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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神魔變 (全書完)


第二十四集
第二百七十七章 言辭交鋒
  
  「除非王回來,否則我們能有什麼辦法?」昊天歎了一口氣,無奈地說出眾人心裡的想法。
  
  沒錯,唯有王歸來,神族才能解禁。事實上,根據王最後的命令,他們連私底下的佈置都已經是不該了。
  
  沉默了一會兒,涅天突然道:「不,還有方法。」
  
  聞言,眾人同時將迷惑的眼神投向涅天。
  
  涅天表情嚴肅,卻堅定:「我們也像魔族一樣,在人類社會培植勢力,屆時,就算魔王出現,我們也能保住一定的地盤。」
  
  此話一出,眾人神情大變。泖玥更是差點立刻站起來怒斥涅天,但他沒有,因為啻波用一種非常沉穩的神情看著他。泖玥稍一細想便知其由,定是啻波想趁機瞭解五天的想法,才會不願意他開口表態。想到這層,泖玥也不急著反駁了,學著啻波一樣,端坐著聽。

  
  「涅!你瘋了嗎?!」峨天是一個蓄著一頭淡藍色長髮、五官柔美的女子,一聽涅天這番話,忍不住瞪大碧藍的雙眼驚呼。
  
  五天之間互稱,通常只以第一個字稱呼,但這僅限於私底下,公開場合,一般還是稱呼全名,何況如今涅天已經貴為神族代理神王。也許是峨天太過震驚,才會脫口叫出私底下對涅天的稱呼。

  
  「是啊!王的命令,我們不應該違抗。」昊天也跟著附和道。
  
  涅天皺皺眉,沒有糾正峨天對他的稱呼,僅解釋道:「我沒有瘋,這件事我已經仔細想過了。事實上,當初我們根本不知道,為什麼王要下那個命令,但是,要是我們因此讓魔族壯大,王肯定也不會高興的。」

  
  聞言,五天中的第三個男子磐天濃眉微攏,提醒道:「你不該揣測王的心思。」
  
  磐天一頭栗色長髮一絲不苟的梳向腦後,寬大的額頭、粗獷的五官、豐厚的雙唇,配上壯碩的身材,光是隨意一站,就能散發出赫赫神威。磐天是五天中的戰神,善戰,但是寡言,如此寡言的人,必是對對方相當不滿,才會出口糾正。

  
  磐天的話,讓涅天一時無言以對。神族人唯一的信仰就是神王,不容被質疑。
  
  就在涅天不知道如何回答時,一直沒有說話的陵天卻開口了:「但是我覺得首座這番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陵天清冶的氣質,一向令人難以親近,但卻無損於她在五天中智囊的角色,她所說的話一向都是很有份量的。
  
  「難道,你也覺得我們應該違背王的諭令嗎?」峨天無法置信的追問。
  
  陵天搖搖頭,解釋道:「不!我們並沒有違背王的諭令。我們並沒有出現在人類世界。你們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麼王命令我們消失在人類世界?王一定是因為某種原因,不願意讓人類知道我們的存在。如果是這樣,那麼我們只要不讓人類發覺我們,就不算違背王的諭令。」

  
  陵天此話說到了涅天心坎裡,只見他立刻露出笑容:「沒錯!要讓人類發現不了我們太容易了,何況,為了不讓魔族勢力繼續壯大,積極一點是必須的。」
  
  峨天和昊天對看一眼,有些猶豫。倒是磐天表情冷硬,二話不說便道:「我不知道王的想法,我只知道,王要我們徹底離開人類世界。」
  
  陵天間言一愣,良久才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你會這麼說,就當我剛剛沒說過那些話吧!」其實磐天那些話,也是絕大多數神族人會有的反應,所以陵天沒想過要說服磐天。神族不同於魔族,魔族不甘寂寞,但神族卻向來內斂。

  
  涅天見狀,只好將目標放向一旁沉默不語的啻波和泖玥.「不知啻左衛和泖右衛有什麼看法?」涅天試探地問。
  
  聞言,泖玥本想回答,但話到了嘴邊,又突然吞了回去,兀自將視線落向對面的啻波。
  
  涅天一見,便知二衛的立場恐怕就看啻波了,但他向來猜不透啻波的想法,因此心裡不免有些志忑。
  
  就在涅天幾乎忍不住想再開口問一次時,啻波卻嘴角微彎,似笑非笑地道:「一切由首座決定,啻波沒有意見。」
  
  這個回答等若又將球踢回給自己,涅天暗中氣怒。涅天之所以召眾人前來,就是希望能得到大多數人的支持。只要雙衛、五天同意有限度的操作,以制衡魔族,那麼族人那邊便可交代得過去。但眼下,啻波這番話無疑是在告訴他,他可以隨心所欲,但卻不代表雙衛立場。如此一來,等若是要他涅天單獨承擔所有責任。

  
  要是其他事情,涅天倒是不怎麼在意,偏偏這件事牽涉到的是神王的諭令,不能等閒視之啊!
  
  在場眾人都是聰明人,如何想不出這一層?涅天固然氣得暗自咬牙,其餘四天更是面面相覷,只有泖玥暗中喝采。
  
  難怪王總是說他沒有啻波靈光,育波這招實在太高了!泖玥一邊讚歎,也一邊感歎。
  
  最後還是一直以來身為涅天同伴的其餘四天不忍心,軟下了態度。
  
  一涅,你如果真的要這麼做,我會盡量幫忙的。」昊天歎息著道。他還記得,王曾經告訴他,要他回去好好輔佐涅天。既然如此,他應該支持涅天吧?
  
  昊天的表態讓泖玥有些吃驚。吳天對於王的命令一向相當堅持,卻不料會是四天當中第一個妥協的?
  
  其餘二天雖然沒有公開表示支持,但似乎也都接受了五天綁在同一條船上的事實。其中陵天沉吟了一會,突然道:「涅,別急,再想想吧!」
  
  對照方才支持多在人類世界做安排的說法,綾天此刻趨於保守的發言,益發顯得話中有話。
  
  眾人雖是覺得奇怪,但也想不出哪裡有問題,倒是啻波湖綠色的雙眼,幾不可見的微微波動了一下。
  
  涅天看著陵天,沉默了一會兒,輕輕頜首,出乎意料之外的沒有其他表示。
  
  峨天看著若有所思的涅天和陵天,突然道:「把王找回來吧!」
  
  峨天很瞭解陵天,知道睡天根本沒有改變想法,這令她憂心,因為陵天極有可能協助涅天,而這些都違背了王的諭令。但峨天也知道,她無力阻止陵天,所以,她比較傾向於把神王找回來。只要神王一回來,就沒有什麼違不違背諭令的問題了。

  
  此話一出,立刻引來一聲冷哼:「王要是不願意回來,誰能找到?」原來是泖玥.「泖右衛怎麼知道王不願意回來?」陵天敏銳地問。她已經發現,泖玥似乎一直十分篤定,王是不願歸來,而不是無暇歸來。

  
  泖玥也不笨,聞言便知陵天起了疑心。有一瞬間,泖玥幾乎想將他曾經隨侍在神王左右這件事說出來,但這只是短短一瞬間,泖玥很清楚神王給他的命令: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王毀了缺之都,卻沒有回來就是證明。攻打缺之都可以讓我們來,但是王卻親自去了,這就表示族內有他不信任的人在。」泖玥振振有詞地道。
  
  此話毫無意外的引起了涅天的不滿,但這回,泖玥沒有指名道姓,他也不好發作。
  
  泖玥這番話聽來合理,陵天卻還是覺得不對勁。倒是峨天沒查覺有異,兀自道:「不管王願不願意回來,還是先找到王再說吧!這裡有神族的子民,王不會永遠拋棄我們的。」
  
  「我贊成。」磐天跟著附和。
  
  見狀,陵天柳眉微皺,實事求是地道:「沒有人不贊成,但是,上哪找?除非王王動召喚我們,否則我們永遠不知道王的行蹤。如果要找,我們得安排由誰去,總不能大家全去找王,放下族裡的事情不管。」

  
  聞言,泖玥冷笑著道:「之前我已經通知涅天,王回來的消息,涅天說一切交給他處理,我可不知道他有沒有真的去找。」
  
  此話一出,涅天臉二仉,正待說什麼時,一旁的吳天連忙幫著涅天解釋:「首座讓我去找過,但是,我沒有找到。」
  
  事實上,他根本來不及離開神跡密林,便遇上了神王,卻因為神王要他不准洩漏,他才一直瞞著眾人,只說找不到。
  
  聞言,泖玥微微詫異,得知涅天真的有派人去找,泖玥臉上的表情不由徐緩許多。
  
  「我一直在注意王寢殿裡的水鏡,王一直沒有傳來消息。」涅天冷著臉道。
  
  神王現世,水鏡會有先兆。但水鏡自從幾年前波動一次之後,便僅是偶爾傳來亮光,其餘便沒有了,別說傳遞消息,就連給個影像也沒有,就是這樣,涅天才一直沒有其他動作。感覺上,神王似乎有意斷絕與神族的感應。涅天以為,這是王不希望他們找他的表現。

  
  聽到水鏡沒有消息,眾人臉上又浮現擔憂,以往王總會固定時間,從水鏡傳回影像或消息,這回現世水鏡卻一直沒有進一步的消息,難道王真的想要拋棄他們嗎?
  
  想到這裡,峨天突然激動起來:「就算如此,我們也不能老是這麼空等啊!」
  
  眾人你眼望我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失落和沮喪。
  
  沉默中,昊天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我去找吧!」
  
  他見過現在的王,起碼不是毫無線索。王不准他洩漏消息,他也沒講,但,他不能眼睜睜看著族人們越來越失望,昕以池決定視自去戊王。
  
  昊天此言出乎眾人意料之外,人人瞼上都是驚訝。
  
  「你知道王的行蹤嗎?」啻波第一時間追問。
  
  此話也是眾人急於知道的,人人急著想聽昊天的回答,卻沒人注意到啻波臉上,那明顯過於激動的表情。
  
  昊天誠實地搖搖頭:「不知道。」他只是見過王,卻不知道王的行蹤。
  
  聞言,眾人一陣失望,啻波激動的表情,也隨即恢復了平靜。
  
  涅天非常感謝昊天願意幫他承接這個責任,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還不忘提醒道:「昊天,你要是找不到也別勉強。」
  
  這話眾人都能理解。神王可以收斂所有神能,更可以改變氣質、容貌,這樣的情況下,對面不識也非不可能。
  
  會後,泖玥和啻波一道離開大殿。兩人都要離開碧琉城,與五天並不同路,同行並不奇怪。
  
  才離開碧琉城,啻波突然低聲道:「泖玥,你知道王的行蹤吧。」
  
  此話將泖玥嚇了一大跳:「啻波!你別胡說。」
  
  啻波停下腳步,湖綠色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泖玥看:「泖玥,陵天看不出來,難道我也會看下出來嗎?你一定是知道的。」
  
  見啻波說得這麼篤定,泖玥一時間反倒不知該不該承認了。
  
  育波也沒等泖玥反應,直接切人間:「是不是王要你,不要告訴我們?」
  
  泖玥這時也知道瞞不過育波了,只好承認道:「沒錯。之前我偶然遇到王,就是王親口說暫時不會回來的。」泖玥本來就不願瞞騙啻波,這下是啻波先發現的,他也不算洩漏消息了。

  
  「王是重生吧?現在的狀況如何呢?」啻波關心地問。
  
  啻波這麼一提,泖玥也想到了神王的情形,神情顯得有些擔憂。
  
  「不……,王沒有重生,只是寄生。但是,好像出了點問題,王的力量和記憶好像並沒有完全恢復。」泖玥苦惱地道。
  
  聞言,啻波心中一動,隨即追問:下沒有完全恢復?那是恢復了幾成?」
  
  泖玥沒有發現啻波異常的急切,還道啻波擔心神王,努力想了一會兒,才不確定地道:「我沒辦法肯定,當時王的意識覺醒不久,很多事情都還沒想起來。」
  
  說到這裡,泖玥頓了一頓,又怕啻波太過擔心神王,連忙又補充道:「不過,經過這幾個月,王說不定已經完全恢復了。」
  
  啻波一邊聽著,神情幾度變換,聽泖玥補充完之後,似是認同地點點頭:「也是。否則王怎麼有辦法毀滅缺之都呢?」
  
  這句話也提醒了泖玥,只見他激動地用力點頭:「是極!還是你想得透徹,這麼看來,王必是完全恢復了。」
  
  啻波看著泖玥激動的表情,沉吟了一會兒,突然問道:「王現在在哪裡?」
  
  泖玥一愣,猶豫了一會,終於還是搖頭了:「我不能說。」王曾經說過,他的行蹤是連啻波也不能透露的。
  
  只聽泖玥這麼說,啻波便知道,這又是神王的命令。王為什麼對自己的行蹤這般保密呢?是知道了什麼?還是有意試探什麼?想到這裡,啻波心裡一慌,但隨即,他便拋掉這來得突然的擔憂,心思一轉,另一個想法又突然浮現。

  
  啻波向來面無表情的臉,突然滿是憂愁,歎道:「這就麻煩了。」
  
  什麼麻煩了?泖玥心頭一跳,立刻追問:「怎麼了?」
  
  啻波狀若無意的回頭,看向碧琉城的方向,憂心仲仲地道:「我瞧剛剛涅天和□天話中有話,恐怕是要違背王的諭令啊!」
  
  此話一出,泖玥大驚失色:「你是說插手人類的事嗎?王明明命令過不能這麼做的!」
  
  啻波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你以為王這麼命令,涅天就一定會遵守嗎?」
  
  泖玥本就認定涅天心存叛心,如今一聽啻波這般說,真是越想越是覺得極有可能了。
  
  啻波看著泖玥臉色乍紅乍青,又歎了一口氣:「我本想著親自去找王,問問王如何處置,但現在……唉!」
  
  說到這裡,啻波再度邁步前行,不管神情幾度變換的泖玥.走不多遠,背後的泖玥便開口了:「我去找。放心吧!這件事我會負責告訴王的。」
  
  啻波沒有回頭,不讓泖玥有機會看到,他湖綠色雙眸裡流轉的光芒:「那就拜託你了。」很好,聲音很平穩,並沒有洩漏他的情緒。
  
  泖玥沒有回應,因為,就這一眨眼的功夫,泖玥就已經失去蹤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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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集
第二百七十八章 暗夜的訪客
  
  薩摩在蘭普頓市搭了船,前往巴耶帝國。也許是因為帝國與學院間的關係緊張,所以身份的審核,顯得嚴格許多,薩摩以為他一定能法通過了,沒想到審核人員僅是古怪的看了他—眼,便放行了,也就是這樣,所以半個月後,薩摩帶著琉璃和一臉不願被關在籠子裡小斑,再度踏上巴耶帝國的土地。

  
  薩摩本想從立姆市上岸,但因為東大陸局勢不穩,所行船隻都不得由東大陸上岸,薩摩搭的船隻,半途又轉別了塔裡沙港。這個帝國第—的港口依舊繁榮,不同的是,這回流傳在旅客之間的,不再是學院招生的消息,而是學院與帝國日趨緊張的關係。

  
  「聽說了嗎?首相已經命令強攻學院了!」
  
  「聽說蘭普頓市已經實施宵禁了,軍隊查得很緊,就怕有人去幫助學院哩!」
  
  「聽說學院窩藏裡爾公國的探子,又不配合政策,才惹得王上不滿。」
  
  「聽說軍隊不聽首相的命令,所以首相已經開始另外徵兵攻打學院哩!」
  
  一踏上塔裡沙港,薩摩一路上聽到的都是這些「聽說」,不論真實與否,學院如今的狀況很不妙,是確定的。
  
  「摩哥哥,怎麼辦?」琉璃拉著薩摩的手,擔憂地問。
  
  薩摩輕拍琉璃的手,安慰地道:「放心,有葳慕他們在,學院要自保,大約沒什麼問題。」精靈人卓越的魔法能力可不是吹噓的,何況學院裡藏著的實力也不容小覷哩!
  
  琉璃對於爭鬥之事並不十分瞭解,只知道薩摩這般講,便一定是這般了。薩摩雖然說得輕鬆,但卻不敢在塔裡沙耽擱,匆匆買了一些他認為學院目前可能會需要的東西之後,,破天荒雇了車,離開塔裡沙港。

  
  薩摩沒有選擇走拉普頓橋,儘管這條路,可以省下不少路時間。一來,小斑無法過橋,二來,薩摩想趁機多瞭解巴耶帝國的人,是如何看待帝國和學院的緊張關係,更重要的是,自踏上塔裡沙港開始,薩摩便一直有一種受到監視的感覺,有人監視他。儘管對方十分小心,卻瞞不過繼承神王力量的薩摩。這人的意圖是什麼?薩摩好奇,所以他捨近求遠,就是要讓對方有機會行動。

  
  一路上,薩摩就留在馬車裡養精蓄銳。馬車的速度並不甚快,薩摩不擔心會甩掉追蹤者。
  
  夜了,薩摩有店宿店,無店就是在馬車裡睡一宿也無妨。連續好幾天,這幾天,後面的跟蹤者,一直沒有放棄的打算,跟著薩摩等人餐風露宿,想來也頗為辛苦。從塔裡沙港出發的第五天,天還沒暗,薩摩等人抵達了曼魯市,就不再前進了。

  
  挑了一間旅棧歇腳,還不忘將小斑趕出旅棧,免得警覺性高的小斑,破壞了追蹤者難得的機會。也許是因為東陸局勢緊張,許多行商都留在曼魯市觀望或過夜,所以讓曼魯市顯得相當喧囂,薩摩花了兩倍的錢,才換到一間房間休息。薩摩認為這錢花得值得,因為,如果他想把一直跟在後頭的吊靴鬼給除掉,換來自在的旅程,那麼這點投資是必要的。

  
  夜裡,兩人早早便歇息。薩摩並不重視睡眠,他閉目躺著,與其說是睡覺,不如說是練功。讓初始能一點一滴緩緩匯人體內,再漫慢運行轉換,薩摩發現,這種緩慢的轉換,會讓他的心情相當平靜。

  
  微涼的夜,懷裡的琉璃傳來平淺均勻的呼吸,薩摩覺得胸口滿是幸福的感動。
  
  當然,如果沒有那個礙眼的監視者的話,一切會更完美。
  
  夜已經很深了,等了二僅的人,總算沒有浪費這難得的機會,終於行動了。沒有腳步聲,薩摩不得不暗暗對此人誇獎一番。來人緩緩接近,薩摩沒有睜開雙眼,卻能清楚描繪出來人的行動。窗子本來就開了小小的縫隙,這在向來炎熱的巴耶帝國是相當尋常的,當然,這也方便了來人的行動。

  
  來人小心翼翼地推開窗,窗開了,來人並不急著進房,反而側耳專注傾聽了一會兒,確定房內人還在沉睡之後,才翻窗而進。
  
  人影一步一步接近床霱,腳步很謹慎,似乎也很猶豫。床上的人呼吸依舊平穩,似乎因為連日來的疲憊,已經沉眠了。
  
  距離床已不足三步,來人右手探上左肩。透過月光,可以看到來人背上斜掛著一把刀身甚長,連著刀鞘的大刀。當來人手握上刀柄時,已經僅有一步之遠。
  
  可以料想,只要腳一跨,刀一抽、一劈,床上主人應該是沒機會逃掉。
  
  薩摩依舊沒動,甚至連一絲呼吸混亂也沒有。他在等,等來人出手之後,那短暫的精神鬆懈。儘管薩摩在等,但他的精神已經牢牢鎖住來人的動作。
  
  刀身離開刀鞘,月光映在精鋼刀身上,閃出—道白光,就在這時,薩摩心頭突然猛跳,不是因為感覺危險,而是發現懷中人兒氣息一瞬問的冷凝。
  
  薩摩還沒反應過來,懷中的琉璃卻動了!
  
  纖細的身軀,掙開了薩摩的雙臂,腰身一扭,身軀順勢翻了起來,白色流光也跟著自腰間閃出,軟劍自下而上,迅速奔向近在咫尺的敵人。
  
  來人刀抽了一半,便已發覺床上人的異動,腳下一頓,還來不及往後蹬,冰冷的剌痛感已自喉間傳來。
  
  雙眼驚悚下望,一柄泛著冶光的窄細長劍,就抵在喉嚨上。順著長劍看去,一名美得驚人的少女,睜著一雙泛著銀光的藍眸,冰冷而殺氣騰騰地看著他。
  
  彷彿一盆冷水兜頭淋下,來人本來想退,但他發現少女手肘微彎,分明劍勢尚未全開,於是本己蓄勁的雙腳,卻不敢蹬退,少女勢在必得的神情讓他知道,他將會在退避成功之前,先被抵在喉間的長劍刺穿。

  
  在來人還沒想出如何應對前,少女雙眸驀地異光流轉,來人頭覺不妙,已經蓄滿勁氣的雙腳正待後蹬時,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在少女背後,隨著人影的出現,少女的身體驀地軟倒,手上軟劍也跟著掉落,落到人影伸出的手裡有些莫名的長歎從人影口裡傳出:「在這裡看到你,真令人驚訝,烏坦。凡匿。」

  
  局勢急轉直下,來人烏坦。凡匿完全無法反應,只能瞪大雙眼,看著在月光照耀下格外神秘的薩摩,心中不由得十分心慌。
  
  薩摩說了這麼一句話,就沒再理會烏坦。凡匿,兀自低頭審視琉璃。
  
  方纔琉璃全身散發的,是他絕對不會認錯的殺氣。詫異之下,薩摩一時無法反應,才會讓琉璃抽出隨身軟劍,制住了烏坦。凡匿。但就僅是如此了,薩摩一回過神來,便立刻制暈琉璃,剛好趕在琉璃動手殺人之前。

  
  儘管琉璃並非沒有殺過人,但那都非出自琉璃本意,甚至可以說是陰錯陽差,從頭到尾,琉璃不曾動過殺機。這一次,琉璃動了殺機,那便不同了!所以,薩摩第一直覺便是阻止琉璃,他不想讓琉璃跟他一樣。

  
看著琉璃沉靜而美麗的瞼,薩摩心中亂紛紛的。在他懷中,琉璃一向都是相當安心的,常常都是事情發生之後,琉璃才會查覺,這次為什麼不同呢?還有,善良到不願意傷害任何人的琉璃,為什麼會動殺機?薩摩腦子裡一直轉著這些疑問,不自覺就將烏坦,凡匿晾在那裡了。

  
  烏坦。凡匿當然不知道薩摩在想什麼,他只忙著思索,如何處理眼前這個敏感的問題。
  
  「我……那個……」烏坦。凡匿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為何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這裡,身上還帶著兵刀。
  
  就在奇異的沉默,瀰漫在房間裡之際,薩摩突然抬起頭,握在手上的軟劍,也緩緩舉了起來。
  
  見狀,烏坦,凡匿心頭一緊,還以為薩摩打算以武力與他算帳,不自覺往後退了幾步。沒想到薩摩也不看他,反而將視線落向仍然緊閉的門。烏坦。凡匿這時也發覺異狀,跟著轉向大門。原來,外頭傳來紛亂的足音,聲音不大,但是顯見人數不少。

  
  薩摩讓琉璃平躺在床上,這才翻身端坐床沿,適才琉璃拿著的軟劍,此刻被他平放在腿上。
  
  情況不明,薩摩與烏坦。凡匿,一坐一站,都維持沉默。
  
  屋外的腳步聲,很快來到房外,還迅速圍住了房間,房內的兩人隱約可以看出外頭閃動的人影。論起身手,這批顯然只屬一般中上武者,薩摩很快就認定這批人與烏坦。凡匿並非同夥。

  
  這些人似乎一點都不怕被房內的人發現,幾乎一圍上房間,就踹開門窗湧了進來。闖進來的一群大漢,一進門便看到一站一坐的人影,被嚇了一大跳。這些人或許預期會看到慌慌張張從床上翻起的人,卻沒想到一進來,會看到兩個人一站一坐,不慌不忙的鎮靜模樣。眾大漢面面相覷,都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他們明明被告知對象是一個男子,怎麼現在卻出現了兩個?

  
  薩摩雙眼迅速掃過從窗門湧進來的一群大漢,敏銳的聽覺,讓他非常確定來的人,總共十五個,不算少,好好配合的話,就是遇到高手,恐怕也能牽制不少時間。薩摩迅速評估之後,雙眼又垂了下去。

  
  為什麼麻煩一個接一個來?薩摩心情很煩躁。
  
  薩摩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依舊平靜,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裡翻湧的情緒,已經越來越洶湧。
  
  這些人的出現,下僅出乎薩摩意料,更出乎鳥坦。凡匿的意料。沒想到,除了他,還有人要殺這名謎樣的精靈人。就目的來看,這些人與烏坦。凡匿應算一路,方才烏坦。凡匿才刺殺失敗,如今又來了一批,鳥坦,凡匿心中一個念頭突然浮現。

  
  他該與這些人合作嗎?烏坦,凡匿暗自思量,視線不由得落向他應該殺死的人——薩摩。薩摩的雙眼微微下斂,似乎誰都沒看,卻在烏坦,凡匿投來視線時,嘴角隱約揚起一抹奇特的笑容,冷冷的,像是已經洞悉某些事的笑容。

  
  烏坦。凡匿心頭一跳,本來已有八九成決定的想法,頓時被這抹笑容驚得只剩三成不到。
  
  就在這時,薩摩雙眼紫光一閃,平躺在腿上的軟劍發出一聲輕鳴,眾人一驚,就發現原本端坐在床沿的俊美男子,竟然憑空消失!
  
  當然,這是在大漢的眼中所看到的狀況,在烏坦。凡匿眼中,當然不是這麼一回事。烏坦。凡匿清楚看到薩摩身體一彈,右手順勢擎住已經彈起的軟劍,接著便如勁風般捲起,一眨眼便捲到了眾大漢之中。軟劍如蛇,抖嘯著奔向因為敵人突然消失,而短暫怔愣的大漢們。

  
  當第一聲慘叫響起時,眾大漢立刻回神,已經出鞘的各式武器,紛紛朝向慘叫來的方向。但,眾人回頭了,卻已經看不見敵人,只有同伴喉嚨上噴湧著鮮血,然後慢慢倒下,也直到下一聲慘叫響起,大漢們才又猛然轉向。同樣的情況一再發生,眾人不停追逐慘叫來源,卻不斷錯失敵人的蹤跡。

  
  短短幾分鐘,當敵人的身影被成功捕捉到時,四周已經躺滿了屍體,放眼望去,除了驚詫張嘴、瞪眼的烏坦,凡匿,還有一名惶惶然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大漢之外,就是一身寬大白袍的俊美男子。

  
  大漢渾身發冷,開始不由自主的打擺子。男子很美麗、很英俊,每一條線條都吸引入,淡金色的長髮,在月光下閃著冰冷無情的銀光,緩緩飄動。一身白袍潔白得刺眼,對照滿地的鮮血與屍體,更顯突兀。男子雙眸閃著紫光,令人看不出它們原來的顏色,冷酷的表情、抿成一直線的薄唇,一動不動地站在血泊之中。

  
  軟劍微微斜指向地,艷紅的鮮血,沿著劍身往下滑,滴落地面。
  
  「你可以說出你的目的了。」冰冷的聲音,自薩摩唇中流洩而出。
  
  大漢此刻哪裡還說得出話來,能夠支持著不腳軟,就已經費盡他所有的力量了。他們主子當時並不是這麼說的啊!他沒有告訴他們,他們要對付的人有這麼厲害。不是只是一個精靈人嗎?所有人都知道,精靈人擅長魔法,但卻不擅長近身肉搏戰,甚至也甚少大開殺戒,不是嗎?

  
  見大漢驚恐的無法言語,薩摩似乎也不以為意,面無表情地走上前。
  
  大漢見狀,雙眼恐懼的瞪大,拖著腳吃力的不斷後退。
  
  薩摩的動作看起來很緩慢,但在他伸出空著的左手時,卻那麼準確的恰恰抓上大漢的頭顱。大漢以為,他就要死了,瀕死的恐懼,讓他無法克制的扯開喉嚨駭叫。他已經遺忘,他的手裡還拿著武器,只要一舉,薩摩就將死在他的手裡,大漢什麼都忘了,只知道眼前這個人恐怖到,讓他想要即刻死去。

  
  薩摩由著大漢嘶叫,扣著大漢頭顱的左手,罩著一層薄薄的黑霧。大漢的表情恐懼、扭曲,雙眼充血通紅、四肢抽搐,等到薩摩的手離開之後,大漢已經雙腳一軟,癱坐在地,接著,一灘水漬自大漢胯間暈開。

  
  薩摩似是嫌惡的微微蹙眉,右腕一抖,劍光閃處,大漢終於完全倒下了。
  
  殺完了這些人,薩摩總算覺得心情好了很多,不久前那些不知來由的煩躁,已經煙消雲散了。揮劍削下一名大漢身上的衣料,尋了張椅子坐下,薩摩珍愛似的仔細擦拭著軟劍。
  
  見薩摩自顧自的擦劍,烏坦。凡匿本因為方纔那一幕而湧上的恐懼,又隨即被驚訝取代。他發現他完全無法瞭解這個人,明明是個精靈人,卻有那麼冰冷,而恍似實質的殺氣,明明才冷血的殺掉十五個人,現在卻又似什麼都沒發生似的,靜靜坐著擦劍。

  
  那種平靜自得的神態,根本無法與方纔的冷血屠殺聯想在一起。入學以來,他雖然沒有太多機會與這個人相處,但是,他一直以為他是「認識」這個人的。渾身總是散發著冷淡,卻不威脅人的氣息,冷漠而不冷酷,不是嗎?

  
  為什麼現在他覺得,眼前這人跟他之前所認識的那個人,根本不是同一個?是因為夜晚?還是,他根本沒有真正認識這個人?大人是因為這樣,才要他殺死這個人嗎?烏坦。凡匿看著拭劍的薩摩,神情不斷變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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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集
第二百七十九章 難眠的夜
  
  烏坦。凡匿的視線,薩摩像是一點感覺也沒有,他一邊擦劍、一邊思索,方才自大漢腦中得到的訊息。接踵而來的事件,讓他沒有機會發現方才殺人之際,他已經不自覺的受到了魔王的影響,讓魔能主宰了他的情緒。

  
  薩摩相信,一直有人守著帝國各個港口,等他一上岸便跟住他,這麼一想,薩摩又覺得,當初在伊闊利市身份審核時,他通過的順利程度有點蹊蹺。
  
  據大漢的記憶,這些人都是受雇而來,僱用他們的人非常小心翼翼,從頭到尾都是蒙面出現。究竟是什麼要殺他呢?薩摩仔細過濾起可疑人物。他並不怕,只是不喜歡,老是要處理這般瑣碎的事情。

  
  他在巴耶帝國涉人不深,要說有牽扯到什麼利害關係的話,也是學院與他的協定。但,這協定除了他和學院裡少數人之外,並沒有其他人知道,若是有人想要阻止他協助學院,那這人又是誰?能夠得知他和學院的協定?

  
  除非,他和學院的微妙關係,讓有心人發現了。那些人知道他可能會給學院帶來幫助,所以才打算殺掉他?如果是這樣,那人選便不多了。會是馬默?或是五皇子巴。魯夫?亦或者兩者皆是?他們對他的事情知道多少?只知道協定?還是,已經知道他的身份?

  
  不,應該不知道他的身份,若是知道,他們不會只派來十五個人。身為王族的實力,不是尋常精靈人可比,這是很容易猜想的。那麼,他們只知道他是個精靈人,而且可能幫助學院。

  
  要阻止他幫助學院,馬默等人大可以光明正大攔住他,甚至根本不用殺他,只需讓他無法幫助學院即可,為什麼要這般迂迴曲折地用暗殺的方式?難道,他們的目的並不在於攔阻他幫助學院,而是打算趁機把動亂鬧得更大?

  
  想到這一層,薩摩渾身一震,擦劍的動作不由得停了下來。
  
  是了!馬默是魔族安排在人類社會的,他不會真心為了帝國設想。如果是馬默命令要殺了他,那麼一切都說得通了。殺了精靈人,略微操作一下,又可以進一步把中央大陸的精靈人都引出來,最好打個一戰,讓在與裡爾公國交戰無法達到的目的實現。

  
  正當薩摩被這層省悟驚住時,外頭又傳來紛□的腳步聲和混亂的對話。
  
  不一會兒,旅棧的老闆提著油燈,領苦幾個體格還算健壯的夥計,便出現在薩摩已經被踢破的門外。
  
  「客倌,剛才是這裡傳來叫聲。」大老遠老闆就氣急敗壞的招呼,但是話還沒問完,就被眼前油燈照映下的滿地屍體,嚇得差點跌倒。
  
  「啊!這是……怎麼死了這麼多人啊?」老闆面無血色,手裡的油燈,抖得燈油差點灑得滿地都是。
  
  薩摩早巳在這些人接近之前,便無聲無息的將軟劍收了下來,見人已到了門外,隨手彈亮桌上的油燈,這才轉向門外道:「你們這旅棧有偷兒哩。」
  
  偷兒?眾人你眼望我眼。這滿地兵器,怕不是偷兒,是強盜吧!話說回來,可以把偷兒,或者強盜殺死一地,這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客倌,也實在不容小覷啊!
  
  「那……」老闆搓搓手,有些不知所措。眼下地上死的全是橫眉豎目,也不知道打哪來釣,他這窗窗門門的損失該找誰拿?這客倌住店,還是偷兒找上門,似乎也不能怪到客倌身上。

  
  薩摩只看老闆的視線,盡在門窗上面打轉,便知緣由。從懷裡掏出一枚金幣,拋了過去:習旭些就當賠償損失,把這些屍體處理了,順便幫我換間房,做得好,明天再賞你一枚金幣。」

  
  老闆一看到那枚金幣,眼就花了。他……他一個月裡,天天住滿的收入,也不到一枚金幣啊!伸手小心接著金幣,老闆忙不迭的應道:「是、是!當然、當然!
  
  客倌請放心,一定做得好、做得好!」
  
  見老闆樂得眼睛都睜不開了,一旁的夥計忍不住提醒道:「老闆,我們沒有房間了呀!」
  
  聞言,老闆立刻轉過頭去,惡狠狠地道:「我說有就有!」說完,又換上一張笑臉,對著薩摩解釋道:「客倌請放心,還有房間、還行房間,請客倌等候片刻。」
  
  薩摩輕輕點頭,沒再理會笑得合不攏嘴的老闆。任憑老闆吆喝著夥計埋屍體、正當薩摩被這層省悟驚住時,外頭又傳來紛□的腳步聲和混亂的對話。
  
  不一會兒,旅棧的老闆提著油燈,領苦幾個體格還算健壯的夥計,便出現在薩摩已經被踢破的門外。
  
  「客倌,剛才是這裡傳來叫聲。」大老遠老闆就氣急敗壞的招呼,但是話還沒問完,就被眼前油燈照映下的滿地屍體,嚇得差點跌倒。
  
  「啊!這是……怎麼死了這麼多人啊?」老闆面無血色,手裡的油燈,抖得燈油差點灑得滿地都是。
  
  薩摩早巳在這些人接近之前,便無聲無息的將軟劍收了下來,見人已到了門外,隨手彈亮桌上的油燈,這才轉向門外道:「你們這旅棧有偷兒哩。」
  
  偷兒?眾人你眼望我眼。這滿地兵器,怕不是偷兒,是強盜吧!話說回來,可以把偷兒,或者強盜殺死一地,這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客倌,也實在不容小覷啊!
  
  「那……」老闆搓搓手,有些不知所措。眼下地上死的全是橫眉豎目,也不知道打哪來釣,他這窗窗門門的損失該找誰拿?這客倌住店,還是偷兒找上門,似乎也不能怪到客倌身上。

  
  薩摩只看老闆的視線,盡在門窗上面打轉,便知緣由。從懷裡掏出一枚金幣,拋了過去:習旭些就當賠償損失,把這些屍體處理了,順便幫我換間房,做得好,明天再賞你一枚金幣。」

  
  老闆一看到那枚金幣,眼就花了。他……他一個月裡,天天住滿的收入,也不到一枚金幣啊!伸手小心接著金幣,老闆忙不迭的應道:「是、是!當然、當然!
  
