了當初那個被老爺寵壞了的嬌蠻千金。

只可惜,好景不長。

夫人振作起來之後,她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五小姐也是個愚笨的,居然對當家主母不服,還三番五次的挑釁,更是拿二小姐的事情來刺激夫人。後果可想而知,五小姐剛過了幾天的舒服日子,又被禁足。

燕兒來到五小姐所居住的蘭園時,聽見屋子裡傳出一陣陣打罵聲,眼神不由得更加輕蔑起來。「果然是個庶出的,就是上不得檯面。」

「燕兒姐姐來啦?」守在蘭園門口的丫鬟婆子見到夫人身邊的大丫鬟,便笑著臉迎了上去。

「五小姐又在發脾氣了?」燕兒高傲的昂著頭,臉色有些不好看。

「唉…五小姐那性子,大家都是知道的。如今迫在眉睫,她還是不肯乖乖的妝扮。眼看就要誤了時辰,這可如何是好!」跟隨五小姐多年的丫鬟婆子全都被替換了。如今她身邊服侍的,都是江氏重新安排的人,自然是向著江氏的。

聽到她們這般回話,燕兒的眼神就更加冷清了。

「夫人讓我給五小姐帶個話兒。若五小姐執意不肯上花轎,那就只有去家廟剃了度,古佛枯燈的過一輩子了。你們也都好生的勸著,這到底是去官家少奶奶,還是當姑子,她自個兒選!」說完,燕兒也不等那些人反應過來,就回了。

蘭園服侍的丫鬟聽了這個消息很是震驚,立刻通報給了五小姐司徒嬌。

司徒嬌原本就很生氣,覺得自己的命苦。那張家雖然是官宦之家,但與太師府比起來,可是差的遠了。她一心想要嫁入王侯世家,也好揚眉吐氣一番。但奈何無依無靠,爹爹不疼,娘親又失寵,婚事只能落到嫡母江氏的手裡。她一味的想要攀高,卻不曾想到,如今的太師府已經是名存實亡,根本算不上什麼名門。若不是因為世子妃是出自司徒府,怕是早就有人欺負到頭上來了。更何況,她不過是個小小的庶女,豈有資格嫁入王侯之家?

江氏的話傳到她的耳裡,她更是氣得差點兒沒昏厥過去。「好你個面慈心毒的母親,你這不是將我往死路上逼麼?!枉我平日裡對你恭敬有加,不敢有半點兒埋怨。你卻這般歹毒心腸,要斷了我的退路!江氏,我與你勢不兩立!」

「小姐,快別這麼說了,小心隔牆有耳!」司徒嬌房裡的丫鬟聽見她口出狂言,立刻上前去阻止,生怕連累到她們這些下人。

「你們一個個都是她的走狗幫兇!我是堂堂太師府的五小姐,你們竟也不將我放在眼裡。狗奴才,賤奴婢!」司徒嬌撒起潑來,簡直與市井潑婦無異。

丫鬟們不敢近身,只能遠遠地站著勸說。「小姐,這吉時就快到了,您還是趕緊上妝吧。嫁入張府,還不是吃香的喝辣的,總比當姑子強吧,您還要什麼不滿意的呢?」

「你們懂什麼?!那張家不過是個小小的府尹,才四品官銜。那張家二公子還是個庶出的,哪裡配得上我這一品大員家的小姐!哼,滿意?這就叫滿意?!」司徒嬌蠻橫的將桌子上的東西掃了一地,根本聽不進去勸。

丫鬟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有些沒轍了。只不過,有些膽子比較大的丫鬟,在聽了她這一番長篇大論之後,輕蔑的笑了。「五小姐還真當自己是名門大戶的嫡出小姐呢,居然還挑三揀四!夫人能夠為你謀一個四品官家就不錯了,你還指望能嫁入王侯將相之家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那些人家也是你高攀的起的?」

「庶女怎麼了?司徒錦還不是個庶出的!憑什麼她可以嫁入王府,我就不行?!」提到這嫡庶之別,她就有氣。

「五小姐怕是忘了吧?二小姐可是正正經經的嫡出,名字是上了族譜的。而五小姐你,依舊是個姨娘所出的。你憑什麼跟二小姐相比?」那丫鬟也是不服輸的,很不客氣的就給反駁了回去。

司徒嬌聽了這話,氣得頭上冒煙,臉色通紅。「上了族譜很了不起麼?我也是爹爹的女兒,是太師府的千金小姐!那江氏不過是個姨娘,她有什麼資格坐上那繼室的位子,她憑什麼!」

「我勸小姐還是別逞強了,免得禍從口出。夫人可是老爺的平妻,周氏被貶為妾,夫人名正言順的扶了正,是正經的主母。你這般口沒遮攔,就不怕夫人怪罪麼?你以為你還是那個嬌滴滴備受寵愛的五小姐麼?」

「你…你們…全都給我滾!」

「小姐還是別任性了。若真的惹惱了夫人,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哼!她驕傲個什麼!司徒錦已經死了!沒有了王府撐腰,我看她還能風光到幾時!」司徒嬌被氣糊塗了,什麼話都能說得出來。

「住口!」突然,門口傳來一聲呵斥,將她的話給打斷了。「這就是咱們太師府的五小姐,真真是沒有教養!對嫡母不敬也就算了,還敢口出狂言,對世子妃不敬,你不要命,司徒府還想要面子呢!一個閨閣千金,居然連這樣大逆不道的話都說得出口,你果然是好樣的!」

江氏原本是過來看看她裝扮好了沒有的,畢竟花轎已經進門了,再拖下去,太師府的面子會很不好看。

但沒想到,她剛走到這院子,就聽見司徒嬌在這兒大放厥詞,故而才忍不住出口阻止。雖然司徒嬌出嫁,沒有邀請什麼賓客。但張家的人已經上門,若是被他們聽到了,也是極為不妥的。

司徒嬌見江氏一臉怒氣的進來,頓時將脖子往衣領裡縮了縮。但一想到自己有今日,都是被她和司徒錦害的,頓時又亂嚷嚷起來。「母親就是這般不待見我們庶出的女兒嗎?我說的難道有錯嗎?二姐姐已經死了,這是事實。王府跟咱們再也沒有什麼瓜葛了,難道還會看在二姐姐的面上照拂一二?母親還是不要妄想了!」

「不知所謂!」江氏罵了一聲,然後給身邊的嬤嬤使了個眼色。

那嬤嬤是個粗使婆子,也是江氏的心腹。她假裝走上前去請安,然後一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和另外兩個婆子,一把將司徒嬌給架了起來。「花轎已經上門了,五小姐還是趕緊梳妝吧!」

那兩個婆子也有幾斤力氣,司徒嬌又是個嬌滴滴的閨閣小姐,哪裡是她們的對手,頓時就被壓制住,動彈不得。「你們反了,居然以下犯上!」

「給我堵住她的嘴!」江氏冷冷的掃了她一眼,繼而吩咐道。

那些丫鬟不敢遲疑,立刻上前去,塞了一個帕子在司徒嬌的嘴裡,這才省去了一些麻煩。丫鬟婆子幾個人一起動手,很快就將司徒嬌給妝扮好了。雖然不是很精緻,但看起來也算有個新娘子的樣子了。

「將這包藥給她餵下去!」江氏怕她一會兒上了花轎,又會胡說八道或者作出什麼離經叛道的事情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打算給她服食一些迷藥。

司徒嬌哪裡肯任人擺佈,頓時又掙扎了起來,一雙帶血的眼眸看向江氏的時候,恨不得能夠將她身上燒出個洞來。

幾番周折之下,司徒嬌總算是安靜了。

「夫人,姑爺來了。」

江氏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就在丫鬟的攙扶下,回到主位上坐下。

不一會兒,一個白面書生模樣的男子走了進來。他一身的大紅喜服,臉上洋溢著淡淡的笑容。見到江氏的時候,禮貌的鞠了一躬。「小婿見過岳母大人!」

「賢婿快快請起。」江氏臉上的笑容燦爛,儼然一副慈母的樣子。

「岳母大人,不知道五小姐是否已經妝扮妥當?」那張公子看起來長得不錯,白白淨淨的,但是言語間總是透著一股陰柔的氣息,與正常的男兒相比,多了那麼一絲的柔媚。

江氏打量了他一會兒,這才笑道:「賢婿這是等不及了?也罷,將五小姐扶出來吧。」

幾個丫鬟婆子聽見江氏的吩咐,便將已經蓋上了紅蓋頭的司徒嬌給扶了出來。她們的確是扶著她出門的,因為藥效的作用,司徒嬌早已渾身無力了。

「吉時已到,請姑爺輩新娘子上轎吧!」喜婆跟隨在他身邊,笑嘻嘻的催促著。

那張家公子笑了笑,有些扭捏的走到司徒嬌的身邊,一把將她給背起。若不是旁邊還有兩個身強力壯的婆子扶著,怕是那張公子會體力不支的將司徒嬌給摔下去了。

「我們公子從小體弱,沒多少力氣。」張家的丫鬟在一旁陪笑著說道。

江氏自然知道一些內幕,也沒有怪罪,反而一臉的愧疚。「說起來,也是怪我。這背新娘子上花轎的事情,本來該府裡的少爺來做的。可惜,我兒年幼,負擔不起這個責任,這才勞煩賢婿。」江氏只提到了自己的兒子司徒念恩,對司徒青卻是隻字不提。

張家也沒在意,一再的多謝之後,就將人接走了。

因為京城戒嚴的關係,這婚事也沒有太鋪張,簡簡單單的一頂花轎就將人接走了,連鞭炮都不曾放。

解決掉了一門心事,江氏臉上的笑容便漸漸柔和了起來。

「夫人,五小姐出嫁了,接下來是不是該輪到四少爺娶親了?」服侍在她身邊的燕兒笑著問道。

江氏揉了揉額頭,說道:「四少爺年紀是不小了。只是,他如今惡名昭彰,誰敢將女兒嫁給他?此事,我說了不算,還得請老爺定奪。」

江氏這一番推諉的言論,聽起來似乎挺在乎司徒長風這個大家長,對他十分的敬重。其實,她是不想將這個活兒攬到自己的身上。那司徒青原本被打斷了腿,在莊子裡休養。是司徒芸為了爭奪家權,將他從莊子弄了回來。原本想藉著周氏的名義,將他扶上家主的位子的。可惜後來被司徒錦一攪和,就這麼擱著了。

如今,周氏也成了妾,又是個病怏怏的,眼看著只剩下一口氣。都已經自顧不暇了,還能如何照顧司徒青一二?縱使丞相府一再相逼,說是要讓司徒長風將周氏重新扶正,但司徒長風早已是個糊塗的,府裡的一切都由江氏做主,自然是對他們的話充耳不聞。

這本就是太師府的家事,嫁出去的女兒等於潑出去的水。丞相府就算想要干涉,也是站不住腳跟的。

如此幾番下來,丞相府最後還是沒有得逞,最後只得不了了之。

司徒青如今住在原先李姨娘的竹園,而六小姐司徒巧已經搬到了江氏隔壁的院落去了。這竹園本就濕氣大,又常年不見光,長此以往的住著,不生病都很困難。

江氏倒是沒有苛待了他,依舊一日三餐的讓人好生的伺候著。司徒青也是懶散慣了,根本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想著自己的一條腿已經斷了,想要做點兒成績出來,也是不可能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好吃懶做起來。

反正有吃有喝,他也懶得去想別的。

「少爺,五小姐已經出嫁了。」在他跟前服侍的小廝笑著稟報道。

「早就該嫁了,省的看見她就心煩。」當初王姨娘還得寵的時候,處處針對他們母子。如今王氏得了癔症,瘋瘋癲癲的,他倒是覺得這是老天的報應。

他本就與府裡的姐妹不熟,又自認為是個兒子,不屑與跟女孩兒家混在一起玩耍。故而那些姐妹有什麼事,也與他無關。

見他沒什麼反應,那小廝的膽子便大了起來,繼續說道:「聽說夫人在為少爺您的婚事考慮,就是不知道會定下哪個府上的小姐。」

見提及自己,司徒青這才認真了起來。他跛著腿跳下床,往太師椅上一坐,問道:「你可打聽清楚了?是哪家的小姐?長得漂亮嗎?」

以前,他可是常常在外面眠花宿柳的,如今還一陣子沒有碰過女人了,自然是有些心癢癢的。若是能夠娶上一個女人回來服侍他,也是不錯的。

江氏將竹園的丫鬟全都撤走,美其名曰讓他靜心的休養,院子裡換成清一色的小廝服侍著。司徒青雖然有些怨言,但忌憚著司徒錦這個世子妃,倒也不敢辯駁,只能安分的在院子裡呆著。

「這個…小的就不清楚了。」那小廝故意吊著他的胃口。

司徒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道:「那你還愣在這裡幹嘛,還不給本少爺打聽去啊?」

過了一段落魄的日子,他的脾氣仍舊沒有改過來,依舊蠻橫霸道。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打探。」那小廝一臉的諂媚,笑起來賊眉鼠眼的。

司徒青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然後便又開始拿起桌案上的瓜果啃了起來。

過了兩三日,那小廝便來回話了。「少爺大喜啊,夫人為您聘娶的,是兵部侍郎家的小姐,聽說曾經參加過秀女的選拔,相貌定是一等一的好啊!」

那小廝說的話,只說了好的一方面。

那兵部侍郎,便是莫氏的遠方親戚,杜雨薇的父親。三皇子造反的時候,恰逢他生了一場大病,沒來得及為他效力,故而躲過了一截。但太子一黨,對他也不甚信任,雖然沒有逐出京城,卻也只是保留著他的官職,是個名副其實的虛銜罷了。

那杜家尚未出嫁的小姐,便是那杜雨薇了。

當初,莫側妃將她接到王府,本打算找個機會,送到隱世子身邊的。只可惜,最後沒有成功,還被世子給趕出了王府。如此一來,京裡聽聞了這事兒的大戶人家,還有誰敢娶這個名聲不佳的女子?

杜雨薇年紀也不小了,已經十六七了。長得還算周正,只是個性太過小氣,又是個長舌婦,喜歡搬弄是非。這樣的官家千金,沒幾個人會喜歡。

司徒青對那杜雨薇不甚瞭解,聽說她長得好看,也就動了心。「那母親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迎娶?」

那小廝頓了頓,說道:「還在商談之中,怕是還要費一番周折。」

如今的太師府,已經不是往日的太師府了。司徒長風這個家主,一病不起。族裡的人心渙散,早就有脫離出去的想法。只是礙於司徒錦這位世子妃,才敢明目張膽的打起太師府的主意罷了。

那杜家小姐,也是個心高氣傲的。豈會看上這沒有實權,空有一個名頭的太師府?這婚事,確實還需要商討。

「本少爺可是太師府的正經少爺,是爹爹最疼愛的長子!她還有什麼好介意的?」司徒青不認為自己的名聲有多臭,依舊洋洋自得,自詡風流倜儻。

他長得還算有幾分英俊,只是長時間在外面胡鬧,早已將身子掏空了。身體也微微發福,看起來就像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

府裡的下人們,背地裡都叫他小老爺!

「夫人也是挺看好那杜家小姐的,奈何對方嫌棄少爺您沒有功名…」說到這裡,那小廝立刻住了嘴,一副說錯了話的表情。

「哼,功名頂個屁用!這太師府又不會少了她吃喝,有什麼不滿意的?等到爹爹榮休的時候,再為我謀個一官半職不就行了?真是婦人之見!」司徒青大言不慚的說道。

「那是!我們少爺是什麼人,人中龍鳳啊!」那小廝恭維道。

司徒青對這些話很是受用,臉上滿是得意。

就算他再不濟,也是太師府的公子,誰不高看一眼?

江氏聽了竹園心腹的匯報,嘴角微微彎起。

燕兒有些不明所以,對江氏的好心感到很不可理解。「夫人何必對他這般好?好吃好喝的供著,還真當自己是大少爺呢!」

江氏但笑不語,她的心思又有幾個人能夠猜到?

她就是要這個四少爺享受著良好的待遇,她就是要慣著他,寵著他。都說慈母多敗兒,嬌生慣養的孩子沒多少出息。她就是要他沒出息,就是要慣著他,讓他成為一個一無是處的人。這比虐待他,還要狠。

一個成年的男子,整日只知道吃喝玩樂,肩不能挑背不能抗,整個一個廢物。這樣的人,在這個吃人的社會,如何能夠活的下去?

她不殺他,不害他,就是想通過這種方式,讓他徹底的變成一個廢物,成為人人厭棄的敗家子!

這比殺了他,還要殘忍百倍。

到時候,他再想跟自己的兒子爭奪家主之位,就不可能了!一個扶不起的阿斗,誰會放心將家業交到他的手裡?

這就是江氏的私心。

「好了,別埋怨了。讓你準備的那些補品,可送到王府去了?」想到自己的女兒懷了身子,江氏臉上的笑意就更深了。

燕兒以為那些東西是拿去孝敬王妃的,還在心裡一直誇著江氏會做人。如今二小姐沒了,王府自然不會將太師府看的太重。夫人巴結著王妃也是好的,起碼有些照應。王府再怎麼樣,都是皇室成員,比起太師府來,不知道高貴多少。

如今京城裡這麼亂,沒有一個強有力的靠山,是不行的。

「夫人,東西一早就送過去了,您就放心吧。」燕兒嬌笑著說道。

江氏沒有理會她眼中的那抹深意,逕直抱著小兒子哄著。

沐王府

「五妹妹嫁了?不知道婚後的日子,可還美滿?」司徒錦斜倚在軟榻上,一手拿著書本,一手輕輕地搭在肚子上,神色安詳。

自從懷疑自己有了身孕之後,司徒錦就格外的小心。後來,李嬤嬤一次次送來安胎的補品和藥物,讓她更加確定了這一件事。

春容將聽來的消息,告訴了她。「聽說,成婚頭一天晚上,那張家二少爺就偷偷溜出府去,讓五小姐獨守了空房。接下來的幾日,張府的夫人又給五小姐立規矩,結果五小姐脾氣太大,得罪了當家主母,被狠狠地教訓了一頓,如今正在祠堂罰跪抄寫經書呢!」

春容說這話的時候,眉眼都笑開了。

那五小姐原先總是喜歡欺負二小姐,如今落得這個下場,也是罪有應得。

「而且,奴婢還聽說,那張府的二公子,其實是個斷袖。」杏兒聽到她們的談話,也忍不住插起話來。

司徒錦自然是知道那人的底細的,不然,也不會要求母親將司徒嬌嫁過去了。那張家也是為了掩人耳目,所以才急急地求娶一房媳婦。畢竟那些流言的威力實在太過強大,為了顏面,張家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司徒錦,不過是抓住這一點,所以給司徒嬌下了套。

一個男人不能人道,他的妻子就只能守寡。司徒嬌那樣的脾氣,必定是受不了的。一鬧起來,她就有罪受了。

反正司徒家早已聲名,女兒嫁過去,就是張家的人了。她們想要怎麼處置,都是她們的事情,太師府不會過問一句。司徒長風也沒有那個心思和能力去管教兒女了,能保住自己的命就不錯了。

「這都是個人的造化。」司徒錦貌似感歎的說了這麼一句,但眼裡卻沒有絲毫的同情。

丫鬟們將一碗碗補品端到她的面前,勸道:「夫人如今有了身子,應該多吃一些。不然,小世子可是會挨餓的。」

提到自己的肚子,司徒錦臉的笑意就柔和了許多。「他還那麼小,哪裡知道是男是女。你們就認定是小世子了?」

「小郡主也不錯的,不過王妃娘娘肯定盼著夫人生個世子。」古人的觀念裡,傳宗接代的香火甚為重要。

司徒錦撫摸著肚子,笑道:「你們怎麼就知道母妃一定喜歡孫子?」

「王妃娘娘只有咱們爺一個兒子,自然是希望他盡早為王府開枝散葉,延續香火的!」春容字正腔圓的說道。

而且,在她們的心裡,也是盼著夫人能夠生個世子的。否則,萬一為了香火問題,逼著世子再納妾那夫人可就慘了!

看到爺和夫人那麼恩愛,她們也不想再多一個人來與夫人爭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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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薑是老的辣


九龍宮

「高德庸,你說吟兒真的還活著嗎?」聖武帝屏退了四周服侍的宮人,艱難的對自己身邊的近侍開口問道。

高德庸跟隨聖武帝二三十年,是宮裡的老人了。對陛下,也是忠心耿耿之人。故而在聖武帝的心中,他是個可以信任之人。

「回皇上的話,奴才聽了那些傳聞,覺得那二皇子,說不定真的還活著呢。」高德庸是什麼人?伴隨郡王大半輩子,豈會不瞭解皇帝的心思。

聖武帝的子嗣稀薄,而姜妃又是他心尖尖兒上的女人。當初若不是萬不得已,他也不會犧牲了姜家,容忍皇后一族在朝上指手畫腳。那二皇子,乃姜妃所生。皇上自然是愛屋及烏,對二皇子極為看重的。

如今京城裡亂成一鍋粥,皇上想要奪回大權,已經顯得有些力不從心。為了制衡太子的勢力,他不得不打起那二皇子的勢力的主意。

「他離開京城快有二十年了吧?」聖武帝喃喃的說著,喉嚨一緊,又咳嗽了起來。

高德庸趕緊上前去為他順了順氣,安慰道:「二皇子乃姜妃娘娘的骨肉,自然會吉人天相的,皇上還是保重身子要緊。」

「高德庸,你說皇后她怎麼就狠得下心來呢?朕與她夫妻二十餘載,同甘共苦出生入死過,她居然不念夫妻之情,對我下手…。咳咳咳…」聖武帝一邊說,一邊懊惱著。

高德庸扶著他躺下,一張老臉上也滿是愁緒。

皇后娘娘為了太子和楚家的將來,竟然在那些丹藥裡動手腳,任誰都沒有想到。可事實擺在眼前,皇上不傷心才怪呢。

楚皇后與聖武帝是少年夫妻,相伴大半輩子。什麼酸甜苦辣都一起經歷過,如今卻變得如此陌生,彼此傷害著,真是世態炎涼!

「皇上…」高德庸正要勸說著,突然門口的一個小太監匆匆忙忙的進來稟報,道:「啟稟皇上,五皇子求見!」

聖武帝聽到這個稱謂,剛剛閉上的眼睛又睜開了。「快傳,咳咳咳…」

太監迅速的退了出去,不一會兒,一身錦衣華服的少年快速步入宮殿內,在聖武帝的床榻前跪了下來。「兒臣參見父皇!」

「可是找到你二皇兄了?」聖武帝掙扎著爬起來,急切的問道。

五皇子眼裡閃過一絲受傷,繼而抬起頭來說道:「回稟父皇,兒臣的確已經找到二皇兄了。只不過,沒能將他帶入宮來,而是將他先安置在宮外的一個莊子裡了。」

聖武帝聽了他的話,不著痕跡的點頭讚許道:「那就好…咳咳咳…還是夜兒想的周到,你二皇兄跟你在一起,我放心…」

說著,聖武帝又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龍夜孝順的在一旁侍候著,直到聖武帝累得睡著了,他這才起身離去。臨走之前,高德庸親自將他送到宮殿門口。「五皇子為了二皇子的事情,每日辛苦的奔波著,可要仔細身子。」

「高公公的心裡,本殿領會了。不知道父皇近幾日精神可好?」龍夜假裝不經意的問道。

高德庸將聖武帝最近的情況一一如實匯報,不敢有一絲的隱瞞。龍夜撿了幾個重要的點聽了一下,這才放心的離去了。

等到五皇子一走,高德庸立刻回到了殿內,不敢擅離職守。

所謂的伴君如伴虎,他也是過來人了,知道要時刻保持謹慎小心。聖武帝身子不好,睡不安穩。剛才閉了眼,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醒。若是發現他不在身邊伺候,指不定又要起什麼疑心呢。

果然,高德庸走到龍榻旁邊不久,聖武帝唔的一聲,就咳嗽了起來。他趕緊上前去攙扶,吩咐宮女將止咳的藥端了過來。「皇上,該喝藥了。」

聖武帝在他的服侍下,乖乖的喝了藥。

「德庸啊,你跟了我也有不少的年頭了吧?」聖武帝輕咳著,一雙眼睛雖然無神,但也不乏威嚴。

高德庸趕緊跪下,回稟道:「回皇上的話,奴才跟隨您已經有二十五年了!」

「二十五年…是段不斷的日子啊…」聖武帝感慨的說道。

「承蒙皇上信任,奴才覺得這日子過得很快,轉眼間二十多年就過去了。」高德庸是個仔細的人,說起話來也是極為動聽。

聖武帝嗯了一聲,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說道:「朕的這些皇兒當中,小五是朕最疼愛的兒子。」

他停頓了一下,瞧了那跪在地上的高公公一眼,才繼續說道:「在眾多的兒子當中,小五是最聰明的。什麼東西,總是一學就會…為人處世,也極為謙和…只可惜,他的生母地位低了一些…」

高德庸聽了這話,後背不由得一陣發涼。

難道,皇上已經瞧出了什麼?他一直掩飾的極好,沒有露出任何的馬腳啊!看來,薑還是老的辣!皇上雖然有些神志不清,但看人的本事還是沒有絲毫的退化。

想到這裡,他的頭垂得更低了。「皇上說的極是。五皇子打小就是個聰慧的,三歲能背詩,五歲會寫文章,神童之名遠播。又得到齊妃娘娘的悉心照顧,謙虛恭順。」

說了這麼一番恭維的話,是他反覆推敲之後,才做出的決定。

皇上的疑心不是那麼快就會消除的,尤其是在這個動盪的時刻。他若是順著皇帝的意思,將五皇子大大的誇讚一番,雖然有些溜鬚拍馬的嫌疑,但至少也是人之常情。若沉默不語,亦或是說了相反的話,反倒會引起更大的嫌疑。

聖武帝聽了他的說辭,抿了抿嘴,才又說道:「小五的能力的確是夠的,只不過就是貪玩,沒有個定性。若是…」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完,但任誰都想得到那是什麼意思。

太子和三皇子的所作所為,已經讓他傷透了心。如今還剩下兩個皇子,他的希望便寄托在了這兩個兒子的身上。

那二皇子有近二十年沒有親近過,而五皇子一向得他的喜歡。但這皇位到底由誰來繼承,還需要一些考證。

「高德庸…去取筆墨紙硯來!」聖武帝似乎是做了什麼決定,對跪在地上的他吩咐道。

高德庸起初也是驚愕,等反應過來之後,這才急匆匆地將書桌上擺放的筆墨紙硯裝在一個盤子裡,端了上來。

他恭敬地將那些東西擱置在龍榻上,然後轉過身去,不敢有絲毫的覬覦。

聖武帝也沒有瞧他一眼,舉起無禮的雙手,在雪白的宣紙上艱難地寫下了一段話之後,便又吩咐他將玉璽給取了過來。

等蓋上玉璽之後,聖武帝便將這至高無上的一道密旨遞到了高德庸的面前。「高德庸,這道密旨你先收著。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拿出來。咳咳…」

高德庸顫顫巍巍的接過密旨,惶恐的跪倒在地。「皇上…」

「朕相信你不會讓朕失望的…」他咳嗽了兩聲,繼續說道:「此事須保密,否則,怕有人狗急跳牆,到時候,你的小命兒可就不保了。」

「奴才謹遵聖諭!」高德庸恭敬的磕頭,這才從地上爬起來。

他將那密旨放進一個盒子裡,然後將盒子小心地塞到了袖袋裡。服侍聖武帝躺下後,他才鬆了一口氣。

看來,他是賭對了一次。

皇上最終還是沒有懷疑他。只是,那密旨上的內容,他就不得而知了。

等聖武帝熟睡之後,他才悄悄地退出了九龍宮。那衣袖裡的盒子,讓他有些不安。將跟隨在身後的太監打發走了之後,他才小心翼翼的避開了人群,朝著一個偏僻的宮殿走去。

遠安城

「主子,王爺已經救出,安排在城內的客棧住下了。」一個身穿黑色緊身衣的男子恭敬的單膝下跪,稟報道。

坐在上首的男子目光微斂,神色沒有多少的變化。微微抬了抬手,優雅不失清貴。「可有世子妃的消息?」

提到世子妃,那黑衣男子就從衣袖裡取出一封信來。「朱雀護法有來信。」

龍隱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從他手裡將書信捲到自己的手上,迫不及待的將書信打開。速速的瀏覽了一遍之後,他的臉上突然綻放出一絲驚喜的笑容。

很少見到主子笑容的下屬們,全都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看來,外界的傳言並非虛假。這世子爺對世子妃,可真是情真意切,愛護的緊啊。前段日子,京城裡傳出世子妃暴病而亡的消息,那時候世子差點兒沒沉住氣,拋下一切想要回京去,幸好半路上收到朱雀的消息,這才冷靜下來。

如今,一封書信,就讓爺這麼高興。可見,那世子妃在爺的心目中,是多麼的貴重!即便是王爺和王妃,也不能讓爺露出一丁點兒的笑容。這世子妃,果然是不同凡響的人物!

這樣想著,一屋子身穿鎧甲的將領們都領悟到一個道理。那就是,可以對任何人不敬,除了世子妃!

錦兒有喜了!錦兒有喜了!這個消息,充斥在心頭,讓龍隱忍不住翹起嘴角,抑制不住內心的歡喜。

他們有孩子了!

他龍隱有孩子了!

這是多麼大的一件喜事!

「世子爺,是有什麼好消息麼?」一旁翹著二郎腿,將軍營當做茶館的花郡王笑嘻嘻的問道,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其實,從剛才屬下通報有朱雀的消息時,他就猜了個大概。如今問出來,只是想要得到證實罷了。

龍隱轉過身來,將信件折疊好之後,又小心翼翼的將它收好,這才沉下臉來說道:「太子似乎有些沉不住氣了,居然將皇上給軟禁,想要逼宮。」

此言一出,不少的武將都轟然的站了起來。

「什麼?太子居然如此大膽,竟然敢對皇上無禮?!」

「軟禁皇上,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嗎?」

「真看不出來,至孝的太子,竟也是這般狼子野心之人。比起那三皇子,還真是不遑多讓呢!」

聽著這些義憤填膺的呵斥聲,花弄影不由得撇了撇嘴。

隱世子還真是會扯謊,都說是關於世子妃的消息了,居然死不承認。果然是個悶騷的男人!

「世子爺,難道咱們就在這兒乾等著嗎?不如殺入京城,勤王!」

「對,殺入京城,嚴懲大逆不道的太子!」

周圍一片混亂的嘈雜聲,龍隱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他豎起一隻手臂,營帳裡頓時鴉雀無聲。那些吵吵鬧鬧的人,一下子都閉了嘴。

「還不到時候。若我們就這麼進京,怕是要惹來嫌疑。」

「那什麼時候才合適?」一個稍微年輕的將領問道。

「相信不會太久的。」龍隱冷冷的勾著唇角,說道。

見過他這副表情的人,就知道一場血戰是避免不了的了。跟隨他多年的這些人,也都興奮了起來。

在軍營裡休養了這麼久,總算有用武之地了。

能夠跟隨隱世子建功立業,是每個人都覺得無上光榮的一件事。男兒空有七尺之身,若無報國之志,那就白活一回了。

等營帳裡只剩下花弄影和隱世子二人,花弄影不禁又開始嬉鬧起來。「我說阿隱,什麼事值得你瞞著我,啊?現在人都走了,可以透露一下了吧?」

龍隱見他不依不撓的,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他側過身去,一雙眼眸裡全是算計。「真的想知道?」

「廢話!」花弄影吊兒郎當的往桌子上一坐,一雙桃花眼死死地盯著隱世子,生怕他反悔。

龍隱沒打算瞞著他,於是老實的交待了。「錦兒,有了身孕了。我,要當爹了!」

「什麼?這麼快就有了?」花弄影誇張的尖叫起來,十足的女人狀。

龍隱甩了他一個白眼,這才繼續說道:「你在軍營裡也沒什麼事了,回京城去吧。我無暇分身,錦兒就交給你照顧了。」

他的意思很明顯。若是錦兒和她肚子裡的孩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花弄影就別想活了!

花弄影被他的眼神給嚇到,身子往後縮了縮。「我好歹也是個郡王,你就這樣揮之則來,揮之則去?那是你的娘子,為何要我去照顧?」

「你以為我想將錦兒交給一個外人照顧嗎?哼,若不是為了大計,我早就不顧一切的回去了,還用得著你?」龍隱的嘴巴一直都很毒辣,對自己的兄弟也是如此。

不過,只有真正他在乎的人,他才回去浪費這個口舌。

花郡王聽了他這一番話,臉上滿是幽怨的神色。「表哥,你就這麼放心把嫂子交給我?」

「你的醫術,我放心。錦兒一個人在京裡,我怕他有危險。如今的沐王府,已經不是昔日的沐王府。」

他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

上一次,皇后召見世子妃進宮,結果是什麼?若不是因為朱雀及時趕到,換下了司徒錦,憑她和緞兒兩個弱女子,豈會逃脫虎口?

若真錦兒真的有個什麼事,他真的會誨恨一身。所以,他才讓花弄影趕緊回京,一來為錦兒保胎,二來麼自然是用他的身份,去保護沐王府了。

花弄影這個郡王,雖然沒什麼實權。但他的名聲在外,又是皇家公主的兒子,楚皇后想要對他不利,還是要考慮到後果的。

這花弄影可不是好對付的,他的武功和醫術,那都是聞名遐邇的。想要害他,怕是不那麼容易。若真的惹到了他,他可是會六親不認。管她是皇后還是太后,先下了毒再說。故而,他回去保護司徒錦,是最合適的人選。

花弄影嘟著嘴,哀怨了一番,最終還是敵不過龍隱那幽深的眼神,不得已拍拍屁股走人了。

京城

「站住,什麼人?」城門口,一個俊朗的公子騎著馬招搖過市。當聽到那守城官兵的呵斥時,他就不樂意了。

先是送了對方一包癢癢粉,這才慵懶的開口道:「瞎了你們的狗眼麼?連本郡王的駕都敢攔著,膽子不小!」

郡王這個稱呼,為數不多。

故而,他一報出名號,就有人認出了他。

「花郡王恕罪!是小的們眼拙,有眼不識泰山,您千萬別生氣!」知道他厲害的人,全都一臉苦澀的望著他,希望他高抬貴手。

「哼。敢對本郡王大吼大叫,可沒那麼容易就能饒恕。這三日癢,算是給你們些教訓。滾一邊兒去,別擋著本郡王的道兒!」

說著,他便騎著馬,大搖大擺的進了京城。

那些官兵哪裡再敢阻攔,只聽到三日癢這三個字,就夠他們受的了。只見一位俊朗公子身後,一群官兵毫無形象的在地上打滾。頓時,城裡的百姓都捂著嘴笑了。

沐王妃近來看起來十分的憔悴,身子也瘦了好大一圈。加上西廂那邊的陳氏和翔公子每日還找上門來鬧騰,更是讓她頭疼不已。

「王妃娘娘,翔公子又來了。他說,娘娘若是不見他,他就賴在院子裡不走了!」一個丫鬟無奈的張了張嘴,為難的稟報道。

沐王妃揉了揉發疼的額角,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辦了。

她不是沒有發過脾氣,可那翔公子只當是耳旁風,依舊每日到芙蕖園來請安。說的是請安,其實還是繞著這管家之權來說事兒。說什麼世子妃不在了,陳氏作為兒媳婦,也該為母妃分擔一些。王妃自然不會輕易將權交給西廂那邊的人,故而一直與他周旋。可是這翔公子也真是個無賴,第一次不同意,就第二次。如此下來,王妃被折騰的沒有了精神頭兒,他倒是越來越來勁兒了。

長此以往,沐王妃就算不同意,也會病倒了。到時候,他們就更有話說了。

「王妃,奴婢將他趕走吧?」珍喜實在是看不慣那翔公子的做派,隱隱的為主子的身子擔心。

沐王妃自從王爺失蹤,世子妃過世之後,因為憂慮,就一病不起。這才剛剛有了好轉,沒想到又攤上這麼一個無賴之人。

沐王妃抓住她的手,搖了搖頭。「你不方便出面。他好歹是王府的公子,尊卑還是要分的。」

她這個王妃,做的還真是夠窩囊的。

王府的下人表面上對她恭恭敬敬的,但又有幾個人是正真的服她?如今王爺和世子都不在府裡,她管理起整個王府來,十分的吃力。

「娘娘,可是您的身子…」珍喜擔憂的說道。

「乾娘的身子怎麼了?」突然,一道清亮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不一會兒,一個瀟灑的身影便出現在了王妃的面前。

「見過郡王!」

「影兒…。」

沐王妃見到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這個乾兒子,可有好一陣子沒到府裡來了。怎麼突然就來了呢?還有就是,剛才還在院子裡胡鬧的翔公子,似乎沒有了聲響。

見她有些疑惑,花弄影便毫不隱瞞的為她解惑。「外面那人太吵了,我讓他先消停一會兒,讓人丟回祥瑞園了。」

他所說的丟,那可不是普通的懲罰。

要知道,這花郡王的手段,可是非常了得的。誰知道他又給那翔公子下了什麼藥?能讓翔公子乖乖的離開,那必定是一種很厲害的藥了。

「影兒你…真多虧了你了。」沐王妃有些哭笑不得看著他,心裡卻是感激的。

「乾娘說的什麼話?這都是我該做的!隱表哥沒能在身邊盡孝,我這個做乾兒子的,豈能坐視不理?」花弄影親切的走上前去,撒嬌道。

珍喜見花郡王這副模樣,忍不住笑了。

「奴婢出去看看藥剪好了沒有。」珍喜心裡一寬,便出去了。

花弄影見王妃的臉色不好,立刻伸出手去替王妃把起脈來。當意識到王妃病的不輕時,他不由得蹙了蹙眉。「乾娘這是氣鬱化火,肝熱素盛所致,氣鬱之象。近來是否有頭痛、脅痛、口苦、吐血等症狀?」

沐王妃無奈的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

花弄影知道她是過度憂慮所致,不由得寬慰道:「王叔和表哥都很好,乾娘不必記掛在懷。世嫂的事情,我也聽說了。其實…」他望了一眼周圍,才壓低聲音說道:「我是從遠安城過來的,順便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好消息?」沐王妃有些不解。

「天大的好消息!」花弄影故意買了賣關子。

「還能有什麼好消息?錦兒她都已經…唉,都是我這個做母妃的沒保護好她…」沐王妃自責的說道。

花弄影見她又要傷心起來,這才快速的說道:「乾娘,您先聽我說完呀。我那世嫂還好好地活著呢,而且您就要抱孫子了呢!」

「你瞎說什麼?錦兒怎麼可能…」沐王妃話說了一半,突然打住了。

她看著花弄影那一臉的笑容,不由得相信了。「你說的可是真的?錦兒真的沒事,還活著?她在哪裡,為何宮裡來人說,她…」

「乾娘,這個答案很簡單。等咱們見到世嫂,您直接就明白了。」

「要去哪裡見她?」

「您跟我來就是了。」說著,他便攙扶著王妃朝著院子外面走去。「乾娘,表哥書房有一本醫書我想借閱一番,不知道放不方便?」

「那有什麼,我這就帶你去找找看。」這娘兒倆一唱一和,有說有笑的去了隱世子的書房。

隱世子的書房,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

若不是王妃陪著,怕是花郡王這樣身份的人,也是無法靠近書房一步的。故而,對於他與王妃結伴而行,絲毫沒有引起任何的懷疑。

「將門打開,郡王要進去找書。」沐王妃對著那守門的人吩咐道,神色威嚴。

那些守門的互相望了一眼,這才順從的將書房的門打開,恭敬的退到了一邊。近日來,除了世子妃身邊的幾個丫頭能夠進入書房去打掃之外,也就只有王妃進去過。故而,他們沒有阻攔。

「這裡的藏書,果然夠多!」花弄影假裝讚歎道。

「影兒你慢慢看,不急。」沐王妃走了好一段路,有些吃力,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

此時,李嬤嬤帶著春容和杏兒過來,見到王妃的時候,吃了一驚。但她很快便收斂了心神,恭敬的上前去行禮。

「給王妃娘娘請安!」

「見過王妃娘娘!」春容和杏兒也低眉順眼的蹲了下去,不敢有半點兒不敬。

沐王妃見到她們三人,也很是驚訝。這書房重地,隱兒管理的極為嚴格。即使是這三人,是世子妃極為信賴之人,但也不會這般輕易讓人進來的。

看她們如此熟稔的樣子,怕不是第一次來了。而且,她們手上還提著籃子,就更加的令人匪夷所思了。

「你們到這裡來做什麼?」沐王妃皺著眉頭問道。

李嬤嬤笑容可掬的走上前,將造就準備好的說辭背了一遍。「世子妃離開之前,就吩咐奴婢們要好好地打掃世子爺的書房,說是怕世子爺回來之後,這地方蒙了灰塵。」

「世子妃吩咐你們的?那你們手上的籃子,又是作何用的?」沐王妃也不是個好糊弄的,畢竟是年長一輩,眼睛也是極為厲害的。

李嬤嬤看了看春容手裡的食盒,笑容有些僵硬。她沒想到會遇上王妃,更沒有想到王妃會這麼仔細。

「咦,這不是世嫂身邊的丫頭和嬤嬤麼?」花郡王不知道從哪裡轉了出來,故意裝作很驚訝的樣子問道。

見到花郡王,這三人也是一陣驚訝。

李嬤嬤正要說什麼,就聽見書櫃後面的暗門一陣響動,一個身著青綠色對襟棉襖的少婦走了出來。

沐王妃循聲望去,差點兒驚叫出聲。

這不是她的兒媳婦,隱兒的世子妃司徒錦麼?她果然沒有死!

「世嫂,別來無恙?」花郡王因為早就知道了這個秘密,故而表現的十分淡定。

司徒錦上前給王妃請了安,又對著花郡王福了福身,這才請罪道:「兒媳讓母妃擔心了,這都是兒媳的過錯!」

「只要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沐王妃倒是沒追究她的欺瞞之罪,而是心疼的一把將司徒錦給摟緊了懷裡。

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最是令人激動。

沐王妃摟著司徒錦哭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花郡王也上前去勸導了一番,才發表他驚天動地的言論。「世嫂,可否讓在下為您請平安脈?」

司徒錦聽了這話,不由得笑了。

她伸出手去,臉上帶著一絲的母性光輝。如今她肚子的孩子,已經有兩個月了。雖然還不顯懷,但她能夠輕微的感受到他的存在了。

這些日子,她一直住在那昏暗的密室裡,身子有些虛弱。她也想讓花弄影幫她診斷一番,好確定那肚子裡的孩兒是否有事。

沐王妃也是一臉緊張的看著司徒錦,生怕她在那狹窄的空間內憋壞了。「影兒,錦兒她身子如何?」

想起剛才他說的話,沐王妃就更加的緊張了。

她要當奶奶了呢!這可是王府天大的喜事啊!想當初,她因為某些原因,無暇與自己的孩兒培養感情。這麼些年的愧疚,讓她一直無法釋懷。若是司徒錦真的能夠平安的產下麟兒,她便可以含飴弄孫,頤養天年,將那份缺失的感情彌補回來了。

花弄影睜開眼睛,笑道:「這胎兒已經有兩個月大了,索性世嫂身子康健,孩兒也很穩妥。只不過,憂慮過重,需要謹慎休養才是。」

聽到這個消息,沐王妃總算是稍微安了心。她拉起司徒錦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錦兒,你沒事就好了…如今有了身子,不如搬回慕錦園去住吧?」

司徒錦有些為難的望了望王妃,張嘴說道:「母妃…現在還不是時候…怕是還要等一些時日。」

想到如今京城裡的局勢,沐王妃也難免歎氣。「沐王府已經成為了他們的眼中釘,只要那些人一日不除,咱們沐王府就不得安生。錦兒你說的是,只是要委屈你躲在這麼個地方養胎,太難為你了…」

「只要母妃身子康健,兒媳就覺得不苦。」司徒錦見她消瘦了不少,有感而發。

花弄影見王妃依舊不放心,便上去寬慰道:「乾娘,我會好好幫著世嫂安胎的,您就放心吧!」

王妃聽了他的勸告,也只能同意了。不過,想到自己的媳婦和孫子要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她就無比的心疼。「希望這京裡的局勢趕快穩定下來!」

她喃喃的乞求道。

「那一天,不會遠了。」花弄影肯定的答道。



120天翻地覆


聖德三十二年,農曆三月初七。楚皇后因為涉嫌下毒毒害皇上,被打入冷宮。太子情急之下逼宮,企圖讓聖武帝退位,因事情敗露,被聖武帝廢去太子之位,貶為庶人。楚氏一族,在瞬間土崩瓦解,成了階下囚。

同一日,沐王爺極其世子,率領二十萬大軍將京城團團圍住,形成勤王之師。因救駕有功,聖上嘉許不已,封賞無數。

農曆三月十二,楚皇后於冷宮病逝,享年三十九歲。

這場令人唏噓不已的政變,以太子的失勢而告終。但值得慶賀的是,傳聞中早夭的聖武帝二皇子龍吟,失而復得。

沐王府

「世子妃,二皇子的洗塵宴,您準備穿那套衣裳前去恭賀?」這場風雨過後,緞兒也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當初的謠言不攻而破,府裡的下人們驚愕的同時,也感到十分的慶幸。

「就那套松綠色織錦裌襖吧,這天氣越來越熱了,厚衣裳也穿不了了。」司徒錦端坐在矮凳上,任由丫鬟們梳妝著。

如今的她,有了三個月的身孕,臉盤微微豐腴了一些,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靚麗了。如玉的肌膚,搭配上那雙靈動的眼睛,使的整個人都明媚起來。原來稚嫩的感覺漸漸褪去,展現出了一絲柔媚和嬌艷。

「夫人,今日戴那只齊妃娘娘賞賜的八寶串珠金鳳釵,可好?」春容愈發的懂事之後,就一直貼身伺候。雖然在司徒錦心目中的地位不及緞兒,但也佔有一定的份量了。

司徒錦點了點頭,默認了她的建議。

精心的打扮一番過後,司徒錦就變了個人似的。原先的大家閨秀之上,又增添了一派貴氣,是個實實在在的貴夫人了。

「小姐今日氣色不錯呢。」緞兒端來糕點的時候,嘴巴都驚訝的合不上了。

司徒錦擦了擦嘴角,問道:「爺可回來了?」

一大早,龍隱就被宣進宮去了。因為還有一些問題需要他處理,故而回到京城之後,他比原先更加忙碌了。

緞兒帶著明媚的笑容,回道:「夫人,爺雖然還沒有回來,但已經托人帶了話兒回來,說一定會陪夫人您去參加二皇子的洗塵宴的!」

說起那二皇子,司徒錦也是十分的震驚。因為他從不曾在京城出現過,如今突然冒出來,想必也是為了皇位來的。而且,沐王府是站在五皇子一邊的。這剛將太子給鎮壓下來,就怕京城剛安靜沒幾日,又要鬧起來。

聖武帝身子愈發的不利爽,五皇子也漸漸地崛起。朝中不少人看清了局勢,又開始小心翼翼的站隊了。都說功高震主,沐王府如今在朝中的勢力,不可謂不大。所謂飛鳥盡,彈弓藏,一旦某些人登基之後,怕是又要拿沐王府開刀了。

儘管沐王府與齊妃有著不一樣的關係,但那五皇子,畢竟不是齊妃親生的兒子。故而,司徒錦不認為他會下不了手。畢竟,作為一個帝王,有些魄力和野心還是要有的。否則,他也不會在奪嫡之爭中存活下來,並且實力越來越強大了。

司徒錦想到這些,不由得摸了摸那還未凸起的肚腹。以前,她做任何事都可以不計較後果。可如今有了孩子,她就不得不多想一想了。

這二皇子剛回朝,京裡還沒有屬於他的府邸。聖武帝體諒他的難處,特意在宮裡給他安排了一個宮殿暫住,又在京城最繁華的地段看好了一處宅子,打算修繕好了之後,再讓他搬進去住。

二皇子的個性與其他任何一位皇子都不相同,屬於那種比較沉穩冷漠的類型。不過,在聖武帝面前,他還算是比較恭敬的。儘管二十年沒有見過面,但任何人都看得出,他們父子之間還是有一些骨肉親情的。

永福宮

「母妃,您說父皇到底打的什麼注意?」五皇子龍夜在宮殿內走來走去,神色十分的陰鬱,與往日那個玩世不恭的野小子有著天壤之別。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弄明白,聖武帝心裡是怎麼想的。如今太子和三皇子都因為謀朝篡位而被打壓了下去,但父皇卻偏偏沒有將他們置於死地,只是囚禁起來,這絲毫不像他以往的作風。而且,那個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二皇子,居然能得到他無微不至的照顧,這就更讓他想不通了。

明明都隔了二十年,他們之間還會有什麼感情?若說是父子天性,他龍夜是不會相信的。身在皇家,什麼親情那都是見鬼的!他不信,就憑幾句話和一件信物,父皇就接納一個陌生人!

齊妃也是一臉肅穆的坐在貴妃榻上,擰著眉。皇上的心思,她都能夠猜出個四五分。可如今,她也漸漸感到很迷茫。

「我絕對不會讓一個身份不明之人,來奪走屬於我的一切!」龍夜像是在發誓,也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這次宮變危機能夠順利的接觸,都是他的功勞。那個二皇子做了什麼?他什麼都沒有做,甚至還渾水摸魚,從中得到了不少的好處。光憑這一點,他就對那個二皇兄充滿了不屑和敵意。這皇位是屬於他的!別人想要奪走,那是癡心妄想!

「夜兒,稍安勿躁。你父皇的身子,你也是知道的。怕是年紀大了,有些犯糊塗了。京城裡好不容易安定下來,莫要輕易生事才是。就算你要得到你想要的,也要有一個好的借口不是?」齊妃見他愁眉不展的模樣,忍不住開口勸解道。

龍夜與齊妃的母子之情,做不得假。他生下來的那天起,就送到了齊妃身邊養著。對於自己的生母,是一無所知。長大後,聽人提起過一些,他也不甚在意。反正那個只是小小美人的親生母親,也不是個什麼了不起的人,只是一個九品芝麻官的女兒,毫無勢力可言。在他看來,齊妃就是自己的母親,是他一輩子該尊敬的人。故而,他從未產生過別的想法,一直對齊妃禮遇有加。

「母妃說的是,是孩兒魯莽了。」齊妃的話,在他的心裡,還是有些份量的。

齊妃歎了口氣,語重心長的對他說道:「有些事情是急不來的。你等籌謀了這麼多年,難道還怕再等一段時日麼?皇上他…時日無多了,你畢竟是他的兒子,大逆不道的事情,是萬萬不能做的。」

其實,齊妃的顧慮也是對的。

三皇子和太子的陰謀,遭到了全天下人的唾棄。成王敗寇,只有真正的贏家,才能掌控一切,包括堵住那悠悠眾口。但在未成功爬上那頂峰之前,有些流言蜚語卻是不得不在意的。能夠名正言順的登基最好,不到萬不得已,那手段還是不要隨意用出來微妙。

「是,兒臣謹遵母后教誨。」龍夜低下頭去,眸子漸漸暗沉下來。

「好了,時辰也不早了。雲福宮的宴會也快開始了,咱們也該過去了。」齊妃整理了整理頭上的雲鬢,起身說道。

龍夜應了聲是,然後便上前去熟稔的攙扶住齊妃,二人一同踏出了永福宮的大門。

雲福宮的後花園裡,聚集了不少的名門貴婦。為了今日的宴會,她們全都是盛裝出席,一個個花枝招展,生怕失了身份。

司徒錦在緞兒的攙扶下,緩緩地踏著春日的陽光,慢慢的在園子裡走著。這些名門貴婦中,大多都是後起之秀,原先那些貴族不是被三皇子所牽連,就是因為太子的關係,被貶的被貶,被殺的被殺。如今剩下的世家大族已經不多,那些親近五皇子或者保持中立的,倒是漸漸的壯大了起來,成為了朝廷的新貴。

「喲,這不是隱世子妃嘛?今兒個真是難得見到啊。」

「不是聽說早在皇后宮中被賜死了麼,怎麼還活著?」一些長舌婦,都是耐不住寂寞的,聚在一起,總是喜歡說人閒話。

但相較於某些人的大膽,另外一群人就特別的保守和客觀。「你們別瞎說,小心得罪了她,沒好果子吃。」

「是啊,誰不知道沐王府在平亂的功勞最大,又是五皇子的親信。你們還是閉嘴的好,免得禍從口出!」

聽到這些小聲的議論,司徒錦根本沒當回事。若是連這麼點兒忍耐力都沒有,那她們也太小瞧了她了。

「世子妃,她們也太過分了!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出言誹謗,真是不可饒恕!」春容狠狠地瞪了那些喜歡搬弄是非的人一眼,有些替自己的主子委屈。

司徒錦淡然的一笑,說道:「嘴長在別人的身上,你能堵得住麼?既然知道是徒勞無功,又何必去理會?再說了,說幾句閒話,又不會讓我少一塊肉。她們喜歡說,就讓她們說去吧。只要無傷大雅,不必計較那麼多。」

緞兒放佛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合,倒是沒有開口。

沐王府如今在風口浪尖上,會受到嫉妒和攻擊,也是正常不過的。故而,這些日子以來,司徒錦就告誡了全府上下,不得盲目自大,一旦發現利用王府的名義,在外頭胡作非為仗勢欺人的,一律仗斃。

正因為有了這樣的訓誡在先,府裡的下人們才安分了許多。緞兒跟隨司徒錦多年,自然也是很懂規矩的。但春容和杏兒,因為年紀小,很多事還不太明白。又因為做了大丫鬟,故而有些趾高氣揚。

「春容、杏兒,你們可得管好自己的嘴,免得給世子妃添亂,知道麼?」緞兒背著別人,私底下嚴厲的訓誡道。

春容和杏兒對緞兒,還是有些忌憚的。於是乖乖的低下頭去認錯。「多謝緞兒姐姐提醒,我們知錯了。」

司徒錦見緞兒那般嚴肅的模樣,不由得笑了。

就在此時,一道熟悉的嗓音從遠處傳來,接著一個粉色衣裙的女孩子蹦蹦跳跳的跑到了她的面前。

「表姐,真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你!」那丫頭長得清秀可人,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很是動人。她這樣說著的同時,還一手拉著司徒錦的手不放,顯得十分的親熱和興奮。

緞兒認出此人,屈了屈膝請安道:「表小姐安好!」

這個活潑的丫頭,正是司徒錦舅父家的小表妹江紫月。

而尾隨她身後,迤邐的拖著長長的裙擺而至的明媚少婦,就是江府的另一位千金小姐江紫嫣。因為江御史的堅定立場,在此次政變中,很是得到皇上的欣賞。於是連升兩級,已經坐上了御史督察的位子。如今這江氏一族,慢慢的崛起,也是朝廷新貴中的一員了。

見到這娘家人,司徒錦自然是高興異常的。

自從嫁人之後,她們便很少碰面。加上因為時局的動盪,司徒錦也很是擔心舅舅一家的安危。如今看到她們都安好,她也就放心了。

「紫月表妹是愈發的動人了,再過兩年,怕是求親的要踏破江家的門檻了!」司徒錦打趣的說道。

江紫月雖然是大舅父的ど女,也只是一屆商人。但因為捐獻了不少的銀兩給朝廷做軍餉,故而有了皇商的封號,地位也比普通商販高了不是一點兩點。江紫月的身價,自然也是水漲船高啊。

聽了司徒錦的取笑之言,江紫嫣頓時漲紅了臉。「表姐又取笑我!不理你了!」

「月兒,不可任性。錦兒表妹可是貴為世子妃,你言辭間可得客氣些。」江紫嫣比江紫月大了兩三歲,說起話來老練許多。不過,有時候玩興一起,也是喜歡捉弄人的。

司徒錦拉著兩位親人的手,臉上的笑容明顯多了一些。緞兒見世子妃一直站著說話,怕累著她了,便將她們帶到前面的一個亭子中間坐下。那裡有早就備下的酒水和各色糕點,倒是很方便。

「表姐在侯府過得可好?」司徒錦坐了下來,便關心起她婚後的日子來。江紫嫣出嫁的時候,她去道過喜,對那侯府的少爺倒是沒多少的瞭解。故而,才有此一問。

提到這個,江紫嫣的臉就忍不住紅了。「他。對我挺好的。」

她身後的丫鬟柳兒也應和道:「姑爺是個性子極好的,對小姐也溫和。有什麼好的東西,總是先給小姐,剩下的才拿去孝敬夫人和侯爺呢!」

司徒錦聽了這話,微微的蹙了蹙眉。

「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錦兒你別聽小丫頭胡說。侯府裡見慣了奇珍異寶,豈會在乎那些個東西?不過是普通的物件罷了,被她這麼一說,還真成了珍寶了。」江紫嫣怕錦兒誤會,這才急著解釋著。

這話要是被別人聽了去,還指不定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呢!如此行為,說的難聽點兒,就是大逆不道,不孝順父母!她剛過門不久,可不想被人誤會了。

那丫頭吐了吐舌頭,低下頭去不敢再亂說了。

司徒錦微微笑了笑,不經意的說道:「這麼說來,表姐夫對表姐還真是沒得話說。」

「表妹何必羨慕別人?誰不知道世子爺對你百依百順,甚至兩個通房丫頭都沒有。」江紫嫣說起這話的時候,難免有些不痛快。

她的夫君儘管對她很好,但在她嫁進門之前,他就有兩個通房和一房妾室。雖然他很少到她們房裡去,但她心裡還是在意的。雖然男人三妻四妾,實屬平常。可是有哪個女人能夠容忍跟別人分享丈夫的?

