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你喜歡吃的松鼠桂魚。難得的新鮮桂魚,買回來的時候還活著呢。」姬飛揚只消一眼就看出這氣氛不太對,立刻過去給公子憑捏了兩下肩膀,「這回是我親自下廚,晚上讓夜樞也試試我的手藝。」
馮夜樞在一邊聽見差點沒把一口水吐出來。姬氏的boss居然會親自下廚做飯?聽說姬飛揚出身望族,養尊處優自是不必說,按照舊式家庭的觀念,姬飛揚這樣的少爺那是連廚房的門往哪兒開都不知道的。難道傳言有誤?還是說……
為了公子憑?
公子憑被捏得舒服,在姬飛揚懷裡滾了兩滾,「現在已經沒有人要害我,都在自己家裡,讓人去做就好了,何必……」
姬飛揚只是微笑。眼尾的皺紋裡有當年鋒芒殘留的餘光,如今也只化在了柴米詩書之中,柔和得一如年代久遠的青花瓷上的紋樣。
他們年輕之時,馮夜樞甚至還沒有出生,那些叱吒風雲的過往自然是不曾見過,也沒有人提起。只能從公子憑一身經年累月的舊疾和姬飛揚對公眾場所能避則避之中揣度他們所經歷的人生。公子憑似乎只有在姬飛揚身邊才能徹底放鬆下來,輕輕闔著雙眼的樣子,讓人覺得哪怕再過十年,二十年,他們還是會用同樣的姿勢,一同觀賞每天的日出日落。
「夜樞,發什麼呆,快點吃飯。」直到姬飛揚出聲提醒,馮夜樞才回過神來自己已經坐在餐桌上,正怔怔地盯著那條昂頭翹尾的松鼠桂魚發呆。姬飛揚也不說什麼,直接夾了一大塊魚肉放進他碗裡,眼神中像是有些意味深長:「今天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娛樂圈中沒有人能立於不敗之地,只是大多數人不明白成也蕭何敗蕭何這個道理。」姬飛揚又撿了一塊上好的魚肉小心剔去刺放到公子憑碗中,看到對方頗為享受地瞇起眼睛,嘴角也忍不住浮上一絲縱容的微笑,「你年少得志,在於天資過人外加心如靜水。如今你的天資依然過人,但有誰能一輩子心如靜水?寡情之人往往重情,既是你天生的優勢,又是你致命的弱點。要演戲的人,又怎麼能真正寡情?」
這番話聽在馮夜樞耳中如同雷鳴,和當時卡西利亞所言似乎都隱隱指向同一個答案,但姬飛揚說到這裡便不往下說了,不管馮夜樞怎麼盯著他,也只是給公子憑夾菜,顧及左右而言他。
馮夜樞只得咬了一口碗中已有些發涼的魚肉。一入口才發現這魚做得極好,外酥裡嫩,鮮香得宜,比起名餐館也差不到哪裡去。這道菜,他依稀記得程敘也曾經想嘗試著做,但做了數次均告失敗,於是就背著他偷偷把失敗品自己吃掉,還差點哽著了喉嚨……
「夜樞,不要著急。」
晚餐的最後,姬飛揚親手為他盛了一晚去膩的絲竹甜湯,不知是用什麼材料做成,清甜爽口不同尋常。
「做一道好菜,不管小炒也好,慢燉也罷,皆不能著急。」姬飛揚對他眨了一下眼睛,這個非常美國式的動作才顯示出他自小在國外生活的習慣,「當你學會等待之後,就會發現,你要找的東西,已經學會了。」
公子憑的私人飛機非常低調,但走近了之後馮夜樞才明白為什麼公子憑只肯在晚上沒有什麼人注意的時候才肯搭乘這輛專機。
雪白的機身上赫然三個大字:安陵號。
馮夜樞突然覺得自己被裝得滿滿的胃袋有一陣陣抽痛的感覺,回頭一看季東來,也是同樣捧著肚子一副扭曲糾結的表情。
——忍笑什麼的……果然是體力活。
至於公子憑也不知是真淡定還是假作無視狀地走上了安陵號,季東來連忙一溜小跑跟上。馮夜樞才邁步,手機突然傳來了振動,低頭一看竟然是孟煙池發來的消息:今晚客棧裡做了西湖醋魚,我估計你愛吃。我和清和都給你留著了。
煙池怎麼知道自己愛吃?