  客倌請放心,一定做得好、做得好!」
  
  見老闆樂得眼睛都睜不開了,一旁的夥計忍不住提醒道:「老闆,我們沒有房間了呀!」
  
  聞言,老闆立刻轉過頭去,惡狠狠地道:「我說有就有!」說完,又換上一張笑臉,對著薩摩解釋道:「客倌請放心,還有房間、還行房間,請客倌等候片刻。」
  
  薩摩輕輕點頭,沒再理會笑得合不攏嘴的老闆。任憑老闆吆喝著夥計埋屍體、打掃房間。
  
  走回床邊,小心翼翼的將琉璃抱在懷中,確定琉璃毫髮無傷,薩摩這才轉向烏坦。凡匿:「你沒有話說嗎?l烏坦。凡匿心頭一跳,頓時慌亂起來。
  
  一我……那個……學院讓我來接你。」心慌意亂之際,烏坦。凡匿突然想到了他離開學院的理由。
  
  學院如今情況告急,精靈人總是遵守薩摩的吩咐,只防不攻。樊勞瑞等人知道,這種情況唯有薩摩親自到達,才可能改變,所以商議之後,決定放下身段,請精靈人通知薩摩。不僅如此,為了不讓薩摩在不明就裡的情況下,被軍方攔截,又決定派人接應薩摩。烏坦,凡匿就是藉著這個機會,自告奮勇來的。

  
  「接我?」薩摩揚起一抹嘲諷的笑容,讓烏坦。凡匿尷尬的紅了臉。
  
  烏坦。凡匿當然清楚,薩摩是在嘲笑他方才暗夜刺殺的行為,不能稱之為接應,而他自告奮勇擔下這個任務,也的確是另有打算。正因為如此,烏坦,凡匿才更覺得難堪。
  
  「呃!沒錯!因為聽說帝國要阻止有人來幫助學院,院長擔心你被攔住,所以才讓我來接應。」烏坦,凡匿臉熱地說出部分事實,感覺自己的耳根,熱得要燒起來了。
  
  薩摩雙眼灼灼,緊抓著烏坦。凡匿不停飄動的視線:「那,今晚的節目也是院長交代的了?」
  
  呃!烏坦。凡匿霎時語塞,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才道:「那個……這是,我怕有人想對你不利,所以才想試試你的警覺性如何。你看,剛剛可不是就有人來殺你了?」說到這裡,烏坦,凡匿呵呵乾笑了幾聲。

  
  突然,薩摩又笑了,不是冷笑,而是愉悅的笑:「那你對我的警覺性還滿意嗎?」
  
  「滿意!滿意極了!就連那個、那個……」烏坦。凡匿指著薩摩懷中的琉璃,不知如何稱呼。
  
  薩摩低頭撥撥琉璃的長髮道:「我的妻子。」
  
  妻子?烏坦。凡匿吃了一驚,有些不明所以地乾笑:「是!就連你的妻子也很有警覺性,所以、所以……很好、很好!」
  
  聞言,薩摩抬頭看了鳥坦。凡匿一眼,接著又低下頭看著琉璃,沉吟了起來。
  
  薩摩手裡無意識的撫弄著琉璃的長髮,心裡則不斷思索烏坦。凡匿為何想要殺他。
  
  烏坦。凡匿會是與方纔那些人一起的嗎?似乎不像,如果是,烏坦。凡匿不會在那些人接近時滿臉詫異,那些人更不會在看到烏坦。凡匿和他兩人時,迷惑地怔愣當場。
  
  那是兩批人羅?那些大漢若真是馬默派來的,那烏坦,凡匿呢?會是誰?殺他有何益處?
  
  薩摩這頭一直沉默著,倒讓深覺自己說法漏洞百出的烏坦。凡匿心頭志忑不已。
  
  就在烏坦。凡匿正打算說些話,來探知薩摩此刻心裡的想法之際,薩摩突然抬起了頭,像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似的道:二僅深了,你也該休息了。如果不嫌這房間沒門沒窗的,就將就著在這裡過一晚吧!你既然是來接我的,明天一早我們就一起走吧!」

  
  這話實在太過突兀,烏坦。凡匿又再度感到措手不及。愣了一下,直覺想要拒絕:「不、不用了……」
  
  沒讓烏坦,凡匿說完,薩摩便追問:「難道你已經有住處了?」
  
  怎麼可能會有?他一整晚都在外頭吹風,哪來的住處呢?烏坦。凡匿想也不想,反射性的回答道:「沒有……」話一出口,烏坦。凡匿便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他是怎麼了?今晚在薩摩面前,他處處受制,連本來靈敏的思考都似打了結一樣。他這麼一說,豈不是非留下不可!

  
  果不其然,薩摩立刻撈著烏坦,凡匿的話尾:「既然如此,你就留下來吧!」
  
  說完,薩摩抱起熟睡的琉璃,逕自走出房間,迎上正打算來通報房間已經準備好的夥計,相偕離去,留下一臉苦惱的烏坦。凡匿,站在這個尚餘留血腥味的房間中。
  
  將琉璃安置好之後,薩摩揮退夥計,熄了燈火,豐倚在床柱上,燦亮的雙眼閃耀著思索的光芒。殺了那些人之後,薩摩心情恢復平靜,怒火也熄了,所以當烏坦,凡匿說出那些滑稽的理由時,薩摩沒有動怒。烏坦。凡匿在說謊,薩摩非常清楚,但是恢復冷靜的他,卻不急著追問。他想不出烏坦,凡匿有殺他的理由,烏坦,凡匿並不笨,估計也不會老實承認,所以,薩摩想了另一個方法來對付。

  
  夜越來越沉,那一勾月亮眼看就要完全消失了。一直倚在床柱上的薩摩直到這時才站起身,閃身離開房間。
  
  他怎麼可能睡得著?烏坦,凡匿煩躁的想。他只要一閉上眼睛,就彷彿又看到薩摩手上軟劍如蛇、身形如風,轉眼殺了十五個大漢的情景。絲毫沒有手軟,更別說是一丁點的遲疑,那熟練的感覺,就像殺人對摩耶而言,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摩耶真的是精靈人嗎?在腦中影像重複倒帶了許多次之後,鳥坦。凡匿心中浮現的就是這個疑問。
  
  還有,摩耶為什麼沒有追問?他以為他的說辭一點說服力都沒有,而薩摩也似乎沒有柑信他的跡象,既然如此,薩摩為什麼不問?是因為一點都不在意,還是另行打算?
  
  那個美麗的少女……是摩耶的妻子?這不是很奇怪嗎?精靈人並不早婚,而且,那少女美則美矣,那如刀鋒般尖銳的殺意,卻完全無法與精靈人聯想在—起。
  
  說到這裡,不只那少女,就連摩耶,今夜的表現也無法跟精靈人想在一起。人人要他殺了摩耶,究竟又對摩耶知道多少?
  
  思緒起伏,翻來覆去,淡淡的血腥味像是一直都無法散去,老在烏坦。凡匿的口鼻之間流竄,烏坦。凡匿以為他這小半夜注定要失眠了,但是,在不久之後,他卻不知不覺的睡去了。

  
  就在烏坦。凡匿昏昏沉沉睡去之後,一道人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這間以破掉的門扇草單遮蔽的房間裡。依舊是一身白袍、一頭飄飛金髮,正是烏坦。凡匿在睡去之前一直反覆想著的人,摩耶,也就是薩摩。

  
  像在月夜裡散步一般,薩摩緩緩走向床上的烏坦。凡匿。說也奇怪,方才翻來覆去睡不著的烏坦,凡匿此刻倒像完全睡沉了。
  
  對薩摩而言,這情況再合理不過了。歸功於烏坦。凡匿滿腦子的胡思亂想,薩摩僅施了一個簡單的入夢術,烏坦。凡匿就這麼睡沉了。
  
  來到床邊,薩摩伸出手,輕輕按上烏坦。凡匿的額頭。神能一動,緩緩侵入烏坦。凡匿的記憶。漩神術這方法,薩摩並不是第一次使用,在裡爾公國前宮廷侍衛長,哈托。丹尼諾身上,薩摩就曾用過,那一次,薩摩得以知道那坦家毀家緣由,而這次,薩摩打算用類似的方法知道烏坦。凡匿為何要殺他……

  
  這種方法對被施術人沒有傷害,跟方纔他用在那名大漢身上,利用魔眼迅速搜索所有記憶的方法完全不同。方纔那名大漢,經過魔眼搜索記憶,就算不被他殺死,住俊也是白癡一個了。

  
  神能進入烏坦。凡匿的大腦,一幕幕影像便跟著浮現在薩摩腦海。比起上一次在哈托。丹尼諾身上完全侵入的做法,薩摩這次顯得保守許多,並沒有讓意識跟隨神能進入,這是因為,薩摩擔心離天亮沒有多久,隨時都可能有人前來,而他,並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懷疑。也因為意識沒有跟隨神能,所以薩摩只能看到影像相片段對話。

  
  儘管如此,對薩摩而言也已經夠了。
  
  當薩摩收回神能時,他已經知道烏坦。凡匿從何而來,義為何而來了。
  
  烏坦。凡匿就如薩摩一開始所判斷的,是矮人與人類的混血。
  
  裡爾公國離北方大陸很近,一直以來都有不少異族在裡爾公國行動,其中有一批就是矮人。這些矮人經過長時間與人類的混血,繁衍數代,形成了一個為數不少的族群,但是,這群人卻只是裡爾公國裡身份低賤的工匠,儘管技藝高超,仍然備受歧視。

  
  後來,不知道為什麼,裡爾公國突然出現驅逐外族的聲音,這些身份低微的矮人,一夕之間成了過街老鼠。矮人性格溫和,一直想要尋求與人類和平相處的方法,但卻數次被人類設下的陷阱所害,龐大的死傷,讓矮人們又是哀傷、又是憤怒。

  
  就在這些人以為他們已經走到絕境的時候,有一個人出現了,他有強大的力量,和驚人的智慧,幫忙他們打退了追兵,搶得了土地,得到了與裡爾公國談判的籌碼。最後,裡爾公國的國王,總算允許這些矮人們留下來,但是,僅限於在賢者之谷裡。

  
  儘管只有一小塊的容身之地,這些矮人們還是非常感謝,並將那名為他們爭得這塊土地的人,視為他們全體的恩人。他們準備了一個信物,給了打算離去的恩人,表示為了報恩,凡是恩人及其子孫所托,他們必為其竭盡所能做到。

  
  烏坦。凡匿這回會來刺殺他,正是那名恩人的不知道第幾代子孫的命令,至於那個恩人究竟是誰?所有在賢者之谷裡的人,竟沒人知道。那名恩人傳達命令的方式也相當奇怪,用的是一隻藍色光劍。光劍會在碰觸到欲傳達的對象時,碎裂開來,然後利用聲音傳達命令。

  
  在確定烏坦,凡匿所知僅限於此了,薩摩才收回手。
  
  這是多麼弔詭的情況?有一個非常神秘的人或勢力要致他於死地,而他甚至不知道為什麼!
  
  那個神秘的勢力,是用藍色光劍傳遞消息?但是在薩摩的印象中,人類並沒有這種傳遞消息的方法。最類似的方法,是他的光使?薩摩心中一動,難道,是神族!
  
  怎麼會?神族人知道了他的身份?他的身份應該只有泖玥知道才是,何況,他甚至也沒對泖玥說出他是精靈人,至多只有說過他在人族的化名啊!難道是泖玥命令的?
  
  薩摩很快就排除這個可能。泖玥不像會背叛他。那就是別人了。會是誰呢?這人是因為他是神王,才打算殺他?還是,他只是嫵意中妨礙了神族的行動,所以引來殺機?薩摩滿腦子混亂。薩摩只繼承了神工的力量,並無法接收仍然存在的神王的記憶,也因此,他對神族內的狀況,根本所知有限,怎有辦法猜出來?

  
  薩摩煩躁的原地來回踱步。
  
  還是,不是神族!而是魔族?藍色光劍只要能操縱水元素,並非不能偽裝。何況,泖玥並沒有說過,賢者之谷裡的,也是神族的安排啊!
  
  神族向來不喜歡與人類直接打交道,不是嗎?
  
  外頭傳來的腳步聲驚醒丁薩摩,抬頭一看窗外,明亮天光照映進來。原來,不知不覺間,天竟然已經亮了!薩摩見狀,又轉頭看了一眼還在沉眠的烏坦,凡匿一眼,長歎一聲,將這滿腹疑問暫且拋向一旁,閃身離開。

  
  薩摩本來打算查清楚事情原委之後,趁著之後一路同行的機會,殺掉烏坦,凡匿,他不想留一個不自量力的刺客在身邊。但現在,他改變主意了。烏坦。凡匿是個可以利用的人。留著鳥坦,凡匿,也許哪天可以將那個所謂的恩人引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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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集
第二百八十章 免費保鑣
  
  回到房間,琉璃正好醒了。
  
  「摩哥哥,房間不一樣了。」琉璃美目迷濛,表情儘是不解。看那模樣,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前二僅曾經做過的事。
  
  薩摩心巾的疑惑一閃而過,臉上仍是帶著一貫的溫柔:「昨夜裡風大,我讓夥計換了房間。」
  
  琉璃點點頭,沒有懷疑薩摩的說辭。
  
  猶豫了一會兒,薩摩忍不住試探地問:「昨夜的事情,你都不記得了?」
  
  聞言,琉璃滿瞼疑惑:「昨夜……怎麼啦?」
  
  薩摩注視著琉璃困惑的表情,非常確信琉璃完全不記得了。
  
  見薩摩不講話,琉璃緊張了:「摩哥哥,昨夜發生什麼事了嗎?」
  
  既然不記得了,那便算了吧!反正他也不想讓琉璃記得那種事。想到這裡,薩摩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沒事。昨夜換房間時,我差點把你摔到地上,所以問問你還記不記得。」

  
  聞言,琉璃臉一紅,尷尬的直搖頭:「我……我不記得了。摩哥哥,我真的睡得那麼熟嗎?」琉璃也沒想過薩摩這樣的身手,抱一個她就是飛簷走壁也沒問題,哪會換個房間就會抱不住她?

  
  薩摩笑笑,很有那麼一回事的猛點頭道:「當然!很熱哩!」
  
  薩摩這麼一說,琉璃的瞼更紅了,忍不住低下頭,良久才囁嚅著道:「對、對不起……」
  
  聞言,薩摩一愣,接著忍不住開懷大笑。
  
  這一笑,又將琉璃給笑糊塗了。
  
  「摩哥哥?」琉璃又是困惑、又是困擾。
  
  見琉璃皺著眉頭,薩摩連忙收起笑聲,伸手將琉璃抱在懷裡。
  
  「琉璃,你……」薩摩話說得很遲疑。
  
  「摩哥哥?」琉璃抬起頭,疑惑地看著難得吞吞吐吐的薩摩。
  
  看著琉璃澄澈的雙眼,薩摩放棄似的歎了一口氣:「我是說,你要是身體有什麼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
  
  琉璃眨眨眼,乖順地點點頭,心裡卻不明白,薩摩為何要這般叮嚀。她又不是小孩子。
  
  薩摩也知道琉璃的迷惑,輕吻琉璃粉嫩的臉蛋,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沒事了。你準備一下,等會我們要跟烏坦。凡匿一起上路。」
  
  正打算更衣的琉璃愣了一愣:「烏坦。凡匿?」那是誰啊?
  
  薩摩坐在床沿,看著輕解羅衫的琉璃,不甚在意地道:「學院派來接應我的。」說到這裡,薩摩不自覺又揚起了一個冷笑。
  
  琉璃沒有注意,兀自從包袱中取出一件鵝黃色的衣袍,嘴上「喔!」了一聲表示瞭解。
  
  「昨晚到的,那時候晚了,我沒叫你。」薩摩嘴裡解釋,眼睛則落向琉璃因更衣而露出的光滑白皙的肩膀,心中一動。
  
  看不到那個印記,但不代表它不在。薩摩無聲歎息。琉璃什麼都不記得,會是因為那個印記作祟嗎?想到這裡,薩摩的表情不由得沉重起來。
  
  琉璃更衣梳洗完畢,看到的就是薩摩憂心的表情。
  
  「摩哥哥,你在想什麼?」琉璃上前輕聲問。
  
  薩摩搖搖頭,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隨便找了一個藉口:「沒什麼,只是學院裡的事。」
  
  學院?琉璃想了一下,隨即安慰薩摩道:「別擔心,摩哥哥不是說還有葳慕他們在嗎?不會有事的。」琉璃這是把薩摩以前用來安慰她的話,反過來拿來安慰薩摩了。
  
  薩摩一楞,不由得失笑。就在這時,薩摩聽到一道腳步聲往房間走來。武者穩定的步伐,讓薩摩立刻斷定來者是鳥坦。凡匿。
  
  不一會兒,門扇被規律地敲了三下:「摩耶?」從門外傳來的果然就是烏坦,凡匿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小心翼翼的。
  
  琉璃疑惑地看著薩摩,不明白外頭的人是誰,為什麼會知道薩摩在人類世界的化名?
  
  網他就是烏坦,凡匿。」薩摩輕聲解釋之後,又揚聲對門外道:「有事嗎?」
  
  烏坦。凡匿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想問問,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這回,烏坦。凡匿的聲音顯得輕鬆很多。看來,烏坦。凡匿會來敲這個門,一開始只是為了確定摩耶並沒有拋下他獨自離開,現在聽到薩摩的回應,大為放心之下,回應也就輕鬆了起來。

  
  薩摩本來就無意耽擱,聞言想也不想便道:「現在就出發吧!」
  
  因為薩摩的這個回答,所以烏坦。凡匿在不到一刻鐘之後,就再次看到前夜差點殺了他的少女。
  
  這一見,烏坦。凡匿除了吃驚,還是吃驚。少女依舊美麗,但……如果昨夜的少女是惡魔,那麼,現在的少女絕對可以稱為天使。
  
  烏坦。凡匿用力揉揉眼睛,確定他並沒有眼花之後,又不停的向薩摩和琉璃兩人身後探頭探腦。他沒有看錯,那麼,會不會眼前這個少女,跟昨夜那名少女並不是同一個人?但任憑烏坦,凡匿怎麼看,還是沒有第三個人出現。

  
  「摩哥哥,他怎麼了?」琉璃納悶地看著表情千變萬化的烏坦。凡匿。
  
  薩摩雖然對烏坦。凡匿現在的表現,是一點興趣也沒有,但也能猜出烏坦。凡匿這麼精彩的表情,是為何而來。輕輕勾起一抹邪笑,薩摩解釋道:「他昨夜受了涼,腦袋有些不清楚,別理他就好了。」說著,薩摩便將面紗遞給琉璃。

  
  受了涼?琉璃臉上立刻浮上憐憫。巴耶帝國的夜晚一點都不冷,這人還會受涼,肯定是身體不怎麼好吧?琉璃一邊繫上面紗,一邊憐憫地看著因為薩摩這番話而表情更加古怪的烏坦。凡匿。

  
  猶豫了一會兒,琉璃忍不住問:「那……琉璃幫他看看可好?琉璃有帶著藥。」
  
  此話一出,薩摩還沒有開口反對,烏坦。凡匿就從薩摩驀然冷下來的雙眼看出端倪,連忙搖手乾笑道:「不忙、不忙!等會兒日頭上來,曬一曬就會好了。」
  
  既然烏坦,凡匿都這麼說了,琉璃即便不認為受寒曬太陽就會好,但也不能勉強。
  
  於是,一行兩人變成三人,離開了曼魯上村。薩摩和琉璃,以及後來跟上的小斑,一直待在馬車上,烏坦。凡匿只好買一頭驢子跟著。前幾天他靠著兩條腿追逐薩摩等人搭乘的馬車,那實在不算是怎麼令人愉悅的過程。

  
  離開曼魯上村之後,路上的行旅顯得更少了,有時走了一整個時辰,也不見有其他行旅。中午,薩摩停了下來,尋了一處樹蔭,讓眾人略微休息。
  
  「摩耶,你昨天中午可沒有停下來休息哩!」烏坦。凡匿取出乾糧,一邊吃、一邊隨意地問。想他昨天在大太陽底下趕路,就曾經埋怨過薩摩,為什麼連中午都不肯停下來休息呢!

  
  「今天太陽烈了點。」薩摩也淡淡回應。他當然不會說,他昨天是故意讓追蹤者多吃點苦頭的。
  
  會嗎?烏坦。凡匿看看天空幾片雲飄呀飄的。他記得,前幾天也沒比今天涼爽呀!昨天中午甚至連片雲都沒見著的,滿天都是那麼亮得刺眼。比起來,今天實在是涼爽多了。
  
  烏坦。凡匿沒有和薩摩爭論這個問題,認分的低下頭吃乾糧o/心裡則是想著怎麼樣才能完成任務。刺殺?他覺得成功機率實在太低了。看來,他得把結果傳回去,讓族長處理,畢竟只有族長,才有辦法和恩人的後人連絡。

  
  吃完乾糧,烏坦。凡匿也已經打算好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抬頭一看,琉璃正倚著小斑壯碩的背打盹,小斑似乎對此習以為常,半瞇著眼,也是昏昏沉沉的模樣。坐在琉璃身邊的薩摩,則是伸手狀似無意識的輕撫琉璃的長髮,雙眼看著後來的行旅,進入不遠處的另一片林子,像在想什麼似的,出了神。

  
  烏坦。凡匿見薩摩等人都沒有出發的打算,只好自己打發時間,又是看看天、又是看看地,再不然就看看睡得打呼嚕的銀白色巨獸。終於,烏坦。凡匿忍不住「摩耶,我們是不是該出發了?」烏坦。凡匿試探地問。

  
  薩摩像是這個時候才回過神來,猛地站起身,喃喃自語地道:「是差不多了。」
  
  見薩摩聽了他的建議,烏坦。凡匿總算滿意了,所以當他站起身,拍下因為方才席地而坐沾上的灰塵,正好看到薩摩彎身撿石頭時,並不覺得如何。只是,下一秒,破空聲卻突然從他身邊呼嘯而過。

  
  烏坦。凡匿本能彈身而退,用力扭過頭去:「摩耶你?」難道昨夜的事情,薩摩這會兒才決定要報仇嗎?
  
  「啊!」
  
  烏坦。凡匿質問的話還沒出口,一聲慘叫,驀地從那片離他們休息處不遠的小林子裡響起。
  
  咦?烏坦。凡匿詫異的扭回頭,看向那片林子。是打中了無辜的人嗎?薩摩的準頭沒有這般差的吧?
  
  這聲慘叫也驚起打盹的琉璃和小斑,琉璃坐起身,疑惑地看向聲音來處,至於小斑,它僅是揚揚耳朵,接著打了一聲呵欠,便再度瞇上眼睛。
  
  那片林子因為那聲慘叫,起了不小的騷動,可見林子裡人數不少。
  
  「跟了這麼久,不累嗎?」薩摩的聲音不響,但烏坦。凡匿完全沒有懷疑,這聲音會不會傳不到那片林子。
  
  聽薩摩的這句話,像是本來的目標就是那片林子。烏坦。凡匿省悟之後,對自己竟然猜忌薩摩是為了報復,不自覺有些耳熱。事實上,薩摩的目標只是那片林子裡敵人罷了。
  
  此話一出,那片林子突然安靜下來,好一會兒才陸續走出了幾個人。一個個都是一副標準行旅鄉農的裝扮,卻人人帶著武器。
  
  烏坦。凡匿本來以為,會埋伏在前面林子裡的應該是敵人,但是這些人一出來,烏坦。凡匿又迷糊了。這些人雖然數量不少,總共數一數就有二十個那麼多,但看他們腰間掛著一式制式長刀,卻沒有一把出鞘,又不似敵人。

  
  薩摩當然也看出來了。事實上,這些人一直以行旅的身份,吊在他們之後,薩摩本來就起了疑心,會在這裡停留這麼久,也就是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證實之後,薩摩又開始等待這些人的行動,但這些人卻遲遲沒有動作。薩摩不想讓意圖不明的人,一路跟他到學院去,所以才會逼他們出來。

  
  那群二十個人推了一個人出來,解下武器、攤開手,表示並無敵意,這才緩緩走近薩摩等人。
  
  來人在離眾人前三尺之處停了下來,揚聲道:「請各位別緊張,在下等人是奉主子的命令,前來保護各位安全到學院的。」來人語氣誠懇,不像作假。
  
  薩摩皺眉反問:「主子?」他下以為他需要保護,是誰這般多事?
  
  「敝上正是帝國五皇子。」來人拱著手,相當尊敬地道。
  
  五皇子巴。魯夫?薩摩忽然覺得想笑,而他也真的笑了出來。巴,魯夫不是跟馬默沆瀣一氣嗎?昨夜馬默派人來殺他,今天巴。魯夫倒是派人來保護他?莫不是一人扮黑臉,一人扮白臉吧?

  
  薩摩這一笑,讓來人有些不悅了:「敝上是五皇子,有什麼值得先生您笑的嗎?」若不是主子交代要客氣對待此人,他首先無法容許這人露出這般輕蔑的笑意。
  
  薩摩沒有理會來人顯而易見的怒氣,兀自問道:「硐問貴主人為什麼認為我們需要保護?」
  
  來人因為薩摩忽略他的問題,又皺了眉頭,但還是老實回答:「皇子透過可靠的管道,知道有人將對您不利,所以特派在下率人前來保護。本來皇子要親至,但為了不引起懷疑,只好派我等前來。」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上前一步遞給薩摩。薩摩接過信,指尖一挑便拆了開來。這一看,薩摩又笑了。一邊笑,一邊還客氣地道:「貴上的心意摩耶省得,請代摩耶轉告感激之意。」

  
  此話讓來人大為受用,不禁高高揚起頭,帶點高傲地道:「放心,在下必會如實轉告皇子。這一路,在下等人會好好保護你們,請放心。」
  
  「如此便麻煩你們了,」薩摩和顏悅色地回答,似乎接受了這群免費保鑣。
  
  來人滿意地點點頭:「當然,這是主子的命令。若無事,在下告退。」說完,見那人走遠,薩摩微笑不語。倒是烏坦。凡匿對什麼樣的內容,會讓薩摩這麼客氣實在好奇極了,不時看著薩摩手中的信。

  
  薩摩也沒讓烏坦。凡匿失望,毫不吝嗇地將手中的信,遞給烏坦。凡匿。
  
  不一會兒,烏坦。凡匿從信紙裡抬起頭,詫異地道:「原來徵收學院,是帝國首相的命令啊!」頓了一頓,烏坦。凡匿將視線落到正在那片林子前面整隊的二十個壯漢:「沒想到不是只有六皇子,連五皇子也支持學院啊!平常看他什麼都不管,真料不到啊!」

  
  聞言,薩摩勾起一抹冷笑:「你這麼以為?」
  
  光看薩摩的神情,烏坦。凡匿就知道薩摩根本不是這麼想的。
  
  「否則他為什麼要派人保護你呢?」烏坦,凡匿好奇反問。
  
  薩摩轉身往馬車走去,頭也不回地道:「當然是有目的的,只是那個目的沒有信裡面寫得那麼冠冕堂皇罷了。」
  
  原來,這中巴。魯夫表示,馬默已經知道學院的外援來自薩摩,所以打算殺了薩摩以斷絕精靈人對學院的協助,但巴。魯夫並不贊成馬默徵收學院,故一得知馬默有意殺了薩摩時,不顧危險,立刻派人前來相助云云。

  
  若非薩摩已經得知馬默和巴。魯夫站在同一陣線,當真會像烏坦。凡匿一樣,以為巴。魯夫是個堅定立場的正直的人。但是現在,這封信只能讓薩摩認為巴。魯夫是在邀功。
  
  若不是邀功,何必事先寫了這封信?難道不怕馬默利用這封信,指稱巴。魯夫合作態度不堅嗎?這種風險巴,魯夫為什麼敢冒?唯一可以解釋的理由是,巴。魯夫有冒這個險的必要。他為的是什麼?薩摩以為巴。魯夫要的是學院的,甚至看來,馬默和巴。魯夫的合作,實在是脆弱得可憐,恐怕是各懷鬼眙吧!

  
  薩摩當然大可以不理會巴。魯夫的「好意」,不過,薩摩對於這種人,總是克制不了捉弄的衝動。這種可以讓他們窩裡反的機會,薩摩是不會放過的。就是因為這樣,所以薩摩等人接下來的路程,就多了一批免費保鑣。

  
  下集預告:
  
  免費保鑣有什麼功用?看薩摩如何好好利用!
  
  學院裡驚濤駭浪等著薩摩,出乎眾人意料的內奸出現,薩摩如何成功讓學院眾人擺脫陰謀漩渦?
  
  馬默現身,必須面對薩摩布下的重重迷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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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集
第二百八十一章 雙面琉璃


  當天夜裡錯過了村莊,眾人尋了個山窪就地歇息過夜。保鑣們忙著排守夜的班次,一邊還不停埋怨東大陸的落後和猖獗的魔獸。

  薩摩施了一個簡單的結界,隔開了外頭的埋怨聲。不同於他們,薩摩認為不需要守夜,因為,這裡有身具龍神的他和魔獸之王斑夏達,絕對不會有魔獸來襲。

  不過,薩摩當然不會好心到去告訴那些滿口埋怨的保鑣們。就算說了,估計那些自以為了不起的人也不會相信吧!

  為了尋找避風的地方,眾人真是費了好一番的折騰,琉璃早已在薩摩的懷中熟睡,更別說隨時都懶洋洋的小斑了,它可是什麼都不管,安心的窩在馬車角落,任憑外頭眾人兜兜轉轉忙翻了天,等眾人安頓下來,它可也睡熟了。


  結界裡非常安靜,薩摩抱著琉璃,斜倚著入睡。

  巴耶帝國的夜晚相當涼爽宜人,就算是幕天席地,也是相當舒適,偏偏烏坦 凡匿卻睡不安穩。

  那些保鑣們好吃好睡,一躺到地上沒多久,便呼嚕呼嚕的打起呼來,結果,此起彼落的打呼聲,反而攪得烏坦
凡匿夜不能眠。這種時候,烏坦
凡匿就格外羨慕薩摩等人,因為他們待在馬車裡,起碼不用直接受外頭這些大漢們的鼾聲摧殘。

  深夜裡,薩摩忽然驚醒。不是因為聽到什麼聲音,而是一種心理的驚悚感,彷彿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的預感。

  睜開眼睛,薩摩本能的低頭想審視懷中的琉璃。本來,薩摩只是想看看琉璃是否睡得安穩,沒想到這麼一看,卻暗吃一驚,原來,這時的琉璃竟然睜著眼睛,抬著頭,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眸光底下似乎隱藏著什麼力量,暗潮洶湧的,將琉璃清澈的藍眸,暈成了深沉的靛藍。


  「琉璃?」薩摩很疑惑,琉璃現在給他的感覺很奇怪,有些兒陌生。

  琉璃雙眼迷濛,一聽到薩摩叫她,雙眼眸光閃爍,深沉的感覺突然隱了下去,接著露出笑容:「摩哥哥……」

  不同於平常甜美帶著羞澀的笑,琉璃的這個笑容,顯得嫵媚而妖異,就連聲音也如沾了蜜糖般的甜膩。

  若是平時,薩摩看到琉璃的笑容必定會跟著微笑相對,但是這一次,薩摩卻在看到笑容之後,全身毛骨悚然,覺得琉璃古怪而矛盾的感覺更加濃了。

  直覺的,薩摩聯想到了烏坦
凡匿前來刺殺的夜晚,那個突然之間扭轉氣質的琉璃。只是隔了這麼多天,琉璃都沒有出現其他的變化,讓薩摩幾乎要以為那一夜只是一個特例,沒想到,現在竟然又出現了這種狀況!


  這表示,琉璃那次的變化不是偶然,甚至已經成了一種常態性的現象?會嗎?會是這樣嗎?可是,平常的琉璃仍然是那樣純真可人,好似完全沒有受到那一夜的影響!會不會只是他想太多了!現在琉璃給他的矛盾感覺,只是因為夜晚,讓他誤判?


  就在薩摩驚疑不定之際,琉璃的雙手突然圈上了薩摩的脖子。驚得薩摩全身倏地一震,不知怎的,突然有種不妙的感覺……

  他想太多了,琉璃是他的妻子,他怎會可能會有避如蛇蠍般的恐慌感?沒錯!一切都是錯覺……

  正當薩摩努力說服自己那些不妙的感覺都是錯覺時,琉璃溫潤柔軟的身軀,如蛇般的纏了上來。

  「摩哥哥,你終於醒來了……」甜膩的聲音、勾人的眼波、紅灩的雙唇、慵懶的氣韻、帶點嬌嗔的口吻,琉璃此刻彷彿全身都散著醉人的醇香,輕易就能使人陷落。

  「琉璃等好久喔……」琉璃的身軀恰到好處的開始輕輕摩蹭,嘟著誘人的雙唇,愛嬌地道。

  薩摩驚訝的發現,心理上,一種疏離的感覺迅速蔓延,然而在生理上,他的慾望卻輕易的被這樣的琉璃勾起了。於是,薩摩處在一種極端矛盾的狀態,他的心告訴他,要立刻遠離眼前已經顯得陌生的妻子。


  「你……」薩摩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琉璃還是琉璃嗎?如果是,為什麼他無法將眼前這個嫵媚的女子與他心愛的妻子聯想在一起?但如果不是,那他的琉璃呢?他深愛的妻子到哪裡去了?薩摩的心裡有濃濃的不安和恐慌。到底在琉璃的身體裡,發生了什麼事?


  薩摩的不安藏得深沉,琉璃看到的還是只有薩摩莫測高深的表情。就在她的雙眼閃過一抹狡黠和淘氣時,琉璃的纖纖玉手繞過了薩摩的脖子,撫過薩摩的臉頰,在薩摩身上帶起一陣顫慄。


  琉璃美麗的藍眼睛就在薩摩眼前,只是不是平常的碧藍,那是深藍的色澤,顯得有些神秘。溫熱的氣息輕吐在唇間,軟軟的聲音撒嬌道:「摩哥哥,這樣的日子好無聊啊!」

  美人顰眉,儘是風情,縱使是百煉鋼也要化成繞指柔。薩摩是應該受到牽引的,若不是他捕捉到了那絲狡黠和淘氣。

  一種試探的想法隨後浮現,薩摩一反沉默,突然放緩了聲音問:「那你希望怎樣,才能不無聊呢?」

  琉璃眼中閃爍著歡快的火焰,再度勾起一抹動人心魄的微笑:「不無聊的方法有很多呀!

  「眼波流轉,顯得有些淘氣:」像是,你帶我去玩。「

  「玩?」這可不像是琉璃會說的話。薩摩不動聲色,用一抹看似包容的笑容,掩蓋眼中湧動的不安:「玩什麼?」

  琉璃似乎早已有了打算,聞言美眸一轉,立刻呵呵笑了起來:「什麼都好啊!像是,我們去捉弄外頭那些人,好不好?」

  捉弄?薩摩暗自皺眉,捉弄人向來不是琉璃的嗜好,難道就應了他最不願意的猜測?眼前的人,真的已經不是琉璃了嗎?後印究竟是怎麼作用的?為什麼會把琉璃變成這樣呢?苦澀的感覺溢滿薩摩的胸口,有一種想要仰天長嚎,發洩胸中那股分不出是悲傷、是憤怒、是無力的抑悶。


  見薩摩沒有反應,琉璃嘟起嘴,撒嬌的賴在薩摩身上:「摩哥哥,答應人家嘛!」

  說著,琉璃將嬌艷的唇,輕輕貼上薩摩的臉頰,緩緩輕吻,就是不落到薩摩的唇上。溫熱的氣息拂過耳際,薩摩的身體非常誠實的輕輕一抖。刻意而煽情的挑逗,一向不是琉璃會做的事情啊!伴隨著逐漸灼熱的身軀,薩摩的心越來越冰冷……


  感覺到薩摩身體的誠實反應,琉璃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妖美得讓薩摩聯想到了魔王摩拉……

  那已經不是琉璃了,此刻的琉璃,本質上接近魔族。

  試探夠了,薩摩不願再演戲,沉下臉,用著冰寒的語調質問:「你是誰?」

  她不是琉璃,儘管有著同一張臉,但那神情、眼神、眉目間的味道、一舉一動都是陌生。

  此話一出,琉璃有片刻的愕然。她不明白薩摩的身體分明灼熱,她也可以感覺到他炙熱的慾望緊貼著她,他卻能用這麼疏離而冰冷的口氣跟她說話?好半晌,在琉璃確定薩摩這句話問得再嚴肅不過之後,這才歪著頭,狀似無辜地道:「我是琉璃啊!」


  琉璃一邊說,一邊用深藍色的眼眸看著薩摩,一副認真的模樣。薩摩就在這汪深藍中,找到了一絲……彷彿初生嬰兒般的純真?

  但是儘管如此,她還是跟琉璃不同啊!琉璃是那種一塵不染的清純,即便處在最污濁的環境,也不能掩蓋她如百合般的純淨光輝;而眼前的這個琉璃,性格鮮明得幾乎是與原本的琉璃像完全相對般的切割出來,就彷彿是一個全新的靈魂。


  是嗎?是一個全新的靈魂嗎?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麼會與琉璃不同了?這個想法浮現在薩摩腦海的瞬間,一個可能性相當高的假設也瞬間成形。但是,他還需要更多的證據,來證實他的猜測。


  於是薩摩用著不須強裝,已是冷酷的口氣道:「不,我認識的是另一個琉璃。」

  聞言,琉璃一愣,隨即恍然:「我知道那個琉璃,我認識她。」

  「你認識?」這可奇了。難道兩個靈魂間可以查覺彼此?但是琉璃並不像知道這個靈魂存在的模樣啊!