她不過是個普通女子罷了,心裡對那些女人還是很介懷的。

「兩位表姐都找到了好的歸宿,真是讓人羨慕不已。」江紫月雖然還才十三四歲,但爹娘已經開始為她物色合適的夫家了。故而,對於這些事情,她也算瞭解了一些。

司徒錦與江紫嫣相視一笑,打趣道:「表妹果然是思嫁了!」

「哎呀,你們就知道欺負我,我…我不跟你們玩了!」江紫月害臊起來,就想著要躲開她們。

看著她那副嬌羞的模樣,表姐妹倆都捂著嘴笑了。

「什麼事情這麼開心?」不知何時,隱世子已經走進了亭子中。因為放心不下錦兒,所以他找了個借口,溜了出來。

江紫嫣見到隱世子,趕緊起身見禮。「見過世子!」

「不必客氣。」龍隱知道司徒錦跟舅父家的姐妹相處的不錯,故而態度還算溫和。

江紫嫣也是聽過外界傳言的,可是真正見到真人的時候,她便察覺到了一絲不一樣。這位據說殘暴不仁的世子爺,在世子妃的面前,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語氣溫和不說,眼睛裡更是散發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柔和神情,叫人很是吃驚。

司徒錦輕輕地抿了抿嘴,問道:「你怎麼來了?不是在陪男客們喝酒嗎?」

「嫌屋子裡悶,出來走走。」他隨便找了個借口,說道。

錦兒如今可是懷著身孕,他不敢大意,恨不得隨時將她帶在身邊看著。這愛妻如命的男人,要是認真起來,是很可怕的。

見他們夫妻二人之間你儂我儂情意綿綿,江紫嫣不好意思繼續呆下去,便尋了個借口,匆匆的離開了。江紫嫣一走,江紫月自然也不好再留下來,便挽著堂姐的胳膊一同離開了。

龍隱將身上的披風解下來,替司徒錦披上,略帶責備的說道:「外面風大,怎麼穿得這樣單薄,也不怕著了涼?」

她的身子可金貴著呢,怎麼能如此大意。

緞兒吐了吐舌頭,朝春容和杏兒擠了擠眼,悄悄地退了下去。世子爺這會兒又要開始嘮嘮叨叨起來了,她們還是先撤走比較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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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不長眼的


「難怪不見隱世子和世子妃,原來是在這兒躲清閒呢!」突然,一道突兀的聲音加入他們的談話,愣是打斷了他們的清靜。

司徒錦側過頭去,不著痕跡的掃了來者一眼,低垂著眼簾,起身福了福身。「見過二皇子。」

來者,正是今日這場宴會的主人,二皇子龍吟。

龍隱從石凳上站起身來,面上依舊淡淡的,道了聲:「二皇子!」

那二皇子也是個標誌的人物,身材頎長,與聖武帝長得有幾分相似。只是,司徒錦在見到他的第一面起,就有種難言的感覺。這位二皇子看起來確實有些皇家子弟的氣勢,言談舉止也十分的得體。只是,隱約間卻看得出一絲的刻意模仿,與龍隱這般渾然天成的氣息有著天壤之別。

二皇子龍吟單手背在身後,笑容就一直沒有消逝過。「宴席已經準備好了,隱世子世子妃裡面請!」

司徒錦與龍隱互望了一眼,這才攜手跟在他身後進了廳堂之內。

此刻,大部分的客人都已經聚集在了廳堂之內,見到三人到來,先是一愣,繼而恭維著圍了上去。

「二皇子真是玉樹臨風,有聖上的風範!」

「真是人中龍鳳,與五皇子不相上下呢…」

司徒錦給了龍隱一個眼神,便退到了女賓的一邊,安靜的在宮女們安排好的地方坐好。這時候,一些不少喜歡結交權貴的夫人小姐們都過來給司徒錦見了禮,一會兒說她的衣服好看,一會兒說她氣質高雅,總之誇得她好像天上有地下無的。

司徒錦一直保持著淡淡的笑容,並沒有因為這些恭維的話沾沾自喜。這些人都是表面上一套,背地裡一套,又有幾個是真心的?

「世子妃,聽說府裡有位少爺,已經到了議親的年紀?不知道定了人家沒?」一個貴婦在眾位夫人的示意下,站出來問道。

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司徒錦在心裡冷哼。

如今沐王府的勢力可謂是更上一層樓,比起宮變之前還要顯赫。這些人將主意打到司徒青的身上,無非是看重她世子妃的地位而已。想通過聯姻來達到攀上沐王府的目的,真是不自量力!

更何況,司徒青只是太師府的一個庶子,在家裡毫無地位。這些人敢開口,還真是夠沒臉的。她向來與那司徒青是不對付的,他親事關她什麼事?這些人這麼眼巴巴的湊上來,難道就不怕得罪了她嗎?

「四弟弟的親事,自然有母親做主,司徒錦不敢妄自議論。難為各位夫人替我那四弟弟操心了…」她明顯就是不想提這事,也沒心思與她們周旋。

她的精力,還得留下來照顧自己的身子呢!

見司徒錦沒有搭理的意思,有些人覺得面子上掛不住了,便悄然退下了。只是有些素來與太師府不和的貴婦們聽了她的話之後,便忍不住出聲諷刺了起來。「世子妃也真是太清閒了些?雖然是嫁出去了,但好歹也是太師府的女兒。這兄弟的親事,怎麼能不操心一些?素聞世子妃最是雍容大度,必定不會惦記著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往事,故意讓他不得在人前露面吧?」

司徒錦微微抬眸,掃了那滿臉嫉妒的夫人一眼,認出她來。這不就是上次與杜雨薇一起,總是喜歡擺臉色給人看的尚書府千金麼?不過,看她一副婦人的裝扮,便知道她已經嫁人了。而且嫁的還不錯,一個伯爵侯府的長子,不過卻是個庶出的。據說她膽子不小,在婆家也囂張霸道的很,公婆對她不甚喜歡。不過礙於尚書府的面子,才沒有將她給休棄。這倒好,她沒有計較過去那些事情呢,她倒是自個兒送上門來了。

「屈大少夫人這麼關心我太師府一個庶子的親事,實在是難得。難怪京城裡都在說,屈大少夫人堪比行俠仗義的俠女,最是有俠義心腸。就連伯爵侯府的一個小丫鬟犯了錯,您也仗義執言,為她討回了公道。真是佩服佩服!」

司徒錦說的這事兒,倒是真的。

只不過,那可不是什麼好事。這屈大少夫人為了維護自己從娘家帶過去的貼身丫鬟,居然將伯爵府身為嫡子的夫人害的小產。因為這一件事,她在伯爵府便從此得罪了不少人,日子過得十分的難挨。

被司徒錦揭穿了自己的醜事,那屈大少夫人就有些沉不住氣了。「司徒錦,別以為你做了世子妃,我就怕了你!你也不過是個庶出的,憑什麼騎到我堂堂尚書府嫡女的頭上來?世子會看上你,簡直瞎了眼!」

她的聲音不算小,故而整個廳堂裡突然安靜下來,似乎被她的言論給驚呆了。

司徒錦見龍隱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便假裝委屈的拿起帕子,在眼角處壓了壓,向世子投去楚楚可憐的一瞥。

龍隱從一堆世家公子中大步走過來,將嬌妻攬入懷裡,一雙嗜血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眼前這個不長眼的女人,狠狠地說道:「敢對世子妃無禮,你膽子不小!」

「世子…」這屈大少夫人姓溫,乃尚書府的嫡出小姐,也對隱世子癡迷了多年。如今看到他終於將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身上,便做出一副嬌滴滴的嬌羞模樣,想要博取他的垂憐。只可惜,這東施效顰的效果似乎不怎麼好,讓人看了都反胃。

「本世子瞎了眼麼?你可知污蔑皇族,是什麼罪過?」龍隱一旦發起脾氣來,那可就沒什麼好結果。

那禮部尚書見女兒闖了禍,趕緊上前來求情。他先是跑到女兒的面前,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這才請罪道:「世子息怒!都怪下臣管教無方,讓小女衝撞了世子。還請世子看在她年幼無知的份兒上,饒恕了她吧!」

「年少無知?據我所知,她似乎比錦兒還大兩歲呢!」龍隱冷著臉,毫不留情的反駁道。

這時候,在一旁看戲的人頓時哄然大笑。

溫淑儀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但卻不敢再反抗。只是,就這麼放過了司徒錦,她又有些不甘心,總是要找些話來解圍的。「世子,難道我有說錯嗎?世子妃不但是個庶出的,而且還善妒。如今世子房裡,除了世子妃一人,便再無一個侍妾。這難道不是她失儀之處麼?如此妒婦,世子何必處處維護…」

不等她話說完,龍隱早已按耐不住,一掌將溫淑儀給擊落在地。很不巧的是,她的背後便是一個桌子,上面擺滿了美味佳餚。她這一落下去,可想而知。不但上了筋骨,疼的嗷嗷叫,還弄得滿身都是油污,看起來十分的滑稽。

「世子息怒!」那尚書大人還想求情,龍隱就已經打斷了他的話。

「本世子房裡的事,也是你能過問的?如此不守婦德的長舌婦,早該沉塘了。居然在皇宮大內丟人現眼,簡直不知好歹!」

他的話不可謂不毒,那溫淑儀聽了之後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尚書大人趕緊吩咐丫鬟將女兒給攙扶了下去,不敢再在人前露面。而作為溫小姐夫家的伯爵府的人,也是覺得很丟臉。

「母親,這樣的女人,早該休棄了。如今她又得罪了世子,怕是日後連咱們伯爵府也要跟著受牽連了!她也真是的,什麼人不好得罪,偏偏去碰隱世子最在意的世子妃。」挽著伯爵夫人的胳膊,落井下石的,正是那個被溫淑儀害得失去了孩兒的伯爵府嫡少夫人。

伯爵夫人對這位長媳也頗不喜歡,加上那府裡的姨娘居然在她前面生下兒子,她一直懷恨在心,被自己的兒媳婦這麼一攛掇,就動了心思。

雖然尚書府的勢力不能輕視,但沐王府更是不能得罪的。有了這個意識,伯爵夫人就在心中做好了決定。

這個小插曲很快就被其他的事情給掩蓋了過去,只是在場的人無不為隱世子愛妻如命的行為感到震驚。

作為一個男人,哪個不是好幾個嬌妻美妾?堂堂的一個世子,卻被自己的妻子管得死死的,沒有半點男子漢氣概,實在是很丟臉。

「你有沒有事?」龍隱不放心的還是他的錦兒,故而等人一散去,他就急切的問道。

果然是不能離開她身邊,這才多大一會兒,就有人挑釁上門了。真不知道那些人腦子有問題,還是妄自尊大,太過目中無人!敢對錦兒無禮,是不想活了!

「咳咳。」二皇子不想讓氣氛太過尷尬,於是親自出來打圓場。招呼著眾位賓客落座之後,便拍了怕手,示意舞姬可以開始表演了。

只見一陣衣香麗影之後,十幾位穿著透明的輕紗帶著面紗的女子魚貫而出,扭著曼妙的身軀,妖嬈的踏進大殿之內。

那些官員無比瞪大了眼,哪裡見過這等歌舞,一個個都傻了眼,口水都忍不住流了出來,真真是太過沒有自制力。當然,少數的人排除在內。

司徒錦瞥了對面的龍隱一眼,見他並無欣賞歌舞的意思,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這二皇子的手段果然是高明,居然用美人來試探朝中的官員。看來,這場宴會並不簡單。而那位姍姍來遲的五皇子,卻在此時扶著齊妃娘娘走進了大殿。

「參見齊妃娘娘,五皇子!」官員們見到這些貴人,自然是要下跪行禮的。

齊妃一如既往的慈藹,眉宇間神色從容淡然,並沒有因為二皇子的出現而產生任何的不滿和嫉恨。

「都起來吧!」五皇子代為作答,讓眾人都平身。

二皇子見到五皇子和齊妃親自過來,臉上的笑意更深。他親自迎上去,恭敬的對著齊妃深深地鞠了一躬。「給齊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

「二皇子快請起。」齊妃虛扶了他一把,笑容可掬的打量了他一番,這才喃喃自語道:「像,真像!果真和當年的姜妃有幾分像。」

聽見她這麼一說,不少帶著懷疑的朝臣頓時安了安心。不過如此一來,不少的人又開始思索起來。按說,有齊妃撐腰的五皇子是勝券在握。可是這位二皇子突然現身,又極為得皇上的喜歡。看來又是勢均力敵,不太好站隊啊!

二皇子眼中隱約有淚光閃過,臉上也浮現出一絲的傷感,似乎真的在悼念那死去的姜妃。那神色裝得十分逼真,連司徒錦差點兒都被騙過去了。

不過,若是細心的人一定會發現,他藏在袖子中的手,狠狠地戳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那淚意,便是這樣得來的吧?

看來,這位二皇子真的很會做戲,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是我失態了,讓娘娘笑話了。」二皇子強顏歡笑的與齊妃直視,表現的毫無破綻。

齊妃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厲,不過臉上的笑容依舊燦爛。「這些年,苦了你了。」

說完,她給了五皇子一個眼神示意。五皇子便走上前去,將準備好的禮物奉上。「二皇兄離開皇宮二十載,如今得意重逢乃大喜。弟弟沒什麼本事,準備了一份小禮物獻給皇兄,望皇兄莫要嫌棄才是。」

二皇子接過那檀木雕刻的精美木盒,臉上寫滿了感激。「五皇弟的心意,真是令人感動。來人,將五皇子的桌子擺到首位。今日,我們定要不醉不歸!」

堂下的臣子們看著這兄弟倆一唱一和,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不過,有些眼力勁兒的看得出,這兄弟倆表面上互相謙讓,但心裡其實早就將對方視為眼中釘了。也難怪,這大龍僅剩下這兩位皇子,將來皇位的繼承人,必定從二人中產生。

他們既是兄弟,也是勁敵。

司徒錦對他們之間的戰爭沒多少興趣,反倒是覺得那舞姬裡面有個領舞的妖嬈女子比較有趣。那女子長得十分的妖嬈,雖然看不見整個面部,但光是那一雙柔媚萬千,勾魂奪魄的眼睛就已經可以令所有的男人魂牽夢繞了。

果不其然,不少的年輕公子都直直的盯著那舞姬瞧,完全沉迷在了她的舞姿當中,不可自拔。

司徒錦不著痕跡的瞥了那舞姬一眼,發現她的一雙眼睛始終在某個人身上打轉,就有些不痛快了。看來,即使隱世子嗜血冷酷的名聲在外,還是阻擋不了那些蠢蠢欲動的女人。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做出這般勾當!

「哎喲」一聲,不知道出了何事,只見那名最為艷麗的舞姬突然被什麼絆住了,驚慌失措之下,驚呼一聲,便朝著身後倒去。

發現這一突發狀況的人,全都傻了眼。不少人是為這個舞姬擔心,畢竟隱世子可不是那憐香惜玉的人。想著剛才他將那溫尚書的女兒打成重傷的模樣,想必也是不會對一個區區的舞姬憐惜的。但有些人卻抱著看好戲的態度,想要看看這美人在懷,冷血無情的隱世子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到底他對世子妃的真心又有幾分,亦或是有某種隱疾?

冷冷的看著周圍那些人的反應,龍隱在那舞姬碰到之前,突然雙手借力連人帶凳子往後退去。這千鈞一髮之際,他不但沒有伸出援手,還退避三尺,可見對女人是多麼的避之唯恐不及。

那舞姬眼看就要摔倒在桌子上,突然一雙手臂伸過來,將她穩穩地接住。「姑娘,小心。」

那舞姬感激的望了那人一眼,正要開口道謝,那人突然將她往旁邊一丟,滿臉嫌惡的說道:「若是砸翻了世子爺的酒菜,你可擔當得起?!」

那舞姬眼中的感激瞬間消失殆盡,臉上浮現出蒼白之色。

她不但沒能讓世子接住她,反而被一個痞子樣的男人給耍了,真是可惡!想到主子交給她的任務,她不得不緊咬牙關,裝作可憐兮兮的模樣,眼含熱淚,想哭又不敢哭,看起來十分的惹人憐愛。

「郡王這是做什麼?不憐香惜玉也就罷了,還惹得美人落淚,實在是不應該!」被美人的眼淚打動第一個站出來說話的,便是那二皇子。

聽見二皇子開了口,不少喜歡美人的公子哥們也都紛紛指責起來。

「花郡王,這樣的美人你也捨得傷害,實在是有些過了。」

「是啊,瞧你把人家嚇得,都不敢站起來了。」

「天可憐見的,那姑娘該是多麼的委屈啊。這也不是她的錯,只不過是一時的不小心嘛。」

「果然跟隱世子是同道中人,性子都是那麼的冷血!」

花弄影聽到這些話語,眉毛都沒有挑一下。「二皇子,這就是你訓練出來的舞姬?連跳個舞都會摔倒,真真是沒有!」

不等二皇子反駁,他又繼續說道:「既然各位如此憐香惜玉,不如向二皇子討了她回去豈不是更好。光會動嘴皮子有什麼用?各位夫人,你們說是不是呢?」

被花弄影這麼一番搶白,原本那些出口相助的公子全都閉了嘴,甚至其中還有幾個一臉驚恐的望著女賓方向那邊,生怕見到自家娘子那殺人般的目光。

要知道,很多男人嘴巴上的功夫了得,但是回到家裡,可都是個膽小如鼠的。有些人,甚至畏懼妻舅一族的勢力,對自己的夫人言聽計從,不敢有半句怨言。若是讓這個美人進了府,那還了得?

故而,剛才那些人全都閉了嘴,岔開話題不願意再提及此事。

花弄影很滿意自己製造出來的效果,笑嘻嘻的回到一旁的座位上坐好。而那個看起來楚楚可憐的舞姬,臉色更是蒼白如紙,連半滴血都不剩。

  



122別有用心


二皇子見場面有些尷尬,只得笑著解圍。「這些舞姬均是父皇宮中的樂坊訓練出來的,自然不會差,想必是意外,意外…」

「原來是意外啊!這倒是,能夠進宮為皇上表演的,可都是百里挑一的。不過,既然犯了錯,就必須要罰。豈能一句意外,就輕易的饒了過去?而且這舞姬還是在慶賀二皇子回朝的宴會上出了錯,這更是對二皇子的不敬啊!」花郡王偏偏不想就這麼揭過去,沒有半點兒的惜花之意。

二皇子臉上的笑容僵了僵,但卻沒有因此而放棄自己的目的。「郡王說的極是。只是這些舞姬都是父皇的人,若是要處罰,也得稟明了父皇,再做定論。」

說著,他給了舞姬一個示意的眼神,繼續說道:「本來是場令人歡喜的事,見了血腥也不太好。若是郡王和世子覺得心裡不舒服,那就讓此女敬二位一杯酒,就當做是賠罪吧!」

那舞姬款款的從地上爬起來,接過早有人準備好的酒水,裊裊的朝著花郡王和隱世子跪下,張口說道:「是媚娘無狀,驚擾了郡王和世子殿下。還請二位寬宥則個,飲下此杯。媚娘感激不盡!」

美人眼波流轉,光華無限。好似剛才那狼狽的模樣不曾發生過一樣,這樣大的轉變,還真是個天生的戲子。

司徒錦在二皇子身上打量了許久,想要看出些什麼來。他如此維護一個舞姬,也太說不過去了。這其中,到底有什麼蹊蹺呢?

龍隱是什麼人,豈會這麼輕易就原諒了那女子?他厭惡的撇過頭去,只當沒瞧見。美人當前,仍舊目不斜視,自制力不可謂不強。

「花郡王,何必跟一個弱女子過意不去呢?還是喝了酒,大事化小吧!」

「是啊是啊,美人敬酒,怎麼能推辭呢?」

「世子殿下這點兒肚量都沒有麼?」

在座的有不少與沐王府不對付的世家,能夠有機會給他難堪,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而那些趨炎附勢之人,也都跟著附和。

花郡王把玩著手指上的扳指,冷笑著說道:「若是我們不喝了這杯酒,似乎就成了萬夫所指的罪人了呢!這到底是賠罪呢,還是在給咱們定罪,啊?」

二皇子本想著藉著這個舞姬,能夠拉攏隱世子。畢竟,他現在根基不穩,需要在朝廷有個倚重的人。儘管五皇子與隱世子交情不不錯,但沐王府雖然勤王有功,卻沒有公開的站在五皇子這一邊,可見他們的態度。

這舞姬是他找了許久,才找到的一個絕色美人。但沒想到,出師不利,還沒碰到他的衣角,就被嫌棄了。

不過,他在心裡暗忖:莫不是因為這舞姬戴著面紗,故而隱世子沒看上眼?雖然隱世子與世子妃恩愛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但他就不信,這天底下的男人,還真有不好美色的!那世子妃看起來並不算出眾,端莊是有,可惜不夠美!

使了個眼色給那個叫媚娘的舞姬,那舞姬便故作傷心的抬起手來抹淚,不知怎麼的,竟然不小心將面紗給蹭掉了。當那面紗滑落,一張驚愕的小臉頓時展現在眾人的面前。她驚呼一聲,想要將面紗重新戴上,但那張明艷的小臉,卻已經映入了眾人的眼中,驚艷不已。

「果真是個絕世美人兒啊…」

「艷而不俗,清而不淡,傾國傾城…」

那些看癡了的男人,恨不得將此女佔為己有。

當然,那些貴婦人就沒有那麼好的評價了。

「一看就是個狐媚子,就會勾引男人,哼!」

「可不是麼,瞧那雙勾人的眼睛就知道了!」

「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勾引隱世子和花郡王,真是不知羞恥!」

司徒錦聽著這些從心底散發出來的感慨,彎起嘴角笑了。事情真是越來越有趣了!這二皇子殿下如此袒護一個舞姬,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還真是煞費苦心,找來這麼一個嫵媚動人的女子,聽聽那嬌滴滴的嗓音,就讓人酥了。

如此美人,果然能夠迷人心智。可惜,她的夫君,卻不是那種貪念美色之人。二皇子的心意,怕是要白費了。

「這…隱世子,如此美人,難道你真的不動心嗎?亦或是,真如外界傳說的那般,你是個懼內的?」一個身著淡紫色衣衫,長得白皙如玉的年輕公子站了出來,假裝打趣道。

在座的聽了這番話,不少人都忍不住笑了。

懼內,對於男人來說,可是很丟臉的事情。美人在前,這隱世子還能好不心動,好麼就是定力好,要麼就是忌憚世子妃,故而不敢看上一眼。

那人這麼一提醒,眾人便不禁朝著那方面去想了。

「哦?原來世子妃真是個善妒之人?」

司徒錦低垂著眼眸,沒想到這躺著也能中槍。

坐在她身旁的一位夫人,帶著狐疑的目光掃了她一眼,有些不敢置信。這樣一個相貌不出眾,僅有些才華的女子,真的能夠讓統帥三軍的隱世子,對她死心塌地嗎?莫說是這位夫人,就連大殿之上的大部分都是不信。

「這等難得的美人,世子卻視而不見,真真是可惜了。」那男子見世子不吭聲,又繼續說道。

龍隱瞥了那人一眼,不鹹不淡的說道:「敏郡王對她如此青睞,何不納入府裡?相信一個小小的舞姬,二皇子也不會捨不得的。」

二皇子被點名,神色一凜,站出來說道:「媚娘可不是舞姬,是本殿請來的客人。她的曾祖父,可是前朝赫赫有名的威猛大將軍明覺遠。」

提到那明覺遠,眾人不由得讚歎。那可是一位戰功赫赫的武將,為人剛直不阿,很得先帝的信任。明家一度成為朝中權貴,令世人敬仰。只可惜,明老將軍過世以後,明家居然再也沒有出過一個帶兵上陣的將軍,反而走了仕途,從此也落沒下去。到了明家這一代的家主,也就是明媚娘的父親,只是一個專門管理祭祀事宜的芝麻小官罷了。

如今,二皇子卻說這位明小姐是他請來的客人。那麼扮成舞姬,便是別有用心了。一個官家小姐,如此放低姿態,到底又是為了哪般?不少的人,心裡可是清楚的很。從那女子一上場,就直勾勾的往隱世子身上瞟,就已經一目瞭然了。

這二皇子,原來也是想要籠絡沐王府啊!

眾人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拿眼神在二皇子和五皇子身上瞄。這兩位皇子,如今可是僅剩下的兩位皇子。這太子剛扳倒,怕是又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了。

龍隱仍舊沒有任何遷就的意思,就算這個女子不是舞姬,而是官家千金,但也不代表他會另眼相待。

見隱世子沒有任何的突破口,二皇子便將注意力轉移到了世子妃司徒錦的身上。「都說世子妃是個知書達理、至孝之人,斷不會像外界傳聞那般的善妒。世子成婚已有大半年光景,卻無喜事傳出,世子妃難道就不心急?這王府子嗣,可是最為看重的,想必世子妃定能為了王府的血脈,為世子納妾的,不是麼?」

大庭廣眾之下,這二皇子居然毫不避諱的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是打定主意要往世子身邊送美人了。

眾人都注視著世子妃的一舉一動,想要看她如何應對。不少愛慕隱世子的千金小姐,臉上的沮喪一掃而光,心中又充滿了鬥志。

若是世子妃肯讓世子收下這個美人,那麼她們以後也有機會進入王府,即使做個側妃或者妾室,那也是無上榮光的事情。但若世子妃不答應,必定會留下個妒婦之名,如此一來,便犯了七出之條,必定會為世人所不容。到時候,世子便會將她休棄!她們仍舊有機會入主沐王府,所以不管如何,這世子妃都輸了。

司徒錦抬眸,神情鎮定自若。她微微福了福身,不緊不慢的說道:「二皇子說的極是。只是,殿下也該明白,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這納妾之事,妾身也不止一次跟世子提過。但世子不願意,妾身也不能壞了綱常,讓世子爺不高興,是不?故而,就算是背上這個嫉妒的罵名,妾身也不願意令世子不開心。」

龍隱也一直在關注著他的妻子,想要看看她如何反擊。沒想到,她竟然用這個三綱倫常來說事兒。若是二皇子否定這一點,那就是說女子可以不以自己的夫君為尊,可以自作主張。如此一來,天下女子還不爭相效仿?那這天底下的男人,豈能振夫綱?豈不都成了懼內的!

但若是贊同她的想法吧,又是自打嘴巴!這個問題還是推到了世子的身上。這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說了,也是白說。

二皇子臉色有些不好看,這隱世子夫婦還真是油鹽不進啊!

「世子怎麼說?這世子妃可是同意了,這位明姑娘可是個千嬌百媚的佳人,納進府裡,可是美事一樁啊!」

龍隱神色清冷,眼底閃過一絲陰狠。這二皇子居然敢逼著他做不願意的事情,就不怕他翻臉不認人嗎?

大殿之內鴉雀無聲,都在等著隱世子的回復。

五皇子和齊妃對望了一眼,眼裡儘是嘲諷和幸災樂禍。這二皇子簡直就是個蠢笨到家的人,要討好拉攏隱世子,也不該如此苦苦相逼。誰都知道這隱世子可是個軟硬不吃的,他這般作為,怕是惹惱了他了。

果然,隱世子抬眸瞥了跪在地上,有些瑟瑟發抖的嬌滴滴的美人,薄唇輕啟,刻薄的回道:「區區一個小吏之女,也配進王府?」

聽到他這般回答,那明媚娘臉色忽然變得慘白起來。她一直自認為美貌無雙,任何男人見到她,都無法移開眼睛。縱然家道中落,但她仍舊有著孤傲的性子,不肯屈居人下。後來二皇子派人將她接近宮裡,找最好的教習嬤嬤教她禮儀,又在舞技上多加培養,她也默默地勤奮努力著,想要一鳴驚人,從此打入京裡的貴族圈子。

當初,二皇子挑選隱世子的時候,她早就打聽清楚了。如今這隱世子,只有一位正妃,甚至連個妾室都沒有。故而,她就動了心。可是沒想到,這世子居然連看她一眼都覺得是多餘的,怎麼能叫她不傷心難過,羞憤愈加。

「民女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世子。但不求名分,能夠陪伴在世子左右,即使為奴為婢也心甘情願!」媚娘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動人。

頓時,那些護花之人,全都泛起一片憐惜之情,覺得這個女子實在是太可憐了。如今她又肯伏低做小,不求名分的跟著他,他還有什麼好推辭的?這樣的艷福,別人想都想不來呢!

「隱世子,你也別太挑剔了,她都不計較名分了,何不收了她。」

「是啊,明小姐這般不計較顏面,委身於你,已經是難能可貴…」

「是啊是啊…美人配英雄,相得益彰啊…」

不等有些人將話說完,就被世子的冷喝給打斷了。「很好…居然都管到本世子頭上來了,真是夠膽啊!」

剛才那些在一旁說風涼話的,一下子全都嚇得閉了嘴,沒有人敢再多說一句。那挑起事端的年輕公子也忍不住被他冷厲的眼神給嚇得後退了一步,再也沒有了剛才的膽識。

二皇子還要說些什麼,卻被五皇子給打斷了。

「二皇兄,今日你才是主角。來來來,大家敬二皇子一杯!」

有了五皇子的提議,眾人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一起舉杯,為二皇子祝賀。「恭喜二皇子平安歸來!」

「多謝各位!」二皇子不好再計較,只得讓那些舞姬重新舞起來,端起侍女敬奉的酒水,一仰而盡。

「二皇子好酒量!」不少的臣子又開始恭維起來。

那個叫明媚娘的女子,被宮女帶到女賓這一邊的座位坐下。很不巧的,她的位子,就在隱世子妃的身邊。

在她看來,這位世子妃不是個簡單的角色。能夠輕易的擋了二皇子的好意,還那般冠冕堂皇的把二皇子給難倒了,的確不容小覷。

既然隱世子那裡走不通,她便打起了司徒錦的主意。「世子妃不愧是端莊淑儀的典範,難怪能夠得到世子全心全意的愛護,真叫人羨慕。」

緞兒站在司徒錦的身後,不屑的瞥了這位明小姐一眼。這個女人還真是不知好歹,居然當眾勾引世子爺!瞧那狐媚子樣,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

「世子妃,別理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也敢隨意攀交,自不量力!」緞兒小聲的在司徒錦的耳邊說道。

司徒錦也沒打算理會這個女子,畢竟她剛才那般不知廉恥的自薦枕席,實在是太沒有教養!與她說話,便是有**份。

更何況,她是堂堂沐王府世子妃,身份尊貴。而明媚娘不過是個落魄千金,根本沒資格與她平起平坐。

想到那二皇子的安排,司徒錦不禁搖頭。看來這個二皇子,雖然看起來厲害,但卻是個沒腦子的,根本不是五皇子的對手!

明媚娘見司徒錦連瞧都沒有瞧她一眼,心裡更加的不舒服起來。今日她已經豁出去,連臉皮都不要了。但那隱世子卻沒有一點兒想要納她入府的打算,這叫她如何在京城立足?想到這裡,她故意提高聲音,說道:「世子妃,剛才都是媚娘魯莽了,還請您原諒則個。小女子敬世子妃一杯!」

說著,她也不管司徒錦如何反應,逕直將酒喝下了。

司徒錦因為懷了身子,故而滴酒不沾。這個女人一再的欺負到她頭上,真真是死不悔改!她是太過自負,還是沒有腦子?惹怒了她,可對她沒有半點兒好處!

這時候,女賓們的視線全都聚集到了這裡,一個個屏氣凝神,想要看看司徒錦如何應對。能夠出席這樣宴會的,必定都是出身高貴的名門之後。也只有作為嫡子女和正妻的他們,才能有這個資格坐在這裡。

作為正室的她們,對司徒錦都是半羨慕半同情。面對一個樣貌處處壓自己一頭的女人,這事兒放到她們身上也一樣難以忍受。

不過,這些貴夫人和千金小姐們更多的是想要看好戲。畢竟常年在深閨大院裡,難得出來走動走動。有這樣的好戲看,她們又豈能錯過?

「不好意思,我們世子妃不能飲酒!」早在司徒錦出聲之前,緞兒就已經提她作了回答。

如今主子的身子可金貴著呢,哪裡能聞得半點兒酒味!這女子還真是討厭的緊!緞兒一臉惡狠狠的望著她,雙眼都要冒出火來。

「世子妃身子不適嗎?亦或是,不肯原諒媚娘?」明媚娘以為她是故作高貴,想要給她難堪,故而更逼近一步。

坐在對面的隱世子見這個女子居然跑去糾纏他的妻子,眼底閃過一抹狠厲。花郡王瞧見那冷面閃過的殺意,不由得幸災樂禍!

那個叫明媚娘的,估計活不過今晚了!

「明小姐,你也別太咄咄逼人!世子妃不想喝酒,還需要向你解釋不成?你又是個什麼身份,居然敢一再的對世子妃無禮?」緞兒是個直性子,說起話來不會拐彎抹角。一席話說出來,立刻激得明媚娘滿臉通紅。

她的身份,的確是上不得檯面。但因為有二皇子在背後支持,故而她膽子才愈發大了起來。在她看來,二皇子是皇上的兒子,比一個王府世子要高貴許多。那隱世子再有權勢,但也不能越過了皇子去。所以,她才有膽子做出這樣一番舉動來。

可惜的是,她的眼皮子太淺了。只看到了表面,卻沒有對時局做出仔細的推敲。那沐王府的勢力,可不比一般的世家大族。沐王爺是當今皇上的兄弟,而且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經過那麼多的風風雨雨,沐王府依舊屹立不倒,這也是有原因的。

更何況,這沐王府的王妃,與五皇子的養母齊妃娘娘,可是表姐妹。有這樣一層關係在,沐王府的根基就更加的穩固。放眼這後宮,如今後位空虛,後宮裡最有權勢的娘娘,就只剩下齊妃一人。這樣的格局,難道看不出什麼來嗎?

「你又是個什麼東西,主子們說話,哪裡有你說話的份兒!」明媚娘眼睛一斜,就當面教訓起世子妃的奴婢來了。

緞兒想要反駁,卻被世子妃給攔住了。

她本不想理會這個無禮的女人,但總不能一味的任她欺負到自己的頭上來。可是,她覺得跟她講道理,實在是太過費神。乾脆假裝頭暈,身子朝著後面倒去。緞兒驚呼一聲,伸手將司徒錦給扶住。下一刻,一道高大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司徒錦的身邊。

「將這個藐視皇室的女人給我拉下去,仗斃!」敢動她的妻子,簡直不知死活!

一聲令下,不等二皇子反應過來,從外面走進兩個侍衛打扮的男子,一把將明媚娘給拽起來,就往宮門外拖去。

「殿下,殿下救命啊…」明媚娘見大事不妙,便想著向二皇子求救。

二皇子龍吟見隱世子越過自己,將自己的人給處置了,臉色就有些沉了。「隱世子,不知道明小姐犯了什麼錯,你竟然要將她仗斃?」

「哼!口出狂言,對世子妃不敬,藐視皇室,這些難道還不夠嗎?二皇子一再的縱容這個鮮廉寡恥的女人,到底是何用意?!」龍隱將司徒錦抱在懷裡,一雙鷹隼般的眼睛隱含殺機。

龍吟想要說的話,卡在喉嚨裡,半晌都發不出聲來。

今日之事,的確是那個明媚娘做的有些過了。但這個隱世子,未免小題大做。

「隱世子,所謂打狗也得看主人!那明小姐是本殿的客人,你這樣處置了她,這不是打本殿的臉麼?」二皇子拿出皇子的威儀,厲聲喝道。

那明媚娘雖然是個不重要的角色,但好歹是他的人。不管出於何種原因,他也要保下她,不然他的威嚴何在?

「二皇子這是要與故意本世子為難了?」龍隱的聲音很冷,冷的讓人毛孔都豎了起來。

不少的人都收起了看戲的表情,生怕受到牽連。

倒是花弄影,不緊不慢的走過來,扶住二皇子的肩膀,故作親近的說道:「我說二皇子,你是不知道。隱世子可是個愛妻如命的傢伙!如今,世子妃有孕在身。你說,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危害到了王府的子嗣,他會如何?殺了她已經算是便宜了。」

慢慢的說出世子妃懷了身子這個事實,不少的人都驚愕的合不攏嘴。尤其是齊妃和五皇子聽到這個消息,都忍不住起身,圍了上來。

「花郡王,你是說…隱世子妃有喜了?」齊妃興高采烈的走過來,臉上的笑容有著抑制不住的歡喜。

五皇子臉上的神情很複雜,但還是很替隱世子高興的。

畢竟從小長大的情誼,比起那些有著血緣關係卻冷漠的親兄弟,他們之間的關係更加的濃厚。隱世子有了後,他應該為他開心。即使,他對這個世子妃不是很滿意。

「恭喜你,隱世子!」

「恭喜恭喜!」

不少親近五皇子和隱世子的官員,全都上前來恭賀。而剛才還以子嗣問題來為難司徒錦的二皇子,也擠出一絲笑容,拱了拱手。「難怪世子會動怒,原來是為了這個。真是要恭喜世子了,沐王府有後了。」

這時候的他,再也張不了嘴為那個明媚娘求情了。

明媚娘在得知世子妃有了身孕之後,臉上的恨意更甚。她哪一點兒比不上那個司徒錦,憑什麼司徒錦可以當上世子妃,而她這樣的傾國傾城之姿,居然只能低聲下氣的任人擺佈。她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世子妃,你就不為你肚子的孩子積福嗎?造了殺孽,你就不怕生出來的孩子是個沒福氣的嗎?」眼看著就要被拖走,明媚娘就急了,也不顧什麼形象,大聲的嚷嚷起來。

「閉嘴!將她的嘴堵上,若是再讓本世子聽到一句,提頭來見!」龍隱早已忍無可忍,那女子死不悔改,還詛咒他的孩兒,該千刀萬剮!

「不…不…我不想死…」明媚娘掙扎著,但畢竟力氣有限,哪裡是那些侍衛的對手,很快就沒有了聲音。

而且,那些侍衛可都是隱世子一手栽培出來的,對他的話言聽計從,不敢違背。更何況,這個女子先是行煙媚之事,公然勾引世子,後來又對世子妃不敬,害的世子妃怒氣攻心,傷了身子,這叫他們如何能夠饒恕的了這個女人?

於是連拖帶拽,明媚娘就被帶到一個僻靜之處,開始動刑了。

仗斃這樣的刑罰,是生生的將人打死。這些侍衛也不帶手軟,即使面前是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兒,他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一陣辟里啪啦的杖刑之後,明媚娘這個紅顏禍水還來不及綻放自己的光彩,就被打死了。她的死相極為恐怖,一雙眼睛瞪得老大,似乎有天大的冤屈。然而,她不過是個芝麻小官家的小姐,沒權沒勢的,也不會有多少人為她求情。

即使是那二皇子,為了不得罪世子爺,也只能放棄她這麼一顆棋子。而那些沒她美色所迷惑的人,也只能感慨,紅顏薄命,沒有人敢站出來聲張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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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明媚娘的死,在最初的轟動之後,便無人問津了。畢竟京城裡,像這樣的事兒多了去了,也不在乎這一樁。如今,京裡最受關注的,便是兩位皇子的婚事了。

這兩位皇子今年已經到了適婚年齡,府裡除了幾個侍妾,都未娶正妻。故而,皇上發了話,要在京城的名門貴女中,為他們倆選妃。那些想要攀高枝兒的人家,自然是急著奔走,想盡各種辦法,想要把自己的女兒送進宮去參選。

這日,司徒錦正用完早膳,突然有丫鬟來報,說是舅夫人來了。司徒錦以為是江家的舅母,忙讓丫鬟請了進來。可是等丫鬟們將人請進了屋子內,司徒錦才發現,自己是弄錯了。

「給世子妃娘娘請安!」一個雍容華貴的貴婦在丫鬟們的簇擁之下,低眉順眼的給司徒錦請了安。

司徒錦眉頭微蹙,望了那進來稟報的霞兒一眼,似乎有些責備。「丞相夫人,哦,不,是通政司夫人。怎麼有空來了?」

以前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因為嫁了個閨女進太子府,受到牽連,被連降幾級,如今官居五品的通政司參議。原本,丞相一脈,也是打算要逐出京城的。但因為周氏一族在京裡的勢力很廣,若是輕易的剷除,會動搖人心。所以,皇上清醒之後,便將丞相一家子給保了下來,封了個五品官兒,算是懲戒了。

如今這通政司夫人找上門來,還是以她舅母的身份而來,怕是有事相求吧!

「娘娘原先的嫡母也是周家的女兒,聽說娘娘有了身子,老太君便想著要過來探望,可惜身子一直不適,妾身便自作主張,上門來了。」周夫人盡量克制著,生怕因為心有不甘而得罪了這位貴人。

以前那個小小的庶女,只能唯唯諾諾的在她面前伏低做小。如今的身份卻比自己高了不止一點兩點,這樣的反差,怎麼能讓人平心靜氣的接受呢!

司徒錦打量著眼前這位依舊美麗的貴夫人,心想道:周家已經落沒至此,為何還能有這樣的華麗衣服可穿,金銀首飾可戴?

她不知道的是,這些家當已經是周夫人的全部了。當初被貶的時候,府裡的不少下人為了怕連累,捲走了府裡不少的好東西。後來重新獲得官職,又四處打點,花了不少的銀子。如今這周府,也只剩下一個空殼子。

她身上的這些首飾,還是娘家的姐姐可憐,周濟的。

「夫人有心了。」司徒錦並沒有多少的熱情。

畢竟沒有血緣關係,只是已故的太師府夫人的娘家,司徒錦根本沒必要去親熱。而且,那周家的人害得她們母女受了多少的苦,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記得呢。只是,她如何能進得了這慕錦園?想必,在她身邊的丫頭身上花了不少的心思吧。

想到這裡,司徒錦望了霞兒一眼,不再開口。

霞兒被司徒錦的眼神掃到,不由得一陣心寒。原本,她都還未得到主子全心全意的信任,如今還將周家的人放了進來,怕是更加令主子厭惡了。其實,她也沒想到來的人會是周家的舅夫人。是前院交好的紫鵑跟她說舅夫人來了,她也沒有多問,就讓人將她放進來了。

「世子妃,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不知道來的是…請世子妃處罰!」霞兒嚇得滿頭冷汗,不斷地打量著司徒錦的反應。

「給你傳話的,是誰?」司徒錦並沒有責備她,反而問起了那個關鍵之人。

霞兒將今日的事情講了一遍,司徒錦便明白了。這是外院的人收受了人家的好處,鑽了空子呢!說起來,霞兒錯就錯在,沒有核實清楚,就將人放進來了。

周夫人見司徒錦只顧著教訓丫頭,將自己冷落到一邊,手裡的錦帕差點兒被抓出一個洞來。但礙於她世子妃的身份,她又只能隱忍著,不敢發作。「世子妃快別怪霞兒姑娘了,是妾身想要來打擾世子妃的,與她無關。」

霞兒見周夫人替她求情,臉色跟更難看了。「不,都是奴婢的錯,奴婢願意接受處罰!」

司徒錦豎起手,打斷了她們的話。「緞兒,我口渴了。」

緞兒應了一聲,狠狠地瞪了那霞兒一眼,這才去廚房端銀耳羹去了。

司徒錦瞥了那霞兒良久,終於發話了。「起來吧,去廚房去看看,替王妃準備的清蒸鱸魚好了沒。若是好了,就送到芙蕖園。」

霞兒先是一愣,繼而喜不自勝的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出去了。

這兩個丫頭一走,屋子裡就剩下春容和杏兒服侍。司徒錦也不跟周夫人廢話,單刀直入的問道:「夫人大老遠的過來,不僅僅是為了來看望本妃吧?」

司徒錦慵懶的聲音響起,總算是替周夫人解了圍了。

周夫人臉上的神色立刻緩和了起來,一番恭維之後,便將來意說了出來。「二皇子選妃的事情,世子妃想必也是聽說了的。妾身娘家的姐妹都已經出嫁,剩下的一個庶出小姐,也還年幼。妾身是想著,周家有幾個適齡的女孩兒,模樣長得還不錯。若是娘娘不棄,給她們一些恩典,讓她們能夠進宮參選。將來若是有福氣,跟了二皇子,必定對娘娘感恩戴德,唯馬首是瞻!」

這話說明白點兒,就是想要借由她的舉薦,將周家的姑娘弄進二皇子的府邸。如此一來,周家便有了個靠山,日後東山再起,也不是難事。

司徒錦其實真的很想笑。周家這一次,又打算站在二皇子這一邊了?按理說,五皇子才是真正有勢力的皇子,將來的皇位繼承者,那二皇子不過是一時得寵,卻沒有多少實權。在這個時候攀上二皇子,實在是不這麼明智。

不過,經過上一次的事情,周家似乎學乖了一些。太子當時的勢力不也是一手遮天麼,結果落得什麼下場?如今,他們倒是不敢太過出頭,只想攀上二皇子,倒也是有些道理的。但是,將來若是五皇子得了天下,他們的陞官夢怕是要落空了。

「夫人家的女兒,自然個個兒都是好的。」司徒錦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只是這次想要結交的是二皇子,本妃也沒有什麼說話兒的地方。若是五皇子,我倒可以去求求齊妃娘娘,這二皇子麼…」

那話裡頭的意思麼,自然是無能為力了。

周夫人咬著牙,在心裡將司徒錦罵了不知多少遍。以沐王府的勢力,要弄幾個秀女進宮有什麼難的,居然找這麼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娘娘太謙虛了。誰不知道,這沐王府可是大龍頭一份的肱骨大臣,深得皇上和眾位朝臣的信任。這點兒小事,不就是娘娘一句話的事兒?將來,宮裡有自家姐妹幫襯著娘娘,不是更好麼?」周夫人不肯輕易罷休,繼續遊說道。

司徒錦微微閉眼,覺得有些累了。

春容見到此種場景,便替主子回道:「娘娘昨兒個夜裡沒怎麼睡好,這會子怕是困了。參政司夫人改日再來吧!」

周夫人捏了捏手裡的帕子,極不情願的起身,說道:「既然娘娘倦了,就快回床上躺著吧。妾身多有打擾,實在罪過。妾身,先行告退!改日再來拜會。」

司徒錦對杏兒吩咐道:「送周夫人出去吧。」

杏兒應了一聲,便笑著請周夫人出去了。

等到周夫人一走,緞兒便再也忍不住,訓斥起霞兒來。「你怎麼做事的,什麼人都敢放進來!你不是不知道,那周家是什麼人,居然連通報一聲都沒有,就將人領了進來!你可知道,周家因為太子一事獲罪。你這樣不小心,是不是想連累咱們王府,啊?真是氣死我了!怎麼有你這麼笨的丫頭!」

司徒錦聽著緞兒教訓霞兒,也沒有多說一句。霞兒做事,的確欠缺一些謹慎。緞兒罵她幾句,也是應該的。

「好了,以後注意些就是了。」自打懷了身子,司徒錦的心腸便軟綿了一些,不似以前那本狠硬了。

霞兒磕頭謝恩之後,便哭著下去做事了。

跟她一起做事的春雨,瞧她哭的傷心,便上前去勸道:「你這般是作何?夫人如今可是有了身子,可見不得這般。這次,的確是你疏忽了,下次小心一些不就好了。要是夫人聽見,心裡又該不舒服了。」

「春雨姐姐,我也不知道來的會是周家的人啊!都怪紫鵑那丫頭,沒說明白,讓我背了黑鍋呀!」霞兒一邊拭淚,一邊埋怨道。

春雨一愣,繼而臉色一沉。「你沒事兒跟那個紫鵑交好作甚麼?西廂那邊兒的人,都不懷好心!你有沒有腦子,難怪會出這麼大的錯!」

「紫鵑平日裡對我不錯,還時常跟我說大少夫人如此如何的對她不好,又送了我不少的東西。我想著她是個善良的,所以才…嗚嗚…」想到被主子責怪了,霞兒就哭的更傷心了。

「一點兒小便宜就讓你放鬆警惕了,真是活該!也不動動腦子,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這樣愚笨,夫人如何能夠放心你在身邊服侍?緞兒姐姐春容姐姐都到了該放出去的年紀,夫人身邊到時候沒有了伺候,肯定會提拔下邊兒得力的。你這一犯錯,如何能夠升上大丫鬟?唉…你好好想想吧。」春雨勸道了一會兒,便出去做事了。

霞兒委屈的哭了一陣,好不容易止住了,這又才出去做事。

  



124無題


這一日,隱世子上朝之後,司徒錦便拿出絲線來,繼續為那未出世的孩兒縫製著衣裳。上一世,她尚未出嫁就已經身首異處。沒想到這一世,她不但嫁人了,而且還是個絕世好男人。如今更是懷了身子,想起來真是感慨萬千!

「夫人,這些交給奴婢們來做就好了,您好生歇著吧,免得累著了!」春容見她精神有些不濟,便搶下她手裡的活兒。

司徒錦帶著慈母的光輝撫摸了一下肚子,笑道:「不就是做幾件衣服麼,哪裡會累著!」

「爺可是吩咐過了,夫人若是不聽,等爺回來收拾您!」跟著緞兒呆久了,春容這些丫頭也會說些話來打趣主子了。

司徒錦臉色微紅的低下頭去,啐了她一口道:「真真是沒規矩,居然欺負到主子頭上來了!」

「奴婢也是為夫人的身子著想…」春容依舊笑著,沒有絲毫的畏懼。

早就知道夫人是個仁慈心軟的,自然是不會輕易處罰了她們的。所以幾個丫頭的膽子愈發大了起來。

司徒錦無奈的歎了口氣,只好放下針線,交給了丫頭們去做。

「夫人,舅夫人過來了!」緞兒笑著從外面走進來,臉上滿是笑意。

司徒錦還有些心有餘悸,但看到緞兒興高采烈的樣子,這才安下心來。「快請!」

不一會兒,江夫人就在丫鬟們的引領下,走了進來。「妾身給世子妃請安了!」

司徒錦坐在軟榻上,見到大舅母親熱的上前來問安,立即抬了手,讓丫鬟們將她請入座。「舅母太客氣了。春容,上茶!」

春容乖巧的退下,然後將王府用來招待貴客的雪頂雲霧端了上來。

「王府的東西,果真是不一樣!」大舅夫人抿了一口,讚許道。

「看舅母說的。大舅生意做的那麼大,還能缺了這些個東西不成?舅母就是謙虛,這是給錦兒面子呢!」司徒錦知道這位大舅母沒別的不好,就是喜歡聽好話,所以也沒吝嗇,誇獎了一番。

大舅夫人假意推辭了一番,這才進入主題。「聽說世子妃娘娘懷了身子,你大舅一直催促著妾身過來看望。只是今日忙於府裡的事情,今兒個才得了空。」

說著,便讓身後的丫鬟將禮物奉上。「這是你大舅和大舅母的一點心意,希望世子妃娘娘不要嫌棄才好。」

司徒錦客套了兩句,說道:「哪能呢!讓大舅和大舅母破費了。」

給了緞兒一個眼神示意,緞兒便心領神會的接下禮物,然後又從司徒錦的裝盒裡挑了一樣鑲嵌著寶石的貴重首飾,遞給了大舅夫人。

「哎喲,這怎麼擔當的起!」大舅夫人一看那釵子,就知道價值連城,而且還是皇家御用之物,臉上的笑意就更濃了。

「舅母快些收著吧,禮尚往來,應當的!」司徒錦倒也不在乎那些個首飾,那些東西本就是用來送禮的。

大舅夫人將東西收好,又誇讚了幾句。

司徒錦聽說江紫月最近在議親,不免多問了一句。「紫月妹妹也快及笄了吧?」

「可不是嘛,再過兩個月就及笄了!」提到自己的ど女,大舅夫人自然是一臉的自豪。最近上門提親的人可多了,裡面不乏有些京裡的權臣名門貴族,這讓她大大的風光了一回。想著自己只是商賈之家,卻能攀上權貴,心裡自然是欣喜不已。

只是,近來皇上為兩位皇子選妃,又讓她多了一些別的心思。那些權貴雖然好,但哪能跟皇族相比。若是自己的女兒能夠嫁給皇子,即使不是正妃,側妃也行。將來不管是誰繼承皇位,都是有大大的好處的。

所以,她今日上門來探望,也是為了這事兒。

見大舅夫人動了動嘴皮子,卻沒有吭聲,司徒錦便知道她有些話不方便講。於是將屋子的丫頭都打發了出去,只留下緞兒一人貼身服侍。「大舅母有什麼話就直說吧,這裡也沒有外人。」

江大夫人抿了抿嘴,這才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問道:「聽說…皇上要為兩位皇子選妃,此事可是真的?」

司徒錦眉頭微微一動,依舊保持著鎮定。「自然是真的。」

「那…兩位皇子,可有什麼要求?」她的意思是,商賈之家能否參選。

司徒錦淡淡的垂下眼眸,想著要怎麼說才妥當。畢竟,嫁入皇室之人,身份地位必定要有那個樣兒才可以。雖然母舅一族現在也算是躋身了權貴一族,但與那些世家大族相比起來,差了不只一點兩點。

「大舅母也是知道的,錦兒一直在王府後院,很少在外面走動。具體的情形,也不是很清楚。不如這樣吧,等世子爺回來之後,我幫您問問。」她的回答很巧妙,既沒有直接的拒絕,也沒有明白的回答,算是模稜兩可。

江大夫人也知道,這些事情不該拿出來講,但為了女兒能夠嫁的風光,她才腆著臉來探探口風的。聽司徒錦這麼說了,她自然不好繼續追問下去。說笑了兩句,便找了個由頭,打道回府了。

等這位大舅夫人一走,司徒錦便覺得有些累了。

她沒想到,兩位皇子的選妃,竟然讓舅父他們也動了心思。若不是二舅家的紫嫣表姐已經許了人,怕是也要送進宮裡去吧?