馮夜樞心裡微微疑惑:當年還沒紅的時候,在杭州拍過一個片子,結束之後自己一個人到處亂逛。不知道樓外樓出了名的昂貴,一屁股坐進去之後看了菜單才知道來錯了地方,最後硬著頭皮點了西湖醋魚中最便宜的一檔,沒想到竟然意外地好吃。從那之後,他便對這道菜念念不忘,這事情他只和程敘說過。
孟煙池身上已經有太多的不可思議,再多一個……也無妨。
馮夜樞想了想,迅速寫好了回復按下發送鍵:「好。」
安陵憑到XT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墨少的客棧門口特地挑了大紅的燈籠,紅色烈烈,上面寫著客棧的名字,叫做望歸,客棧正門洞開,墨少摟著岳觀嵐早就在門口等著,江南的夜裡已經有些涼意,墨少看著慢慢走過來的安陵憑,躬身行禮,「憑叔叔,房間已經幫您弄好了,姬叔叔沒跟來?」
安陵憑擺擺手,「我就來一個晚上,他跟來做什麼?你和嵐兒這麼遲了還不去睡?」
墨少難得正經了一回,「投資人要來,我怎麼敢先睡?憑叔叔明天去看看拍攝?」
安陵憑唇角微微一笑,「我瞧了拍攝表,明天你們就要上路去HD,也沒拍什麼,等到了HD我有的是機會看。」
墨少看他神色不像是特別生氣,緊了緊岳觀嵐的腰,「那今天您來……?」
「現在也都遲了,明兒讓小孟來見見我吧。」他一抬眉間才看得出安陵家一系的眼神,看似溫和實則鋒利,哪怕見慣了的墨少都有點寒戰,心想孟煙池到底做了什麼惹的這位大人,又看了看跟在後面一言不發的馮夜樞,心裡大概也就明白了幾分,連忙派人帶著安陵憑去房間休息,領著岳觀嵐速速逃難去也。
孟煙池在回房之前就把醋魚用碗扣著放在馮夜樞的房間了,說是清和和自己留的,不如說是自己私心,望歸做魚做的很好,據說是因為岳導演喜歡吃魚所以墨少特地花了大價錢去挖了廚子來的,他把魚放在馮夜樞房間裡的時候微微有些苦澀,對於自己這個不論前世還是這輩子都能記得馮夜樞愛好的人來說,這種程度的對馮夜樞好,也不知道是否能夠被他看到。
他回房間之後裹了被子就睡了,看到清和一條短信,差點把冷汗驚起來,短信極為簡單,就一句話,「我聽人說那位大人明天要召見你,你千萬小心。」
孟煙池想破了腦子也沒明白那位大人為什麼要召見自己,就算問清和估計連她也說不出什麼子丑寅卯來,馮夜樞丟了B家代言這件事情確實挺嚴重的,但是颱風尾怎麼就掃到自己這裡來了呢?
懷著這種疑惑,孟煙池最後還是睡著了,醒來的時候才看到客棧外面望歸的燈籠被摘下來,掛了一夜的燈籠承早上的露水有點霧濛濛的濕,正是江南清晨最典型的氣候。
安陵憑召見孟煙池的時間很早,劇組眾人才吃了早飯,正在打包去HD的行李,孟煙池昨晚上本來也沒睡好,吃飽了就站著和清和聊天,安陵憑笑瞇瞇走過去道,「小孟。」
孟煙池怎麼也沒想到他會選這個時間來召喚自己,清和哪裡還敢多留,立馬借口有事退下了,「安陵先生,您早安。」
「剛吃飽,陪我去望歸後面的煙雨長廊走走?」
孟煙池聽他口氣只覺得危險逼近,但是明知山有虎的情況,自己想遁逃也不能,只能苦笑著點頭,「那我為您領路。」
安陵憑一路緩步,「小孟,你說,這江南的清晨總是讓人覺得漂亮,對吧?」
孟煙池點點頭,在煙雨長廊上領著他往前散步,安陵憑步伐不緊不慢,「你眼睛看著的,嘴唇吃到的,鼻子聞到的,都是風景,但是總不能把風景帶回去,這挺可惜的,恩?」
孟煙池被他這句話說得有些莫名,抬起眼來往前看,才發現馮夜樞靠在煙雨長廊看風景,他靠在那裡半夢不醒的樣子,耳朵裡還塞在耳機,側臉在清晨霧濛濛的天氣裡看來清俊非常。公子憑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安陵憑繼續往前走,走到馮夜樞身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夜樞。」
馮夜樞被人冷不防拍了一下,卻完全沒有了平時的靈敏,反而有些遲鈍地轉過頭來,眼神裡也有種被吵醒的人的懵懂和濕潤,「憑……憑先生?」
「怎麼不進屋睡?」安陵憑笑著問,伸手揉了揉馮夜樞的頭。
「哦……」聽到沒有什麼要緊的事,馮夜樞又套上了耳機,看著孟煙池的眼睛裡有幾分委屈,「東來不讓我進去。他在裡面收拾東西。」
安陵憑笑出聲來,「那我喊人給你批個毛毯,你繼續睡。」
馮夜樞迷迷瞪瞪點了點頭,安陵憑揮了揮手讓旁邊的一個客棧服務員去給馮夜樞拿毛毯,之後就讓孟煙池繼續往前走。
孟煙池看他對馮夜樞的照顧終於知道這位大人為什麼要來找自己,想來定然是自己做的有些越界了吧?