  琉璃點點頭,又露出了嫵媚的笑容:「她就是老做些無聊事的那個人啊!她才沒有我好呢!」說著,琉璃竟在薩摩身上磨蹭起來。

  這番動作本該曖昧,足以挑起薩摩的慾望,但是那些話卻惹得薩摩不悅,皺眉拉開琉璃不規矩的手:「琉璃比你好太多了。」

  此話一出,琉璃停下了動作,露出不服輸的倔強表情:「她哪裡比我好?」

  太多了!薩摩正想一一條列,卻猛地心頭一動,一個想法悄悄浮現,出口的話就成了:「

  她會聽我的話。「

  琉璃扁著嘴,不屑地道:「這個我也會。」

  那好!薩摩神色不動,繼續若有其事地道:「她絕對不會對我說謊。」

  這點琉璃有些遲疑了。不說謊,像是很為難她似的。

  見狀,薩摩立刻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我就知道你……」

  「我做得到。」話還沒說完,琉璃連忙截口答應了,只是一臉不服輸的倔強模樣,讓薩摩知道,她的這個答案,是出自一時的衝動。

  於是,薩摩刻意佩服地看了琉璃一眼,當場讓有些懊惱的琉璃高興了起來,口氣雀躍的又問:「你現在有沒有覺得我比較好了?」

  薩摩假意思索了一會兒,才搖頭慎重地道:「沒有。」

  「為什麼?」琉璃鼓著臉頰,不平的嚷嚷,看起來有種可愛的感覺。

  薩摩看了覺得好笑,看來這一個靈魂雖有魔族的性質,但是因為初生不久,所以還保留著單純而直接的心思。

  笑歸笑,重要的事情還是不能漏掉。整整心情,薩摩端上一臉的認真:「剛剛那都是些小事!不能證明你比琉璃好。」

  這會兒,琉璃倒有些惱怒了:「那到底要怎麼證明啊!」

  「琉璃絕對不會在我沒有答應的情形下,擅自行動。這點,你做得到嗎?」薩摩慎重地問。

  薩摩已經可以確定,現在的這個琉璃,是一個獨立的性格和靈魂,與原來的琉璃無關,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後印的影響會讓人偏離本來的性格,反而造成另一個性格,但眼前重要的是,他必須確定這個靈魂,不會做出傷害琉璃的事情。這也是薩摩之所以與她兜兜轉轉的原因。


  薩摩的這個要求,顯然讓琉璃相當為難,因為她立刻垮下臉來,商量著道:「不能擅自行動,那就是我不能自己去玩了?這樣太無趣了。」

  聞言,薩摩若有其事地搖搖頭:「就是這樣才能顯現琉璃的好,再沒有別人比琉璃更在乎我了!」說完,頓了一頓,還刻意輕蔑地看了琉璃一眼:「所以,琉璃比你好太多了。」


  聞言見狀,琉璃俏臉漲紅,不服氣地道:「才不!明明是我比較好!」

  「那是你自己認為的。」薩摩冷淡地回答,還故意移開視線,像是對琉璃興趣缺缺。

  琉璃伸手將薩摩的臉轉了過來,嘟著嘴,賴皮地道:「你說嘛!是我比較好,對不對?」

  壓抑住想笑的衝動,薩摩努力沉著臉,裝作不為所動:「不,是我認識的琉璃比較好。」

  說著拉開琉璃的手,調整身軀,與琉璃隔開了距離。

  見狀,琉璃嘟嘴鼓腮,生了好一會兒的悶氣,才扁著嘴,委屈地道:「好嘛!好嘛!人家可以做到嘛!」

  薩摩心中一喜,臉上卻故做冷淡:「做到什麼?」

  「我……我可以做到,如果你不答應,我就不自己行動啊!」琉璃心不甘情不願地道。

  計畫成功,薩摩忍不住露出一個高興的笑容。

  琉璃看著薩摩的笑容,用著像是驚艷的語氣道:「啊,你笑起來好好看。」說著,琉璃又貼到了薩摩身上。

  「你……」薩摩無言。這個琉璃完全沒有琉璃本有的內斂和矜持,這大概也是魔族的本性吧!

  「摩哥哥。」琉璃的雙眼再度迷濛。

  薩摩暗叫不妙,果不其然,接下來琉璃又開始在薩摩的身上磨蹭起來!

  「你別這樣。」薩摩有些苦惱,這個靈魂與所有魔族一樣,追求快樂、跟隨慾望……

  「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琉璃啞著聲音,溫熱的氣息,輕輕吹拂過薩摩的脖子,煽情的氣味立刻瀰漫在馬車裡。

  薩摩方才被挑起的生理反應,尚未完全消退,再讓琉璃這麼一個挑逗,薩摩微微的動搖了,但又隨即清醒。即便是容貌一樣、即便有生理反應,可是對方不是原本的琉璃,就無法讓薩摩興起佔有的慾望。比起在他身上大肆活動的琉璃,薩摩的心中,卻是被如何讓琉璃恢復原來性格的這件事,佔滿了所有的思緒。


  琉璃將薩摩的沒有反應當作了默許,轉眼間,略顯古銅色的胸膛,就在衣服拉開下,完全袒露出來。琉璃嫩白的雙手,在薩摩肌理分明的胸膛上游移,舉動越見大膽。儘管心裡沒有佔有的慾望,但琉璃的舉動卻完全干擾了薩摩的思考。


  他得阻止,但是……該怎麼做?

  突然間,薩摩靈機一動,按到琉璃身上的手掌,隨即將神能送進琉璃體內。屬於魔族的靈魂,神能應該是能有壓制的效果吧?

  薩摩猜對了,因為幾乎是神能一進入的瞬間,琉璃便忽然驚叫一聲,驚訝地瞪大雙眼,接著緩緩閉上眼睛睡了過去。為了安全起見,薩摩還讓神能在琉璃體內轉了幾圈,才安心的收回神能。


  看著再度熟睡的琉璃,薩摩整整衣衫,歎了口氣,又將琉璃攬進懷中。

  總算是安然度過了。琉璃知不知道那個靈魂的存在呢?大約是不知道吧!這個受後印影響所出現的性格,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只希望他方才設計套來的承諾會有用!

  希望,當琉璃再次醒來時,會是琉璃原來的靈魂啊!

  帶著滿心憂慮,薩摩又是一夜無眠。

  隔天清晨,琉璃醒了,幸好,這次是琉璃本來的靈魂。但也如薩摩所猜測的,琉璃果然對昨夜的一切完全沒有印象,只是異常的疲憊,這更證實了薩摩的推測。薩摩現在不知道的是,琉璃的另一個靈魂,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會甦醒?是要有固定條件?抑或是隨機?又為什麼另一個靈魂知道琉璃的存在,琉璃卻不知道另一個靈魂的存在?


  幸好目前看來,新的靈魂對琉璃本來的性格並無影響,也沒有敵意,但是即便如此,也已經讓薩摩相當緊張,幾乎不敢讓琉璃離開他的視線範圍。

  在這樣忐忑的心情下,薩摩等人再度跟著那些保鑣們出發。

  有了一群免費的保鑣,究竟算不算幸運呢?若是薩摩可能並不認為幸運,就算一開始有些僥倖,在趕了近半個月的路後,也全沒了那種想法。

  在旅棧時,薩摩將那些來殺他的人全數殺死,沒有人回報刺殺結果,照理說應該會讓馬默那頭的佈置因此擔擱,如果好好利用這段時間,薩摩有絕對的信心,能在馬默那頭反應過來,並及時攔截他之前趕到學院。但是現在,有了這些免費保鑣,每當薩摩有意急趕,他們便會好意的請薩摩等人不要超出他們的保護範圍,以策安全。如此一來,恐怕馬默多的是時間再做一次佈置了。


  薩摩當然可以不理會那些人的要求,但是轉念一想,巴 魯夫冒險拉攏他,他如果沒有讓巴
魯夫的冒險完全實現,也未免太不夠意思了。因此,一路上薩摩雖然沒有正面回應,但總是按照那些保鑣的意思,緩下行程。於是,本來搭車前往學院只需半個月,如今眼看半個月都要過完了,他們才剛過道南鎮!


  這麼一來,倒是讓烏坦 凡匿急了。學院裡也不知道怎麼了,偏偏這群人動作又慢!

  頂著烈日,烏坦
凡匿羨慕地看了連滴汗都沒流的薩摩,回頭又看了馬車後不遠處,騎在馬上的保鑣們一眼,終於忍不住問了:「摩耶,你不急嗎?」

  薩摩淡淡瞥了烏坦
凡匿一眼:「急。」尤其是在前一天,那些保鑣還理直氣壯的在道南鎮停留了半天,只為了買幾匹馬,好「更有效率」的保護他之後。

  烏坦 凡匿看著薩摩平靜的表情好一會兒,才遲疑地道:「可是我看你,好像並不緊張。

  「

  薩摩不回答。他是急的,至少,他不喜歡這種無謂的時間浪費,所以他讓小斑先趕到學院去,他昨天夜裡還親自去做了一些安排,甚至就連正午時候,都不願意停下腳步,一點都不管那些保鑣們不時對他投來煩躁的視線。但就算如此,他為什麼要解釋給烏坦

凡匿聽?嚴格說來,烏坦 凡匿只是一個連夥伴都稱不上的同路人罷了!

  烏坦
凡匿這段時間,已經習慣薩摩對他的冷淡態度。事實上,通常如果不很複雜的話,薩摩都會願意解釋的,所以當薩摩不解釋時,那應該是事情太過複雜了。從這個角度看起來,薩摩起碼還不算全然冷漠。不以為意地聳聳肩,烏坦

凡匿也學著薩摩沉默地看著前路。

  又走了好一段路,在保鑣故意在他們面前晃過幾回之後,烏坦 凡匿又忍不住開口了:「

  摩耶,要不我們甩開他們先走好了。「

  見烏坦 凡匿又來煩他,薩摩歎了一口氣:「現在甩開他們已經沒有意義了。」

  「為什麼?」烏坦 凡匿不解。

  薩摩沉默了一會兒,終於決定回答:「我們現在甩開他們,到了前面還是會被馬默派來的人截上,還不如慢慢走,到時候讓這些保鑣,去跟馬默派來的人打吧!」為了不讓烏坦凡匿再繼續囉唆,薩摩選擇解釋清楚。


  聞言,烏坦
凡匿不以為然地道:「遇上就遇上吧!我們又不是打不過,不需要因此跟著這些草包保鑣一起浪費時間吧!」

  烏坦
凡匿會這麼說,不是沒有道理的,這些保鑣看起來身強體壯,但是耐力其差無比,趕沒幾里路,就要停下來喝水擦汗,跟一般嬌生慣養的紈褲子弟沒有兩樣。這也是大多數貴族手下衛士的通病,華衣美食的日子過慣了,都成了這副模樣。


  「麻煩能少就少吧!」薩摩用這麼簡單的理由回覆烏坦 凡匿的疑問,但只有他才知道真正的原因。

  薩摩不想和馬默的人交手,他擔心他的身份會因此曝光。這次不像之前幾次,就算暴露了身份,對方也不容易追查,現在,琉璃跟在他的身邊,一旦動手,無法避免戰況不會波及到琉璃。更何況,馬默知道摩耶的精靈人身份,要是交手導致另外的身份曝光了,可想而知,神族和魔族的焦點,會立刻轉向精靈人族,他不想冒這個險。儘管,這個秘密早晚會被揭露,但能延遲就延遲吧!在他想到該怎麼面對這兩族之前。


  烏坦
凡匿聞言一愣,沉默了好半晌才道:「你覺得那些人擋得住首相派來的人?」他聽說帝國首相馬默,是個相當精明的人,這樣的人如果真想找他們的麻煩,憑那些繡花枕頭般的免費保鑣,是否能夠應付,烏坦

凡匿還真有點擔心。

  對此,薩摩倒是很老實:「擋不住。」

  聽薩摩回答得這般斬釘截鐵,烏坦
凡匿當場一怔:「那……結果不是一樣麻煩嗎?」擋不住的話,還不是要他們來收拾殘局?

  「不一樣。」薩摩這麼回答。

  烏坦 凡匿發現他的大腦構造,跟薩摩的完全不同,因為他不能理解薩摩究竟在想什麼。

  「我能請問一下,為什麼不一樣嗎?」烏坦 凡匿無奈的苦笑。

  烏坦
凡匿的囉唆,讓薩摩不勝其擾,比六衛跟在旁邊還麻煩。尼路等人不會一直追問他的想法,班塔耶雖然多話,但起碼聰明,不需要他鉅細靡遺地解釋。

  「到時你就知道了。」薩摩丟下這句話就偏過頭,表明不願意再回答。

  烏坦 凡匿見狀,也只能吞下滿腹的疑問。

  隔天傍晚,薩摩所駕的馬車,突然減慢了速度。烏坦
凡匿先是一愣,但隨即,一絲了悟閃過心頭。是敵人到了吧?

  保鑣們見薩摩等人的馬車慢了下來,也跟著圍了上來。

  領頭的大漢皺著眉,像是有些不耐煩地問:「先生有事嗎?」

  薩摩微微一笑,異乎尋常的客氣:「我剛剛好像看到前頭有人影,不知能否麻煩諸位上前探看?」

  大漢困惑地望向其他保鑣:「剛剛你們有看到人影嗎?」

  保鑣們同時搖頭。大漢見狀又轉回頭:「是不是先生眼花了?」

  薩摩搖頭,很有耐心地道:「不可能,我是精靈人,視力很好,絕對不會看錯的。」

  大漢知道有些獸人視力很好,卻不知道精靈人是不是也是如此,但聽薩摩說得這麼篤定,也只得相信。

  見大漢呼喝著幾個保鑣往前探路,薩摩又連忙道:「我方才看人影在前頭,不知道會不會繞到我們旁邊或後面來了?」

  大漢聞言低聲嘟噥了幾聲窮擔心之類的話,又命令其餘人往四周搜索看看。

  就在大漢分頭查看時,被薩摩的反常態度,搞得疑雲大起的烏坦
凡匿,忽然看到薩摩露出了一個非常……美麗的笑容。

  烏坦
凡匿被這個笑容震得完全呆了。就在這時,薩摩突然輕聲吐出一個陌生的單音節,然後從馬車的中央,投射出一片白光,接著,烏坦
凡匿就發現他眼前除了一片白光,什麼都沒有了。幸好這種情形並沒有維持很久,就在烏坦
凡匿眨了第三下眼時,景物又再度出現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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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集
第二百八十二章 金蠶脫殼


  烏坦 凡匿還來不及為恢復視力感到欣喜,忽覺屁股下一空,就這麼「碰!」的一聲屁股著地,摔得失聲慘叫。

  「啊!」他的驢子呢?烏坦凡匿一邊揉自己受到重創的屁股,一邊納悶。他明明是坐在驢子上的,怎麼會突然摔了這麼一下?

  就在烏坦 凡匿為他的屁股哀悼時,琉璃輕軟的聲音傳了過來:「摩哥哥,這是哪裡呀?

  「琉璃的這個問題,讓烏坦
凡匿相當不解,怎麼一路上走了這麼久,都沒變過前進方向,琉璃卻在問這裡是哪裡?烏坦
凡匿的疑惑還沒出口,薩摩卻回答了:「這裡是魔獸天堂。」

  對!沒錯,這裡是、是……魔獸天堂?

  烏坦 凡匿本來還在心裡肯定薩摩的回答,卻在理解了回答時,駭得跳了起來,張目四望卻驚得差點腳軟。只見四面滿是高大的森林、蔓生的籐蔓、一地濕滑的苔蘚、幽暗的光線,和滿鼻子屬於樹葉腐爛的氣味,這裡不是森林是什麼?可是烏坦

凡匿明明記得前一刻他們還在一望無際,頂多只有幾座緩丘和零星森林的東陸平原上啊!

  就在烏坦 凡匿的腦袋完全無法運作時,琉璃輕軟的聲音,似乎一點都不驚訝,頂多只算是有點迷惑:「這裡離學院很近嗎?」

  「很近。三個時辰內就到了。」薩摩回答得雲淡風輕,彷彿這是再合理不過的事情。

  烏坦 凡匿腳軟了,不由自主的坐倒在地。他們方纔所在的地方,離學院起碼還有六天路程,薩摩卻說這裡離學院只有三個時辰,這是說,他們在一眨眼的時間,縮短了這麼多的路程?為什麼!


  烏坦 凡匿失神地瞪著前方,直到一雙腳停在他面前。

  「你要愣到什麼時候?」這是薩摩不耐煩的聲音,他以為,他們應該出發了。

  烏坦 凡匿怔怔的抬起頭來,無意識地吐出一句:「為什麼?」

  這個問題讓薩摩皺起眉。他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他竟然忽略了烏坦
凡匿是個正常人,方纔的傳送術,還有他與琉璃的對話,一定是把烏坦
凡匿給搞混了!沉吟了一會兒,薩摩突然蹲下身與烏坦 凡匿平視。

  有些事情可以補救,何況,薩摩不希望讓烏坦 凡匿知道太多不應該知道的事情。他還沒有信任烏坦
凡匿到那樣的地步。

  烏坦 凡匿看到薩摩漂亮的棕色眼珠,在光線裡暈成了金色,忽然覺得意識有點恍惚。就在這時,薩摩伸手按上烏坦
凡匿的額頭,亮白的光芒,從薩摩指尖透進了烏坦 凡匿的腦中。

  片刻之後,烏坦 凡匿恢復了意識。

  「咦?我怎麼睡著了?」這是烏坦 凡匿恢復意識之後的第一句話。

  薩摩雙眼眸光閃動:「你只是趕路趕得累了。」

  烏坦 凡匿尷尬地抓抓頭:「這樣呀!真是不好意思。那我們現在趕緊出發吧!」說著,人站了起來,拍掉身上的落葉,還莫名其妙的揉著隱約發疼的屁股,咕噥道:「真奇怪,睡了一覺,怎麼會屁股疼得厲害?」


  薩摩沒有理會烏坦 凡匿的自言自語,兀自拉過一旁滿臉疑惑的琉璃。方纔他使用了記憶替代術,現在的烏坦
凡匿,已經不記得他被傳送術瞬間傳送到這裡,只以為,他們遇上馬默的追兵,好不容易脫了困,趕了好幾天才到這裡來。

  事實上,這就是薩摩的安排。早幾日,他便以飛行的方式,提前來到這裡留下氣息,目的就是打算在遇到追兵時,瞬間傳送到這裡。為了不讓那些免費保鑣們發現他們突然消失,還刻意將他們都支遠了,這才傳送。


  如此一來,那些保鑣就成了薩摩前面一段路上的障眼法,吸引了馬默的所有注意,在馬默的追兵好不容易追上時,薩摩又以此法金蟬脫殼,將那些倒楣的保鑣留下來當炮灰。不論這些保鑣是否被殺,馬默派出來的人,都將就此失去薩摩的蹤跡。


  既不用交手,又可以耍弄馬默一次,這就是薩摩為什麼願意花那麼多時間,跟那些免費保鑣虛耗的原因。至於馬默的人會不會發現他施展傳送術?薩摩一點也不擔心,因為,除非來了極高等的魔族或神族,否則只用這麼一個小小的傳送術,他的氣息是沒那麼容易被發現的。


  要說這一切安排有什麼不完美的地方,那便是烏坦 凡匿的存在了。雖然烏坦
凡匿奉命要對他不利,是死不足惜,但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薩摩知道烏坦
凡匿不失為一個性格正直的好人,這讓薩摩有些不忍心,所以,薩摩說服自己,是因為要留著追查誰要對他不利,才把烏坦
凡匿也一併傳送過來。

  薩摩對於這個決定並沒有多想,直到看到烏坦 凡匿的反應之後,薩摩才忽然想起不該讓烏坦
凡匿記得這件事,免得他的身份經由烏坦 凡匿之口,讓有心人察覺,於是,薩摩又補了這個記憶替代術。

  一行三人就在烏坦 凡匿以為脫困,而琉璃卻滿臉困惑中,繼續行程。

  薩摩這頭走得輕鬆,那些留在原地的免費保鑣們,卻無法輕鬆。薩摩等人的突然消失,這些保鑣們並沒有察覺。

  看了一會兒,發現並沒有薩摩口中的敵人,那名帶頭的大漢,正想回頭告訴薩摩,這一切都是薩摩的大驚小怪時,另一邊突然傳來怒喝:「誰?」

  這一叫,把眾人的注意力全引往那頭去了。

  只見眾人前方突然出現一隊約莫二十五位鮮衣怒馬的士兵。只看士兵單手武器,衣著輕便,只在重要部位覆上盔甲,頸上都掛著一個不同顏色的魔晶石,就可知道這些士兵都是帝國軍隊的精英||魔武兵。更令眾人震驚的是,這些士兵所乘的馬,都在馬耳上掛著一個朱紅的穗子。大漢們對這樣的馬並不陌生,因為這是宮廷次軍的標誌。


  這些正規軍的出現,讓大漢們大為驚慌,回頭看向馬車,卻見一向坐在車轅上的薩摩和驢背上的烏坦
凡匿都不見人影。大漢並沒有多想,只以為薩摩等人見有人攔路,都躲到馬車裡去了。

  就在這時,前頭那二十五名士兵中,有一人策馬上前,冷著臉對眾大漢喝道:「前面的人聽著,下車、下馬受檢。」

  眾大漢一愣,一時都不知該不該下馬。他們非常清楚,馬車裡有這些士兵絕對會攔截的人,要是下了馬,等會兒要突圍可就麻煩。

  大漢們這一個猶豫,前頭那名士兵便突然舉手往前一揮,隨即,後頭二十四名士兵策馬上前逼近。大漢們互看一眼,正想著是否要護著馬車撤退時,兩側及後面又出現人影。同樣的魔武兵,同樣的二十五人,四個方向加起來總共一百人,等若出動了一組。這是很罕見的,若是例行的攔路檢查,不會一組軍隊同時出現在一個點上,出動的又是精銳的魔武兵,要是處處都用一組人,也太浪費人力了。這麼一想,眾大漢立刻省悟,這些人根本是掌握了薩摩的行蹤,特意在此等候的。


  接下來的結果,是非常簡單的,戰鬥是一面倒。身為私人護衛的大漢們,根本敵不了正規而精銳的魔武兵,等到大漢們全被打倒,魔武兵逼近已經停下很久的馬車,這才發現,馬車裡根本連一個人也沒有。


  「人呢?」領頭應該是組長的士兵,怒聲對著躺在地上哀嚎的大漢問。

  大漢們這時才知道馬車裡沒有人,掩不住詫異地道:「他們在……在馬車裡啊!」

  這話當然無法讓士兵們相信,那名組長甚至厲聲斥責:「胡說!人明明不在!說!那個人在哪裡?」

  這會兒,大漢當真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他們從頭到尾都以為薩摩等人在馬車裡,不久前他們也是聽薩摩的建議,才開始四處搜索的,怎麼一轉眼,薩摩等人會如人間蒸發一樣,就這麼消失?


  組長問了幾次,大漢們的回答全都一致,那個人本來是在馬車裡,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憑空消失了。這樣的結果讓這名組長相當頭疼,簡直不知該如何處理才好。

  見狀,一旁的士兵湊上前去建議道:「組長!別和他們耗了,不如把他們通通帶回去,就不信在重刑之下,他們還能藏得住話!」

  敢情這些士兵都認定,這些免費保鑣們是為了隱瞞薩摩等人的行蹤,才會這麼回答。這話也讓大漢們如墜深淵,感覺他們的末日近在眼前了。

  就在這時,搜索馬車的士兵,突然高聲喊道:「組長,這裡找到一封信。」

  這句話一出,大漢們更是如墜冰窖,人消失得莫名其妙也就罷了,做什麼偏偏留下那封信呢?這下可好了,就算他們有命逃過這劫,回去也是個死啊!

  組長沉吟了一會兒,終於在眾大漢驚恐的眼神中點頭了。於是,十五名大漢,連同馬車、驢子通通被士兵們帶走了。

  趕路途中,薩摩突然笑了。

  「摩哥哥,你笑什麼啊?」琉璃眨眨漂亮的眼睛,疑惑地問。

  「沒事,只是想到一件相當有趣的事。」薩摩微笑著回答。

  不知道巴魯夫會不會喜歡他送的禮物呢?自己把那封信刻意的留在馬車上,馬默看到會有什麼反應?想想就令人興奮。巴
魯夫該有一陣好忙了吧!呵。

  稍晚,當月影出現在東方天際時,學院已然在望。還沒看到學院,薩摩就先一步看到圍在學院四周的火光。雖然學院有三面緊鄰著魔獸天堂,魔獸出沒頻繁,但,如今情況不同,軍隊奉命圍攻學院,自然不能漏掉這些地方,只是,為了避免魔獸滋擾,這些營區都是日夜舉火的。


  薩摩並沒有強行從這裡突破,因為,烏坦 凡匿說了,學院如今四周都佈滿防禦結界,只有大門有缺口。所以,薩摩繞了路,直到靠近通往學院大門的那條山路時,薩摩交代烏坦凡匿好好照顧琉璃後,這才現身。

  自從得知圍困學院的是東陸軍團,還由穆恩領軍,薩摩便決定要見穆恩一面。他想知道穆恩對此有何看法。為了不讓魔族人如願掌握巴耶帝國,薩摩認為有必要與穆恩一談。

  「請通報穆將軍,故人來訪。」面對他的出現,因而劍拔弩張的士兵,薩摩神色自若地道。

  「大膽!大將軍豈是你說見就能見!」一名小隊長站在士兵之後,對薩摩怒喝。

  薩摩微蹙雙眉,退而求其次地道:「那麼,就讓我見伊格吧!」

  「你是說謝夫魯次軍長?」見薩摩隨口就能點出大將軍身旁的重要將領,這名小隊長有點遲疑了。

  沒料到伊格在軍中的地位竟然不低,薩摩還以為這名小隊長又不肯答應了,連忙又道:「 那麼……納蘭多呢? 」

  「蘇魯大隊長?」這名小隊長更驚訝了,這些人都是大將軍相當親信的人啊!蘇魯大隊長若不是從軍經歷尚淺,恐怕現在也是個次軍長了。

  就在這名小隊長猶豫著要不要去通報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微含怒意的響起:「這裡在做什麼?沒有工作崗位嗎?」

  聲音一出,小隊長明顯一驚,連忙回身右手橫胸行了一個軍禮:「報告中隊長,此人要求見大將軍、謝夫魯次軍長和蘇魯大隊長!」

  來人一聽,立刻扯開了渾厚的嗓音:「誰這麼大……」

  話還沒說完,薩摩就認出了這個一臉落腮鬍的大漢:「果 湯恩?」真巧,也是之前到學院視察的故人啊!

  「咦?」來人的怒哼成了驚咦。

  果 湯恩轉頭,看向那個大膽連續要求見三個重要人物的人,只一眼,果 湯恩就認出來了:「摩耶?」實在不是因為湯恩的記性好,而是薩摩的容貌,實在是天下少有。

  薩摩點頭微笑。

  湯恩還記得,最近伊格天天叨念著大將軍掛念這個小兄弟的事,見薩摩就出現在眼前,也顧不得其他了,連忙上前拉起薩摩:「小兄弟,來!大將軍可掛念你好久啦!幸好你遇上我,要是羅修那傢伙,怕不先傳到帝都裡去了。」湯恩一邊拉著薩摩走,一邊嘮叨,看來祖魯

羅修當馬默的眼線,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

  薩摩什麼話都沒說,倒是湯恩突然轉頭,命令呆傻著的手下們:「記住!剛剛什麼人都沒出現,知道嗎?」

  一聽長官這麼說,傻著的眾人哪還不知機,連忙齊聲應是,接著各自回到崗位上。長官要是說什麼人都沒有,那就算那個人從眼前走過,也要當作沒有看見。

  薩摩就這樣被領到了一座中型帳棚裡。湯恩拉了張椅子讓薩摩坐下,順手塞給薩摩一杯茶,這才若有其事地道:「最近羅修那個傢伙,老是跟在大將軍屁股後面,我得先去把他引開,才能讓大將軍來見你。」


  薩摩看著說完話,又立刻風風火火離去的湯恩,有些詫異於這名大漢的纖細心思,竟然曉得要引開祖魯
羅修。

  在帳朋裡等了一會兒,穆恩還沒到,倒是有一個人偷偷摸摸鑽了進來。這人有一張方正的臉,和嚴肅的神情,薩摩警戒地瞇起眼,看著這個陌生人。此人也是奇怪,一進營帳,什麼話也不說,就只顧著打量薩摩。


  薩摩向來就沉得住氣,依舊坐在原處,看清楚來人的相貌之後,便緩緩低下頭,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茶。

  此人的耐心似乎也不錯,薩摩不講話,他也不講,自顧自的尋了一張能與薩摩面對面的椅子,大剌剌地坐下,正面打量起薩摩。

  薩摩微感不悅,卻沒有表現出來。面對不知來歷的陌生人,薩摩向來是不輕易表現情緒。

  於是,兩個人就這麼正面對坐了許久。

  終於,那名年約四十餘歲的男子忍不住了。

  「我知道你是誰,你不奇怪我是誰嗎?」男子試探地問。

  薩摩抬頭看了男子一眼,不置可否地道:「我早晚會知道。」

  男子一愣:「你是說,穆大將軍會告訴你嗎?」

  薩摩沒有回答。

  男子把這種反應當成默認,突然得意地揚起嘴角:「如果我說,要是我可以讓穆大將軍不敢將我的身份告訴你呢?」

  這會兒,薩摩有反應了,抬抬眉,薩摩雙眼目光灼灼的注視著面前的男子。

  薩摩的反應讓男子相當滿意,男子站起身來,踱了幾個方步,似真似假地道:「我是奉首相的命令,來監督穆大將軍攻打學院之事,你以為穆大將軍敢得罪我嗎?」

  「只要我向首相說一聲,穆大將軍就很可能會被召回帝都受審。到時候,學院的未來會怎麼樣,還不是我說了算?」男子繼續說著,沒有注意到薩摩已經放下了手上的杯子。

  「這些話你不應該說出來。」薩摩建議著,口氣不慍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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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集
第二百八十三章 擦槍走火


  男子好奇的喔了一聲:「為什麼?」

  薩摩低頭看著自己光潔的右手,誠懇的回答:「因為那會為你引來殺機。」

  男子一愣,隨即失笑:「你以為穆大將軍敢殺我?不會的,因為,那樣的結果就是首相有權不須受審,就能卸下穆大將軍的軍權。」

  握了握拳,薩摩口氣還是同樣篤定:「死亡有很多可能,像是戰死,甚至是刺殺……每一樣都可以為穆大將軍脫罪。」

  聞言,男子冷笑道:「我不上戰場,就不會戰死,我也不是主導戰爭的人,要被刺殺也輪不到我,你以為這樣瞞得過其他人嗎?何況,我有沒有上戰場,有沒有刺客侵入,這可不是隨便捏造就可以的。」


  薩摩揚起一抹意義不明的笑容,站起身,在男子一眨眼間,晃身到了男子面前。瞬間,男子感覺自己的脖子被扼住,力道不重,但足以讓他感覺到威脅。

  男子再是沉穩,此刻也不免駭得瞪大眼,看著臉已經逼近在眼前的薩摩,發現想出口的驚叫,都出不了口。

  「你知道嗎?我可以讓你病死,那就誰也無法懷疑了。」薩摩的笑容,美麗得叫人心寒,聲音冷得讓人心臟緊縮。

  男子張大嘴巴,急切地看著薩摩,似想說些什麼,但薩摩並沒有給他機會,左手一舉,詭異的紫色光芒,開始在薩摩戴著手套的掌心聚集。

  就在這時,營帳門簾被掀了開來,急切的聲音首先傳來:「小兄弟!別!別動手。」

  一人匆忙探進頭來,正是東陸大將軍穆恩。

  薩摩沒有回頭,但掌心中的光芒已弱了下來。

  「穆將軍要是再不出面,我會以為您希望我幫您除掉這個人。」薩摩的聲音恢復了溫和。

  穆恩見薩摩的右手,還停留在男子的脖子上,連忙解釋道:「他是帝國御史姬野,他是站在老哥哥這邊的,剛剛他只是試探你,你別與他一般計較。」

  「姬野?」此人頗有好評,薩摩總算收回了手。

  男子||姬野,擦擦額頭上冒出的冷汗,尷尬地道:「沒錯!我就是姬野。實不相瞞,我是不相信穆恩那麼信任你,所以才會用這方法來試探你。」哪想到這人動手前一點徵兆也沒有!害他連想解釋都沒機會。


  「小兄弟怎麼今天殺氣特重,幸好老哥哥一直在外面注意,否則後果恐怕不堪設想啊!」

  穆恩穿入營帳,驚魂未定地道。

  殺氣?薩摩一愣。他並沒有動殺機啊!

  見薩摩的表情顯出困惑,穆恩也跟著迷惑起來:「怎麼?你自己沒發現嗎?」

  薩摩對著穆恩搖搖頭,神色不變,心中卻極端懊惱。薩摩知道,他不該看那本《入魔》,如今,魔能的運行已經被身體記憶起來,導致他不知不覺間受到魔能的影響。但是穆恩這番話,讓薩摩最感震驚的,卻不是受到魔能影響的這件事,反而是魔能的影響,讓薩摩無法察覺的這個部分。


  若不是穆恩提起,薩摩根本感覺不到自己的變化,甚至,直到已經驚覺的現在,薩摩仍舊不覺得變化後的自己有什麼不好。也因為這層的省悟,讓薩摩墜入恐懼、懊惱交錯的深淵。他不怕變了性格,只怕他自己把罪惡給合理化。


  穆恩的問話,不過是純粹的疑惑,倒也沒真正放在心上,所以話一問完,便立刻轉過頭,去看著臉上驚恐未退的姬野,調侃道:「姬野,這回你服了吧?」

  想他與姬野同僚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到姬野臉色大變的模樣,就是當初姬野力諫要削減王公的權力,皇帝威脅說要殺了姬野時,也不見姬野露出過既恐懼又不知所措的表情。

  姬野也發覺自己失了態,忍不住呵呵乾笑:「服!服!怎麼會不服呢?」說到這裡,姬野頓了一頓,面色一整,突然轉向薩摩道:「經過方才一事,在下料定小兄弟不是普通的精靈人,這讓在下大大失算,怎麼會不服呢?」


  姬野不愧是帝國御史,此話雖是肯定,但暗裡卻是存著試探薩摩的意思。

  姬野的這個試探,穆恩並不意外,事實上,穆恩一直都認定,薩摩並非是尋常的精靈人,但薩摩不說,他也沒有辦法證實猜測。

  穆恩正想著薩摩會如同以往一樣,四兩撥千金的帶過這個話題,薩摩卻開口說出了,完全出乎穆恩意料之外的回答。

  「我的確不是普通的精靈人,我真正的身份,是精靈人族的王儲。」薩摩眼神誠懇、口氣認真,顯見這番話並不是在開玩笑。

  以往薩摩不願意讓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是為了留在學院,但是現在薩摩已經沒有留在學院的必要,自然也就不需要隱瞞身份,如此一來,就算被知道真實身份也無妨。更何況,如今帝國的情況,已經與之前不同,魔族勢力深入帝國高層,也因為這個駭人聽聞,且異常匪夷所思的事實,薩摩需要一個更有說服力的身份。


  薩摩的真實身份,讓穆恩和姬野同時一愣,但隨即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傳遍全身。穆恩和姬野都在私下猜測,薩摩應該是精靈人族的重要人物,純粹的直覺,不論是以容貌、風範,甚至,只是那麼隨意一站的高度存在感,都傳遞給他們這樣的訊息。


  現在,薩摩自己揭開了謎底,他是精靈人族的王儲。儘管穆恩兩人都沒聽說精靈人已有王儲,但是,這並不令人意外,中央大陸本來就是讓各族探子裹足之地,消息傳不出來也是自然。


  想通了這一點,穆恩和姬野又同時聯想到學院目前的情況。學院裡的精靈人,一反向來不插手人類事務的習性,全體協助學院抵禦軍隊,想來就是薩摩所指示的。但是,精靈人族的王子,為什麼願意這麼做?這背後有什麼原因嗎?


  穆恩和姬野對看了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疑慮。

  薩摩也看出來了,其實不用看薩摩也知道,人類一向對外族抱持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心態,若是知道一個外族人幫助人類,多半會抱持對方必定有所求之類的想法。可笑的是,最常背叛人類的,卻是那些他們自以為「同是族類」的人類。


  把這些諷刺藏在心裡,薩摩簡單解釋道:「幫助學院,是我和學院的協定。」

  此話一出,姬野首先忍不住追問道:「可否說說貴族和學院的協定?」

  聞言,薩摩不禁掀起一抹笑容,冰冷而嘲諷。

  看到這個笑容,姬野的心臟倏地緊縮,連忙辯解道:「這個……在下並沒有懷疑你們的意思。」

  此話一出,無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讓穆恩當場心裡大叫不妙,急忙截口道:「姬野!

  你在說些什麼?別把朝堂上那一套搬到這裡來,這我可不許!「

  穆恩這番話,等若是在為姬野解套,表示姬野並無懷疑質問的意思,只是御史當久了,難免不改習性罷了。

  姬野一聽,也發現自己又失言了,連忙連聲附和道:「是!是!都怪我這個習慣不好。」

  姬野也不知道一向辭鋒銳利、能言善道的他,為什麼會在這個年輕的精靈人面前連連失了分寸。

  見兩人這般焦急,薩摩乾脆故作不知,兀自道:「我們的協議是,學院不得洩漏我的身份。如果做得到,那麼必要時,精靈人會助學院一臂之力。」雖然最後協議的加強,是為了交換琉璃留在學院,但薩摩並不想說得這般仔細。


  聞言,穆恩等人一愣,穆恩遲疑地道:「小兄弟,但是你剛剛……」不是已經把身份說出來了嗎?這樣一來,要求學院守約,不就沒有意義了?