雖然她也希望母舅一族能夠強盛起來,但若是靠聯姻來達成目的,卻不是她希望看到的。畢竟,有幾個人能像她這般嫁個好郎君,而婆母和公公又能包容兒媳的呢?不管嫁給二皇子或者是五皇子,都不見得會幸福。何必白白犧牲表姐妹們呢?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搖了搖頭。

緞兒見她若有所思,便上前勸道:「夫人不必操心這些事情。大舅夫人也真是的,居然想要攀上皇親,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司徒錦聽了她這話,倒是挺贊同的。不過提到那二皇子,她就有很多的疑惑。一,是二皇子給她的印象非常的不好,當著那麼多的人,居然要硬塞給自己的夫君一個女人。二,是他不夠聰明,居然敢得罪大龍最有權勢的沐王府,簡直不知死活!這樣愚蠢的人,豈是那個能將京城攪和得天翻地覆的人中龍鳳?

不只她有這樣的看法,就連身邊的丫頭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不過,那二皇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倒是不關心。只要他不欺負到沐王府頭上來,就沒必要跟他計較。光是五皇子,就夠他應付了,她倒樂得自在。

過了一會兒,芙蕖園的丫鬟們送來一些補品,說是王妃親自挑選的。司徒錦笑著接納了,然後讓緞兒打賞了一些碎銀子給那幾個丫頭,讓她們過去傳話。「我身子不適,沒能服侍母妃左右。你們做奴婢的,可要多用一些心。母妃的身子剛好,記得叮囑她不要吃生冷的食物。府裡的事務繁忙,一定要記得好好休息,千萬別再累著。」

因為她懷了身子的關係,王妃不得不將管家的事兒又給擔了起來。她的身子也不太好,若是累著了,就不妙了。

丫鬟們謝了恩,回去如實的稟報給了王妃。沐王妃笑著點頭,稱讚道:「世子妃果真是個貼心的人兒…」

珍喜在一旁附和道:「可不是麼?娘娘現在可以安心的享福了,將來含飴弄孫,不知道多快活!」

想著王妃孤苦了大半輩子,才能有這樣好的日子,珍喜在心裡也替她高興。如今王爺乾脆搬到了芙蕖園,整日沒事就纏著王妃,對西廂那邊,完全的冷淡下來。即使是翔公子,也不得他待見了。

說起來,有些事情,她也是摸不著頭腦。

這王爺態度的突然轉變,究竟是什麼原因呢?

「珍喜,世子妃懷上了孩子,你說我要不要去寺廟裡去燒柱香,為那未出世的孫子祈福呢?」沐王妃整日呆在府裡,都有些倦了,順便出府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她都已經多少年沒有出去過了?三年五年,還是十年?除了去宮裡和世家大族參加宴會,她幾乎都沒有出過京城。

珍喜知道王妃心裡依舊有個念想,一直未能放下。於是,對她的這個提議很是贊同。「出去走走,對身子也好。不若,就去京郊的古佛寺吧?聽說,那裡求的簽特別靈。」

這京城附近,香火最旺盛的並非是那古佛寺。但珍喜這麼說,是有她的用意的。

沐王妃點了點頭,便吩咐丫鬟們準備起來。

翌日,沐王妃一早就起來。交待了鍾管家打理府裡的事務,便帶著珍喜和幾個小丫頭,去了古佛寺。王爺下朝回來,就徑直去了芙蕖園。正打算進屋與王妃說說話,培養培養感情,卻聽說王妃出門去了。

「王妃去了哪裡?」沐王爺覺得很是驚訝。他的王妃可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怎麼突然想起來要出門呢?

丫鬟低眉順眼的答道:「回王爺的話。王妃娘娘帶著珍喜姑姑,去寺裡給未來的小世子燒香祈福去了!」

「去哪個寺廟?」沐王爺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那丫頭仔細回憶了一邊,眼睛一亮,說道:「聽珍喜姑姑說,是去古佛寺!」

古佛寺三個字一出口,沐王爺原本散漫的模樣立刻變了臉。只見他臉色肅穆,看起來十分的嚇人。猶豫了半晌之後,立刻起身,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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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當年的真相


古佛寺的大門口,只有幾個僧人在打掃庭院,來往的人也十分的稀少。與那些香火旺盛的寺廟相比,簡直稱得上是門可羅雀!

沐王妃在珍喜的攙扶下從馬車裡下來,當看到那熟悉的景象時,不由得紅了眼眶。這裡,依舊跟當年一模一樣,沒有絲毫的變化。只有年華老去,剩下心裡淒苦的她。

「娘娘,咱們要進去嗎?」珍喜知道她心裡的苦,故而徵詢著她的意見。

沐王妃無聲的點了點頭,一步一步,朝著那台階走去。寺裡的僧人見來了貴客,便早早的去通知了住持。不一會兒,一個白鬍子老僧人親自迎接了出來。「阿彌陀佛,貴客臨門,老衲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智明大師,別來無恙?」沐王妃見到那位鬍子都白了的僧人,親切的問候道。

沒想到這素未謀面的夫人,居然認出了自己。那住持心裡很是驚訝,但卻笑著迎上去,將她請進了寺裡。「施主遠道而來,可見其誠意。」

沐王妃但笑不語,與這住持飲了一杯茶,才開口問道:「大師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智明大師仔細瞧了瞧這位夫人,覺得面善的很。眉眼處有些眼熟,但卻不認識,便老實的回答道:「老衲確實不認識施主,請問如何稱呼?」

「大師可記得,二十年前,曾有位小姑娘在寺裡寄居了三年?」沐王妃見他想不起來,便主動提醒道。

說起二十年前的事兒,智明大師倒是想起來了。「原來是…一晃二十年過去了,沒想到還能見到施主,真是…只不過你的相貌,倒是大變樣了,老衲都認不出來了!」

珍喜在一旁捂著嘴,笑道:「大師認不出我家小姐來,連我也不認識了麼?」

聽見那俏皮的強調,老和尚靈光一現,說道:「小喜,是你?」

「可不是麼!虧得大師還記得我!」珍喜原先在這寺院裡陪了主子三年,自然也是與這裡的人相識的。而這位方丈,對她們主僕時有關照,自然是熟悉的。

「丫頭,你的變化也不小,不仔細辨認,還真認不出來呢!」智明見到故人來,開懷不已。說起話來,也沒那麼死板了。

在一旁服侍的小僧人也都好奇的望著這兩位遠道而來的客人,隱約的感到好奇。看她們的衣著不俗,談吐不凡,想必是京裡的貴夫人一流吧?

「大師也會笑話人了麼?我哪裡還是當年的小丫頭,已經是老姑娘了!」珍喜不由得感歎著,歲月不饒人啊!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自然是會變了個模樣。

都說女大十八變,她也是女子,不是麼?

三人說笑了一番,方丈就為她們安排好了廂房,自己則帶了弟子去誦經了。

沐王妃回到當初寄居的客房,心裡有無數的回憶冒了出來,說不清楚的酸楚。她有二十年不曾來過這裡,但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沒有絲毫的改變。甚至是屋子裡的擺設,也都沒有變化過。放佛,她從不曾離開過。

「娘娘,這裡…」驚訝的不知她一個,珍喜也是萬分的驚愕。

這裡,不能二十年一直保持不變,這是王妃心裡的第一個念頭。撫摸著屋子裡的桌椅,梳妝鏡,還有那些她曾經用過的器皿,無一不感到震撼。「竟然一模一樣,絲毫不差!」

她眼裡浮現出震撼和不敢置信,往事一幕幕又從眼前滑過。雙手顫抖的打開衣櫃,赫然發現裡面居然還有一些衣物。

她顫抖著雙手將那些衣物取出,仔細的拿在手裡查看。眼中越來越感到迷惑,心裡的疑團也越積越深!

他,是不是來這裡找過她?

想到以前的情郎,沐王妃心裡又是一陣悸動。這些衣物,都是當年他穿過的袍子,顯得有些老舊。可是那一針一線,都是她親手縫製的,怎麼會有差?

當年他一聲不吭的就走了,沒有絲毫的音訊。她著急過,憤怒過,絕望過,也怨恨過。可是,那都比不上一日多過一日的思念!後來,她也被接回家裡備嫁,從此與他天涯相隔,不復相見。

再次觸摸到那些舊的衣物,她的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滴落在顫抖不已的掌心。

「娘娘,別再為這些事不開心了,您千萬保重身子呀!你有王爺,有世子,還有未出世的孫子,您得往前看…」珍喜知道她又觸碰到了傷心的往事,不忍心她這樣下去,只好好言相勸道。

沐王妃不是不懂這個道理!她只是不甘心。

那個男人不聲不響的就離開了,從此杳無音訊。她想要的,並非是那一份逝去的感情,而是一個解釋!

他當初,為何會不告而別,為何連見她最後一面都不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捨棄了她,任由她在王府裡煎熬著。

那個姓許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聖。他的突然出現和突然失蹤,讓一切放佛從未發生過。他就像是個謎,永遠都在雲霧裡,有些不真實。

她苦等了他那麼多年,一顆心早就死去。那份感情,也早在日積月累的內院鬥爭中消失殆盡。如今剩下的,只有那千瘡百孔傷痕纍纍。

「娘娘…」眼看著王妃的身子虛軟的滑下地面,珍喜驚呼一聲,趕緊過去將她扶起。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珍喜微微一愣,繼而走到門口,想要將那無禮之人給打發走。要知道,這裡是不允許外人進來的。

當見到來人的那一刻,珍喜忽然也變啞巴了。她張了張嘴,卻始終沒有叫出聲來。很顯然,她是被驚嚇到了。

「珍喜…」沐王妃見她良久沒有出聲,以為她出了什麼事.xzsj8.。

畢竟這裡比較荒涼,人煙稀少。若是真的有歹人闖了進來,那可就不妙了。然而,回答她的,卻是一個冷冷的男聲。「我的王妃,你怎麼在這裡?」

他的氣息有些喘,可見他來的多麼的匆忙。

王妃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也瞬間呆住了。

她沒想到,王爺居然會追上來。而且從他的臉色上看,似乎非常的憤怒!他到底為何會如此生氣?她又惹到他了嗎?

這些日子以來,她的心也稍微鬆動了一些。他畢竟是她的夫君,近來又對她頗為體貼。可如今又恢復了這樣的怒目相視,叫她還真是難以適應。

「王爺…王妃是過來為小世子祈福的,您…」珍喜見到王妃駭的臉上失去了血色,便上前來替王妃解釋。

沐王妃將珍喜一腳給踹開,上前死死地握住王妃的手腕,喝道:「說,你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

對於這個問題,王妃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難道要告訴他,這裡曾經是她呆過三年的地方,她手裡的衣物是她曾經心儀男子的舊物?不,她絕對不能承認。否則,她的兒子要怎麼自處?若是王爺一發怒,連累到他人,那就不妙了。

「王妃,你還沒有回答我呢!」沐王爺看著這個素來溫柔的女子,眼裡閃過一絲不忍和狠厲,兩種矛盾的心情糾纏著,此起彼伏,不分上下。

他因為覺得愧疚,故而對王妃重新寵溺起來,想要彌補一些什麼。但想到這個女人,居然一聲不吭的跑到這個他心中記掛但又不敢輕易觸碰的地方來。他是既憤怒,又痛苦。憤怒的是,他的王妃,也不過是個善妒的女子。她居然背著他,想要過來毀掉他那唯一的一點兒念想。而痛苦的是,他心愛的女子已經不在。而他現在喜歡上的女人,偏偏又讓他非常失望。那種糾結的心情,讓他痛苦掙扎著,猶如刀割般的難受。

「王爺。妾身…妾身不過是來看望故人的。」她嘴裡的故人,有兩重意思。一來,就是那方丈智明大師,而另一個,則是那個只能埋藏在心底的人。

「你不知道這間屋子,是不能進來的麼?」沐王爺每年桃花盛開的時節才會過來小住一段時日,平時都是交待過方丈,不允許外人進來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王妃居然進得來!難道是方丈大師認為她是王妃,故而才特別對待的?

「我為何不能進來?難道這裡也是王爺的禁地,不許任何人進來?」在王府裡,王妃不能去的地方只有一個地方,那就是書房。

但沒想到的是,這一個寺廟裡,居然也有他明令禁止不准踏入的地方!

見王妃始終不肯吐露真話,沐王爺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王妃,你該知道本王的脾氣!惹怒了本王,有你好.xzsj8.受的!」

他的脾氣,她怎麼會不知道?

可是,她到底哪裡做錯了,他要如此對待她?這樣一時溫柔相待,呵護備至。一時又惡語相向,恨不得對她視而不見。這樣反覆無常,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難道前些日子那些的體貼,都是假的?

想到這裡,沐王妃的眼眶又忍不住泛紅了。

珍喜忍著痛站起身來,想要勸解一二,但卻忽聽吐出一口血來,暈了過去。王妃驚呼一聲,叫了聲珍喜,便急急地走過去,想要將她扶起。

見自己的妻子對一個丫鬟都比對自己上心,心裡很不是個滋味。尤其是看到他的那些舊衣裳被胡亂的放在床榻之上,他心裡的怒火再一次迸發出來。「王妃,你膽敢欺瞞本王!看來,這個王妃的頭銜,你是不想要了吧?」

聽到他如此無情的話語,沐王妃的心都有些痛的麻木了。「隨便王爺怎麼處置,妾身無話可說!」

「好一個無話可說,哈哈哈…」沐王爺算是被徹底的激怒了,大聲的笑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話還未說完,突然一聲「阿彌陀佛」給打斷。繼而,明智大師從外面走了進來。

沐王爺對這位方丈還是很尊敬的,兩人也有些交情。故而,他冷靜下來,上前去打招呼。「明智大師有禮了!」

「原來是王爺來了,老衲有失遠迎!」明智大師看了一眼王妃和珍喜,臉上的笑容微微一頓。

「方丈大師,這位是本王的王妃!」見大師看向沐王妃那邊,面色尷尬的介紹道。

怕是他剛才嚷嚷的太大聲了,故而將他給引來了吧?想到自己失控的情緒,沐王爺頓時覺得有些失了顏面。

明智大師眼睛一亮,在二人身上掃了幾眼,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二位還真是有緣分啊!哈哈哈哈…」

被智明大師這麼一笑,沐王妃和沐王爺都有些不解。

不等他們二人問出口,智明大師便笑著說道:「沒想到,二十年過去了,老衲還能再次見到你們倆…」

「大師此話怎講?」沐王妃都有些糊塗了。

「想必二位的日子,過得挺艱難吧?」他一語點破二人的境地。

沐王爺和沐王妃都沉默不語,算是默認了。

「真是孽緣啊孽緣!怕是二位到現在都沒有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吧?」見他們這情形,就是還蒙在鼓裡呢。

沐王爺看了一眼自己的王妃,不解的說道:「大師有話直說,本王絕對不會怪罪!」

智明大師是得道高僧,想必看問題比一般人要深刻。故而,他才會這麼說。

智明大師口宣佛號,雙眼綻放出異樣的光彩。「兩位二十多年前在此相遇,後來一前一後離開這裡。沒想到,竟然成了夫妻。但老衲也看得出,你們當初都未以真實的面目示人。一個是為了女子的清譽,另一個是練就了一身邪門的武功。故而,即使相見已不相識!這不是孽緣還是什麼?」

「相見不相識」這幾個字眼,在他們二人聽來,特別的古怪,也十分的震驚。

他們同床異夢這麼多年,根本沒有想過,當年的二人,沒有坦誠相見過。即使共同孕育了一個孩子,但卻還是像陌生人一般冷漠。

如今被方丈這麼一點破,兩個人臉上的血色頓時消失殆盡。珍喜這時候也反應了過來,指著王爺不敢置信的喏喏說道:「莫非,王爺就是…許公子?」

剛說完,珍喜連忙摀住自己的嘴,後悔的要死。萬一不是呢?豈不是讓王爺和王妃之間生出嫌隙來?

然而,這一聲許公子,卻讓沐王爺震驚的瞪大了雙眼,身子也忍不住抖了起來。

智明大師見事情有了轉機,便又念了聲阿彌陀佛,便帶著弟子離開了。

「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沐王爺一步步靠近那地上的二人,雙手抑制不住的顫抖。這與他往日的瀟灑形象,完全是大相逕庭。

珍喜哪裡還敢開口,只得一個勁兒的磕頭請罪。「王爺饒命,都是婢子瞎說的…王爺開恩…」

「不,你剛才說了一句許公子…本王絕對沒有聽錯。」他顫抖著心,一步一步的接近真相。

沐王妃似乎也是醒悟了過來,她一瞬不瞬的盯著這個男人,冷冷的問道:「你就是當年的許公子,不辭而別的許公子,對麼?」

「你是…素素?」沐王爺震驚的停住了腳步,整個人差點兒倒了下去。

他沒想到,那思念了幾十年的戀人,居然一直在他的身邊。而他,將她冷淡了二十年!將最愛的女人推入了痛苦的深淵,整整二十年!

「好一個風流的許公子,呵呵呵…」沐王妃在知道真相之後,很沒形象的大聲笑了起來。眼角的眼淚再也承受不住這個打擊,傾瀉而出,染濕了衣裳。

見曾經心愛的女人這般痛哭流涕,悔恨的淚也抑制不住的流淌了下來。「素素…」

他喚著她曾經用過的名字,深情而執著。看到她的眼淚,他的心也跟著痛了起來。兩個人就這樣相互隱瞞了二十年,煎熬了二十年。到頭來,卻鬧出這麼一場大的笑話,還真是天意弄人啊!

「素素…不要哭…」他走上前去,想要觸碰她,卻被她躲開了。

「王爺,亦或是許公子?請你不要碰我!」沐王妃往後挪了挪,神情有些木訥。

經過這麼一場鬧劇,她的心情已經不知道要怎麼來形容了。那些往日的恩恩怨怨,到頭來卻是一場誤會,這叫人怎麼接受?

難堪有之,後悔有之,難過有之。無數的酸甜苦辣聚集心頭,讓她不得不想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地整理一番自己的心情。

「王妃娘娘,地上涼,快起來吧。」珍喜忍著痛,掙扎著想要扶自己的主子起來。

沐王爺這才回過神來,想要去扶,卻又怕她拒絕。故而只能遠遠的看著她,眉頭緊皺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心愛之人失而復得,應該是件非常開心的事情。他等這一刻,也整整盼了二十年啊!可是,在真相揭開這一刻,他卻非常的後悔。他很後悔,為何他放棄了繼續追尋真相。後悔為何要苛待這個無辜的女人。縱使當初,她也隱瞞了有些真實,但畢竟也是為了女孩兒家的名聲著想。若是他當初能夠告訴她他的真實身份,說不定就不會有樣的事情發生。而他們之間,也不會有這麼深的誤會,早就可以團聚了。

看到王妃那蒼白如紙的臉龐,他很是心疼。

可是,她對自己怕是失望透頂,不肯原諒了吧?想到剛才,他還惡狠狠的對她大吼大叫,將她罵得遍體鱗傷,他就好恨好恨。恨自己的魯莽,恨自己的大意,跟恨自己被蒙了心,分不清是非黑白!

「珍喜…帶我離開這裡…」沐王妃勉強支撐著自己的身體,搖搖欲墜的對貼身丫鬟吩咐道。

沐王爺見她那副樣子,自然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去,便跟了上去。珍喜見王爺那神色,也不比王妃好多少,心裡也十分矛盾。

按理說,王爺和王妃和好了,便是最好的結局。可是想到這個男人,害得自家主子吃了那麼的苦,受了那麼多的傷,她就忍不住怨懟起他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若是當年,他能夠坦誠一些,也不會有今日這些事情了!

「珍喜…送我回沈家…」沐王妃每走一步,都十分的艱難。可是,她仍舊要咬著牙,不肯看他一眼。

沐王爺聽她說要回沈家,先是微微一愣,繼而阻攔道:「那怎麼行?如今沈家的宅子已經荒廢了,如何能住人?」

她的身子不好,經不起折騰。更何況,沈家已經無人,那宅院也只有幾個僕人守著,哪裡能夠照顧她周到?

「王爺請讓開!」沐王妃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嘴唇都抖了起來。

看著她強撐著的模樣,沐王爺心裡就莫名的心疼。「素素…別任性,跟我回王府去。今後,我一定會好好地對你,彌補這麼多年來的缺失,好不好?」

見王爺這般低聲下氣的懇求著,珍喜也被感動了。

只是,王妃的心已經千瘡百孔,不是他這一兩句話就能撫平的。她需要給自己一段時日,才能恢復過來。就算要談以後,那也是很久以後的事情。故而,沐王妃淒美的一笑,拒絕了他的好意。「這個王妃的頭銜,妾身擔當不起。王爺還是早日覓得佳人,陪伴左右吧!」

她這是自暴自棄了!

沐王爺記得沒辦法,恨不得大罵出聲。可是,在這個時候,他知道不可以!

沐王妃見他有短暫的遲疑,便忍痛朝著門外走去。可是,她剛才是真的傷了心,整個身子軟綿綿的,沒走幾步,身子一晃,整個人就暈迷了過去。

珍喜驚呼還未出口,沐王爺就衝上前來,一把將自己的王妃給抱了起來。「快,馬上回王府!」

說完,他便抱著沐王妃,第一個衝出了院子。

珍喜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這才追上去。臨走前,她看了一眼那空蕩蕩的院落,不由得笑了。

也許,這是一個好的開始呢!

  


126不安分的,自討苦吃


「哼,真是太過分了!世子妃居然連芙蕖園都不讓咱們進,我還怎麼去盡孝心?」陳氏剛從東廂那邊回來,就氣得摔了杯盤。

「夫人莫要生氣,身子要緊。」丫鬟們屏氣凝神的察言觀色,生怕一個差池,就被夫人責罰。

西廂的日子,在莫側妃倒台之後,便不好過了!這個事實,下人們可是看在眼裡。可到底是奴婢,陳氏就算再不得寵,那也是正經的主子。她們做下人的,也只有服從的份兒。

「大公子呢,去哪裡了?」陳氏冷靜下來,發現自己的夫君不在屋子裡,心裡隱約有些生氣。

這些日子以來,翔公子對她是百依百順,不敢有半句怨言。可是這才安分了幾天?又不見蹤影了!

丫鬟戰戰兢兢的在一旁服侍著,對大公子的下落也是盡量的隱瞞著,生怕夫人聽了生氣。「夫人息怒,大公子說是有事要做,出去了…」

「有事要做?他能有什麼事!不過是個游手好閒的,還真把自個兒當回事兒了!」聽了丫鬟的稟報,她果然有些惱火起來。

那個敗家子,除了會花銀子,還能有什麼本事?出去做事,那不過是個借口罷了!她才不信,他能有什麼能耐。否則,王爺也不會任他在府裡閒著。早就出面,為他安排個職位,讓他做事了。

如今倒是想起來要發奮了,晚了!

這王府裡,誰不知道已經變了天了!自打王爺抱著王妃回府之後,便召集了皇家最有名的御醫和花郡王一同為王妃診治。那種排場,就連莫側妃最得寵的時候,都沒有這待遇啊!想必王爺是真的對王妃上了心了,捨不得她吃一點兒苦。看來,她還得想辦法,讓王爺對大兒子重新喜歡起來才是。

「冬兒,去把大公子找回來!」

那個叫冬兒的丫頭是這祥瑞園的三等丫頭,專門負責跑腿兒。聽見夫人的吩咐,便轉身出去了。剛出了二門,只見迎面走來一個白色的身影,可不正是翔公子麼?

冬兒上前見禮,說道:「爺您可回來了,夫人正到處找您呢!」

翔公子滿臉的春風得意,不知道遇到了什麼好事。聽說陳氏尋他去,臉色頓時又垮了下來。「知道了…」

對於其妻陳氏,翔公子是又敬又怕。

這個女人,自打嫁入王府以來,就十分的囂張霸道。在他這個夫君面前,也是沒大沒小,出言頂撞!叫他一個七尺男兒,生生的被打壓了下去,在外人面前抬不起頭來。提到他的妻子,在京城裡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害的他,都羞於見人了。

但同樣的境況,二弟隱世子卻是完全相反。他屋子裡只有世子妃一個女人,連通房丫頭都沒有。但外人在他面前,可是絲毫不敢說世子妃的半個不是。否則,他翻起臉來,那可是很嚇人的。

為何他就沒有那種氣勢呢?唉!想到這裡,他只能垂頭喪氣的朝著院子裡走去。

陳氏得知翔公子回來了,臉色不怎麼好看。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你不在府裡呆著,又去哪兒了?」

一個男人,被妻子劈頭蓋臉的一頓責罵,任誰心裡都不會舒服。「本公子去哪裡,難道還要向你匯報不成?」

見他愈發的不聽話了,陳氏的脾氣也見長。「現在骨頭硬了,居然敢這麼跟我說話?」

「就這麼跟你說話,怎麼了?我是你的夫君,是你的天!這麼對你,算是客氣的了!」想到那群狐朋狗友的指點,他愣是挺直了脊背,大聲嚷嚷起來,想要重振夫綱。

陳氏臉一冷,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狠狠地問道:「是誰教你這些的,啊?膽子肥了啊!」

「哎喲。你放手,快放手!你…你大逆不道,居然以下犯上!我是王府的公子,你膽敢這麼對我,哎喲…」翔公子一邊指責,一邊哀嚎著。

丫鬟們都不敢上前去勸架,有多遠就躲多遠。當然,還有些怕事的,悄悄地溜了出去,偷偷的去了東廂那邊報信兒。

沐王爺本就為王妃的事情急的焦頭爛額,又聽說大兒子和媳婦在這邊鬧得不可開交。頓時就火冒三丈,大聲的罵道:「就知道不是個省心的!都讓莫側妃那個賤人給慣壞了,如此不知輕重!王妃都病成這樣了,還不知道安分一些,真是豈有此理!」

司徒錦與隱世子都在王妃的院子裡照看著,聽見王爺發了怒,便上前勸道:「王爺息怒,可別氣壞了身子!」

「你們說說,他們這哪裡有個主子的樣子,啊?那陳氏,跟個潑婦似的,動不動就對自己的男人呼來喝去,成何體統!」作為一個男人,他骨子裡就認為妻子就該順著丈夫,不該這般不知禮數。

司徒錦忍著笑意,說道:「大嫂也是愛之深責之切!雖然有失婦德,但也是為了大哥好。」

「你們也別勸了,陳氏我還不知道嗎?仗著娘家的勢力,就不把翔兒放在眼裡。這麼多年,莫側妃護著,我也沒太理會。沒想到,她是愈發的大膽,居然敢對自己的夫君動起手來了!」

司徒錦心想:您那是不太理會,根本是從來就沒有上心過。若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好,哪能任由陳氏繼續胡鬧下去!

不過,這些話,她是不會說出口的。

隱世子對這些事情,也不甚在意。西廂的人,也翻不出天去,沒什麼好擔心的。只要他們不鬧到東廂這邊來,就隨他們去了。反正鬧騰下去,最後吃虧的還是他們。他何必去趟這渾水呢?

「父王若是不滿意陳氏,大不了再為大哥納一房妾室。反正這麼些年來,陳氏也沒生下個兒子!」他隨口說道。

沐王爺揉了揉額角,覺得兒子說的很對。那陳氏的確太過彪悍,又沒有什麼功勞。雖然不至於被休棄,但也該壓一壓她的霸道!

「也好!這事兒,就交給你們夫妻去辦了。」後院的事情,他從來不參與。故而,這納妾之事,就只能交給兒媳婦。

司徒錦懷著身子,什麼都不能做,也挺閒的。就將這個事情給接了下來,反正只要從一堆畫像裡挑出個人兒來,也費不了多少工夫。

一聽說王府要給大公子納妾,不少的官員都求上門來。司徒錦每天收到的畫像都有十幾幅之多,可見沐王府的名氣有多麼的響亮。即使龍翔只是個庶子,還有了正室。但還是有很多人,眼巴巴的將自己女兒的畫像送上門來,想要一爭這王府公子妾室的位子。

「夫人,看了這麼多的畫像,您看中了一個沒有?」緞兒怕她太累,便在一旁幫著看。

司徒錦掃了一眼那些畫像,不緊不慢的說道:「光從畫像上,哪能看出個名堂來。」

緞兒皺了皺眉,問道:「那夫人要如何挑選?」

知道夫人並非真心實意的想要幫西廂那邊兒的忙,故而在她看來,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最後能夠進府來的,必定是向著東廂這邊兒的,而且還要是個能夠容易拿捏的才行。

「每一位小姐的秉性,你可都清楚?」司徒錦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轉移到了另一個問題之上。

緞兒點了點頭,那些人她大概知道一些的。「大部分都有些印象,不過少數沒有見過。小姐可要朱雀去查一查?」

提起朱雀,司徒錦倒是好久沒見過她了。「朱雀近來很閒嗎?」

緞兒笑著說道:「如今京裡還算天平,世子爺讓他們好生歇著呢!朱雀最近可是閒得無聊。不若夫人將她調進府裡來陪伴?」

她們原先很不對盤,如今可是比親姐妹還親呢!

司徒錦不禁點了點頭,道:「也好。你派人去請她吧!」

緞兒歡喜的應了,派春雨去醉仙樓請人了。原先那醉仙樓是楚大公子楚羽宸的產業,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就到了朱雀的手裡。那楚羽宸公子,也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從此失去了蹤影。五皇子四處派人打聽尋找,都不見他的蹤跡。關於他的傳聞很多,但更多的便是逃亡去了。

楚家一倒,他便沒有了立足之地。

一個時辰之後,朱雀踏著輕快的步伐進了慕錦園。見到司徒錦的時候,她很是規矩的行了禮,比之以前的態度大為改觀。

「朱雀,許久不見,你長胖了不少。」緞兒一見到她,就忍不住打趣著。

自從見過她真人之後,緞兒就怨懟了良久。明明是這麼一個大美人兒,卻要遮遮掩掩的,多麼的憋屈啊!對於朱雀隱瞞著她的事情,她可是記著呢!每次見到她,都會想要抓著她不放,非要搬回來一成不可。

「有嗎?」朱雀摸了摸自己的臉,問道。

司徒錦仔細的瞧了瞧,點頭贊同緞兒的觀念。「的確是長好了一些。不過這樣也好,你未來的夫君一定喜歡你胖一些的!」

聽了這句話,屋子裡的三個丫頭都忍不住臉紅了。

因為世子爺也經常當著眾人的面,說希望世子妃養好一些呢!想必,男人都喜歡豐腴一些的女子。

朱雀臉色難得一紅,啐了緞兒一口,繼而走到司徒錦身邊坐下,恭敬的問道:「夫人的身子可好?有沒有不舒服?」

因為懷身子的頭幾個月,總是會吃不下,容易噁心嘔吐。故而,朱雀才有此一問。

司徒錦搖了搖頭,道:「近來還好,沒什麼不適的地方。」

「想必是小世子心疼夫人您懷身子辛苦,不敢折騰您呢!」春容奉上熱茶,一臉欣慰的說笑著,好像已經看到小世子了一般。

朱雀點了點頭,知道有些人的體質好一些,沒有那些孕吐的現象發生。「夫人找我來,可是有什麼事?」

司徒錦簡要的說了一些,大概的意思是,看要選一個什麼樣的女子給翔公子當妾。

「不就是一個妾麼?值得夫人您這般費心思!」朱雀不以為然的說道。「只要長得漂亮一些,性子溫柔一些,必定能夠讓他滿意!」

誰不知道翔公子懼內?他喜歡的女子,必定是溫柔可人的解語花!

「朱雀說的在理。只是,這些小姐們,我都不甚熟悉,對她們瞭解的不多。」司徒錦的話已經很直接,只等朱雀的一個答覆。

「那還不簡單?叫人查查就一清二楚了。」朱雀倒是說的爽快。

「那這件事,就有勞你了。」

朱雀笑著應下這門差事,又與司徒錦敘了敘舊,就起身離開了。這前腿剛踏出慕錦園,迎面就遇上一個打著扇子,招搖過市的男子。

那男子一見到朱雀,簡直驚為天人。

「這世上,居然有如此絕麗的女子!」他一雙鳳眼盯著朱雀一動不動的瞧著,恨不得立刻就將美人攬入懷裡。

被不懷好意的目光打探著,令朱雀心裡很是厭煩。只是一眼,她就認出了此人。正要轉身離開,卻被他先一步叫住。

「姑娘請留步!」翔公子追上去,伸出手來將她給攔下。

「公子請自重!」朱雀冷冷的說道,絲毫不給他面子。

見這個女子臉上沒有絲毫的嬌羞之色,翔公子對自己的魅力頓時產生了懷疑。但是美色在前,他也顧不上許多,便要上前去拉美人的手,想要一親芳澤。

朱雀自然不會讓他如願,轉身就躲了過去。

翔公子見她伸手敏捷,不由得皺了皺眉。「你…你到底是哪家的閨秀?知道本公子是誰嗎?還不過來拜見!」

見以往的手段沒能讓美人自動送上門來,他便硬氣起來,想要以身份逼迫對方就範。只可惜,朱雀不是個普通女子,豈會怕他的威脅?

冷哼一聲,她不緊不慢的說道:「不就是個王府的庶子麼?有什麼好驕傲的!」

「你…」被人羞辱了一番,翔公子臉色漲得通紅。

他沒想到,居然會有人這麼跟他說話,一時有些惱羞成怒。「你好.xzsj8.大的膽子,居然敢出言不遜!難道就不怕我治你個大不敬之罪嗎?」

「呵呵呵…」朱雀聽了他的話,不由得大笑起來。「真是可笑!你以為你豬鼻子上插根蔥,你就是大象了嗎?你以為你背上背幾根羽毛,就能冒充孔雀了?自不量力!」

說完,她伸手將他一推,便打算離去。

跟這種人說話,簡直是浪費生命!

翔公子受了氣,哪裡肯罷休。於是仗著自己學過一些拳腳功夫,就想要對那美人動粗。可朱雀偏偏不是個柔弱可欺的女子,她只是稍微閃了閃身,就躲過去了。而且那翔公子以為用了過猛,反而剎不住腳,逕直就朝著那池子撲了過去。

只聽見噗通一聲,池塘裡濺起一朵浪花。自認為身份尊貴的王府大公子,就這樣一頭栽進了池子裡。

「救命啊…救命…」一連喝了好幾口池水,翔公子便顧不上面子,大聲呼救起來。

朱雀看著他那狼狽的模樣,笑得一臉的得意。「怎麼樣,這池子裡的水好喝麼?」

翔公子被一個女子給耍了,還這般的不堪,心裡那個氣啊!可是一見到朱雀那傾國傾城的美貌,偏偏又無法生起氣來。

朱雀實在沒功夫陪他在這兒耗下去,也為了避免一些麻煩。加快腳步,就出了院子,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王府。

等到翔公子被人救起,再去尋美人的芳蹤時,早已不見了人影。

「找,一定要給我把美人找回來!」翔公子氣急敗壞的吼道。

只是,不知道那女子姓甚名誰,叫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去哪裡找去?

從那以後,據說翔公子就害上了相思病。整日病懨懨的,嘴裡念著美人美人,身形日漸消瘦下來。

司徒錦在慕錦園自然也是聽過這件事的,心裡也清楚那美人究竟是誰。不過,朱雀可不是翔公子能夠肖想的人。據世子所說,朱雀身份來歷不明,是個自由之身。跟隨著他,也是想要找個靠山而已,不算是下人。

司徒錦也是很喜歡朱雀的,希望她日後也能嫁個好人家。故而,對於翔公子的那念想,提都沒提一句。

至於給翔公子納妾的事情,倒是在風風火火的進行當中。陳氏聽了這個消息之後,不止一次的上門來鬧。但因為是王爺的命令,世子又護得緊。所以,那陳氏連慕錦園的大門都沒有踏進來,就更別提見司徒錦一面了!

「真是氣死我了!」陳氏回到祥瑞園之後,又發了好一通脾氣。「這府裡都不把我當主子看待,一個個都嫌棄我!我還不如回娘家去,也省的遭人白眼…嗚嗚嗚…」

陳氏趴在床榻上,放聲大哭,早已失去了主張。

她是個嬌養著長大的大家閨秀,何曾被人這般對待過?如今是公婆不喜,夫君不疼。還有別的女人,想要跟她爭寵!她身邊只有月姐兒一個姑娘,又沒有個兒子可以依靠,她的下半輩子,可要怎麼過啊!想到以前的風光和現在的落魄,她就恨不得將司徒錦那個掃把星給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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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新婦進門,窩裡鬥


農曆四月初五,沐王府庶長子翔公子納妾,邀請了不少的賓客過來熱鬧一番。整個府裡都洋溢著歡天喜地的氣息,除了陳氏之外,沒有一個人不高興的。

「司徒錦,你這個賤人,居然敢這麼對我!」陳氏在屋子裡聽到外面的嗩吶聲,心裡氣憤難平,一個勁兒的罵著世子妃,覺得這一切都是她的不對。

翔公子一身大紅色的喜服,臉上帶著笑意,一邊接受著賓客的恭賀,一邊偷偷的瞄著新娘子的蓋頭。今天,他總算是揚眉吐氣了一番。早就厭煩了陳氏那個女人,如今新婦進門,他的確是該歡喜的。

只是,他的心裡還是不自覺的比較著。新娘子,會不會有那仙子的美貌呢?儘管他已經知道自己要娶的是誰,可是那些閨秀大多養在深閨,哪裡知道長得什麼樣?

既然是納妾,就不會有拜天地這些程序。故而,在將新娘子迎進門之後,便讓丫鬟將她扶到了新房內。

等到賓客散盡,翔公子才醉醺醺的回到房裡。當屋子裡的人全都退下之後,他才拿起喜稱,一臉期待的挑起新娘子的喜帕。

「相公!」新娘子嬌滴滴的喚了他一聲,然後嬌羞的低下頭去,不敢直視他。

翔公子見到那張美麗的臉龐時,小小的驚艷了一把。本來,他對這個妾室的相貌沒抱多大的希望的。因為在見到了那樣的絕色之後,又豈會看上一般的女子?不過,世子妃倒是沒有虧待他,為了娶進門的這個女子,也是個極為難得的美人兒了。

「美人兒…」被美色迷得暈頭轉向的翔公子,早已按耐不住激動,一把抱住這美妾,滾入了床榻之上。

新娘子先是驚慌失措,繼而羞紅著臉,任由夫君為所欲為。

新房內,紅燭搖曳,滿室生香。而作為正室的陳氏屋子裡,卻是一片狼藉。陳氏礙於面子,沒有去前院鬧。可是一想到翔公子此刻正抱著美人親熱,她心裡那口氣就是嚥不下!

「夫人,您早些歇著吧?明日,柳姨娘還要來給您敬茶呢!」她的貼身丫鬟好心的勸道。不過,也是在提醒明日敬茶的時候,一定要立威,讓那姨娘怕了她。

「是啊,夫人。何必跟一個妾室一般見識!就算她剛來,會得寵個幾日,但好歹也只是個姨娘!」被她抬為通房的兩個女人,也在一旁添油加醋的勸著。

陳氏冷哼一聲,心裡早已將她們的話聽了進去。暗自想了個法子,打算給那新來的姨娘立一立規矩!

翌日,日上三竿之後,翔公子才帶著新婦過來給陳氏見禮。

陳氏的臉色黑的跟什麼似的,恨不得將那嬌俏的柳姨娘給生吞活剝了。於是,那柳氏剛一進門,她便大喝一聲,讓她給跪下認罪。「這都什麼時辰了,居然拖到現在才過來。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夫人嗎?」

陳氏一開口,那柳氏就眼含熱淚,楚楚可憐的望著一旁的翔公子。「妾身也不想這麼晚起的,只是昨夜…」

說到那洞房花燭夜,柳氏便嬌羞的抬不起頭來了。

翔公子最是喜歡這樣柔媚的美人,見陳氏這般蠻不講理的要對新人開刀,就忍不住為柳氏說起話來。「你這是做什麼?她起不來,難道是她的錯嗎?你是不是覺得本公子寵著她,你心裡不舒服,所以故意找茬兒啊?」

陳氏氣歪了嘴,胸口起伏的厲害。「哼!不要臉的狐媚子。就會勾引主子!」

柳氏聽了這話,臉色蒼白起來,人也嚇得瑟瑟發抖。翔公子見美人被嚇得不輕,更沒有了好臉色。「你這個妒婦!她哪裡做的不好了,值得你用這樣的字眼兒來擠兌她?服侍夫君,是做女人該做的事情。你自己做不來的事情,現在有人幫你做了,你該感激她才是。哪有這樣不懂規矩,隨意責罵的!你還想不想當這個正室夫人了!」

柳氏低垂著頭,裝作一副很傷心的樣子。在翔公子訓斥陳氏的時候,她還一臉歉疚的望著對方,開口勸道:「夫君,都是妾身不好,是妾身的錯。今日是來給姐姐敬茶的,夫君千萬別因此與姐姐傷了和氣!」

陳氏一聽姐姐二字,就更加生氣。「誰是你姐姐?別不要臉的在這兒套近乎。我告訴你,柳氏。別在這兒貓哭耗子,假慈悲!本夫人可不吃這一套。」

柳氏見她不但沒有息怒,反而更加生氣,便一個勁兒的告罪。「夫人息怒,是婢妾說錯話了!」

「什麼婢妾不婢妾的。陳氏,我警告你,不要再為難婉君!你這個做夫人的,一點兒肚量都沒有?將來,若是婉君生了兒子,叫我如何放心養在你的名下。」翔公子見美人磕頭磕得額頭都紅了,難免又會心疼。

陳氏見夫君不但不幫著正室,反而寵著一個剛進門的妾室,急躁的脾氣就又犯了。她一手將柳氏遞過來的茶水給揮了出去,逕直就朝著柳氏砸了過去。

柳氏也沒有躲,愣是讓那被子給砸到,頓時悶哼一聲,朝著身後倒去。

翔公子見到此情景,就急了。他跑過去將柳氏抱在懷裡,一邊安撫一邊呵斥著陳氏道:「好你個惡毒的婦人,居然這般無視我的存在!今日,本公子就休了你,你給我滾回娘家去!」

陳氏一聽到他說要休了自己,臉色氣得發紫。「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你竟敢要休了我?龍翔,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到底犯了哪條錯,你要這麼糟踐我,啊?」

「你犯的錯還少麼?生不出兒子,乃其一。容不下妾室,乃其二。嫉妒毒舌,得理不饒人,乃其三。對夫君不敬,不睦妯娌,乃其四!剩下的,我不去計較。光是這幾條,就夠了!」翔公子一生起氣來,也是不得了。

屋子裡的丫鬟都嚇壞了。這休妻,可不是一件小事。但更讓人驚訝的是,這妾室進門的第一天,公子就要休了正室,他到底哪裡來的膽子?

他以前,不是最怕陳氏的麼?如今,怎麼就突然變了個人似的!

「大少爺息怒!這樣的話,可別亂說啊!」其中一個通房,叫雪梅的,立刻上前去勸說。她們都是夫人提拔起來的人,若是夫人被休了,那往後哪裡還有她們的好日子過?故而,一聽到兩個字眼,她就有些急了。

「怎麼,連你也敢反抗我的命令了?」龍翔狠狠地瞪了雪梅一眼,厲聲問道。

能夠挺起腰背做人真是好啊!看到雪梅嚇得面無血色的模樣,龍翔就有一種很滿族的感覺。以往,他就是被壓制壞了,所以不敢反抗陳氏。現在,他拿出男人的氣勢來,倒是像那麼回事兒了。

陳氏咬碎了一口的銀牙,惡狠狠地對龍翔吼道:「你以為,你說休了我就能休了我麼?你別忘了,這府裡,可不是你當家做主的!」

她這是在提醒他,他在王府的地位。

龍翔臉色一沉,喝道:「你胡說八道什麼?我是王府的公子,難道想要休妻,還要問過別人?」

陳氏對於自己娘家的勢力還是比較看好的,故而才有這個膽量與他抗衡。「要想休了我,還得王爺點頭答應了才行!你可別忘了,我陳氏一族可是朝中重臣,三朝元老。」

她這是活生生的的威脅了。

柳氏嘴角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心想:要是公子真的休了陳氏才好,這樣,她就可以扶正,做那高高在上的正室了。而且,她的娘家也不差啊。祖父曾經官至一品的尚書,父親雖然只是個四品,但好歹也是有些權勢的。

不過,她也不敢太過大意。畢竟,這休妻的確不是翔公子一人說了算的。這王府,還有王爺和王妃在,哪裡輪得到他來做主。

很快的,這邊的事情就已經通報到了王爺那裡。沐王爺剛剛睡醒,就聽說大兒子這邊鬧著要休妻,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沐王妃冷眼打量了他一回,沒有絲毫的同情。這就是他溺愛兒子的結果!誰叫他沒有多家管教,寵壞了他呢?休妻是隨便能提的麼?尤其還是在妾室進門後的第二天提出來的,要是被外人知道,豈不是要罵王府不懂規矩,做出這樣寵妾滅妻的事情來!他怎麼就不動腦子想想,竟然做出這樣的糊塗事來。

沐王妃是不想管西廂那邊的事情的。既然是王爺自己造的孽,那就該他自己去解決。誰讓那翔公子,是他的兒子呢!

想到他在自己進門之前就納了妾,還讓庶子生在了嫡子的前面,她心裡的那口氣就嚥不下去。

「王妃,這…」珍喜見王妃的態度依舊冷淡,絲毫沒有幫忙的意思,不免有些擔心。

「這是他的好兒子,自然要交給他來處置了!與我何干!」說著,王妃慵懶往貴妃榻上一躺,專心的做起小孩子的衣服來。

她才沒這個閒工夫來關心那些庶子女的事情!她的孫子即將出世,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準備妥當呢!

  



128


皇子選妃正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即使司徒錦在王府後宅裡將養著,也聽到了不少的消息。無非是說,二皇子那邊挑了些什麼人,五皇子又準備納了誰家的女兒。這件轟動京城的大事,頓時成了茶餘飯後最熱門的話題。

「聽說沒?五皇子正妃,可是羅國公府的嫡小姐。羅國公府知道嗎?那可是三朝元老,百年書香世家…」

「二皇子那邊也不差啊,據說二皇子妃也是大有來歷!」

「難道比羅國公府的門第還要高?」

「那是自然!據說,娶的是麒麟王的孫女。」

「原來是那個麒麟王啊,的確是戶好親事!」

司徒錦歪在軟榻上,聽著丫鬟們熱鬧的討論著,耳朵偶爾也空出來聽一聽。

緞兒從外面進來,手裡端著一個盤子,盤子裡裝著各種精緻的糕點。「夫人,朱雀命人送來一些您愛吃的糕點。」

「虧她還惦記著我,日日都送。」司徒錦見到那些糕點,胃口突然就被吊了起來。

說來也奇怪,她對這醉仙樓的糕點,總是有著一種執著的喜愛。品嚐過那裡的糕點,再吃別家的,總覺得有些不對味。懷了身子之後,她對食物幾乎到了挑剔。任何口味的佳餚,吃了不到三天,就會覺得膩煩。不過,這醉仙樓的糕點,倒是一直喜歡著。

「難得夫人喜歡,朱雀自然是要多孝敬一些的。要知道,夫人可是個活招牌。那醉仙樓的生意較之以往,有增無減。而且最近開發出來的芝士蛋糕,非常受歡迎,有錢都不一定買的到呢!」緞兒說起話來,十分的生動。

司徒錦夾起一塊放入嘴裡,享受著舌尖上那美妙的滋味。那入口即化的糕點,帶著絲絲的香味,卻絲毫不會讓人覺得油膩。「真不知她怎麼想出那麼多花樣來的,這些糕點可是整個天下獨一份的!」

「是啊…朱雀說,這是她的專利,絕對不會透露給別人。即使有人想要模仿她的糕點,也不會是一模一樣的口感呢!」對於專利這個詞語,緞兒不甚瞭解,但她也沒太注意這個,只知道是秘方,不可外傳。

「她腦袋裡,總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司徒錦對於這個曾經陪伴她幾個月的丫鬟,很有好感。

春容和杏兒忙完了事情,在李嬤嬤的帶領下,進了屋子。李嬤嬤管著慕錦園裡的丫鬟婆子,還有庫房,一向很盡心。

她走到司徒錦面前,福了福身,說道:「夫人,庫房都清理完了,與賬冊上的記載分毫不差。」

司徒錦聽了這話,很是滿意。「嬤嬤辛苦了,將庫房交給你,我很放心!」

「這些都是奴婢應該做的!」李嬤嬤謙卑的弓著身子,不敢有絲毫的逾矩。

「緞兒,將王妃娘娘賞賜的上好人參拿兩顆來。」緞兒離開之後,她又繼續說道:「聽說李嬤嬤的男人做事的時候摔傷了腿。這些人參你拿回去,給他補補身子吧。」

傷筋動骨的,最不容易復原。世子妃這是怕李嬤嬤心裡有牽掛,想幫她了結心願呢!

李嬤嬤聽了這話,頓時感動得紅了雙眼。「使不得使不得,奴婢怎麼敢接受夫人的大禮!那人參是娘娘所賜,夫人還是留著補身子吧。」

「娘娘送的東西還很多,我一個人哪兒吃的完?李嬤嬤幫我將院子裡打理的井井有條,功不可沒。賞賜你一些東西,也是應該的。只要忠心服侍主子的,就會有賞!」司徒錦的話,意有所指。

她不但是在犒賞李嬤嬤,也是在給慕錦園裡所有的下人提個醒。最近一段日子,她一直躺在軟榻上,對後院疏於管理。有些奴才就有些漫不經心起來,放鬆了警惕。前些日子,還讓西廂的人闖了進來,差點兒驚了她。

故而,她今日才會有著這樣一番舉動。

李嬤嬤千恩萬謝,收下了那名貴藥材。「多謝夫人,多謝夫人!」

「嬤嬤快別這麼說,起來吧!」

李嬤嬤從地上爬起來,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

緞兒見事情告一段落,便又提起了江家的事情。「夫人,大舅夫人最近跑的可真勤。只是,紫月表小姐沒有選上,怕是讓她失望了!」

說起江紫月進宮甄選的事情,司徒錦不知道費了多少心思!她私下裡問過紫月的意思,她是一點兒都不想參加什麼選妃的。但迫於母親的壓力,才不得已進了宮。不過,在司徒錦的幫助下,她自然是選不上的。

紫月心裡,早就有了心儀之人,這次落選,自然就稱了她的心了。

「嫁入皇家,有什麼好的?夫人這福氣,可不是人人都可以有的!」緞兒昂著頭顱,臉上滿是得意。

她的主子,可是京城裡獨一無二的!嫁的不但是世子爺,而且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美滿姻緣。世子爺為了世子妃,在身子不適,不能伺候的時候。寧肯睡書房,也不肯納妾或者通房。這不知道讓多少人羨紅了眼!

她們這些做丫鬟的,可都盼著能夠更夫人一樣,能夠嫁個好男人,當個獨一無二的正妻呢!

「說起這親事。緞兒,你也該準備準備嫁妝了。謝堯那邊,可是請世子定下了日子。你呀,我是留不住了!」司徒錦閒來無事,便又拿著緞兒打趣起來。

「夫人這是膩歪了奴婢麼?這麼心急就要趕我走?」緞兒故意撅著嘴,不樂意的說道。

「我哪能膩了你啊,實在是女大不由人啊!」司徒錦說著,就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此時,世子正好從外面回來,見屋子裡一片歡聲笑語,真個人都放鬆了不少。

「說什麼呢,這麼高興!」他來到司徒錦身邊坐下,仔細打量了她一番之後,這才開口問道。

司徒錦嬌嗔了他一眼,說道:「還能有什麼?緞兒的親事唄!丫頭們年紀都不小了,總不能讓她們跟著我孤單一輩子吧?」

提到緞兒,龍隱的眉頭就更加舒展開來。「嗯,這事兒謝堯跟我提過了。下個月初三,是個不錯的日子。就簡單的辦一辦,在府裡擺幾桌吧。」

世子爺發了話,這事兒就算是定下來了。

緞兒一邊欣喜著,一邊嬌羞的退了出去。「連爺也幫著夫人欺負奴婢,奴婢…有事…先下去忙了!」

看到緞兒羞怯的離開,司徒錦臉上滿是笑意。

「孩兒今日還乖麼?有沒有折騰?」龍隱一回到府裡,首先最關心的,便是他的嬌妻,還有她肚子裡的那一個。

「嗯,挺老實的。都四個月了,哎喲…」司徒錦突然被肚子裡傳來的動靜給震驚到,忍不住嬌呼一聲。

「哪裡不舒服,快去請太醫!」隱世子如今可寶貝著這個娘子呢,一聽她呼叫就嚇得趕緊讓人去請大夫。

司徒錦拉住他的手,笑道:「我沒事,是孩兒他…他踢了我!」

「踢你?他會動了?」隱世子興奮的瞇了眼,一隻手也忍不住覆上她的腹部,靜靜地感受著肚子裡的動靜。

果然,不一會兒,肚子裡又動了幾下。

「他…他。他真的在動!」作為一個即將當父親的人,隱世子的心也跟著這個孩子跳躍著,激動著。

司徒錦溫柔的笑著,伸手覆在他的手上,心裡十分的滿足。

有夫如此,婦復何求?