「其實……風景那麼好,只需要看著,就覺得心滿意足。」
安陵憑沒有答話,只是繼續往前走,直到煙雨長廊的盡頭才轉過身來,「小孟倒是知足,不錯。」
孟煙池深深歎氣,不是自己知足,而是自己喜歡的東西多半給自己的回應都太少,若不是把希望放到最低,恐怕會粉身碎骨痛不欲生的只是自己,就像現在自己哪怕多一點點伸出手去,想要觸碰馮夜樞的世界,都會有諸多磨難。
他們走回來的時候看到馮夜樞竟然還在之前的那個門口,門裡傳來乒乒乓乓收拾東西的聲音,真虧了馮夜樞竟然能在季東來搬家的門外也裹著毯子睡得香甜。
那毯子估計是某個女生的,上門印著大塊大塊的小熊圖案,馮夜樞就用它把自己裹得像只蜷縮起來的毛絨動物。頭髮柔軟,眉眼烏黑,安靜得像個孩子。
煙池內心有些發疼,就好像最柔軟的地方被一根針戳了很深很深,他頗想走過去就像前世一般給他蓋上自己的衣服,但是身邊那位大人反而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輕輕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夜樞,祝你好夢。
孟煙池眷戀的多看了他幾眼,想要把他的樣子多多記在心裡,不論之後我會多痛苦,至少在現在還能多接近的時候,我不想後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其實還是很萌的∼∼馮大腕兒賣萌啊有木有∼!
44、
因為有安陵憑臨時加入,整個劇組的待遇頓時提高了不止一個檔次。原定的HD的旅店也改成了豪華酒店,只是這位太后的低氣壓導致一路上大家都不敢妄言。
除此之外,眾人心裡也對在HD等著他們的人抱有十分的好奇。HD差不多進行到了龍騎衛最後也是最□的一幕,有兩個重要配角將會加入,但在此之前對這兩人的安排,岳導演一直諱莫如深——到底會是誰呢?
就連八卦女王清和目前都不清楚到底是誰,不過這時她一邊玩著IPHONE一邊和身旁的人分析,「從《龍騎衛》的片酬什麼的看,就算是配角也不會輕易選。但是從劇本的安排來看,邪龍和青鸞雖然出場不多,但極其考驗演技,而且設定的年齡又不超過20歲,這下真的難搞咯∼∼」
「嵐兒,在想什麼?」一杯奶茶放到岳觀嵐的鼻子前面,濃郁的奶香味讓岳導演忍不住伸出頭嗅了嗅。墨少壞心地把奶茶拿遠了些,岳導演的鼻子便追著那香味一路跟上,差點就貼上了墨少的臉。
「別那麼嚴肅嘛,我叔叔又不會吃人。」墨少嬉皮笑臉地貼過來,討好地奉上布丁和奶茶。說是這麼說,但也只敢偷偷瞥一眼安陵憑,「嵐兒是在擔心HD的那兩位演員?」
「如今這位大人都來了,怎麼可能壓力不大。」岳觀嵐壓低了聲音湊在墨少耳邊,「人是都已經到HD了,但我聽說邪龍的演員才19歲,從法國回來不久。你也知道的吧,他的養父和你家還有些淵源。這樣的公子少爺我只怕伺候不起。」
還未等墨少回答,岳觀嵐歎了一口氣,捧著奶茶撮了一小口,「還有青鸞的演員,關於她我瞭解得不多,只知道也是個大小姐出身的,你們這些公子小姐,怎麼各個都想來演藝圈?」
墨少挑了挑眉頭,「實際上我們這種家庭出身的才不喜歡我們去娛樂圈,要不是安陵家出了我叔叔這個離經叛道的,安陵家應該不會把重心轉到娛樂這邊來。邪龍演員的養父我見過幾次面,教養出來的孩子應該不會太差的,至於青鸞的演員嘛…」