  穆恩沒有問完,但是話中之意已經非常清楚了。薩摩緩步踱回座位,坐了下來,以著輕鬆的口吻道:「因為現在已經沒有隱瞞身份的必要了。不過,我答應學院的事情還是會做到,不用擔心。」


  此話一出,穆恩和姬野對看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愧疚。他們還以為薩摩另有所圖,沒想到條件竟是這般的簡單,感覺上,學院似乎佔了天大的便宜呀!更令他們汗顏的是,學院位在帝國,居然需要精靈人幫忙守護,而換得守護的條件,竟然又是如此簡單,這實在是……


  姬野愧疚得滿臉通紅,突然對著薩摩彎下身,恭謹地道:「這……摩耶,不!是摩耶大人,我為了方才表現出來的質疑,向你致歉。」

  薩摩神色一肅,心中不由得替這位名揚帝國的御史重新定位。看來,姬野不僅直言敢諫,還勇於認錯,對於一個位高權重的人而言,顯得更加難能可貴。

  看著姬野毫不彆扭的行了一禮,薩摩忍不住歎道:「帝國有姬先生一人,足見運不該亡啊!」

  越是接觸人類,薩摩就越會發現,人類很複雜,正因為複雜,所以蘊含著無窮的可能性,這是其他種族沒有的。儘管有的人類鄙陋得,令人連看一眼都覺得厭煩;但是卻也有善良到不輸精靈的人類。薩摩似乎多少能夠理解,神王為什麼會說人類比神族或魔族,更適合這個世界了。


  薩摩這番讚美的話,讓姬野大感惶恐:「這……您過譽了。」

  不能怪姬野惶恐,實在是薩摩對姬野的讚美,掛上了帝國興亡,是萬萬外傳不得的。

  薩摩看出姬野的顧慮,不禁失笑:「我這話一點也沒有超過,如今帝國國政混亂,為了保存帝國的實力,姬先生務必要忍辱負重啊!」

  此話一出,就是穆恩也聽出了點端倪:「小兄弟,不,是摩耶王子,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知道目前帝國高層混亂的人,應該沒有幾人才對啊!為什麼身為精靈人王儲的薩摩,似乎相當清楚呢?

  薩摩特意前來見穆恩,為的就是此事,見穆恩追問,便毫不隱瞞地道:「我有可靠的消息來源表示,消失的魔族回來了,而且勢力已經深入巴耶帝國裡。」

  穆恩等人一聽都是渾身劇震,但隨即,姬野失笑:「這……摩耶大人,你是在開玩笑吧?」

  不只是姬野,就連穆恩也跟著提出反駁:「魔族是不是存在過,都還有疑問,你現在卻說魔族回來了,這……這實在是很難令人相信。」

  薩摩皺皺眉,他並不想像上次取信諾恩那樣,畢竟,穆恩等人並不值得他下這麼大的賭注。

  穆恩雖然反駁了薩摩的說法,但回頭一想,又覺得薩摩不像會無中生有的人,於是忍不住又問道:「摩耶王子,你既然這麼說,應該是有什麼證據吧?」

  薩摩聞言,沉吟了一會兒,斟酌著該說到什麼程度,好半晌才道:「實際的證據,我不能說得太清楚,但是,馬默這個人,你們必須好好注意。」

  一聽薩摩提到馬默,穆恩和姬野兩人不約而同看向對方。姬野更是立刻追問:

  「馬默會對帝國不利嗎?」

  薩摩瞥了姬野一眼,理所當然地道:「他已經這麼做了,不是嗎?不論是攻打約塔公國,還是攻打學院,應該都是由馬默主導的。目的只有一個……」薩摩說到這裡,頓了一頓,見姬野和穆恩都緊張地看著他,才又繼續道:「那就是削弱人類的力量。」


  「你怎麼敢這麼肯定?」姬野不自覺的反駁。雖然他對這幾年,馬默的種種決定相當不滿,但是心裡多少相信著,馬默是有心將巴耶帝國推向人類第一強國的。

  「攻打約塔公國,是為了惹出裡爾公國,若不是裡爾公國發生政變,兩國勢必會纏鬥許久才可能停兵。攻打學院,是為了耗損巴耶帝國的戰力。不論是哪一個,都是為了方便魔族將來接收人類。」薩摩說得頭頭是道,讓人難以不信,姬野一時竟然想不出話來反駁。畢竟,他之所以反對馬默的決定,也是因為那些決定對帝國有損無益。


  就在姬野無言以對之際,穆恩突然問道:「馬默之前為帝國訂立了許多很好的制度,穩定政局。如果馬默真的為魔族做事,當初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幾年巴耶帝國的國力蒸蒸日上,馬默畢竟功不可沒。


  此話一出,薩摩哧聲一笑:「很簡單。制衡。裡爾公國不能獨大,所以需要有巴耶帝國。

  兩大強權才有可能達成完全的毀滅。「

  這論點讓穆恩跟姬野兩人,頓時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會是這樣嗎?一切都是既定的陰謀?

  這是說,人類的一切都在魔族的掌握當中?如果不是,薩摩這番話為何又合理到令人痛恨?

  薩摩也沒有強求穆恩等人相信,他只要穆恩等人有所防備即可。因為,就算穆恩等人全然相信了,也不可能影響到結果,魔族的力量並不容易被撼動。想要牽制魔族,畢竟還是只有神族可以。薩摩只是不願意看到人類,這樣毫無防備的被陰謀牽著鼻子走,才會決定告訴穆恩等人。


  看著還沉浸在困惑中的兩人,薩摩從椅子上站起了身:「該說的話我都說了,告辭。」

  此話一出,穆恩等人一個錯愕。

  「這……就這樣?」穆恩愕道。他還以為薩摩會多說一點,求取他們的信任。

  薩摩點點頭,緩步往營帳門走去,頭也不回地道:「我本來就是為了通知你們這件事才來的。」說完,人也穿出了營帳門。

  營帳內,穆恩與姬野面面相覷。薩摩這種無求而淡然的態度,反而讓兩人更加深信薩摩那番匪夷所思的話,但也因此讓他們更加擔憂了。

  「你怎麼看?」姬野表情凝重地問著穆恩。

  穆恩在營帳內來回的踱步,走了好幾趟才停步,轉身面對姬野時,已是一臉的慎重:「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姬野不感意外地點點頭,顯見也是與穆恩同一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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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集
第二百八十四章 將計就計


  當天夜裡,薩摩等人趁著穆恩有意放行,所故意留下的漏洞,順利進入學院。

  因為情勢緊張的關係,學院內處處佈滿崗哨,薩摩身影一穿入大門內的林蔭道路,便有人怒聲喝止:「不許動!」

  薩摩挑挑眉,順從的停下腳步。這時,從兩側森林間,湧出了手拿弩弓勁箭的年輕男女,團團圍住薩摩和琉璃。烏坦
凡匿沒有跟上來,估計也是同樣遭遇。

  看著突然出現的男女,都張弓搭箭對準他們,琉璃有些惶恐:「摩哥哥,這是?」

  薩摩安撫地拍了拍琉璃的手:「別擔心。」說完,薩摩回過頭去,目光炯炯地看著眾人,揚聲道:「我是摩耶!我是回來幫助學院的。」

  摩耶這個名字一出,圍著薩摩的眾人立刻響起竊竊私語。光看這個情況,薩摩就知道,這些人應該被告知過他可能抵達的消息。這並不令人意外,因為算一算,小斑應該早幾天就到達了學院,樊勞瑞等人是該知道的。


  「你如何證明你是摩耶?」那群人當中,突然響起這麼一個疑問,壓下了所有的議論聲。

  證明?薩摩搖搖頭,表情冷硬:「我就是摩耶,不需要證明。」

  此話一出,眾人全都一怔。他們都為難了,師長們雖然曾經叮嚀過摩耶一來要立刻放行,但是,誰曉得這個人是不是呢?萬一這個人其實是個探子,一進學院就想立刻潛伏起來,屆時問題可就大了。這段時間裡,他們不知道捉了多少假裝要來協助學院的探子了。


  想來想去,最後終於有一個人,提出了可行的方法:「把他們抓起來,等確定他是摩耶再放不遲。」

  這個建議立刻獲得眾人的附和,於是,一名年輕男子往前站了一步,對薩摩道:「剛剛的話你應該聽到了,請你配合,我們會帶你到執行長那裡進行確認。」

  此話一出,薩摩的雙眉當場一蹙,還來不及說些什麼,一聲焦急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別!等一下!「

  隨著聲音,一人從右側森林裡跑了出來。一見到此人,薩摩的雙眉一舒,表情又恢復淡然。

  「梅裡,還沒輪到你的班哩!」眾人當中的一名男子疑惑地道。

  梅裡用力喘氣,平緩呼吸。自從小斑回到學院之後,梅裡等人便不時注意著,只要一聽到哪裡有入侵者,便急急忙忙趕過去。這一回,他也是聽說發現了入侵者,才連忙趕過來,剛巧讓他趕上了。


  薩摩可是王子啊!怎麼可以被抓住呢!

  梅裡沒空理會那個人的疑問,一緩過氣便連忙道:「他是摩耶!我認識他。」

  「咦?」眾人同時一愣。

  「我跟他在塔裡沙港見過面,絕對不會記錯的。」梅裡的語氣肯定。

  眾人同時將視線,落向薩摩那個令人忌妒的容貌,不得不承認,這樣的人的確是一見便很難遺忘。

  見眾人一時都反應不過來,梅裡趕忙趁這個機會穿入包圍圈,引著薩摩往外走:「來!摩耶,院長等你很久了。」

  薩摩眼中閃過愉悅的光芒,一邊跟著梅裡走出包圍,一邊若有其事地道:「喔?不知道現在局勢如何了?我可是什麼都不知道呢!」

  「現在情況穩定很多了,不過隨時都可能出現大戰。傷患必須要盡早治療,有些藥草已經快用完了。還有,結界的力量減弱了,必須要不定時派人負責維持結界……」梅裡一路拉著薩摩叨叨絮絮的走遠,留下一群面面相覷的人。


  當樊勞瑞等人見到薩摩時,都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連他們自己都沒發現,他們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對薩摩有了相當程度的信任和倚賴,一見到薩摩回來,就有一種一切困難都將迎刃而解的輕鬆感。


  「摩耶,你可回來了。最近學院裡不平靜啊!」佛曼紐歎道。

  學院裡不平靜?薩摩稍一思索便知原因。

  「是不是有人希望歸並帝國?」薩摩問。

  佛曼紐點點頭,表情沉重中,也帶著猶豫:「現在有不少人都希望歸並帝國,免得因此耗損帝國的戰力。」

  薩摩沉默不語,眼中則不斷閃動思索的光芒。

  邱藏環視眾人,遲疑地道:「說實在話,我覺得他們說得很有道理。雖然我們守著學院,是不想讓有心人掌握學院的力量,但是……再這麼下去,不必陰謀,帝國也得垮了一半。


  「

  邱藏這番話,說出了不少師長的心聲,他們一方面不甘願學院淪為帝國的棋子,一方面也不願意,讓學院成為帝國國力大損的罪魁禍首。

  沉默維持了一會兒,突然,樊勞瑞用著他獨特緩慢,而有氣無力的聲音道:「情況對我們不利。維克多爾和卡森斯都被留在王宮作客,無法回來協助我們。其他出身在魔法院和學院的大魔導師,雖然想回來協助我們,但所有的道路早就被嚴格控管,所有在籍的魔法師,只要超過魔策士階級,都被嚴格監視。這樣的情況再持續下去,我們沒有外援,恐怕無法支撐太久。」


  十大大魔導師裡,絕大多數行蹤成謎,唯一可以確定留在巴耶帝國國內的只有四人。維克多爾和卡斯森,就是最常停留在學院的其他兩名大魔導師,他們儘管喜歡四處遊歷,但絕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帝國。


  另外,大魔導師之一的樊勞瑞,是固定留在學院,而另一名大魔導師,則一直在帝國王宮,擔任皇子、皇女的教育和王城防衛工作。這四人加上鑒院的鈕克多也是十大大魔導師裡,行蹤比較能夠掌握的。對於這些人,帝國一向密切注意,唯恐這些力量強大的人,會被其他國家爭取了去。


  哈頓
索尼點點頭,跟著補充:「大武練師也差不多,據我所知,他們現在也是被嚴格監視,更別說穆恩和皓軍了,他們雖然是大武練師,但是行動限制簡直跟囚犯沒有兩樣。雖然帝國裡出身於學院的武者很多,但絕大多數都在王宮和軍中,對我們幫助實在不大。」


  事實上,學院的外援之所以有限,主要是因為那些出身於學院的武者或魔法師,絕大多數都設籍於帝國,在有親人的負累下,無法率性而為。而那些沒有親人負累的,又因為帝國層層關卡的嚴格把關,很難接近學院。儘管隨著時間拉長,將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能突破帝國的監視和掌控前來幫忙,但卻無法確定究竟有多少人,學院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這些不確定的人身上。


  樊勞瑞和哈頓
索尼的話,讓佛曼紐感觸良多,不禁跟著抱怨起來:「沒錯!雖然到目前為止,有一百二十個魔策士和武鬥士以上的人前來幫忙,對我們幫助很大,但是要長期打下去,情況對我們還是不利的。幾天前我們還得到消息,馬默很有可能親自來到這裡督戰。這麼一來,我們的處境恐怕會更艱困。屆時,就算有人想來幫忙,恐怕都沒有那麼容易了。」


  眼前能有這麼多人來幫助他們,主要還是要歸功於穆恩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要是換成了馬默,很顯然的,這種情況就不會再有了。

  其實,能對目前學院幫助最大的,還是那些大武練師、大魔導師、魔導師、武練師,只可惜這樣的人所受的監控也最多。

  在一面倒的悲觀看法中,薩摩突然從沉思中回神,開口便道:「那就歸並吧!」

  此話一出,眾人一時反倒反應不來。他們都以為薩摩會堅持固守,沒想到薩摩竟然這麼乾脆。這一來,反而是他們覺得不是滋味,不想就這樣歸並了。

  薩摩揚起一個別具深意的笑容:「讓他們歸並,我們只需要留下一個空殼的學院。」

  空殼的學院?眾人都好奇了。

  「此話怎說?」哈頓 索尼急忙問道。

  薩摩伸指在桌面上輕敲,分析道:「我們的目的,只是希望保留學院的力量,學院的力量在你們,還有學生們。如果你們都走了,就算學院被接收又何妨?」

  此話一出,樊勞瑞和哈頓 索尼立刻陷入沉默。邱藏、佛曼紐和畢曼也低著頭,像在思索這個可能性。

  「那……我們呢?」昶印茫然地問。他們都走,但是,要走去哪裡?

  薩摩手一提,指向西方:「魔獸天堂。」

  「魔獸天堂?你在開玩笑嗎?」歐羅一邊搖頭,一邊道:「學生們過不去的。」

  薩摩對此胸有成竹:「只要有小斑領路就沒問題。」

  昶印一愣,隨即追問:「你是說你的寵物?」他對那頭銀白色的魔獸印象很深。

  薩摩點點頭,坦承道:「它是斑夏達,一般魔獸不敢接近它,你們可以放心。」

  斑夏達!在場眾人,連同低著頭思索的邱藏等人,都被這個消息嚇了一跳。

  「那是傳說中的魔獸啊!怎麼會成了你的寵物?」昶印驚訝莫名。

  對此,薩摩的態度很平淡:「只是一個偶然。」

  見薩摩一臉不願多談的模樣,昶印等人即便有再多的疑問,也不好再追問,但是心裡都不認為,一個偶然可以讓力量強大的魔獸甘心跟隨。

  「魔獸天堂這麼大,總該有個目標。」歐羅比較實際,立刻問起細節。

  薩摩心中早有計算,聞言立刻回答:「我在魔獸天堂裡,安置了一部分的帝國士兵,你們到那裡可以互相照應。」

  眾人又驚又疑,帝國士兵怎會跑到魔獸天堂去?

  「摩耶,你什麼時候去做這麼多事的?」昶印再度掩不住好奇,追問。

  薩摩皺了皺眉,實在很不想將那些冗長的過程再說一次:「你想知道,就去問那些人吧!

  「

  昶印被薩摩這麼一說,頓時啞口無言。他倒忘了薩摩一向就是這麼冷淡,若是換成那些老跟在薩摩身邊的龍人們,起碼會說個大概吧!

  見昶印碰了一鼻子灰,心裡有著同樣疑惑的其他人,只能吞下到口的問題。

  薩摩環視眾人一眼:「這麼做,既可以保留學院的力量,又可以不用耗損帝國國力。」

  目前的局勢,是魔族力量已經直接侵入帝國高層,學院的確已經不宜直接與其對壘,所以薩摩才會想要以這種方法,來保留人類的力量。此舉可以讓魔族的企圖落空,應該是再完美不過了。


  「但是學院……」昶印有點落寞。他們要離開學院,感覺就像學院即將消失,有說不出的感慨。沒了學院,好像就沒了歸屬感。

  薩摩看出了昶印的失落,語調豁達地道:「只要有你們在,就有學院,何必拘泥於形式和場所?」

  此話一出,哈頓 索尼首先附和:「說得好。有我們的地方就是學院,犯不著固守學院。

  「

  眾人被這個論點激得精神大振,都覺得本來已經走到死胡同的路,突然開啟了一扇門。

  薩摩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麼就盡快準備,我們必須趕在馬默到來之前,將學生撤離。」

  這點眾人也同意,既然要撤,那是越快越好。

  就在眾人都開始暗中估算,要如何才能迅速撤離之際,畢曼突然遲疑地道:「難道……我們不能和首相溝通,讓學院繼續正常運作嗎?」

  在學院待了大半輩子,要離開實在是相當捨不得。

  薩摩想也不想地搖頭:「不可能。」

  畢曼滯了一滯,正想追問時,薩摩便道:「他是魔族人,不會為人類保留元氣。」

  薩摩的這句話,讓在場眾人同時傻住。

  「摩耶,你是說……」佛曼紐皺著眉,不確定聽到什麼的想再問一次。

  「馬默是魔族人。」薩摩非常肯定的又重複了一次。

  與不久前的穆恩和姬野的反應相似,眾人除了呆傻之外,就是一臉彷彿聽到天方夜譚一般滑稽的表情。

  「摩耶,你一定是弄錯了。馬默為帝國做了那麼多事,怎麼可能會是魔族?何況魔族根本不存在不是嗎?」昶印扯出誇張的笑容道。

  昶印以為他這麼一說,薩摩一定會告訴他,這只是個玩笑,沒想到薩摩還是一臉認真:「

  魔族一直存在,只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

  這下,眾人都知道薩摩這番話,說得非常認真,表情也都跟著嚴肅起來。

  「摩耶,你有什麼證據嗎?」邱藏雙眼銳利地看著薩摩。

  薩摩知道,要讓眾人相信,深受帝國上下肯定的首相,其實是不懷好意的魔族,是件相當困難的事。向來不願多做解釋的薩摩,為此也只能不厭其煩地道:「馬默近來的一舉一動,都是對帝國不利的,不是嗎?」


  眾人你眼望我眼,還是無法相信。

  昶印搖搖頭,不以為然的反駁:「要是說馬默是為了王座,我相信,但是,說他是魔族,我實在無法相信。如果他是魔族,為什麼還要幫助王上穩定政局?將帝國壯大?這對他一點幫助也沒有啊!」


  又是同樣的問題,不久前,穆恩才問過他同樣的問題。薩摩在心中歎了一口氣,才道:「

  壯大是為了徹底毀滅。帝國若是不強,又怎麼可能佔取約塔公國?怎麼與裡爾公國大打出手?兩個強國的戰爭,比大國併吞小國,更能創造巨大的傷害。「

  眾人聽得目瞪口呆。是、是這樣的嗎?人類的兩大強國,都在有心人的操弄之中?

  薩摩知道這個結論,並不容易讓身為「人類」的他們接受,他也不勉強,因此,一說完話,薩摩便站起身:「時間會證明我的這些話。」

  聞言,眾人面面相覷,也不知是追問好,還是不追問好。

  薩摩不理會眾人的反應,帶著琉璃就往外走,臨出門前,薩摩腳步一頓,突然轉過頭,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對了,記得先打幾場敗仗,再對外散發學院即將歸並帝國的消息,應該會有意外的收穫。」


  說完,人也走出門去,留下一頭霧水的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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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集
第二百八十五章 小小的惡作劇
  
打得一敗塗地。如此看來,他還必須在短時間內保障這些人的安全哩!

     事情真是多到令人頭痛。薩摩長歎一聲。就在這時,薩摩忽有感應,一抹溫柔笑容漾上俊美的臉龐。

  「琉璃,來。」薩摩回身輕喊。

  為了取臨時堆放在圖書館的藥草,琉璃來了圖書館,沒想到才穿出走廊,便見到薩摩站在白塔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琉璃正猶豫著該不該打擾薩摩,薩摩倒是先開口喊她了。

  「摩哥哥,琉璃打擾你了嗎?」琉璃捧著藥草走近,擔憂地問。一旁一直跟著琉璃身邊的小斑,也跟著走到薩摩身邊,仰頭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銀白色的雙眼,在陽光下瞇了起來。

  薩摩搖搖頭,看了一眼琉璃懷中的藥草布包,突然不滿地挑挑眉,伸手取過琉璃手上的藥草布包,隨手一丟。

  「啊!摩哥哥,那裡頭是藥草。」琉璃驚叫。

  「我知道。」薩摩一臉冷然,拉著琉璃席地而坐。小斑見狀,也跟著趴了下來,前腳一疊,頭就擱在前腳上,舒適的瞇上眼。

  比起跟在琉璃身邊,小斑是比較喜歡待在薩摩身邊的,因為薩摩身邊總是聚集著初始能,讓它非常舒服。只可惜,薩摩老是因為放心不下琉璃,要它跟在琉璃身邊當保鑣。

  發現自己被牢牢的圈在薩摩懷裡,琉璃困惑地眨眨眼:「琉璃還要拿那些藥草,去幫受傷的人敷藥哩!」

  對此,薩摩可是一點都不在意:「不急!他們死不了。有葳慕他們就行了。」雖然他們的醫術比不上琉璃,但要治療外傷,那是綽綽有餘了。

  不過,琉璃還是有點遲疑:「但是,他們等我拿藥草去……」

  薩摩聞言,想也不想,轉頭朝向身邊那頭昏昏欲睡的銀白色魔獸:「小斑,你把那個藥草布包拿過去。」

  此話一出,小斑瞇著的眼睛倏地瞪大,非常不滿的低吼一聲。聞聲,換薩摩瞇起眼睛,危險地看著小斑。

  見薩摩和小斑大眼瞪小眼,琉璃不由得失笑:「摩哥哥,還是我去吧!」

  「你已經忙了大半天。」薩摩不悅地嘟噥著,突然腦中靈光一閃。

  薩摩伸出右手,一顆白光閃動的光球,突然在掌中出現。光球一出,小斑銀白色的雙眼,立刻閃動著渴望的光芒。

  只看小斑眼中的光芒,薩摩就知道他的策略奏效了:「如果你答應把藥草布包送去,那這……就是你的了。」薩摩胸有成竹地道。

  小斑沒有半分猶豫,立刻點頭。

  薩摩才將光球往前丟去,小斑立刻迫不及待的一口吞下,然後打了一個滿足的飽嗝。

  吞了一顆滿是初始能的能量球,小斑的心情大好,絲毫不在意的當起送貨員,咬著放滿藥草的布包,高高興興的送貨去了。

  見小斑將布包叼走,薩摩回頭對琉璃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現在你不用擔心了。」

  看完薩摩和小斑的「交易」,琉璃覺得好笑。薩摩只在與她單獨相處時,才會表現出孩子

  氣的一面,會與她鬧脾氣,也會跟她開開小玩笑,與在外人面前的冷淡態度是南轅北轍。

  「你笑什麼?」薩摩不解地問。

  「沒什麼。」琉璃可不想讓薩摩知道,她是在笑薩摩跟小斑斤斤計較一事,連忙拉開話題:「對了,摩哥哥,你剛剛在想什麼啊?」

  被琉璃這麼一問,薩摩便將追問原因一事拋到腦後:「我在想馬默接下來可能會有的反應。」薩摩老實的回答。

  一提到馬默,琉璃忽然想起一事,不由得好奇地問:「摩哥哥,你昨天跟院長他們說,放出消息會有意外收穫。這是什麼意思呢?」

  聞言,薩摩又露出了跟昨天一樣別有深意的笑容:「琉璃,你想想,馬默是魔族人,要是知道學院不打了,要歸並,他會高興嗎?」

  琉璃偏頭想了一想,搖搖頭:「不會吧!摩哥哥說過,馬默就是要人類自相殘殺啊!」

  薩摩輕輕頷首:「沒錯!所以他一定會想辦法,讓學院『想』繼續打下去。」

  此話一出,琉璃好奇了:「什麼辦法?」

  薩摩沉吟了一會兒,道:「我還不確定,但是肯定會延緩前來督戰的時間。」

  這個琉璃瞭解。如果學院已經不打算抵抗了,馬默的到來,將會順理成章讓學院歸並,自然不可能再打下去。

  頓了一頓,薩摩又繼續猜測道:「有什麼方法,可以讓學院『想』繼續抵抗呢?應該是力量吧?」

  「力量?」琉璃不解。

  薩摩重重的點頭,假設性地問:「如果戰場上有一方戰敗,打算投降,這時候來了援兵,戰敗的這一方,會選擇依照原計畫投降呢?還是利用援軍再打一場?」這也是薩摩要學院先打幾場敗仗的目的,讓馬默真的以為學院打算投降。

  「再打一場。」琉璃這回終於瞭解,所謂的力量是什麼意思,但是,馬默要怎麼給學院力量?

  琉璃還在想這個問題,薩摩就已經開口道:「我現在不確定的是,馬默打算給學院什麼力量。」說到這裡,薩摩突然笑了起來,語氣輕鬆地道:「但是,不論是什麼力量,對我都有利。」

  「為什麼?」琉璃好奇地問。

  薩摩勾起嘴角,得意地道:「既然是馬默給的力量,當然是對學院有利的。最好他給的是一群叛兵,正好讓我拿來護送學院的人到魔獸天堂去。」

  琉璃一聽,也跟著笑了起來,但隨即又收起笑容,擔憂地問:「可是……要是馬默知道了,不會追殺他們嗎?」

  聞言,薩摩微微一愣才道:「我剛才就是在想這件事。我不能一直留在魔獸天堂,得想一個一勞永逸的方法。」說著,薩摩又陷入沉思。

  馬默是魔族人,可不是能輕易打發的普通人。如果動用神族的人來牽制馬默等人,自然是再方便不過,也只有用牽制的方式,才能讓人類有機會凝聚力量,只是這麼一來,他就得向神族透露他的身份了。應該有一個既不會曝露身份,又能命令神族的方法。

  琉璃看著薩摩微顰的雙眉:「想不到嗎?」

  薩摩回過神來,見琉璃也跟他一樣,是滿臉的煩惱,突然笑了起來:「別擔心,再不然我就用結界保護他們算了。」雖然他討厭讓人類有恃無恐的倚賴結界,但是在萬不得已之下,還是得這麼做。長久之道還是必須人類自己振作,這也是薩摩猶豫的原因。

  琉璃沉默地看著薩摩,好半晌突然問道:「摩哥哥,你為什麼對人類這麼好呢?」她記得薩摩一向對與己無關的事情態度冷淡。

  此話一出,薩摩也跟著沉默。良久,薩摩才以一種苦澀的表情回答:「因為,一旦人類滅亡了,接下來就是精靈人,還有龍人了。」

  正因為這個考量,所以在學院有意讓精靈人協助學院時,薩摩才會如此輕易的答應。保留人類,對其他種族都是有利的。

  模裡邦聯裡,被薩摩留下來的尼路等人也沒閒著,分別被派往各地訓練龍人族士兵。圖蘇如此的安排,一方面是為了在最短時間內提升戰力,二方面是利用這個機會,讓各地龍人都認識龍人族王子的護佐。圖蘇已經有意在適當時機,要讓薩摩接掌龍人族,如此一來,原本刻意隱瞞的尼路等人身份,自然得公開來,為薩摩往後管理龍人族鋪路。

  耐達依和明斯克就被安排到,模裡邦聯南部的龍人城鎮||諾森港。因為不久前被裡爾公國大軍佔領的關係,絕大多數的龍人都撤走了,成了一座空城,如今族人慢慢回流,多少恢復了戰前這個龍人大港的風采。

  有了前車之鑒,圖蘇和薩摩都希望,即便是商業性質濃厚的港口、城鎮,也能成為龍人族防禦的一環,於是便定下了逐一加強各龍人城鎮,自衛和通報能力的計畫,好讓龍人的防禦,突破傳統的日月星辰四大鎮。

  以穆答烏普為中心,耐達依和明斯克等人負責的,便是穆答烏普以南。其餘四人,除了尼路和漢斯被分別派往龍族和獸人族協助之外,皮喇和班塔耶便負責穆答烏普以北的區域。

  耐達依和明斯克這會兒就在諾森港邊,指揮眾龍人如何倣傚人類的關防措施,對來往的人跟貨物,進行嚴格的過濾檢查。眾龍人對於邦聯要求來往人貨遞交詳細資料的新規定,都相當迷惑,畢竟,模裡邦聯的外族人太少,何況是對人類來講,語言幾乎不通的龍人城鎮。(注)

  因為語言特徵太過明顯,所以歷來並沒有出現人族探子侵入的例子。當然,這是以前的事情,現在有了魔族和神族,誰能說得準呢?數量稀少的高等神族和魔族無法防範,那麼,中低等魔族和神族總可以防著吧!

  「不要以為人類永遠都不會到這裡來!看吧!前陣子,人類就打到我們大門前來了!」耐達依瞇眼挺胸,若有其事地對著港邊一群龍人訓話。

  龍人的階級分明,光是知道來的人是高階龍人,便讓人敬畏不已,更別說是「護佐」這樣的顯赫身份了!正因為如此,所以面對耐達依的訓話,眾龍人都低著頭唯唯諾諾,很是乖順。

  看著眼前一堆的乖乖小白兔,耐達依實在覺得有趣極了。

  「那時候你們能幹什麼?跑?我們龍人什麼時候這麼窩囊了!」刻意板著臉,還壓沉了嗓音,耐達依句句嚴厲,讓底下的一群龍人頭垂得更低。

  事實上,對沒有防禦工事的城鎮而言,遇到攻擊,龍人一向都是迅速撤到日月星辰四鎮,之後再配合四鎮的防禦工事,和全族的軍事計畫投入戰爭。這樣的模式實在不能說是龍人遇到敵人就跑……不過,眼下「護佐」說了算,儘管沒人敢反駁,但卻是人人都滿臉委屈。

  不料,耐達依要看的就是這個,所以,耐達依不僅沒有停下來的打算,還乾脆握緊拳頭,拉高聲音:「龍人族沒有懦夫!所有龍人都是能以一擋百的勇士!龍人族是全天下最悍勇的民族,幾千幾百年,龍族、獸人族誰能奈何得了我們?」耐達依越講越興奮,簡直是慷慨激昂了!

  此話一出,眾龍人臉上的委屈神色,隨即被狂熱取代。武風興盛的龍人族,最崇拜的就是勇士,最驕傲的就是在熬過龍族的追擊之後,還能在獸人反覆滋擾的情況下,掙得一片天的這件事。不僅是尋常龍人,就連跟隨耐達依和明斯克前來的士兵,也忍不住熱血沸騰得漲紅了臉。

  在狂熱的視線下,耐達依更興奮了,雙眼掃過眾龍人:「告訴我……,有誰奈何的了我們?」

  耐達依這個問題蓄著內勁發出,傳遍了整個港口,叫所有人胸口震盪,忍不住便大聲喊了起來:「沒有!」

  「如果有人想佔領我們的土地,我們要怎麼做?」耐達依高舉拳頭,激憤反問。

  「趕走他們!」眾龍人雙眼赤紅,齊聲高喊。

  「如果有人劫掠我們的人民,我們要怎麼做?」耐達依揮動拳頭,繼續追問。

  「打退他們!」眾龍人激動得面紅耳赤,粗著脖子嘶聲怒喊。

  眾人的聲音,傳遍了整個諾森港,情緒激動得彷彿下一刻就要出征似的。

  見狀,耐達依滿意地咧開嘴,突然覺得當護佐真是件不錯的事。瞧!這麼多人就這樣蠢蠢的被他耍著玩!

  明斯克同情地看著,底下一堆被耐達依牽著鼻子跑的人,再看著耐達依雙眼跳動的火花,皺皺眉:「耐達依,不要說廢話了。」他們是來加強各城鎮武力,不是來精神教育的。

  聞言,耐達依立刻有意見了,連忙板起臉,義正詞嚴地道:「大冰塊,你這樣就不對了,我現在正在提振他們的精神啊!」

  明斯克瞧瞧耐達依,那與嚴肅表情不符的興奮眼神,半點也不相信。看!耐達依現在眼裡閃著的,不就是每次捉弄他時,會出現的興味光芒嗎?

  「我們不是來徵兵,時間不早了。」明斯克冷冷的點出事實。

  耐達依抬頭看看天色,呵呵一笑,發現時間的確有些晚了。這也難怪,一早跋涉來到諾森港,已經花了許多時間,加上把諾森港的龍人集中起來,也花了不少時間。

  眼看不能繼續玩下去,耐達依遺憾地歎了一口氣,回過頭來面對眾龍人,又換了一張笑臉:「既然大家都有這個共識了,那麼,接下來關於嚴格控制港口進出的規定,應該能夠配合吧!」

  眾龍人怔怔地看著耐達依。他們當然知道護佐等人來到諾森港,就是為了推行港口的身份檢查工作,只是方才被耐達依那番話鼓動得情緒高亢,現在一下子回到正題,都有些反應不來。

  見眾人傻愣愣的,耐達依也不生氣,轉頭對一旁的士兵吩咐道:「去隨便搬一箱來!我來示範怎麼檢查。」

  一旁的士兵被耐達依一喊也回神了,連忙應了聲是,轉身到港邊的卸貨區。看著堆著的一箱箱剛剛卸貨的貨物,士兵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搬一箱大一點的。要示範嘛!自然是大一點的清楚些。

  於是,兩個士兵合力,將一個足有兩人大小的半人高大木箱搬了過來。

  「唔……這箱子裡的東西,擺得不正啊!」感覺木箱裡傳來微微的震動,一名士兵咕噥著埋怨。

  「哪管那麼多?反正只是拿來示範的。」另一名士兵將木箱往上一抖,不以為然地道。

  耐達依看著兩名士兵擺到面前的大木箱,滿意地點點頭。輕咳一聲,才道:「人員的清點非常簡單,但是萬一有人藏在貨品裡,進到我們邦聯裡呢?所以,對於每一箱貨品都要確實檢查。」

  「首先,要先確定貨品單。」耐達依湊近看,卻遲遲沒見著貨品單。

  咦?不是應該有貨品單,寫著裡面是什麼嗎?沒有?那也可以!

  耐達依很快就拋掉這個疑問,接著道:「像這箱,沒有貨品單就要特別注意。」

  頓了一頓,耐達依吩咐一旁的兩個士兵:「敲一敲,確定裡面裝的東西。」

  兩個士兵立刻用刀柄敲打木箱,響亮、空洞的聲音立刻傳出。

  「不用這麼用力!萬一里頭東西敲壞了,怎麼辦?」耐達依不悅地道。

  叨念了兩個士兵一番,耐達依這才回頭對眾人道:「敲打的時候要注意力道,然後聽聲音。像這箱,很顯然裡頭並沒有填充得很滿。這種貨箱最適合躲人,這時候,就必須開箱檢查。」

  說完,耐達依偏過頭,對著站在木箱旁的兩名士兵吩咐:「把木箱撬開。」

  吩咐完,耐達依又回過頭,對著眾人補充說明道:「如果木箱沒有封裝的話,那就絕對非檢查不可。」

  兩名士兵聽命立刻取來工具,正想撬開之際,卻發現……

  「護佐大人,這箱沒有封裝。」一名士兵指著箱蓋上,因為沒有釘上木栓,而露出來的空洞道。

  這麼巧?耐達依一愣,隨即轉念一想,這豈不是正好,反正是示範。

  這麼一想,耐達依隨即釋然,隨口吩咐道:「那就開箱。」

  說完,耐達依回過頭,還不忘提醒眼前這些絕大多數都是低階龍人的眾人:「開箱時要記得,一定要戒備……」

  話還沒說完,耐達依的聲音嘎然而止,他倏地扭身急叫:「小心!」

  與警告聲出口同時,耐達依也掠身疾進!

  兩名士兵的四隻手,正停在箱蓋邊緣,才待抬高箱蓋,卻被耐達依這麼一叫,驚得動作一頓。就在這時,木箱突然爆開,巨響中,強烈的暴風往外狂竄,兩名士兵首當其衝,被彈得飛上半空。

  註:龍人族從龍族發展出自己的語言,除了中高階龍族通曉人類語言文字之外,絕大多數的低階龍人,對人類語言是陌生的,甚至終生沒有離開過模裡邦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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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集
第二百八十六章 意外的訪客


  變故來得突然,眾人不免驚叫、嘩然。

  狂風之中,一道藍色身影,從爆開的木箱中掠出!

  耐達依見兩名士兵被彈了開來,正想上前接下士兵,卻見有一道藍色身影掠出,哪裡還不知道,這一切都是這個人搞鬼,只是一時間不知該去追好,還是先救人好。方纔那一下,那兩個沒有任何防備的低階龍人士兵,恐怕是已經昏了。


  就在猶豫之際,一道黑色身影閃過眼角。耐達依一見,心中大喜,拋下一句:「大冰塊,那兩個交給你。」他可要去追那個膽敢破壞他表演的傢伙了。

  原來,明斯克與耐達依同時反應,只是距離較遠,所以來得慢了一些。

  耐達依一點也不擔心明斯克會手忙腳亂。只要在他們落地前接到就好,對明斯克來說……

  ,呵!是小菜一碟!

  不再猶豫的耐達依速度更快,轉眼間已掠出老遠,眼看著伸手就要揪住入侵者了,耐達依腦中已經開始計畫起,該怎麼款待這個「客人」了。

  似乎感覺到危險,藍色的身影瞬間加速,突然拉開了距離。

  「咦?」耐達依一驚,他看出這人用的是風元素,敢情來的還是一個魔法師?

  不過,這不重要!耐達依眉一挑,老實不客氣的再度加速。同樣兩條腿,他用真氣才不會輸給魔力哩!