上天對她真的不薄,能夠賜予她這麼美好的一段姻緣,這一世她沒有白活!

「錦兒…謝謝你!」他將愛妻摟入懷裡,輕聲的歎道。

「謝我什麼?」司徒錦抬起頭來,望進他幽深的瞳裡。

龍隱動情的吻了吻她的鬢角,充滿了寵溺。「謝謝你肯為我生兒育女,給我一個完整的家!」

聽到如此感性的話語,司徒錦變得更加的柔情似水。「我還要謝謝你,相中我做你唯一的妻子!」

兩個人忘我的互望著,眼裡不分彼此。

春容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聲,想要引起主子們的注意。司徒錦自覺失態,不由得紅了臉,埋頭在他懷裡,不肯抬起頭來。

雖然這樣的事情已經見怪不怪,但丫頭們還是忍不住面紅耳赤。「啟稟爺,花郡王來了!」

司徒錦聽到有外人來,趕緊從世子的懷裡掙脫出來,整理了一下衣物。龍隱幫著她將髮釵撥正之後,才讓丫頭們領著人進來。

花弄影一見到二人膩在一起的身影,就忍不住調侃起來。「我說世子怎麼連二皇子的邀請都婉拒了呢,原來是捨不得家裡的嬌妻啊!」

司徒錦已經習慣了花弄影說話的調調,倒也不怎麼在意。反而是隱世子,極少別人打趣過。聽到花郡王的話,臉上閃過一絲可疑的緋紅。「你明明知道,我是站在五皇子一邊的。怎麼好接受他的邀請!」

「五皇子對阿隱你百般信任,怎麼會對你起疑呢?我看吶,是你自個兒不想去罷了。免得,他又弄出個美人來,非逼著你接受不可!」花弄影一邊說著,一邊擠眉弄眼,極為曖昧。

上一次的宮宴上,二皇子做的實在太過分了。任何一個有頭腦的人,斷不會這般糊塗。一會朝就得罪了最有權勢的沐王府世子,怎麼說都不是明智之舉!這一舉動,也讓不少人都摸不著頭腦。尤其是五皇子,連他都有些看不清那個二皇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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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舊事重提


芙蕖園裡,今日來了一些客人。雖然明面上是來看王妃娘娘的,但任誰都知道她們打著什麼主意。

「世子妃是個有福氣的,有王妃娘娘您這麼寬厚仁慈的婆母。也不知道那司徒家上輩子積了多少德…」率先開口的,是盧國公府的國公夫人田氏。

沐王妃淡淡的笑著,說道:「世子妃有了身孕,就該好好的養著。這可是本宮的第一個孫子,自然是馬虎不得。」

「真是恭喜王妃娘娘,總算是要抱孫子了!」接話的是另一位朝廷大臣的夫人,一向與王府也是交好的。

王妃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笑意,司徒錦的這一次有孕,的確是一件令人非常欣喜的事情。「你們也別只顧著說本宮的兒媳啊,聽說國公府的近來也是喜事連連啊。」

說起這事兒來,盧國公夫人自然是一臉的得意。「哪能跟世子妃的喜事相比,不過才訂了親而已!」

她之所以得意,是因為她的孫子要娶的,乃是皇家的公主。儘管那公主不算得寵,但也好歹是天家的女兒,身份不是一般的閨秀能比的。

「四公主人長得美,性子也好,夫人是有福的。」沐王妃假意的恭維了兩句,眼中卻並未高看她一眼。

那公主她也算是認識的,好幾次在齊妃那裡見到。性子雖然好,但卻是個懦弱的。在人前總是唯唯諾諾的,連說話都不敢大聲一些,絲毫沒有一個天家公主的派頭。也難怪,她的生母地位並不高,娘家也沒什麼勢力。如今能嫁入國公府,也算是不錯了!當然,這些話她是不會對外人說的。畢竟沐王爺也是皇室的子弟,總還是要向著自己人的。

田氏謙虛了幾句,便又將話題轉移到世子妃身上。「聽說世子與世子妃情比金堅,身邊連個通房,真真叫人羨慕不已。只不過,如今世子妃有了身子,世子無人服侍,這樣怕是對身子不益。王妃娘娘難道就沒有提醒兩句?」

終於進入正題,沐王妃抿了一口茶,眉頭輕蹙。「夫人說的在理,的確是我這個做母親的疏忽了。」

「其實,就算世子納一兩房妾室,也不會影響世子和世子妃之間的感情的。畢竟,這嫡長子已經在世子妃的肚子裡,將來妾室生的孩子,也不能越過了小世子去,不是麼?世子畢竟是個血氣方剛的男兒,一段日子還不妨,但若是久了,可是會傷身子的。」國公府夫人一副真心關懷的模樣,好像她才是世子的母親似的。

沐王妃聽了她的勸導,臉上的神色沒什麼變化,似乎有些猶豫。

見王妃將自己的話聽了進去,田氏立刻又給其他幾位夫人遞了個眼神,讓她們也幫著勸說著。畢竟,今日她們來此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讓王妃幫著世子納妾麼?

那幾位夫人受到信號,便也跟著附和。

「是啊,世子可是您唯一的兒子,您這個做母親的不關心他,還有誰會為他著想?世子妃雖好,但總有不方便的時候。子嗣香火,才是最重要的!」

外界傳聞,王妃並不中意世子妃這個兒媳婦。若不是皇上賜婚,她也是不會同意的。想到這裡,她們遊說起來就更加賣力了。

誰不知道,這沐王府可是大龍王朝最有實權的。若是能夠攀上王府,絕對沒有壞處!況且,五皇子很有可能就是日後登基的新帝,他又與世子交好。如此一來,沐王府的勢力便是空前絕後的強大!

只要與沐王府搭上了關係,那日後就不愁沒有出頭之日。即使賠上一個女兒又如何?只要將來能夠加官進爵,一個女兒又算什麼?更何況,世子生的俊美絕倫,即使只是做個妾室,也是不錯的。

若是日後世子妃生不出兒子,再想辦法將她除去,那世子妃的位子也是能做一做的。世子妃可是日後的王妃!想到這些可能性,不少人心裡就開始盤算起來。放佛自己的女兒或是族裡的小姐已經坐上了世子妃的寶座一樣,雙眼綻放著亮光。

「娘娘,世子妃也是賢惠之人,定然會為世子的身子著想。」

「是啊…這樣才稱得上是賢妻啊!」

「善妒的女子,德行有虧,可是配不上世子爺的!」

沐王妃將這些人的笑容看在眼裡,低垂著眼眸,順著她們的話說道:「那眾位夫人覺得,什麼樣兒的女子,能夠配得上世子?」

「自然是賢良淑德,品行端正之人!」

「要孝順公婆,體貼夫君,什麼都以夫君為主。」

「最重要的是,能夠為王府開枝散葉,延綿子嗣!」

幾位夫人你一言我一語,慢慢的引到著王府的思緒。

沐王妃很少參加宴會,過去的幾十年,都是莫側妃陪著王爺出席。故而,在這些夫人眼裡,沐王妃就是一個軟弱無能,任人拿捏的軟柿子。只要隨便挑唆幾句,便會乖乖的順從。而她從始至終的表現,也正好給了這些夫人這樣一個印象。

「各位夫人眼裡,可有這樣的人選?」別人將她當成是傻子,那她就配合著,看她們到底想要幹嘛。

國公府夫人見目的已經達成,便抿著嘴笑道:「不瞞王妃娘娘,妾身娘家尚書府的嫡女姿容,秀外慧中,知書達理,是個知心的人兒。王妃娘娘若是喜歡,改日便帶來給娘娘看看。」

「我們太師傅的嫡次女幸芸也是不錯的,才十四五歲,長得花容月貌,性子又溫順,必定是個孝順的!」

「還有,侍郎府的表侄女湘蓮,也出落得十分標緻,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王妃娘娘,您看是不是?」

這些夫人爭先恐後的亮出手裡的底牌,一心想要王妃同意自己府裡的女兒或者沾親帶故的遠方親戚進府。

沐王妃將茶盞往桌子上一放,臉上的神色漸漸暗沉下來,露出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儀。那些夫人說著說著,聲音就漸漸低了下去。最後,誰都不敢再開口。

「各位夫人還真是有心,對世子納妾之事如此的關心,就連我這個做母妃的,都比不上呢!」她雙手交疊,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著另一隻手上的護甲,語氣充滿了嘲諷。

那些夫人一個個都低下頭去,臉上滿是羞赧之色。

原本,她們還以為這位王妃是個好想與的,但沒想到她竟然是這麼一個外柔內剛深藏不露之人。頓時,很多夫人突然醒悟了過來。

莫側妃出事,可是在三皇子造反之前啊!這位王妃娘娘隱忍了二十年,一舉將對手打壓的毫無翻身之力,可見其城府之深!看來,她們是太小看這位王府的女主子了,以為好拿捏,不曾想,別人根本就不領情,還大大的丟了顏面。

「王妃娘娘謬讚,妾身只是好意的提醒。」田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腆著笑說道。

「提醒麼?本宮的家事,要一個外人提醒?」沐王妃輕撫著額頭邊的髮絲,神情肅穆。

田氏知道說錯了話,趕緊起身賠禮道歉。「娘娘恕罪,是妾室僭越了!」

沐王妃沉默了良久,直到那田氏快要嚇得暈倒,這才發話。「本宮有些累了,就不留幾位夫人用飯了。」

那些夫人都是會察言觀色的主兒,自然不敢再留下來給王妃添堵,於是都起身告辭。等那些人一走,沐王妃才屏退了丫鬟,與珍喜說起了私房話。「慕錦園服侍的丫鬟不少,也不乏年輕貌美的,世子可有中意的?」

珍喜搖了搖頭,道:「倒是沒見世子爺對哪個丫鬟特別的。」

「你覺得,這些夫人說的話,可有道理?是否真的該給隱兒納幾房妾室,或者抬幾個通房丫頭?」王妃蹙了蹙眉,問道。

經歷了這二十多年來的苦難,她算是看清了一些事情。男女之間的感情,最是經不起挑撥。兩個人中間,若是多出一個第三人來,不管是男是女,都不會有好結局。想她嫁入王府這麼多年,王爺雖然只有一個正妃一個側妃,但也不甚太平。即使王爺表面上盡量做到公平,給她王妃的頭銜和管家大權,但卻寵得莫側妃無法無天,事事都與她對著幹。

一個好男人,不應該是這樣三心兩意的。若是真的愛一個人,必定是全心全意。即使只是身子的出軌,那也是背叛。會令兩個人心裡,都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

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也是她沒有急著給兒子納妾的緣故。

兒子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她這個做母親的難道還不懂?雖然說王府的子嗣也很重要,但她更看重他們夫妻之間的和睦。好不容易才讓兒子與自己親近了一些,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強迫兒子一分一毫,將他推離的越來越遠的。

「娘娘…世子爺的脾氣,您不是不知道?他也算是奴婢從小看著長大的,何時在乎過一個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真心實意喜歡的,必定不會輕易捨棄。這令人心動的人,一個足矣。若是什麼人都能看對眼,世子爺房裡早就不止一個女人了!」珍喜說出自己的看法,沒有絲毫的避諱。

王妃聽了她的話,也是很贊同。

只不過,世子妃的身子重,的確不能服侍兒子。但一直隱忍著,似乎也不怎麼好。有什麼兩全之策能夠解決這個問題呢?



130上樑不正下樑歪


沐王爺下朝回來,就直接來了王妃的院子。

王妃正在安排丫鬟們搬東西,見王爺進來,也沒有招呼的意思,連瞧他一眼都沒有。沐王爺見愛妻這般態度,心裡更加的難受。

今日下朝之後,皇上單獨召見了他,問起世子納妾的事情。他與兒子素來不怎麼親暱,有個兒子跟沒有一樣。雖然上一次是兒子救了他,但父子之間陌生了二十多年,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親熱起來的。

故而,皇上暗示他該給兒子納妾的時候,他頓時有多頓悟。原先,他只寵著大兒子,對小兒子漠不關心。如今有個彌補的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

在他看來,男人三妻四妾實屬平常。雖然他心有所屬,不也還娶了莫側妃,生了兩個孩子嗎?即使沒有感情,有些需求還是免不了的。況且,兒媳婦還懷了身子,不能侍候兒子。為了王府的子嗣和兒子的身體著想,他也該主動一些。

「愛妃…我回來了…」沐王爺漾起笑意,不管王妃多麼的冷淡,依舊熱情的走過去與她搭話。

沐王妃瞥了他一眼,裝作沒聽見的跟珍喜說著話。「東西收進庫房,一一核實落賬,一會兒將賬冊送到我房裡來。」

珍喜投給王爺一個同情的眼神,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沐王妃這才慢悠悠的往椅子裡一坐,漫不經心的問道:「王爺過來,可有什麼事?我這裡有些事情要忙,恐怕沒空招呼王爺。」

沐王爺聽了這話,也不生氣,依舊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王妃在忙什麼?怎麼又有這麼多的東西送進府來?」

為了能夠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沐王爺是想方設法,想要破除二人之間的隔閡。故而,打蛇隨棍上,糾纏起來。

王妃整理了一番衣袖,不緊不慢的說道:「府裡來了幾位客人,是聽說錦兒懷了身子過來探望,所以送了些禮過來。」

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王爺沒事可做嗎?」

「本王自然是有事要與王妃商量。」沐王爺見她主動問起,便挨著王妃坐了下來,極盡討好之能事。一會兒給她端茶,一會兒給她打扇,慇勤十足。

沐王妃卻不領他的情,沒好氣的問道:「王爺有什麼事就說吧,一會子我還要去看錦兒呢!」

沐王爺面子上有些掛不住,輕咳兩聲,說道:「其實…皇上今日單獨召見於我,提及隱兒立側妃的事情。他至今只有一個正妃,側妃庶妃和妾室的位子都空著,這似乎不大好吧?如今世子妃又有了身子,怎麼服侍他?他堂堂一個世子,怎麼能只有一個女人呢?」

加上外面的謠言四起,說世子是個懼內的。這對他的官聲影響不怎麼好,大大折損了他的高大形象。所以,沐王爺才想著提醒王妃一二,畢竟這後院的事情,不該他過問。

沐王妃聽他說出這麼一番言論出來,心裡的火氣就更大了!兒子是什麼人他這個做爹的難道還不瞭解?當初,若是真的要納妃,這王府裡的女人早就住不下了。又豈會挨到十八了,還未訂親?這好不容易有了中意的,千方百計的娶回家來,和和美美的過起了日子。他居然又想要塞一堆女人給兒子,這不是給兒子媳婦添堵嗎?

再說了,京裡的千金小姐她見多了。要麼被教養的像個木頭,要麼城府極深滿是心眼兒。這樣的女人娶進府來,那王府豈會有安寧的時候?

兒媳婦有了身子,兒子對她一心一意不是挺好的嗎?只要他們過得好,夫妻和睦,這王府才有安穩日子過。要是那些心有不甘的女人鬧起來,傷害到了她未來的孫子,那可要怎麼才好?

「這事兒,你自己跟隱兒提,別害我!」王妃直截了當的拒絕。

「什麼叫害你?關心兒子,不是你這個做母妃的該做的麼?」沐王爺不解的問道。

沐王妃斜了他一眼,道:「兒子什麼性子你會不清楚?他認定的事情,就不會有改變。你是不是瞧見他們夫妻恩愛,心裡不痛快,非要給他們添堵才舒服?」

被王妃這麼一頓數落,王爺滿心想要說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了。他無奈的看了王妃一眼,心想她肯定是埋怨自己這麼多年來虧待了她,所以才故意這麼說的。於是,他放棄從王妃這裡下手,打算直接找兒子挑明意思,讓他盡快娶一兩房妾室回來。

傍晚時分,王爺在王妃的芙蕖園用了飯,便去了書房,順便叫他身邊的長隨去慕錦園叫了世子過去。

「父王找孩兒?」龍隱踏進書房的大門,有些不耐煩的問道。

他好不容易抽點空可以陪陪錦兒,卻又被父親叫來,心裡自然不會太舒服。

「先坐下,咱們父子很久沒有好好聊聊了。」王爺那架勢,一看就是要長談的。

龍隱冷著臉坐下,神色有些不耐。「有什麼事,父王就直說吧。」

見兒子又是這樣一副冷冰冰的模樣,沐王爺在王妃那裡所受的氣就漸漸復甦。「你這是什麼態度?有你這樣跟父王說話的麼!」

「如果父王叫孩兒來,是為了教養問題。請恕孩兒不能奉陪!」打小就沒有抱過他一下,現在來跟他談這個問題,是不是太可笑了!

「你…好,這個問題以後再說。你也老大不小了,卻只有一個正妃,也該再挑選幾個側妃庶妃,侍妾也行。堂堂世子,卻只有一個女人,總不能讓外人看了笑話去!」

「父王的意思,是皇上逼著我納妾了?」龍隱身上隱約散發著寒氣,顯然是對這件事情很不滿。

「即使皇上沒有明說,可你是世子,未來的王妃繼承者,總該為王府的子嗣著想。多娶幾個女人,為王府開枝散葉,這可是你的責任!」沐王爺見兒子這般冥頑不靈,就忍不住發火了。

「錦兒不正為王府孕育著子嗣麼,父王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再者,上樑不正下樑歪。父王都只有一位王妃,又如何能夠往兒子房裡塞女人!」龍隱絲毫不給王爺面子,直接頂了回去。

沐王爺顫抖著雙手,半晌說不出話來。

的確,他只有一個女人!但在之前,他也還有一個側妃幾個侍妾啊?這不是為了他的母妃,才將那些人給打發走了麼!這會兒,兒子倒是拿這件事情來說事了!他不是不知道,如今他還沒有讓王妃回心轉意,重新投入他的懷抱。若是再納女人進府,那還不讓王妃恨死了他?

「你這個不孝子!哪有你這樣跟父王說話的。你…你給我滾出去!」他這是惱羞成怒了。

龍隱巴不得早些回去陪著妻兒,不用他開口,他就已經站了起來。不過,臨走時,他還是奉勸了王爺一句。「要讓我納妾,那父王就先做個榜樣!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別強加給我!」

王爺聽了兒子的話,差點兒沒氣得背過氣去。

「王爺,您消消氣兒…」長隨知恩一邊幫他順著氣,一邊勸慰道:「世子的脾氣,您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跟他計較。再說了,皇上也不過是提及此事,並未要求世子一定要納妾,王爺又何苦這麼做,逼得世子反目呢!」

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一些情分,就被這麼給生分了,實在是不划算啊。好歹,世子爺是您的親生兒子,您不向著他,還能向著誰?

「如今沐王府的權勢已經夠大了,不需要在錦上添花了!」若是再納幾個名門世家的媳婦,那皇上又會怎麼想?

功高震主,從來都沒有好下場!

即使王爺是皇上的兄弟,那也不能避免這類事情的發生。皇室本就缺少親情和信任,一點兒小事都可能引火燒身。這個道理,王爺應該能夠想到的。

「我真的做錯了?」他喃喃自語。

慕錦園

「父王找你什麼事?」司徒錦在院子裡走了兩圈,覺得有些睏,便回到屋子裡。見世子臉色不好,便主動問道。

龍隱伸出手,示意她過去。

司徒錦嬌羞的看了看周圍,發現丫鬟們都下去做事了,這才順從他的意思,走到他身邊。不待她站穩,龍隱手臂一圈,就將她捲入他的懷裡,跌坐在他的腿上。

司徒錦臉紅如朝霞,雪白的肌膚透著微紅,模樣十分的誘人。龍隱似乎是被眼前這美景給驚呆了,良久都沒有說出話來。

司徒錦被他瞧得渾身燥熱,不由得推了推他。「什麼事這般悶悶不樂?」

龍隱長歎一聲,緊緊將妻子摟入懷裡。他聞著她頭髮上散發出來的淡香,在她耳垂上撕咬了一番,才正經的說道:「皇上…似乎有意藉著我納妾的事情,在試探王府的忠誠…」

司徒錦一驚,整個身子都僵硬了。

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情,還是要來了嗎?為了鞏固江山,就要拿王府開刀了嗎?那他許給她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是不是就…

「錦兒…我說過的話,一定會算數。這一輩子,我不會再有第二個女人!」見妻子如此模樣,他趕緊補充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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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無題


因為皇帝無意間的一句話,讓沐王府陷入了不安的境地。府裡的氛圍,也變得有些壓抑起來。除了西廂那邊依舊每日吵吵鬧鬧,東廂這邊可謂是安靜的出奇。

沐王爺下了朝,便不見任何的訪客。而那些遞了帖子進來,邀請王妃或者世子妃赴宴的世家大族,也成了暫時拒絕來往的門戶,都以各種原因婉拒了。

王妃本來就不喜歡這些應酬,去不去都無妨。只是王爺整日悶在府裡,王妃又不冷不熱的,倒是憋屈的慌。

這一日,他閒的無聊,便在府裡四處走動起來。恰好,西廂祥瑞園那邊,陳氏又因為柳氏懷了身孕,又鬧了起來。

「可惡!居然敢在我前面生兒子。」陳氏死死地捏著手裡的帕子,雙眼急得通紅。如今那柳氏越來越得寵,翔公子簡直將她捧上了天。現在又讓她懷了身子,如此一來,陳氏的地位便岌岌可危了。

「夫人莫急,指不定是男是女呢!即使是生了兒子,那也必定要養在夫人您的名下,叫您一聲嫡母。夫人何必跟她置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划算!」陳氏的乳娘趙氏被陳夫人送了過來,就是為了助女兒一臂之力的。

如今沒有了莫側妃的庇佑,陳氏的性子又太過剛烈。故而,陳夫人很不放心,便將這個能幹的嬤嬤給送了過來。

陳氏對趙嬤嬤的話,還算聽得進去。畢竟是她帶大的,多少有些情分在的。聽了她的勸,這才稍微喘了口氣。不過,想到柳氏裝腔作勢博取翔公子的寵愛,她就嚥不下這口氣。「嬤嬤,你也瞧見了,她那副狐媚子模樣。指不定將來會爬到我這個正室頭上來撒野呢!你一定要幫我想辦法,除掉那個柳氏!」

趙嬤嬤一邊應著,一邊勸解著。「小姐,不用你吩咐,嬤嬤我也會幫著你的。只不過,你的脾氣也得改改。男人都喜歡溫柔可人的解語花,你這樣不肯服軟,翔公子只會離你越來越遠啊…」

「我就是這副性子,他當初也不敢說什麼啊?」想要她這個天之驕女低聲下氣,與別的女人一樣爭寵,她就沒辦法做到。

「唉…」趙嬤嬤輕歎一聲,繼續勸說。「翔公子雖然寵著柳氏,但小姐你畢竟是正室,他每個月也都會來你房裡幾日。何不放下身段,好好地跟他說。非要鬧得面紅耳赤,才肯罷休麼?你越是這樣,公子就越會覺得柳氏好。再不改改這性子,怕是以後,連每個月規定的那幾日,他都不肯踏入你房裡一步了!」

女人若是失去了夫君的疼愛,那下半輩子就算是完了。

陳氏咬著下唇,半晌都沒有說話。

她一向喜歡恣意妄為,哪裡伏低做小過?突然要她學著那些女子,做出嬌滴滴的模樣,她想想就覺得汗毛直豎。

「嬤嬤…」

「嬤嬤知道小姐心裡苦,可是為了月姐兒,你可得做長遠的打算啊!」趙嬤嬤點到即止,相信她會為了小小姐,努力忍耐的。

說到女兒,陳氏的心也一軟。「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突然,門外一個丫鬟跌跌撞撞的闖進來,欣喜的匯報道:「夫人,大喜呀!」

「什麼事如此驚慌?冒冒失失的闖進來,成何體統!」趙嬤嬤是個最講規矩的,見丫鬟這般無禮,就忍不住教訓兩句。

那丫鬟委屈的癟了癟嘴,這才說道:「啟稟夫人,奴婢看見王爺朝著這邊過來了…」

「什麼?你說父王過來了?」陳氏激動地站起身來,趕緊開始整理著裝。

雖然不知道沐王爺為何會過來,但這畢竟是好事。陳氏忙不迭的收拾了一番,便讓奶娘將月姐兒抱了過來,自己親手抱在懷裡,朝著門外迎了上去。

她的動作很快,但沒想到柳氏比她還快。早已趕在她的前面,給王爺請了安。

陳氏一見到柳氏那眼裡閃過的挑釁之色,不由得沉下臉來。要不是趙嬤嬤一再提醒,恐怕她又有鬧起來。

「兒媳給父王請安!父王好久沒到這邊來了呢。」陳氏這樣說著,又將月姐兒抱上前去,教她說話。「月姐兒,快給祖父請安!」

月姐兒還是個半大的孩子,連路都還不會走,哪裡會叫人。不過,一看到王爺,倒是露出兩顆牙來,傻乎乎的笑著。

沐王爺本來對這個兒媳婦意見大得很,覺得柳氏倒是個規矩的。不過,見到長孫女,他的臉也冷不起來了。「月姐兒都這麼大了?來,給祖父抱一抱。」

陳氏得意的一笑,將女兒遞給了沐王爺。

月姐兒倒也不認生,任由王爺抱著。偶爾,還親一親他的臉蛋。畢竟是王府的骨血,沐王爺對這個孩子,也是不錯的。

問了一些尋常的問題,他才將月姐兒遞回到奶娘的懷裡,說道:「西廂這邊若是缺什麼東西,儘管去找王妃。月姐兒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可不能馬虎。」

他會這樣說,也是為了孫女著想。

陳氏卻會錯了意,以為公爹這是赦免了西廂的過錯,想起長子的好來了呢。「多謝父王關懷!兒媳惶恐。」

「聽說柳氏也懷上了?」沐王爺瞄了一眼那嬌滴滴的公子的妾室,例行公事的問道。

陳氏咬著牙,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可不是麼,這都是沾了世子妃的喜氣兒呢!若是世子再納一兩房美妾,說不定王府一下子要多好幾個小世子小郡主呢!」

她的話聽起來酸澀不已,顯然是對司徒錦起了嫉妒之心。

原先,她也是獨佔著公子的寵愛,不肯跟別人分享男人的。可偏偏司徒錦不知道在背後如何挑唆了兩句,就讓翔公子與自己離了心,還娶了一個專門與自己作對的女人回來。她如何能不埋怨司徒錦?憑什麼她要比自己高一頭,如此也就罷了,偏偏還能夠得到世子全心全意的愛護,這就更讓人嚥不下這口氣了。

見她提起世子納妾的事情,沐王爺的臉色便沉了下來。「這些事情,也是你能過問的麼?好好照顧好月姐兒就是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也要有個數。別怪本王沒提醒你,在外人面前少開口,免得禍從口出!」

說完,他冷哼一聲,便離開了。

陳氏驚愕了半晌沒有回過神來,直到趙嬤嬤來扶她,這才哀呼一聲,癱軟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一個個都不待見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

「小姐,快快住口!」王爺都還沒有走遠呢,她就鬧開了,這不是自找罪受麼?

趙嬤嬤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幸災樂禍的柳氏,便讓丫鬟將陳氏扶進了院子。「夫人,王爺好不容易過來一趟,您這不是老虎頭上撲蒼蠅麼?那些話,也是您該說的?!」

「我到底哪裡說錯了?憑什麼翔公子納了如花似玉的美嬌妾,司徒錦卻享受著世子的專寵?憑什麼受委屈的只有我?我這還說不得了,父王明明就是偏心!」陳氏一邊哭,一邊傾述著。

趙嬤嬤心疼的將她抱進懷裡,安慰道:「小姐啊,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當務之急,是重新讓王爺重視起西廂來!自從莫側妃被送走,王爺有半年都不曾踏進西廂的院子了吧?輕重緩急,你總得顧忌一些。」

「可是翔公子他整日只知道陪著柳氏那個賤人,根本毫無建樹,又如何能夠得到父王的欣賞?」陳氏提到那個不成器的相公,就滿肚子的怨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趙嬤嬤也知道翔公子不必世子有能耐,但好歹也是王爺的骨肉吧?他也不會放著他不管的。「王爺剛才對小小姐的態度,你也是看到了。他畢竟還是在乎自己的骨血的!只要翔公子這般這般…」趙嬤嬤附在陳氏的耳邊嘀咕了兩句,陳氏這才重新綻放笑顏。

慕錦園

「夫人,朱雀來了。這會兒,正在花廳跟春容杏兒說笑呢!」司徒錦午睡剛起,緞兒便喜笑顏開的進來稟報。

司徒錦知道她過來,必定是有要事,於是立刻將她請了進來。

「夫人近來是越來越嬌媚了,難道咱們爺一下朝就迫不及待的趕回來了呢!」朱雀的性子一向如此,說起話來也十分的不著邊際。

司徒錦習慣了她的這般做派,倒也沒責怪,只是臉上有些掛不住。「沒出閣的姑娘家,說話竟然這般大膽。不怕將來找不著婆家麼?」

「找不著就找不著唄,一個人過得還自在一些!」對於現代人朱雀來說,不結婚又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在她的那個世界裡,這樣的單身貴族多了去了。

「夫人,您別聽朱雀說的。她呀,早就有了主兒了,只是一直沒告訴您呢!」緞兒與朱雀呆在一起的日子比較久,對於她的那個秘密還是有所耳聞的。

朱雀臉突然一紅,支支吾吾起來。「緞兒,你再瞎說!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哎喲,被我說中了吧?」緞兒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模樣,臉色頗為得意。這個秘密,可是只有她一個人知道的!

司徒錦聽了她們之間的對話,頓時呆住了。

她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原先的太子妃想要陷害她的時候,還是朱雀救了她。那個時候,她就看出些端倪來了。只是,那楚家一滅,楚羽宸也不知下落了。他如今是在逃的罪犯,豈能給朱雀幸福?

想到這些,她難免有些同情起朱雀來。原本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但偏偏命途多舛!以前,是朱雀的身份配不上堂堂國舅爺。如今,倒是反了過來。

  



132躲貓貓


朱雀忸怩了幾下,便又恢復正常了。畢竟不是古代人,做不來那樣嬌羞的事情。輕咳兩聲之後,便想要轉移話題。「夫人的身子如今已經穩妥,應該多走動走動才是,將來也利於生產。」

司徒錦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點頭表示贊同。「每日用飯之後,都會去院子裡走兩圈。許久沒有走動,身上長了不少肉呢!」

原先苗條的纖腰,如今被小半圓的肚皮給取代。司徒錦雖然驚喜孩子在慢慢長大,但也有著婦人同樣的煩惱。若是生產之後,瘦不回去,那可就麻煩了。

女子到底是愛美的,怎麼能容忍纖細的腰身變成水桶腰呢!

「朱雀,你別故意轉開話題。說說看,今兒個有什麼事要勞煩你親自跑一趟?」她可是醉仙樓的老闆了,那些糕點,也不用她親自送來吧?

朱雀臉上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但很快就掩飾過去了。「我想夫人想的緊,難道常回來看看不行麼?」

看著她強行狡辯著,司徒錦也不戳破。不過,朱雀的到來,倒是讓她想起了一些一直困惑的問題。例如,楚羽宸到底去了哪裡。那醉仙樓原先可是他的產業,如今卻落到了朱雀的手裡,這裡面還真是大有文章啊!

「都下去吧,朱雀留下。」想到那些機密,她不得不謹慎一些,連緞兒都請了出去。

丫鬟們雖然不明所以,但是世子妃吩咐了,她們也不好違背,乖巧的福了福身,緩緩地退出了屋子。

朱雀見世子妃這般作為,心裡微微有些驚訝。「夫人是不是有什麼絕密的事情要吩咐?」

司徒錦挪動了一下身子,換了個姿勢才說道:「朱雀,你跟著世子爺的時日也不短了,也是我們信任之人。你告訴我,楚羽宸是不是在京城?」

提到那個男人,朱雀的臉不由自主的紅了。「夫人怎麼會問起他?」

「京裡最近發生了那麼多事,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楚公子人中龍鳳,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楚家滿門被擒,偏偏少了他一個,不是有些奇怪麼?他怕是早就知道了些什麼,所以才順利消失在眾人面前吧?」她猜測道。

朱雀仔細琢磨著,要不要將這個秘密告訴司徒錦。畢竟,沐王府可是向著五皇子的。若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會不會洩露出去?那他的性命可就堪憂了!

「很為難,是嗎?」司徒錦笑著說道。「我也明白你的苦衷,畢竟他是你的良人。朱雀,你是世子的得力屬下,我不會棄你的感受於不顧。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他有事的。我只是…有些問題想不通而已。」

如今的沐王府,正在風口浪尖之上。皇上似乎也開始猶豫了起來,畢竟他知道自己活不長了。而五皇子又還年幼,二皇子又不甚親近,這樣的局面,為了江山著想,他必定會在仙遊之前,替兒子將障礙一一除去。

她想弄清楚情況,到時候也有個準備,不至於被動的挨打。她已經嫁入王府,就必須與王府同甘共苦!

朱雀審視著世子妃的眼睛,發現她沒有在說謊,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他的確還在京城,不過…已經對別人沒有威脅了。」

她的回答很委婉,但也闡述了自己的觀點,那就是不容許他再有任何的傷害。

知道他身世的她,是瞭解他的苦楚的。眼睜睜的看著那些撫養他長大的人被收監發賣甚至是慘死,而讓這一切發生的,還是他這個被冠上楚姓的人。他良心所受的煎熬,除了她能夠感同身受,再也無人能夠體會。

「朱雀,你的身份並不簡單,是麼?」司徒錦見她承認了,便繼續追問。

朱雀驚愕的抬起頭,眼裡滿是疑惑。這個秘密,只有極少數人知道。她又是如何知曉的呢?

其實,司徒錦剛開始並不確定。不過,從朱雀剛才的表現來看,那個傳聞必定是真的了。她也是根據那個假的二皇子的身世推敲出來的,但沒想到被證實出來的時候,她受到的震驚也不比朱雀小。

「原來是這樣…」她喃喃自語。

朱雀突然上前兩步,單膝跪在她面前。「夫人,看在你我相識一場的份兒上,千萬別讓外人知道這個秘密!」

「朱雀,你這個做什麼,快起來!」司徒錦很驚訝她對楚羽宸的感情,但也很是為她高興。

她身邊的兩個貼心之人都有了好的歸宿,她也就能夠放心了。

「夫人若是不答應,朱雀就不起來。」朱雀任性起來,那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

司徒錦長歎一聲,說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既然他是你心愛之人,我又如何忍心將你們分離?起來吧,再跪著我可要生氣了!」

朱雀眼含熱淚,卻沒有哭出來。她是個要強的人,絕對不會表現的那般軟弱。吸了吸鼻子,她將眼淚給逼了回去。「多謝夫人成全。」

「他住的地方,可還安全?」司徒錦好心的追問了一句。

「嗯,都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在那裡很好,夫人不必擔心。」朱雀老實的回答。

「那就好…」司徒錦安了安心,安撫道。

兩人沉默了一陣,朱雀這才主動提起。「那朝堂上的二皇子,怕是支撐不了多少。從此之後,世上再無二皇子,只有瓊玉公子!」

「這就是他的打算?他從未想過那個位子?」司徒錦感興趣的問道。

「想要報仇的時候,也是想過的。不過,後來慢慢地就沒有了那個心思。他說,逍遙一世的活著,也挺不錯的。高處不勝寒,那樣的日子,他不想要。」

司徒錦也覺得這話很有道理,有付出才有回報。即使皇位人人想要,但那兒位子坐上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就說每日要處理那麼多的政務來說吧,就夠累的。加上後宮的明爭暗鬥,皇帝也是個人,也會累的!

「他倒是個真君子!」司徒錦笑著讚歎。

朱雀撇了撇嘴,腹誹道:他才不是個君子捏!有君子死皮賴臉的賴在她床上不走的麼?夜探香閨,也是君子的作為麼?

「夫人,聽說皇上曾經暗示世子納妾,可有其事?」朱雀擔心的問了一句。

司徒錦輕輕地點頭,算是默認了。

「那狗皇帝真是…想要逼得人家夫妻成仇麼?太可惡了!」朱雀張口就來,完全不顧什麼大逆不道的言論。

司徒錦愕然的看著她,有些不敢置信。

這丫頭的膽子未免太大了吧,居然連皇上都不放在眼裡。她到底哪裡來的底氣,居然養成這樣一副性子!

「快快別說了,小心隔牆有耳。」這王府如今可是不大安全呢,她這樣會惹來禍事的。

朱雀撇撇嘴,不以為意的笑了。「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更何況是一國之君,若是不能讓老百姓過安生日子,那絕對不是個明君!」

「你哪兒來這麼多大道理?不過仔細推敲起來,倒也有幾分道理。」司徒錦先是敲打她一頓,又讚許兩句。

朱雀很想說,她課堂上學來的。只可惜,這樣的話說出來,怕是又要驚到夫人了吧!索性,就把這個秘密帶到棺材裡吧!

兩個人密談了半個時辰,才讓丫鬟進來擺飯。朱雀也不客氣,就留下來用了午膳。到了傍晚時分,天都要擦黑了,朱雀也沒有離去的意思。這倒是讓司徒錦又驚訝了一把!

「朱雀姑娘今晚要歇在紫玲閣麼?」掌燈時分,李嬤嬤進來稟報。

司徒錦還未開口,朱雀就自個兒要求了。「不必那麼麻煩,我跟緞兒擠一擠就好了。」

緞兒驚愕的張著嘴,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王府裡還是不差這幾間房的,何必跟緞兒去擠一張床?」司徒錦試探的問道。

朱雀抿了抿嘴,依舊不依不饒的要求跟緞兒同寢。司徒錦捂著嘴輕笑,看來朱雀是在躲著某個人呢!

嗯,還躲到王府裡來了!

看來,那人還真是有幾分本事,居然讓她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丫頭如此的緊張。緞兒半個月之後就要出嫁,這朱雀的好事也不遠了。

這樣想著,司徒錦便打算等世子回來之後,與他商量商量,讓兩個丫頭嫁的風風光光的,也算成全了她的一份心意。

一炷香之後,世子果然踩著點回來了。

剛一進門,便瞧見朱雀也在,頓時挑了挑眉。「你怎麼來了?」

朱雀哪裡好意思說是躲人來了,只有一個勁兒的朝著世子妃使眼色,讓她幫自己說話。

司徒錦自然是看懂了她的眼色,於是迎上前去,拉著他在桌子旁坐下。「朱雀是專門送糕點過來的,你不是不知道醉仙樓的糕點,是我的最愛。」

世子也不多問,算是信了她的說辭。

朱雀趁此機會,躲到緞兒屋子裡去了。小姐妹倆說笑著,倒也能打發時間。

沐浴更衣之後,司徒錦幫隱世子換上了乾淨的中衣,這才上床安置了。隱世子怕傷害到她肚子裡的孩子,只能輕輕地摟著妻子的腰腹,不敢用絲毫的力。

「說吧,朱雀到底幹嘛來了?」作為她的夫君,他哪裡會聽不出來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留在此時說,便是給足了她面子。

司徒錦嬉笑了兩聲,才如實相告。「朱雀這是在躲著某人呢!」

「那個某人…不會是…」那人與朱雀之間的糾葛,他也是知道一些的。「他不是失蹤了嗎?難道還在京城?」

「**不離十。」司徒錦說道。「朝堂之上的格局,是否有變化?那二皇子一看就是個冒牌貨兒,估計成不了什麼大事。五皇子的地位,想必已經穩固了。就是不知道皇上怎麼想的…」

她的言語間,隱約有著擔憂。

飛鳥盡,彈弓藏的道理,有些腦子的,都會知道。皇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怕是支撐不了多久了。到時候,五皇子登基是名正言順。只是,在此之前,皇上會不會有什麼動作?他會不會對沐王府不利?五皇子為了皇位,會不會答應皇上一些過分的要求?

想到這一系列的疑問,她就無法安寢。

「這些事,有**心就夠了。錦兒只需要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就足夠了!」他寵溺的在她耳邊一吻,有些意亂情迷的說道。

司徒錦覺得渾身一顫,身子忍不住抖了一抖。

懷了身子的婦人,總是特別的敏感。他的手在她身上游移著,不斷地挑起火焰。只是,她的理智告訴她,她還大著肚子,不能服侍。可是忍耐了好幾個月的他,卻再也忍受不了美人在懷,卻什麼都不能做的憋屈,輕輕地在她耳旁吐氣如蘭。「錦兒,都已經四個月了,胎也該穩了吧…」

他可是問過太醫了,說只要胎兒穩定,行房也是可以的。

司徒錦沒想到他連這個也打聽清楚了,不由得更加羞澀起來,都恨不得躲進被子裡去。「連你也不正經了…」

「美人在懷,坐懷不亂的,那是太監。」他自我調侃著,一雙手卻如願的伸進了她的中衣裡,隔著肚兜揉搓了起來。

夜已深,但帷帳內的好戲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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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峰迴路轉


與沐王府同樣處在水深火熱當中的,自然還有宮裡的那一位。

齊妃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皇上了。如今那二皇子整日圍在皇上身邊打轉,說是侍疾,但明眼人誰都看得出來,他那是刻意奉迎,討巧賣乖呢!

「母妃,難道父皇真的喜歡那個素未謀面的二皇兄?在霜兒看來,他與五哥相比,簡直差的太遠了!」龍霜氣憤的握著拳頭,臉上滿是憤慨。

不但是齊妃,她幾次去九龍宮想要拜見聖武帝,都被擋在了門外。她可是從小被寵大的公主,何曾受過這樣的氣了!

齊妃臉上的神色也有些不安,這樣的反常,的確是令人心慌。她轉過頭去,再一次問道身邊的宮女。「五皇子怎麼還沒到,再去催!」

宮女知道主子心裡不安,迅速的退了出去,去前面打聽消息。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龍夜才帶著後一臉的陰沉走進了齊妃的寢宮。

「兒臣給母妃請安!」即使是帶著滿身的戾氣,但他仍舊規規矩矩的給齊妃行了禮。

齊妃顧不上那許多禮節,揮退了所有的宮娥和太監,只留下一雙兒女在身邊。「事情可探出些眉目來了?皇上究竟是什麼打算?」

龍夜提到這事兒就忍不住大動肝火。想到剛才高德庸私底下對自己所說的那番話,他就恨不得衝到皇上的面前去質問,為何要那般對他。

憑什麼一個無人問津拋棄在外的皇子,能夠奪走屬於他的一切!他不甘心,非常的不甘心!那個最寵愛的父皇,居然在這最後的關頭,留下一道密旨,想要將皇位傳給二皇子!他是無論如何都嚥不下這口氣的!

若不是高公公攔住他,逼迫他冷靜下來。恐怕,他會衝動的犯下大錯,給人留下把柄。

「母妃,父皇他…太狠心了!」面對那個慈愛祥和的父親,他只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齊妃心裡一驚,說道:「莫不是…他真的打算將皇位交給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二皇子?他如何能承擔的起這個重任!」

不是齊妃瞧扁了他,而是事實如此。

她不相信,皇上會如此糊塗!

「母妃,那怎麼辦?若是讓二皇兄繼承了大統,那五哥要怎麼辦?」在她心裡,早已經將哥哥當做了未來的帝君,也當做了依靠。若是他倒了,那她和母妃以後豈會有好日子過?說不定哪天就被打發到蠻寒之地去和親了!

不,她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稍安勿躁!皇妹,為兄自有辦法。」既然他不仁,就不要怪他無義!

真的把他逼急了,他也會使出手段,奪回原本屬於自己的一切的!

「此事,皇兒可要與沐王爺商量商量?」沐王府的處境,她也是清楚的,故而齊妃才會有此一問。

龍夜鎮定下來,抿嘴一笑。「的確是該找皇叔商量商量。」

沐王府一直是站在自己這邊的,也是他最強大的依靠。父皇要想抬舉二皇兄,就必定會將沐王府的勢力打壓下去。如此一來,怕是已經得罪了沐王府。隱世子的脾性他可是清楚的很,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逼急了他,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他天性涼薄,會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也不是不可能的。

「宮裡耳目眾多,直接去見沐王爺,怕是會惹來麻煩。不若母妃找個由頭,召見幾位世子妃,協理六宮準備皇子納妃的事宜…」龍夜也不是個笨的,知道如何避嫌。

齊妃聽了這個主意,覺得甚好。「就依皇兒的意思去辦。」

翌日,沐王府便接到齊妃娘娘的懿旨,司徒錦打賞了下來宣旨的公公,這才走回內室,將朱雀給召了進來。「你說,齊妃娘娘這是何意呢?兩位皇子納妃,本該是後宮娘娘們的事情,怎麼突然想到找我們幫忙來了?」

這京城裡,還有些權勢的世家大族不多。而能夠有世子妃這個稱呼的,就剩下沐王府,以及幾個異性王王府的媳婦了。而這些世子妃當中,就屬司徒錦最年輕了。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請夫人入宮,不過要討個說法而已。」朱雀的消息一向很靈通,如今的局勢她也看的明白,故而才會這麼說。

司徒錦也點了點頭,覺得她分析的很正確。「看來,這最後的一場爭鬥,還是在所難免了。」

「二皇子不會是五皇子的對手。只是…五皇子要讓皇上同意禪位,必定還是需要一番周旋。」聖武帝不是個昏君,他的每一個打算,都有自己的深意。

司徒錦默然,想著沐王府的處境,心裡也是萬分的著急。

就在此時,隱世子也派人回來送信。司徒錦急忙拆開信封一看,心裡頓時如擂鼓般震動起來。果然,皇上還是留了一手。

「皇上想借由二皇子的事情,逼迫五皇子答應除去沐王府,才讓他繼位?」朱雀掃了那封信一眼,頓時驚訝的站起身來。

「五皇子會答應這個要求嗎?」

司徒錦被問住了。

她不確定,非常不確定。

為了皇位,他勢必會答應聖武帝的請求。畢竟,這樣一來,他就是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者。不用擔心那些流言蜚語和百姓的不安。可若是除掉了沐王府的勢力,他手裡的勢力便大大的削弱,這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無疑是自斷後路。這樣不划算的交易,任誰都不會輕易的答應。

若是那二皇子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麼五皇子的皇位能否坐得穩,也就難說了。

這真真是個難題!聖武帝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難道他真的想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江山被毀掉,才甘心嗎?

「這其中,肯定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原因。」司徒錦捧著肚子在屋子裡來回走動著。

對此,朱雀也沒有任何的異議,表示很贊同。

想到那個關鍵人物,朱雀咬了咬牙,絕對先回去一趟,從他那裡打探一些消息之後,再回來稟報。「夫人,我在王府呆的時日也不短了。醉仙樓我不能不管,先回去一趟。有什麼消息,我會派人來知會一聲。」

「醉仙樓有那些夥計,怎麼會有事?你擔心的,是那一位吧?」司徒錦轉過身來,看著她,嘴角是一抹戲謔的笑容。

朱雀臉紅了紅,跺著腳不理睬她,飛身就離開了慕錦園。

「還真是心急吶…」司徒錦看著她的背影,不禁搖了搖頭。

「夫人在說什麼?」緞兒端著早膳進來,臉上帶著健康的紅潤。可見這些日子,她過得還算不錯,嫁了人之後更加的嫵媚動人了。

「謝堯有沒有欺負你?若是他敢,我一定幫你討回公道!」

原本是打趣她兩句,不料緞兒連連擺手,說道:「沒有沒有,他沒有欺負我,他對我很好!」

「很好啊…嗯,看來你們夫妻相處的不錯。」司徒錦揚了揚眉,笑道。

緞兒這才知道又被主子調侃了,臉色漲得通紅。支支吾吾半晌,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不過,回想起新婚的這段日子,那個悶不吭聲的木頭一直對自己呵護有加,心裡就甜滋滋的,不知道有多幸福。

見緞兒嬌羞的低下頭去,司徒錦便不再擠兌她,而是吩咐她做起正事來。「齊妃娘娘宣我入宮覲見,去叫人安排馬車吧。」

緞兒先是一驚,繼而走到主子的身邊,替她整理起衣裳來。司徒錦如今的肚子已經顯懷,衣裳已經遮蓋不住那微微的隆起。原先那些衣服都有些不合身了,故而,她才找了一件新做的衣裳給她換上。

「夫人此次進宮,可要多帶幾個人服侍?」緞兒替她插上一支七尾鳳釵,好心的詢問道。

司徒錦搖了搖頭,道:「宮裡還差人服侍麼?再者,齊妃娘娘是不會讓我有事的。你就放心吧。讓春容和杏兒跟著去就行了,你留下來,幫我打理府裡的事務。西廂那邊兒很不安分,若是她們鬧到這裡來,直接打出去。」

「是,夫人。」緞兒對她的安排,不敢有任何的疑問。

主子的決定,都是正確的。這個理念,她從小到大都遵守著,不敢逾矩半步。

司徒錦穿戴整齊,便帶著兩個丫鬟出府了。

皇宮司徒錦已經不是頭一次進了,故而沒有多少的新奇。但是另外幾位府裡的世子妃就顯得格外的興奮,一邊走還一邊說個不停。

「瞧見沒,皇宮就是不一樣,到處都這麼的氣派!」

「那可不?好歹是皇上住的地方,尋常人家哪能比得上?」

「嘖嘖嘖…果真是皇家的住處,金雕玉砌的,就是壯觀!」

司徒錦身子不方便,也沒跟她們走在一塊兒,默默地跟在身後。直到那些人發現她的存在,這才上前來與她打招呼。

「隱世子妃今兒個怎麼出府了?瞧著肚子都這麼大了,就不怕有個什麼意外?」本來是關心的話語,但從那人的嘴裡說出來,就變成了諷刺。

司徒錦仔細打量了一番這位開口的貴人,一時沒認出來。以往的宴會,她也都有參加。只是這幾位都不是很面熟,故而她有些遲疑,不敢開口。

她身旁負責帶路的宮女笑著替她解圍道:「巖世子妃多慮了。這都五個月的身子了,怎麼都穩妥了。」

經過這宮女的提醒,司徒錦總算是想起來了。

原來,這位滿嘴酸味的女子,便是那麒麟王府上的世子妃。而那麒麟王的女兒,雅郡主,便是許給了二皇子做正妃的。而二皇子與五皇子是政敵,故而她才會這麼不待見司徒錦,詛咒她肚子裡的孩兒。

「原來是二皇子未來的嫂嫂,真是失敬失敬。」司徒錦微微福了福身,卻沒有真的蹲下去,只是敷衍了一番。

要知道,如今朝廷最有權勢的,就是沐王府。

麒麟王雖然也是封的王,但與真正的皇室比起來,可就差得遠了。而且,這麒麟王一直在封底。若不是回京述職,也不會有機會進京,更不會有機會將女兒送入二皇子府,成為皇子妃。

其他幾位世子妃,雖說也都是很少在京城走動的,但是卻比這位巖世子妃懂分寸,沒有貿然的開口。

見氣氛有些尷尬,其中一位身穿枚紅色衣裳的女人走出來,調解道:「我們還是快些走吧,莫讓齊妃娘娘久等了。」

提到此行的目的,眾人這才回過神來,繼續趕路。

不過,那巖世子妃仗著自己府裡的小姑嫁入了皇室,完全沒將其他人放在眼裡。尤其是看到司徒錦身上穿的,頭上戴的,都比自己要華麗精緻,她心裡就暗暗嫉妒。憑什麼大家都是世子妃,她卻要比她差了一大截?!

如此,她便與司徒錦結下了樑子,日後更是處處針對。不過那後果,可想而知。不用司徒錦來收拾她,有人就主動替她解決了。

齊妃在殿內聽到宮女的稟報,連忙說了聲請。

司徒錦等人進了大殿,規矩的向她行禮。

「快,給隱世子妃搬張軟椅來。」招呼她們坐下之後,齊妃又特意吩咐宮女為司徒錦安排了一個軟一些的座位。

司徒錦謝過之後,才慢悠悠的坐下來。

春容和杏兒分別站在她的身後,低垂著頭,不敢半點兒的逾矩。

「隱世子妃還真是嬌貴,不就是懷了身子麼,至於這樣。」不等巖世子妃說完,一旁的荇世子妃便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袖,打斷了她的話。

一同前來的幾位世子妃都還算有些分寸,只是這巖世子妃沒怎麼見過世面,太過小家子氣。不但如此,還是個沒眼力勁兒的。誰都知道五皇子與隱世子關係匪淺,她卻當著齊妃娘娘的面給司徒錦難堪,這不是自尋死路麼?

果然,齊妃原本還帶笑的面容,漸漸沉了下來。她淡淡的瞥了巖世子妃一眼,說道:「若是巖世子妃也懷了身子,本宮也會更加善待的。只是不知道巖世子妃,可是有了喜訊?」

這一問,無非是戳到了巖世子妃的死穴。

  



134達成協議


巖世子妃手裡的帕子早就絞成了一條麻花兒,心裡更是怨懟了無數次。可是,她不敢輕易的發火,怕得罪了這位皇帝的寵妃。進宮之前,麒麟王可是囑咐了又囑咐,讓她小心謹慎一些,別惹了不該惹的人。而這位齊妃,就是不好惹的人之一。

但是,當眾被揭穿了醜事,她怎麼能不急不恨?她嫁入麒麟王府也有五年了,可惜肚子一直不爭氣,連一顆蛋都沒有生出來。倒是巖世子的那些妾室,一個接一個的生了孩子,這叫她情何以堪?

若不是看在她父親曾經救過麒麟王一命的份兒上,怕是她這個世子妃的位子早就保不住了。但她依舊很固執的我行我素,到處得罪人。這樣愚蠢的女人,如何能夠被人喜歡。

「多謝娘娘關心,妾身是沒那個福氣。」她咬著牙,回了一句。

齊妃抬眸看了看她,便將話題轉移了。「今兒個召大家進宮,是為了兩位皇子納妃之事。你們也看到了,這後宮後位懸空著,也沒有個主事的人。本宮身子也不是很好,一個人操心這些事情,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幾位都是世家大族的媳婦,理應為皇上分憂。」

「娘娘太抬舉妾身們了!皇子納妃,如此重大之事,妾身們如何有置喙的餘地?」剛才出面調停的女人率先表態,似乎不想參與到這些事情當中,想要明哲保身。

司徒錦剛才問過了宮女,宮女也為她一一介紹了。這位荇世子妃,一看就是比較保守,不喜歡出風頭。想必,也是來此之前,上邊兒有人囑咐過了。

「荇世子妃太過謙虛了。如今本宮身邊的確沒有什麼得力的人,也只能靠大家幫忙,用心籌辦兩位皇子的婚事了…」齊妃似乎不想就此作罷,依舊極力的遊說。

「娘娘說的是呢。這後宮,的確是缺乏人手。承蒙娘娘不棄,妾身願意聽候娘娘差遣。」一位二十來歲穿著寶藍色衣裳的貴氣女子笑著接話道。

她長得頗為清秀,端莊大方,說話也極為得體,一看就是家教良好出身不凡的女子。司徒錦在宴會上早就聽說過她的大名,此刻見到真人,倒也覺得傳聞非虛。果真是個玲瓏之人!