他皺了皺眉頭,「蔣家的孩子這輩兒也就出了兩個人進圈子,一個是碧琛,另一個就是碧茵了。碧茵的性格不差,蔣家的教養我還是信得過的。」
岳觀嵐看了他一眼,忍住嘴邊要說的話,墨少看他這個表情不由失笑,「不過你看到碧茵不要太驚訝,不知道她會不會纏著碧琛讓他送自己來。」
這一路顛簸就快到HD,安陵憑自然是單獨一輛車,這位主兒早年舊傷太多,禁不起長途奔波,這輛車的內部是特地改裝過的,表面上平平無奇,內裡才是燒錢的根本,就連看慣了豪車的墨少在看到這車的內部都抽了一口氣,心想大概也就姬氏總裁才肯給他這麼個燒錢法兒。
車子從外在看容積不大,裡面卻別有洞天。沙發睡床冰櫃也就罷了,最為誇張的是居然有一個佔據了整面牆的書架,上門擺的多是原版珍本和一些如今已經很難收集到的唱片。
「小墨,坐。」安陵憑見他進來,隨意指了指邊上的沙發椅,「Alia XX年的專輯Silent heart,如今已經絕跡了,要不要試試看?」
墨少心裡吃了一驚:這張專輯據說是Alia自己出資製作的,但從來沒有在市場上流通過,怎麼有人能得到……
安陵憑為他倒了一杯紅酒,讓人從冷櫃裡拿出法國南部地產的奶酪作為小點,「這是你姬叔叔通過一點私人關係得到的,來之不易,就算一箱子普羅旺斯黃金年代的紅酒我也不願意換。」
墨少抿了一小口紅酒,深深感慨自己還修煉的不夠段位,「一會兒蔣家的兩個小輩兒要來,憑叔叔要不要見一面?」
安陵憑靠在軟皮沙發上,不怎麼在意的瞇了瞇眼,「他們在HD等了?」
「剛剛接了電話,說是在HD等了。」
「那一會兒就見一見吧。」安陵憑倦了似的合了眼,「下面在HD的戲份重,先拍的這場重頭戲你好好和觀嵐說說,要他注意。」
墨少見這情況就識趣退了出來,一行人繼續往HD開,沒多久總算是到了HD,岳觀嵐當時特地來看的就是這個場地,富麗堂皇專門建起來的宮殿層層疊疊,頗有《阿旁宮賦》裡面描寫的「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簷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鬥角」宮殿的氣勢。
孟煙池從車上下來就聽清和說和自己配戲演青鸞公主的姑娘來了,還做了一通心理建設,只是沒想到看到人的時候和自己想像中的青鸞公主,差的真有點大。
「你是孟煙池孟先生吧?我姓蔣,叫碧茵,以後會和你搭檔飾青鸞公主,多多指教哦∼」
映入眼簾的是一身黑色皮衣鉚釘朋克打扮的姑娘伸出右手來和自己打招呼,孟煙池一下子還真沒反應過來這就是演嬌弱漂亮的青鸞公主人選,直到聽到名字,孟煙池一下子才愣了。
蔣姓,莫非是和安陵家齊名的那個蔣家……?
「你好,請直接叫我小孟就好了,喊孟先生太顯老了。」
「是嗎?那我以後就不客氣了,我演戲不多還是請你多幫忙哦∼」
孟煙池內心糾結了很久才把江南溫柔口音和這個搖滾朋克姑娘連接在一起,尤其是蔣碧茵還畫的一臉煙熏妝,腳下那尖刺鉚釘真看得自己都要抖兩下,看來真的是自己老了,把握不住流行了,要是自己不喜歡馮夜樞而是喜歡姑娘,來這麼一個……怎麼消受得起啊?