  藍色身影埋頭往前跑,卻沒發現後頭追來的人已經逼近。突然間,一隻手從脖子左邊穿出。藍色身影驚得魂飛魄散之際,那隻手已經扣住了自己的脖子。

  咦?好細、好嫩?本來打算用力一掐的耐達依,突然收起力道。疑惑一起,耐達依視線往下移,果然發現藍衣人身材瘦小,不似男性。

  不會錯的,這身材、這皮膚……經驗告訴他,這個藍衣人是女的。

  如果是個美女,那、那他抓脖子就太沒禮貌了。以情聖自居的耐達依,當然不會容許自己犯這樣的錯誤,於是手一轉,離開了脖子,改扣住肩膀。

  「姑娘,停下來吧!放心,只要你乖乖的,哥哥我絕對不會欺負你的。」料定此人絕非龍人,耐達依改用人族的語言說話。

  耐達依此話一出,藍衣女子全身一僵,的確停下腳步了,卻沒有馬上回頭。

  耐達依呵呵笑道:「轉身吧!不轉身我可要親自幫你囉!」說著,另外一隻手也抓住了藍衣女子的手臂。

  唔!果然沒錯!軟軟細細的,十成十是女的。耐達依輕輕捏了一捏,尋思道。

  「放開我!你這個登徒子!」感覺肩膀被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捏,藍衣女子沒有回頭,但咬牙切齒的聲音,聽來卻有些熟。

  登徒子?耐達依一愣。他這個大帥哥對女人最是親切了,何時被叫過登徒子了!呃……不!

  有一次,就那麼一次,那是一個非常不懂得欣賞他優點的女人!

  回憶迅速回籠,耐達依忍不住驚叫:「雙胞胎妹妹!」

  此話一出,藍衣女子突然扭過身,怒目瞪著耐達依:「本公主叫做寒星!」

  女子俏麗的五官,不是約塔公國的公主寒星是誰?

  這變化太過突然,耐達依怔立當場,一時無法反應。寒星見耐達依手還抓在她身上,立刻嬌喝:「知道是本公主,還不放手?」

  這一喊,耐達依可回過神了,不過他還是厚臉皮地抓著寒星。怎麼說寒星可是入侵了龍人族的諾森港,放不得哩!

  「我說,公主什麼時候降級當探子啦?」耐達依本性不改,找機會又調侃起寒星了。

  寒星聞言,雙眼一熱,眼淚突然止不住撲簌簌地掉了下來。她才不是想當什麼探子!但是為了逃離約塔,她就這樣匆匆忙忙的躲進了一艘貨船,直到現在,她還搞不清楚這是什麼地方啊!


  這一下可把耐達依看傻眼了。這……這女人怎麼說哭就哭呢?

  這時,那頭已經將兩名倒楣士兵救下來的明斯克也來了,看了看寒星,明斯克冰冷的眼神,落到了耐達依臉上。

  「不關我的事!她自己哭起來的。」耐達依連忙撇清關係。他可是從來不欺負女人的啊!

  明斯克不講話,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拍了拍耐達依的肩膀,然後轉身離開。

  「等、等等……大冰塊!」耐達依驚恐不已,但是明斯克卻連停也不停,兀自越走越遠。

  怎麼就這樣走了?耐達依在心中大叫!不要把這個哭得一塌糊塗的女人,丟給他啊!

  明斯克走遠了,耐達依就得一個人面對寒星了。他明明很能逗女人笑的,怎麼這會兒覺得不知道怎麼開口呢?耐達依苦惱極了。

  耐達依可以感覺到,所有人的視線都停留在他的身上。

  龍人對於女性相當保護,最忌諱欺負女人,現在一個女人在耐達依面前哭得稀哩嘩啦,也難怪眾人要側目了。

  方纔那陣追逐,眾人當中沒幾個人看得清楚,只知道,人抓到了,可是卻是個女的,而且,一看到他們的護佐大人就立刻哭了!

  莫非……這個女人是為了護佐大人來的?這麼一想,眾人的視線更是離不開這兩個人了。

  感覺所有的好奇視線,都在自己身上轉來轉去,耐達依扭過頭去,對著一幹好奇人士齜牙裂嘴地喊:「看什麼看?全給我轉回頭去!」

  眾人聞言連忙轉過頭,不敢再看,但是誰也聽得出來,耐達依這句命令下得有多心虛。

  看著眾人竊笑的模樣,耐達依氣得咬牙切齒。都是這個女人,沒事跑這麼遠來哭!平常時候都是他看別人笑話,這次可好,換成他被看笑話了!

  本來想狠狠凶這個女人一頓,只是一回頭,看到人家哭得慘兮兮的,向來以護花使者自居的耐達依,這一口悶氣也只能吞下去。

  猶豫了好一會兒,耐達依鬆開抓住寒星的手,伸手往寒星臉上胡亂抹去:「別哭啦!會越哭越醜啊!」

  寒星被耐達依抹得滿臉都是淚水,先是一愣,隨即,「哇!」的一聲,乾脆將臉埋在耐達依的手臂上,大聲哭了起來。

  本來低著頭的眾人,聞聲同時抬頭,看到的就是一個哭得頗為上癮的女人,和滿臉無奈的耐達依。

  寒星頭一次覺得,看到這個登徒子,是這麼令人高興的事情。

  拋下姊姊寒月,寒星懷著罪惡感,拚命地跑,口乾了隨便找些水,也不管乾不乾淨,喝了再說;肚子餓了,只能偷偷拿取平民家裡又硬又難吃的饃饃。除開為了取得食物之外,她不敢進村子,就怕被巴耶帝國的軍隊找到。以前的寒星怎麼也不會想到,有一天,她會用魔法、武功,去偷取平時她不屑一顧的粗糙食物。


  寒星沒有時間感歎,也沒時間回想過去錦衣玉食的生活,她只有逃,逃到筋疲力盡,寒星倦了、累了,卻精神緊繃得連睡覺都會突然驚醒。

  金枝玉葉的寒星,哪裡受過顛沛流離的辛苦?但是,寒星卻挺過來了,當她看到了海,一個念頭隨即出現。

  留在約塔公國,就永遠擺脫不了顛沛流離的生活,唯有離開,她才有機會活下去。

  於是,寒星躲進了一艘貨船,藏在貨箱裡,趁著夜裡出來偷取食物。她對這艘船一無所知,只知道她將藉此離開約塔公國。她唯一瞭解的是,這艘船上的每個人,都以她非常陌生的語言交談。


  幸運之神似乎也眷顧了她。當船抵達伊闊利市,照例會有人員上船檢查,寒星一顆心早已懸在半空。沒想到,她坐上的船,竟然是龍人族的貨船,檢查的人員絲毫不懷疑向來信譽良好的龍人船隻,會藏有一名約塔公國的通緝犯,只翻了幾個箱子便放行了。


  搭上龍人的船,下一站,這艘貨船會去哪裡?寒星不知道,只知道,她終於安全了。直到船隻再度靠岸,陌生語言構成的喧嘩聲音,讓寒星知道,她到的是一個全然陌生的國度,沒有熟悉的人類,但這卻讓她更加安心,這種安心的感覺持續到剛剛……


  有人搬動了她藏身的貨箱!寒星不知道搬貨箱的人,是不是只是純粹堆放貨品,所以不敢貿然行動。沒想到,貨箱被搬到了一個高台,透過貨箱的縫隙,寒星看到四周圍了非常多的人,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向貨箱前,那個自己只能看到半個身體的人。


  雖然覺得那人說話的聲音有些耳熟,滿心緊張的寒星,卻沒有聯想到會是誰。

  貨箱被敲動,寒星仍然不動聲色,靜靜的等待。僥倖的心情在感覺到貨箱蓋子被掀動時完全破滅!這是……是檢查貨箱!

  沒有時間細想,為什麼只有她這個貨箱被檢查,非常迅速的,寒星決定攻擊!趁著混亂之際逃走。

  一開始很順利,那兩個人被她的魔法彈開了,但是卻有一道強大的力量緊追而來。寒星心魂俱喪,經過船上這段時間的休養,寒星因為長時間逃亡的力量,已經恢復了八成,但是,儘管她用盡所有力量,逃不了的無力感依舊無法擺脫!


  那個人抓住了她,然後她聽到那個有些特殊口音的聲音,和吊兒郎當的語氣。

  是那個人?寒星這時候的心情,除了輕鬆之外,還有一股淡淡的喜悅,但她還來不及細想,那人竟然對她動手動腳?

  寒星生氣地罵了那個人,卻沒察覺語氣中多的是嬌嗔。

  什麼叫做雙胞胎妹妹?這個無賴連她的名字都沒記住嗎?

  本來打算好好責罵他一頓的,卻因為他問了那樣一句:「公主什麼時候降級當探子了?」

  讓她這段時間以來的所有委屈,都一次湧了上來。顛沛流離的生活,如乞兒一般的狼狽,向來嬌貴的她,能夠熬過來,是因為她狠狠吞下所有的驕傲。

  寒星哭了,然後在那個人手足無措地抹她的眼淚時,溫暖的感覺流過心頭。不顧什麼身份、什麼矜持了,寒星抓著那個人的手,狠狠大哭一場。

  她安全了?是不是?有這個人,雖然無賴了點,雖然看起來色了一點,總應該算可靠的吧!

  夜幕低垂,蘭普頓魔武學院的大門附近,因為與軍隊交戰的關係成了緩衝帶,平時並不安崗哨,有的只是遍地的陷阱、陷坑。這種地方,不論是學院的學生還是軍方,都不會輕易接近。但是,此刻卻有兩個人出現在這個地方。


  其中一人是身材壯碩的男子,他首先發出一聲嘲諷般的笑聲:「難得您會主動找我,想開了嗎?」

  此話一出,另一名身材瘦削,甚至顯得有些佝僂的男子,立刻板起已顯出風霜老態的臉,冷聲道:「你要是不想知道,那就算了。」說完,這名中年男子轉身就走。

  見狀,身材壯碩的男子連忙急聲道:「等等!我沒說我不想知道啊!」

  中年男子的腳步停了下來,但是仍沒有回過頭,看來似在等待更充分的理由。

  身材壯碩的男子,看著中年男子的背影,臉上閃過一絲嫌惡:「我怎麼知道你給的消息是不是真的,畢曼事務長?」

  原來這個深夜與人密會的人,竟然是學院事務長畢曼!

  此話一出,那名中年男子畢曼,忽地轉過頭來,怒道:「你道我願意給你消息?實話說了,學院裡的所有人,都已經在準備離開學院,留下一個空殼學院讓你們接收。要信不信隨便你!」


  話一說完,畢曼怒哼一聲,大踏步就走。

  年輕男子一聽,大吃一驚,連忙上前攔住畢曼:「等等!你說什麼?學院的人要離開?這是什麼意思?」

  面對追問,畢曼沉著臉不回答。

  年輕男子自然知道畢曼在生他的氣,連忙涎著臉,討好道:「事務長大人不計小人過,羅修沒有不相信您的意思。您快些說吧!在下必定會在首相面前,好好美言您幾句。」

  此話似乎讓畢曼很是受用,冷硬的表情顯得緩和許多,但仍高傲地道:「我告訴你這些事,可不是為了討好首相大人。」

  人家都這麼說了,他能說什麼?祖魯
羅修趕緊順著話尾道:「是!是!是!畢曼事務長當然不是那種貪圖虛名的人。」

  經過這一番吹捧,畢曼怒氣總算消了。祖魯
羅修見畢曼表情緩和,趕緊追問道:「不知您剛才說的事情,可以解釋一下嗎?」

  畢曼微微頷首:「院長已經決定,學院所有師生會藉答應接收為名,趁機爭取時間撤離學院。如此一來,就算帝國接收了學院,也沒有任何意義。」

  聞言,祖魯
羅修知道,這是個非常重要的消息,於是他連忙又問:「撤退?他們能撤退到哪裡去?」只要仍在帝國,這樣的舉動不就毫無意義了嗎?

  沒想到畢曼給他的答案,卻讓他意想不到:「魔獸天堂。」

  「怎麼可能?」祖魯 羅修直覺反駁。魔獸天堂一點都不適合人類長期停留,那裡的魔獸既聰明又凶狠。

  祖魯
羅修的反駁,讓畢曼稍有不悅,但他並沒有發作,耐著性子解釋道:「學院裡有一個精靈人,可以在魔獸天堂穿梭自如,有他帶領當然沒有問題。」

  精靈人可以在魔獸天堂穿梭自如?這還是第一次聽說。祖魯
羅修不禁開始懷疑畢曼這番話的可信度了。會不會,畢曼給他的是假情報?祖魯
羅修半信半疑間,忍不住追問起動機:「他們為什麼寧可到魔獸天堂去,也不願意歸順呢?」

  此話讓畢曼抿起了嘴:「院長以為,學院歸並之後,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才想要保存實力。」畢曼一邊說,一邊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

  看來,他是不相信這種杞人憂天的論調了。在他看來,這也不過是那些人不甘心淪為被指揮者,才興起的反抗罷了,而事實上,學院裡頭的確有不少人反對歸並的原因正是如此。


  至於馬默是魔族的論調,畢曼半點都不信。

  有心人?祖魯 羅修不甚明白,只好先把這些消息記起來。

  「那……畢曼事務長又是為什麼願意把這件事告訴首相大人呢?」祖魯 羅修又問。

  提到這個,畢曼就滿臉激憤:「我雖然也不贊成學院被帝國歸並,但是,我更不想學院成了一個空殼!我們就是應該留在學院,這個學院才有意義。」

  原來,畢曼一輩子幾乎都在學院渡過,對學院有一種根深蒂固的觀念。學院換了主人,依然可以運作,情況也許不會有任何變化,頂多多了些限制罷了。但要是所有師生都走了,這個學院就空了,沒有意義了,實質上是滅亡了!所以畢曼不能接受。


  他曾經試著,要把他的想法告訴哈頓 索尼,沒想到哈頓
索尼,卻給了他這樣一個回答:「畢曼,學院並不是一開始就是現在的模樣,我們要保留的,應該是精神,而不是這個空殼,你還不瞭解嗎?」

  說什麼他不瞭解,其實那些人才是真正的不瞭解!帝國魔法、武功的象徵,就是這個地點、這個場所,只有師生們留在這裡,才是真正的蘭普頓魔武學院!

  虧他因為擔心院長留戀權位,還特地跳過院長,而找哈頓
索尼談,沒想到卻是同樣的唱高調!什麼精神?精神若脫離了軀殼,那還不是半點意義也沒有了?

  想到這裡,畢曼更加忿忿不平。

  祖魯 羅修不瞭解畢曼的堅持,但若對己方有利,那管他什麼理由都好。

  「謝謝畢曼事務長提供消息,在下必定會據實上稟,有功勞絕對不會少您一份,請放心。

  「祖魯 羅修拱手客氣地道。

  畢曼哼了一聲:「我可不是為了邀功,才告訴你這個消息的,你可以不把我的名字報上去。」

  馬屁拍到馬腿上,祖魯 羅修臉色自然不怎麼好,但想到以後可能還要倚賴畢曼的消息,祖魯
羅修又按下怒氣,以著虛偽的笑容道:「當然、當然!若畢曼事務長沒有別的消息,那……在下就先告辭了。」

  畢曼高傲的微微點頭,目送祖魯 羅修離開之後,才轉身緩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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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集
第二百八十七章 探路

  祖魯 羅修離開之後,一直反覆想著畢曼的話。雖然對學院師生打算撤離一事,還有些半信半疑,但一細想,又覺得並非不可能,一時倒是無法決定,該不該將此事上報。就在這時,他穿出了學院大門。


  畢曼為了和他密會,做了不少佈置,就連門口本來會有的c盯哨人員,也不知道被畢曼派到哪裡去了,讓祖魯
羅修的行動方便不少。話說回來,要不是如此,他也不會輕易答應畢曼密函中的要求,進入學院會面。

  就在祖魯 羅修胡思亂想之際,斜前方驀地傳來一聲輕微的腳步聲。

  「誰?」祖魯 羅修一邊沉聲斥喝,一邊警戒地轉過身去。

  還來不及看清楚來者究竟是誰,一雙金中帶紫的眼瞳,先一步落入祖魯
羅修的眼裡,然後不停的放大、再放大,直到祖魯 羅修腦袋裡,除了那雙眼睛之外,再也沒有其他……

  最後,祖魯 羅修的雙眼無神、表情呆滯,直直地望著那雙眼睛。

  就在這時,一道低沉彷彿具有魔力的聲音緩緩響起:「畢曼不能信任,永遠不能相信學院任何人私下所給的消息,那都是陷阱。」

  祖魯 羅修聽到了,他機械性又毫無意識地重複:「畢曼不能信任,永遠不能相信,他們給的消息……都是陷阱。」

  低沉聲音的主人,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低聲撫慰:「沒有錯!你現在回去之後,好好睡個覺,一切都沒有問題,不需要擔心。」

  祖魯 羅修表情呆滯地點點頭。低沉聲音的主人見狀,這才滿意的閃身離開。

  片刻之後,祖魯 羅修忽地回過神來,東張西望了好一會兒。

  「奇怪,沒人啊!難道是我聽錯了?」祖魯 羅修困惑地抓抓頭,繼續朝著軍營的方向走去。

  畢曼那個老傢伙,以為他祖魯 羅修看不出這區區的詭計嗎?畢曼想要誤導他的方向,他才不會如他所願哩!剛才他一定是鬼迷心竅了,才會以為畢曼說的有道理!

  祖魯 羅修越想越覺得沒錯,當下決定不再理會畢曼。學院現在被軍隊圍得鐵桶似的,哪裡能逃出去?他根本一點都不需要擔心的。

  祖魯 羅修離開之後,一道修長的人影再度閃現。一頭淡金色長髮輕輕擺盪,修長卻不顯瘦削的身影靜靜佇立,一雙猶帶紫光的金色雙眸,看著祖魯
羅修離去的方向,透著沉思。此人正是薩摩。

  為了方便不久之後學院眾人的撤退,薩摩需要穆恩的協助,讓東陸軍團留出一個缺口。所以,明明入了夜,薩摩依舊出門。

  事情進行得很順利,穆恩二話不說便答應了,就連姬野也同聲贊成。這段時間以來,穆恩等人早已懷疑馬默的一舉一動。他們還不是很相信馬默是魔族人這件事,但是,最起碼,他們都知道,歸並學院並非單單只為了強盛國力這麼簡單。


  他們不明白,為何長老院的眾位長老,都看不出這麼鮮明的事實。學院中立對帝國有利無弊;歸並了學院,卻是肯定有弊無利。王者以德服人,唯有給予學院自由,才能讓學院的力量,真正為帝國所用。如此強迫學院歸並,並無法將學院的力量極大化。


  這麼淺顯的事實,馬默難道不明白?穆恩和姬野怎麼也不相信,所以他們相信,歸並學院這件事的背後,絕對是另有目的。在這樣的情況下,放學院師生們離開,好保留實力的做法,的確是最好的。樊勞瑞不是野心家,穆恩和姬野一點都不擔心學院眾人會叛國。既然無法得知歸並學院的背後因由,那就拉長戰線吧!早晚,那目的都要水落石出。


  何況,此舉也解決了東陸軍團的窘境。畢竟,學院在形式上的確是歸並了。

  一路上,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薩摩都刻意繞過崗哨。正當又要繞開一處崗哨時,薩摩突然停下腳步,疑惑了起來。因為,他看到了行蹤詭異的祖魯 羅修。

  薩摩記得他是馬默的探子,往學院去是要做些什麼?

  這個疑惑讓薩摩隨後跟隨,卻意外看到畢曼。沒想到畢曼竟然找祖魯 羅修出來,洩漏學院的計畫!

  薩摩又驚又怒,卻冷靜的壓抑自己。此時此刻,他不能殺祖魯 羅修來引起馬默的注意,更不能殺畢曼,導致他與學院間的嫌隙。畢竟,背叛的事實只有他目擊。

  冷靜下來之後,薩摩迅速想到了應對之策,終於在祖魯 羅修離開之後,隨後跟隨,待到離畢曼有一定距離之後,薩摩這才現身,對祖魯 羅修施了暗示。

  既然他不能殺祖魯 羅修,那就讓祖魯 羅修不要傳出這個消息吧!

  目的達成,薩摩理該高興,但事實卻不然。薩摩此刻的心情沉甸甸的,因為,剛才是他第一次在情緒冷靜之下,使用了魔能!

  他就是那麼自然、直接的想到,要利用暗示來解決眼前的問題,一點都沒有意識到,他使用的是屬於魔族、他一直排斥的魔能!一直到施展完畢,祖魯 羅修回神了,夜風吹上薩摩的臉,突然驚覺的薩摩,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有什麼事,會比一個人無意識的犯錯,更加不可饒恕呢?

  這夜,薩摩沒有回宿舍,反倒是跑到琉璃所居住的獨棟木屋。門是閂著的,但這難不倒薩摩,蓄力一震,門便應掌而開。

  薩摩的一連串動作近乎無聲,床上的琉璃依然睡得香甜,只有小斑站在琉璃床前,雙耳高豎,警戒地看著門口。見來者是薩摩,小斑精光閃閃的銀眸,再度被慵懶覆蓋,長長打了個呵欠,又趴回窗外照進屋內的那片銀光下,瞇起眼又是一陣好眠。


  薩摩掃了一眼,簡單到近乎一目瞭然的屋內擺設,緩步走到琉璃床前,輕輕坐下。

  琉璃的睡顏,就像她的性格一般,恬靜自然。只是這樣坐在琉璃床邊,薩摩的心情就跟著輕鬆下來。

  他有什麼好擔心的?不論他變成如何,不管他會怎麼樣,身邊都會有琉璃伴著他,不是嗎?就算他真的成了魔王,琉璃也會是他的魔後,不是嗎?

  就在薩摩思緒翻飛時,琉璃突然微微翻了個身,被褥稍稍下滑,露出衣衫單薄的肩膀。

  薩摩直覺伸手拉起被子,想幫琉璃蓋好,卻忽地想到琉璃肩膀上的後印。摩拉說過,要想解開印記,他必須先學會使用魔能。如今,使用魔能已經是薩摩無法否認的事實了,既然木已成舟,何妨試試能否解開後印?


  想到這裡,薩摩放開被子,將手移往琉璃的左肩,緩緩拉開上衫,手指輕輕點上印象中後印的位置。

  該怎麼做呢?後印的解法只有摩拉知道,薩摩如今也只能試著摸索。

  小心的鼓動魔能,薩摩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會讓魔能影響他的心。一運行,薩摩這才發現,當他專心催動魔能時,本來暢行全身的神能速度隨即減緩,最後近乎沒有流動,僅餘微量神能在魔能穿行中,逆向緩緩循環。這種情形就如同神能運行時,魔能近乎停頓,但依舊保持微量運行的現象一樣!


  這實在是非常匪夷所思的狀況,怎麼會有人能同時正反運轉能量呢?若非薩摩幼時多次魔能造反,以及以後的多次奇遇,將全身筋脈打通、擴大到極限,加上身具精靈人與龍人兩種截然不同的血脈,否則恐怕會被正反運轉的能量,給逼得走火入魔不可!


  這一次是薩摩第一次細細感受魔能運行的感覺,不同於神能運行所帶來的渾身輕鬆舒暢,魔能的運行,是讓所有細胞和血液鼓譟起來,彷彿體內每一個角落,都渴望著釋放龐大的力量似的。


  這是會讓人以為短時間內,功力大進的感覺,同時也是會讓人被這股活躍的力量,弄得以為能主宰他人的感覺。

  這個結論一出,薩摩不敢再仔細感覺這種會令人上癮的興奮感,連忙將注意力轉回琉璃身上。

  將魔能灌注指間,薩摩不敢貿然注入琉璃體內,僅試著微量刺激印記之處。一開始,印記似乎紋風不動,但慢慢的,印記開始隱隱浮現。薩摩心中一喜,連忙再多添一點魔能,魔能一加,本來還有些模糊的後印,隨即清楚起來。


  魔能能刺激後印,那接下來呢?如何解?

  薩摩思索了一會兒,終於決定放手一搏。

  將魔能凝聚在指尖,薩摩小心的讓魔能集中在後印附近,不讓魔能散到琉璃體內。隨著魔能密度的增加,後印越來越鮮明,黑色的線條開始出現血紅的色澤。片刻之後,後印開始微微閃動。


  薩摩不知道這是不是印記鬆動的徵兆,但好一會兒,印記都只是這樣閃動著,沒再有其他變化。

  最後,薩摩停下嘗試。不只是為了琉璃沉靜的睡臉,已經出現痛苦的表情,更因為,印記不再有進一步的變化。

  印記不能解,是因為他的功力不夠嗎?薩摩思考起來。如果真能解開琉璃的印記,那他就試這麼一回吧!問題是,魔能必須到什麼程度,才能解開印記,又不會讓他全然心性大變?若是必須超越摩拉才能解開印記,那他又該如何是好?


  薩摩發現,他的思路落入死胡同了。

  什麼都不知道,那……就只有慢慢試了。他以自己可以控制的速度,來習練魔能周天,只要他好好注意,應該就不至於迷失自我吧!

  薩摩就在反覆思索中,在琉璃床邊坐了一夜。

  隔天,薩摩和琉璃帶著昶印、歐羅以及梅裡等人,準備進入魔獸天堂。學院的撤離必須分批進行,每一批都要有人帶領。當然,薩摩此行的目的,不是讓昶印等人領路,而是讓魔獸天堂的魔獸們記得這些人,沿路指引路途。魔獸天堂裡沒有路徑,更因為不見天日,連方向都可能迷失,在這種環境下,魔獸比人的記憶更加可靠。除了讓魔獸們記住這些人之外,薩摩也有意讓昶印等人,親眼看看那個魔獸天堂裡的據點,讓學院諸人的心更踏實些。


  臨出發前,畢曼臨時表示想要跟隨。

  薩摩很清楚畢曼的目的,但昶印卻不見得。在薩摩還來不及拒絕之前,昶印便樂呵呵的答應了。薩摩轉念一想,也不打算拒絕了,順著昶印的話,讓畢曼臨時加入。

  此刻,離開學院已經有兩個時辰,眾人也深入了魔獸天堂。

  一路上,小斑就如帝王巡視領地一般,高傲的在前頭漫步,腳底的軟墊,讓它走在滿地腐爛枝葉上,也不發出半點聲音。

  這一路相當花費時間,雖然昶印和歐羅腳程很快,在梅裡等人所有的功夫當中,更只有輕功一項能看,但是一來一回毫不耽擱,少說也得半個月。

  「摩耶,當初你就是走這裡到學院去的?」昶印好奇地問。

  雖然當初他們透過地圖得知此事,但真實走在魔獸天堂裡,昶印還是不得不佩服薩摩竟然能穿越這種地方。一路上,四周儘是幽幽的綠光,那是魔獸虎視眈眈的眼睛。昶印不時的擔心那些魔獸,不知何時會突然撲出來。


  薩摩「嗯!」的一聲當作回答。

  梅裡幾人曾經因為追隨薩摩,去找奴隸販子晦氣而走過,反倒沒有像昶印等人那般心驚膽跳。他們知道,魔獸半點都不敢來招惹薩摩,甚至似乎還聽從薩摩的命令哩!

  趕路的日子相當無趣,魔獸天堂裡很平靜,也很單調,除了每天都有不同的魔獸出現在眾人附近之外,其他幾乎沒有任何變化。昶印對魔獸天堂裡的平靜相當訝異,他當然不知道,平常,魔獸天堂裡各種魔獸的爭鬥不斷,各魔獸的領域性極強,根本不容入侵。此行是因為薩摩在此,魔獸們罕見的收斂,不敢惹事,又不能打這群人類的主意,否則哪能這般順利?


  七、八天迅速過去了,眾人終於看到薩摩口中的地方。那是一片林木掩映中,錯落分佈著簡易木屋的地方,遠比四周來得稀疏的林木之下,是一畦畦耕作規整的田地,四、五個人在田地上忙碌著,每個人都戴著斗笠,還在背上掛著一隻籐套。


  薩摩等人抵達的時候正是清晨,薄霧還未散盡,夾在密林中的這片村落,顯得格外寧靜。

  薩摩領著眾人接近,立刻引起田地裡工作的人驚覺。只見那些人立刻拋下手上的工具,伸手往背後籐套裡一抽,亮晃晃的制式大刀隨即閃現。

  對此,薩摩極為滿意。因為這表示,這些人並沒有因為在魔獸天堂裡,而放鬆了武藝。

  見那邊武器出手,昶印這頭也跟著戒備,雖不至於擎出武器,但微抬的手,也作好了隨時動手的準備。

  見狀,薩摩連忙上前一步,揚聲道:「是我。」

  那五人回過頭來,發現是一群人也很是驚訝。他們本來還以為是三不五時前來滋擾的魔獸,沒想到卻是一群人,這在魔獸天堂裡,實在是太過少見了。等到薩摩上前,五個人仔細一看,立刻認出了薩摩的身份。


  「恩人!」其中一名大漢抓下斗笠,興奮地喊。

  薩摩微微一愣,隨即認出此人的身份,不由得輕笑:「是你啊!亞里斯。」此人就是當初薩摩從魔梟爪下救出來那群人的首領,也是苗玉龍的臂助。

  五人發現來人竟是許久不見的恩人,也是他們副將發誓要效忠的人,不由得大喜過望,紛紛收起武器跑了過來,其中一人還連忙回頭往村落跑去,趕緊通知其他人去了。

  「恩人,你怎麼來了?有什麼我們可以幫忙的嗎?」亞里斯語氣急切地問。天天待在這片林子裡,除了魔獸還是魔獸,他可是真的厭煩了,要是薩摩有事要交代他們,那是再好不過了。


  薩摩看出了亞里斯的焦急,不由得莞爾:「不忙,不多久你們就有得忙了。」說完,薩摩率先走進被他的結界保護的村落。昶印等人見狀,也跟了進去。

  亞里斯等人,對昶印等人是全然陌生,但因為是薩摩帶來的,所以也就不加阻攔。

  這個受到保護的村落,表面上看不出結界的痕跡,只在穿越時,會有一股輕微的震盪感。

  「有結界保護,魔獸還會來嗎?」薩摩隨口問。

  亞里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有!那些魔獸每隔幾天,就要來衝撞一次結界。」

  魔獸幾次硬闖不果,後來也學聰明了,總是等裡頭的人出外狩獵時才攻擊,幸好眾人警戒性很高,又從不單獨行動,因此都沒有多大損傷。

  薩摩微微點頭表示知道。魔獸的舉動並不令人意外,畢竟,魔獸天堂的魔獸族群多而密,爭鬥從來沒有少過,亞里斯這些人住在這裡,佔據的空間不小,沒有魔獸來這裡動動腦筋才是奇怪。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建設,村落裡屋舍儼然,道路也隱約可見,林蔭處處,林蔭下是壟壟麥浪,已是一派農村景觀。薩摩沒走多久,另一頭便奔來了一群人,望過去起碼有百人,浩浩蕩蕩很是驚人,乍看之下,就連薩摩也不免有些驚訝。


  見薩摩一臉詫異,亞里斯連忙解釋:「這時候是大夥兒晨操的時候,除了輪流照顧田地的人之外,大部分的人都在那頭的教場操練,副將也在那裡。」

  看來,就是因為這樣,才會一堆人從同一個地方跑來。

  一群百多人浩浩蕩蕩跑近,遠遠便看見,那個走在前頭,一頭淡金色頭髮的俊美男子,那容貌論誰都不會忘記。

  在薩摩面前站定,領頭的便是苗玉龍。苗玉龍滿臉激動地看著薩摩,在薩摩打算開口招呼之際,苗玉龍突然揚聲一喊:「苗玉龍見過恩人!」說完,率先屈膝一跪。

  苗玉龍一跪,後頭百多人,立刻在一聲整齊的「見過恩人」呼喊之後,跟著跪下,一時間,放眼望去,百多人跪成一片,把薩摩身前這條不甚寬的道路擠得滿滿。

  對於這些因為鬥爭,而無處可去的軍人而言,可以留得性命,還有一片可以容身的地方,的確是天大的恩典。

  薩摩看著跪成一片的眾人,煩躁地歎了一口氣,忽然感覺手心一暖,轉頭看去,原來是琉璃,她正以溫暖的雙眸看著他。琉璃柔軟的小手,握在薩摩手裡,讓薩摩的心情忽地好了起來。


  揚起一抹微笑,薩摩的聲音,平穩、清晰的傳出:「都起來吧!」

  眾人抬起頭起身之際,看到的就是薩摩臉上,那抹不自覺的溫柔微笑,剎時間,所有人的心都癡迷了一個瞬間。

  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帶著絕對的仁慈善良,讓所有人在短短一瞬間,完全相信了眼前的人。

  「恩人,你難得來這裡,一定要多留幾天讓我們好好招待你!」苗玉龍興奮地道。

  薩摩淡淡一笑,搖搖頭:「這次回來是為了一件重要的事,沒有時間耽擱,下次吧!」

  苗玉龍聞言一愣,又看到薩摩身後眾人,隨即醒悟:「那麼,先到會議室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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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集
第二百八十八章 別有用心


  「恩人,你是說,蘭普頓魔武學院要撤到這裡?因為帝國要歸並?」聽完薩摩簡單的解釋,苗玉龍詫異地道。

  薩摩點點頭:「沒錯。暫時還無法預估有多少人,所以,我會把結界範圍擴大,盡量讓這些人有足夠的空間活動。」

  苗玉龍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恩人,容我問一句。學院為什麼不歸並呢?」在認定忠誠是每一個帝國人民必須遵守的苗玉龍心中,歸並並不算壞事。

  「你以為帝國有必要歸並學院?」薩摩反問。

  苗玉龍語聲一頓,他不是學院出身的,但對學院的中立和教育的權威,也頗有耳聞,帝國的確不需要花那麼多氣力歸並學院,但……

  看出苗玉龍的遲疑,薩摩隨即開口鼓勵道:「你有什麼想法就講,不需要顧慮。」

  薩摩這麼一說,苗玉龍也就不再顧忌,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我認為,學院並到帝國裡,並沒有什麼不妥。」

  苗玉龍此話一出,薩摩注意到同樣在場的畢曼,眼中閃過一個奇特的光芒。

  挑起一個了然笑容,薩摩終於鬆了口:「我可以告訴你,我有相當把握,歸並之後,學院的力量會成為某些人的工具,並不會真正成為帝國的力量。」而這個某些人,就是魔族身份的馬默。


  「摩耶,你說的是馬默嗎?」昶印忍不住追問。

  當初,學院就是從神跡密林那件事,得知馬默背後操作陰謀,想要讓學院歸並帝國,這也是後來學院眾人不願歸並的其中一個顧慮。當然,學院堅持中立教育機關,不願淪為政治工具,也是重要的原因。後來,學院眾人從穆恩和姬野口中,得知帝國內部已經實質由馬默一人控制之後,讓學院眾人更加堅定不願歸並的立場。


  馬默訴諸武力攻打學院,是將學院置於何地?叛國嗎?從談歸並開始,就從來沒有人真正來學院協商,有的只有一紙又一紙的硬性命令規定,這讓向來心高氣傲的學院諸師長無法接受。


  薩摩點點頭,坦承說出他的想法:「沒錯。我估計,就算學院撤到這裡來,馬默也會派兵追進來。」

  昶印一聽立刻搖頭反駁:「追進來?不可能!馬默一定知道這樣只會害死那些士兵!」

  一旁的苗玉龍,想起不久前被派入魔獸天堂的慘狀,也心有同感的連連點頭。

  「那才正好。馬默就是這個打算。」薩摩冷著臉,嘲諷地道。

  「這……不可能吧!」昶印還是一逕地搖頭,無法接受一手將帝國推向高峰的馬默,會存有這種心思。

  薩摩無意說服昶印,見狀也不堅持:「我讓你們知道這個地方,你們可以選擇要不要撤到這裡,這裡沒有精靈人,只有本來就是帝國軍人的苗玉龍他們。」

  苗玉龍一聽,連忙解釋:「恩人!早在您救了我們之後,我們就不是帝國的軍人了。」

  薩摩搖搖頭,嚴肅地道:「不。你們還是帝國的軍人,要為了帝國做一點事。如果學院的人撤來這裡,你們要幫助他們。」

  聽薩摩語氣肯定,苗玉龍有些急了:「我們當然會幫忙,但,我們已經決定追隨您了!」

  聞言,薩摩冷下臉來,一字一句,慎重地道:「我是精靈人,也是精靈人的儲君,你們生在帝國、長在帝國,不應該追隨我。我救了你們只是舉手之勞,現在最需要你們的不是我,而是帝國的人民,我和帝國的人民,你們要選擇誰?」


  此話一出,苗玉龍整個傻了。需要他們的是帝國的人民,當初,他們就是為了那股熱情才從軍,他們以為已經沒有機會實現熱情,所以甘願追隨眼前風範高卓的人,但現在……

  苗玉龍猶豫了,這讓薩摩不由得微笑:「答案已經出來了。」他很高興沒有看錯苗玉龍,一開始,薩摩就無意收下這些帝國士兵,只是不忍心這些滿腔熱情的人失去希望,所以才給了他們這個地方暫時安身立命。


  苗玉龍眼中猶豫盡去,抬起頭看著薩摩,眼中有著激動、感激。

  「苗玉龍雖然不能跟隨恩人,但恩人永遠是苗玉龍眼中,最值得尊敬的人。」苗玉龍的聲音帶著哽咽。

  看著感動莫名的苗玉龍,薩摩微笑不語,一旁的琉璃眼中閃著感動,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她最深愛的男子。

  摩哥哥一直都是善良的,他卻沒有發現。其實就是因為摩哥哥太善良,所以才無法接受內心偶爾出現的黑暗面啊!