「端世子妃果然知道體貼本宮的難處…」齊妃讚賞了一句,顯然已經將她當做了自己人。

司徒錦仔細一回想,便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了。

這五皇子未來的正妃,不正是與這位世子妃出自同一個世家麼?以後就是姻親了,她自然是對齊妃百依百順的。

「既然端世子妃都不推遲了,那妾身也沒好什麼好推遲的了。」荇世子妃見有人起了頭,也不好再反駁,應下了。

「隱世子妃這般模樣,想必也是無法操勞的。娘娘請她進宮,怕是還要專門找人伺候著。如此一來,豈不是又多出一些事來?」巖世子妃冷眼看著對面椅子裡一派清閒的司徒錦,依舊學不乖,非要鬧出點兒事來。

齊妃對她的印象本來就很差,如今她三番五次的拿隱世子妃說事兒,她也不好繼續給她留面子,乾脆出言訓斥道:「巖世子妃這麼說,就是懷疑本宮的眼光咯?」

「妾身不敢!」巖世子妃咬了咬下唇,低下頭去。

「你有什麼不敢的?從進宮到現在,就一直在針對隱世子妃。錦兒今日與你也是第一次見面,哪裡得罪你了?拈酸吃醋也就罷了,誤了大事,我看你要如何向麒麟王交待!麒麟王府的郡主,可是要嫁進宮裡來的。有些話,你還是想清楚了再說不遲。」

面對齊妃的一頓教訓,巖世子妃立刻知趣的閉了嘴。

一旁的人出來當和事老,勸了幾句,齊妃這才消了氣,談起了正事。司徒錦打量了幾位世子妃一眼,發現只有一位炆世子妃最為低調,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這位炆世子妃,是相王府的媳婦。炆世子也在前幾年早逝,她算是個寡婦。相王府也不比其他府邸有勢力,已經敗落下去。故而,炆世子妃,才一直這般沉默,不想太出眾,盡量減低自己的存在感。

「皇子納妃,該有的禮節都要做到位。三媒六聘是少不了的,另外,兩位皇子在宮裡的住處,也要好好地休整一番。等拜了堂行了禮,住滿三日,才會回各自的府邸。在這期間,就要勞煩幾位世子妃多多辛苦,替兩位皇子打點一些事宜了。」

「娘娘客氣了,這是應該的。」幾位世子妃都謙虛的回話道。

齊妃接下來便開始具體的分工安排,兩位皇子那邊,各分了兩位人去幫忙。剩下司徒錦一個,因為身子重了,不能奔波勞累,負責在齊妃身邊幫忙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對於齊妃的安排,眾人不敢有任何的異議。只是,齊妃對司徒錦的照顧,卻讓她們心中多少有些不快。

「齊妃娘娘也太偏心了些!咱們五個人地位相等,憑什麼她就只用出出主意,而我們卻要四處奔波?」一臉不快最先開口的,自然是那麒麟王府的世子妃。

荇世子妃不是個喜歡搬弄是非的,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上來。說她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她畢竟有些分寸,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你們都是啞巴嗎?怎麼都不說話。」見沒有人附和她的話,巖世子妃自然就有些不痛快。

「既然是娘娘看重,又有何話要說?若是不甘心,你大可回府去。說那些有的沒的,又有什麼用?」端世子妃自然是站在齊妃這一邊的。

「哼,別以為你娘家的妹妹要嫁給五皇子就了不起了!我們家郡主,還是二皇子正妃呢!」論起來,長幼有序,日後端世子妃的妹妹還得叫麒麟王府的郡主為皇嫂呢!

端世子妃到底是個教養良好的,沒有跟她一般計較。她轉過身去,跟一同前來的炆世子妃說道:「世嫂家裡還需要做一番安排吧?咱們先回去打點打點。」

炆世子妃巴不得早些離開皇宮,便一個勁兒的點頭。

巖世子妃見到她們頭也不回的離去,便冷哼一聲,朝著荇世子妃說道:「她們顯然是一家的,荇世子妃你呢?是二皇子一邊的,還是五皇子一邊的?」

荇世子妃見她如此大膽,居然將這些大逆不道的話輕易的說出口,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世嫂還是謹言慎行,皇宮不比自己家裡,小心隔牆有耳!」

被荇世子妃這麼一嚇唬,巖世子妃這才閉了嘴,但心裡卻老大不樂意。

「哼,又是個趨炎附勢的!」說罷,她便帶著自己的丫鬟匆匆的離去,想要回去跟公婆商量一下,看如何對付五皇子這一派。

送走了那幾位世子妃,齊妃便將殿內的宮娥和太監都打發了出去,留下司徒錦說起了私房話。「錦兒身子最近可好?有什麼不舒適的,一定要跟本宮講。」

「娘娘厚愛,妾身感恩戴德。哪裡還敢有別的要求?」她笑顏如花,因為懷身子的緣故,臉龐更加的豐腴,比起以前來更加的容顏秀麗。

「錦兒太客套了,還將姨母當外人呢!」齊妃笑著拉起她的雙手,眼裡滿是憐惜。

若是不瞭解齊妃,司徒錦肯定會被她的表象所欺騙。但一個在後宮屹立幾十年不倒的女人,又豈會是這樣真心實意對人好的?不過是有求於人罷了。

「娘娘…錦兒說的可都是實話,哪裡有半點兒虛假。」她嬌嗔著,露出幾分小女兒姿態來。

「好好好…本宮就喜歡錦兒這個樣子。有什麼需要,儘管跟姨母開口。」

「如此,錦兒便多謝姨母了。」司徒錦一副打蛇誰棍上的模樣,順著她的話說了下去。

寒暄了一陣,齊妃才正式進入正題。「如今皇上似乎對二皇子頗為看重,沐王府受到的衝擊也不小。不知道王爺是個什麼打算?」

她試探性的問,想要確認沐王府的態度。

司徒錦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公公最近很少在府裡,錦兒又在自己的院子裡養胎,見面的機會不多。不過,世子倒是跟我提過,說怕是有些麻煩。」

原來世子已經警覺到了,齊妃心想著要不要加一把火讓沐王府出面,替她擺平這件事情。不等她開口,司徒錦便已經接下去說道:「相信五皇子如今也是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吧?唉…帝心難測,伴君如伴虎果然都是真的。」

她故意說得這樣傷感,就是在提醒齊妃,她們的境遇一樣危險。想要將沐王府推出去當擋箭牌,那是不明智的。

齊妃顯然也是明白了司徒錦的意思,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狠厲。「按照錦兒的意思,該如何是好?」

「這就要看五皇子是否有那個魄力了!」她淡淡的回道。

「此話怎講?」齊妃似乎聽出些門道來,不顧形象的追問道。

司徒錦頓了頓,悄悄地在齊妃耳邊說了幾句話。齊妃聽了之後,眼中瞬間一亮。「果然是妙計!錦兒是如何想到的?」

這樣一個聰明的女子,實在有些可怕。

「皇家,根本沒有什麼親情可言。既然都已經被逼到這份兒上了,又何必去在乎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呢?娘娘,您說是不是?」

齊妃沒有吭聲,只是一瞬不瞬的望著司徒錦,想要從她臉上看出一些端倪來。只可惜,司徒錦隱藏的太好,她始終有些看不透她。

「啟稟娘娘,皇上秘密召見了幾位朝中大臣,似乎有什麼急事。」這時候,一個宮女急匆匆的闖了進來,連規矩都忘了。

齊妃雖然不高興,但對她所說的話卻是十分的震驚,也就沒有去責怪這些小節。「你說什麼?難道…」

「看來,這計劃是勢在必行了。」司徒錦好意的提醒了一句。

齊妃娘娘沉默了一陣,這才吩咐道:「宣五皇子速速來見本宮!一定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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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驚變

兩位皇子的婚期漸近,聖武帝興許是心裡高興,身子比往常好了許多,甚至能夠下床走兩步了。

這一日,齊妃帶著宮女到九龍宮來探望,聖武帝見到她,臉上頓時染上了幾分笑意。「愛妃來了…」

「皇上今兒個精神不錯,臣妾恭喜皇上。」齊妃溫柔體貼的坐到他的身邊,一邊替他捶背,一邊吩咐宮女們將精緻的吃食端上來。「皇上餓了麼?臣妾準備您最愛吃的竹筍燜肉,要不要嘗嘗?」

聖武帝眼中閃過一絲欣喜,連連笑道:「還是愛妃知道朕的喜好!」

齊妃親自接過那一盤冒著熱氣的佳餚,放到龍座旁邊的矮几上,又將銀碗筷拿乾淨的帕子擦了擦,這才夾起一塊,遞到聖武的嘴邊。「皇上,這溫度剛剛好,正是最入味的時候。」

聖武帝瞄了一眼那筷子上的竹筍,笑著張開了嘴。「嗯,愛妃的手藝還是這麼好,幾十年如一日的好!」

見聖武帝吃的高興,齊妃又親力親為的餵了他一些。不過,他的身子剛好一些,不能一次吃得太多。故而,齊妃便將筷子放下了。

「愛妃怎麼不餵了?朕還沒吃飽呢。」聖武帝正在興頭上,難免會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

「皇上龍體剛好一些,再好的東西也不能多吃。」齊妃端了茶杯來,輕輕地吹了幾回,才將杯盞遞到他的面前。

聖武帝遲疑了一下,這才笑了起來。「還是愛妃會體貼人!」

「瞧皇上說的。臣妾不心疼您,還能心疼誰?」她嬌嗔的說了這麼一句,臉上閃過一絲紅暈,看起來嫵媚之極。

齊妃本就是個美人,又有著成熟女子的風韻,保養得又不錯。故而到了三十多歲的年紀,仍舊能夠輕易吸引別人的目光。

聖武帝頗為感慨的拉著齊妃的手,盯著眼前的女子一瞬不瞬的看著。在經歷了那些變故之後,最後陪在他身邊的,就只有這麼一個貼心的人了。

「愛妃這些日子辛苦了…」後宮的事情都壓在她一個人的肩上,的確是很辛勞。

「能夠為皇上分擔憂愁,是臣妾的本分。只是,臣妾這身子…若不是由幾位世家媳婦幫襯著,怕是支撐不了多少時日呢…」她笑著說道,並沒有倨傲。

聖武帝就是喜歡她這樣的性子,不喜不悲,就算掌管著整個後宮,也沒有驕奢蠻橫,依舊保持著原本的那顆平淡之心。

「兩位皇兒大婚的日子近了,到時候,朕要宴請群臣,好好地慶賀一番。這宮裡很久沒有這樣的喜事了…」他頗為感慨的說道。

「可不是麼?兩位皇兒的媳婦,都是百里挑一的。皇上見了她們,必定也是喜歡的。」她有意無意的將話題往這方面引導。

提到那兩個媳婦人選,聖武帝不禁點頭微笑。那兩個人選,是他欽點的。雖然沒見過真人,但據他的瞭解,那兩位世家小姐都是相貌出眾,賢惠能幹的。「宮裡打點的怎麼樣了?還需要什麼,儘管開口。」

齊妃淡淡的笑著,說道:「都準備的差不多了,皇上儘管安心的靜養。大婚那一日,可少不得您親自出席呢!」

聖武帝捋了捋鬍須,滿意的點頭。「愛妃辦事,朕很放心。」

「皇上就會取笑臣妾!這可是臣妾第一次遇到這麼大的事兒呢,若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皇上可別惱了臣妾!」齊妃謙虛的說道。

「哈哈哈…愛妃多慮了。」聖武帝爽朗的大笑了起來,連日來暗沉的臉色,也似乎明朗了起來。

齊妃在九龍宮呆了一炷香時辰,勸聖武帝躺下之後,這才回到自己的寢宮。

「母妃,父皇那邊…」龍夜等宮女們都退出去之後,這才急著開口問道。

齊妃靜雅的坐在軟榻上,臉上是不帶一絲驚慌的沉穩。「自然是成功了。」

「還是母妃有辦法。」龍夜不禁感慨著,眼裡閃過一絲欣喜。

當初,司徒錦提到要他們依樣畫葫蘆的時候,他還有些擔心。畢竟,那人是他的親生父親。而且,宮裡的御醫也有不少,要讓那些人查不出什麼來,也是要費些功夫的。但司徒錦給的一個妙方,卻讓他的擔憂降到了最低。

要置人於死地,不一定要毒藥。根據相生相剋的道理,很多東西分開吃沒事,但若是合在一起用的話,那就有大問題了。

司徒錦並不像取人性命,只不過想讓皇上起不了身,開不了口罷了。只不過,齊妃根據她的方子,又增添了一些別的藥物。如此一來,那效果也就變了。

聖武帝是個十分謹慎小心的人,就算是齊妃親手做的東西,她也不一定會完全的信任。那雙銀筷子,是她專門用來讓皇帝降低戒備之心的。那盤竹筍燜肉裡,的確是加了料的。只不過,是銀筷子驗不出來的一些東西。而那些東西的份量不多,吃一兩次也不會有什麼事。而且那東西,吃過之後,會讓人上癮。長期服用,加上那茶水裡的另一味藥物,就會成為催命的毒藥!

齊妃並非表面上看起來那樣的賢良淑德,也並不像外人看到的那般與皇帝感情深厚。早在聖武帝逼著她拿掉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只為嫡皇后還沒有生育的時候,她就將這個薄情的男人恨透了。

這麼多年,她日夜為那個沒能來到世上的孩子感到愧疚,心裡的仇恨也在不斷的累積。雖然皇上對她寵愛有加,還將一個美人生的兒子寄養在她名下,但那始終彌補不了她心裡的那個缺口。

五皇子對她還算孝順,但那又如何?畢竟不是親生的,指不定哪天他做大之後,就將她拋到了腦後!

「夜兒,你就要大婚了,府裡都打理妥當了?」五皇子在宮外早就有了府邸,大婚之後,他也是要回自己府裡去住的。

「都安排好了,母妃請放心。」龍夜恭敬的替她揉著肩部,笑著說道。

「馬上就要娶親了,日後可就是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了!那位世家小姐心性不錯,你可要好好待人家…」齊妃像個母親一樣叮囑著。

龍夜沉默不語,只是笑著應了。

「好啦,我也不留你在宮裡了。早些回去歇著吧,以後有你忙的呢!」

「那母妃也早些休息,兒臣告退!」

「來人,送五皇子出去。」

宮女們站成兩排,恭送龍夜出了大殿。

齊妃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這才鬆懈下來,朝著身後的軟枕靠去。

沐王府

司徒錦去芙蕖園給王妃請安,正巧碰上陳氏帶著柳氏過來。

「弟妹總算是肯露面了,想必是胎兒穩妥了吧?」陳氏有些嫉妒的望著司徒錦,盯著她的肚子一直沒有移開過眼。

「大嫂今兒個怎麼有空過來了?」司徒錦淡淡的掃了這二人一眼,心裡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二人平時可是鬥得你死我活的,怎麼突然走到一起了?

「柳氏進門也有些時日了,一直沒能過來給母妃請安。剛好今兒個父王和母妃都在府裡,我就帶著她過來了。」陳氏捏著帕子,強打起笑容說道。

柳氏見到司徒錦,連忙上前來給她見禮。「婢妾見過世子妃!」

「別多禮了,還懷著身子呢。」司徒錦瞥了她一眼,不鹹不淡的說了這麼一句。

提到她的肚子,柳氏臉上浮現出一絲羞澀。而一旁的陳氏,狠狠地瞪了柳氏一眼,心裡恨不得早日將這個狐媚子給除掉。

「她可沒弟妹你嬌貴,不過是個妾室罷了!」陳氏酸酸的說道。

司徒錦見她們之間再次燃起戰火,不著痕跡的笑了笑,這才扶著緞兒的手臂說道:「母妃想必已經起身了,大大嫂跟我一起進去吧?」

陳氏想起正事,給了柳氏一個警告的眼神,這才跟著司徒錦一起進了王妃的院子。

此刻,沐王妃剛梳洗完畢,就聽見丫鬟進來稟報。她先是一愣,繼而笑著將她們給請了進來。

「給母妃請安!」

「兒媳見過母妃!」

「婢妾見過王妃娘娘!」

沐王妃撫了撫衣袖,笑道:「錦兒,快些起來吧,你身子這麼重了,怎麼還如此多禮?過來,挨著母妃坐。」

見到司徒錦,王妃心情頓時好了許多。畢竟,她的肚子裡懷著她的孫子,她自然是看重一些的。至於兩外兩個人,她看著就不舒服,也就沒有好的待遇了。

陳氏咬著牙,王妃不讓她起身,她也不敢冒失的站起來,怕惹怒了王妃。但柳氏本就是個嬌滴滴的女子,又懷著身子,自然是不能久蹲的。司徒錦掃了她一眼,便笑著對沐王妃說道:「母妃,柳氏第一次來給您請安,您可不能空著手讓她回去啊!」

沐王妃這才睥睨得望了那二人一眼,讓她們起了身。「珍喜,去把箱底的那柄玉如意找來,賜給柳氏。你如今也有了身子,坐著說話吧。」

王妃的話音剛落,珍喜就捧著一柄玉如意走了過來。

司徒錦心裡可明白著。這些東西不見得有多麼珍貴,因為隨手都可以拿到的定當珍貴不到哪裡去。不過,王妃這樣的態度,卻是打了陳氏的臉子。如此抬舉一個妾室,的確是讓她這個做正室的心裡有些不快。

陳氏手裡的帕子扭成一團,但臉上卻還強顏歡笑著。「柳氏,還不謝謝王妃的賞賜?」

柳氏接過那柄玉如意,誠惶誠恐的跪謝。「婢妾謝娘娘賞賜!」

  



136說話的藝術

王妃一直只顧著跟司徒錦說話,根本沒理會那兩人。陳氏的面子上掛不住,偶爾強硬的插起話來,又沒多大意思,只能憋著氣,安靜地坐在一旁。

沐王爺一大早就去了書房,此刻過來陪王妃用早膳。發現屋子裡多了幾個人,先是一愣,繼而笑著走了進去。「王妃這裡好熱鬧,看來本王來的正是時候!」

「給父王請安!」

「見過王爺!」

媳婦們和丫鬟跪了一地,場面不可謂不壯觀。

沐王妃只是抬眸掃了他一眼,卻並沒有接話,兀自讓他一個人尷尬著。

陳氏見到王爺,臉上頓時又亮了起來。「父王今日休沐在家,可以好好地陪陪母妃了…不像我們翔公子,今日還要在衙門裡做事,都好幾日不曾休息過了!」

陳氏這樣說的目的,一是提醒王爺,還有這麼個兒子。二來,也是想給自己的夫君邀功,讓王爺覺得他也是個能幹的。另一方面,就有些拍須溜馬的成分在裡面了。以前,她不屑給王妃請安,如今為了將來有好日子過,自然是要討好巴結一下王妃的。

司徒錦只覺得好笑,陳氏以為她這樣做,就能讓王爺重新正視翔公子了嗎?要知道,王爺公公最近最煩惱的,就是如何能與王妃婆婆重修舊好,哪裡還會管其他的閒雜人等?她可是悄悄透露了消息給王爺,說王妃之所以不高興,不是因為這麼些年來受的那麼苦,而是他不夠專情,明明有了心愛之人,還娶了別的女人。並且還跟那個女人生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即使當年他是被人設計了,但也不該為了不滿老王爺安排的婚事,就自暴自棄,甚至還想著報復一個無辜的女人!

他總是說王妃是他最愛的女人,但卻與別的女人生了孩子,這叫怎麼回事兒?身體的背叛,也是背叛!

嘴裡說一套,背地裡又是一套!難怪王妃會寒了心,不肯原諒他!

所以,只要一提到翔公子或者敏郡主,沐王爺就像炸了毛的貓一樣,渾身充滿了警惕感。故而對陳氏刻意討好的話,也聽不進去了。「他辛苦這什麼?都游手好閒這麼多年了,出去做點兒事兒也是應該的!現在還不知道努力一些,等日後分了家,他要拿什麼養活一家老小?」

陳氏被王爺的話給震住了,她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眼睛瞪得老大。父王竟然如此絕情!他居然想要將他們分出府去自己討生活?那怎麼行!

龍翔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是個敗家子!若是單獨出府去生活,怕是不到半年,連她的嫁妝都要倒貼進去!

不行,她絕對不允許分家!

「父王,翔公子也正是這麼說呢。自己辛苦一些也就罷了,將來也好幫襯著二弟,好好地孝順父王母妃!」

「他有這份孝心就足夠了!怕就怕,他是個軟腳蝦,什麼事都做不成!」想到府台大人幾次三番暗示他翔公子不適合做他的下屬,他心裡就有氣。

果然是被莫側妃給寵壞了!什麼事情都辦不成,還仗著自己是王府的公子,就不將人家放在眼裡。唉,他到底做了什麼孽,居然生了這麼個廢物!

「父王…」陳氏還要說什麼,卻被沐王爺給打斷了。

「好了,你不用說了。翔兒有幾分能耐,難道本王還不清楚麼?只要他不闖禍,就謝天謝地了!」停頓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於是用商量的語氣跟王妃說道:「愛妃,敏兒被廢皇后貶去寺裡做了姑子。可是這廢皇后都已經仙逝,你看這…」

家裡有個郡主當了姑子,傳出去可不好聽。反正那楚皇后已經不在了,她的命令也就是個擺設了。龍敏雖然任性了一些,但畢竟是他的骨血。讓她呆在寺裡,的確不是個辦法。為了王府的顏面著想,他也必須將她弄回來。

沐王妃聽他這般說,心裡就有氣。

龍敏做出那等丟臉的事情,哪裡有半點兒王府郡主的樣子!他居然還想著將她弄回府來,真是腦子進水了!

王府的顏面早已被他的一雙兒女給丟光了!即使將敏郡主接回來又如何?一個被人欺負過的破鞋,剃了光頭的女人,還有誰會上門提親?將她留在府裡,那才是丟人現眼呢!

「是啊母妃…敏兒畢竟是王爺唯一的女兒,她還那麼年輕,怎麼能當一輩子的姑子呢!」說起自己的小姑,陳氏就有了話題。

若是龍敏能夠回府,那麼對她也是有好處的。起碼,對付起世子妃來,她也多了一個幫手!想到這裡,她更加賣力的遊說起來。「雖然莫側妃有罪,但也不該波及到子女。敏郡主雖然不是母妃親生的女兒,但也是看著長大的。若是母妃能夠將敏兒接回來,世人定會稱讚母妃心胸寬廣,賢惠通達。而且又多一個女兒孝順您,豈不是一舉兩得?!」

司徒錦沒有插嘴的意思,畢竟這不關她什麼事。況且,以她對王妃的瞭解,定不會這般輕易讓西廂那邊的人翻身的。

所以,她只顧著坐著神遊,絲毫沒有幫忙勸的意思。

見沐王妃沒什麼表示,陳氏又把主意打到了司徒錦身上。「弟妹,你是世子妃,你覺得此事該如何?」

司徒錦原本沒打算開口,可王爺將視線落到了自己身上,她也不得不開口。「母妃自然是賢惠的…只是,敏郡主的確是做錯了事,才被罰的,貿然的領回家來,怕是不妥。不若這樣,先將郡主接到王府的家廟裡繼續帶髮修行。母妃再根據敏郡主的認錯態度來定奪,如此一來,也不會給世人留下詬病的把柄。」

沐王爺和王妃聽了她的建議,一致的點頭稱讚。

「還是錦兒看問題看得透徹!」

「這賢名不要也罷,可不能讓人詬病了去。若是有人在朝廷上參上一本,怕是王爺的名聲也會受到牽連。就按世子妃說的辦吧!」

陳氏死死地瞪著司徒錦,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不但沒有討好到王妃,還將敏郡主送到王妃手裡拿捏住了!日後,若是王妃高興,興許還會讓敏郡主回王府繼續做郡主。但若是她不高興了,怕是敏郡主一輩子都得呆在家廟裡了!這跟當姑子有什麼區別!

「父王,難道您忍心敏兒孤零零的一個人呆在那樣冷清的地方,了此殘生?」陳氏故意說得可憐兮兮的,想要博取王爺的同情。

但她卻料錯了,家廟是什麼地方?那可是供奉祖宗牌位和供家裡人修行的地方,豈是能夠被辱沒的?!

「大膽陳氏,還不閉嘴!家廟是什麼地方,豈容你詆毀!敏兒犯了錯,在祖宗面前懺悔,那也是應該的!什麼孤零零的?一個犯錯的人,難道還要一大幫子丫鬟婆子跟著伺候?不知道,就別亂說!」

王妃也是極為輕蔑的瞥了陳氏一眼,覺得這個女人與自己的媳婦比起來,還真是不只差了一點兩點啊!

就這樣的腦子,還想著爭奪當家主母的位子,真是癡心妄想!

「陳氏,有空的時候,多用些心思在教育月姐兒身上。別整日想些有的沒的,有些東西不是你想要就會有的!」簡短的停頓了一下,她才又繼續說道:「柳氏如今也有了身子,你這個當正室的,可要好好照應著。怎麼說,都是翔公子的骨肉。將來若是個男孩兒,也是要養在你名下的,可馬虎不得!」

陳氏咬著牙,心不甘情不願的道了聲是,便不再開口。

柳氏沒想到王妃居然如此關照自己,心裡更加得意起來。如今,她不但擁有翔公子全部的呵護和寵愛,還有王妃的另眼相待,如何能夠不自傲一些?雖然只是一個妾,但這樣的待遇,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但是聽王妃話裡的意思,將來她生的兒子是要給陳氏養的,想到陳氏平時對自己的苛刻,她就覺得,自己的兒子絕對不會得到善待。於是,在心裡,她已經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母憑子貴!

將來,即使不能將這個正室給擠下去,也要弄個平妻做做。起碼,自己的孩子,不能給陳氏這個嫉妒心強的女人撫養!

司徒錦暗自將各人的神色看在眼裡,嘴角不由得上揚。母妃這一招還真是高明啊!三兩句話,就將兩個人給挑撥了起來。想必,日後西廂那邊又有好戲看了。

陳氏的性子,眾所周知。不僅嫉妒心強,還是個潑婦!她是絕對不會讓一個妾室爬到自己頭上去的。而柳氏看起來文文弱弱的,但卻是個很有手段的女人。後院之爭一旦開始,便不會停止。

只要她們亂了起來,那她就有清閒日子過了。

一隻手撫摸上自己的肚子,司徒錦滿臉慈愛的跟肚子裡的寶貝對話:乖孩子,娘親和爹爹一定會很疼愛你的!

而肚子裡的那個,似乎聽懂了她的話似的,抬起腳踢了她一下。

司徒錦驚愕的睜大了眼,繼而彎起嘴角,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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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嫁禍不成,一敗塗地


回到祥瑞園,陳氏便指著柳氏的鼻子一頓大罵。「別以為母妃剛才賞了你一柄玉如意,你就尾巴翹上天去了!我告訴你,在西廂這邊,可是我說了算的!哼,不要臉的狐狸精。誰知道你肚子裡懷的是個什麼貨色,指不定是個什麼賠錢貨!」

柳氏咬著下唇,渾身氣得發抖。但她知道,翔公子不在府裡的時候,她不能與陳氏對著幹,否則她肚子裡的孩子怕是保不住。故而,只能忍氣吞聲的低著頭一聲不吭。

陳氏見她毫無反應,心裡更生氣。「杵在這裡做什麼?還不過來給我捶背!」

柳氏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走到陳氏身後,乖乖的給正室當丫鬟使。

「左邊一點兒…你有沒有吃飯啊!」

「哎喲…你想謀殺我啊!」

陳氏挑剔的很,不管柳氏怎麼做,她都覺得不對。柳氏不能反駁,只能任由她罵著,但在心裡,她早就將陳氏詛咒了一百遍。

翔公子回府之後,就直奔柳氏的屋子。可是找了一圈都不見人,問了丫鬟這才知道陳氏將她叫過去了。於是,他又匆匆的趕到陳氏這邊來。

柳氏聽到外面的腳步聲,知道是翔公子回來了。於是她故意使勁在陳氏的肩膀上掐了一把,陳氏痛得叫了起來,憤怒之下,便將柳氏狠狠地給推了出去。

「啊…」柳氏雖然早已有準備,但不曾料到陳氏的力氣會如此之大。她整個身子往後仰去,狠狠地撞上身後的椅子,這才摔倒在地上。

腰部傳來的痛楚,讓柳氏眼淚都逼出來了。而剛踏入門檻的翔公子正好看到陳氏推柳氏的這一幕,頓時火冒三丈。「陳氏,沒想到你是這麼個沒度量的!她還懷著孩子呢,你居然這麼用力的推她!你是不是想讓我斷子絕孫啊!」

陳氏對丈夫的偏袒本就看不過去,哪裡經得住這麼毫無根據的亂罵。「你不分青紅皂白,就污蔑於我,你眼裡可還有我這個明媒正娶的正妻?!」

「我親眼看到你將柳氏推倒在地,你還敢說我污蔑你?」翔公子氣得上前就是一巴掌,打得陳氏身子沒穩住,朝著身後倒了下去。

丫鬟們驚叫著,跑過去想要將陳氏扶起來。而翔公子則一心一意都在柳氏身上,根本沒注意到陳氏的傷逝。

「相公,我肚子好痛…」柳氏捂著還未顯懷的肚子,哭得楚楚可憐。

陳氏剛要罵她幾句,奈何下身的痛楚讓她失去了聲音。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陳氏便一個趔趄,栽倒在丫鬟的懷裡,人事不省。

「夫人…公子,夫人暈倒了!」陳氏的貼身丫鬟尖叫出聲。

「喊什麼喊,還不趕緊去請大夫!」翔公子以為陳氏是裝出來的,早就厭煩了。於是一把將柳氏抱了起來,回到清幽居的住所。

丫鬟們手忙腳亂的跑到王妃的院落,說明了緣由,便請旨想要出府去請大夫。

沐王妃聽了個大概,算是明白了。剛才自己一番挑唆的話語,讓陳氏與柳氏內訌了。陳氏本就是個潑辣的,哪裡容得下嬌滴滴的妾室?所以,才導致柳氏動了胎氣吧?

「你們怎麼做下人的,也不會勸著點兒!去,那我的帖子,請林御醫過府來。」說著,她又問了珍喜王爺的下落,又差遣人去請王爺。

「王妃的意思是…」珍喜有些不明所以。

「哼,他的好兒子好媳婦,自然是他自己去關照!本宮哪裡有那個閒工夫管西廂那邊的事情!等本宮的孫子出世之後,他們也該單獨出府去過了。」沐王爺不是嫉妒,而是覺得王爺也太過放縱那些人了。

真是沒規矩!

珍喜應了,派人給王爺通了氣,便扶著王妃去了慕錦園。

世子妃的身子重,王妃體諒她,便免了她的那些規矩。可是,王妃又忍不住想要去關心一下那未出生的孫子,只好天天往兒子媳婦的院子跑了。當婆婆的做到這份兒上,而且還是有誥命在身的王妃,已經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不過,她倒是不計較那麼多的俗禮。她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含飴弄孫,安享晚年。至於其他的事情,都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夫人,西廂那邊又鬧起來了呢!這一次,陳氏也氣得病倒了!」緞兒匯報著外邊的動靜,臉上仍舊嬉笑著,不帶任何的同情。

司徒錦覺得陳氏那樣的女人,能夠被氣得病倒,實在有些不太尋常。「請了大夫沒有?可別鬧出大問題來。」

就在此時,丫鬟進來稟報,說是西廂出了大事了。

「何事如此慌張?」王妃剛踏進院子,便聽見丫鬟們嘰嘰喳喳的,於是好奇的問道。

司徒錦聽到王妃的聲音,趕緊上前去行禮。「母妃怎麼過來了?緞兒,快去準備冰鎮酸梅湯。」

如今已經是夏季,太陽很大。王妃身子骨本來就不太好,還親自過來探望。這樣的待遇,還真是讓司徒錦受寵若驚了!

「到底怎麼回事?」在司徒錦的攙扶下,王妃在貴妃榻上坐了下來。

司徒錦知道她問的是西廂那邊的事情,便示意那丫鬟繼續說下去。「王妃問話,挑最要緊的事兒說吧。」

那丫鬟自然懂得世子妃的意思,便省去了很多的形容詞,稟報道:「啟稟王妃,大少夫人與翔公子爭吵了起來,不知怎麼的就暈倒了,還落了紅。據大夫說,是小產了…」

沐王妃挑了挑眉,神色卻沒多大的變化。畢竟,她與西廂那邊的人,沒什麼感情。而且陳氏一向對自己都不恭敬,她也做不來那樣假惺惺的憐惜之情。「王爺知道了嗎?」

「王爺在院子裡教訓翔公子呢…」那意思是,已經知道了。

「柳氏那邊怎麼樣了?」王妃繼續問道。

「柳姨娘動了胎氣,大夫拿不定主意。林御醫還沒有過來,尚且不知道結果。」丫鬟打聽到的,就只有這些了。

司徒錦的手頓了頓,覺得這個柳氏倒是蠻有手段的。不但陷害主母流了產,還能保住自己的胎兒,果真是不簡單吶!

「母妃,要不咱們過去看看?」她提議道。

柳氏摔得也不輕,胎兒怕是也保不住。不過,柳氏瞞著不報,似乎還有別的用處。她的孩子若是沒了,翔公子肯定會全部推到陳氏身上,如此一來,陳氏的地位便不保。可陳氏也查出有孕,而且還被翔公子給弄沒了。這樣的話,柳氏小產就不算什麼了。她這般舉動,怕是想要弄出點兒大動靜來,好獲得更多的利益吧?

她想栽贓給誰呢?

司徒錦不太確定。

畢竟,西廂那邊與東廂一向互不來往。也只有今日陳氏帶著柳氏去了王妃房裡請安,回去就出了這樣的事情,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貓膩?

想到這些,司徒錦就再也坐不住了。

王妃看著她,神情有些奇怪。「錦兒怎麼突然想要過去?」

「畢竟是一家人,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兒媳理應過去瞧瞧。」司徒錦的理由很是冠冕堂皇。不過,王妃自然是不信的。

「也罷,那你就陪母妃走一趟。」說罷,王妃便起身,與司徒錦攜手出了慕錦園。

祥瑞園

「你這個逆子!出手大女人,也是你一個王府公子能做得出來的?!一事無成也就罷了,還將那些地痞的風氣學了個十成十,你是要氣死我才甘心,是吧?一會兒陳家來了人,我看你要如何跟他們交代!」沐王爺氣得鬍子直翹,臉上滿是震怒的表情。

翔公子哪裡敢說半個不字,他也沒想到陳氏懷了身子啊!只不過是一巴掌而已,怎麼會流產了呢?

「父王…兒子知錯了…您別再打了…」他就是個軟骨頭,身嬌肉貴的,根本承受不住王爺的踢打。

看著兒子那不爭氣的模樣,沐王爺更加深信自己做錯了事情。他根本就不該讓這個孽種來到這個世上,根本就不該迫於壓力,娶了那個心思歹毒的女人!

「給我跪在這兒,我不許你起來,你就給我乖乖跪著,聽見沒有?!」

「兒子知道了…」翔公子很小聲的回答。

罰跪雖然也很難受,但總比挨打強啊。

沐王爺發了一通脾氣,正打算去芙蕖園找王妃。見王妃婆媳倆攙扶著進了院子,這才換了副神態,迎了上去。「你身子不好,怎麼過來了?」

這是王妃第一次踏入西廂的院子,他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聽說陳氏和柳氏都摔倒了,我這個做嫡母的,也該過來看看。」王妃的態度不冷不熱的,但卻多了一絲的人情味。

王爺聽後,心裡舒暢了許多。「屋子裡見血了,愛妃還是別進去了吧。」

這種事,一般人都會忌諱。他也只是聽了丫鬟的稟報而已,根本沒進去看個真切。王妃卻是不同意,扶著司徒錦的手,一同走進了屋子。「咱們都是有福氣的,哪裡會忌諱這些?王爺是男人,還是在院子裡等著吧。」

說完,不顧他的阻攔,便朝著陳氏的屋子走去。

丫鬟見到王妃和世子妃一同前來,有些失神。好在,王妃也沒計較那麼多,逕直走到陳氏的床前,問了一些情況。

陳氏仍舊昏迷著,臉色蒼白的很,不像是裝出來的。那床頭上的矮凳子上,還放著一條帶血的褲子,雖然血塊不大,但的確是小產的症狀。

王妃與世子妃對視了一眼,便交代了丫鬟幾句,就出去了。

「看來,陳氏還真是小產了…」王妃似乎鬆了一口氣。

司徒錦擔心的不是陳氏搞什麼鬼,真正值得提防的,是柳氏。「既然來了,不若母妃也陪兒媳去柳氏房裡看看吧?」

王妃微微蹙眉,低聲問道:「不過是個妾而已,錦兒為何如此看重於她?」

司徒錦淡笑著,說道:「都是翔公子的骨肉,是王府的子嗣啊。」

「你這個小潑猴,又打什麼主意呢?」王妃對司徒錦還算瞭解的,知道她不會做這麼無聊的事情。

怕是要她去看好戲的吧?

既然來了,那就去看看吧。

王妃打定了主意,便和司徒錦又去了清幽居。

清幽居位於祥瑞園的南端,是一個很幽靜的院子。當初,陳氏安排柳氏住在這裡,也是為了不讓她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其實,這裡風景還不錯的,而且安靜,很適合靜養。

清幽居內,丫鬟們都規規矩矩的在外面做事,而柳氏的房門卻一直緊閉著,有些不太尋常。

王妃和司徒錦到來的時候,那些丫鬟顯然是有些慌張。

「給王妃、世子妃請安!」一個嬤嬤模樣的婆子見到她們,立刻高聲的喊了起來。

「嬤嬤這麼大聲做什麼?當我們耳聾嗎?」司徒錦知道她這是有意向屋子裡報信兒呢,喝止道。

要是讓人將證據毀滅了,那她來這裡一趟,不就是白跑了?

「你們主子呢?」王妃冷著臉,睥睨的跪在地上的丫鬟婆子。

「回稟王妃,柳姨娘動了胎氣,正在屋子裡休養。大夫交待了,不讓開門窗,怕著了涼…」那婆子態度雖然恭敬,但卻是滿口的謊言。

只有月子裡的婦人,才不能吹風。再說了,這麼熱的天氣,吹一吹風哪裡就會著涼?這分明就是刻意的掩飾。

司徒錦裝作十分緊張的模樣,對王妃說道:「母妃,既然柳氏身子不便,就別讓她出來見禮了。還是我們進去探望吧?」

王妃點了點頭,就要往屋子裡走。

那婆子慌了,立刻攔在前頭。「娘娘請留步!姨娘的身子剛才見了血,有些不吉利。王妃還是別進去了吧,若是衝撞了娘娘,奴婢可擔待不起呀!」

「大膽奴才!母妃乃王府的主母,親自來探望柳姨娘,已經是莫大的恩惠!你在此推三阻四的,是何道理?」司徒錦呵斥道。

那婆子身子抖了抖,仍舊硬著頭皮上前勸阻。「恕奴才斗膽。奴才真的是擔心娘娘的身子,怕受到血污的衝撞,還望娘娘明察啊…」

「笑話!那些都是毫無根據的事情,豈能輕易說出口?來人,把她拉開。若是反抗,板子伺候!」司徒錦沒空跟一個婆子廢話,便叫自己的人動手將她給拉開。

此時,清幽居的正門打開了,一個綠色衣服的丫鬟恭敬地上前來行禮。「不知道王妃和世子妃駕到,柳姨娘不能親自迎接,還望娘娘恕罪!」

王妃掃了這丫鬟一眼,說道:「你們姨娘身子如何了?大夫可有開方子?」

「謝娘娘關心,姨娘並無大礙,只要靜養就好。」那丫鬟低眉順眼的,看起來十分的鎮定。

司徒錦心想,這柳氏還真是個人物。連身邊的一個小丫頭,都是這麼的沉穩。看來,她還是真要好好地認識一下這位柳姨娘了。

「母妃,我們進去看看柳氏吧?」司徒錦知道屋子裡肯定處理乾淨了,不然,這丫鬟也不會出來開門了。

不過,就算有些東西肉眼看不見了,但還是會留下一些痕跡的。

王妃嗯了一聲,便讓那個丫鬟在前面帶路。

柳氏見王妃和世子妃進來,掙扎著要起來。

「柳姨娘身子不好,還是躺著吧,母妃也不會怪你的。」說著,她衝著王妃眨了眨眼,算是詢問她的意思了。

王妃果然很配合的說道:「你好好躺著吧,事急從權。」

司徒錦一進屋子,就聞到很濃郁的熏香味,有些好奇的問道:「都說孕婦不能聞太過濃郁的香味,這屋子裡怎麼還點了熏香?」

「回世子妃的話,姨娘習慣了這些香味,加上蚊蟲比較多,故而才點了熏香。奴婢將屋子裡窗戶都打開了,這樣一來,也不會對腹中的胎兒有所影響。」剛才那個綠衣丫鬟冷靜的回答道。

司徒錦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

這是欲蓋彌彰啊!雖然那香味很濃郁,但司徒錦還是聞到了一股不尋常的血腥味道。雖然動了胎氣,也會小量的出血,但味道早就該散去了,根本不需要用這麼濃郁的香味來掩飾。除非…是大出血。

瞧柳氏那蒼白如紙的臉龐,司徒錦就知道她失血過多。若只是動了胎氣,臉色不至於這麼差的。

她又走近了一些,在她的床褥上打量了一番。那床褥看起來很乾淨,帶著一股皂角的清香,看來是剛換上不久的。

專門換了被褥,看來還真是很嚴重呢!

「母妃,既然看過了柳氏,咱們也該回去了。」司徒錦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打算離去。她吩咐自己的丫鬟將手裡的一個盒子放下,說道:「這是母妃賜給柳姨娘的安胎補品,你們燉了給姨娘補一補身子吧。」

那綠衣丫鬟趕緊接了過來,恭敬地道了謝。

等到她們一走,柳氏便有些心急的問道:「她們為何會突然過來?不會被她們瞧出些什麼來了吧?」

「姨娘放心,若是王妃和世子妃有所察覺,也不會這麼輕易的揭過去。奴婢剛才點了熏香,已經聞不出血腥味了。王妃和世子妃又不是大夫,不會看出什麼破綻的!」

「那就好…」柳氏蒼白著臉歎道。

她的孩子已經沒了,在這樣的打擊之下,她還想費神去想辦法彌補,實在是有些精力不濟。不過,陳氏跟她一樣,沒有了孩子。她們算是打成平手了!只要她想辦法將孩子的責任推到更有用的人身上,那麼她的地位才能更加穩固。

至於那個人選,她已經有了定論。

這王府後院裡,最有權勢的就是王妃了。只要她使點兒手段,讓王妃對她有所虧欠,那麼她日後的日子才好過!

她已經買通了那個來瞧病的大夫,幫她瞞住她失去胎兒的事實。等到合適的機會,她再適當的失去這個孩子,那麼她孩兒的死,才能更有價值!

之所以選中王妃,一是看重她在王爺心裡的地位,二來嘛,就是她比較好拿捏。能夠被一個莫側妃打壓這麼多年的女人,又能厲害到哪裡去?

「姨娘,一會兒林御醫要過來為您診脈,這個秘密還能守得住嗎?」綠衣丫鬟一臉愁容的問道。

「放心好了,林御醫不敢亂說話的!」柳氏鎮定的說道。

丫鬟有些不解,問道:「姨娘怎麼知道?那林御醫可是王妃娘娘請來的…」

柳氏神秘的一笑,說道:「我不會打無把握的仗!難道你忘了嗎?那個林御醫可是我的姨父!我將來若是好了,也能幫襯著他,這一點他也是明白的。」

綠衣丫鬟欣喜不已,說道:「還是小姐想的周全!幸好是林御醫過來。」

「你以為我沒想到這一點嗎?早在嫁入王府之前,我都調查清楚了。給王府的主子們瞧病的,都是宮裡的御醫。而我這位姨父,是最近提拔上來的,時常來王府給世子妃請脈。這府裡一旦有人生病,就會去請他。」

「原來主子都算好了呀!害的奴婢白擔心一場!」那丫鬟總算是安了心。不過,她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既然林御醫是自己人,他又經常給世子妃請脈,何不…」

「此事不急。」柳氏停頓了一下,才說道:「慕錦園的人,都十分謹慎小心。就算是林御醫親自開的方子,她們也會仔細檢查,才會給世子妃服用的。更何況,世子跟花郡王交情匪淺。有他在,要想害世子妃肚子裡的那塊肉,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花郡王?那個脾氣古怪的神醫傳人?」

「嗯。所以,我們不能輕舉妄動。如今,只有先取得她們的信任,日後徐徐圖之,不能操之過急!」柳氏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嘴角微微上揚。

她的野心很大,不會僅僅只安分於一個無權無勢的公子妾室。既然是嫁到王府,那麼她就要做最尊貴的那一個!

即使翔公子不成器那又如何,他很好拿捏啊!只要她在他耳邊吹吹枕頭風,他都會聽自己的。這樣的男人,很是好控制。

只要讓世子妃生不了孩子,那麼這王位,還指不定是誰來做呢!更何況,翔公子是王爺的長子,他在王爺的心裡,也是不一樣的!

只是,她將一切想的太美好,根本不知道莫側妃為何會得寵,又為何會失寵。她的那些小算計,不過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而已。

林御醫在一個時辰之後,總算是到了王府。這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呢,就被請到了祥瑞園。

陳氏的問題不大,就是小產,只要好好地休養就足夠了。他開了一些補身子的藥物給陳氏,便又匆匆趕到清幽居。

在仔細的把過脈之後,林御醫的眉頭忍不住蹙了起來。

「姨父,我的孩兒還好吧?」不等他開口說話,柳氏便率先開了口。

林御醫先是一愣,繼而辨認出了她的聲音。「是媚兒?」

「正是…能夠在這裡見到姨父真好…」柳氏擠出幾滴眼淚,盡量扮演著弱者。

林御醫已經從她的脈象上判斷出她已經小產,孩子沒能保住。可是那些勸說的話到了嘴邊,卻是說不出來。這個孩子,是柳家唯一的嫡女,是柳兄的掌上明珠。這樣的打擊,她如何能夠接受的了?

故而,他的遲疑,給了柳氏更多的機會。「姨父…我的孩子若是保不住,那我在這府裡就更加沒有地位了…您也知道,陳氏那人霸道無理,今日害我失去了孩兒,但王府的主子卻沒有任何的責怪…我真是命苦啊…」

「媚兒別哭,你這樣對身子不好,也會影響日後有孕的!」林御醫唉聲歎氣的勸導。

「可是媚兒不甘心…這孩子好不容易才懷上,一旦失去,這府裡豈會有我的立足之地?姨父,您一定要幫幫我…」柳氏乾脆爬起來,對著林御醫跪了下來,哭著哀求。

林御醫有些不忍,將她給扶了起來。「你要我如何幫你?」

「只要姨父幫我瞞著失去孩兒的消息,媚兒就不勝感激!等到日後身子恢復了,媚兒會再想辦法懷上,如此一來,也不算辱沒了姨父的名聲。求姨父答應媚兒這個請求吧…若是日後媚兒在王府站穩了腳跟,必定不會忘記姨父的大恩大德!」

柳氏這番話,說的十分的順暢。因為這本就是她心裡所想,故而沒有絲毫的隱瞞。反正又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只要她日後懷上了,那麼對自己也不會有影響。林御醫猶豫了一番,想到王府的勢力,以及自己的前途,便應了下來。

「你先起來,姨父答應你就是。不過,你此次小產有些嚴重,可要好好調理身子。」林御醫一邊開方子一邊好心的提醒。

「媚兒多謝姨父關照!」說罷,她給自己的丫鬟使了個眼神,那丫鬟便捧著一個錦盒過來,遞給了他。

「媚兒這是做什麼?」林御醫有些驚訝。

「這是媚兒的一份心意,還望姨父不要嫌棄。」那裡面都是一些名貴的首飾,所謂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親戚歸親戚,有些事情還是需要一些利誘的,免得他半途而廢。

林御醫見到那些珍貴的首飾,心裡的猶豫就完全放下了。「都是自家人,何必這麼客氣?既然是你的一點心意,那我就收下了。」

做官的,那點兒俸祿遠遠不夠開銷的。故而,林御醫便接下了那個錦盒,藏在了藥箱子裡。

「綠雲,送送林御醫。」

那個綠色衣服的丫鬟立刻上前去,恭敬的送林御醫出了清幽居。

林御醫給西廂這邊的兩位診完了脈,還是要去王妃那裡回個話的。如實的將情況稟報了一番,王妃也沒有多問,派人給了診金,便打發他出去了。

司徒錦聽到林御醫的診斷,不由得起了疑心。

「按理說,這個林御醫應該不會說謊才是…」她自言自語的說道。

龍隱剛好從外面回來,聽見她喃喃自語,不由得問道:「什麼說謊?」

司徒錦笑了笑,道:「沒什麼…剛才林御醫過來稟報,說柳氏只是動了胎氣…可是明明就。對了,這林御醫的醫德如何?」

龍隱對這個林御醫沒多大的印象,只知道一向還算老實。不然,王府也不會請他來診脈了。「醫術一般,看起來挺老實。若是懷疑,我這就派人去調查一下。」

「也好。」司徒錦點了點頭,說道:「今日休沐,一大早就不見了蹤影,做什麼去了?」

龍隱寵溺的將妻子圈禁在自己懷裡,磨蹭了一下她的鼻子,才說道:「五皇子就要大婚了,自然是有事交待我去辦了!」

「哦?難道是要你去調查那未來的五皇子妃了?」司徒錦猜測道。

「娘子果然聰明!」他讚許的吻了吻她的臉蛋,意猶未盡的想要索取更多。

「說正經事兒呢…」司徒錦躲避著,臉上浮現出一絲紅雲。

「和娘子溫存,也很正經…」說完,他手臂一伸,便將她整個人抱起,朝著內室走去。

司徒錦的臉早就漲得通紅,在得知四個月後可以行房之後,這個男人就好像永不知足似的,一有機會,就喜歡欺負她!

當初,她怎麼就沒看出他是個外冷內熱的男人呢!





138無題

這一日天氣晴好,萬里無雲。

司徒錦早早就起了身,服侍龍隱穿戴整齊,又吩咐丫鬟們準備好了早膳,這才得了空,坐下來梳妝。

「夫人,今日兩位皇子大婚,不若就穿那件橘紅色的紗裙吧?既喜慶又端莊!」緞兒在一旁幫忙出著注意。

隱世子坐在桌子旁邊,聽見她的話,不由得插了一句嘴:「你們夫人穿什麼都好看。」

緞兒手一抖,差點兒沒將手裡的玉釵給摔了。

世子爺變化還真是大啊!這樣的話,張口就來!這還是原先那個冷面閻羅嗎?不過,想到自己的夫君跟世子爺一個德行,她就忍不住抿著嘴笑了。

司徒錦自然也是聽到他的話,眼角泛出一抹羞澀,梳頭髮的動作也漸漸地慢了下來。

「夫人,朱雀有消息傳回來…」春容先是給世子爺見了禮,這才來到司徒錦面前,將一個信封遞了上來。

司徒錦放下銀梳,將信件拆開來。快速的瀏覽了一遍之後,她這才歎道:「果然如此。」

「何事?」龍隱有些不解的看著她。

司徒錦將手裡的信件遞給龍隱,沒有多說。

龍隱將信件掃視了一遍,臉色卻沒有絲毫的變化。看來,有些事情,早在他的預料當中,不足為奇罷了。

「無關緊要的事情,錦兒以後就別操心了。」這是一封關於二皇子身世的信件,那個即將大婚的二皇子,果然是個幌子。而皇帝之所以抬舉他,也不是出於真正的喜歡,而是另有目的。

「看來,皇上是早就發現他不是真的二皇子了。」司徒錦歎道,這個聖武帝還真是心機深沉。為了自己心愛的兒子,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原先,她還以為五皇子一向最得他的喜愛,故而他打算將皇位傳給這個ど子,所以才放任太子和三皇子鬥得你死我活,然後坐收漁翁之利呢!可是沒想到,這還不是他最後的招兒。如今他寵著一個假的皇子,又是為哪般,這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相公,你說皇上會不會早就知道了當初換子之事?他不揭穿,是不是為了幫那人登上皇位?等到五皇子跟假的二皇子鬥得差不多了,然後再將真的二皇子給接回來,名正言順的繼承皇位?」

長幼有序,皇室也不例外。

若是皇上一旦不在了,那麼皇位的繼承人,便會落到這兩位皇子其中一人的身上。自古以來,都講究長幼有序,二皇子比五皇子年長,故而更有資格繼承皇位。但五皇子的勢力也不容小覷,所以他最近才頻頻對沐王府出手,想要將五皇子這個最大的靠山給扳倒。

龍隱攏了攏愛妻的髮絲,眉宇間並沒有過多的憂慮。「這些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吧。不管皇上怎麼想的,五皇子絕對不會坐以待斃。即使他真的有心讓真的二皇子繼位,但也要那二皇子贊同才行!」

一語驚醒夢中人!

司徒錦這才鬆了眉頭,笑道:「看來,我真的是多慮了…」

楚羽宸的身份,她早就猜了個大概。如今聽他這麼一說,她頓時豁然開朗。

「用些早膳吧,你可不能餓著…」龍隱親自抱起她來到桌子旁坐下,並親手喂起她飯菜來。

司徒錦臉上一紅,嬌羞之色溢於言表。「我。我自己來…」

龍隱知道她害羞了,便將丫鬟們都趕了出去。「這樣可好?」

他的眉頭輕佻,無限的光華綻放出來,讓人不敢正視。司徒錦嫁給他也有半年多了,但每次單獨相處的時候,她總是忍不住面紅心跳。

看著他親手餵她用飯,那舉動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是一種莫大的恥辱。但在她看來,這舉動就像是致命的毒藥一樣,讓她不可自拔的愛上他這樣的溫柔體貼。

「時辰不早了,快些用些,我們也要出發了。」龍隱見她不肯掌嘴,便好言催促著。

司徒錦不好再推辭,微微張開小嘴,任由他去了。

見有殘留的米粒黏在了她的嘴角,他伸出手去,輕輕地替她撫掉。

司徒錦感受到他手指上的溫度,心裡又是一陣悸動,低下頭去,都不敢看他了。隱世子嘴角微微勾起,這才安靜的吃自己的,不再為難她。

他的小妻子,就是這麼害羞。在別的事情上,可以毫不留情的將對手置於死地。但是在他面前,卻像個小姑娘一樣手足無措。

是個男人都喜歡溫柔可人而又聰慧的女子,司徒錦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對外,她可以讓他無後顧之憂。對內,她是個善解人意,又體貼細心的妻子。這樣一個完美的女人,如何讓他能夠不愛呢?