站在旁邊的青年笑的輕輕,「小七,都說了讓你別穿得這麼特立獨行,剛剛墨叔和我聯繫了,一會兒要去見安陵先生。」
孟煙池聽到小七這個字,才真的確定了這位姑娘就是蔣家的千金之一,蔣家七小姐一貫是上流社會裡的叛逆,哪怕是娛樂圈裡也都多少聽過新聞,這位姑娘十三歲迷上搖滾,鬧著要進娛樂圈,為此和家裡差點翻了臉,後來是在蔣家年輕這輩的琛少爺調停下,才勉強答應十五歲進圈子。
十五歲進了圈子,有堂兄知名設計師蔣碧琛琛少的照顧,誰不多給幾分薄面,偏偏還不愛,後來差點為了個鼓手要鬧上公堂,險些把蔣家的面子都丟光,蔣家和安陵家不一樣,出了一個去留學回來非要做設計師的琛少已經要命,再出一個七小姐就要把蔣家族長氣到跳河。
「我是碧茵的堂兄,我叫碧琛,這次服裝設計我略有插手,不知道孟先生滿意定妝照出來的效果嗎?」
青年的眼眸是略帶湖藍色的黑,幽深而漂亮,白皙的皮膚和薄唇都讓人不得不懷疑他有混血,孟煙池這才想到圈子裡有八卦說蔣家上一代澈少爺就是叛逆,非違抗蔣家族長娶了意大利女子,所以琛少爺漂亮的驚人,若不是只做設計不出T台,簡直是可以和蕭眠月一較高下了。
「您的設計很漂亮,我個人很喜歡的。」孟煙池斟酌了一下說了自己的看法,「若可以的話,希望能給懷純設計幾套除了白色之外的衣服。」
「懷純是白麒麟,白色比較襯托他,據墨叔的意思是想表示麒麟的純白無暇,不過這麼看來也有失於單調。」蔣碧琛倒是沒嫌棄這意見門外漢,反而解釋了一番,「孟先生,我先帶著碧茵去拜見安陵先生,就先告辭了。」
蔣碧茵這身裝扮顯然不合適安陵憑的品味,但是安陵憑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反倒是笑著問起了碧琛的父親是否安好,「澈先生這段是否安好?」
碧琛對答入流,「家父和家母前段在瑞士消暑,也托我問憑先生好。」
輪輩分,安陵憑是蔣家族長那個輩分的了,只不過他的歲數和性格實在不喜歡別人喊自己爺,平白把人喊老了,蔣碧琛也就沒喊,用了先生這個老少皆宜的詞。
「蔣先生這段還健朗?他的瓷器有沒有又多了些?」
「爺爺身體健朗,罵起人來還是中氣十足,前一段收了一個鈞瓷的窄口瓶子,我是不懂得鑒賞這些瓷器的真假,不過爺爺倒是專門設了一個櫃子放,確實漂亮的緊。」
這一應一答皆有分寸,哪怕是挑剔如安陵憑都不由在心底讚了一聲蔣碧琛確實是蔣家這代裡最出眾的孩子,頷首道,「我也很久沒去蔣家拜訪了,得空定去看看蔣先生新收的鈞瓷。」
這拜見沒多久就散了,蔣碧茵出來的時候摸了摸頭上的細汗,「就琛哥你還能和這位先生說上幾句,要是我真不知得死的多難看。」
蔣碧琛敲了她腦袋上一個爆栗,「拉倒吧,不是為了你我才懶得從巴黎回來,小七你也別每天搞得這麼污糟,說真的你這個穿衣品味,有男人看上你我才奇怪了。」
「你……你!琛哥你再說我!我就詛咒你變GAY!!」蔣碧茵咬牙切齒,蔣碧琛倒是不為所動,「時尚圈裡GAY倒是榮耀,可惜性向這玩意真不好扭,我雖然是個BI,但是還更偏好女人點,恐怕難咯。」
墨少看這兩個孩子打鬧,拍了拍手,「小七你有沒有見過和你搭戲的夏家孩子?」
「你說曼斯?」
「對,他應該也到了吧?」
「昨天就到了,一會兒我們去片場應該能看到他。」
在片場青鸞的妝容做好出來的時候,孟煙池終於相信外表絕對是能騙人的,若說畫著煙熏穿著朋克衣服的蔣碧茵是非主流少女,那麼青鸞公主就是那個弱質纖纖明眸皓齒的小仙女。若是只看臉,真是看不出這就是上流社會的叛逆——蔣家七小姐。但是不知為什麼,孟煙池腦袋裡總是浮現出她一聲朋克打扮的樣子,人的第一印象果然很重要,一想到自己後面有大量感情戲要和她拍,孟煙池的額角就一陣一陣抽疼。
至於邪龍,那個名為曼斯的少年直接穿著戲裝就出來了,若不是他的臉龐還略有些少年的稚氣,就從這神態氣質壓根看不出來他只有19歲,就連蔣碧茵這跳脫的性子,看到他的第一眼居然連話也說不出來。
好一個天潢貴胄。
娛樂圈中好看的人數不盡,但貴族並非一朝暴發就能成就。曼斯的養父,當年上流社會的傳奇夏雪懷在情傷之後獨自前往法國定居,至今獨身,倒是把自己一身學識修養都傳給了這個養子。
清和站在孟煙池旁邊小聲八卦,說這少年中文名叫夏長離,是中法混血,一隻眼藍一隻眼黑,夏雪懷當年簡直是和那位大人一樣的傳奇人物,收養的孩子果然也不同凡響云云。
聽她這麼說,孟煙池原本還有幾分好奇,但岳導演已經開始催促,就連招呼都來不及和馮夜樞打,孟煙池就被塞進了化妝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