  一直沒有說話的歐羅,這時突然感觸萬分地道:「摩耶,我終於知道為什麼院長和副院長,會那麼信任你了。」

  不論是學院不接受歸並,還是學院撤離,薩摩都扮演主導的地位。歐羅曾經相當疑慮,因為,薩摩是精靈人,他擔心薩摩是為了精靈人族的利益,所以才如此建議。他相信,這一層院長和副院長不會想不到,但現在,他終於瞭解,原來,從頭到尾,院長和副院長對薩摩的建議,都沒有太多質疑。


  這是因為,院長和副院長早已經看出了薩摩的本質,所有的建議,都出自薩摩的真心,不為自己、不為精靈人族,只為了大局設想,所以儘管有些建議不夠具有說服力,院長他們還是選擇相信。


  看來,在識人方面,他實在是遠遠不及院長,甚至也不及佛曼鈕和邱藏等人。

  薩摩等人並未在這個已經被苗玉龍等人命名為新生村的村落停留,商議完後,薩摩花了一點時間,將結界半徑擴大成原來的三倍,估算這片空間足以容納兩千人之後,就在稍晚離開了。


  他們都必須趕回學院,盡快讓眾人撤往此處。

  七天後,眾人又回到了學院。一回到學院,眾人便發現學院內熱鬧了許多,許多穿著各式勁裝、袍服的男女,在學院內走動。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眾人離開這十幾天內,突然湧入了百多個人,比之前幾個月來的總人數還來得多,其中還有近五十人,是本來眾人已經不抱任何期望的武練士和魔導士以上的好手,令學院眾人又喜又愁。喜的是,學院的實力更堅強了,愁的是,眾人已決定撤離了,這些人的抵達,反讓學院眾人不知如何交代。


  「要是我們撤了,怎麼對得起這些來幫助我們的人?」昶印得知情形,立刻擔憂起來。

  不只是昶印,就連歐羅也是滿臉沉重。這些人都是來幫助學院的人,要是讓他們知道,學院已經決定撤退不與帝國反抗,學院的顏面何在?

  見狀,薩摩忍不住哼了一聲,嘲諷道:「你們真以為他們全都是來幫助學院的?」

  「難道不是?」昶印反問。

  薩摩冷笑一聲:「有人是,有人不是,不管是不是,都是陰謀。」

  聞言,歐羅連忙追問:「此話怎講?」

  「你們不奇怪為什麼這些人早不來晚不來,卻在我們對外表示歸並之後的十幾天,通通都來了?」薩摩以反問的方式提示。

  薩摩一說,昶印也突然覺得奇怪:「你是說,他們不是真的來幫助學院的?」

  此話一出,薩摩反倒搖頭了:「不……他們的確是來幫助學院的。」

  「那……」昶印迷糊了。

  「但,這個時候來,卻是因為有人刻意讓他們可以來幫助學院。」

  昶印還是不懂,只得苦笑:「摩耶,你別跟我打啞謎了。」

  「你想想,如果學院是真的因為無力對抗,才打算歸並,這些人來,學院最可能怎麼做?

  「薩摩反問。

  薩摩此話一出,昶印一楞,倒是歐羅立刻道:「當然是暫緩歸並。」拖延時間好與帝國協商。

  說完,歐羅隨即省悟,恍然大悟地道:「我懂了。有人希望我們繼續跟軍隊打下去!」

  聞言,昶印大感憤怒:「是什麼人這麼唯恐天下不亂?!」

  此話一出,不用薩摩開口,歐羅隨即答道:「當然是可以掌握兵權的人,才能決定要放多少人來學院幫忙,所以,一定是帝國裡位高權重的人。」

  昶印一愣,隨即訝道:「馬默?不可能!這麼做對他有什麼好處?」直至目前,他還是無法接受,馬默是個有意讓帝國滅亡的人。

  歐羅搖搖頭,不以為然地道:「我們看不出來並不表示沒有。」

  薩摩點點頭,肯定地道:「沒錯,我說過了,馬默是魔族,他的目的並不是歸並學院。歸並學院只是達成消耗帝國力量的手段罷了。」

  頓了一頓,薩摩話鋒一轉:「當然,這些人裡面一定有馬默的眼線,所以,就算要撤,這些後來的人,我們一個也不能帶走!」

  「摩耶是這麼說的嗎?」樊勞瑞沉吟著問。

  「是的,摩耶就是這麼說的。」歐羅回答。

  歐羅將回到學院之後,薩摩在他們面前所說的推測,轉述給樊勞瑞等人,在場的還有哈頓索尼、佛曼鈕、畢曼、昶印和邱藏。

  佛曼鈕反覆想著歐羅轉述的話,發現這番話似真似假,他一時竟決定不了該不該相信,只得轉而問表情莫測高深的樊勞瑞:「院長,你怎麼看?」

  樊勞瑞反覆撫摸下巴長長的鬍子,好半晌才道:「摩耶這番話,不無道理……」

  哈頓
索尼也是同樣看法,他早就覺得,這幾日來的人數多得透著蹊蹺,薩摩的說辭,正好說中他心中的顧慮,再加上樊勞瑞語意中,似乎也存著相信的意思,因此跟著附和道:

  「我也是這麼想。為了安全起見,還是防著好。」

  學院兩個主事者都已經這麼說了,那麼秘密撤離可說是定了案,只是佛曼鈕還是不免有所顧慮:「但是……我們這麼做,對那些前來幫助的人有些對不起啊!」

  此話一出,邱藏首先表示反對:「話不能這麼說,在我們無法確定哪些人對我們有害之前,我們必須先確保我們的安全。要是這些人裡面有一個探子,屆時我們不管撤到哪裡去,也都是沒有用的。」


  佛曼鈕也知道邱藏這番話很是道理,聞言也不再堅持。

  「三天後,我們就先撤走一批。」樊勞瑞果斷地下了決定。

  定論之後,眾人的神情都顯得篤定許多,但仔細一看又會發現,眾人當中,畢曼的神情,隱約顯得有些不安。

  當天夜晚,一道人影再度來到那片林子。他要找的人,在林子裡等他。

  人影一路小心翼翼,不時的觀望四面,似乎唯恐被人發現。好不容易進了林子,人影長長噓了一口氣。

  前方隱約看到一道身影,站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人影沒有多想,一面跨步向前一面道:

  「這次,你總算準時了。」

  一道富含磁性的聲音,從暗影中的人口中傳出:「祖魯 羅修並沒有準時,他還沒到。」

  聞聲,人影腳步一頓。這人不是祖魯 羅修!為什麼聲音這麼耳熟?

  「你是誰?」人影沉聲怒喝。

  暗影中的人,往前跨了一步。就是這一步,月光透過葉縫灑在此人臉上。一頭在月光中閃著銀光的淡金色長髮,俊美得令人忌妒的容貌,絕對不可能錯認的人||精靈人摩耶!

  「在這裡見到你,真的很令人遺憾啊!畢曼事務長。」薩摩口氣惋惜,表情卻是冰冷得凍人。

  人影||畢曼大驚失色,直覺想轉身就走。正常的情況,畢曼應該要動手滅口才對,但是這一刻,畢曼完全沒想到這個方法,在看到薩摩的一瞬間,他腦中浮現的就只有「逃」這個字!


  畢曼右腳才剛往後拉,還來不及轉身,忽然感覺腦中一昏、雙腳遲滯,視線也跟著迷茫起來。

  薩摩對畢曼的異常動作毫不意外,踩著輕緩的腳步,來到畢曼面前。

  「畢曼,看著我。」薩摩的雙眼直視畢曼,好聽的聲音像帶著魔力,讓畢曼毫不反抗地將有些呆滯的雙眼,與薩摩的視線相交。

  薩摩滿意地微微一笑,平緩的聲音卻沒有絲毫波動:「告訴我,你來這裡做什麼?」

  畢曼看著薩摩,很自然的開口:「我來這裡見祖魯
羅修,把樊勞瑞準備在三天後撤離,還有撤離的目的地在魔獸天堂的事情告訴他。」

  果然如此,從魔獸天堂回來後,薩摩就一直暗中注意著畢曼,他相信,一趟魔獸天堂回來,畢曼應該有不少事情想要告訴祖魯
羅修。

  當然,薩摩如果不是早有防範,也就不會答應讓畢曼跟隨了。前次對祖魯
羅修下達的暗示,便是其中之一,只是這一次,薩摩必須確保畢曼不會有機會再對其他任何人透露消息,起碼,在現在這個階段,這是不允許的。

  「不……你記錯了,你並沒有約祖魯 羅修,也沒有打算告訴他任何事情。」薩摩一字一句地道。

  畢曼依舊直視薩摩,嘴巴則不由自主的跟著薩摩道:「我記錯了,我沒有約祖魯
羅修,沒有打算告訴他任何事情。」

  薩摩的雙眼燦亮,平穩的聲音,繼續一字一句的傳達暗示:「對,記著,你知道每一件事,但是,卻不能告訴任何人。每當你要說時,你就會忘了一切。」

  「不能告訴任何人,我會忘了一切。」畢曼無意識的重複著。

  見暗示成功,薩摩繼續道:「現在,你要回去,今天晚上,你沒有約祖魯
羅修,沒有看到我,你只是出來散步。」

  「我出來散步。」畢曼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轉身離開。

  像遊魂一般的走出林子,夜風吹上臉,畢曼忽地打了一個冷顫,無神的雙眼突然恢復清明。

  「咦?我怎麼到這裡來了?」畢曼困惑地看看四周,隨即快步離開。

  在確定畢曼離開之後,薩摩這才跟著離開,至於不久之後,再度光臨那片林子的祖魯
羅修,就注定該空等一夜,然後自此不相信畢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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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集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世事難料


  三天的日子本該眨眼即逝,但是,世事的演變,卻時常不會按照計畫。就在第二天,六皇子巴 赫多,帶傷被穆恩親自護送到學院。

  樊勞瑞等人匆匆趕到會客室,見到的就是滿臉蒼白疲憊的巴 赫多,和愁眉深鎖的穆恩。

  「怎麼回事?六皇子不是回去見王嗎?」佛曼鈕緊張地問。不久前,當學院公開即將接受歸並之後,六皇子巴 赫多,便決定回王都一趟,定要親自見到皇帝,希望能扭轉乾坤。

  此話一出,滿臉蒼白的巴 赫多,突然激動起來:「父王已經被……被賊子,咳……咳…

  …「話沒說完,巴 赫多已經激動得連聲咳嗽。

  見狀,樊勞瑞連忙上前,伸手探去,隨即訝道:「赫多,先別急著講話,你的傷勢太重了!」說完,樊勞瑞轉向穆恩,語帶埋怨:「穆恩,你都沒處理嗎?」

  照他看來,巴 赫多有傷在先,又兼程趕路,缺乏治療下,是內傷沉痾,很是棘手!

  眾學院師長中,也只有樊勞瑞,可以直呼巴 赫多的名諱,因為樊勞瑞不只是身份超然的學院院長,還是為巴 赫多幼時武功、魔法築基的啟蒙老師。

  穆恩苦笑,無奈地道:「叫我領兵打仗沒問題,但治傷,我只會胡治一通。」六皇子金枝玉葉的,他哪敢亂治?

  聞言,樊勞瑞無言以對,倒是一旁的巴 赫多焦急著想說些什麼:「院長,等……等,我一定要先把這件事……說完,咳……咳……」

  也許是因為太過焦急了,巴 赫多越咳越嚴重,一時把樊勞瑞驚得手足無措。

  「赫多,你等等,我先幫你治療。」樊勞瑞的話還沒說完,一隻五指修長,如白玉般溫潤的手掌,突然按上了巴 赫多的胸口。

  樊勞瑞轉頭看去,原來是薩摩聞訊而來,見巴 赫多隨時都像要歸天,連忙出手相救。

  見到薩摩,樊勞瑞鬆了一口氣。有精靈人在,那就是最好的醫師了。

  「摩耶?你來得正好。赫多內傷很重,必須……」樊勞瑞話還沒說完,便打住了,因為,他看到巴 赫多的臉色,在這短短的幾句話間,已經恢復了血色,呼吸也平緩了。

  「你被不少人圍攻吧?能活到現在,實在難得。」薩摩一邊治療,一邊訝異地道。

  薩摩讓神能在巴 赫多體內轉了一圈,發現巴 赫多體內的能量紊亂,還有許多來源不明的雜能,體內臟器更是多處受創,若非巴 赫多一身功力穩紮穩打,怕是不能撐到現在。

  薩摩神能所到之處,紊亂的能量隨即乖順,讓巴 赫多舒服許多,又聽薩摩對他的「讚美」,不由得苦笑:「哪裡,差點連命都送了。」

  巴 赫多絲毫不端架子的態度,讓薩摩大為激賞,本來不打算治癒他的想法,也跟著改變。神能一轉,光元素隨即滲入巴
赫多的體內。如今的薩摩,對神能掌握如臂指使,連帶對光元素也相當熟稔,已經不擔心會被一旁的眾人發現了。

  不一會,巴 赫多已經感覺全身的氣力恢復了八成,不由得驚訝地道:「你做了什麼?我覺得我的傷全好了。」

  薩摩微微一笑,不語,一會兒才收回手掌:「你現在才是真正痊癒了。」

  巴 赫多坐起身,微微伸展手腳,又伸手摸摸本來一直隱隱作痛,現在卻全無異樣的胸口,滿臉的不可思議。

  「摩耶是精靈人。精靈人的醫術可是一流哩!」佛曼鈕為巴 赫多解了答。

  事實上,就算是以精靈人的魔法輔助魔藥,速度也不會這般快,但樊勞瑞等人知道薩摩是精靈人的儲君,因此很自然地認定,薩摩治療速度這般快的原因,是因為儲君的身份。能當王子,本事自然不低。


  「原來這位是精靈人,難怪有這等風采啊!」巴 赫多站起身,對薩摩伸出了手。

  薩摩看了巴 赫多的手一眼,也將自己的手伸出。

  一個是巴耶帝國的皇子,一個是精靈人和龍人的王子,兩隻手握在一起。

  「有榮幸和你做個朋友嗎?」巴 赫多咧出一個含蓄的笑容。

  薩摩雙眼閃過一抹詫異,他看得出來,巴 赫多這番話出於誠心。慢慢的,薩摩的嘴角上揚,漾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我的榮幸。」

  薩摩來到人類世界之後,看過那麼多所謂的王子和皇子,巴 赫多可說是唯一一個擁有王者潛質的皇子,難得的是,巴 赫多沒有一般皇子會有的架子。

  這是一個亂世中,也能聚眾的王者!薩摩很快就如此認定了。

  薩摩對巴 赫多的評價這麼高,殊不知在巴 赫多眼中,薩摩的評價也著實不低。同為一年級,巴 赫多雖然一直沒有機會接觸薩摩,但對精靈人摩耶也曾耳聞,今日一見,果然很是心折。精靈人的卓越容貌尚且不論,光是那閃著睿智光芒的雙眼,和冷靜得彷彿無人能撼動的氣質,都讓巴 赫多欣賞極了。

  這是一個所有人都無法忽視、無法不心折的超卓人物啊!

  兩手交握,惺惺相惜的情感緩緩交流,看在知道薩摩身份的樊勞瑞等人眼中,心裡實在高興極了。

  這是不是表示,精靈人有可能破天荒的,向一個人類國家表示友好?

  「摩耶以為,皇子似乎還有要事。」見巴 赫多沒有鬆手的打算,薩摩連忙提醒。

  此話一出,巴 赫多猛地想起,手一鬆,立刻轉向樊勞瑞:「院長,父王已經被賊子害死了!」

  這番話彷彿青天霹靂,將在場眾人震得瞪眼張嘴,完全失去了反應的能力。

  不只是樊勞瑞等人反應不來,就連薩摩也吃了一驚。巴 韓諾在各國的風評中,一向是個精明,而且胸懷大業的王者,不料竟亡故得這般突然。

  好半晌,穆恩才找回聲音,肅著臉,語音微微顫抖:「六皇子,這話關係重大,決不能兒戲,據本將所知,王仍親理政事啊!」

  巴 赫多用力搖頭,雙眼激動得泛紅:「父王已經被害了,可是王都裡卻沒有人知道。」

  眾人面面相覷,都是無法置信,但也知道,巴 赫多不可能騙他們。只是……王駕崩了,卻沒人知道?這是多麼的匪夷所思!

  薩摩一看,情知在這種情況下,一定無人能反應,只好自己開口:「六皇子,可否將您知道的一切細節全說出來?」

  此話一出,眾人隨即恍然。

  「摩耶說的對。赫多,你趕緊將事情說清楚。」樊勞瑞反應過來,連忙催促道。

  巴 赫多深吸了一口氣,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緒,這才將在王都的所見所聞,娓娓道來:「我不希望學院歸並,回王都本來是希望父王改變主意,但是,我幾次求見都無法見到父王。親自去找首相,首相卻說,父王最近為了東陸軍團圍攻不利大為傷神,無心接見任何人。」


  巴 赫多說到這裡,歉然地看了眾人一眼,似乎因為見不到皇帝,對眾人感到非常抱歉。

  稍微一頓之後,巴 赫多又繼續道:「後來,我請熟識的宮人安排,化妝進入父王的寢宮……」

  巴 赫多一邊講,回憶也迅速倒轉,回到那震撼的一夜。

  趁著寢宮侍衛沒有注意,巴 赫多裝做伺候皇帝,靠近一直端坐在桌前的父親。一靠近才發現,巴 韓諾一直都維持著固定的姿勢,機械性地翻閱奏章。

  巴 赫多小心的靠近,壓低聲音喊:「父王……兒臣是赫多。」

  巴 韓諾不只沒有回答,甚至連頭都沒抬,就像完全沒有聽到巴 赫多的聲音。

  巴 赫多愣了一愣,還以為巴 韓諾沒有注意,遲疑了一會兒,又小心的提高聲音:「父王、父王……」

  巴 韓諾同樣沒有反應。這時,另一頭的侍衛,似乎轉頭看向這邊,巴 赫多連忙躬身,假做聽從皇帝的指示,待侍衛又轉回頭去之後,才又再次靠近。但這回,巴 赫多沒有再喊,而是小心翼翼地伸手,按上巴 韓諾擱在桌上的手。

  巴 赫多本來以為,這一來父親會注意到他,沒想到一觸摸之下,卻嚇了自己一跳,因為觸手可及,竟是一片冰冷。這溫度分明不似活人。一驚之下,巴 赫多直覺扭頭往父親的臉上看去,但不看尚好,一看又驚得差點連口氣都喘不上來。

  呆滯的雙眼、凹陷的眼窩、眼珠恍如死魚般的僵硬,青白的臉、蒼白的嘴唇,已經不再是熟悉的父親模樣。

  「父……父親。」巴 赫多顫著聲音叫喚。

  與方才一樣,巴 韓諾沒有任何反應,即便是眼珠的一個輕微轉動,或者是嘴角的微小挑動,都完全沒有。

  渾身冰冷的巴 赫多,在原地呆站了許久,待燭光因為吹入寢宮的夜風而閃動時,才回過神來。

  一回神,巴 赫多立刻將手一轉,按上了父親的手腕,按了許久,卻遲遲感覺不到他期望中的跳動。

  手在顫抖,巴 赫多顫抖著鬆開手、顫抖的收回後,再遲疑地伸向父親微垂著頭的鼻前。

  忽然間,巴 赫多覺得自己的雙腳,有些站不住了。沒有脈搏、沒有呼吸、沒有溫度,有的只有在燈光下,機械性翻動書頁的手,情景詭異得讓巴
赫多心臟緊縮得近乎窒息。

  不自覺的,巴 赫多一步步的往後退,退到原本他站立的地方。他需要冷靜,也許,一切都只是幻覺,等一下,他的父親就會站起身,一如往常的在寢殿裡踱步。

  巴 赫多就這樣沉浸在紊亂的思緒裡,直到低沉的聲音響起:「你們都退下。」

  巴 赫多一直低著頭,聞聲心頭一震,頭更是不敢抬起分毫。因為,他聽出來這人的身份,正是帝國首相馬默,那個多次告訴他父親不會接見他的人。

  直覺的,巴 赫多跟隨著其餘侍衛步出寢宮。

  離開寢宮之後,眾侍衛站在寢宮門口,巴 赫多藉口如廁,閃到了一個可以望見寢宮窗口的角落。

  寢宮裡的燭火,將寢宮裡人影的活動,映照的非常清楚。巴 赫多看到馬默些微佝僂的身影,站在那張父親一直端坐著的桌前,似乎伸手按上了父親的頭,然後,本來端坐著的父親,突然以非常不協調的僵硬姿勢瞬間站起。馬默持續著按住父親頭部的姿勢,一步、一步往寢宮內走去。說也奇怪,父親就像被馬默牽引一般,跟著一步、一步往前走,就像是牽線木偶……


  這情景實在看不出什麼,若不是之前巴 赫多在父親身上,察覺出那麼多的不對勁,絕對不會有像現在這般渾身冰冷的感覺。

  窗口已經看不到裡頭的影子,熟悉宮廷鬥爭的巴 赫多,很敏銳的趕緊回到寢宮門口,不敢在那個地方停留過久。

  巴 赫多很緊張,他知道馬默一定會出來,而他必須裝做非常冷漠、冷靜,沒有察覺任何事的模樣。馬默是個非常敏銳的人,正因為非常清楚這一點,所以巴
赫多格外小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默出來了,巴 赫多跟隨其他侍衛,恭敬地垂著頭,感覺馬默的視線從身上掃過,微一停滯,然後丟下一句:「王上已經就寢,不要進去打擾。」

  巴 赫多跟著其他侍衛,恭恭敬敬地應了聲是,才感覺馬默的離開。

  等到完全看不到馬默了,巴 赫多又等了好一會兒,才藉口吃壞肚子,趕緊回到約定的地方,與和他交換身份的侍衛掉換回來。

  當天,巴 赫多立刻離開蒙瑙特市,連夜趕往學院而來。他知道,這消息是驚人的,但是,若他推測沒錯,馬默一手遮天,在帝都根本已經無人能抗衡。或許護國大將軍丹頓
霍姆可以。

  但是先不說丹頓 霍姆會不會相信,光是馬默勢力在帝都裡根深蒂固,光是論消息靈通的程度,恐怕不用等到巴 赫多抵達丹頓
霍姆的宅邸,他就要先被馬默給截住了。於是,想來想去,巴 赫多只能想到,要將這一切告訴絕對中立,又是馬默勢力所不及的學院眾人!

  本來一路上巴 赫多都走的相當順利,直到道南鎮。當他在道南鎮休息了一晚,隔天一早出發,卻在出鎮不久後,被一批蒙面人團團圍住,巴
赫多就知道,馬默察覺了。

  這批人讓巴 赫多完全摸不著頭緒,但是從他們的每一招,都致命的狠勁來看,只有馬默有所察覺,還打算將他滅口才有可能。

  巴 赫多使出渾身解數,雖然順利逃出重圍,但背後卻中了一掌。巴
赫多根本沒有時間療傷,他知道,當他停下來的那一瞬間,就注定了他的命運||死亡。以馬默的勢力,巴赫多絕對相信。儘管所有皇子都有私人武力,但是,要論食客之眾多,除了丹頓 霍姆,全帝國已經沒有人可以與馬默匹敵。

  逃亡的日子,顯得特別漫長,途中,巴 赫多已經數不清究竟與幾批人交過手,到後來,巴 赫多有許多次都踩在死亡的深坑邊緣,但敵人卻莫名其妙的敗退。巴 赫多相信有人暗中幫助他,但是幫助他的人沒有現身,巴 赫多找不出來。

  有了神秘的助力,巴 赫多總算撐到了學院,在學院外被東陸軍團的士兵攔截,從而見到穆恩,然後來到學院。

  聽完巴 赫多的敘述,現場是一片沉默。

  「你說……王沒有脈搏和呼吸,那怎麼還會、還會改奏章呢?」哈頓 索尼聲音有些澀然,帶著些不確定。

  巴 赫多搖搖頭,糾正道:「不是改奏章,其實只是翻奏章。」

  哈頓 索尼點點頭,又忽然搖搖頭:「不……我是說,王如果真的已經……亡故,怎麼還會這麼做呢?」

  巴 赫多既茫然又恐懼:「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傀儡術。」在眾人面面相覷中,一道篤定的聲音突然響起,竟是薩摩回答了這個疑惑。

  「傀儡術?」樊勞瑞疑惑地問。

  不只是樊勞瑞,其餘眾人也是滿臉疑惑。薩摩迎著眾人疑惑的目光,緩緩解釋道:「那是一種密術,讓死者在死去的那瞬間,留下一絲生氣,讓這絲生氣與施術者的能量共鳴。之後,施術者就可以利用能量的連結,來控制死者的身軀,只要每天補充一次能量,死者的身軀就能持續被控制。」這不過是魔族中屬於旁門左道的法門,一般低等魔族就會使用。


  「能量可以這麼做?這是什麼密術?!」佛曼鈕詫異地道。

  對於這個問題,薩摩並沒有回答,反而轉向巴
赫多,嚴肅地道:「你看的沒有錯,你的父親的確已經亡故了。」

  其實也不用薩摩解釋,眾人很快就聯想到,這種密術大概就是那種魔族玩意兒了!居然連這種密術都有,眾人對魔族的恐怖,有了深一層的認識。

  聞言,巴 赫多雙眼泛紅,聲音顫抖:「我知道,這一切一定是馬默做的,侍衛說過,馬默每天都會去見父王,其他人卻連見一面都很難。」

  眾人本來就將歸並學院這件事,算在馬默的頭上,如今再聽說馬默極有可能殺死了皇帝,更以密術控制皇帝,暗中掌握了帝國大權,兩相對照之下,眾人對薩摩之前的說辭,已經沒有任何懷疑了。


  哈頓 索尼愁著臉,近似喃喃自語地道:「」他們「難道想要利用奪權的方式,讓帝國滅亡嗎?」

  除了巴 赫多,其餘眾人都知道哈頓 索尼話中的「他們」,指的是魔族,但是事情是不是真如哈頓
索尼所猜測,誰也不敢斷定,所以一時間也沒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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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集
第二百九十章 交鋒


  薩摩不想讓眾人沉浸在低落的情緒中,忍不住提醒道:「現在不是擔心這個的時候,我們必須要提早撤退了。」

  此話一出,眾人俱皆一愣,巴 赫多因為第一次聽到撤退的事情,聞言不由詫異:「學院要撤退?」他記得不久前他得到的消息並不是這樣。

  到了眼前這個階段,佛曼鈕也無意隱瞞,坦承道:「我們原本就打算撤離學院,留下空殼學院,好讓帝國接收。」

  若巴 赫多早一些得知此事,肯定不會支持,因為這意味著,學院有意與帝國對抗。但是現在,得知一切都是馬默在暗中操作之後,再細想學院的決定,巴
赫多卻不由得拍手叫好:「好極了!接收學院目前看來肯定是馬默的陰謀,想要藉此壯大他的實力。看這個局勢,撤走的確是比接受歸並要好多了。」

  學院眾人對看一眼,哈頓 索尼才道:「我們之前就懷疑,歸並學院是有心人的陰謀,所以才有這個打算。幸好六皇子為我們帶來這麼確實的消息,讓我們撤退得更加合理。」

  聽出學院眾人,有意與馬默對抗之後,巴 赫多心中一動,一個可能性突然浮現腦海:「 或許……我們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公佈馬默的企圖,屆時一定會有許多人聞風前來歸附,這樣多少能削弱馬默的力量。「 從方才開始,就一直沒說話的穆恩,此時終於表態:「若一切屬實,我定率領東陸軍團站在學院這邊。」

  此話一出,巴 赫多更加振奮,直覺局勢仍然大有可為。其餘眾人聞言也動搖了,一時有些猶豫起來。巴 赫多逐一看過眾人的表情,卻發現薩摩一臉沉重,沒有半點歡喜的樣子

  。

  「摩耶,你有別的想法?」巴 赫多好奇地問。

  薩摩也不隱瞞,點點頭,以堅定的語氣道:「我認為,我們不僅不能公佈,而且還要盡速撤離,最好今天就撤!」

  薩摩說得這麼堅決,倒令眾人愕然。

  想法被人推翻,巴 赫多也不覺得難堪,反而謙虛地問:「這是何故?」

  佛曼紐一個沉吟,倒是有些懂了:「摩耶應該是擔心,要是沒人相信我們的話,會弄巧成拙吧?」

  薩摩輕輕頷首,轉向巴·赫多解釋道:「皇帝的死只有你看到,眾人看到的是能夠辦公的皇帝!在這種情況下,大部分人半信半疑,還是會選擇相信已經當了數十年首相的馬默。


  屆時衝突之下,帝國皇子中,你行六,很容易被聯想成,是因為你無緣問鼎大位,而故意散發謠言。如此,局勢反而大大不妙。「

  聞言,巴 赫多恍然大悟,對自己的短視羞愧起來:「啊!你說的對,我實在太粗心了。」

  薩摩一聽,更加欣賞起巴 赫多了,所以,他破天荒的安慰起巴 赫多:「關心則亂,在所難免。」

  巴 赫多尷尬地笑笑。雖然薩摩這麼說,他還是為自己思慮不周感到有些難為情。

  佛曼紐見狀,連忙扯開話題:「摩耶,你的意思我們都瞭解了。但是,用得著這麼急著撤嗎?人太多了,要走的這麼匆促,我擔心會太過引人注目。」

  薩摩搖搖頭,不厭其煩的分析道:「現下已經顧不得匆促了。六皇子一路遭到追殺,極有可能是因為被馬默發現,六皇子察覺了他的秘密。如此一來,一定會加緊接收學院的行動。再不快點,恐怕會無法全部撤離。」


  說完,薩摩見眾人臉上都是憂心忡忡,又歎道:「而且,實話說了,目前學院的力量,根本不是馬默的敵手,你們需要時間厚植實力。」

  此話一出,巴 赫多顯得有些驚訝道:「馬默的力量,真有這麼大?」他以前對馬默的印象都是一個敦厚的老者,從來沒有將之與「力量」兩個字連結在一起。

  對於這個問題,薩摩用力的點頭當作回答。

  見巴·赫多仍是無法置信,薩摩乾脆逐一分析道:「馬默當了數十年的宰相,如果真的懷有異心,根本有太多的機會可以培植勢力。」

  薩摩也相信,就算不用培植在人類世界的勢力,光是馬默一人的實力,也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大吃一驚。只是,巴·赫多不知道馬默的底細,判斷錯誤也就難免。

  薩摩正想把馬默的真實身份說出來時,巴·赫多卻已苦笑的自嘲起來:「那麼,我現在是沒有足夠力量對抗他的?」

  薩摩沒有半分猶豫的點頭了。

  巴 赫多一看,已經懊惱的垂下頭。身為帝國的皇子,明知帝國有難,不僅無法改變,更連一絲絲的反抗也做不到,巴 赫多的心裡掙扎得痛苦。突然間,腦中浮現了那個蒼白沒有人氣,彷彿人偶一般的父親……一種火熱的憤怒,猛地爆發了!

  「我去殺了馬默!就算要賠上一條命,我也不容許帝國落到這種人手裡!」就算是死了,巴 赫多也要對得起慈愛的父親。

  此話一出,穆恩首先拉住巴 赫多,緊張地道:「六皇子!萬萬不可!沒有罪證之下刺殺首相,這是叛逆罪啊!」他現在最看重的,就是這個六皇子,他可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個帝國最佳繼承人做出傻事。

  巴 赫多怒聲道:「可是,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馬默把整個帝國抓在掌中耍弄!」那是他們巴氏世世代代守護的目標啊!

  「沒有用的。」薩摩冰冷的聲音,如隆冬寒風般吹起。他看出巴 赫多被悲憤蒙了心,此刻,勸說是沒有用的,巴 赫多需要的是當頭棒喝。

  巴 赫多張口欲反駁,薩摩卻立刻舉起手阻止:「你就算是有十條命去殺馬默,也是一點用也沒有。」

  所有人一聽,都立刻恍然。魔族,大概很厲害吧?他們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但,巴 赫多不知道啊!……希望摩耶不要對他太嚴厲才好。

  巴 赫多不明就裡,聞言還以為薩摩指的,是馬默手下的食客會護著馬默:「我知道他有食客護著他,但是,我……我怎能不為帝國,不為父皇做點事呢?」

  巴 赫多說著,語氣有些晦澀。

  薩摩搖搖頭:「跟食客一點關係也沒有。」

  一旁的穆恩不忍心讓巴 赫多再承受薩摩的冷臉,只好開口直接說出答案:「你說的是馬默是魔族的這回事嗎?」

  薩摩重重點頭,惹得巴 赫多滿臉訝異。

  「你說馬默是……是什麼族?」巴 赫多吞吞吐吐地問。他想他一定聽錯了,才會聽到魔族這兩個傳說中才會出現的字眼。

  「魔族。」回答的是薩摩。他就知道巴 赫多不會容易相信,但是看著眾人的態度,分明是要他負責讓巴 赫多相信,薩摩也只能再次擔負起,令他厭煩的解釋工作。

  薩摩這一說,巴 赫多愣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我以為,馬默只是一個可恨的野心家……」

  巴 赫多的這個問題,也是眾人想知道的,薩摩只說馬默是魔族,卻沒說出根據,讓眾人都有些半信半疑。見狀,薩摩知道,他必須讓他們明白,魔族對人類的不懷好意,否則這些人肯定還會抱著僥倖的心態。


  目前魔族還受限於魔王最後的諭令,不敢光明正大的在人類世界活動,但絕對會趁著人類對他們毫無戒心之際,將人類的力量削至最低,屆時,正面與魔族對抗的,就會成了那些勢力無損的各族了。


  薩摩苦惱之際,忽地靈機一動,微閉雙眼,提出腦中那日龐希爾斯所送來的靈魂封印。魔能微轉,屈指一彈,低低緩緩的聲音,隨即在室內響起。

  「目前屬下比較清楚的,是三王的動靜……」

  龐希爾斯的聲音,在室內迴盪,眾人不明所以,皆是面面相覷,還道有人講話,沒想到在場眾人都是滿臉詫異,分明不是任何人開口,何況這個語聲,他們都陌生得緊。

  龐希爾斯的聲音繼續迴盪,將魔族的部署一一說了出來,眾人從一開始的詫異,轉成了驚恐,最後變成了沉重。

  薩摩把龐希爾斯一開始稱呼自己為魔王的那段拿掉,直接從中間切入,但即便是如此,也足夠讓在場眾人,聽出魔族的部署和陰謀了。

  「這是我在安插在魔族的手下,所帶回來的消息。」當龐希爾斯的聲音消失之後,薩摩這才補充道。

  「那個三王是?」哈頓 索尼猶帶驚恐地問。

  聽下來,這個三王竟是將人類各國操弄在手掌心,存心要人類各國自己毀滅!從裡爾公國的動兵失利、馬默的刻意挑弄、巴耶和裡爾兩方面的戰事,到最後利用學院讓帝國內戰,這一計又一計的環環相扣,縝密得令人心驚。


  「三王是魔族中的一個勢力,人類這方的操作,都在這個人手裡。還有一個二王則是負責北方大陸,不久前,龍族對龍人族的危機袖手不理,就是二王動的手腳。」

  「這……但是龍人族此刻也好好的,魔族的計策好像落空了。」佛曼鈕有些疑惑。難道魔族的計畫,只有半調子的程度?

  聞言,薩摩不由得勾起一抹冷笑:「你以為我之前離開是為了什麼?」

  此話一出,哈頓 索尼不禁訝道:「你之前離開,是去告訴他們魔族的企圖嗎?」他們會相信嗎?

  哈頓 索尼這麼想,是因為他並不知道,薩摩還有一個龍人族儲君的身份。

  薩摩點點頭,不厭其煩地道:「沒錯,所以後來獸人和龍人聯手,擊敗了裡爾公國。」

  此話等若間接證明了,龍人和獸人的確相信了魔族這項說辭。

  「摩耶,恕我問一句,你是怎麼知道魔族人的存在?大家都認為,魔族只是傳說……」佛曼鈕遲疑地問。

  這個問題讓薩摩的心中一陣苦澀,他的存在本來就與魔族息息相關,他如何不知。只是,這些話只能藏在心裡,出口的僅是淡淡的回答:「許多事情都有蛛絲馬跡,我有的是比較多的線索。」


  眾人一聽,還以為是薩摩精靈人王儲的身份,有較多的資源,只得半信半疑的接受了。只有巴
赫多還是一臉茫然,不甚明白薩摩為何能知道,這麼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薩摩不讓眾人有機會追問,話鋒一轉,又提及學院目前最迫切的問題:「不用倚靠別人,馬默的力量,也不是個人能抗衡的。現在只能尋找一個安全的處所,凝聚力量,等待機會。」


  這會兒,終於沒有人反對了。眾人都沉默著,視線都落到學院最高領導人||樊勞瑞身上。

  樊勞瑞一直沉默的聽取兩方想法,直到這時才道:「照原定計畫,撤離學院。」

  「今天就撤。」薩摩連忙補充。

  「這……會不會太匆促了?」佛曼鈕遲疑了,雖然重要物品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但學院撤離的消息,都還沒告知學生哩!

  薩摩搖搖頭,解釋道:「本來不用這麼急,但是六皇子現在在這裡,若馬默真的知道六皇子得知了一切,不用多久追兵就會來了,甚至馬默本人都可能趕到,到那時,我們想撤也沒機會撤了。」


  眾人聽得心中一凜,巴 赫多更是立刻羞愧的低下頭來:「抱歉,都是我……」

  眾人當然不會怪巴 赫多,若不是他,眾人還無法完全相信馬默真是魔族哩!