皇宮

「迎親的隊伍過來了…」

「羅國公府的儀仗隊還真是氣派啊!」

「麒麟王府的花轎都很有看頭啊…」

圍觀的百姓在一旁看熱鬧,嘴裡還品頭論足。畢竟,這樣的盛世,還是很好見的。

司徒錦跟在一些世婦的隊伍裡,靜靜地等候著新人的到來。

「隱世子妃,你這肚子有五個月大了吧?」站在她身邊不遠的,正是端世子妃。

司徒錦淡笑著,臉上滿是母性的光輝。「四個多月,不到五個月呢。」

「才四個月,就這麼大個頭了?想必這第一胎,就是個兒子!」端世子妃說著,臉上滿是羨慕之色。

這位端世子妃嫁入王府也有不少的時日了,可惜肚子一直沒有消息。見到懷了身子的婦人,就十分的羨慕。

司徒錦笑道:「謝世嫂吉言。其實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我都是喜歡的。」

端世子妃抿了抿嘴,轉移了話題。「這位羅國公府的嫡小姐,也就是我的表妹,是個標誌的美人呢!這些年來,在京裡也是才名在外。五皇子娶到她,想必十分滿意。」

對於那位羅小姐,司徒錦也是有所耳聞的。加上朱雀的調查,她對這位羅小姐也是充滿了好感。據說她不但長得美,而且還是個性格溫柔的聰慧女子。在妻妾和子女眾多的國公府裡,年幼失去母親庇護的她,依然活的肆意。這就不得不承認,她是有幾分本事的。

想到自己的遭遇,她便與這位未謀面的羅小姐產生了惺惺相惜之情。「齊妃娘娘的眼光自然不會錯的,以後我也多了一個可以說話的伴兒了。」

端世子妃見司徒錦這麼說,心裡也是十分的喜歡。她從齊妃娘娘那裡知道了一些關於司徒錦的事情,起初還以為是齊妃娘娘抬舉她,所以一直有些懷疑。不過,如今見到她的為人處世之後,就愈發的喜歡她。

「可不是麼?我這位表妹最是喜歡結交志趣相投的朋友。世子妃若是得了空,可以經常去五皇子府走動走動。」

司徒錦笑而不語,但心裡也是有些嚮往的。

在偌大的京城裡,除了江家的兩個表姐妹,她連一個朋友都沒有。若是真的能夠說到一起去,日後也能找到個說話的伴兒。

兩個人正私下交談著,突然聽到一陣鳴炮聲。

「新娘子到了!」

被周圍的宮女一提醒,司徒錦和那端世子妃便住了口。

遠遠望去,兩隊紅色的人馬朝著皇城門口逼近。喜氣盈盈的嗩吶聲鑼鼓聲,生生不息。依仗隊的前面,騎著高頭大馬,器宇軒昂的,便是五皇子殿下。而另一匹稍微落後的馬匹上,看起來有些精神不濟的年輕男子,就是二皇子。

「那二皇子似乎有些不大對勁…」端世子妃也是個有眼力勁兒的,一下子就看出了問題。

司徒錦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只見二皇子不斷地打著呵欠,一副沒睡醒的模樣。騎在馬上晃來晃去,還真是有些散漫。如此也就罷了,他的臉色還有些異常的潮紅,像是喝醉了酒的醉漢似的。要是馬匹驚了,還不摔下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二皇子的馬匹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嘶叫一聲,發起狂來。負責護衛的侍衛們都衝了過去,想要將馬匹給制服。奈何那馬匹早已失去了耐性,朝著城門就衝了過去。二皇子似乎沒有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還來不及反應,就一頭從馬上栽了下來。

「哎呀…二皇子墜馬了!」

不知道是誰先尖叫一聲,接著周圍的人群都轟動了。

五皇子將手裡的韁繩一勒,吩咐道:「侍衛,立刻將圍觀的群眾攔住。另外,趕緊去請御醫過來!」

吩咐完這些,她又對那些慌亂的宮娥說道:「將二皇子扶起來,送到宮裡休整一下。等御醫診治過後,再做定奪。」

有條不紊的安排好一切事宜,不少人對這位年輕的皇子都投來讚許的目光。司徒錦嘴角微翹,他還真是會表現自己。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還能如此鎮定!果然不愧是最會演戲的五皇子啊!如此一來,不少的百姓都對他產生了好感。至於那個二皇子,面子可就丟大了。先不說他的傷勢是否嚴重,就拿大婚墜馬這一件事來說,怕是要被人嘲笑好久!堂堂皇子,居然連馬匹都馴服不了,這樣的事情,說出去還真是令人笑掉大牙!

聖武帝英明神武,卻有這樣一個兒子,還真是丟臉吶!

皇城不遠處的一個酒肆二樓,一個戴著斗笠的男子看著這一幕的發生,臉上絲毫沒有驚訝之色,好像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當中似的。

「你似乎一點兒都不生氣?」他的身旁,坐著一個面容普通的女子。見他神色自若,不由得多問了一句。

「我說過了,那些都與我無關了…」他歎道。

「那個位子,你真的不會動心麼?」好多人想求都求不來呢。

男子咧著嘴笑了,一雙眼睛卻透亮的很。「別人笑我太癡狂,我笑他人看不穿!別人怎麼說也就罷了。朱雀,你還不瞭解我麼?」

女子咯咯的笑著,挽著她的胳膊一臉的諂媚。「我自然是瞭解你的!開個玩笑罷了,何必這麼認真?嗯…」

男子無奈的搖了搖頭,拿自己心愛的女人沒辦法。再過不久,他就要離開京城了。在離開之前,他想要看到局勢穩定下來。這樣他便可以安心了!

「客官,有人送了一封信過來給您!」突然,小二走過來,仔細打量了他一眼,這才恭敬地將信件遞了過去。

斗笠男子接過那封信,剛要拆開,卻被朱雀阻止了。「讓我來吧。」

那信封上有些細微的粉末,不怎麼打眼。但朱雀一向謹慎小心,即使與心愛的人在一起,也沒有放低戒備之心。

男子任由女子將信奪了過去,沒有任何的不快。

朱雀避過那些粉末,輕輕地將信封給拆開,將裡一張紙給取了出來。「果然…」

那信紙上什麼都沒有,是空白的。送信來的人,不過是想借這個由頭,將那些粉末弄到他身上,方便跟蹤而已。

「你覺得,會是誰?」目前為止,知道他存在的人,就兩個。

其一,是他的父親。其二,就是身旁的這個女子。

那人找他,一向都是叫暗衛前來通知,不曾有過什麼書信之類的東西。而朱雀,他相信,她也不會出賣自己。

「嗯…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他!」朱雀一邊說著,一邊露出幾分狡詐的神情來。

「小二哥,可看清那送信人的面目?」男子見朱雀不肯明說,只好轉而向這個遞信件的人下手。

店小二摸著頭,一臉歉意的說道:「不好意思,客官。小的剛才沒仔細看,只知道對方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頭壓得很低,看不清楚面貌。個頭大概七尺左右,身形偏瘦,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多謝。」斗笠男子扔給他一錠銀子,便起身打算離去。

朱雀忙站起身來,跟了上去。「等等我…」

「你不用回去護著你的主子嗎?跟著我作甚麼!」

「怎麼?這樣的醋都吃啊!她可是女的耶。」朱雀不滿的扁了扁嘴。

這個男人還真是難伺候!

她都已經很少幫組織辦事了,也盡量少跟男性接觸。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啊?

見朱雀嘟著嘴,男子不由得歎氣。「我沒有…那什麼…你還不去辦你的事?」

「你要去哪裡?晚上回來吃飯嗎?」朱雀像個八爪魚似的,纏著他的胳膊不放,生怕他一去不回。

那種等待的日子,她實在是受夠了!可是,她卻下不了決心跟他一刀兩斷。起初,她以為他要回去當他的二皇子,所以鬧了一陣小脾氣,還說要跟他分手!二皇子啊,那可是個人人羨慕的位子!他怎麼會輕易放棄高貴的身份,跟她一個沒權沒勢的女人呆在一起呢?

後來她才知道自己誤會他了,那不過是權宜之計。他派了個自己的屬下去冒充二皇子,為的就是擺脫這個麻煩的身份,過逍遙自在的生活。解釋清楚之後,朱雀這才原諒了他,重新接納了他。

那醉仙樓,就是他賠禮道歉的禮物。

「放心,我晚上一定回來!」他保證著,卻沒說去哪裡。

有些事情,他還是不想讓她知道,免得她擔心。

朱雀也不是個笨的,知道他有些危險地事情要去做,也就沒有繼續追問。她不是那種小家子氣的女人,自然懂得相處的分寸。「也好!那我做好你愛吃的飯菜等你回來!」

男子寵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這才快速離開這裡,沒入人群當中。

朱雀看著他遠去,這才想到那信封上粉末的事情。她迅速的朝著皇城門口而去,在一個空巷子裡,她迅速的將外面的衣服給扯下,露出裡面喜慶顏色的衣服。

司徒錦感受到身後熟悉的味道,這才悄聲問道:「發現了些什麼?」

「二皇子是被人下了藥了,那馬也是。不過,估計御醫檢查不出來什麼。那人做事,一向小心。」朱雀小聲的回道。

「嗯…看來,他是要在這個大喜之日動手了。」司徒錦喃喃的說道。

「夫人放心,朱雀一定會護著您的!」她極有自信的說道。

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丫鬟,端世子妃很是驚詫。她一直與司徒錦在一處,也沒看到這個丫頭啊!這是打哪裡出來的!

司徒錦看出了她的疑惑,便主動讓朱雀上前打了招呼。「這是我們沐王府的丫鬟,剛才腹痛難忍,我讓她走開了一會兒。」

朱雀扯了扯嘴角,極力忍著臉部的抽搐,對端世子妃行了禮。「世子妃安好!」

端世子妃這才鬆了眉頭,繼續與司徒錦說話。

不久,迎親的隊伍就進了皇城。

聖武帝端坐在大殿的高位上,看起來神清氣爽。齊妃娘娘並排坐在一旁的矮凳上,臉上也是充滿了笑意。

「拜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朝臣跪伏在地,三呼萬歲。

聖武帝揮了揮手,道:「眾愛卿請起!」

「謝皇上!」眾人這才謝恩起身。

聖武帝朝著大殿門口望了好幾回,也不見二皇子到來,便忍不住問道:「怎麼不見二皇子?」

五皇子上前一步,說道:「啟稟父皇,二皇兄在城門口驚了馬,不甚墜馬。如今御醫正在為其診治,一會兒方有結果。」

「什麼?吟兒他墜馬了?」聖武帝似乎非常的震驚。

齊妃微微一愣,看了看五皇子。

五皇子回了個眼神,似乎並不曾料到這個意外。

齊妃的眉頭皺了起來,心裡不斷地揣測著。到底是誰下的手?會不會是有人想要故意嫁禍給五皇子?畢竟,如此一來,受益最大的就是五皇子了。

可是思來想去,也不知道是誰想要害龍夜。

就在此時,為二皇子診治的御醫們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參見皇上、齊妃娘娘!」

「仇御醫,你是太醫院院首,你說。」聖武帝臉色十分不好,迫切的追問道。

那仇御醫乃醫學世家出身,一門出了五位御醫,醫術自然不在話下。他上前一步,躬身稟奏道:「啟稟吾皇,二皇子不小心墜馬,摔斷了盆骨。雖然五性命之憂,但儼然留下了後遺症,以後怕是…」

「怕是什麼。你說清楚一些!」聖武帝急了。

「微臣該死!二皇子他…怕是再也站不起來了!」仇御醫嚇得跪伏在地,不敢抬頭。

聖武帝聽到這個噩耗,臉上沒有絲毫的動容。他的眼神掃過下邊的所有臣子,眼中閃過一絲的狠厲。「其他人呢,你們有什麼看法?」

「微臣無能!」那些御醫一聽到皇上點名了,全都嚇得跪下了。

那二皇子,的確摔得太厲害,椎骨都斷了好幾根。即使治好了,下半輩子也只能在床上度過了。

「一群廢物!」聖武帝冷喝了一聲,便沒有再開口。

齊妃小心翼翼的上前勸道:「皇上息怒…您身子剛好一些,不易太過激動。更何況,這只是一場意外,說不定還能治好的!」

聖武帝看了她一眼,便揮了揮手,道:「都起來吧!」

今日是兩位皇子的大喜之日,他也不能殺了這些無用之人。

但麒麟王府的人聽了御醫的診斷,一個個都震驚的合不攏嘴。再也站不起來,那豈不是說明,郡主嫁過去就要守活寡?

這樣打的打擊,縱使是麒麟王這樣的沙場老將,也急得暈了過去。他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好不容易有個好的歸宿,沒想到出了這樣的意外。可是,他又不能反悔。故而,他除了著急,也沒有別的辦法。

那巖世子妃聽了這個消息,整個人半晌都動彈不得。前些日子,她還在親朋好友面前吹噓,說是她的小姑嫁入了皇家,以後麒麟王府要翻身了!可是這麼一來,對麒麟王府不但沒有任何的幫助,還賠上了小姑一輩子的幸福!

「世子妃,您沒事兒吧?」服侍她的丫鬟上前去攙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擔心的問道。

「哎喲…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啊!這叫我們郡主日後要怎麼過啊!哎喲…」巖世子妃一邊小聲的哭著,一邊批命擠眼淚,想要博取別人的同情。

司徒錦看到她那副模樣,不禁搖了搖頭。這樣的場合,她居然如此鬧,就不怕皇上一怒,降罪於她嗎?

再說那頂著紅蓋頭的麒麟王府的小郡主,在得知二皇子墜馬成了殘廢時,整個身子就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丫鬟們還未反應過來,她整個人就向後栽倒,暈倒在了金鑾大殿之上。而另一個同樣頂著蓋頭的女子,嘴角彎起一個弧度,眼裡滿是不屑和鄙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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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暴斃


一場盛大的婚禮,在二皇子墜馬中匆忙的結束。在宮裡用過膳,不少的人怕惹上麻煩,都匆匆的起身告辭。

司徒錦去新房道了喜,送上了賀禮,便也打道回府了。這府門還沒跨進去呢,就看見一個小廝打扮的男子急匆匆的跑過來,跪在了她的面前。

「世子妃,老爺…沒了!」那男子面有哀戚之色,但眼睛裡卻沒有絲毫的悲傷。

司徒錦聽到這個消息,先是一愣,繼而才反應過來。「你說清楚!老爺不是好好兒的嗎?怎麼會突然就…」

對於司徒長風,司徒錦並沒有任何的感情可言。但事關太師府的事情,為了母親和弟弟著想,她就不得不多問一句。

那小廝斷斷續續的說了兩句,但卻傳達了一個信息。不是正常死亡,是昨天夜裡突然就沒了,死的有些不明不白。

司徒錦礙於臉面,也是要回去的。於是,她吩咐王府的小廝進去通報了王妃,便帶著緞兒朱雀回了太師府。

此刻,太師府已經掛滿了白綾,府裡的丫頭小廝也都換上了白衣,所有人的臉上都顯得十分的平淡,似乎早就料到了這麼一天。不過做做樣子,沒有一個人真的為司徒老爺傷心。

司徒錦到達的時候,已經有僕婦在門口迎接了。司徒錦沒見到江氏,心裡有些疑惑,於是問道:「夫人可還好?」

「回世子妃娘娘的話,夫人昨夜偶然風寒,有些咳嗽,倒沒什麼大礙。」一個眼熟的婆子回答道。

司徒錦心裡突突直跳,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帶領著丫鬟直接去了江氏的院子,遠遠就聽見一陣咳嗽聲。司徒錦不由得皺了皺眉,這樣嚴重,居然還說無事?

緞兒狠狠地瞪了那婆子一眼,扶著司徒錦就走了進去。

「母親…」司徒錦踏進門檻,便看見江氏一臉憔悴的半躺在引枕上,看起來十分的虛弱,心裡心疼的不得了。

江氏聽到女兒的聲音,有些驚慌的抬起頭。「錦兒怎麼來了?咳咳咳…你懷著身子,快些出去,免得被過了病氣…咳咳咳…」

司徒錦哪裡顧得了這些,一心都在江氏身上。她挨著江氏在床頭坐下來,耐心的幫她順著氣,說道:「母親說的什麼話。母親生病了,做女兒的豈能置之不理?您放心吧,女兒身子康健,不會輕易生病的。」

江氏心裡一邊感動著,一邊又有些擔憂。

畢竟,女兒現在可是王府的世子妃,又懷著未來的小世子。若是真的有個什麼閃失,那麼她可是吃罪不起!

「錦兒的心意,母親領了。只是…咳咳咳…」她自己的身體,她是知道的。雖然大夫說只是風寒,但她卻覺得並不簡單。

可是,如今府裡的那些奴才,一個個都漫不經心,根本就沒將她這個主母放在心上。加上族裡的那些人,不時地上門來鬧上一陣。她的精力有限,應付起來也有限。本來,她可以去王府請女兒幫忙的,可是一想到女兒懷著孩子,也不好什麼事情都去找女兒。既怕她的身子受不住,另一方面,也是怕影響女兒在王府的聲望。

嫁出去的女兒,就像潑出去的水一樣。更何況是王府那樣的門第!女孩兒家一旦嫁了人,就不能多管娘家的事情。自古以來,這就是天經地義的。

故而,江氏即使再苦再難,也不想去打擾女兒。

如今,不知道是哪個不懂事的,居然找到了錦兒那裡。唉,還是她自己的不是,這一次又連累到了女兒為她擔憂。

「弟弟呢,怎麼不見他?」司徒錦進屋好一會兒,也不見母親提起幼弟,不由得好奇。

江氏極力忍著喉頭的不舒服,說道:「我讓奶娘抱到別的院子裡去養著了,我這身子…怕對他身子不好。」

說著,江氏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司徒錦見屋子裡除了燕兒一人之外,沒有別的人進來服侍,就怒了。「這院子裡的丫頭呢?都死哪裡去了!夫人都病成這樣,居然只有一個人在一旁服侍!你們還把主子放在眼裡嗎?」

門口那些丫頭一個個將腦袋縮回了衣服裡,生怕得罪了這位世子妃娘娘。但一想到四少爺的吩咐,她們就又硬氣了幾分。

「世子妃娘娘,夫人的病需要靜養,故而四少爺吩咐奴婢們只能在外頭服侍,不能進去打擾夫人休息,還望娘娘恕罪!」一個膽子稍微大些,長得有幾分清秀的丫鬟回答道。

司徒錦冷哼一聲,道:「原來本妃還不知道,這太師府,原來已經是一個庶子當家了!你們還真是聽話,居然放著當家主母不顧,跑去巴結一個庶子!這般的對主母不敬,簡直罪大惡極!來人,拉下去掌嘴二十,以儆傚尤!」

「世子妃娘娘,您冤枉了奴婢啊!這…都是主子的吩咐,奴婢不過是個下人,哪裡敢反抗…」那丫鬟非常不服,大聲的嚷嚷起來。

「不知悔改!本妃沒要你說話,你就在這裡吵吵嚷嚷,成何體統!再加二十下,也好讓你長長記性!哼,四少爺不過是個庶子,論起來不過是半個主子。你口口聲聲稱他為主子,看來是得了他什麼好處了!」司徒錦將矮凳上的藥碗揮到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整個人變得無比的威嚴,讓人不敢直視。

那些丫頭們這才意識到,這世子妃娘娘是不好惹的,全都閉了嘴。而剛才還昂著頭顯得十分硬氣的丫鬟,則有些驚恐的四處張望,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司徒錦自然知道她在看什麼,不過就算是司徒青來了,她也不會怕了他!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拖下去掌嘴!」司徒錦威嚴的呵斥著。

那些婆子哪裡還敢說半個不字,拖了那個丫鬟就去了院子裡,接著一陣辟里啪啦的掌嘴聲從門外傳來。

司徒錦微微平息了一些怒氣,又掃視了屋子外的丫鬟婆子一眼。「一個個都傻了嗎?夫人病的如此厲害,還不快去請大夫!」

「娘娘…這京城有名的大夫,已經請了不少。只是…沒有一個人瞧出什麼問題來,只說是染了防寒…您看,是不是請宮裡的御醫來為夫人診斷一番?」一個婆子諂媚的走上前來,刻意巴結著。

江氏的身份並不高,不能勞駕御醫來看診,這是規矩。但司徒錦的身份高貴,貴為王府世子妃,自然是能夠請得動御醫的。她這麼說,也是為了抬高司徒錦的身份。

司徒錦吸了一口氣,對緞兒吩咐道:「拿我的帖子,去郡王府一趟,要快!」

緞兒應了一聲,趕緊出去了。

司徒錦聽說京城的名醫都找不出病根,便知道這不是一般的病。於是乾脆掠過宮裡的御醫,直接去花郡王府請人了。

如今,她能信任的人,也只有這個花弄影了!

江氏聽說女兒去郡王府,不由得有些憂心。「不過是一點小病,怎麼能勞煩花郡王跑一趟?」

司徒錦面對江氏的時候,又變回了溫和的模樣。「母親放心,世子與花郡王還有幾分交情,不礙事的。」

江氏擔心的就是這個!

女兒已經是王府的人了,卻時時刻刻要為了娘家人操心。她只怪自己沒用,連累了這唯一的女兒。她也是怕世子覺得她娘家人無用,順帶的對女兒有些怨言。

司徒錦明白她的心思,不過有些話她是不會說的。比如,世子只會有她一個女人。這樣的話若是說出來,怕是江氏會接受不了,還會責怪她不夠大度,沒能給世子爺納通房或者侍妾。索性就不說了,免得又挨訓。

「但畢竟人家是郡王,怎麼能為了我一個小婦人而勞師動眾…」江氏說著,又咳嗽了幾聲。

司徒錦安撫著母親,吩咐丫鬟們打開門窗透透氣。

這時候,一幫人氣勢洶洶的從外面進來。司徒錦一眼便瞧見了那軟轎上的人影,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二姐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沒人通報一聲,也好讓我前去迎接啊!」司徒青從軟轎上下來,一臉的得意。

司徒錦瞄了一眼江氏的反應,見她緊握拳頭,卻沒有說話,心裡便有了數。看來,這位庶弟是得了什麼人的支持,所以骨頭才硬了起來。只是不知道,他的背後是什麼人呢?

大姐司徒芸早在太子一黨倒台的時候,受到牽連,被貶到蠻荒之地去為奴為婢了。再者,她本來就是個瘋子,對她沒有威脅。

司徒嬌嫁入張府,過得本來就不如意。她也沒那個能耐在背後搗鬼,所以不會是她們這些姐妹。

剩下的府裡人,都是跟她一條心的。那麼排除了府內的,就只剩下府外的勢力了!是誰這麼有能耐,居然在江氏的眼皮子底下,鬧出這麼大的亂子來。看來,她得好好地查一查了!

「四弟精神不錯,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司徒錦只是說了這麼一句。

她所說的喜事,便是他的親事。

雖然太師府大不如前,但也有不少的人看在她這個世子妃的面子上有些巴結。故而,不少的官員上門來給司徒青說親。

這事兒,江氏早就跟她提過的。江氏自然不會給司徒青攀上高的門第的女子,便在她的授意之下,定下了杜家的小姐。

那杜雨薇,可是肖想過世子的女子!得罪了她,讓她嫁給司徒青,以後也方便母親拿捏。這是早就算計好的,只是不知道,這最後定下的人,是否就是那杜家的小姐。

司徒青見她提到自己的親事,頭就昂的更高了。「多謝世子妃關心,弟弟還真是托了姐姐你的福呢!要不然,麒麟王府的庶出小姐,也不會挑上我們這樣的人家!」

麒麟王府?

司徒錦眉頭微蹙,他們怎麼會把女兒嫁到名存實亡的太師府來?更何況,司徒青還是個瘸子,名聲又不太好。

「那就恭喜四弟你了!」她淡笑著,臉上絲毫看不出異樣來。

司徒青得意了一會兒,忽然想起院子裡正在受罰的丫頭,臉色便有些難看起來。「世子妃剛回府,來看望母親是天經地義,怎麼任由婆子們在院子裡鬧,不怕影響到母親休息麼?」

他話裡的意思,便是在指責她不該過問府裡的事情了。不過,這個司徒青還真是不簡單,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如今的他,說起話來,比以前要有分寸多了!不是那個魯莽的青年,任由著別人當槍使了。

「母親病的這麼嚴重,她們卻在一旁偷懶耍滑,還說是四弟你指使的。你說氣不氣人?姐姐我自然是不信四弟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來,於是就罰了那個不懂規矩的丫鬟。也好讓這府裡的人都警醒警醒,什麼叫做嫡庶尊卑!」司徒錦不緊不慢的說著。

司徒青本想過來救人的,如今聽司徒錦這麼一說,他便不好再開口了。那個丫鬟是他的心腹,被罰了他肯定是心疼的不得了。

「可是母親病著,需要清靜…世子妃罰幾下就算了,也算是為母親積福。」司徒青咬了咬牙,努力讓自己保持著冷靜。

司徒錦低垂著眼眸,並未答話。只等外面的掌嘴聲停了,這才抬起頭說道:「也是,這樣不知規矩的丫鬟,繼續留在院子裡,只會打擾了母親的清靜。四弟一看就是個會心疼人的,不如就讓她去四弟的院子裡服侍吧?」

司徒青沒想到她三言兩語,就把一個心腹給拔出了,心裡那個貨啊!可是,礙於她世子妃的身份,他又不好隨意的得罪了她,只能道了謝,領了那個丫頭回去。

司徒錦見他面色陰沉的離開,轉身對江氏說道:「母親。他的親事,是誰定下來的?為何都沒有人去王府給我通報一聲?」

江氏輕歎一聲,似乎有些難言之隱。「此時說來蹊蹺!幾日前,麒麟王府的世子妃親自派人前來,說是與你相熟,有意親近。但聽聞府裡的嫡出公子還小,於是就提到了司徒青,還將她們府裡的庶出七小姐說給了他。」

「巖世子妃?」司徒錦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眉頭又是一陣緊蹙。

她與那巖世子妃根本算不上熟悉,甚至還有些不對付。她如何會這麼好心?想必這裡頭,又有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畢竟,麒麟王府與二皇子是慇勤,但以她跟五皇子的關係,他們是斷然不會跟司徒家結親的。難道,這裡頭真有什麼蹊蹺?

「麒麟王府的庶女,那也是郡主!嫁給四弟,還真是抬舉我們啊!」司徒錦嗤笑著,臉上充滿了鄙夷。

「聽說…二皇子在迎親的途中出了事?這事可是真的?」江氏沒有提到關於司徒長風的死,反而問起了皇家的事。

司徒錦點了點頭,說道:「據說摔斷了盆骨,這輩子怕是不能直立行走了。」

「為何會突然驚了馬?那皇上豈不是龍顏震怒?」江氏有些擔憂的望了望女兒。

聽聞皇上對二皇子寄予厚望,原先得寵的五皇子被冷落起來。沐王府是五皇子一邊的,皇上會不會遷怒到王府的頭上去呢?

若是如此,她的女兒以後怕是有危險!

司徒錦安慰她道:「母親多慮了…此事的確是意外,皇上也是個明君,不會牽連到無辜之人的。您呀,還是安心的養病吧。」

「啊,對了,父親他…怎麼就突然去了?事先沒有預兆嗎?」想起正事,司徒錦這才想起來問一句。

提到自己的丈夫,江氏臉上毫無痛苦之色,只是淡然的說道:「身子本就不好,也沒做多少指望。走了也好,對他來說,也是解脫了。」

司徒長風常年臥病在床,不能動不能語,簡直比死了更難受。苟活於世,的確生不如死!他是個多麼要面子的!可自從出了事之後,就一下老了許多,精神上也受了極大的打擊。不過司徒錦可不認為,他是個一心尋死的人。所謂好死不如賴活著,他這麼多時日都過過來了,如何會在昨夜突然就去了?這裡面,肯定是有原因的。

一會兒花弄影過來了,順便讓他去瞧瞧也好。這樣想著,便被外面的一陣腳步聲給打斷。

司徒錦以為是花郡王到了,剛要起身相迎,卻見一身玄袍的冷峻男子踏了進來,見到她的時候,似乎才放心了下來。

「給世子爺請安!」屋子裡的丫鬟婆子見到龍隱,全都不敢抬起頭來,跪倒在地。

司徒錦笑著迎上去,說道:「你怎麼來了?」

「還說…回娘家,也不通知我一聲。」龍隱小聲的在她耳旁呢喃。「害我著急,看我怎麼罰你!」

司徒錦臉蛋上浮現出一絲的紅暈,立刻找別的由頭掩蓋過去。「聽說父親沒了,母親又病著,來不及通知你就先過來了。」

提到江氏,龍隱這才上前去見禮。「小婿見過岳母大人。」

江氏哪裡承受得起他的禮,想要掙扎著起身,被龍隱的一個手勢給按了回去。「岳母大人身體不適,就不要多禮了。」

江氏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一激動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怎麼又咳嗽起來了?來人,去取琵琶露來!」司徒錦看著母親那痛苦的神色,就隱隱感到焦急。

龍隱攔住她,生怕她摔著了。畢竟,肚子那麼沉了,他很不放心。

就在此時,花弄影大步的走了進來。「什麼事兒啊?這府裡誰死了啊?」

花弄影一向都這麼直來直去,雖然有些大不敬的意思,但人家是郡王,也沒人敢指責。更何況,司徒錦對這個父親也沒什麼感情,故而假裝沒聽見。「郡王可來了!是我母親病了,可是京城的大夫都請遍了,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聽到司徒錦這麼說,花郡王嬉笑的臉頓時嚴肅了起來。他上前幾步,將一方絲帕搭在江氏的手腕處,開始把起脈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眉頭也越來越緊。

司徒錦在一旁看著,心裡更加的著急。

看來,母親這病的確是不正常。

龍隱攬著愛妻的腰,無言的安撫著。感受到他的支持,司徒錦的心這才漸漸地安定下來。「郡王,我母親到底得了什麼病?」

花弄影凝結的眉頭始終沒有舒展開來,最後化作一身歎息,有些憐憫的看著司徒錦。「令堂的病,很是奇怪。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的異樣,但看這樣子,怕是極為嚴重。而且病得太過突然,實在有些費解。」

「連你都診斷不出來病源麼?」聽到他的話,司徒錦的心不由得一緊。

她看向江氏那灰白的臉色,心裡隱隱作痛。

他好不容易過上了好日子,只盼著母親和弟弟也一生平安幸福。可是,如今江氏卻受了這麼大的苦,她這個做女兒的,心裡自然不會好受。

「世嫂放心,我會盡力醫治伯父的。」花弄影給了龍隱一個眼神,示意他跟他出去一下。

龍隱與他素來默契,於是找了個借口去看司徒長風,便離開了江氏的院子。不過,臨走之前,他還是囑咐了朱雀幾句,讓她好好地保護世子妃,這才安心的離去。

來到五人之處,龍隱才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查出什麼來了?」

花弄影點了點頭,眼裡有些不敢置信。「你可聽過迷醉這種秘藥?」

「迷醉?你是說…」龍隱眉頭緊蹙,似乎也十分的意外。

「不錯,正是你想的那樣!那東西可是皇家不外傳的秘藥,怎麼伯母的身上竟會有這樣的症狀出現?」

那藥物的厲害之處,便是讓人診斷不出任何的問題,但卻又讓人虛弱不已,伴隨著不斷地咳嗽,直到斷氣。這藥很是霸道,據說中了此藥的人,不出半個月,便會虛耗身子而死。死後三日,便會化作白骨,非常的恐怖。

他剛才不說,也是怕是世子妃擔心。

她的胎兒好不容易穩定了,他可不想事後被龍隱拿來說事兒!

「怎麼又跟皇家扯上了關係?」龍隱眉頭緊皺,絲毫都沒有鬆懈。

「你不覺得,司徒長風死的很不是時候嗎?」花弄影打量了一番周圍,這才低聲說道。

「的確不是時候!」而且太突然。

這太師府的太師大人一死,司徒家便不再是官宦之家。連帶著,司徒錦在王府的地位也會受到影響。

另外,司徒府沒有了男主人,那些族裡的老人們還不站出來說話?以往,江氏還可以以司徒長風還活著的理由,來打發那些人。可如今,司徒長風死了,那些人便可以肆無忌憚的欺負到這孤兒寡母身上了。

加上,剛才在院子裡聽到的那些。一個庶子居然爬到了主母的頭上,這怎麼都說不過啊!看來,是有人在背後策劃著一切,想要一舉將司徒府掌控在自己手裡。其背後的目的,怕也是跟王府有關。

江氏若是有事,最著急的,自然是司徒錦。而司徒錦,又剛好是王府的世子妃。如此一聯想,就能夠想通很多問題了。

那幕後之人,還真是迂迴婉轉,轉了這麼一個大的彎子,設計出這麼一齣戲,還真是用心良苦!

「那藥可有解藥?」這是龍隱最擔心的。

他知道,司徒錦最在乎的就是她的母親和弟弟。至於府裡的其他人,她根本沒放在心上。是死是活,都與她無關。

所以,只要保住了江氏,就等於保住了她!

花弄影臉上也是愁雲慘淡,有些無可奈何。「那藥,我也是聽母親以前隱約提過。至於解藥,也是不清楚的。不過,這事兒也許齊妃娘娘能夠幫的上忙!」

龍隱點了點頭,伸手招來一名影衛,交待了幾句,這才朝著司徒長風的院子走去。

花弄影也跟了去,只為探查清楚他的死因。

經過一番細緻的檢查,花弄影終於在司徒長風的後頸髮際線處,發現了一根肉眼看不到的細針。

「這手法,還真是惡毒啊!這個穴位,可是死穴。一針下去,哼都不會哼一聲,就斷了氣!」花弄影擺弄著手裡的細針,戲謔的說道。

這司徒長風,他一向也不大喜歡。

他死了,他也不會有任何的可惜。

龍隱看到那陣上的黑色尖端,眉頭一挑。「針刺死穴,還餵了劇毒,雙管齊下!」

「可不是?那下手之人,怕是恨透了他吧?」花弄影撇了撇嘴,說道。

兩個人沒有多作停留,隨意的將擺佈往他頭上一蓋,就離開了。

太師司徒長風突然死亡,皇上賞賜了不少的東西,算是褒獎他的功績。說實在的,司徒長風並沒有任何的政績可言,皇上這麼做,也就是做做樣子罷了。

太師府在主母的吩咐下,只通知了幾家比較親近的親戚來弔唁,並沒有邀請朝中的那些同僚。不過,發喪的那一日,還是有不少的朝中大臣都趕了過來。

司徒錦已經是出嫁了的,不必在家屬區跪著回禮,只是負責接待一些官員夫人和小姐。靈堂前,司徒青司徒巧還有剛學會爬的司徒念恩穿著麻衣戴著孝,跪在一旁。江氏還病著,根本起不了身,於是這裡便由司徒青主持著。

「爹爹。您怎麼就這麼去了呀!女兒回來晚了啊…」突然,一陣哀嚎聲從門外傳來。只見一個身穿著白衣,楚楚可憐的少婦急匆匆的撲向靈堂。

司徒錦不著痕跡的挑眉,這不是嫁入張府的五妹妹麼?





140歪心思

司徒嬌的這一舉動,讓不少的夫人都忍不住皺眉。但礙於這是別人的家事,她們也就懶得管。但跟在她身後進來的張府二公子,臉色就有難看了。

這個妹婿,司徒錦不是頭一次見到。那小臉兒長得的確是不錯,細干白淨的,頗有幾分風流。只是,那過於女氣的一張臉,比起女子來還要嬌艷。而且,他的一舉手一投足,都帶著幾分娘氣,缺少了些男子漢的氣概。

「爹爹啊…您怎麼就這麼去了呢?前些日子不還好好的嘛…怎麼才過了幾日,就走了呢…」司徒嬌還在那兒假惺惺的哭著,但那話裡的意思,也是意味十足。

不少的人聽了她的話,都皺起了眉頭。

司徒錦周圍的幾位夫人,也是一臉好奇的問道:「太師大人病的也有些時日了,不過聽說病情穩定,怎麼就…」

司徒錦長歎一聲,道:「也不知道怎麼的,這般突然,我也是才得了信兒…母親一病倒,這府裡就出了事,唉…」

不少的夫人都點頭,覺得此事定然是下人服侍不周。江氏一向很賢惠,夫君病了,她一手撐起這個家,很不容易。如今剛病倒,府裡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取而代之了。

「世子妃節哀順變!司徒夫人還病著,您可要挺住啊!」

司徒錦假意在眼角按了按,說道:「多謝夫人們掛懷,司徒錦感激不盡。」

「世子妃可是雙身子的人,快別傷心了,這樣對胎兒不好…」不少的夫人巴結的湊上來,勸道。

司徒錦自然是不會為了一個沒關係的人傷心,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司徒嬌哭了一陣,也沒見一個人上前來勸一句,便收了淚。「二姐姐這都懷了身子,還要趕過來幫忙,還真是辛苦了…」

沒有人理會她,司徒嬌自然會主動貼過來。

「五妹妹這話說的,我畢竟也是司徒府的女兒,如何能夠不盡盡孝心?倒是妹妹你,剛大婚不久,也急著趕回來,真是難為你了…」這樣的酸話,誰不會說。

司徒錦不是容易捏圓搓扁的人,對付一個庶妹,綽綽有餘。

司徒嬌咬著下唇,覺得司徒錦是在指責她不孝,這麼晚才趕回來。可是她也想早點回來啊?可是昨日一直尋不到自己的夫君,一個人回來實在是沒什麼面子,所以才等到今日。

司徒錦輕蔑的看了她一眼,便帶著幾位夫人去別處坐了。

司徒嬌咬了咬牙,狠狠地跺了跺腳,這才來到司徒青旁邊,問道:「爹爹怎麼去的這麼急?你們怎麼連個信兒都不給我,若不是我聽別人提起,還不知道府裡出了什麼事!府裡的下人都做什麼吃的,居然…」

「五妹妹剛回來,還是先去梳洗一下,過來一起守靈吧!」司徒青不等她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

她以為她是誰?居然在他面前指手畫腳,真是不知所謂!

司徒嬌挑眉,臉上滿是驚訝。她沒想到,這個同樣是庶出的哥哥,居然這麼跟她說話!司徒錦也就罷了,畢竟人家身份高人一等。可如今連他也爬到自己頭上去了,哪裡能嚥得下這口氣。

「四哥說的什麼話?難道我關心爹爹也有錯嗎?你到底什麼意思…」

「爹爹屍骨未寒,你就在這裡吵吵鬧鬧,就不怕爹爹怪罪嗎?」司徒青冷哼一聲,根本沒將她放在眼裡。

在一旁學女孩兒家捏著帕子的張府二公子,見妻子這般蠻橫,不由得嗲著嗓子說道:「嬌兒,你這是做什麼?岳父大人去了,也是去了極樂世界,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司徒嬌聽了他的話,心裡更加來氣。

他當然不在乎司徒長風的死活了!可是她不一樣啊!司徒長風還活著的時候,他還會有些顧及。可是這太師府的男主人不在了,那她的地位就更加不保了!

原本,張府的人都沒有將她放在眼裡。就連底下的奴婢都不將她當成是主子,時不時還甩臉子給她看。但多少會看在太師府的面上,不好過的太過。這司徒長風一死,張府便沒有了後顧之憂,那她以後豈會有好日子過?

別人可能還不知道,她到如今都還未跟張二公子圓房!這要是傳出去,她的面子要往哪裡擱?日後她生不出孩子來,別人還要怪到她的頭上!可是,丈夫的隱疾,她又不能說出去,如此一來,最後受罪的還是她!

「我爹爹過世了,難道我不該傷心嗎?」她委屈的紅了眼。

不過,想到江氏給她訂的這門親事,她就恨得牙癢癢!若不是江氏將她推入火坑,她如何過的這麼辛苦?

想到江氏,司徒嬌就有些沉不住氣。「既然這裡有四哥招呼著,那我去後面看看母親!」

說道母親二字,她咬得特別重,好像要吃人一樣。

司徒青懶得理會他,逕直跪在蒲團上,裝著孝子。他在心裡琢磨著,只要司徒長風下了葬,一切就成了定局了!

日後,這司徒府,就是他的天下了!

只是,他蠢笨的腦子就不想想,司徒長風一死,他就要守孝三年。麒麟王府許下的婚事,三年之後,是否會有效還難說呢!即使他想要娶別人家的女子,也是不可能的!守孝的三年,他是不能談婚事的!

如此一來,他的年紀越來越大,日後要娶個好人家的姑娘,怕是難了!

他也不仔細想想,麒麟王府如何會看上他這麼個不中用的?不過是為了利用他罷了,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到頭來,他是什麼都撈不著!

江氏的屋子裡,充斥著濃郁的藥味。司徒嬌進去的時候,還忍不住嫌惡的捂著鼻子,絲毫沒有半點兒的尊敬之意。「哎喲,母親…您這是怎麼了?怎麼病的如此嚴重!」

聽到她幸災樂禍的聲音,江氏只是笑了笑,沒有聽進去。「嬌兒還真是孝順!還記得我這個嫡母!」

大婚三日本該是要回門的,可是她在張府並不受寵,丈夫也不打算陪她回來。於是,她乾脆就沒有回來,覺得丟不起這個人。如今,眼巴巴的跑到她這裡來,不過是做戲而已。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母親的大恩大德,嬌兒自然是時刻謹記在心,不敢忘記的!」她意有所指的說道。

江氏輕蔑的低垂著眼眸,沒有理會她。

丫鬟們服侍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生怕不周到,被世子妃發現。「五小姐,夫人身子不適,就不招呼您了!」

那意思很明顯,是讓她離開了。

司徒嬌冷恨恨的望著江氏,冷笑道:「母親的確是不宜起身,那嬌兒就先退下了。」

說完,她一甩頭,就踏出了江氏的屋子,朝著自己原先的院子而去。在那裡,還有她親生的母親王氏。

儘管王氏瘋瘋癲癲的,但司徒嬌卻依舊抱著一絲僥倖。希望她日後能夠清醒過來,也好為自己找到一個可以撐腰的人。

可是就算王氏清醒了過來又如何?這府裡的男主人也不在了!她沒有了給她恩寵的人,又如何能夠在府裡立足?不過是個妾室而已,只能小心翼翼的在正室面前仰人鼻息,像個奴婢一樣侍候著主子們,哪裡還有半點兒尊嚴?

這樣的地位,如何能夠為她撐腰?

她依舊是太天真,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還是學不乖!

司徒嬌一臉不快的走在後花園裡,一邊咒罵著江氏和司徒錦,一邊打著歪主意。江氏如今臥床不起,府裡就沒有了個主心骨。若是嫡出的七弟有個什麼,那江氏豈不是會痛不欲生?想到這裡,她嘴角微翹,心中有了伎倆。

「哇哇哇…。」年幼的司徒念恩不知道怎麼的,在靈堂前一直哭個不聽。奶娘哄了好久,都沒有止住哭聲,反而越哭越響亮。

司徒嬌趕過去的時候,便見到這樣一副手忙腳亂的場景。她嬌呼一聲,走過去假意關懷道:「七弟這是怎麼了?怎麼哭的如此傷心?你們怎麼帶的!」

兩個奶娘一臉無辜的望著眾人,她們也不知道為何小少爺會啼哭不止。

司徒嬌上前一步,將司徒念恩接過來。「定是你們沒有照顧好弟弟,才讓他不舒服了!母親生著病,不能勞累。二姐姐懷著身子,也不方便照顧。你們就偷懶了是不是?」

奶娘趕忙搖頭,辯解道:「冤枉啊!小少爺一直都是由我們二人一起帶的,從來都是好好兒的。今日可能是知道老爺不在了,所以才…」

「哼,一派胡言!弟弟這麼小,哪裡知道這麼多!定是你們不夠用心,讓弟弟受了苦!我看,還是由我帶著比較放心!」說著,她便將司徒念恩抱起,轉身去了後堂。

司徒巧見五姐抱走了七弟,心裡不由的著急。司徒嬌是什麼樣兒的人,她會不知道?她這麼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但此刻,她不好明目張膽的離開,只能暗示身後的嬤嬤,去給司徒錦報個信兒,免得出什麼意外。

那兩個婆子是原先李姨娘身邊服侍的,對她很是忠心。見她使了個眼色,頓時明白在心,悄悄的退出了靈堂,四處尋司徒錦去了。

等找到司徒錦的時候,已經過了半柱香的時辰。司徒錦聽說弟弟被司徒嬌給抱走,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緞兒,快去找人幫忙,一定要盡快找到小少爺!」

緞兒領命下去,又悄悄地召喚了幾名影衛,在太師府的後院裡搜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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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不知道寫什麼題目

司徒錦跟幾位官夫人告了罪,說身子有些不適,便匆匆去了江氏的院子。那些官夫人本就是有些巴結的,自然不敢質疑她的話。再說了,她肚子裡的可是王府未來的小世子,若是有個差池,她們也吃罪不起。故而對於司徒錦的離開,並沒有人說半個不好。

江氏此刻剛好吃了藥,正歪在引枕上聽丫鬟們匯報著府裡的情況。見女兒火急火燎的走進來,不由得心生疑惑。「錦兒不是在前院陪客人的麼,怎麼有空到這裡?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了?」

司徒錦這才發覺自己太過心急,未免江氏太過擔心,只能鎮定下來,笑著說道:「母親多心了,不過是有些睏倦,想來母親這兒打秋風,歇息一下罷了!」

「燕兒,快給二小姐搬張軟榻來。」江氏知道司徒錦身子重,自然不敢怠慢。吩咐丫鬟做事的同時,拉著女兒的手,眼裡滿是心疼。「都怪母親身子不濟,連累了你替我奔波操勞…」

「母親說的是什麼話?為母親分憂,也是女兒的本分。母親快別說這些了…」司徒錦說笑了兩句,想到正事,假裝不經意的問道:「剛才在前院兒見到了五妹妹,她說要過來給母親請安,可是過來了?」

提到司徒嬌,江氏的臉色便有些悻悻然。「來倒是來了,還不如沒來。」

如今,在夫家過得並不如意,想必是連帶的將那不幸全都怪到了母親的頭上。司徒錦自然是知道司徒嬌的脾氣的,想必是頂撞了江氏兩句,兩人不歡而散。又想到她抱走了幼弟,心下便有了數。

「母親也別跟她一般見識,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再不懂事,也有夫家管教,母親安心養病即可,其他的事情,還是不要多想。」司徒錦說的很明白,她這是寬江氏的心呢。

江氏知道女兒體貼,臉上才重新綻放了笑容。

司徒錦拉著江氏說了會兒話,便找了個由頭,離開了。江氏原本想留她休息片刻的,但司徒錦說怕前面沒有人招呼,並一再保證自己沒事之後,這才脫了身。

緞兒早就在外面候著了,見到司徒錦出來,便匆匆的上前去稟報。「世子妃,您可出來了!真真是急死奴婢了!」

「小少爺有下落了?」司徒錦相信影衛的能力,故而並沒有多少的擔心。

緞兒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道:「找到了,只不過…」

「不過什麼?」司徒錦眉頭一皺,狹長的眼線透出一股冷芒來。

緞兒知道小姐最在意的就是夫人和小少爺的安危,故而不敢有絲毫的隱瞞。「小少爺上吐下瀉,不知道是不是吃壞了肚子。奴婢已經通知謝堯去找花郡王了,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司徒錦讚許的點了點頭,說道:「司徒嬌人呢?」

「回主子的話,已經讓人拘了起來,關在一個偏僻的院子裡,只等著主子您發落呢!」提到那個無良的五小姐,緞兒也是一臉的憤恨。

司徒錦聽罷,一甩衣袖,說道:「前面帶路!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對念恩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意識到主子隱含怒意,緞兒心肝兒忍不住顫了顫。看來,這一次五小姐要倒大霉了!也活該她要受罪,誰讓她那麼不長眼,居然敢對主子最在意的人下手呢!就算不會要了她的小命,起碼也得掉層皮了!

主僕二人繞過人多的院落,去了關押司徒嬌的院子。侍衛們遠遠見到司徒錦到來,全都恭敬地行了禮。

司徒錦這會兒哪裡有心思理會這些俗禮,揮了揮手,讓他們開了門。

司徒嬌雙手反剪的跪坐在地上,眼裡滿是驚恐。她的嘴巴被一塊不辨顏色的破布堵著,臉上的妝容已經哭花了,看起來十分的恐怖。見到司徒錦走進來的時候,她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她不過是想給司徒念恩一個教訓,好報復一下江氏的。但沒想到,自己還未來得及下手,就被人抓了個正著。

「司徒嬌!你到底對念恩做了什麼?!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如此狠毒!對一個半大點兒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更何況,他還是你有著血緣關係的弟弟!」司徒錦見到司徒嬌那副模樣,心裡就來氣。二話沒說,上前就是一巴掌,打得她歪倒在一旁。

司徒嬌心裡又急又氣,既害怕司徒錦的怒氣,又怨恨自己身份不如對方,處處要受氣。她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眼淚鼻涕一同落下,憤恨的瞪著司徒錦,似乎在控訴她的惡性。

司徒錦知道她心裡不服氣,但為了念恩,她不得不先忍一忍,等問清楚情況後才好定奪。「將她嘴裡的東西拿開!」

緞兒上前一步,將那布團取下,臉上滿是不屑和輕蔑。

司徒嬌見一個丫頭都瞧不起自己,心裡那個火。正要大吵大鬧,司徒錦已經早一步喝止了她。「你最好老實一些,若是惹惱了我,有你好受的!」

司徒嬌不服氣的等著司徒錦,狡辯道:「二姐姐還真是姐弟情深!怎麼就不見二姐姐對妹妹我憐惜一些,還任由這些下人欺負到我頭上?!好歹,我也是太師府的小姐!」

「哼!死不悔改!自己做錯了事,還要賴到別人的頭上!」司徒錦冷哼一聲,撇開頭去,不願意看她那副嘴臉。「不過是個庶出的,只能算半個主子而已!他們都是王府的侍衛,是跟隨王爺和世子爺上過戰場的軍士,都是有軍銜在身的。勞他們動手,已經算是看得起你了!」

司徒嬌沒想到王府的一個侍衛,都是有品階的,不由得嫉妒的紅了眼。

司徒錦可沒功夫跟她在這裡理論,於是大聲的喝道:「說,你到底對念恩做了什麼?!若有半句假話,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你…你憑什麼發落我?我什麼都沒做!」司徒嬌仍舊死咬著牙,不肯說實話。

她的確沒來得及害司徒念恩,不過她就是看不慣司徒錦頤指氣使高高在上的模樣,不肯求饒。

「好好好…果然是個最硬的!」司徒錦冷笑著,吩咐侍衛道:「這天氣怪熱的,請五小姐去荷花池好好清醒清醒!」

那些侍衛都是龍隱的忠心護衛,對世子妃話的自然也是言聽計從。於是,兩個侍衛走上前,不等司徒嬌反抗,就一把將她拎起,朝著門外走了兩步,逕直將人給扔下了荷花池。

雖然如今已經是三伏天,熱得不成樣子。可是在水裡呆的久了,對身子也是不好的。更何況,司徒嬌這樣嬌滴滴的小姐,哪裡受過這般待遇,頓時又是撲騰又是叫罵的。

司徒錦見她仍舊沒有悔過之心,跟上去站在岸邊威脅道:「五妹妹可清醒了一些?若是還覺得不夠,我也不介意再弄點兒蛇啊什麼的,送它們下去跟你做個伴兒!」

一提到蛇那種冷血動物,司徒嬌臉上的血色頓時散盡。

那種東西,任誰都會怕的,更別說是個閨閣女子了。

司徒嬌一聽到她要放蛇,頓時就乖了。「二姐姐,不,世子妃…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

司徒錦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卻沒有開口的意思。

司徒嬌心裡那個急呀,不斷地求饒。因為雙手被捆綁著,她根本就無法動彈。喝了好幾口池子裡的水之後,整個人都變得跟落湯雞一樣狼狽不堪。

司徒錦不驕不躁的往荷花池邊的欄杆上一坐,不緊不慢的開口。「五妹妹這會兒知道錯了?」

「是是是…世子妃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一回吧!我說…我真的沒對七弟下手。是真的。我不過想要將他抱到無人之處,嚇一嚇他。可是,還沒來得及下手,姐姐的侍衛就找到我了…真的不是我幹的…」

「我如何能夠相信你這個蛇形心腸的?」司徒錦冷眼看著她,心裡依舊沒有舒服。

念恩那個樣子,一看就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若是沒有人餵他,他一個不會開口的孩子,如何能夠又吐又洩的?這分明是有人動了手腳!

「我發誓!若是有半句謊話,我…我會被五雷轟頂,不得好死!」司徒嬌為了取信於她,連惡毒的誓言,都說出了口。

司徒錦盯著她瞧了好半晌,發現她並沒有說謊的必要,這才給了侍衛一個眼神示意,讓他們將人弄起來。

侍衛心領神會,一個飛身,踏著荷葉借力,就將司徒嬌從池子裡提了起來。

司徒嬌咳嗽了好一陣,才緩過勁兒來。

剛才被這麼一驚嚇,倒是老實多了。

「五妹妹難得回來一趟,你那姨娘身子也不怎麼好,就呆在後院伺候姨娘吧。」司徒錦這是在警告她不要亂說話。

司徒嬌驚魂未定,自然是對她言聽計從,不斷地點頭。

司徒錦又吩咐緞兒去叫了兩個丫鬟過來,說五小姐不小心落水,扶她回去歇著了。等到司徒嬌一走,緞兒就忍不住開口了。「世子妃,既然不是五小姐下的手,難道這府裡還有人想要置小少爺於死地?」

緞兒的擔心,正是司徒錦所擔心的。

因為懷了身子的緣故,她最近對母親和弟弟有所疏忽,這才被人鑽了空子。「什麼人下的手,我心裡有數。等到老爺的喪事辦妥之後,就是清理門戶的時候了…」

  



142

司徒長風的後事料理完,司徒錦也累得夠嗆。不過,想到弟弟和母親受的苦,她的心就一陣抽痛。

「夫人,小少爺會沒事兒的!」緞兒見她為了府裡的事情傷透了腦筋,心裡也很是著急。夫人現在可是雙身子的人了,怎麼能如此操勞?