  「佛曼鈕,你現在去聚集學院所有人。」樊勞瑞果斷的命令。

  佛曼鈕聞言點點頭,但才邁出一步,又立刻回過頭來:「那、那些後來趕到的人呢?」

  樊勞瑞沉默了一會兒,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薩摩,才道:「不帶。能不冒險就不冒險。告訴他們我們打算歸並,他們前來協助的好意,我們心領了,請他們離開吧!」

  樊勞瑞這番話,無疑表明了全然相信薩摩的意思。

  樊勞瑞的信任,薩摩看在眼裡,一股溫暖的感覺,自內心深處緩緩暈開,一個他曾經想過,卻不想使用的想法再度浮現。

  「等等。」薩摩遲疑地叫住了即將踏出會客室的佛曼鈕。

  佛曼鈕回過頭來,不解地看著薩摩。

  薩摩深吸一口氣,視線與樊勞瑞短暫交會之後,回到佛曼鈕身上,聲音中已沒有遲疑:「把要跟著離開的人,都集中在一處吧!」

  這是什麼奇怪的要求?不是打算分批撤走嗎?佛曼鈕摸不著頭腦,但他還沒開口問,樊勞瑞便對著他點點頭:「就按照摩耶的意思。」

  院長都這麼說了,佛曼鈕儘管不解,也只得照做,反正就算要撤,也得把人聚集起來。

  待佛曼鈕離開之後,薩摩又轉頭看向樊勞瑞,誠心地道:「別帶畢曼去,他遲早會背叛。」

  薩摩本想什麼都不說,畢竟他對學院眾人而言,只是一個外人,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很容易被人誤解,但今天,樊勞瑞對他的信任,讓他改變了想法。

  樊勞瑞聞言並不驚訝,僅是瞭解的微微頷首:「果然是他嗎?」

  哈頓 索尼對畢曼,似乎是早有想法,樊勞瑞的話聲一落,便跟著補充道:「我和院長早就看出畢曼傾向歸並,只是不知道如何不讓畢曼跟隨。」

  薩摩沉吟了一會兒,才道:「就交給我吧!我先去做點準備,失陪了。」說完,便帶著若有所思的表情轉身離開。

  巴 赫多看著薩摩遠去的身影,蹙眉思索了好一會兒,突然回過頭,問一旁的樊勞瑞:「院長,摩耶是什麼人?只是普通的精靈人嗎?」

  他並非是沒有接觸過精靈人,但是像薩摩這樣,簡單一句話不需過多解釋,都能具有說服力的精靈人,那絕對是絕無僅有。

  樊勞瑞看著眼前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帝國皇子,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反問道:「你有什麼看法嗎?」

  巴 赫多知道這是樊勞瑞對他的考驗,所以他將見到摩耶之後的一切事情,反覆想了幾次,這才謹慎開口道:「我認為摩耶不是個尋常的精靈人。」要是每個精靈人都是這樣,那這世上早已沒有人類的立足之處。


  頓了一頓,巴 赫多猶豫了一會兒,突然苦笑起來:「事實上,看到他,我想到父皇。」

  「喔?」樊勞瑞很感興趣。巴 赫多是諸多皇子當中天分最高、胸懷最大,也是最具有領導氣質的一位,所以從自己為他啟蒙,發現到這些特質之後,樊勞瑞便不時的給予巴
赫多獨立思考的機會。

  巴 赫多抿著嘴,又斟酌了一會兒:「摩耶太神秘了,他的氣勢只有貴族才會有。但是,如果是精靈人的貴族,又為何要來學院學習呢?」那根本沒有必要,不是嗎?巴
赫多沒說出口的是,他高度懷疑樊勞瑞知道摩耶的真實身份,才會近乎全然的信任。

  這個回答讓樊勞瑞相當滿意,不由得連連點頭,笑得雙眼瞇成了兩道彎月:「沒錯,摩耶的確是貴族,他是精靈人的王儲。他的胸懷和視野,是我生平僅見,就是在各國所有貴族當中,恐怕也找不出與摩耶同樣的人。我看得出摩耶對學院沒有敵意,既然如此,他為什麼到學院來,就一點也不重要了。」


  聞言,巴 赫多一時說不出話來。從幼時接受樊勞瑞的啟蒙開始,巴 赫多還是第一次聽到,樊勞瑞對一個人的評價如此之高。他以為他會忌妒,但是,巴 赫多卻發現,他不僅沒有絲毫忌妒的感覺,反而感覺有一股狂熱的火焰在胸中燃起。

  那是一種想要與之一爭短長的熱情。這股熱情曾經在查覺無緣繼承帝國皇位時熄滅,但是現在,摩耶的形象在他的腦中不斷擴大,熱情已經再度燃起。

  就算是不能繼承王位又如何?他會成為像薩摩那樣的人!他相信,他可以!

  巴 赫多激動的情緒,讓他的雙眼懾懾生輝。樊勞瑞固然看得老懷大慰,其他如哈頓
索尼和穆恩也感覺這個帝國最小的皇子,未來大有可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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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集
第二百九十一章 大撤離

  佛曼鈕好不容易勸離了大部分前來幫助的人,再集合學院的所有師生,宣佈撤離一事,並讓不想跟隨著撤離的師生自由離開。好一陣忙亂之後,時已入夜,薩摩也在這時領著輕紗覆面的琉璃來了。


  見薩摩抵達,佛曼鈕立刻迎了上去,憂心忡忡地道:「晚了,我們還是明天出發吧?」

  薩摩微一思索便搖搖頭:「不好。越早出發風險越小。」

  佛曼鈕當然明白薩摩的顧慮,但他會如此建議,也非沒有自己的考量,只聽他解釋道:「 但是……這麼晚了,魔獸天堂裡不好走啊!」

  「這點你不用擔心。」薩摩不以為意地道,轉頭就看向廣場上為數不少的學生們:「這些人都確定要跟著撤離嗎?」

  裡面幾乎不見貴族,只有六皇子和姬娜兩個人站在其中,看來是篤定完全與學院同進退了。

  佛曼鈕本想追問,被薩摩這麼一引開話題,只好答道:「沒錯,總共八百七十七人。」其實大部分會留在學院抵抗帝國的人,多半也願意跟著撤離,所以這個數字,也幾乎等於學院這段時間的所有武力了。


  八百多人全副武裝,看來學院裡的武器、裝備,都在這些人身上了,再看著一旁堆得像小山似的箱子,不難猜出佛曼鈕等人,當真決定撤得徹底,連半點能用的東西,也不打算留下了。


  薩摩沉吟了一會兒,突然邁步上前,在站滿學生的外廣場圍繞了一圈,回到原地站定。

  眾師生都不知道薩摩打算做些什麼,一時間只是面面相覷。就在這個時候,方才薩摩走過的地方,突然浮現道道光芒,將學生們圈在光圈中。

  這個異變讓眾師生驚恐莫名,場面頓時騷動、喧鬧起來。一旁的佛曼鈕見狀才想開口阻止,薩摩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所有人站在圈子裡。」薩摩的聲音,穩穩蓋過了喧鬧聲,讓所有人不自覺安靜下來,往聲音的來處看去。

  光圈的光芒,照亮了薩摩,那俊美的容貌顯得高不可攀,嚴肅的神情,在光線的映照之下,更有種奇特的威嚴,叫所有人都屏起了氣息。

  在眾人好奇又敬畏的視線下,薩摩緩緩閉上雙眼,嘴裡喃喃吟念著的聲音,像是歌謠一般,緩緩傳了開,光圈內的人,感覺雙耳都充填了這樣的歌謠,響亮卻不刺耳。

  隨著歌謠,光圈越來越明亮,最後竟似緩緩轉動起來。薩摩眉心微皺,聲音越顯響亮。

  沒有人聽得懂歌謠,因為,那是神族為了確保法術成功的咒語。神能在體內流轉,薩摩維繫著外界能量與神能的聯繫,另一頭則感應著那個不久前他所留下的氣息。龐大的神能驅使下,大自然的能量,構成了一個無形的通道,等待最後足夠的動力連通。


  這是集體傳送術,為了完全而迅速的撤離,薩摩決定使用這個方法。這個方法不是現今的人類可以理解,所以薩摩本來不想動用,但是白天樊勞瑞的信任,讓薩摩改變了主意。為了回報這個信任,薩摩會確保學院的元氣無傷。


  只是,八百多人著實多了一點。一般的高等神族使用集體傳送術,一次傳送的數量最多不會超過百人,而且傳送完成之後,會完全脫力。這樣的情況下,要是遇敵也只能束手就擒,所以大半的高等神族,使用集體傳送術時,都會限制在五十人以下,好保留自保的能力。但現在,沒有時間再讓薩摩分批傳送了,這麼多的數量,為了確保傳送術能一次成功,薩摩完全不敢保留,全力的催動神能。


  異象再度出現,隨著光圈的光芒沖天亮起,薩摩的週身散出了強烈的白光。緩緩的,薩摩平舉雙手,光芒維持著穩定的亮度,很寧靜,就像是爆發前的蓄勁。

  突然,薩摩低叱一聲,原本因為力量成長,而轉成透明的額心龍麟處,閃現七彩的矛形印記,然後一股強大的力量瞬間爆發,光圈外的學院師長們,被強大的力量震得連連後退,震驚的雙眼中,只看到薩摩淡金色的長髮在狂亂飛舞,光圈的光芒,完全掩蓋了裡面學生的身影,越來越亮、越來越耀眼,最後突地瓦解!亮光瞬間消失,劇烈的反差,讓眾人的視力完全歸零,好不容易適應,這才發現,光圈裡的學生已經消失了!


  這一夜,所有蘭普頓市的人,都看到了蘭普頓魔武學院上空,那維持許久的光芒,奪走了月亮的光輝,在短短時間內,完全照亮了蘭普頓魔武學院所在的那座山頭,然後又瞬間被黑夜吞噬。


  那不是炮火,沒有人猜得出那是什麼?只是,蘭普頓魔武學院外,有東陸軍團一個次軍包圍著,儘管居民再疑懼,也沒有人敢前去探看。

  東大陸的某個角落,這個光芒也落到了出來尋找神王行蹤的泖玥,和另一批有心人眼裡。

  這個已經是人類世界焦點的蘭普頓魔武學院,頓時也成了神魔雙族的焦點。

  空曠的廣場,在一片黑暗中顯得特別冷清,薩摩面對這片廣場緩緩吐了一口氣。

  成功了,儘管有些吃力,但薩摩還是可以感覺到,已經成功傳輸到目的地的波動,希望苗玉龍他們,對這批半夜裡來的不速之客,不要太過吃驚才好。

  轉身面對瞠目結舌的眾人,薩摩略顯疲憊的臉,仍舊維持著一貫的淡漠,若無其事地道:

  「接下來換大家吧!」

  「摩耶,你剛剛……做了什麼?」哈頓 索尼餘悸猶存,聲音顯得很虛弱。

  學生集合在這片廣場後,學院師長們便已陸續到達,所以每個人都沒有錯過,這壯觀卻又匪夷所思的一幕。

  對於這個屬於神族的傳送術,薩摩不想多提,只得推說道:「這是我們精靈人族的秘咒,我把他們都送到目的地了。」

  眾人面面相覷,更是滿臉的驚訝。精靈人有這麼神秘的秘咒?可以視時間、空間如無物,自由自在的穿越,而且還是一次這麼多人?如果將這種密法用在戰爭上,等於是處處皆奇兵,試問有誰能夠抵擋?


  見眾人只顧著發呆,薩摩略顯不悅:「快點!」

  被薩摩這麼一催,眾人心裡一慌,連忙走進廣場。

  薩摩銳目掃過眾人,很滿意的發現畢曼並沒有出現。稍早他就是去加強對畢曼的暗示,然後讓畢曼好好的睡上一覺。

  確定所有人都在之後,薩摩轉頭對一旁的琉璃道:「琉璃,你也進去吧!」

  琉璃擔憂地看了薩摩一眼:「那摩哥哥呢?」

  薩摩微微一笑,承諾道:「我會盡快前去會合。」

  說完,薩摩轉頭看向一旁的小斑,微微彎身輕拍小斑的頭:「你跟著琉璃,替我好好照料她。」

  聞言,小斑頭一抬,銀色雙眼一瞇,一副信心滿滿的模樣。倒是琉璃窘得俏臉泛紅,忍不住嬌嗔道:「摩哥哥,我會照顧自己……」

  薩摩見狀心頭一暖,不自覺的露出溫柔的微笑。他讓小斑跟著只是以防萬一,畢竟他不能即刻與琉璃會合。

  「那就請你幫我照顧小斑吧!」薩摩微笑著改口。

  這回換成小斑不悅的低吼,讓琉璃見狀都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待琉璃進了廣場,薩摩才在眾人四周繞走一圈,這一次的範圍比較小,按理應該比較輕鬆,但薩摩繞完一圈,才開始催動神能,卻猛地全身能量一震。原本運轉順暢的神能,竟微微的產生紊亂。


  這不是第一次,所以薩摩很快就知道,這又是他過度使用神能,身體筋脈無法負荷所致。

  集體的傳送術,只有高等神族才能使用,還會因為力量的高低,影響傳送的數量和距離,並非完全沒有限制。薩摩雖然繼承神王的力量,但是一次傳送了這麼多人,又跨越這麼遠的距離,實際上已經是超過極限。


  薩摩緩緩調勻神能,緩緩運轉了好一會兒,才加力催動。

  一回生、二回熟,這批只有二十餘人,薩摩自是順利傳送完成。於是,名聞世界的蘭普頓魔武學院,就在這一夜,成了一個空殼,留下來的只有已經完全簽署完畢的歸並資料。

  新生村裡,負責巡邏的人,組成一個個的分隊,依循著固定的路線巡邏。其中一隊分隊經過了一大片的空地。那是新生村裡準備安置,可能隨時抵達的蘭普頓魔武學院師生,所特意留下的空地,上面什麼建築都沒有,空蕩蕩的,只不過此刻那片空地的中央,出現了一個光點。


  巡邏隊員踏著整齊的腳步前進,這地方是村落中央,沒有魔獸會進來,巡邏其實是例行公事,沒有人特意觀察四周。

  深夜的巡邏太過無聊,加上夜風沁涼,更是催發睡意,其中一個巡邏分隊隊員,忍不住偏頭偷偷打了個呵欠,正巧就看到那點光點。呵欠打完,卻發現那光點好似大了一些。隊員眨眨眼睛、揉揉眼睛,再度發現光點又變大了。


  隊員抬頭看看天空、看看地面,確定他看到的,並不是天空投射下來的光芒。就在這一打量間,光點更大了,已經到了非常明顯的地步,隊員不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這個巡邏隊員一停步,後頭的人立刻撞了上來。

  後面的人揉揉鼻子,瞇著睡意濃濃的雙眼,不悅地道:「繼續走啊!怎麼突然停下了?」

  敢情這個人是一邊睡、一邊走哩!

  停步的巡邏隊員,指著那越來越大的光芒,聲音怯怯的:「你、你看……」

  「看什麼?」後頭的人興趣缺缺地道,隨意偏過頭去看了一眼,又回過頭來:「不過就是光……」

  話說一半,後頭的人猛然醒神,立刻以比剛才還要來得猛的力道扭過頭去!

  「那是什麼?」看到已經擴大到,足足能夠站上五個人的光圈,後頭的人終於忍不住驚叫。

  這時,走在前頭的隊員,也因為後面的人沒跟上,而停下腳步,隊友的驚叫就在這時傳入眾人的耳中。隊員們自然的往四周觀望,也立刻發現了異樣。

  那片空地的中央,光的範圍越來越大,那模樣就好像地面以一點為中心,慢慢發光,而且逐漸擴大範圍。

  眾人來到這裡之後,第一次遇到這種情形,一時都被驚呆了,好半晌火炬掉落的聲音,才驚醒眾人,火炬的火花更噴了開來,濺到了原本持火炬人的腳,燙得他蹦了起來。

  這一下可把這人給完全燙得醒神了,連忙拿起掛在脖子上的哨子。

  「嗶||」警哨聲劃破夜空,驚醒還在睡夢中的人。

  等到所有人都聚集到這片空地前時,那光芒已經籠罩了半個空地。

  「這是怎麼回事?」苗玉龍看著發光的土地,驚訝莫名地道。

  「我們也不知道,剛剛我們發現的時候,光只有一丁點,後來越來越大,就成了這副模樣了。」巡邏隊的隊員連忙解釋。

  苗玉龍神情沉重地點點頭,果斷的命令:「所有人保持距離結陣戒備,不得接近。」

  在不清楚這現象究竟是什麼前,貿然接近只會造成不必要的犧牲。

  眾人不愧是軍旅出身,加上這段時間毫不鬆懈的訓練,眾人在苗玉龍的命令一出下,很快就以這片空地為中心,二十個人為一個單位,分方位將空地團團圍住。

  發亮的範圍,直到佔據了空地的三分之二後,才停止擴張,明亮的土地,流動著奇怪的光芒,眾人屏氣凝神,心中都是忐忑不安。他們都有感覺,似乎有事情要發生了。

  突然間,光芒規則的流動起來,越流越急,好似漩渦狀,方向卻是由中心往四周流動。

  接著,空地的光芒大盛,亮光從土地往天空散開,把四周都暈成了一片迷濛。

  就在眾人茫然不明所以之際,空氣中傳來一種奇特的震盪,就像有個巨大的東西,突然投入了水面,衝擊出一波波的浪花般,強大的力量,以發光的土地為中心震盪開來。苗玉龍等人措手不及,都被這波震盪,震得不自主往後連退好幾步。


  這是什麼力量?苗玉龍心下駭然,卻見龐大黑影出現在迷濛之中!

  經過哈頓 索尼的開導,巴
赫多對身為精靈人王儲的薩摩力量,再沒有半點懷疑。站在人群中,聽薩摩要將他們送到安全的地方時,巴
赫多還不能理解,只以為將要出發,沒想到薩摩一連串施為之後,眾人眼前卻是一片白光,什麼都看不見了!不僅如此,原本四周同伴的體溫和氣息也突然沒了!就好像一眨眼間,世界就剩下他獨自一人。


  恐慌來不及出現,巴
赫多感覺全身被強烈撕扯著,身體有一種被扭曲的感覺。這種感覺沒有持續很久,不多時,巴
赫多感覺到四周人群的氣息慢慢出現了,身體扭曲的感覺,也逐漸平復。

  眼前的白光散去之後,巴 赫多這才小心翼翼地睜開眼。

  睜開雙眼之後,巴 赫多看到的是和他同樣滿臉茫然的人。

  不及思索,人群突然推擠起來。凝目一看,巴
赫多才發現,原來不停有人突然出現,把已經站在這裡的人擠了開來。

  這一來,埋怨此起彼落!

  「唉呀!別擠!」

  「媽的,別盡往這裡貼!」

  「把這些箱子拖遠點!天啊!這些箱子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我明明把它堆在旁邊的!」

  「啊!是誰丟東西?疼死我了!」

  埋怨聲中,巴 赫多被擠出了老遠,等到終於感覺四周的壓力大減時,巴 赫多已經被擠到人群之外。

  轉頭四顧,巴 赫多整個人都傻了。

  高大林木的影子灑在地面,潮濕的空氣、森林的氣味,完全不像是在學院。學院即便是在森林裡,但因為只算是在森林外緣,於是學院的樹木並不是很茂密,空氣也顯得乾燥了一點。不像這裡,腐葉和濕土的氣味,完全是森林深處的感覺。何況,這裡根本沒有學院裡,那樣密集的建築物。


  這是哪裡?不只是巴 赫多,所有有空審視四周的人,臉上都寫著這個問題。

  「你們是誰?」低沉卻充滿威嚴的聲音響起。

  茫然的眾人還沒有從迷惑中回神,聞聲除了那些還在中間飽受推擠之苦的人外,其餘人都愣愣的轉頭望去。這一看,卻令眾人同時驚凜。原來,他們的四周,現在就圍著一隊隊站得筆直,手擎制式軍刀的大漢!


  你們是誰?眾人此刻也想這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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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集
第二百九十二章 魔獸發威

問題來不及說開,地面又是一陣發亮。這一下,巴 赫多等人不明所以,都驚得跳了起來。

  然後,人群中央又傳出驚呼跟埋怨聲。

  「別、別又擠了。」

  「啊!外頭的都出去點!」

  於是,巴 赫多又被人群擠得往外連退,最後,他站在一隊大漢前方,和那隊臉上都有一個刀疤的大漢們面面相覷。

  苗玉龍看著擠滿空地的人,一臉鐵青。

  這是……怎麼回事?

  剛剛光一散,這些人就像憑空出現般,一批接著一批的出現在空地中央,前一批的人,被後一批到的人往外擠,就像空地中央有一扇門,這群人則是一批接著一批,從這扇門內不斷的湧出……


  苗玉龍本來以為是敵人,但是,那些人雖然全副武裝,但武器通通沒有出鞘,完全不像是準備要動手廝殺的樣子,出現之後更是一臉茫然,看到他們時,還顯得非常驚訝。

  像現在,一個長相斯文的男子,就站在苗玉龍面前,和他大眼瞪小眼,那模樣一點都不像是要動手。

  這些到底是什麼人?

  苗玉龍的疑惑還沒問出口,這名男子胸口的徽章,在月光下閃著光芒。

  這個徽章苗玉龍並不陌生,因為他曾經看過同伴戴過這種徽章!

  了悟閃過心頭,苗玉龍脫口道:「你們是學院的學生?」那是學院的徽章啊!恩人的確說過學院的眾人會來,但沒想到來得這麼快,方法又是這麼匪夷所思,讓他一時間很難接受。


  原來學院眾人決定撤走時,為了不讓顯眼的服裝引起注意,所以一律不穿制服,只別了徽章以便辨識,也因此,苗玉龍等人,才會一時認不出這些人的身份。

  此話一出,斯文男子一怔,茫然的雙眼倏地清明,謹慎地看著開口問話的苗玉龍:「沒錯!閣下是什麼人?」斯文男子口氣溫和,沒散出半點火氣,但要是仔細看,便可以發現,男子的右手已經悄悄搭上腰間長劍的劍柄,長劍隨時可以出鞘。


  苗玉龍來不及表示身份,還在推擠的人群中央,又出現了異變。

  一聲似狼嘯,又似虎吼的野獸叫聲,從人群中央響起,劃破夜空,壓下人群中所有紛亂的雜音。

  吼叫聲拉得很長,苗玉龍還沒辨識出這個聲音屬於什麼魔獸,夜晚寂靜的森林,像是被這聲吼叫驚醒了!

  彷彿應和似的,四周的森林內,紛紛傳出獸吼,一聲接著一聲,不停有新的吼叫聲加入,到最後,匯聚而成的吼叫聲響徹雲霄,聲波震得空氣不停的震盪,四周林木枝葉簌簌搖動,身處其中的眾人,一瞬間有種陷入重圍的恐懼感,那高低不同的聲音匯聚起來,具有一種震懾人心的奇特力量,那是無形的精神壓力。


  眾人被這彷彿是群獸造反似的恐怖吼叫,給嚇得滿臉蒼白。就算是再見多識廣的人,在這種彷彿是與整個森林為敵的壓力下,也只能顫抖的臣服……

  長嘯聲中,所有人都忘了推擠,接著,一道銀光自人群中閃出!銀光閃動,一瞬間已躍上空地旁的木屋屋頂。

  月光灑下,映出一個線條優美的影子,叫所有人霎時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頭銀色的巨獸,頭上一隻象牙般光采流動的獨角,被月光照耀得彷彿半透明。巨獸優美的體態、健壯的四肢,構成一種高傲的形象。銀白色的毛髮,輕輕的隨風飄動,銀白色的雙眼在黑夜中燦亮耀眼。


  但這還不是奪走所有人呼吸的原因。此刻,所有人的視線,都凝注在巨獸背上的身影。

  一名一身素白的少女,坐在銀白色的巨獸身上,彷彿月光化成的仙子。巴掌大,如白磁般無瑕的鵝蛋臉、精雕細琢的五官、靈動光彩的似水雙眸、彎彎柳眉如月牙、小巧的鼻子,和線條漂亮的粉色雙唇,像是隨時都要發出如歌唱般悅耳的聲音似的。


  盤高的頭髮,露出了線條優美的頸項,頸項之下是修長柔美的曲線,裙擺下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小腿,懸在半空中,顯得更加輕盈。少女美麗的臉上,帶著驚魂未定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受到驚嚇的精靈似的,楚楚可憐。


  這麼美麗的人兒,這麼與大自然契合的氣質,眾人連想像都未曾想像過。

  巨獸蔑視地看了底下完全無法反應的眾人一眼,隨即昂首長嘯。似狼、似虎,帶有強烈的感染力,讓眾人很快辨認出,那引起群獸呼應的吼聲,便是眼前這巨獸發出的。

  嘯聲一出,又引發森林裡的群獸呼應。眾人又驚又怕,便見坐在巨獸背上的少女,安撫似的拍了拍巨獸的頭,像是低頭說了什麼,接著輕輕躍下。

  見少女躍下,眾人的一顆心跟著高高吊起,深怕少女跌倒似的。

  少女的纖纖玉足,接觸到木屋微斜的屋頂,身軀連一絲搖晃也沒有,就這樣輕盈的站著。

  少女環視了底下烏壓壓的一群人,有些兒惶恐。

  「摩哥哥。」少女好聽的聲音傳出,怯怯的,叫人忍不住都想上前呵護。

  一片寂靜中,蒼老的聲音傳了出來:「你是米坦娜嗎?」

  眾人聞聲看去,就見白鬚、白髮的老者緩步踱出,這不是學院院長樊勞瑞是誰!樊勞瑞之後跟著的,是學院裡的眾位老師。

  見到學院的眾位師長,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的眾人,霎時安心了。雖然是同樣陌生的環境,可是有了學院師長們在場,感覺自又不同。

  屋頂上的少女,在見到樊勞瑞等人的面孔時,表情顯得輕鬆許多。一旁的銀色巨獸見狀,頗有靈性的偎到少女身邊,讓少女再度坐上它的背,然後縱身躍下地面。

  落了地,銀色巨獸頭上的獨角也消失了,看起來就像一隻溫馴無害的大豹。

  「院長。」少女跳下巨獸的背,走到樊勞瑞身前輕喚。

  樊勞瑞似乎完全不受少女的美麗影響,依舊是那一副像是極端疲倦的瞇瞇眼,隨意問道:

  「米坦娜,你的面紗呢?」

  少女搖搖頭,以著苦惱的口氣道:「剛剛被擠掉了。」

  少女也就是琉璃,因為晚一步被送來,一來就擠在人群中,雖然身有武藝,卻不願用來推擠其他人,結果就是自己被人群擠來擠去,面紗也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終於在琉璃不知道第幾次踩到小斑的腳之後,小斑硬是將她頂上了背,接著仰天長嘯,壓下了所有騷動。


  然後,一轉眼,琉璃就發現她們到屋頂上去了。

  此話一出,人群裡又傳來一陣微微的騷動,然後不久,就有一名男子,紅著一張臉走了出來:「是不是這條?」

  男子將一條白色的面紗,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

  琉璃「啊!」的一聲,隨即露出溫柔的微笑,接過面紗,感激地道:「謝謝你。」

  說著,琉璃將面紗重新繫了上去,沒發現那名男子因為那個微笑面紅耳赤、雙眼發直。

  繫上面紗的琉璃,還有身邊的銀白色巨獸,這樣的組合,立刻讓許多人憶起了一個身份,那位短暫停留在學院的醫療師!

  想到這麼美麗的少女,曾經天天停留在醫療處,讓許多人都暗自扼腕,悔恨當時沒有多花一些時間在醫療處裡。

  這頭眾人還在悔恨之際,另一頭的苗玉龍也回過神了。樊勞瑞等人他是認識的,正因為認識,所以苗玉龍不敢擔擱,連忙上前:「苗玉龍見過院長。」

  一旁的亞里斯是從學院出身,對樊勞瑞更是熟悉,因此也緊張得連忙上前見禮:「亞里斯見過院長。」

  樊勞瑞轉過頭,先是禮貌的對苗玉龍點頭回禮,這才對著亞里斯,露出慈靄的微笑:「啊!你是五年前畢業的吧?看起來已經可以獨當一面啦!」

  聞言,亞里斯有些受寵若驚。他當初在學院的表現不算頂尖,畢業又有一段時間,實在沒指望有人能記得他,沒想到樊勞瑞這個看起來什麼事也不管的院長,竟然還認得他。

  亞里斯惶恐莫名,在這個長者面前,一時間竟有了許久未有的緊張感:「是、是的!亞里斯不才,沒什麼成就,讓院長笑話了。」

  「成就哪裡是名利可以衡量的?」樊勞瑞呵呵笑道,語氣裡沒有絲毫輕蔑的味道。

  一轉頭,又看著苗玉龍:「你就是摩耶口裡,會來接應我們的人吧?現在在場的,就是你最大了。我這把老骨頭,實在不知道怎麼安頓這些人啊!」

  樊勞瑞指著站滿空地的人,狀似苦惱。他看得出來苗玉龍是這群人的首領,要安置學生們,自然得要拜託這個人了。

  苗玉龍一聽,也知道他將眾人冷落在空地上太久了,頓時惶恐起來:「啊!是我疏忽了!」

  說著,苗玉龍轉頭招呼了一聲:「亞里斯!」

  「大哥。」一臉緊張的亞里斯連忙應聲。

  「帶院長和眾位老師,到前幾天我們蓋好的房子去,所有人的房子通通空出來,再把預備的帳棚拿出來,今晚我們就在外面紮營。」苗玉龍的命令連下,很快就有了安排。

  軍人以命令為尊的習性,讓亞里斯沒有異議,回身正想帶人執行命令時,樊勞瑞卻開口喚住他:「等等。」

  亞里斯停下腳步,回身待命。

  「帳朋準備起來,不過是給這些學生們用的,你們的房子不需要讓出來。」樊勞瑞狀似商量,口氣卻是再篤定不過。

  聞言,倒是苗玉龍猶豫了:「但是……」

  這些人算是客人啊!他怎好讓他們住帳棚裡過夜呢?這段時間苗玉龍等人都忙著架屋、蓋房,只是沒料到學院眾人來得這般早,著實讓他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覺。

  樊勞瑞擺手不讓苗玉龍反對,表情很嚴肅:「就當作磨練,房子的事情,你也別插手,讓他們自己動手吧!」樊勞瑞說到這裡,刻意拉高的聲音,讓眾人都能聽到:「既然已經離開學院了,就該學習擔當,所有的一切都要從零開始。」


  樊勞瑞是很有遠見的,他知道眼前的情況,跟以前不同了。以往,學院單純擔負著教育的工作,畢業之後的發展,就看學生各自的造化;但如今,沒有了學院這個場所,學生們必須盡快獨立負責,真正的學院才有可能在這片陌生的地方,重新站起。選擇離開學院的時候,他們也有了成為帝國叛徒的心理準備,為此,迅速讓學生有獨力支撐大局的心理建設,是非常重要的。


  樊勞瑞的話,說得這麼明白了,苗玉龍也不便繼續反對,只得讓亞里斯根據樊勞瑞的吩咐行事。

  於是,學院眾人來到新生村的第一夜,就在帳棚裡克難的度過了。

  送走所有人之後,薩摩並沒有跟著離開,他覺得他有必要注意接下來的發展,好決定下一步該怎麼做,何況,他也想看看,究竟是誰會來接收學院,會不會是察覺巴
赫多行動的馬默呢?

  馬默應該是打算逼反學院,好達成削弱人類力量的目的,但巴
赫多的行動,為馬默的計畫增添了變數,為了確保秘密不被外洩,馬默就是提早前來接收學院,也不算是意外。

  於是,薩摩獨自一人,在空蕩蕩的學院裡留了一夜。橫豎在那麼大的神能消耗之後,薩摩也著實累了,正好趁接收學院的人抵達之前,好好休息一番。

  這天晚上,那些前來幫忙的人陸續離開,穆恩配合學院的計畫,並沒有多加阻攔。至於畢曼,醒來之後,學院的眾人自然是已經全部不見,說也奇怪,畢曼不僅沒有追上去的打算,反而留了下來。


  事實證明,薩摩當夜就撤走眾人是正確的,因為,隔天一早,馬默便來了。沒有人通知薩摩,但是薩摩就是感應到了。

  小心翼翼的收斂了所有氣息,薩摩悄悄躲在學院裡,等待著馬默的大駕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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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集
第二百九十三章 首相馬默

若以人類年齡來算,馬默這個年近九十的老人,實在算是健康得過了火了,除了微微佝僂的身軀和斑白的發需之外,馬默全身沒有老人該有的虛弱。穩定的腳步、紅潤的臉色、爍亮的眼神在在顯示著,這個帝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絕對還擁有主宰帝國十年以上的能力。

在十餘名穿著宮廷禁衛軍筆挺制服的威風侍衛簇擁之下,馬默踏進了學院,跟隨其後的是穆恩和姬野。許是得知馬默的陰謀和身份,穆恩刻意與馬默保持了距離,臉上表情也顯得相當冷淡而疏離。

空蕩寂靜的學院,任誰也看得出是空城一座,馬默一入內便皺了眉頭。

「人都到哪裡去了?」馬默不悅地問。

不用回頭,誰都知道,馬默這番話是問已經圍住學院好一段時間的,東陸軍團大將軍穆恩。

穆恩沒有任何遲疑,很快答道︰「本將不知。樊院長承諾讓學院歸並之後,並未離開過此地。」

穆恩本來就與學院商量好了說辭,加上昨天學院等人,當真沒有從他刻意放開的缺口離去,讓穆恩這番話說起來肯定中帶有一點疑惑,成功地瞞過了馬默。

本來,穆恩也以為學院眾人沒有按照計畫離開,但現在看學院空蕩蕩的,竟是全數撤離了。這情況讓穆恩也暗暗納悶……唯一能與這情況關聯的,就只有昨夜的那陣強光了,但,這代表什麼?穆恩想不出來。

馬默沉吟了一會,忽然轉過身,直視著穆恩︰「昨天晚上,學院都沒有任何動作嗎?」

穆恩腦中閃過那道維持好一段時間的強光,直覺就想否認時,一道細小的聲音鑽進了穆恩的耳朵︰「穆將軍,老實說,別隱瞞。」

這聲音穆恩認得,正是薩摩的聲音。按耐住想轉頭尋找的慾望,穆恩到口的話立刻換了︰「昨夜學院裡有強光,但沒有任何喧嘩鼓躁的聲音,也無人離開,故在下對學院裡的狀況無從得知。」

聽完穆恩的話,躲藏在兩旁林子中的薩摩總算鬆了一口氣。打馬默問出昨晚時,薩摩就知道,他使用大型傳送術所造成的強光,應該已經被趕到東大陸的馬默看到了。這種情況下,穆恩要是隱瞞了此事,極有可能讓馬默發現穆恩與學院合謀一事。現在穆恩這樣的回答正好,不僅讓馬默抓不到話柄,更無法藉此猜出學院裡究竟發生什麼事。

「難道你是想說,學院這麼多人就憑空消失?」馬默雙眉緊皺,對穆恩的回答不甚滿意。

馬默困擾的神情讓穆恩心中大樂,但臉上仍舊維持神色不動︰「以目前的情況看來,…是的。在下只知道,學院裡沒有人離開。」

聞言,馬默頓時氣結,偏偏穆恩一付問心無愧的模樣口吻,讓他發作不得。看著穆恩,馬默沉默了好一會,最後還是只能轉回頭,繼續往學院內走去。

馬默現在心裡是有些忐忑的。昨天夜裡,他就在道南鎮休息,半夜卻被能量的異常騷動驚醒,醒來才發現初始能異常抽離,跟隨初始能離去的方向,馬默看到了遠方那點被森林遮蔽卻仍可隱約看出來的白光。道南鎮離學院已有一段距離,若非能量異動,絕對不會引起馬默的注意。

馬默本來不甚肯定確實地點,只憑能夠帶動遠處能量的影響力,那點光亮處必定有高等神族施展法術。

馬默對此本來不很放在心上,神族和魔族多少有一點默契,只要事不關己,他們也不會主動干涉對方的事情。但如今,對照穆恩的說法,昨夜高等神族施展法術的地方竟是在學院!!這代表什麼?代表神族干涉了魔族的計畫?

馬默想到這裡,又立刻暗暗搖頭。不,不對。神族不見得對魔族的計畫這般瞭解,再者,神族再怎麼想要阻止魔族的計畫,依照神族那極端的潔癖性格,絕不會以協助人類的方式來達成目的,何況,出手的很顯然是高等神族?!

在馬默百思不得其解之際,一行人已經抵達學院的中心。馬默雙眼掃過空蕩蕩的校園,表情越顯沉重。神能的味道……還殘留著……

學院行政大樓裡每一間辦公室都是空蕩蕩的,但從剩下的東西擺放整齊可以看得出來,即便是撤離,也該是早已計畫好了。

看得越仔細,馬默越是心驚。若是為了歸並,沒有必要收拾得這麼整齊而徹底不是嗎?唯一的解釋就是,學院裡的人早就決定撤離,關于歸並一事,其實不過是障眼法…。如果真是如此,這方法是誰想出來的?又是怎麼撤離的?難道,當真是高等神族在主導這一切嗎?