司徒錦抬起頭來,微蹙的眉頭依舊未得到舒展。太師府裡還有那些個不安分的,她就是放心不下來。

「爺回府了沒有?」已經到了掌燈時分,還不見龍隱回來,司徒錦便順口問了一句。

緞兒替她大著扇子,說道:「還沒有呢,想必也快了。可以擺膳了嗎?」

「再等等吧。」司徒錦一方面是有些食不知味,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等夫君一起用膳。

緞兒點了點頭,吩咐丫頭們將膳食給熱著。

過來一盞茶的功夫,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緞兒知道是世子爺回來了,這才迎了上去。「爺可算回來了…」

龍隱微微一愣,繼而明白怎麼回事了。

他走到司徒錦的身邊,有些憐惜的說道:「說了不必每日等我回來一起用膳的,你跟孩子哪裡經得起餓!」

司徒錦有些挫敗的將頭埋在他的懷裡,靜靜地享受著片刻的寧靜。

龍隱知道她又在為岳母和小舅子的事情擔心,便在她身旁坐下來,好心的安慰道:「錦兒…不是還有我麼?岳母的病,我一定會找到解藥的。太師府你也不必太過擔心,我已經派人專門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了,不會有事的。」

為了妻子,他可是一次派出了好幾個得力屬下,日夜監視著司徒青。

司徒錦自然知道他為自己做了不少的事情,心裡感到十分的溫暖。「隱,謝謝你…」

「我們本是一體,道謝做什麼?」見她重新換上笑容,龍隱這才稍稍安心。

緞兒帶著春容和杏兒將飯食送來,請了世子爺和夫人來到桌邊坐下,這才服侍他們用飯。「夫人,這些都是您平日裡最喜歡吃的。王妃娘娘還特意送來了一份珍珠圓子,說是您前幾日念叨著的。」

司徒錦見如此多的人關心自己,總算是寬了寬心。「難為母妃還記著這些…緞兒,代我去芙蕖園謝謝母妃。」

緞兒笑著應下,帶了一盒醉仙樓的糕點,就出去了。

隱世子看著嬌妻恢復了「正常」,整個人也輕鬆了不少。看著她整日愁眉不展的,他心疼得不得了!

早知道那些麻煩會讓妻子如此掛心,他早就想辦法清理門戶,也省的發生後來的這些事情了!小舅子被人下了藥,雖然不至於馬上致命,但也有些麻煩。不過,好在花弄影的醫術不錯,很快就幫他把毒解了。不然,他的妻子指不定愁成什麼樣兒呢!

用過飯,司徒錦便吩咐丫鬟燒了熱水。正要去沐浴,卻聽見外頭亂哄哄的。於是,她打起紗簾,傳春容進來問話。「發生了何事?」

春容不敢隱瞞,草草的將聽到的傳言講述了一遍。大概的意思就是,西廂那邊的柳氏,晚上到芙蕖園去請安,不知道怎麼的,不小心頂撞了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大怒,就罰她跪在院子裡。原本也就想懲戒一下的,不知道怎麼的,柳氏突然就暈倒了。而且,下體還流了不少的血,怕是小產了。

司徒錦聽完她的稟報,嘴角就認不出譏誚的翹起。

看來,太師府的事情沒完,王府又鬧起來了,還真是不省心啊!

「幫我換衣服,我要去芙蕖園。」

春容愣了一下,趕緊去找了衣服來給她換上。

司徒錦稍微整理了一下儀容,便去了王妃的住所。

進到院子裡的時候,屋子裡顯得格外的寂靜。

沐王妃冷冷的聽著林御醫的診斷,臉色十分的那看。而沐王爺,挑了眉坐在椅子裡,並未說什麼,氣氛十分詭異。

見到司徒錦進來,王妃的神色才有所緩解。

「兒媳給父王母妃請安!」司徒錦捧著肚子福了福身。

「你怎麼過來了?身子這麼重了,怎麼還到處跑!」王妃表面上像是在指責她,但卻十足的關心的語氣。

司徒錦掃了那暈倒在地上的柳氏一眼,又將視線落在了跪在地上的翔公子和陳氏身上。「母妃這裡這般熱鬧,兒媳自然是不會錯過了這場好戲的!」

聽到司徒錦提起戲這個詞眼兒,王妃和王爺臉上都浮現出一絲疑惑。而那翔公子和陳氏,皆是一愣。

司徒錦仔細打量了一番那林御醫和地上的柳氏,發現他們也幾不可見的抖了抖。

「弟妹說的什麼話?柳氏她都那樣了,你還在一旁幸災樂禍!你到底居的什麼心!」翔公子痛失孩兒,聽了他的話心裡自然是不舒服的。

陳氏原本對柳氏就恨得要死,巴不得她的孩子沒了!可是,她畢竟是翔公子的正室,自然是要站在自己夫君這一邊的。更何況,司徒錦也是她頭一號的敵人,故而跟著翔公子一個鼻子出氣。「父王,您瞧瞧弟妹這說的什麼話?柳氏雖然只是個妾室,身份低微,但好歹也是王府的一份子!她失去了孩子,正是傷心的時候,弟妹卻在這裡說風涼話,還真是讓人寒心啊!」

司徒錦面對他們顛倒黑白的說法,絲毫沒有怒意。她一雙眼睛,只在那柳氏和林御醫的身上。「我有沒有說謊,問一問林御醫不就一清二楚了?」

林御醫見世子妃提到自己,不由得流了一場冷汗。

柳氏是個什麼樣的情況,他自然是最清楚不過的。原先,他也是打算幫著柳氏隱瞞的。可是世子妃說的這般肯定,讓他不由得慌了。

有些事情做的隱秘,但這世上並沒有不透風的牆。若是一個不謹慎,落人把柄。那他這輩子就算完了!

正在思量著如何回答,司徒錦又發話了。「林御醫一直得父王和母妃的信賴,必不會說謊的。林御醫,您說是不是呢?」

司徒錦這般氣定神閒,看起來有著十足的把握。

王爺和王妃狐疑的同時,也將目光集中到了林御醫的身上。

翔公子聽到司徒錦這麼說,心裡的疑團也越來越大。他也不是個笨的,自然知道柳氏這般做,是為了鞏固西廂的地位。於是也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大聲的嚷嚷了起來。「弟妹,你到底什麼意思?!柳氏明明就是在母妃院子裡出了事,這可是所有人都看見的!母妃雖然是無心的,可柳氏失去孩兒也是事實!」

王妃一聽到這話,手不由得拽緊。

她心想柳氏的胎兒也差不多穩了,罰跪一小會兒也不會出什麼事。但誰曾想到,就這麼沒有了?

若是王爺追究起來,她難逃干係。即使他不追究,她心裡也會愧疚不安。可是被翔公子這麼一鬧,她心裡就有一股無名之火。

這分明就是故意往她身上潑髒水!他們不知道安的什麼心!居然敢鬧到她的頭上來,實在是罪不可恕!

「事實嗎?」司徒錦依舊笑得從容,絲毫沒有被他的話給嚇到。「父王最是公正的,不如,就讓父王來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見司徒錦提到自己,沐王爺這才正了正色,換上一副嚴肅的面孔,問道:「林醫正,你說說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柳氏的身子為何虛弱至此,才跪了一會兒就滑了胎?她不是一直由你醫治的麼,你倒是說說看。」

林御醫滿頭的冷汗滴個不停,心裡一直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看世子妃那笑容,想必是知道了什麼的。故而,他不敢貿然開口,生怕王爺怪罪下來,毀了自己的前途。

正好此刻,柳氏甦醒了過來。她假裝虛弱的撐起身子,問道:「我這是怎麼了?」

她抬起頭來,看見在座的主子,這才惶恐的跪坐起來,叩拜道:「婢妾不知道這裡…婢妾給王爺王妃世子妃請安!」

王妃瞥了她一眼,沒有發話。倒是翔公子,一下子撲過去,抱著她就慟哭起來。「我可憐的孩兒啊…」

陳氏見翔公子居然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跟柳氏那小賤人摟摟抱抱的,心裡就嫉恨起來。可是,王爺和王妃面前,她也不敢太過放肆。只能拿眼珠子瞪著他們,不恨不得能在二人身上燒出個洞來。

「柳氏…你倒是說說,今兒個怎麼想起到王妃這裡來立規矩了?」王爺似乎也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開口問道。

柳氏楚楚可憐的流著淚,似乎對失去孩兒一事,感到非常的傷心。可是王爺問話,她又不得不回答,這才止住了哭聲,小聲的回道:「婢妾在床上躺了不少時日,王妃娘娘也一直十分關照。故而,婢妾身子剛好一些,便想著過來謝恩。沒想到,衝撞了王妃娘娘,惹得娘娘生了氣。都是婢妾不好,婢妾也是該罰的…是婢妾福薄,沒能保住這個孩子…」

說著,她又無聲的落起淚來,那模樣,還真是梨花帶雨,叫人看了不忍心。

司徒錦在心裡暗忖:這個柳氏還真是不一般的聰明!既沒有指責王妃的不是,還將所有的錯一個人承擔下來。她這麼做,無非是以退為進,想要降低被人的戒心。

如此一來,不但能夠博得人同情,還成功的將王妃給脫下了水,落了個苛待庶子妾室的罪名!只不過,她是不會讓她得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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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父王,您也聽見了。柳氏這身子本就不好,還要到處走動。雖然是一片孝心,想要過來謝恩。但卻惹得母妃生氣,倒是本末倒置了。說起來,這孩子也算命大的。上一回大嫂無心之失,柳氏摔了一跤,那孩子也沒怎麼樣。不過才跪了一會兒,就沒了…」司徒錦淡淡的講述著,並未被柳氏給牽著鼻子走。

沐王爺蹙了蹙眉,想到上次祥瑞園裡的那些事兒,臉色頓時一沉,喝道:「林醫正,你怎麼辦事的?不是說胎兒穩妥了麼,怎麼這麼輕易就…」

林御醫急的不行,都不知道該站在哪一邊了。

柳氏心裡也十分的著急,她偷偷地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按照自己教的那些話說。林御醫心裡慌亂得很,不過還是賭了一把。

「啟稟王爺,小的的確是很用心幫柳氏保胎了。興許…興許是上次摔得太嚴重,這一次又受罰,故而胎兒不穩,才…」

「這麼說來,倒是本宮的不是了!不該罰了一個頂撞本宮的賤婢!」沐王妃是越聽越生氣。想到上次司徒錦更她說起的那些可疑之處,心裡早已恨透了西廂那幫子喜歡搬弄是非的人。

見到王妃發怒,王爺心裡十分的心疼。「頂撞王妃,可是重罪!柳氏,本王見你平日裡也是個乖巧的,怎麼就衝撞了王妃了?莫非,你是故意過來找罪受的?!」

「父王明鑒啊!柳氏哪裡有那個膽子頂撞母妃啊!」翔公子見沐王爺偏心王妃,心裡就很不服氣的喊道。

司徒錦瞥了他一眼,冷眼看著他們的表演。

沐王爺冷哼一聲,說道:「明知道自己身子不好,還跑到芙蕖園來丟人現眼!這般無狀,就算王妃打死了也不為過!」

「父王,您也太偏心了!我也是您的兒子啊,柳氏懷的,也是您的孫子啊!您怎麼說,豈不是連兒子也跟罵了進去?弟妹的孩子就是金貴的,我的孩兒就是卑賤的麼?」翔公子一向囂張慣了,說起話來也是異常的刁鑽。

沐王爺氣得鬍子一翹一翹的,恨不得上前給兒子一巴掌。大庭廣眾之下,居然敢頂撞他這個做父親的,還真是無禮的很!

「給我閉嘴!你這個畜生,有你這樣跟父王說話的嗎?什麼偏心?!試問這麼些年來,本王可虧待過你?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真是不孝!」

柳氏見翔公子幫了倒忙,心裡也很是著急。她就是想讓王妃心裡生出一些愧疚來,也好讓自己在王府的日子好過一些。但沒想到,事情竟然演變成這個樣子。跟預計的相差甚遠,這讓她有些手足無措。

司徒錦見時機差不多了,於是故意提起一件事。「啊…柳姨娘小產了,坐在地上可不好。母妃還是找人給她準備個軟榻,一會兒花郡王過來給媳婦診脈,順便也好給柳姨娘看看,免得傷了身子,影響以後生育。」

說起花郡王,王妃的心總算是安定了。「也好。免得有人在這裡亂嚼舌根,指責本宮虐待了這庶出的!」

說完,給了珍喜一個眼神示意,珍喜便讓丫鬟們抬著一張羅漢床過來,將柳氏扶了上去。

柳氏本就惶恐不安,又聽見花郡王要來給世子妃診脈,心裡就更慌了。「多謝王妃娘娘厚愛!婢妾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勞駕郡王…」

「翔公子剛才還說母妃偏心呢!既然如此,柳姨娘也就不必客套了。」司徒錦知道她心虛,但也沒打算就這麼輕易的放過她。

想要算計到母妃的頭上,她膽子不小,野心也不小。這樣的女人,只有徹底的打垮她,才能永除後患!

柳氏的面龐灰白一片,顯然是嚇得不行。

她的計劃,就這樣功虧一簣。這樣也就罷了,還要落得一個欺主的罪名,日後她可就沒好日子過了!

被王妃冷落也還好,日後翔公子定然也不會再這麼寵著自己。陳氏那邊,就會更加的肆無忌憚。妾室的地位到底不必正室,她的結局如何,一目瞭然!

就在她瑟瑟發抖的時候,那林御醫擔不住,一個趔趄,暈了過去。

沐王爺見他這般沒用,心裡就產生了換掉他的念頭。王府這樣的人家,豈會用一個廢物?!這樣想著,他更加堅定的站在王妃這一邊,覺得她是冤枉的了。

翔公子憤怒的瞪著司徒錦,恨她不該插手這件事。

司徒錦卻依舊笑得沒心沒肺,和王妃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根本就是無視他的存在。

這時,丫鬟進來稟報,說是花郡王來了。

王爺連忙叫人將他請了進來。「阿影你來的正好,你快去幫柳氏把把脈。她剛剛滑了胎,可別留下什麼後遺症。」

花弄影掃了司徒錦那幸災樂禍的神色一眼,心裡頓時就明白了。只不過,他是不屑碰那個不認識的女人的。他只是靠近她,聞了聞,便有了結論。「王爺怎麼拿我開起玩笑來了!柳氏根本沒有妊娠的跡象,哪兒來的滑胎一說?」

「不可能!」翔公子聽了這話,就爆發了。「怎麼可能!她都流了這麼多的血,明明就是沒了孩子,你怎麼能信口胡說!」

花弄影蹙眉,輕蔑的回道:「哼!你說這是滑胎產生的血?那我倒要問問翔公子你,你的妾室,身上如何會有畜生的血?莫非,她是與畜生苟合,才懷的胎麼?!」

花弄影這話剛落地,司徒錦就忍不住笑了。

王妃也是一臉鄙夷的望著柳氏,她自然是對花弄影全然信任的。「影兒,你說…柳氏身上的血是畜生的血?」

「這畜生的血,跟人血可是有區別的!人血跟動物的血顏色是不同的,深淺度味道也有些不同。若是我判斷的不錯,她身上的血,應該是家禽一類的血。」花弄影嘲諷的勾起嘴角,似乎覺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用這樣的手段來糊弄他,還真是對他醫術的侮辱!

「柳氏,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用這麼卑劣的手段來戲弄本王!」沐王爺聽花弄影解釋完,就忍不住發火了。

這王府裡為何就有這麼些不安分的人,非得將王府攪得一團糟呢!東廂這邊一直相安無事,過得好好兒的。偏偏西廂那邊就是不安生的!生了個沒用的兒子也就罷了,後院的女人還弄出這些無聊的把戲來,真是忍無可忍!

「父王息怒…兒子也不知道她會欺瞞父王,還嫁禍給母妃啊…」翔公子見風向變了,立刻也拋棄了柳氏,極力擺脫自己的嫌疑。

不過是個女人而已,沒有了柳氏,他還可以有別的女人。若是惹惱了父王,那麼他以後要怎麼過活?想到這些,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自保!

柳氏見到花弄影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大勢已去。如今,翔公子又為了摘清自己,棄自己於不顧,她頓時覺得眼前一黑,暈厥了過去。

王妃冷眼看著這一幕鬧劇,手裡的杯盞瞬間被她丟了出去。「王爺,你現在知道了,這翔公子是如何孝敬我這個母親了吧?按理說,隱兒繼承了世子之位,翔公子早該出府單過去了。不過念在王爺的面上,多收留了他一些時日。可他們卻仍舊不知足,非要鬧得府裡雞犬不寧。如今,還栽贓嫁禍到本宮頭上來了。王爺,您說…該要如何處置呢?」

沐王爺自然知道這個規矩,只是他念在莫側妃已經不在的份兒上,才任由大兒子一家住在府裡。可現在看來,他們並不是安分的主兒,淨做些丟人現眼的事情。為了王府的將來著想,他心裡已然有了決定。

聽到分家這一說,翔公子頓時如覺五雷轟頂。

要他單獨開府過日子,那怎麼行?!離開了王府,還有誰會高看他一眼?更何況,他錦衣玉食慣了,怎麼受得了粗茶淡飯的日子?

他對自己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沒什麼本事,有沒有多少的家當。若是被趕出王府,哪還有活路!

於是,他跪著爬到沐王爺的腳下,苦求道:「父王…您千萬別趕兒子出府啊…兒子知道錯了…難道您忍心看著兒子一家幾口挨餓受凍嗎?」

「你個沒出息的!竟說喪氣話!讓你單獨出去過,又沒說苛待你。該分給你的家業,一分也不會少。你說你,都二十好幾的人了,什麼正經事都辦不成,只知道吃喝玩樂,將來如何能夠撐起成個家?」沐王爺痛心疾首的看著大兒子,臉色十分沉重。

他都不知道以前為何要寵著這個紈褲子弟!明明不愛莫側妃,還任由她在府裡囂張霸道了幾十年。明明有喜歡的女子,卻還娶了一個算計自己的女人!他那時候是不是被豬油蒙了心?

陳氏聽說要被趕出府,也急了。她才意識到,王妃這次是真的發怒了!一想到日後的艱苦日子,她整個人就蔫了。

司徒錦但笑不語,與花弄影兩個人相視一笑,當做看戲了。

若是西廂那邊的人能夠分家出去,也算是好事一件了!畢竟,有這些人在府裡,也是個麻煩。時刻防備著,也挺累的!




144

不管翔公子再怎麼不情願,但沐王爺已經發了話,他也不得不帶著妻兒搬出了王府,到另一處宅子裡去生活。少了西廂那邊的麻煩,司徒錦在王府過得更加的舒心起來。每日補湯喝著,丫鬟婆子伺候著,逍遙無比。

唯一讓她耿耿於懷的,便是娘家的那些事兒。不過,龍隱既然已經答應下來幫她排憂解難,她也就放寬了心在府裡養胎。

這一日,龍隱下朝回來,神色頗為愜意。

司徒錦見他那春風得意的模樣,便知道那邊的事情有些眉目了。於是親自端著茶水奉到他的手裡,撒嬌賣乖著。「爺今兒個遇到什麼天大的喜事了?瞧這眉毛都舒展開了…」

被妻子打趣著,龍隱卻沒有絲毫的不快,反而寵溺的將她拉到身邊坐下,悄悄地透露了一些秘密給她。

「真的?看來,皇上受到的打擊不小!」司徒錦笑得肆意。

「如此一來,皇上也是白費心思了。籌劃了那麼久,但那人卻絲毫不感激,還打算一走了之!」龍隱輕笑著,對於這個結果既驚訝又感到十分的滿意。

如果他都已經放棄繼承皇位了,那麼未來的皇帝人選,自然就只有五皇子一人了。如此,事情就有了轉機。沐王府的危難,也就暫時解除了。

龍隱是個聰慧異常的人,看問題也看的通透。皇上失去了最後的一點希望,自然不會再繼續揪著沐王府不放。畢竟,沐王府是五皇子的有力支持者。若是處置了沐王府,不但會給五皇子帶來麻煩,也會讓人覺得他無容人之量,亂殺無辜!

一世英名,毀於一旦!這樣的結局,不是他想看到的。

近幾日來,皇上稱病不再早朝。將朝裡的事務,都交給五皇子全權打理。而他也樂得清閒,可以多陪陪妻兒,做一個稱職的夫君和父親。

對於這個孩兒的到來,他也是滿懷期待。

「盛兒今日有沒有不乖?」龍隱聊完了正事,便又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司徒錦的肚子上。

即將要做父親了,他也是一半茫然一半欣喜。

司徒錦撫摸著高高隆起的肚子,笑道:「你怎麼就知道一定會是個兒子?」

盛兒是他給未來的小世子取的名字,不過司徒錦更渴望生一個乖巧漂亮的女兒,閨名也取好了,叫做靈兒。

「嗯,女兒也不錯。不過,我希望第一胎是男孩兒,這樣以後他長大了,還可以保護弟弟妹妹!」龍隱一邊說著,一邊暢想著未來。

司徒錦見他這般說,心裡也是甜滋滋的。

他並不是個迂腐的男人,將傳宗接代放在首位。這樣的想法,讓她覺得很窩心。起碼,他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而考慮的更多的是作為兄長該有的責任。

「我倒是希望生個女兒,她一定會有他爹爹一樣的美貌和才智!」司徒錦望著夫君那張絕世的容顏,心裡描繪著未來女兒的畫像。

聽到妻子誇獎自己的容貌,作為男人,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不過,他更喜歡她這樣說話時的表情。帶著一絲的嬌憨,一絲的輕快,比起初次見面時的冷淡和佯裝鎮定,要真實多了。

將妻子擁進懷裡,龍隱埋首在她的發間。「再過三個月,孩子就該出世了…」

「嗯,所以在他來到這個世上之前,我一定要解決掉所有的麻煩!」司徒錦瞇了瞇眼,說的十分坦然。

她的毫不隱瞞,讓他覺得很開心。

夫妻之間,跪在坦誠。一味的遮掩欺瞞,只會讓兩個人越走越遠。所以龍隱對司徒錦的依賴,也很滿足。

「放心好了,一切都會解決的!」

「是不是那邊有些眉目了?」她喜滋滋的問道。

龍隱點了點頭,說道:「昨日朱雀來報,說是司徒青夜裡出了府,去了一條很偏僻的巷子,丑時才回府。跟蹤的影衛找到了那個幕後指使的落腳之處,一路追蹤下去,最後查到了二皇子府。」

「二皇子?這不可能!」司徒錦緊蹙著眉頭,對這個結果很是詫異。

依照她對楚羽宸的瞭解,他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來的!那二皇子是他的替身,也不可能背著主子,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再者,以楚羽宸跟朱雀的關係,他更加不可能做出讓朱雀傷心的事情來。

「我也覺得不可能。但那人的確最後進去的地方,就是二皇子府。」

「會不會是故佈迷陣?」司徒錦猜測著。

「也許,是早有防範。發現有人跟蹤,就隨便找了個地方藏起來。但也許…」是那個人指使假的二皇子這麼做的!

即使楚羽宸無心皇位,但他的那些跟隨者可並不願意就這麼放棄!好容易得到一個可以一步登天的機會,那些人怎麼可能看著他就這麼一走了之呢?

多少年的心血,豈能白白浪費?

故而,那些追隨姜氏一族的死忠份子,是不會輕易就這麼罷休的!

「樹欲靜而風不止…」

太師府

「少爺,真的要這麼做?」一個看起來十分老實的男子垂首站在司徒青的床前,再一次確認道。

傷天害理的事情,他從未做過。若不是為了自己兒子的前途,他也不會鋌而走險,跟了這麼一個無能的主子!

「廢什麼話!本少爺說的話,你當做耳邊風嗎?」司徒青暴躁的坐起身來,臉色十分的不快。

好不容易就要到手的東西,突然就沒了,他豈能甘心?

那黑衣人明明承諾過自己,說只要幫他們做事,就不會少了他的好處。他可是惦記著這家業好久了,更何況司徒長風一死,這府裡就只剩下一班老弱婦孺。他雖然不是嫡子,但好歹也是司徒家的兒子,這偌大的家業,該歸他來管才是!

可是,在他做了這麼多事情之後,那黑衣人居然反悔了!不但沒能兌現承諾,還一再的警告他,不許傷害江氏和幼弟的性命!

這算怎麼回事兒?!當他是好欺負的麼?他們不讓他動手,他偏偏就要做出一番事業來給他們看看!

「少爺,這藥一旦下了,怕是要出人命的啊!」男子擔心的問道,心裡頭有些怯意。

殺人可不是殺牲口啊!

「囉嗦個什麼!只要你眼睛一閉,將這藥粉倒入她們平日的吃食裡就完事兒了!剩下的交給我,不會有你什麼事兒的!」司徒青一再的保證道。

除掉了江氏和幼弟,那麼他就是這太師府唯一的繼承人了!這樣想著,司徒青就有些得意起來。

那老實巴交的男人聽了他的話,心裡還是有些忐忑。

「你別忘了,你的兒子可還在府裡做事。要想他平安無事前途無量,你就乖乖兒的給我去做事!否則,可別怪我不講人情,活活打死你們一家子!」見軟的不行,司徒青就來硬的,非要逼著別人去做那下作的事情。

男子咬了咬牙,一口應承下來。

司徒青滿意的看著他離開,眼裡露出冷厲的鋒芒。他能夠讓司徒長風死的不明不白,自然也有辦法讓江氏和司徒念恩死得毫無破綻。

只是他有所不知的是,司徒長風的死沒有人追究,那是根本沒人在乎他的死活。但江氏和司徒念恩就不同了!他們是司徒錦,也就是隱世子妃最在意的人,若是他們有個好歹,怕是掘地三尺,也會將那兇手給找出來的!

徘徊在漆黑的夜裡良久,男子始終下不了決心去做那壞事。就在他猶豫的時候,一道人影不聲不響的來到他的身後,將他制住。「別出聲,否則要了你的命!」

男子連連點頭,生怕丟了性命。

「司徒青讓你在夫人和小少爺的飯菜裡下什麼藥?」黑衣蒙面人問道。

男子哆嗦著,眼裡有驚訝也有恐懼。這麼機密的事情,沒想到居然被人知道了。男子嚇得冷汗連連,身下傳來一陣騷味兒。黑衣蒙面人摀住鼻子,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有膽子做壞事,卻沒膽子承擔,真是個沒用的東西!

「說,這包藥粉是做什麼用的?!」黑衣男子繼續逼問。

膽小怕事的男子見事情敗露,就全招了。「大爺饒命啊!小的也是被逼無奈啊!這藥是四少爺給小人的,據說劇毒無比。一個時辰之內若是沒有解藥,就會性命不保。而且,這藥很是奇特,毒死了人還不會讓人看出異樣來。」

「世上真有這麼管用的藥?」蒙面人驚愕的瞪大了雙眼。

「小人絕對不敢有任何的欺瞞,還請您高抬貴手,饒了小人吧!」男子嚇得跪伏在地,不斷地磕頭。

「我也知道你有苦衷。這樣吧,你幫我辦一件事,我就保你全家人的性命,如何?」蒙面人繼續說道。

膽小男子沒想到自己家人被威脅都讓人知道了,頓時再也不敢有二心,不住的磕頭說道:「請大爺吩咐,小人一定盡力!」

「不是盡力,而是一定要去做!你就…」黑衣男子附在他耳邊,吩咐了幾句。

膽小男人一聽那主意,整個人都懵了。

「怎麼…四少爺要你害別人你就敢,反過來要你背叛他,你就不敢了?」蒙面人嘲笑道。

男人低垂著頭,良久都沒有出聲,似乎在考慮這件事的可能性。

黑衣人可沒多少耐性,見他久久不語,就又威脅了一番,這才逼著他就範。

「放心吧,不會查到你頭上來的!這年頭,傷寒加上時疫,死個把人也是常有的事!」

膽小男子聽了這話,頓時放下心來。

翌日,太師府四少爺因為感染時疫病逝的消息傳出,並未引起多大的轟動。畢竟不是個什麼好名聲的人,大多數人恨不得他馬上死掉呢!如此一來,這個野心勃勃貪婪成性卻沒腦子的司徒四少爺,就這樣結束了短暫的一生。

聰明反被聰明誤,就是這樣詮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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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農曆七月初七,聖武帝因病駕崩,五皇子龍夜繼位,改國號為天元,史稱元昊帝。舒榒駑襻

京城裡依舊繁花似錦,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百姓同樂。四海昇平,天下安定,這樣的局面,似乎是最令人滿意的結果。

這一日,老王爺請旨,將王位承襲給了兒子。龍隱在瞬間,成了大龍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王爺!而司徒錦,則成了新一任的沐王妃!

因為大龍新皇登基,不少鄰國都派來了使臣恭賀。作為大龍的肱骨大臣,皇上最信賴的人,龍隱被指派成為接待各國使者的代表。

一大清早,司徒錦仍在美夢中的時候,龍隱已經起身。看著妻子那香甜的睡顏,他的心頓時漲得滿滿的,說不出的幸福。

「王爺要去接待各國使者,需要穿朝服麼?」司徒錦不能服侍他更衣,這個責任就落在了幾個丫頭身上。

春容和杏兒是司徒錦信賴之人,故而可以近身伺候。

龍隱不習慣讓旁人幫他穿戴衣服,什麼都親力親為。反正,在外面打仗的時候,他就已經習慣了,倒也沒覺得有多麼的養尊處優。「取繡有龍紋的衣衫即可。」

春容應了一聲,趕緊去衣櫃裡翻找。

龍隱梳洗完畢之後,隨便用了些飯菜,就出府了。司徒錦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醒來之後也趕緊梳洗打扮。

「聽說這一次的使臣中,有不少皇族的人呢!」

「可不是嘛…據說大夏國又派來了一位公主!聽說長得國色天香…」

「該不會是送進宮當妃子的吧?」

丫頭們竊竊私語著,聊著感興趣的話題。

司徒錦今日一身紫色的紗裙,裙子上繡著金絲的鳳凰。那栩栩如生的圖案,隨著身影的走動而翩翩起舞,非常的精妙。

「娘娘這身打扮,真是漂亮!」春容和杏兒服侍她的時日不短了,說起話來也十分的輕快,沒有顧忌。

緞兒因為有了身子,不方便再伺候她。謝堯可寶貝的緊,連下床都不讓。司徒錦也不好霸著緞兒不放,只能讓春容和杏兒頂替了她的位子,又升了春雨和另一個守本分的丫鬟做二等丫頭。

「這隻金鳳釵,娘娘覺得如何?」杏兒拿著釵子在她頭髮上擺弄著,耐心的詢問道。

司徒錦瞧了那熠熠生輝的釵子一眼,覺得太過耀眼了一些。「還是戴那隻玉釵吧,看起來素雅一些。」

「娘娘如今可是貴為王妃,戴些貴重的首飾,也是應該的!」春容笑著說道。

在小姐還是世子妃的時候,是怕越過王妃去,有失禮節。可是現在不同啦,小姐已經榮升為王妃,自然要打扮的貴氣一些的,才不能讓人瞧扁了去!

「金釵雖然好,但我這身子可承受不住。」司徒錦說著,摸了摸那圓滾滾,放佛有些難以負荷的肚子,委婉的說道。

她的肚子都八個月了,即將臨盆。走路都有些吃力,更別提還要盛裝打扮了。那頭上的一堆首飾,就夠她受得了!

「娘娘說的是,是奴婢考慮不周。」春容是個乖巧懂事的,嘴巴也十分的甜。

司徒錦滿意的看著她們二人,心裡暗自喜歡。

除了緞兒之外,這兩個丫頭算是她身邊最貼心的人了。而且,她們倆跟緞兒比起來,還要更加穩重一些。緞兒是個直腸子,有什麼就說什麼。但總是容易說錯話,得罪人。這兩個丫頭膽子稍微小些,時時刻刻都很謹慎。如此一來,也算穩妥的。

緞兒已經嫁人了,不可能一輩子陪在自己身邊。從別的丫鬟裡挑出合適的人選來代替她,還真是不容易。不過好在李嬤嬤培養的這兩個丫頭還算不錯的,起碼能夠讓她比較安心。

「李嬤嬤做什麼去了?」府庫的鑰匙一直由她保管,司徒錦要拿個什麼東西,還得經過她的手。

春容想了一會兒,才想到。「嬤嬤一大早就告了假,說兒媳婦身子不大好,回去看看。」

「李嬤嬤的媳婦?」司徒錦仔細回憶著,卻始終沒有想出那人的具體模樣來。

「李嬤嬤一家,春雨是熟悉的。娘娘不如找她來問問情況,便一清二楚了!」春容聽她提起這個問題,便出主意道。

司徒錦默許了,不一會兒春雨被叫了進來。

「奴婢給娘娘請安!」春雨在司徒錦面前,還是有些拘束的。畢竟,她身份不同往日,已經是人上人了,故而她即使得到了賞識,升了二等丫鬟,還是小心翼翼,十分的謹慎。

司徒錦抬了抬手,說道:「起來吧,在我院子裡,沒那麼多規矩!」

春雨這才起身,恭敬的垂手站在一旁。「娘娘找奴婢來,有什麼吩咐?」

「聽說李嬤嬤的兒媳婦病了,可知道是怎麼回事?」李嬤嬤一向都十分的規矩,絕對不會這麼匆忙就離開府回家的。故而,司徒錦才問了這麼一句。

她的兒媳婦病了,這也算不上什麼大事。以前李嬤嬤的男人摔斷了腿,她也沒有這般焦急的。

提到李嬤嬤的家人,春雨便侃侃而談。「回主子的話,李嬤嬤的兒媳婦的確是病了,而且還很嚴重。聽大夫說,怕是活不過八月十五了!」

對於李嬤嬤,司徒錦還是很在意的。有她這個有經驗的老人在,她什麼事情都不用操心。而且,李嬤嬤為人勤懇,又是個忠心的,她自然要多看重一些。「哦?是什麼病?居然這麼嚴重?」

「聽幾個熟悉的媳婦子說,好像是生產時落下的毛病,一直沒見好。如今愈發的嚴重起來,據說每日都要流好多的血。」春雨心有餘悸的說道。

提到生孩子,司徒錦不免有些緊張。

她的肚子也這般大了,而且還是頭一胎,自然要辛苦一些。前世,她並沒有生產的經驗,故而這一世,她還是很有些害怕的。

都說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生死有命!

聽說過不少難產的例子,司徒錦就隱隱感到有些擔心。

她的身子雖然一直保養得不錯,但難免也有意外的情況發生。生孩子的時候,男人是不能守在一邊的。而在那生死攸關的時刻,她多麼希望孩子的父親能夠在一旁,給她鼓勵和支持。

想到這些,司徒錦心裡便有些忐忑。

「娘娘…您是不是在擔心生產的事情?」跟著她時間久了,丫鬟們自然是懂得一些察言觀色的。

司徒錦抿了抿嘴,繼續剛才的話題。「怎麼就落下病根兒了呢?」

「那許氏身體本就不好,本不適合生產。但為了李家能夠個後代,便堅持要自己生。結果…唉,說起來,那許氏也是個不錯的人。李嬤嬤對這個媳婦,很是滿意的。」春雨繼續說道。

「那孩子怎麼樣呢?健康嗎?」司徒錦一臉關心的問道。

「孩子還算健康,而且還是個男丁!為此,李嬤嬤還專門去廟裡還了願,說是感謝老天爺賜給了她一個孫子!」

司徒錦點了點頭,那個孩子的確是幸運的。

「春容,一會兒送些補品和銀子去李嬤嬤家。讓她多在家休息幾日再回來!」對於下人,她一向很寬厚。

春容立刻去收拾了一些東西,交給院子裡的三等丫頭去跑腿兒了。

府裡的下人知道了王妃的這個舉動,無不動容。能夠有這樣一位謙和溫厚的主子,的確是做奴才的幸事!

故而,她在王府裡樹立了不小的美名。即使日後翔公子在外面如何詆毀她的名聲,也無濟於事!

用過早膳之後,司徒錦便挺著大肚子,在丫鬟的陪同下,進了宮。

她的服侍不算是最耀眼的,但卻夠獨特,引來不少人的關注。如今,這大龍朝的貴婦當中,司徒錦算是個傳奇般的人物了。

從一個小小的庶女,變成了尊貴的王妃。這個跳躍,讓不少的貧寒女子,充滿了希望,都想學她一樣,一飛沖天。然而,這世上又有幾個真正能夠慧眼識珠的人呢?

「沐王妃可算是來了…」剛踏進大殿之內,就有一個身著暗紅色織錦朝服的少婦迎了上來。跟在她身後的,還有不少的世家媳婦和夫人。

「端世子妃近來可好?」因為稱謂上的差別,故而司徒錦在她們面前,算是高了那麼一些,都不必給別人行禮。

「沐王妃的衣服真是漂亮,是在錦繡坊做的嗎?」

「這肚子怎麼這麼大,不會是雙生子吧?」

有人關注她的穿著打扮,也有人關注著她的肚子。總之,司徒錦一來,頓時成為了眾人的焦點。

當然,那些依附著二皇子的世家就有些不屑了。

「不過是個庶出的罷了,得意個什麼?」

「嫡庶之別,重於一切!如今沐王爺手握重兵,是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也該配一位出身華貴的王妃才是!」

「可不是嘛!這太師府都已經名存實亡,這沐王妃的位子,她豈能坐得穩?」

有人說著風涼話,有人明顯的嫉妒。

不過這些,司徒錦都沒有放在心上。

配不配的上,是龍隱自己說了算。這些人的話,都不痛不癢。要想讓他們見到她憤怒不甘的表情,真是抱歉的很,要讓他們失望了!




146

各國使臣陸續到達皇宮,而新帝也帶著後宮的嬪妃陪伴著太后一同來到了大殿之上。

司徒錦的位子在靠近龍椅的下方,可見其尊貴的地位。因為她身子不方便,故而太后娘娘免了她的禮,還將她召到自己的身邊坐下。

「肚子這麼沉了,怕是要生了吧?」太后,也就是原先的齊妃娘娘關心的問道。

司徒錦笑得一臉幸福,眼中是掩飾不住的開心。「回太后娘娘的話,已經八個多月了。」

「好好好,再過不久,哀家就要抱孫子了!」太后一邊笑著,一邊意有所指的望了皇帝身邊的幾位嬪妃。

皇后娘娘羅氏坐在皇帝的身邊,聽見太后的話,心裡也是一陣突突的跳。她嫁給新皇也有數月了,但就是不見肚子鼓起來,為此她可沒少找御醫調理。但那些庸醫總是說她身子無礙,可總是一次次讓她失望。故而,每當提到這個話題,她就感到有些力不從心。

「王妃是個有福氣的,不但得到王爺的專寵,還即將為人母。真叫臣妾們好生羨慕!」開口說話的,是一個穿著寶石藍的宮裝麗人。看她的打扮,華麗不俗,談吐不凡,一看就是個厲害的。

司徒錦知道這位妃子,乃是太后娘家兄弟的女兒,頗得皇上的喜歡。比起那正宮娘娘,還要受寵!

司徒錦打量了她一番,臉上的笑意不減。「娘娘謬讚了!恕我直言,娘娘不也是皇上的心頭肉?何來羨慕?」

那妃子聽了她的話之後,抿嘴笑了笑。望向年輕的帝王之時,也是滿臉的嬌羞,真叫一個美不勝收。

不過,司徒錦看到皇后臉上閃過一絲的不快,但很快就掩飾了過去。她主動走過來,挽著太后的胳膊撒嬌道:「沐王妃在這麼短的時日內,就懷上了子嗣,是不是有什麼秘訣啊?何不說來,與我們分享分享!」

太后聽後也是眼睛一亮,追問道:「錦兒真的有良方?」

司徒錦臉色一紅,嬌笑道:「太后您這是取笑臣妾呢!臣妾不過是運氣好,哪裡來的什麼秘方?不過,是有些細節比較注意而已。」

「什麼細節?」不少未曾生育的婦人全都豎起耳朵,圍了上來。

司徒錦倒也沒有隱瞞,將一些要注意的事情一一列舉。「據說,在氣溫適中的日子裡,人體最感覺舒服,不僅受孕成功率高,而且有利優生,如遇到天氣異常,可推遲到下個月進行。」

「另外,在準備生育的幾個月中,飲食宜清淡,以素食為主,魚肉為輔。同時,生活起居要有規律,心胸開朗樂觀,保持良好的體能狀態,這樣不僅受孕易獲成功。」

「還有就是,要注意臥房的環境。太過濃烈的熏香,盡量少用。飯後,都走動走動,也是利於身子康健的。」

司徒錦一口氣說了很多,也極大的滿足了別人的好奇心。

羅皇后也不住的點頭,覺得很有道理。

皇帝坐在高位上,躊躇滿志。使臣們踏進大殿的時候,每個人都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大夏(大齊、大秦、大楚…。)恭祝新皇登基!」

好幾個國家的使臣同時走上前來,行禮道賀。

元昊帝抬了抬手,分別給他們賜了坐。「請各位使臣代朕向你們的皇帝陛下表達謝意!」

說完,他拍了拍手,立刻就有宮女奉上美酒和禮物。

那些使臣客套了一番,收下了禮物,臉上均表現出滿意的神情。當然,有一個是例外的,那就是一年多前臣服於大龍的大夏國。

「今日是皇上登基的大喜之日,大夏國公主雪雁,願意為陛下舞一曲,以祝酒興!」一個人高馬大的大鬍子突然站了起來,自告奮勇的說道。

元昊帝望了那位蒙著面的公主一眼,自然不好拒絕人家的好意。「那就有勞公主了!」

那個叫雪雁的女子盈盈的起身,微微福了福身,然後款款的走向大殿的中央。「雪雁才疏學淺,若是舞得不好,還望陛下不要見怪!」

「公主嚴重了!」元昊帝一副欣賞的表情,沒有覺得絲毫的不妥。

樂聲響起,那公主便隨著那曲調舞動了起來。她的舞姿曼妙,身段又是極為妖嬈的。故而,一舉手一投足之間都充滿了嫵媚的極致。不少觀看舞蹈的人,都陷入了一種癡迷的狀態。

司徒錦剛開始,也是極為欣賞這位公主的舞姿的。只是,過了好半晌,她就發現有些不對勁了。

她並非男子,卻被同性的舞蹈迷得神魂顛倒的,這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即使美人再美,舞姿再沒,但同為女人,也不會到這種癡迷的程度!更何況,女子本就善妒,對於優秀的同類,總是存在著一絲的排斥。可是看看在場的每一個人,表情都是那麼的沉醉,放佛身在夢中一般。

司徒錦努力警醒著,她仔細的打量著對面的大夏國使臣,發現他們臉上露出一絲鄙視,心裡暗叫糟糕。

看來,這位公主所謂的舞姿是假,迷惑人的心智才是真正的目的。看著眾人癡迷的神態,若是此刻出現個刺客之類的,怕是會有大麻煩的。

司徒錦肚子有些隱隱作痛,不過倒是清醒了不少。她一雙眼睛望向對面自己的夫君,發現他額頭上冒出不少的汗珠,便知道他也在極力隱忍著什麼。

要怎麼樣才能打斷那公主的*陣呢?司徒錦暗暗著急。

她掃視了周圍一周,發現角落的桌子上,放著一把焦尾琴。她忍著不適,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朝著那琴摸去。

大夏使者交換了一個眼神,不知道在謀劃著什麼。

突然,一道清亮的輕音打破那靡靡之音,使人為之一振。不少的人猶如從夢中驚醒,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司徒錦坐在地上,焦尾琴就放在地上。她不斷地變換著曲調,想要打破那個舞蹈給人帶來的迷惑。

龍隱聽見那清澈的琴音,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

他狹長的鳳目微微瞇起,看向那雪雁公主的時候,眼中閃過一抹厲色。長劍在手,他絲毫沒有猶豫的出手了。

雪雁沒想到還有人保持著清醒,腳步微微一頓,身子急速的往後退去。「來人,攔下他!」

大夏使臣趁機一躍而起,朝著龍隱包抄過去。

龍隱不慌不忙的揮舞著手裡的長劍,招招凌厲,猶如地獄裡出來的惡鬼一般,毫不留情的刺向那些擋在他前面的人。

「啊…」不斷地有尖叫聲和哀嚎聲傳出,大殿上也被獻血染紅。

「殺人啦…」

「來人啊,救駕!」

雪雁的舞蹈一亂,頓時那些迷醉在裡面的人都醒了過來。見到有人在大殿上撒野,全都驚慌失措起來。

「殺了狗皇帝!為大夏皇帝報仇!」那雪雁公主突然放棄了舞蹈,從腰上解下一條銀鞭,便直直的朝著元昊帝攻了過去。

元昊帝剛清醒過來,頭腦還不是很清楚。突然見到有人朝著自己攻了過來,想要躲開已經來不及。

這時候,羅皇后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衝上前去,生生的挨了一鞭子。那鞭子,瞬間在羅皇后的身上留下了一條血痕,深可見骨,慘不忍睹。

元昊帝大為震驚,大喝一聲。「御林軍,護駕!」

同時,他將羅皇后往旁邊一拉,躲過下一次的攻擊。然後接過高德庸手裡的寶劍,拿來防身之用。

他並不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他的功夫也是不錯的。故而,那個雪雁公主再次攻來的時候,他便輕鬆地化解了她的攻勢,漸漸處於上風。

雪雁惱怒的瞪了那角落裡挺著大肚子的女人一眼,怪她破壞了這一天衣無縫的計劃。元昊帝的武功在她之上,她無法將他制住。但看到司徒錦裝束不俗,一看就是個身份尊貴的。於是想都沒想,就朝著司徒錦衝了過去,想要將她挾持,好用來威脅大龍的皇帝。

她之所以沒有選元昊帝的那些嬪妃,是因為她覺得一個帝王,是不會在乎一個女人的生死的!

即使死了一個,還會有千千萬萬的美人送進宮去。但若是王侯的妻子,那就不一樣了!他會有顧及,尤其是那種功勳世家的女子。若是她有個好歹,怕是會寒了臣子們的心。

司徒錦也不是愚蠢之人,看著別人攻過來,還不知道躲避。但奈何她身子沉重,根本就跑不快。更何況,肚子還隱隱作痛,更讓她行動不便。

「孩子,你不會這會兒提前來報到了吧?」司徒錦咬著牙,衣裳已經被冷汗所汗濕,看起來有些狼狽。

龍隱一邊對付著那些大夏的叛逆,一邊注視著司徒錦的一舉一動。當看到那雪雁公主朝著自己的妻子攻過去的時候,他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兒。手裡的招式一變,忽然追著那公主過去了。

雪雁正以為自己要得逞的時候,忽然感到身後一股強勁的冷風掃到,一時躲避不及,硬生生的挨了一掌。

噴湧而出的鮮血,讓她眼前一陣漆黑,險些站不住。

不少的夫人看到這血腥的一幕,都嚇得失聲尖叫。司徒錦看著千鈞一髮之際,將自己救下來的夫君,心裡突然一鬆。

腹部傳來的劇烈痛楚,讓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整個身子僵住,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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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大殿之上的刺客頃刻之間,就被剷除殆盡。不過,元昊帝卻沒有因此而放鬆,而是將所有的使臣都請到偏殿之中,看押了起來。不管他們如何的喊冤,也於事無補。

龍隱利落的抽出寶劍,那雪雁公主的身子頓時癱軟下來,面色十分的痛苦。大量的血液噴湧而出,濺到地上和周圍那些人的身上,看起來異常的恐怖。

司徒錦沒那個心思在意自個兒的形象,肚子處傳來的陣痛,早已讓她大汗淋漓,嘴裡也忍不住哼出聲來。

龍隱見她如此痛苦,又見她手緊緊的按著肚子,心知不妙。也顧不上許多禮節,抱起司徒錦就朝著大殿後面走去。臨去時,還讓屬下抓了兩個御醫一路跟隨。

大殿之上總算是安靜了下來,元昊帝一邊叫人將屍體拖出去示眾,以起到警示的作用,一邊吩咐御林軍徹查此事,心中的怒氣才緩和了一些。

在登基之日發生這樣的事情,的確有些觸霉頭。

太后娘娘還算鎮定,指揮著宮女安撫著殿內的女眷和後宮的嬪妃。尤其是那不顧一切,替皇上擋了一刀的羅皇后。

「御醫…還不快過來給皇后娘娘把脈,愣在那裡做什麼!」齊太后見無人過來看護,心裡頓時隱隱著急。

本來吧,對於這個太過精明能幹的兒媳婦,她就不大喜歡。可是她剛才冒著生命危險,替皇上擋了那致命的一擊,倒是讓她心存感激。

無論如何,皇上沒有受到絲毫的損傷,已是萬幸。

不過,她倒是覺得這個羅皇后,不但頗有心機,還十分的剛毅。這樣的一個女子,怕是自己那侄女兒沒辦法比的。

元昊帝聽見太后的怒斥聲,頓時也分神看向這一邊。當看到羅皇后那蒼白的臉色,以及渾身是血的模樣,他的心突然有著一絲的不忍和感動。

女人對於他來說都一樣,不過是傳宗接代的工具罷了。即使他寵著太后的娘家侄女雅兒,也不過是為了讓太后安心罷了。身邊的美人無數,他早已看的膩煩。興許是從小在宮裡的關係,美人見得多了,也不足為奇。

身邊的那些女子,沒有一個能真正進入他的內心。直到剛才那驚險的一刻,那平日裡端莊賢淑的皇后衝上前去,擋在了自己的前面。他有那麼一刻的愣神,眼裡也充滿了震驚。那麼單薄的一個女子,卻願意為了他不顧生死。這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夠真正做到將生死置之度外?

她一個弱女子,是如何做到的?

想到這些,龍夜的眼神頓時溫和了不少。

他走到羅皇后的身邊,一把將她抱起,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離開了大殿。等到他的背影消失了許久,才有幾個嬪妃和宮女匆匆的跟了上去。就連太后,也是愣了好一會兒,才讓大殿之上的臣子和女眷們起身離開。

後殿之中的一個小房間內,御醫們正在為司徒錦把脈。龍隱急的在一旁走來走去,他的心從未如此驚慌失措過。

「王妃到底是怎麼了,你們倒是開口說話啊!」見那些御醫一個兩個都悶不吭聲,龍隱就更加的著急起來。

御醫們哪裡肯輕易下結論,要等到診脈過後,才會如實回答。

其中一個站在後邊的醫正瞧了一眼沐王妃的反應,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王妃…這怕是動了胎氣,要生了吧…」

一聽說司徒錦要生孩子了,龍隱的心咯登一下,差點兒停止跳動。「要生了?不是還不到時候?」

那自言自語的醫正見王爺聽見了他的話,頓時嚇得跪了下來。「王爺饒命,下官並不確定,猜測而已…」

前面負責診脈的御醫這時候已經收了診脈的器具,臉上也露出一抹凝重。「啟稟王爺,王妃這脈象,的確有早產的跡象。」

龍隱一聽這話,心裡更急。「那你們還等著什麼,還不去請穩婆!」

御醫們嚇得直哆嗦,不敢有半句廢話,逕直出去吩咐宮女們做事去了。

司徒錦躺在床榻上,滿頭大汗。可見那肚子裡的小傢伙,折騰的有多厲害。龍隱見嬌妻這般的痛苦,忍不住眉頭緊蹙,半威脅半責怪的對著那肚子裡未出世的孩兒說道:「再折騰你母妃,小心本王揍你!」

司徒錦聽了他的話,不由得覺得好笑。

這關肚子裡的孩兒什麼事?若不是那異國的公主作亂,她如何會跟著受累?他倒好,不問青紅皂白,就怪到自己孩兒身上來了,還真是…

「錦兒,是不是很痛?你別咬著嘴唇,痛就喊出來。」龍隱見她忍得辛苦,不由得勸解道。

司徒錦搖了搖頭,此刻那陣痛過去了,不算特別疼,她還能忍得住。「此時在宮裡,王爺還需要知會太后娘娘一聲才是。」

若是在王府,下人們自然是不敢怠慢。可是這裡不是王府,而是皇上的宮殿。宮女太監們雖然忌憚王爺的威名,但畢竟不是皇宮的主子。怕是有些宮女不夠盡心,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但若是有了太后娘娘的關照,那就不同了。先不說太后與沈家的關係,再者她是這皇宮裡頭嬪妃們爭相巴結的對象。只要她發一句話,那宮人們可就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如此,她若是要生產,也會順利很多。

那些穩婆,都是給宮妃們接生的,性子自然傲的很。有了太后娘娘的關照,她們做起事來就會更加用心。這樣於她生產也是有好處的!

司徒錦不是太小心眼兒,而是為了以防萬一。她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孩兒,自然是不能出什麼岔子的!

「錦兒說的對,是我疏忽了。」於是,龍隱大步踏出門檻,吩咐宮女去太后那邊請旨,要求派有經驗的嬤嬤過來,替司徒錦接生。

宮女不敢有異議,便去了皇后的寢宮請旨。如今皇后娘娘生死攸關,太后她老人家,必定是在那邊的。

不一會兒,幾個打扮的有幾分精緻的嬤嬤匆匆趕來,見司徒錦那般模樣,心裡都有了數。於是開始吩咐宮女們準備熱水和催生的藥物,以及補身子的湯藥,房間內一時忙碌了起來。

女子生產,男人是不能在一旁的。故而龍隱早早的就被請到了外面,不准踏進這屋子一步。但愛妻心切的他,又如何能夠放任妻子一個人在裡頭受苦?

「王爺,王妃生產,您可不能進去,會不吉利的!」

「就是,王爺您請等一等,這產房可不能進啊!」

龍隱才不管那麼多忌諱,他只知道錦兒要生產了,她需要他在一旁關心陪護著。「你們都讓開,否則別怪本王不客氣!」

宮女和嬤嬤們急得不行,既害怕王爺的威嚴,又怕別人知道了這事兒,覺得她們勸導不利,頓時一個個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王爺…」

就在此時,司徒錦再一次被陣痛給折磨的死去活來,忍不住驚叫出聲。這更讓龍隱火急火燎,恨不得立刻飛到妻子的身邊去照顧她安撫她。奈何這些婆子們擋在門前,根本不讓他靠近屋子半步,更別說是看到妻子了。

「你們讓開!」他大聲的斥責道。

那些婆子們被嚇得退到一邊,不敢噤聲。

龍隱見她們都不敢再阻攔自己,便一腳踏進了門檻。不待他走第二步,身後的一道聲音便喝止了他。「胡鬧!隱兒,這女人生孩子,你進去做什麼?還不快些出去候著!」

說完,太后娘娘在宮女的攙扶下,匆匆的趕了過來。

龍隱見是太后,也不敢太過囂張,只得止了步子,轉身過去行禮。「太后娘娘怎麼來了?」

太后嗔了他一眼,急著走進房裡,然後讓人將門給關上了。「你呀,就在外面等著吧!錦兒那裡有哀家,你就放心吧!」

聽太后這麼說了,龍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畢竟,太后跟母妃是表姐妹,她定然不會害了錦兒的。他這樣想著,心裡頭的牽掛,總算是少了許多。

屋子裡,司徒錦緊咬著牙,不想叫出聲來。

龍隱剛才在門口的喊話,她可是聽得一清二楚。這產房,本就不該是他進來的地方。她也不想讓他太過擔心,故而一直極力的忍耐著。

直到肚子裡那錐心的刺痛傳來,她才難以忍受的哼出聲來。「啊…」

「什麼情況?是不是要生了?」太后走到她的跟前,急急地問道。

穩婆們見到太后親臨,立刻都上前去跪安。「太后娘娘萬福金安!」

「都起來吧。」太后抬了抬手,迫切的問道:「王妃情況怎麼樣?宮口可打開了?該準備的可都準備好了?」

女人生孩子,那可是在鬼門關前走一遭,馬虎不得。故而,太后也十分的上心,生怕有個什麼意外。

司徒錦可是她的外甥媳婦,她若有個好歹,怕是沐王府也會人心不安。如此,對朝廷也是不利的。故而,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司徒錦有事。

「回太后娘娘的話,一切準備就緒。只是,王妃的宮口才開了一指寬,還不到生的時候啊…」穩婆們一邊擦著汗,一邊如實稟報。

司徒錦見太后親臨,心裡也是十分的感激。她掙扎著想要坐起來,但卻被太后給按了下去。「你都這幅模樣了,還做那些虛禮做什麼?!快躺著吧!」

司徒錦感激的躺會床上,心裡也安定不少。

有太后保駕護航,她的孩子一定會平安無事的!這樣想著,她似乎覺得那疼痛又小了許多。

「多謝太后娘娘!」

「錦兒是個有福氣的,一定能夠平安的為王府誕下麟兒!」太后見她臉色蒼白,又滿頭大汗的模樣,心疼的不得了。

想著自己生第一胎的時候,也是這般的痛苦不堪。那種滋味,她回憶起來都覺得很痛。尤其是司徒錦這副憔悴的模樣,她都有些不忍心看了。

「太后娘娘還是出去吧,這裡太過污穢,怕衝撞了您。」司徒錦忍著痛,好心的勸道。

太后可是身份尊貴之人,哪裡能呆在產房裡!司徒錦雖然知道她一片好心,但也是懂規矩的,不敢讓太后留在這樣的地方,故而開口勸著。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說道:「無妨!哀家也是這麼過來的。更何況,哀家可是急著想要抱孫子呢!」

司徒錦苦笑,萬一不是孫子,是孫女呢?

「娘娘千金之軀,怎可…」

太后揮了揮手,打斷她的話。「哀家不信這些。你只管養足了精神生產便是,不用理會其他。」

太后都開口了,司徒錦自然不敢再有異議。於是又感恩戴德了一番,這才喝了宮女端上來的催產藥,等著孩子的降生。

龍隱在外面聽著動靜,心裡很是不安。都過去個把時辰了,依舊沒有聽到嬰兒的啼哭聲,怎能不讓人著急?

「王爺,您稍安勿躁。王妃娘娘洪福齊天,不會有事的!」謝堯一直跟隨在他身邊,好生的勸慰著。

自家娘子也懷著身子,他同樣也很擔心。不過,這事兒著急也沒有用,只能耐心的等著。爺這是關心則亂啊!

龍隱在門口徘徊了許久,終究是得不到任何的結論,只得找了把椅子坐下。

謝堯看著主子那不郁的臉色,心裡頓時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跟著主子不少年了,很少見他這般喜怒形於色。以往那般的冷情之人,突然間轉了性子,變得有血有肉起來,倒是讓人有些不習慣了!

產房裡,司徒錦喝了藥之後,便覺得腹痛難忍,尖叫出聲。「痛…好痛…」

「王妃娘娘怕是要生了,快準備!」太后聽見她嘶喊的聲音,立馬指揮著接生的嬤嬤們動了起來。

那些嬤嬤都是宮裡的老人,經驗都很足。看到宮口漸漸地擴大,便專心致志起來,一邊在床尾動作,一邊努力的鼓勵著司徒錦。「王妃娘娘,宮口已經打開,孩子馬上就要出來了!您聽奴婢的,使勁兒用力啊!」

司徒錦嗚咽著,不住的扭動著身軀,放佛只有這樣才能減輕一絲的痛苦。

穩婆們一邊叫著用力,一邊給她擦著額頭上的汗。司徒錦也乖乖的聽從她們的話,努力的吸氣吐氣,盡量配合著。

「娘娘,已經看到頭了,再加把勁兒!」穩婆欣喜的看到孩子的頭,頓時鬆了一口氣。

司徒錦咬緊牙關,用盡所有的力氣,將全部的精力逼到宮口的地方。只聽見一聲哇哇的哭喊聲,這才鬆了一口氣,暈厥了過去。

太后坐在一旁,聽到嬰兒的啼哭聲,臉上露出欣喜。「快,將孩子抱過來給哀家看看!」

「娘娘請稍等,容奴婢們給小世子洗一洗。」穩婆們腆著笑,將孩子送入準備好的木盆裡,仔細的洗了起來。

那孩子一入水,啼哭的聲音也小了許多。嫣紅的臉蛋兒,也漸漸恢復了白皙,不再那麼的潮紅。

穩婆們洗好之後,交到宮女們手裡,用襁褓裹好之後,這才遞到太后的懷裡。

太后看著那初生的嬰兒,臉上滿是驚喜。仔細的檢查了一番之後,沒有發現什麼不妥之處,臉上的笑意更深。

「恭喜太后娘娘,喜得金孫!」穩婆們見太后笑逐顏開,一個個也都與有榮焉。

太后高興之餘,吩咐身邊的嬤嬤打賞了眾人,這才笑著將孩子抱了出去,給等的有些不耐煩的龍隱。

「快來瞧瞧,錦兒替你生了個兒子!」

龍隱聽到開門的聲音,早就忍不住衝了上去。見到太后手裡那個小不點兒,只是掃了一眼,就從太后的身邊跨了過去。

太后微微一愣,繼而笑著逗著襁褓裡的嬰孩兒。「你的父王還真是心疼母妃呢…你呀,以後要有苦頭吃了…」

說罷,周圍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司徒錦剛剛生產完,累極睡了過去。所以龍隱坐在她身邊的時候,她也感覺不到。龍隱捧著她的手,一個勁兒的放在嘴邊親吻著。「錦兒,辛苦你了…」

別的甜言蜜語,他說不出口,只能用一句感謝來表達自己內心的激動和感激。他的錦兒,吃了這麼多苦,才生下兒子。以後,他一定會加倍對她好,很好很好!

司徒錦在睡夢中隱約感到手上傳來冰冷的觸感,還以為下雨了呢。於是將手縮了回去,翻了個身,接著睡。

龍隱愣了半晌,這才上前替她掖好被子,又在她額頭上親吻了一下,然後退出屋子,回頭去看那剛出生不久,折騰得他娘親半天的兒子。

「哪有你這般做爹的,居然連自己的兒子都嫌棄!」太后將孩子交到他的手上,見他眉頭緊蹙的樣子,忍不住打趣。

宮女嬤嬤們都極力忍著笑,不敢輕易得罪了這位王爺。

龍隱面色有些尷尬,但還是小心翼翼的抱著兒子,眼睛一直盯著他。因為是早產,他的模樣還看不出像誰。不過,那胎發卻是生的極好,又濃又黑,還很順滑。胖嘟嘟的臉龐,很有些肉。看來平日裡補得營養不算少,八個多月的孩兒竟也長得極好。

嬰兒緊閉著雙眼,嘴巴偶爾吐出一兩個泡泡,一雙手時而緊握,時而張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龍隱見到他那可愛的模樣,心裡忽然一軟。到嘴邊的話,也沒能說出來。

太后見他這麼疼愛這個孩子,心裡也放了心。「錦兒剛生完孩子,不宜走動,就在宮裡住一段日子吧。等過幾天,身子好些了再回王府不遲!」

龍隱覺得太后說的有理,便也不推遲。於是吩咐謝堯回王府報喜,順便將春容和杏兒兩個丫頭接進宮來,服侍司徒錦。

太后坐了一會兒,興許是累了,便起身離開了。

龍隱抱著孩子,謹慎的呵護著,根本不讓別人碰一下。故而,宮裡的奶娘都不敢有半句怨言,只能悶不吭聲的站在一旁。

司徒錦睡了兩個時辰,總算是醒了過來。

春容和杏兒將早已準備好的補湯端上來,臉上都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娘娘可算醒了,把我們爺可急壞了!」

提到自己的夫君,司徒錦頓時想起了身在何處。「孩子呢?快抱過來我看看!」

龍隱就站在不遠處,聽到她開口說話,心裡頓時一喜。可是,她醒來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問道孩子,心裡又很不是滋味。

不過,他還是抱著孩子走過去,將那一團糯米似的嬰兒送到她的懷裡。「盛兒剛吃過奶,睡著了…」

司徒錦眉頭微蹙,不自覺的看向他身後那幾個長得豐腴的奶娘。本來,她是想要親自奶孩子的!如今,有人替代了她的職責,她心裡頭肯定是不舒服的。

「這兩位奶娘,是太后娘娘特意送過來的。」龍隱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慮,故而主動地替她解惑。

司徒錦倒也沒說什麼,只是緊緊地摟著自己的兒子,一個勁兒的親著。這可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又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她自然是異常歡喜的。

龍隱見她那麼寶貝這個孩子,心裡一邊泛酸的同時,又有些矛盾。一邊是自己的孩子,一邊是心愛的女人,都是他最重要的人。按理說,他們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應該是一樣的才對。

不過,看到兒子霸佔著妻子的懷抱,他就有些不快。這個女人,可是他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可如今,他已經不是她心裡的唯一。這種差異,讓他心裡隱約覺得不舒服。但跟一個奶娃子計較這些,他又感到不屑。就在這樣複雜的心態中,龍隱心裡頭閃過無數的念頭,可最終還是沒能得出一個結論來。

「哼哼哼…」突然,司徒錦懷裡的孩子醒了過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就嚶嚶的哭了起來。

龍隱見兒子一哭,頓時有了理由。他將兒子一把從妻子的懷裡給抱起來,扔給一旁的奶娘,說道:「世子餓了,下去餵奶吧!」

那兩個奶娘先是一臉的驚愕,繼而笑著將盛兒給抱了出去。

司徒錦看著兒子被別人抱走,心裡頭十分的不是滋味。「盛兒才吃過奶,怎麼又餓了呢?該不會是尿濕了吧?快抱來給我看看…」

龍隱自然不想放過與妻子獨處的機會,輕咳一聲,說道:「小孩子,不是餓了就是尿濕了,沒什麼好奇怪的。讓奶娘去照顧吧,你身子還沒好,就別操心這些事情了。」

他的心意她固然明白,可是依舊放心不下那嗷嗷叫的兒子。「讓我看一眼不行麼?我弟弟出生後,我也幫忙帶過的。」

「不行。你剛生完孩子,怎麼能操勞?」龍隱斷然的拒絕道。

司徒錦見他如此堅持,只得乖乖的躺會被窩裡。但一雙眼睛,卻不時地往外面瞟,希望奶娘早日將兒子抱進來。

龍隱有些吃味,錦兒現在的注意力全在兒子的身上,根本沒有正眼瞧過他一眼,心裡那個難受呀,就跟貓爪似的!

「錦兒…以後還是讓奶娘帶孩子吧?」他毫不猶豫的說道。

司徒錦很是納悶,心裡有些不服。「不是說好了麼?盛兒我要自己帶。只有這樣,他長大後才會與我們親近。」

「這麼大的孩子,哪裡知道什麼。等他大一些了,再由你親自帶吧。」他沒有將真實的心意說出來,怕她笑話。

儘管兒子也很重要,但比起娘子來,那就差得遠了!畢竟,娘子是陪伴自己一生的伴侶。而兒子始終是要娶媳婦,單獨過生活的!

在他心裡,兒子還是永遠不及娘子重要!

司徒錦哪裡知道他這心思,不由得板起臉來。「說好了的,你怎麼能不算數?盛兒也是你的兒子,你怎麼能…」

「也不是不讓你照看著,我只是擔心你的身子…」他努力狡辯著,就是不肯妥協。

笑話!若是娘子親自帶兒子,那他以後豈不是要被完全的忽略了?!可是這個最大的敵人,偏偏還是自己的親生兒子!為了避免這樣的悲劇發生,故而他想盡辦法,也要將兒子隔的遠遠兒的,好讓娘子的眼睛裡只有自己的身影!

司徒錦有些哭笑不得,心裡又不能埋怨夫君的霸道。畢竟,他的出發點是好的。可是看著自己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兒子,卻不能親手帶大,她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

「帶孩子能有多累?總不過是那些事情!我也不全是一個人帶,不是還有丫鬟和奶娘嗎?累了,她們也會在一旁幫襯著,絕對不會累著我的!」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司徒錦就不信,夫君能夠狠心的拒絕她的請求。

說著,她一雙柔若無骨的手有意無意的在他的胸膛上蹭著,不時地挑逗著他的敏感神經。如此一來,龍隱的注意力被轉移,臉色頓時漸漸鬆懈下來。

龍隱有些無奈的看著心愛的女人,不想被她這麼輕易的給說服了。那一雙手撓得他心裡癢癢的,許久沒有與她親熱過了,身子一碰就像著了火一般。「錦兒,別鬧…」

司徒錦見他臉色微微泛紅,便知道自己的法子對了。於是變本加厲的靠近他懷裡,溫言軟語的繼續遊說。「相公…他可是咱們的寶貝結晶,是我們共同孕育出來的孩子。你瞧他,長得對俊俏,像極了夫君你!將來長大了,肯定會是京城女子人人都想嫁的如意郎君。盛兒他一直很乖,沒有怎麼折騰我。今日若不是被壞人所害,他也不會提起來到這世上。他可是未足月就生下來的,身子怕是不像一般的孩子那般康健。都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沒用,沒能好好地保護他,才讓他來這個世上受苦…」

她一面自責著,一面觀察他的反應。

果然,龍隱在聽到盛兒早產這個關鍵詞彙時,心就變軟了。是啊,這孩子能有什麼錯呢?都是那大夏的逆賊,害得他差點兒沒命!這樣一個堅強的孩子,更應該值得被呵護被疼愛才是。看到妻子如此自責,他心裡也不好受啊!

「錦兒…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太大意,沒有早些發覺他們的陰謀,才害得你…都是我的罪過…」他擁著心愛的妻子,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一刻也捨不得放開。

想著剛才那九死一生的場景,他的心就砰砰直跳,無法釋懷。若是她真的有個好歹,他也不想苟活於世了!

感受到他強烈的不安情緒,司徒錦開始後悔自己的這番舉動了。夫君對她如何,她心裡可是十分清楚。可是她現在為了能夠與兒子親近一些,一再的拂了他的好意,心裡也有些過不去。

「隱…你別緊張,我已經沒事了,沒事了…」

龍隱無聲的摟著她,將頭埋在她的肩頭,久久無語。那種無法掌控的感覺,讓他的心,像是被針扎一樣疼痛。

「錦兒…不要離開我…」他從喉嚨裡擠出這幾個字來,放佛用了千金的力氣。

司徒錦怔住了,她沒想到生孩子這一幕,給他帶來了如此大的影響,頓時心裡生出一絲的愧疚來。

「隱…我不會離開你,永遠都不會!」她保證著。

龍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與她緊緊相擁。

丫鬟們很識趣的退到一邊,扭過頭去,不敢回頭。王爺和王妃的感情一向很好,但這樣親暱的舉動,還是讓未出閣的她們紅透了臉頰。

沈太妃在府裡聽說媳婦在宮裡動了胎氣,差點兒沒嚇得暈過去。好在後來丫鬟說,有驚無險,還生下了一個胖小子時,她這才拍著胸口安靜了下來。「阿彌陀佛,真是佛祖保佑!王府總算有後了!」

沈太妃一邊高興著,一邊吩咐珍喜打賞了府裡的下人,還鬧著要去皇宮給兒媳坐月子。這一下子,可把老王爺給晾在了一邊。

好不容易沈太妃肯跟他說話了,心裡正得意著呢。如今,一聽到她要去宮裡照顧媳婦和孫子,心裡就不樂意了。「宮裡的宮女和嬤嬤那麼多,哪裡需要你這個做婆婆的去伺候她?聽說太后娘娘已經派了很多人,你就別跟著瞎操心了。在府裡呆著享福不好麼?非要勞累自己!」

年僅四十開外的沈太妃瞪了自己的丈夫一眼,不滿的說道:「那些人伺候,哪裡有我這個做婆婆的省心?再說了,那可是我的親孫子,我不心疼,還有誰心疼?隱兒小的時候,你也是這般不待見!沒想到,經過了這麼多事,你還是這樣!不說去給孫子請個世子的頭銜也就罷了,居然還不讓我進宮去看他,你真是…」

太妃氣得雙手直抖,將老王爺罵得狗血臨頭。

老王爺面子上掛不住,但又不敢跟妻子翻臉。畢竟,這麼多年來,他虧欠她們母子的,實在是太多了。好不容易有機會彌補,他自然不會輕易錯過。

見妻子堅持,他只好吩咐丫鬟小廝下去準備,然後也換了身衣裳,打算陪她一起進宮。「那好,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幹什麼?」沈太妃睜大雙眼,斜了他一眼。

老王爺尷尬的笑了笑,說道:「不是說兒媳婦生了個大胖小子麼?你這個做祖母的能去,我這做祖父的就不能去了?」

這半開玩笑的話,讓太妃心裡舒服了一些。

不過,她也打算就這樣原諒了他。反正以後的日子還長,她倒要看看他是如何彌補自己的過錯的!

既然他要進宮,她也不會攔著。那以後給孫子做牛做馬的事情,就全交給他這個當祖父的了!這樣想著,沈太妃的嘴角不由得彎起,不著痕跡的笑了。

老王爺見妻子同意了,心裡又開心起來。

珍喜在一旁看著彆扭的兩人,不由得歎了口氣。這人生還真是無常!沒想到相互怨恨了二十年的夫妻,竟然就是年少時心心唸唸的伴侶!這戲劇化的轉變,還真是讓人一時無法接受啊!

當初,那個風流倜儻的許公子,如今已經是鬢髮斑白之人,歲月還真是無情啊!

司徒錦在皇宮裡每日除了在床上躺著吃,就是睡覺。產後坐月子的這段日子,她可以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算是身為長輩的婆母,對她也是百依百順,還真是讓那些宮裡的嬪妃們羨慕了個徹底。

可是這樣一來,她反倒是沒有機會抱到剛出生的兒子了。因為公公和婆婆一進宮,就將照顧孩子的責任給攬了去,讓她這個當娘的,連兒子的小手都摸不著。

「我們盛兒長得真俊,跟他父王一樣的好看!」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種?」

老王爺和太妃你一句我一句的誇著,恨不得將這個孫子給捧到天上去。而龍盛每日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對這所謂的祖父母也是十分的依賴。

對於父母的到來,龍隱心裡還是挺高興的。

回想起自己的童年,那樣的孤單寂寞,以至於最後讓他變得孤僻冷漠,成為人人畏懼的殘暴之人。都源自於從小到大,都沒能感受到父母的關愛。可是盛兒就不同了,不但有父母的關愛,還有祖父母的疼愛,這樣的他,是多麼的幸運和幸福!

看著龍隱一瞬不瞬的盯著兒子的方向看,司徒錦嘴角微微翹起。「夫君是不是覺得盛兒有人疼,很欣慰?」

看著妻子臉上的笑意,龍隱自嘲的神色褪去。「錦兒小時候也吃過不少的苦吧?如今當了母親,想必是恨不得將全部的愛都給了孩子…」

司徒錦聽著,覺得這話裡似乎有著一絲的酸味,不由得捂著嘴笑了。「夫君覺得妾身將所有的愛都給了兒子,故而冷落了你麼?」

被自己的妻子取笑,龍隱只能撇了撇嘴,不敢有任何的不滿。誰讓他愛妻如命呢?哪裡肯讓她受一丁點兒委屈。「只要娘子的心裡有我,就足夠了!」

他的不爭,便是以退為進。

果然,司徒錦在聽了他的回答之後,眼裡滿是心疼。這些日子以來,她的確是將所有的注意力都給了兒子,對他的確是忽略了不少。想到這麼些日子以來,他對自己無微不至的呵護,心裡的愧疚就更多了。

「隱兒,你快過來瞧瞧,盛兒睜開眼睛了呢!還衝著我笑呢!」沈太妃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言語間滿是欣喜。

聽到這個消息,司徒錦夫婦皆是一愣。

龍隱有些不敢置信的從母妃懷裡接過兒子,親自抱到妻子的身邊,眼裡滿是不可置信。「他…他真的會笑了?」

司徒錦聞著兒子身邊濃烈的奶香味,還有那胖嘟嘟的臉龐上偶爾咧開的嘴,激動地眼淚直掉。

沈太妃見兒媳婦感動得哭了,立刻上前勸道:「錦兒,快莫要哭了,坐月子可不能哭,以後會落下病根兒的!」

坐月子很多事情都是忌諱。

產後初始,產婦覺得虛弱、頭暈、乏力時,必須多臥床休息。故而,司徒錦渾身酸痛,也還是不能隨意的下地,只能在床榻上歪著。另外,產婦在一個月之內不能洗頭、洗澡,以免著涼,或者使關節受到風、寒、濕的入侵。飲食方面,以溫補為主,禁辛辣。總之,林林總總的規矩加起來,就夠人受的了。

司徒錦渾身不自在,卻又不能夠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頓時有一種無力感。可是這種無力感在見到兒子的笑容之後,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

只要看著兒子健康的長大,她就算吃再多的苦,也覺得值得了!

「盛兒,我的盛兒…」司徒錦緊緊地摟著兒子,親了又親。

龍隱也格外的高興,畢竟這個孩子,是他與司徒錦的第一個孩子,還是承載著整個王府命運的子嗣,他也十分的看重。

沈太妃看到這一家三口的美好畫面,心裡感到特別的安慰。

老王爺見妻子臉上露出那種羨慕的神情,心裡又是一痛。想著自己做的那些糊塗事,他就無法原諒自己。

如果當初,沒有那些謊言。如果,他可以再努力一些,說不定,他們早就有個圓滿的結局了!而不是連累兒子受苦,讓妻子被冷落了這麼些年!

龍盛的出生,為王府帶來的,不僅僅是子嗣的延續,還承載著眾人的無線希冀和美好的祝願。




148

回到王府,已經是半個月之後。司徒錦勉強能夠下地走動,不過也僅能在屋子裡,連門檻都沒能踏出去過。

「李嬤嬤,院子裡發生了什麼事,這般吵鬧?」司徒錦聽著外面的動靜,心裡很是羨慕的問道。

李嬤嬤眉頭微蹙,嘴巴張了張,卻有些吞吞吐吐。「回王妃娘娘的話,是王爺在院子裡逗小世子開心呢!」

司徒錦卻不以為然,那笑聲分明是以女子居多。

見王妃起了疑心,李嬤嬤便給春容使了個眼神,讓她去外面叮囑著點兒,免得讓夫人看到那情形,又增添了傷感。

司徒錦看到李嬤嬤表情有些不對,心裡更加的不安起來。她如今在月子裡,不能服侍夫君。儘管她對龍隱一百個放心,但有些不安分的人,總是眼巴巴的往跟前兒湊,那也是防不勝防的。

這月子期間,她的疑心便更重了。

「嬤嬤,扶我到院子裡走走吧。」她輕輕地囑咐道。

李嬤嬤臉色一僵,不過還是很順從地拿起披風為她披上,又找了頂紗帽給她,這才扶著她的手,慢慢的邁出了門檻。

其實,這個時候,她已經差不多出月子了。那些禁忌,只要小心謹慎一些,也是無妨的。

司徒錦扶著李嬤嬤的手,從容的穿過迴廊,繞到後花園裡。只見龍隱巍然屹立在一片花海當中,手裡小心翼翼的抱著盛兒,一副慈父的模樣。他本就是容顏出色的男子,在陽光的照耀下,更加顯得俊偉不凡起來。

這本是一副非常美好的花卷,奈何這畫面卻多出了幾個妖嬈的女子,讓司徒錦的心一緊,有些喘不過氣來。

那兩個妖嬈的女子,正是盛兒的奶娘。

年紀都不算大,三十歲左右。長相不俗,身段兒更是一頂一的好,具有成熟女子特有的魅力。

出宮的時候,她們便跟著一同進了王府。太后娘娘的關照,司徒錦沒有拒絕。可是看到她們因為龍隱的一句話,就笑得花枝亂顫,分外妖嬈的時候,她的心裡就開始泛酸。

再看看自己,原本就不算美麗,加上身子還在恢復當中,面容憔悴,身材臃腫。跟她們這些女子比起來,簡直是慘不忍睹!

或許是產後憂鬱吧?司徒錦從未對自己這般沒有信心過。

以前,龍隱在別的女子面前,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讓人退避三尺。可是如今有了盛兒之後,他的性子倒是改了一些。不再那般冷漠待人,偶爾還謙恭禮貌,都讓人有些不認識了。

這樣的變化,讓那些本來毫無希望的人,突然生出一絲希冀來。就如那兩個風韻尤佳的奶娘,一個勁兒的跟他套近乎。表面上是個逗孩子,可是在旁人看來,卻是逾矩了!不過,他似乎還沒有發現。

感受到身後那有些不均勻的氣息,龍隱突然抬起頭來,望向這邊。

司徒錦有些躲閃的撇過頭去,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一情形。那兩個奶娘見到王妃靜靜地佇立在不遠處,猶如暗夜裡的百合花,心裡頓時咯登一下,立刻垂下頭去,不自覺的往一旁挪了挪,不敢再造次。

龍隱見到司徒錦出來,先是蹙了蹙眉,繼而迎上去,道:「怎麼出來了?外面風大。」

司徒錦抿了抿嘴,最終沒有將心裡的真實想法給吐露出來。「許久沒有看到盛兒了,怪想他的…」

提到兒子,龍隱立刻將他抱到她的面前,說道:「瞧,這才半個月大呢,就已經足足胖了四五斤!抱一會兒,就累了!」

司徒錦看著吐著泡泡,睜著一雙大眼睛的兒子,心裡的酸澀頓時少了許多。「我們盛兒,真是可愛的緊!」

「他的鼻子和眼睛像你。」龍隱比較了一番,這才得出結論。

司徒錦仔細一瞧,可不是麼?他的薄唇,跟他的爹爹一個樣。眉毛也是,濃密的像是用筆墨畫上去的。只是那一雙清澈的眼,像極了自己。那般的靈動,那麼的美麗!

想著自個兒那越來越暗淡的雙眸,司徒錦不禁自嘲起來。她什麼時候變得像個深閨怨婦了?當初那般自信滿滿,想要與他攜手一生,白首不相離。可是如今,因為一點兒的小事,她就鬱結在心。這似乎都不像她自己!

這樣的改變,讓她很厭惡,也很焦慮。

她不該這般小心眼兒!那兩個奶娘越過了自己的本分,與主子調笑又如何?總歸是上不得檯面的人,也不可能對她產生威脅。

縱使這個世上美麗的妖嬈的女人很多,可是在他心裡,她依舊是最珍貴的,不是麼?想到這些,她的心微微釋然。

「剛才在聊什麼?看你們笑得那般開心。」她故意撇了撇嘴,不經意的問道。

龍隱察言觀色也是個能手,發現她眼裡閃過一絲的不喜,便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他淡淡的瞥了那兩個奶娘一眼,說道:「錦兒的身子也漸漸好起來了,以後盛兒還是交給你帶吧。至於那兩個奶娘,還是送回宮裡去吧!」

她們的那些小心思,他從未在意過。可是他沒想到,這些細微的舉動,卻讓愛妻心裡不舒服了,他自然是要徹底解除妻子的憂慮了。

司徒錦見他這般識趣,那失去的自信心頓時又回來了。

可見,他並不是一個以貌取人的偽君子。

司徒錦心裡一樂,倒想開了。「我聽說,親自奶孩子,不但對孩子的發育好,還可以盡快讓做母親的恢復身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司徒錦最近最糾結的便是她楊柳腰不若當初的棉細,正在為如何重新恢復而發愁呢!如今龍隱提出將盛兒交給她帶,她如何能不高興?

其實,她的身材也沒有多臃腫。不過是比原先豐滿了一些,多了那麼一些的肉。她覺得臃腫,但龍隱卻十分滿意她目前的狀態。

皮膚比之以前,更加的細滑。雙手觸摸到的手感,也更加的讓他滿意。他不知道錦兒到底在煩惱什麼,聽了這一席話,才算是有所瞭解。

「這樣挺好的,我很喜歡。」他很直接,也很大膽的在她耳邊說道。

司徒錦面上一紅,不過還好隔著紗帽,倒也沒有失了顏面。嬌嗔的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司徒錦轉身就走。

龍隱得到了暗示,便也不在院子裡停留,抱著兒子就跟了上去。

兩個奶娘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眼裡滿是怨懟。好不容易藉著小世子,才可以親近這位英武不凡的王爺。沒想到,王妃的醋意竟然那麼大,當眾就將王爺給請了回去。

外邊的傳言果然不假!王妃還真是個妒婦!哼,像王爺這般的男兒,怎麼只能有一個女人在身邊服侍?!這王妃也實在太過分了!

兩個人正在心裡將司徒錦罵了個遍時,突然見到李嬤嬤走過來,狠狠地瞪了她們一眼,才轉達了王爺的意思。「這幾日辛苦兩位了!我們爺說,這裡用不著二位了,明日便稟報了太后娘娘,恩准你們回宮!」

這兩個妖嬈的少婦聽了這話,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其中一個膽子稍微大些的女子不服氣的頂撞道:「我們可是太后娘娘派來專門伺候小世子的!王爺怎麼會輕易地將我們打發回去?該不是你假借王爺的名義,幫著王妃娘娘排除異己吧!」

她的話說的十分的惡毒,既出言諷刺了王妃的嫉妒之心,又抬高了自己的地位。以為有太后娘娘這個靠山,就可以為所欲為。

但李嬤嬤是什麼人?雖然是個本分的老實人,但也是見過不少世面的,根本就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異己?憑你們的身份,也配王妃娘娘嫉妒?真真是不知廉恥!」

「你…我們要面見王爺!若是王爺的意思,我們自當遵守。但若不是,我們也是要找王爺討個說法的!」那膽大的女子也曾經在皇宮裡風光過一段時日,哪裡受得了這氣,頓時就跟李嬤嬤吵了起來。

李嬤嬤冷哼一聲,道:「就憑你?也想在王府撒野?」

說罷,她大手一揮,便有幾個侍衛衝了過來,對著她拱了拱手。「嬤嬤有什麼吩咐?」

「將這個不知廉恥,不分尊卑的婢子拿下,聽候發落!」李嬤嬤是王妃身邊的紅人,又是從娘家帶過來的,在府裡的威望不低。故而,她的命令,府裡的侍衛也是言聽計從,不敢怠慢的。

那奶娘聽說要拿人,頓時就有些慌了。「你不也是個卑賤的奴婢,你憑什麼讓他們拿我?我可是太后娘娘身邊的人,你怎麼敢…」

「不知悔改!」不知什麼時候,龍隱已經從暗處走了出來,臉上滿是怒氣。

他原本以為,她們不過是個奶娘,掀不起多大的風浪。但沒有想到,她們也是不安分的,背著他居然鬧出這樣的事情來,還真是不知禮義廉恥!

「王爺…」膽小怕事的奶娘見到龍隱到來,頓時嚇得跪伏在地不斷地求饒。「王爺饒命…奴婢什麼都沒有說啊…」

膽子大一些的奶娘,則仗著帶了小世子幾日,便有些嬌氣。見到龍隱走過來,依舊不肯輕易的放棄這麼好的機會,想要倒打一耙。「王爺,這嬤嬤好生無禮,居然藉著王爺的名義,想要敢奴婢走!奴婢可是太后娘娘專門派來伺候小世子的啊!她這般做,豈不是給太后娘娘甩臉子,也給王爺抹黑呀,王爺…」

「是嗎?」龍隱的臉頓時沉了下來,陰森森的有些可怖。「本王倒是小看你了!你一個賤婢也能成為太后娘娘的臉面?哼,不知所謂!李嬤嬤不過是聽本王的命令,遣送你們回宮罷了。你不但不遵從本王的諭令,還一再的以下犯上!這等刁奴,豈能帶好本王的世子?來人,將她拖下去,杖責五十!」

侍衛們立刻湧上去,將這奶娘給拖了下去。

那奶娘仍舊不服氣,大聲的嚷嚷著。「我是太后娘娘身邊的人,王爺不能這麼對我!」

「是嗎?」龍隱嗤笑一聲,笑得十分邪魅。「太后娘娘若是知道本王替她老人家除掉了一個膽大包天的奴婢,謝本王都來不及了!」

說罷,他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只留著眾人一個偉岸的身影。

那膽小的在聽了他的話之後,頓時如墜地獄。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那個在孩子面前笑得溫柔的男子,卻是這麼一個殘暴不仁的狠角色!

當初,她還以為他是個顧家的好男人。如今,她可不敢這麼想了!他的溫柔和體貼,都只是針對小世子和王妃的!其他的人,根本無權享受到這一特權!可是等她想通這一切的時候,似乎已經晚了。

又過了半個月,到了小世子滿月之禮。

這天一大早,司徒錦就早早起身,將盛兒從搖籃裡抱了出來,仔細的替他梳洗。「今兒個可是盛兒的好日子,可不能髒兮兮的出現在眾人面前咯…」

她一邊幫兒子洗澡,一邊逗著他笑。

龍盛似乎被母親的笑容所感染,也跟著裂開嘴笑了。一雙小手在空中揮舞著,很有節奏的晃來晃去,似乎也挺開心的。

司徒錦看到兒子這般可愛的模樣,心裡比吃了蜜還要覺得甜。她溫柔的將水澆到兒子的粉嫩的身軀上,又拿起幹的綢布小心翼翼的擦拭了一遍,這才將他小小的肉肉的身軀,用質量上乘的襁褓裹了起來,抱回了床榻之上。

「盛兒可真是母妃的心頭肉,掌中寶!」司徒錦一邊笑著讚歎,一邊又忍不住在兒子的臉上啾了一口。

盛兒感受到母親的喜悅,也咯咯的笑出聲來。

「還笑還笑…真是可愛到骨頭裡了!」司徒錦抱著兒子,趴在床上捨不得起來。

龍隱進來的時候,便是見到這樣一副母子嬉戲圖。他的心突然一緊,接著無言的溫情遍佈全身,溫暖了他的心。

「還是這麼皮!」他湊上前去,一把將妻兒都摟進了懷裡。

司徒錦回過頭去,回以他一個甜蜜的笑容,接著將兒子塞到了他的懷裡。「客人們一會兒就來了,先給盛兒換上衣服吧!」

龍隱點了點頭,抱起兒子,就開始擔當起體貼的父親來。

換衣服這樣的瑣事,都該由丫鬟們來做的。但是自打司徒錦堅持要自己帶孩子之後,這些事情便落到了他們夫妻二人的身上。

看著龍隱熟練地給兒子換好了衣服,她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不但是個好丈夫,還是個好父親呢!

就在這時,沈太妃在丫鬟的簇擁下,走了進來。看到盛兒已經穿戴整齊,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我的乖孫子,奶奶來看你了!」

說著,她就走上前去,從兒子懷裡將孫子給奪走了。

司徒錦見到婆母到來,趕緊上前去施了禮。「母妃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可用了早膳了?」

沈太妃不自然的咳嗽了一聲,說道:「興許是年紀來了,不太容易餓!」

司徒錦心想:怕是又躲著父王了吧?這老兩口的恩恩怨怨,還沒有兩清呢!這王爺公公一到芙蕖園,母妃就躲得遠遠的了!

一大清早的就到了慕錦園,想必是王爺公公又去芙蕖園捉人去了吧!

「雖然如此,但母妃也不能什麼都不吃啊!」司徒錦也不點破她,只是對身旁忙碌的春容吩咐道:「去,給太妃端一碗銀耳湯來。」

春容應了一聲,便乖巧的出去了。

見兒媳婦這般懂事,太妃心裡更加覺得她的做法是對的!

誰家的婆婆不是希望兒子能夠多娶幾房妻妾,能夠多生幾個孫子?可是她卻不這麼想!兒子媳婦感情那麼好,若是再多弄幾個女人回來,怕是兒子媳婦之間,會生出許多嫌隙來。如此倒不美妙了,這後宅怕是永無寧日!

這樣也好!兒子媳婦恩恩愛愛,她又有孫子可以抱。她已經很滿足了,並不奢望那些有的沒的!

含飴弄孫,她後半輩子,也就夠了!

至於那個仍舊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的夫君,就讓他守著自己的信念過一輩子吧!她才不稀罕他的那種愛意呢!

司徒錦看著她那倨傲的神情,忍不住背著她偷偷地笑了。

龍隱不知道妻子在笑什麼,不過看到她高興,他也很開心。打點好了一切,龍隱便出了慕錦園,去前院招呼客人了。

這滿月酒,可是人一生比較重要的一個節禮。

這一天,要給孩童洗個全身澡,以便乾乾淨淨地迎接眾人的祝福。親友們紛紛攜帶禮品前來看望孩子,禮品多為衣被帽鞋、溫補的營養品等物品。當然,還有送銀腳環、長命鎖、項圈手鐲等避邪飾品的,寓意祛災避難,長命百歲。孩子的外婆會送來大結雞(閹雞)與雞蛋;姑叔舅姨等男女家親房也會買童衣、布料等賀禮前來祝賀。是日拜神宴客,大家齊聚一堂,舉杯把盞,歡慶孩子的健康成長,其樂融融。宴畢,還要給給孩子剃去胎發,俗稱剃「滿月頭」。

沐王府這一日,早早就有賓客上門了。

作為司徒錦的娘家人,江氏一大清早也帶足了禮物前來王府看外孫了。本來,盛兒出生的第三天,江氏就要按照禮節過來看望的。只是那時候,司徒錦和孩子都住在宮裡,她沒能見上面。直到回到王府,司徒錦才派人去太師府報了喜,說是母子平安,這才讓江氏安了心。

這不,這滿月的當天,她早早就趕來了。

「我的乖孫呢,在哪裡?」江氏跟隨著春雨進了屋,一雙眼睛就四處打探,想要看看自己的外孫長得什麼模樣。

司徒錦聽到母親的聲音,趕緊迎了上去。「母親今日來的怎麼這般早?盛兒剛睡醒,正在餵奶呢!」

司徒錦一邊走動,一邊扣著衣扣,顯然是剛剛喂完孩子。

江氏拉著女兒的手,仔細的打量了起來。在發現女兒氣色不錯,又長好了一些的時候,這才滿意的讚歎道:「還是王府比較養人,許久不見,錦兒倒是長好了一些!」

「母親儘管笑話女兒吧!剛生完孩子,這還沒有瘦下去呢!」司徒錦拉著江氏的手來到內室,給自己的婆母見禮。

沈太妃見到江氏,臉上的笑容依舊不變。「親家母來了啊,快來看看你的寶貝外孫,長得可水靈了!」

她這一獻寶的行為,頓時讓司徒錦有些忍不住笑出了聲。

好在這裡是內室,屋子裡又都是自己人。否則,讓外人見到太妃這般小孩兒心性,怕是又要惹出非議來了!

堂堂王府的主母,怎麼能這般沒有威儀?

江氏倒是規規矩矩的給太妃行了禮,這才湊上前去,打量著自己的外孫。「果真是個標誌的人兒,將來長大了,怕是要碎了一干女子的芳心了!」

「可不是麼?瞧著眼睛鼻子,簡直跟錦兒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似的!還有著嘴,這眉毛這輪廓,跟我那兒子一樣俊美無雙!」沈太妃很自豪的誇獎著。

瞧見這兩位長輩這般疼愛盛兒,司徒錦的嘴角就忍不住扯了開來。

前院已經來了不少的客人,司徒錦也不能在屋子裡閒著。作為王府的女主人,她是要去招呼女客的。

「母妃,時辰不早了,咱們也該去前面招呼客人了!」司徒錦來到太妃的身邊,好心的提醒著。

「瞧我這記性!親家母,咱們一起去前面,讓眾人都看看我們這寶貝孫子!」太妃一高興,就要拉著江氏一起走。

江氏心裡雖然開心,但還是有所顧忌的。

太師府的門第太低,如今又成了個空殼子,她的女兒雖然嫁入了王府,成了高高在上的王妃,可是畢竟是嫁出去的女兒,她面上雖然有光,但卻依舊低人一等。與太妃一起出去,怕是要遭人笑話的。

「太妃娘娘說的極是。不過,妾身有些話想要單獨跟錦兒說…」

太妃哪裡不明白她心裡是怎麼想的,卻也不沒有揭破,便順從她的意思,獨自帶著孩子,出了院子。

等到太妃一走,司徒錦便拉著母親的手,問道:「母親這是怎麼了?跟太妃一起出去,不好麼?」

「錦兒,難道你也糊塗了麼?太妃是什麼人,哪裡是為娘能夠高攀的上的?雖然是姻親,但有些規矩還是不能忘的!」說著,江氏的神色便黯淡下來。

司徒錦抿了抿嘴,勸道:「盛兒不光是王府的孫子,也是您的外孫!沒有娘親,哪裡會有女兒?又怎麼會有盛兒?娘親切莫妄自菲薄!太師府雖然已經名存實亡,但女兒在世一日,便不會讓人辱沒了太師府!女兒無論如何,都是姓司徒的。這一點,母親可別忘了!」

江氏聽到司徒錦這般說,心裡總算是好過了一些。

自從司徒長風死了之後,太師府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艱難。府裡沒有一個男人,是不成的。加上兒子還小,剛學會走路,這家裡的重擔就壓在了她一人的身上。雖然府裡的積蓄不算少,又有女兒幫襯著,府裡的下人們不至於亂來。可是族裡的那些人,一直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孤兒寡母,讓她也是徹夜難眠。

不過,聽到女兒這麼說,她心裡頓時暖了起來。她怎麼就忘記她有這麼一個有本事的女兒了呢?

她的女兒,嫁的可是大龍唯一的一位王爺!還生下了王府的世子,地位尊貴。再也不是那個任人欺負,任人嘲笑的庶出之女!

她如今的身份地位,早已超越了一般的權貴,成為了人上人。以前那些瞧不起她的人,如今將她奉為座上賓。那些在背後辱罵她的,見到她卻要乖乖的行禮。這樣的改變,她卻看不見!

被女兒的一席話點醒,江氏的臉色漸漸好了起來。「是母親想岔了…」

「今日是盛兒的滿月之日,母親可要好好兒的跟外孫親近親近才是。」司徒錦只提醒了一句,便攙扶著她朝著院子走去。

外面,已經來了不少的賓客。

司徒錦穿梭在眾人之中,談笑風生,從容不迫,讓不少的人都對她刮目相看。順帶著,江氏也是受到了不少的關注,更有不少人為了巴結司徒錦,攀上王府這根高枝兒,一再的對她示好,甚至還提出了要訂下娃娃親。

司徒念恩才多大?那些人就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看來,司徒錦的面子實在是夠大的!而且,在看到太妃對司徒錦母女的態度之後,那些人更是腆著臉,一再的恭維奉承,恨不得將她們母女當做是財神爺,供起來,每日三炷香的朝拜!

司徒錦在眾位夫人和小姐們中間遊走著,臉上神采奕奕。她的聰慧和手段,讓不少的人都見識到了她的能幹。那些原本打著歪主意的人,在看到她的本事之後,一個個都開始打起了退堂鼓。

當然,在王府的眾人主子當中,最最最受歡迎的,還是今日的主人公,王府的小世子,龍盛!

他一張俊俏的臉,不但打動了不少未婚少女的芳心,更是勾起了不少貴婦們的饞,恨不得將他給偷偷的抱走,抱回去私藏起來。更有甚者,紛紛打起了小世子的主意,想要訂下這個未來的賢婿。

司徒錦自然不想給兒子增添麻煩,便委婉的拒絕了。

這樣一日下來,司徒錦累得連走路都覺得沒力氣了。草草的用了飯之後,她便打算沐浴更衣,早些收拾了睡了。

龍隱回到內室的時候,正好趕上美人出浴。

司徒錦玲瓏的身材,包裹在輕薄的中衣下面,分外的引人注意。她的皮膚因為沐浴而變得白裡透紅,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迷人清香。龍隱看著眼前的美景,再想到她已經出了月子,頓時忍不住動了動喉結,緩緩地向她靠近。

「錦兒…」他的呼吸從耳畔傳來,令司徒錦忍不住抖了抖。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丫鬟們怎麼也不通報一聲。」司徒錦有些羞怯的倒退幾步,離開了他的懷抱。

許久沒有親近過的身子,異常的敏感。他剛剛靠近,她就有些不知所措。即使是累到了極點,她還是感覺到了他的意圖。而那種意圖,讓她渾身的血液都朝著腦門兒去了。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卻也格外的誘人。

「錦兒,我去沐浴,等著我…」他見到她那副誘人的模樣,恨不得立刻撲上去將那幾個月的空虛日子給補回來。但一想到她喜歡乾淨,便也只好忍住了,匆匆的朝著淨房而去。

司徒錦聽了他的話,臉色更加的潮紅。

他的意思再清楚不過,而她也有著隱隱的期待。生育過後的她,身材更加的豐滿,他常說喜歡她有肉一些。如今,倒是如了他的願了。這樣想著,她不禁更加臉紅。於是害羞的躲進被窩裡,都不敢露出頭來。

龍隱回到床榻跟前的時候,司徒錦已經閉上了眼睛,鼻息間的呼吸均勻而綿長。她,竟然已經睡著了?

龍隱挑了挑眉,似乎有些不滿。

但是,他也沒有叫醒她,而是將她從被子裡挖出來,身子貼了上去,以另外一種方式將她喚醒。

司徒錦在睡夢中,隱約感受到一雙火熱的手在身上遊走,讓她的身子燥熱不已。她好幾次將那雙手揮開,但是不管她推開多少次,那雙手卻依舊不依不饒的纏上了,甚至越來越過火。

嚶嚀一聲,司徒錦從夢中醒來。

迷濛中,一個高大的身影欺上身來,嘴角帶著邪魅的笑意。他吻住她那微張的嘴唇,將她的驚呼含入口中。

兩人的身子彼此廝磨著,不一會兒便已紅果果的相對。

乍從夢裡醒來,司徒錦還有些迷迷糊糊的。突然感到身上一陣涼,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龍隱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立刻將身子覆了上去,用他的體溫為她取暖。

嘴巴裡發不出任何的聲響,司徒錦只能唔唔的嬌吟著。可是這番舉動,卻更讓龍隱覺得渾身燥熱,身子被撩撥的更加滾燙。

「錦兒…」他低聲的在她的耳邊呼喚著愛妻的名字,唇舌更是含著她的耳垂輕輕地撕咬,恨不得一口將嬌妻吞入肚腹中。

司徒錦被渾身嬌軟無力,只能縮在他的懷裡任由他上下其手。混沌的身子,像是著了火一樣,灼燒的厲害。

龍隱強健的體魄與她嬌軟的身軀相互廝磨著,當熱浪一波接著一波的襲來,司徒錦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真實感受,哼哼唧唧的出了聲兒。

那宛轉悠揚的動聽聲音,在龍隱聽來,放佛最美的仙樂。早已情動的他,哪裡還耐得住性子繼續挑逗下去,身子往下一沉,便趁虛而入。

司徒錦驚呼一聲,整個身子便隨著他的動作而起伏。一雙玉臂也不知什麼時候,纏上了他的脖頸,雙手穿梭在他濃密的長髮裡。

感受到她的回應,龍隱就更來勁兒了。

許久沒有過親密接觸,龍隱食髓知味,整晚都沒消停過。直到東方漸白,方才放過懷裡的嬌人兒,抱著她的腰,一同入睡。

翌日清晨,丫鬟們在門外等候了半晌,也不見屋子裡有動靜。只有守夜的春容紅著臉,攔著其他人,不讓她們去打攪了王爺和王妃休息。

「主子們還沒起身麼?」李嬤嬤從院子裡走來,臉上頗有些疑問。

春容見到她,立刻迎了上去。「嬤嬤,王爺和王妃昨兒個睡得晚,想必不會太早起來。」

李嬤嬤是過來人,一聽這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見主子這般恩愛,眼角的皺紋都笑得像朵菊花兒了!

「小世子怕是醒了,你們去服侍小主子吧!」李嬤嬤一邊吩咐著丫鬟們做事,一邊派人在門口把守著,不想讓人打擾了主子們的清靜。

丫鬟們自然不敢違抗李嬤嬤的命令,便各司其職,該幹嘛幹嘛去了。

這一覺睡到日上三竿,司徒錦才甦醒過來。剛剛睜開眼,一張放大的俊臉便映入她的眼簾。

「醒了?」他略帶薄繭的手,輕輕地在她光滑的脊背上摩挲著,挑逗意味十足。

司徒錦嬌羞的紅了臉,將頭埋進他肌理分明的寬廣胸膛。想著昨晚被他折騰了一夜,如今身子還泛酸呢,司徒錦就忍不住張口咬了他一口。

龍隱只是「嘶」了一聲,卻沒有任何的責怪,反而對她的行為感到很是滿足。這樣的嬌妻,才是他樂意見到的!

「餓了?要不叫丫鬟們進來伺候梳洗?」他稍顯沙啞的嗓音從頭頂傳來,性感的令人陶醉。

司徒錦搖了搖頭。

她未著寸縷的模樣,才不能讓丫鬟們見到!要不,多丟人啊!看著外頭的日頭都那麼高了,想必時辰不早了。

外面的猜測就已經夠多了,再讓丫鬟們親眼看見,那她還要不要臉面了?那些丫頭可是被她給慣壞了,動不動就跟主子耍嘴皮子。唉,她這個做主子的,倒是常常被丫鬟們取笑。而這個罪魁禍首,便是眼前這個俊逸的讓人移不開眼的男人!

「再這樣看著我,我可就不客氣了…」被她的眼神盯得有些心癢癢,龍隱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警告道。

司徒錦連連搖頭,昨夜的瘋狂就已經夠了,她哪裡還吃得消?

於是一把將他推開,然後飛快的爬到床尾,動手穿起衣服來。「什麼時候竟也學會了油嘴滑舌了?」

龍隱挑了挑眉,笑意盎然的道:「我也只對你說這些話。」

司徒錦心裡一半甜蜜一半羞澀,最終只能哀怨的瞪了他一眼,便起身去開門,招呼丫鬟們進來伺候。

春容和杏兒早就等在外頭,聽見主子傳喚,立刻將熱水送了進來。「娘娘要沐浴嗎?」

司徒錦微微一愣,繼而面頰緋紅起來。這些丫頭們還真是越來越機靈了!她不開口,她們居然都為她想好了,真是…太丟人了!

「嗯,去準備吧。」說著,司徒錦背過身去,不敢看丫頭們臉上的那抹笑意。

丫頭們強忍著笑意,去了淨房。

春容知道司徒錦面皮薄,於是也沒有再開口。體貼的為她找來乾淨的衣物,便站在一旁,乖巧的遞上一杯茶。

司徒錦感激的同時,又想到這幾個丫頭的親事。

她們跟著自己的時日也不短了,一個個又都很貼心。將她們打發出去,她有些捨不得。可是看著她們日漸大了,總是留在身邊也不好。想到緞兒都懷上孩子了,這幾個丫頭卻還八字沒有一撇,她閒下來時,便有了替她們尋覓歸宿的打算。

「春容,你今年多大了?」她不動聲色的問道。

春容的手頓了頓,繼而笑道:「奴婢是乙丑年生的,今年十五了。」

司徒錦哦了一聲,便開始在腦海裡搜尋者合適的人選。「你家裡可還有些什麼人?」

當初她們一起陪嫁過來的時候,司徒錦也沒有多問。想著是江氏幫忙挑的人,不會有錯。如今想起來,她對她們的情況,似乎瞭解的挺少。

「奴婢的老子娘都是府裡的家生子,父親前些年因病去世了,娘親如今在太師府領著廚房管事的職。」春容不知道主子為何會問起自己的家世,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了。

經她這麼一提醒,司徒錦倒是想起來了。江氏掌權之後,換了一批自己信任的人在府裡的各個重要處任職。這春容的娘,也是其中之一。難怪春容對自己那般的體貼,想必是她的娘一再的叮囑過了。

不過這樣也不錯,她很放心。

「都十五了,家裡可為你說了親了?」司徒錦再也不必忌諱,就單刀直入的問了。

春容臉色微紅,支支吾吾半天才說道:「奴婢的娘說,讓奴婢好好兒的服侍娘娘。奴婢年紀還小,暫時不用考慮自個兒的事。」

司徒錦聽了這話,便知道她尚未訂親,心裡便有了數。「那你可有中意的人?」

提到這個,春容臉色便更紅了。杏兒準備好了洗澡水進來,聽到主子的問話,不由得笑著插話道:「娘娘怕是不知道吧?王府話事處的鄧春,可是有事沒事兒往咱們院子裡遞話兒呢…」

春容聽見杏兒插話,臉色頓時轟的一下就白了。「娘娘…奴婢一向守規矩,絕對不會與人私相授受的,望娘娘明察!」

司徒錦揮了揮手裡的帕子,將她拉了起來。「多大的事兒,瞧你嚇得!我又沒有怪你…那鄧春人品如何,你可知曉?」

不等春容答話,杏兒已經嘰嘰喳喳的將打聽到的情況一股腦兒的說了出來。「鄧春的老子娘都是王府的老人,頗得老王爺和太妃的信任。鄧春那人,平時看起來挺老實的,是個耿直的漢子。做事本分,待人和氣,是個不錯的人呢!」

春容聽了這話,臉色更加紅了起來。

她也知道鄧春人不錯,可是主子還沒有發話,她可不敢就這麼私底下將事情給訂下來。故而,這幾日她一直心神不寧,也老是躲著人家。

司徒錦瞧見這情形,心裡便有了決斷。「杏兒,一會兒去把鄧春給我叫過來,就說娘娘我有事找他。」

杏兒應了一聲,歡快的出去了。

春容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整個人羞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才好。

司徒錦見她這般模樣,便好心的安慰道:「女孩兒大了,總歸是要嫁人的。若是能夠尋到一個真心實意對你好的,那便是最大的幸事了!」

春容低垂著頭,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司徒錦見有戲,便想著成全了這一對有情人。

半晌之後,鄧春過來給司徒錦見禮。司徒錦也毫不猶豫的問了他幾個問題,見他態度誠懇,又將家裡的意見說了一遍,頓時心安了。

「既然你們都有意,那這事兒就這麼定下了。杏兒,去庫房取一百兩銀子,給春容做嫁妝。另外,將那套珍珠打造的首飾給春容,讓她漂漂亮亮的當個新娘子!」

春容和鄧春先是驚訝,繼而高興的跪伏在地,拜謝了主子的賞賜。

看著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美好結局,司徒錦的心事又少了一樁。就在此時,新來的奶娘抱著小世子進來,司徒錦的全部注意力又被兒子給勾了過去。

「盛兒,娘的乖寶貝…」司徒錦從奶娘懷裡接過兒子,親個不停。

龍盛似乎感受到了母親的親近,也吐著泡泡吧唧一口,親在了司徒錦的臉上。司徒錦先是微微一愣,繼而高興的抱著兒子玩起了轉圈圈。

「小心,別摔倒了…」男主人走到這母子倆身邊,將他們一同圈入自己的懷裡,仔細的呵護著。

一家三口依偎在一起的畫面,真真是賞心悅目!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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