馬默發現,他有必要重新檢視往後的計畫,如果神族已經確定介入的話…。

一行人走遍每一個辦公室,最後停在院長室。

四周傢俱桌椅擺放得整齊,桌面整齊清潔,四周書架只剩幾本無關緊要的書籍孤零零地擺著,這些都和之前的每一個辦公室一樣,要說有什麼不同,那就是那張近乎淨空的大桌上放著一疊紙,紙上斜擺著一隻筆。

「去看看那是什麼。」馬默隨意交代一旁的侍衛。

一名侍衛立刻躬身應是,然後上前探看。不一會便轉過頭來,遲疑地道︰「稟首相,這些都是學院轉讓接收文件。」

聞言,馬默一愣,連忙上前,一把奪過侍衛手裡那疊厚厚的紙,一張張翻看。

每翻一張,馬默怒氣就累積一分,看到最後一張,馬默更是氣得將手裡的紙狠狠砸到地面,散得滿地都是。

你道馬默看到了什麼?原來,那些紙每一張都是學院產權還有轉讓契約等,齊全得連馬默都想不出還有什麼地方漏掉了。契約裡,條文條列仔細,規範學院與帝國間的關係,連半點模糊空間也沒有,甚至還聲明,學院歸並只為表明忠誠,並無義務專為帝國訓練人員,更非帝國軍事行政單位云云,只把如意算盤打得響亮的馬默氣得火冒三丈,更別說每張契約和接收文件學院各單位都簽署完成,只空著帝國方面,活像是帝國非得接受似的。最後讓馬默完全失控的是最後一張聲明︰「以上契約條文需全數簽署始能奏效,缺一則作廢。」

這豈不是說,他們連選擇契約的權利也沒有?!

馬默在原地氣得全身發抖,遲遲說不出話來。一旁的侍衛連忙彎身一張張將散落的紙張撿起。

突然間,一名侍衛停下動作,看著氣得咬牙不語的馬默,猶豫了一會才輕聲喊道︰「首相大人…。」

馬默儘管氣得雙眼發赤,但仍轉過頭看向那名侍衛。

侍衛見狀連忙將手中的紙遞了上去。馬默接過手,才發現這張紙就是最後聲明的那張,只是侍衛遞給他時是背面朝上,馬默才看到那上頭所寫的字。

「首相大人如晤︰本院情知首相大人為帝國大業,前後思量,始決定順從首相之命,歸並帝國。然,學院者,教化育人之業,不宜作軍事之用,故在下已將學院所有武器全數銷毀,首相大人可不用再尋。蘭普頓魔武學院院長樊勞瑞敬上」

怒火衝冠的馬默見了這幾句話,更是差點氣炸了肺,手一緊,那張紙隨即被馬默用力揉成一團,恨恨地扔到了角落。

「樊勞瑞…好…!你好…!」扯起殘冷的笑容,馬默此刻已經完全忘記了學院眾人的撤離很有蹊蹺,怒火攻心地命令︰「去查出他們跑到哪裡去!全部抓回來,一個也不准放過!!」

侍衛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向胸有成竹的首相大人如此氣急敗壞,連忙彎身應是,轉身就待去傳達命令。

突然,一人由門外走進︰「不用找,我知道他們去哪裡。」

聞聲,眾人同時轉頭回望。馬默瞇眼,懷疑地看著來人︰「來者何人?」

穆恩暗叫不妙,馬默不認識此人,他卻是認識的,因為,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就是薩摩曾經隱約提過的背叛者─畢曼!摩耶不是說他會處理嗎?怎麼把這個人給留在學院裡了?

來不及讓穆恩想到解決方法,畢曼就開了口︰「我是學院的事務長,畢曼。」

一聽來人身份,馬默心中一喜,但表面上則是故作姿態,肅然道︰「學院樊勞瑞等一眾人等叛國事實昭然若揭,畢曼事務長,不知你參與多少?」

此話一出,等若暗示畢曼,要是不乾脆坦然說出樊勞瑞等人的行蹤,那就等著跟樊勞瑞一般,以叛國罪論處。

畢曼心頭一緊,當真開始緊張起來。只是,還沒等他說話,另一邊的姬野卻搶先開口︰「首相大人,樊院長等人未經長老院裁定,不能輕易論定叛國罪!」

馬默不悅地看了姬野一眼︰「如此明顯的事實,何需長老院判定?」說完也不讓姬野反駁,立刻轉向畢曼︰「你誠實說出一切,本相可保你無罪。」

畢曼這輩子向來循規蹈矩,所以當樊勞瑞率領學院眾人與帝國對抗時,畢曼就打心底不同意,但卻沒有勇氣大聲反對,只得過一天是一天,直到後期,學院打算撤離之後,畢曼發現,他若再不快點選擇,他就得跟著離開他待了好幾十年的學院了。如今,學院眾人走了,他留了下來,就更沒有與帝國對抗的勇氣,現在被馬默這麼一嚇,即便一開始存在著一點點籌碼交換的心態,現在也消失得半點不剩了。

緊張地吞吞口水,畢曼正想把一切全和盤托出時,忽然找不到說話的頭緒,登時急得滿頭大汗。

「這…這…那…那個……。」畢曼支支吾吾,就是說不出所以然。遲疑得越久,畢曼越覺得腦中的記憶越混亂,甚至似乎忘掉了不少東西。

馬默見狀瞇起了眼︰「畢曼事務長,難道你不敢說嗎?」

畢曼用力搖搖頭,焦急又迷惘地道︰「不!我要說!但是……我要想想…想一下…。」

馬默不以為然地皺起眉道︰「何需要想?就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畢曼當然知道,但奇的是他好像什麼都說不出來啊!

「我…我說不出來…。」畢曼訥訥地道,卻見馬默沉下臉,連忙又補充道︰「但是,我真的知道,真的!」

「那就說出來。」馬默不耐煩了。

這下,畢曼更急了,急得冒出一身汗,支支吾吾地道︰「我亂得很,說…說不上來…。」

幾句話來來去去,在場眾人都給弄迷糊了。知道又說不出來,這算哪門子的毛病?突然,馬默像是想起了什麼,神情不再困擾,反而露出了瞭然的冷笑︰「畢曼事務長,如果你此舉的用意是想拖延本相找人,那麼,就到此為止。」

敢情馬默以為畢曼是來拖延眾人的?!只有穆恩和姬野知道畢曼的確是叛徒,不由心中竊笑。

「不……我不……」

畢曼還想再講,馬默已經兀自轉頭向身旁的侍衛吩咐道︰「派人出去,學院內外給我找,蛛絲馬跡都要找出來,半點也不能漏掉!」

結果當然很清楚,學院內空蕩無人,學院外也沒有任何大批人撤離所留下的足印。這個結果直讓馬默氣得跳腳。

正因為沒有任何線索,所以當手下報告全學院只有一個地方無法進入搜索時,馬默立刻就趕了過去。路上,馬默慢慢冷靜下來,開始仔細尋思起來。他不是蠢人,只是一開始給神族可能參與學院之事打亂了手腳,才會這般失控。本來,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下……神族怎會橫插一腳?學院中人消失得這麼徹底,會不會就是神族人搞的鬼?是神族人將學院裡的人都傳送走了?!

這個可能性在馬默腦中一閃而逝,很快被馬默否定了。

不可能!學院人這麼多,要多少高等神族才能傳送?何況,學院裡的人都不是一般人,個個都是魔法武功有一定造詣的,要傳送這種人,難度何只困難十倍?神族不可能會願意投入這麼多高等神族…。

在馬默思緒起伏中,前頭引路的侍衛終於停了下來。馬默這才回過神,打量四周。

這裡是學院的圖書館,戰時似乎也充當儲藏庫,因為每一個角落都留有一些像木箱之類的雜物。他們所站的地方是圖書館的中心,一座白色高塔前。穿著宮廷禁衛軍制服的侍衛圍在高塔門前,想盡辦法想打開那扇厚重的門,卻似乎徒勞無功。

馬默走上前,沉聲問︰「找到鑰匙了嗎?」

聞聲,侍衛同時轉身,身體打得筆直,對馬默行了一個軍禮,這才有一人答道︰「回大人,鑰匙是有,鎖也開了,但是門打不開。」

鎖開了,門卻不開?馬默微感奇怪,不由踏步上前,伸手就想試試看。沒想到,馬默的手一碰觸到門,一股灼熱痛感立刻傳來,驚得馬默立刻收回手。

眾侍衛見馬默手才伸出去,卻猛地收手,彷彿那門上有什麼恐怖的東西似的,都覺得很是迷惑。

無暇顧及一旁侍衛的反應,馬默看著高塔,握緊右手,指尖傳來的灼痛感,蔓延到手臂成了麻痺,冰冷的恐懼感從內心深處蔓延開來。

這是結界,聖域結界…,高等神族所設的結界。輕輕觸摸就能灼痛他,這表示架設這個結界的人,是個力量遠遠超越他的超高等神族…。

這個發現等若證實了馬默的顧慮,神族的確介入了學院,而且介入的程度相當大,甚至包含了超高等神族…。但,他們為什麼要把高塔封住呢?

馬默雙眼盯視著高塔,頭也不回地問︰「這個地方是做什麼的?」

一旁侍衛連忙回答︰「這座塔叫做白塔,聽說裡面放的都是傳說中的種族神族和魔族的書籍,但是因為看不懂,所以誰也沒有辦法證明。」

神族和魔族的書籍?那該是那場劇變之後流落出來的吧!人類本來就沒有資格學習兩族文字,當然看不懂了。那些神族人把這裡封起來是不想讓人類接觸,還是防著魔族人呢?

不論答案究竟是什麼,馬默知道,眼前白塔是肯定進不去了。何況在聖域的封鎖之下,裡頭也不可能藏人。

「都離開,這座塔不用開了。」馬默丟下這句話,轉身大步離開。

躲在暗處的薩摩見狀大喊可惜,馬默極為小心,竟然沒有嘗試解開聖域結界,倒是讓薩摩沒機會見識一場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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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集
第二百九十四章 追尋

        與馬默找尋線索同時,東陸軍團開進了學院,處理接收事宜。沒有最費事的人員清點,接收事宜很快完成,但卻礙於沒有進一步的命令,所以東陸軍團只能繼續駐紮在此。相較於東陸軍團的清閒,找尋不果的馬默就顯得忙碌多了。


        雖然一開始對那些契約大發脾氣,但說也奇怪,後來馬默竟然沒有更改契約的打算,反而迅速簽署完畢,乾脆得近乎草率。按照契約內容,學院的歸並對帝國一點實質性的幫助也沒有,而這樣的契約內容,竟然被馬默接受?這更讓穆恩相信薩摩所說的話,馬默的目的並不是歸並學院成就帝國大業,而是逼反學院削弱帝國力量。


        匆匆簽署完畢,馬默絲毫不停留,立刻帶著侍衛離開學院。

        馬默的確有令他這麼焦急的理由。首先,他得盡快回族報告,神族已經介入計畫中,其次,另外一個人也容不得他拋下太久……

        目送馬默離開,薩摩心裡對往後的情勢已有估計。

        對已經完全掌握帝國權力的馬默而言,下一步會做什麼?當學院無法成為削弱帝國國力的方法,接下來該是想盡辦法,引發帝國內鬥吧!

        當然,薩摩可以殺了馬默,但,對可以變換容貌的魔族而言,殺掉一個馬默還會有無數個馬默,在這種情況下,人類除了乖乖成為棋子,還有什麼辦法?除非人類發現他們站在陷坑邊緣,否則恐怕要等到災難來臨的前一刻,才會驚覺吧!只是,要讓人類相信魔族的確存在,談何容易?就算是現在,薩摩以精靈人的王儲身份站出來揭露一切,人類還是會認為他在危言聳聽吧!究竟,什麼樣的身份才能讓人類深信不疑?


        薩摩的思緒停在這一個環節,不停的反覆轉著,突然間,靈光一閃!

        那是一個可能性,而且是極高的可能性!裡爾公國首席預言師杜斯妥.安森!有什麼身份,比代表神在人間預言的首席預言師,更容易令人相信?

        只要首席預言師說出了這樣的預言,再配合龍人族、龍族、獸人族、精靈族、精靈人族的附和,神族與魔族的存在,就會成了令人深信不疑的事實,最好再穿鑿附會一些災難,那麼可信度就更大了。


        薩摩想著,心情不由得激動起來,正打算立刻去新生村接琉璃,一股奇特的氣息卻突然觸動薩摩的感應。

        是神族的氣息?

        那個魔族人終於離開了!

        泖玥看著一身華衣的老人乘著馬車離去,回頭又看向不遠處,那頂端放置一方一圓,兩顆巨大原晶,象徵學院的兩枝長柱……那應該就是昨夜光芒的來源吧!

        離開神跡密林之後,泖玥朝著印象中薩摩離開的方向一路往西走,直到昨夜那股強光出現,泖玥連忙折向東方趕來。途中,竟意外遇上了那個魔族人。那人是高等魔族,儘管不是泖玥的對手,但泖玥仍然很謹慎,等到發現這些人的目的地與他相同時,泖玥更是小心翼翼,跟隨其後。


        這個人應該是魔族安插在人類世界的暗樁吧!這是泖玥發現所有人類都對那個人很恭敬時,心裡的結論。

        這個魔族人來這個地方做什麼?是同樣為了那道強光嗎?還是另有目的?

        泖玥在原地尋思一會兒,發現想不出什麼結論,最後還是決定,自己親自進去這個人類世界最有名的學院。究竟是誰可以瞬間集合那麼龐大的初始能,希望答案會在那裡。


        四周還是有不少人類士兵走動,但是這一點都沒有妨礙到泖玥的行動。順利穿過包圍圈,泖玥來到學院內林蔭夾道的小徑。

        神能的氣味!一進到學院,泖玥便感覺到四周能量中神能的流動。散亂而微量,卻不會錯認。昨夜,果然是有高等神族在這裡施展神族的力量嗎?但……會是誰?所有高等神族都沒有進入人類世界的跡象,難道會是涅天等人的行動?還是他正想尋找的人,是神王的傑作嗎?


        泖玥剛想到這裡,低沉的聲音倏地傳來:「泖玥,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聞聲,泖玥心頭一震,但隨即大喜!

        「王!」泖玥一邊喊,一邊東張西望,試圖尋找聲音的來源。

        沒讓他失望,低沉的聲音很快又傳來了:「到右邊的林子來吧!」

        聞言,泖玥毫不擔擱,連忙往右掠去,穿入樹林裡。

        淡淡的,似乎是那人特意散發出來的力量吸引著他,然後,不遠處,修長的身影就佇立在那裡。優雅淡然,彷彿森林的一部分,卻又似乎抽離於所有事物。泖玥的腳步緩了下來,心神不由得被看見那人身影時,那身和諧又矛盾的姿態牢牢吸引。


        金色雙眸落到泖玥身上:「你到這裡做什麼?」

        彷彿受到蠱惑似的,泖玥自然的回答:「泖玥有重要的事情要請示王。」

        會是什麼事?難不成想叫他回去?薩摩愣了一愣才道:「說吧!」

        聞言,泖玥將碧琉城的會議、魔族的行動和神族的顧慮,都轉述給薩摩聽。看著臉色越來越沉重的薩摩,泖玥末了才加上一句:「屬下認為,王必須盡快回到族裡,提振族人士氣。」


        薩摩沒有立刻回答泖玥,儘管魔族的行動薩摩並不陌生,但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魔王已經利用那種方法,告訴「所有」魔族人,魔王回來的消息。薩摩很想告訴泖玥不用擔心,因為魔王就是他,但,最終薩摩還是吞下這些話。


        「我不會回去。」這是薩摩目前非常肯定的。回去神族,好像就要捨棄「薩摩」的身份,選擇神王的身份,薩摩不願意。

        「但是,王若不回去,涅天還不知道要怎麼胡搞,屬下擔心五天會公然違背王的諭令,屆時,族裡會陷入分裂的。」泖玥憂心忡忡地道。

        神族裡大多都願意遵從神王的諭令,但比起已經傳來回族消息的魔王,遲遲沒有消息的神王,不只會使神族人士氣低落,更會令族人人心惶惶。神族和魔族是大敵,在意識到魔族勢力越來越大,擔憂魔族擠壓生活空間的神族,勢必會有越來越多人等不及神王歸來,這種情況下,兩派人馬恐怕早晚要擦槍走火。


        神族分裂?不行!不能讓神族分裂!起碼不該是魔族需要制衡力量的現在。

        薩摩反覆想著泖玥轉述的會議內容,不得不承認那個叫作涅天的,想法的確有必要,只是在薩摩心中,讓神族插手不是擔心神族沒了空間,而是擔心其他各族沒有時間。


        神魔王最後的諭令,是希望神族人完全退出人類世界,但如今魔族勢力早已悄悄滲入人類各國,在魔族的力量下,人類是那麼渺小,對於危機又這般遲鈍,若沒有神族插手,恐怕等不及人類察覺,人類的力量已經被魔族消耗完了。薩摩已經決定讓人類站在對抗神魔族的第一線,所以在這種情況下,神族的介入是必要的,儘管,神族也是為了他們自身的利益。


        想到這裡,薩摩心中已有決定。

        「你回去傳達我的消息,適度介入,不要讓魔族過度擴充勢力。」薩摩吩咐泖玥。

        泖玥聞言,一張臉又垮了下來:「王!您不回來嗎?族人都盼著您回來啊!涅天是取代不了您的。」

        薩摩皺皺眉,有些不耐煩地道:「我已經決定了,你只要按話傳達就好。」

        泖玥面有難色,正苦惱之際,突然靈光一閃:「王!泖玥不能傳話啊!族人們沒有看到您是不會相信的。」

        看到他?他現在這張臉已經被魔族那些魔頭知道了,現在連神族也要拿去公開,到時候,他哪還躲得掉這兩族?更慘的是,萬一神族、魔族通通來找他,卻發現神王魔王是同一個……那情景,薩摩一想就頭痛。


        薩摩的遲疑,讓泖玥以為薩摩已經有點意動,連忙加把勁道:「王!您只要讓族人見一面,我族的士氣就可以大大提升,屆時,王再宣佈這項消息,族人一定會更加興奮的。」


        如果一切是這麼簡單,薩摩也不會堅持。在薩摩心中,這是最後的底限,不論是神族還是魔族,薩摩都不願意回去,不僅是因為他不想離精靈人族和龍人族越來越遠,更因為他害怕回去之後,看到原本屬於魔王和神王的責任成為他的。一旦如此,他如何在必須與神、魔族決裂時,痛下決心,毫不遲疑?


        只要不回去,神族和魔族在他眼中,就只會是空白的代號,沒有情感,也就不會有掙扎。

        他不去接觸,就是為了讓自己無情。

        這一切,泖玥是不會理解的。

        薩摩不會回去,但他必須為神族解除禁令,好用來阻止魔族。微一思忖,薩摩心中已有決定。

        舉起右手,神能運轉。白色光芒開始在薩摩掌心凝聚,從霧狀到影子,慢慢的越來越具實質。薩摩雙眼盯視著掌心的光團,將意識點點滴滴傳送過去。光芒不停盤繞著薩摩的右手,緩緩聚斂,最後,一隻巨大的光鳥出現了。


        光鳥龐大的身軀,站在薩摩的手臂上,垂墜著的長尾羽、高傲翹立的羽冠、纖細的身軀猶如白鶴、修長的脖子卻如天鵝,傲態中乍見優雅。

        見到光鳥,泖玥知道他無法改變薩摩的決定了。

        光使,代表王的信使,當他飛翔在碧琉城的天空時,所有族人都會知道,並且無條件相信,王已經歸來。王不回去,而是選擇這樣的方式傳達他的指示。

        薩摩伸手撫摸光鳥的脖子,感覺光鳥撒嬌似的,將有著高冠的頭顱,偎向他的掌心。雖然只是傳遞完消息就會死亡的光鳥,卻能這般有靈性,薩摩每一次都會不由自主地讚歎神能的奧妙。


        將光鳥站著的手臂平舉,通靈的光鳥感覺出即將出發,冠羽微微斂下,依依不捨似的看著薩摩。

        振臂上揮,光鳥張開了巨大的雙翼,化成一道流光,消逝……

        目送光鳥消失,薩摩收回視線。回頭看到仍舊一臉期盼的泖玥,不由得歎道:「事情我已經處理好了,你回去吧!」

        泖玥遲疑了。他該再勸一次嗎?

        不管泖玥臉上的遲疑,薩摩抬頭看看天色,決定不再擔擱,泖玥要不要離開就隨他吧!

        白色漩渦在薩摩四周出現,瞬即身影一閃,從蘭普頓魔武學院裡消失了!

        泖玥見狀大驚,他還沒決定該怎麼做,神王就走了,而且還是用傳送術,讓他連跟蹤的機會都沒有!那現在他該怎麼辦?就這麼回去嗎?

        神跡湖底的碧琉城,一如以往的安祥寧靜。神族人不喜喧嘩,崇尚優雅,碧琉城裡的神族人,平日裡除了修練,便是三五好友聚在一起,用輕柔的音量閒聊。碧琉城裡擁有所有風雅之事,歌曲、舞蹈、史詩,人類世界有的,這裡都不缺,只是不同的是,這裡流動的音符,就像清風流水般自然輕緩;躍動的舞蹈,也是柔軟而優雅。


        市集裡沒有什麼奢侈品,只有神族人自家製作的物品,擺出來讓人欣賞、評論,願意的,便以等同價值的東西交換回去收藏。沒有任何足以令人墮落的事物存在,神族的城市,在許多人類甚至魔族眼中,實在無趣極了。


        高傲的神族人認為,這才是最高尚的生活。這樣的生活,他們可以過上數千、數萬年,毫不厭倦。

        這一天,碧琉城裡的神族人,幾乎在同一時間,停下了手邊的動作。因為,圍繞著碧琉城的神跡湖水,正不正常的波動起來,這是不曾有過的。

        當所有人都靜靜地等待接下來的變化時,一股純粹的光之力迅速逼近,轉瞬間,一道白光便在碧琉城的天際出現。

        白光輕易切入碧琉城的護罩,讓所有以為白光將被護罩攔下來的人都大吃一驚。

        是什麼樣的力量,可以若無其事穿過神王親手完成的碧琉城護罩?

        眾人來不及細想,白光化成一隻巨大而美麗的光鳥,一邊盤旋於碧琉城上空,一邊發出響亮而悅耳的長鳴。

        「光使!是王的光使!」

        「王回來了!王的光使出現了!」

        騷動猶如波浪,層層疊疊擴散開來。最後一次看到光使,讓神族人安於躲在神跡湖底億萬年,這一次光使再現,他們的信仰又將要指示什麼樣的訊息?

        碧琉城的中央,那座美麗的宮殿裡,涅天本與其餘四天商議,卻在聽聞響亮長鳴時齊齊巨震,顧不得討論,五個人同時奔到庭院。這裡早已聚集了所有宮殿侍衛,所有人都拋下了他們的工作,仰頭看天,卻沒有人受到責罵。


        「五天」一出庭院,也是仰頭看天,迅速捕捉到天空上盤旋的巨大而美麗的光鳥。

        高等神族遠距傳訊會使用光箭,能力高的高等神族也有能力把傳訊的光箭,擬形為生物型態,但只有神王有能力,將之變成真正具有生命的光使。光使通靈,依據神王需要,壽命也長短不一,有時只能傳達一次訊息,但有時卻可以往返傳訊,記憶接受訊息者的反應,忠實傳達。


        所以,當眾人看到天空中那時而振翅、時而展翼滑翔的光鳥時,第一眼便看出了那是神王用來傳訊的光使。於是,所有人的臉上都浮現興奮的紅光,目不轉睛地看著光鳥。


        光鳥盤旋了幾圈,慢慢放緩了速度,輕拍雙翅,就在宮殿的六角高塔頂端停了下來,優雅地審視著底下的人群。

        涅天此刻已經從一開始的震驚回神了,見狀,即刻省悟。他知道,光使需要觸發,尤其在光使完全沒有親近任何人的跡象下。於是,他深吸一口氣,首先單膝跪地,揚聲道:「神族眾員,恭聆神王諭示。」


        宏亮的聲音,經過涅天以內勁發出,聲傳全城。宮殿裡包括其餘四天和宮廷侍衛,首先跟著跪下,跟著涅天高呼:「神族眾員,恭聆神王諭示。」

        於是,聲浪一波接著一波,高呼聲音連成一片,連綿不絕,震得整個碧琉城的空氣也跟著激動起來。

        高呼聲中,塔上的光鳥張開巨大的雙翅,用力一扇!光鳥化成點點白光散了開來……

        光點散開之後,又迅速重組,轉眼間,一個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高塔上,雖然看不清容貌,但衣袂飄飄,優雅站立於高塔上的姿態,卻讓眾人無法懷疑他的身份。

        就在眾人為這樣模糊的身影著迷時,富有磁性的聲音緩緩傳了開來,一字一句,都像在每個人的耳邊響起:「神族諸員,即日起,責令涅天派員深入人類國家,阻止魔族勢力擴大。除相關人員外,其餘人等,不得擅自行動。」


        修長的身影留下這麼一段簡短的命令,迅速化成點點細光,與透過神跡湖水的陽光融合、消失……

        微風撫過平靜了億萬年的神跡湖,一波波水紋漣漪般散了開來,預告著人類世界即將再度掀起的波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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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集
第二百九十五章 聖師再現

        五天後,一艘由伊闊利市開往裡爾公國的客船,在丹頓市*岸。

        按照規定,旅客的身份文件被夾在一起,交給港務人員。至於船上的旅客則是暫時留在船上,等待港務人員清點。

        每天這樣的船不知有凡幾,清點人員這種事情,港務人員更是做的駕輕就熟。現在,負責這艘船的是一名長臉挺鼻、長相斯文的中年男子,嘴上留著八字鬍,鼻樑上低低架著細框眼鏡,正一邊翻動紙張唸出名字,一邊掃視應聲走出的人。


        有時,這些港務人員也會很困擾,因為,這些船主通常大字不識幾個,名單老是由船客自行填寫,字體各式各樣,增加了辨識的困難。於是,港務人員心情的好壞,就決定於字體的端正或潦草。


        「杜斯妥.安森。」港務人員抬抬鼻樑上的眼鏡,視線掃過紙上龍飛鳳舞的字,心中讚歎了一下,隨口唸出。

        這個名字一出,喧鬧的船板上頓時鴉雀無聲,接著,各個角落傳出的竊竊私語,組成了驚人的聲浪,嗡嗡地在船板上響了開來。

        港務人員有些迷惑地抬頭看了船上眾人一眼,不見有人出來應聲,低下頭又待唸一次名字:「杜斯妥……」名字沒叫完,男子就自己停了下來。原來,這會兒他終於從機械性的唸名單中醒過神,開始運作的腦袋,很快把這個名字與某個人的身份做了連結!


        心頭一驚,港務人員原本因為無聊而微瞇的眼瞬間瞪大,連忙往下看著名字下面的那一欄。

        職業……預言師!

        難道,真是那個人?

        港務人員的手抖了起來,不是恐懼,而是興奮!

        「杜斯妥……預言師……」港務人員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些澀澀的,這讓他的聲音沒有方纔的宏亮,但,這聲音卻讓眾人都聽到了。

        按規定,唸到名字必須上前接受盤查,眾人不約而同的屏氣凝神,期待著名字的主人出現。

        沒有讓眾人久等,一名棕色長髮及膝、五官端整、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子,踩著優雅的步伐出現了。

        眾人的視線似乎沒對男子造成困擾,平靜的表情、雍容的氣度,儘管是一身樸素白色長衫斗篷,依舊無損風華。男子身側是一名稍顯年輕的女性,穿著同樣樸素,一頭棕髮盤在頭上,露出纖細的脖子。女子五官秀致,眉目間洋溢著的儘是溫柔氣息。這樣的兩人站在一起,是說不出來的契合。


        中年男子走到了港務人員面前,低沉卻富磁性的聲音緩緩響起:「在下就是杜斯妥.安森。」

        港務人員張大嘴巴,傻傻地看著眼前這個分明不算俊美,卻氣質過人的中年男子。這一刻,他就認定了眼前此人,絕絕對對是他們的首席預言師,那個傳說中足以和那坦.埃森媲美的預言師!


        「喀啦!」一聲,那是港務人員鼻樑上的眼鏡終於滑落,掉到地上發出的聲響。

        這一聲,把港務人員嚇了一跳,瞬時回神,立刻將腰彎了九十度,恭恭敬敬地道:「聖師!歡迎您回國!請稍等,神之民立刻通知神殿恭迎大人。」

        在裡爾公國,首席預言師不同於一般的官職,因為具有神性,所以除了國王之外,其餘不論官員還是平民,一律平等,通通稱呼首席預言師為「聖師」,自稱「神之民」。


        港務人員說完,連眼鏡也不撿了,風風火火地跑下船去,腳步敏捷,倒是看不出沒了眼鏡有什麼影響。

        當然,這個杜斯妥.安森就是薩摩了。離開學院之後,薩摩先去接琉璃,再將千百個不願意的小斑「託運」到北方大陸,接著雙雙易容之後,就在伊闊利市搭上了這艘客船。


        見港務人員走了,薩摩這才回頭招呼琉璃過來,並肩站在船板上,等待那名叫他稍後的港務人員。

        不知該說這名港務人員效率快,還是丹頓市的神殿距離港口很近,總之,就在薩摩在船板上站了約莫一刻鐘後,那名港務人員便氣喘噓噓地跑了回來,不多久,就見一輛八匹駿馬拉著的馬車,在兩名身穿神殿特有藍邊白衣袍的男子駕馭下,迅速來到港口。


        華麗的馬車停在港邊,立刻讓薩摩皺起眉頭。只是,薩摩還來不及表示意見,一隊騎兵隨後抵達,筆挺的白色制服鑲著金邊,在陽光下更顯奪目。這是神殿的護殿騎兵,各地神殿都會有一支,數量多寡視當地神殿規模而定。


        騎兵抵達,在港邊所有人又驚又奇的的目光中,動作整齊的翻身而下,一名士兵喊了一聲口號,就見所有士兵迅速分成兩排,小跑步一個接一個排在馬車和船隻中間。突然,一聲高叱響起,所有士兵手中長劍平舉胸前,同時右腳一踏!軍用長靴敲打在港邊的石地上,清脆的聲響連成一片,是說不出的威勢赫赫。


        不自覺的,船上、船下肅靜成一片。就是再遲鈍的人,也發現這頭的不尋常。

        兩名駕車的男子隨即下車,對著船隻方向單膝下跪,左手撫胸。

        當神殿人員跪地時,平民究竟該有什麼表現?薩摩本來不知道,但現在,他知道了,因為,船上、船下所有人在看到身著神殿服飾的男子下跪之後,都放下了手上的工作,左手撫胸、雙眼視地、身軀呈四十五度彎曲。


        船上眾人本來還有些許懷疑,這會兒也沒有了,又是激動、又是興奮之下,連忙跟著行禮如儀。與首席預言師同船,這莫高的榮寵,讓船上眾人都抑不住心頭狂跳。


        神殿人員下跪的對象除了大神,就是首席預言師和國王,如今神殿護殿騎兵行軍禮而非跪儀,可見此人應是首席預言師。國王聖駕之前,平民須行全禮,也就是跪儀,而首席預言師之前,平民則行半禮。


        在裡爾公國,首席預言師的地位僅次於國王,由此可見一斑。

        劍眉微蹙,薩摩偏過頭,不解地道:「琉璃,首席預言師出門,一向都是這麼費事嗎?」

        琉璃露出回憶的神情,點點頭,同樣低聲回答:「好像是,所以爹爹不常出門。」

        見船上、船下一片肅靜,很顯然就等著他的動作,薩摩只好緩步往船邊走去。一旁的琉璃環視著這一幕,藍眼泛上淚花,連忙低下頭去,握緊薩摩的手。

        薩摩看看眼前的排場,若有所悟,不由得低頭問:「你想起你父親了嗎?」

        琉璃點點頭。雖然那般年幼,但自小聰穎的琉璃,卻依稀記得父母的一切。

        薩摩若有若無的輕輕歎息,不願琉璃為此景傷情,本來即將踏上繩梯的腳收了回來,站在甲板邊緣,朝著船下那烏壓壓的一片,揚聲道:「都起來,不需行禮……」


        簡短几個字,在海風呼呼的港邊緩緩傳開,沒有人漏聽。

        眾人對新任首席預言師又是好奇、又是尊敬,都想看看這個大神的使者,究竟是什麼模樣,這命令等若首席預言師願意讓眾人瞻仰,眾人哪還不立刻抬起頭來,望著站在船邊的人。


        兩名跪著的神殿人員站起身,垂手躬身站在馬車旁;士兵放下了平放的劍,將劍尖朝下貼膝筆直立起。

        成為成千上百道視線的目標,船上人衣袂飄飄,長髮微揚,自顧自的伸手環住身邊人的腰身,腳一蹬,便見兩人自船上一躍而下。

        眾人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驚呼還沒出口,便換成了驚歎。

        海風吹拂,一身白色簡便衣袍的男子,就如乘著風,安然落到地面。儘管甲板與地面高差不及兩公尺,但男子的姿態就如行走平地般,輕鬆自然得令人讚歎。

        薩摩回頭輕輕撥開琉璃被風吹亂的髮絲,在眾人完全無法反應的呆傻表情中,穿過兩列士兵間的走道,往馬車行去。

        馬車前兩名神殿人員立刻拉開馬車門,彎身延手。

        接近馬車,薩摩才發現,這兩名神殿人員年紀輕輕,約莫二十歲出頭,但臉上卻沒有年輕人該有的毛躁,想來該是在神殿待了不短的時間。只是不知道會否是那種自小被送進神殿,獻身侍奉大神的神侍。


        這種人因為長時間與預言師相處,多半也會預言,經過神殿正式核定之後,也有可能成為神殿常設的預言師,甚至是首席預言師。預言師家族的那坦家,每一代繼承人都是自幼進入神殿,由神殿核定之後,進一步得到國王及百官認可,才能接下首席預言師的位子。


        迅速打量過兩人,薩摩領著琉璃登上馬車。

        馬車內很寬敞,兩側有白色紗幔,透過紗幔,薩摩可以看到兩列士兵並成一隊,同時踏蹬上鞍,閃著金屬光澤的長劍連著劍鞘,斜掛在他們的腰間。

        馬車的門被輕輕關上,從馬車的微微晃動,可以知道那兩名神侍上車了。接著,馬車微微一頓,車行轆轆的聲響傳了開去,薩摩和琉璃就這麼乘著馬車,往神殿而去。


        首席預言師在丹頓市短暫停留的消息,如風一般迅速傳開,忙碌的港市於是多了一項足以傳頌多年的榮耀。那艘搭載首席預言師的船,一夕之間成了丹頓市人潮最擁擠的地方,首席預言師睡的房間、用的寢具、吃的食物、站的地方,源源不絕的人潮,抱著朝聖的心態前來,這艘船從此不再載客,船老闆無條件將這艘船捐了出來,讓人參觀。


        題外話暫且不表,且說薩摩等人搭乘馬車抵達神殿,本以為還要等個幾天,囊.卡才會知道,沒想到第二天囊.卡便到了。

        當薩摩在神殿侍從引導下,見到囊.卡時,囊.卡就是一臉風塵僕僕的模樣。

        一見薩摩,囊.卡激動得老臉通紅,立刻從椅子上站起,迎向薩摩:「聖師,我可總算找到你了。這段時間你都到哪裡去了?我和王上差點沒將整個裡爾公國翻了過來啊!」


        想他昨夜得到了消息,立刻連夜駕船順江而下,總算在天黑前抵達了丹頓市。

        薩摩對著囊.卡微微躬身,歉然道:「上次給了大人那封信之後,我就離開公國了。」

        「就算離開,你也總該聽說你被封為首席預言師的事情吧!應該盡早回國啊!」囊.卡還是不免埋怨。

        薩摩也不動氣,只淡然道:「兩方路途遙遙,自是沒有那麼容易得知。」要是囊.卡知道,他本來連一點回到裡爾公國的想法也沒有,恐怕會嚇昏吧!

        幸好囊.卡也無意追究薩摩這段時間的行蹤,僅是抱怨了一下,便話鋒一轉:「幸虧你現在回來了,否則七天後的大神祭,我跟王上可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啊!」

        大神祭?有這麼巧的?大神祭不就是裡爾公國境內一年一度,為期十天的重大祭典嗎?這一段時間,裡爾公國全國齋戒,首席預言師更必須淨身齋戒,在神殿內祈福並為公國未來的一年預言,待最後一天與國王一同登上祭天台,祈求大神賜福風調雨順、五穀豐登、國泰民安。


        這可是個好機會啊!……不過,在此之前,他可得跟琉璃惡補一下,最好讓琉璃先為公國預言,讓精準的預言,為他想傳播的消息增加可信度。

        隔天,薩摩和琉璃又跟著囊.卡出發了。這趟行程並不辛苦,因為搭的是囊.卡的大船。

        一路上,囊.卡不停告訴薩摩,現任的國王有多感激薩摩、多期待薩摩回來,還有多景仰薩摩的能力等等。

        地位上,首席預言師僅次於國王,但實際上,兩者的實際關係卻近乎平等。一個卓越的首席預言師,對國家的未來絕對是正面的幫助,所以,王室成員向來對首席預言師極為景仰,連帶國王也不敢對首席預言師惡言相向。


        蔭.普勒在位期間,那約.土靈的表現差強人意,多次錯誤的預言,更已久為王室詬病,也難怪會對薩摩這個精確預言多次國家大事的預言師這般期待了。元氣大傷的公國,最需要的就是一個卓越的首席預言師,給予人民明確的目標……


        除掉囊.卡囉唆的時間,薩摩其餘的時間,都與琉璃研究預言。薩摩曾經想過試著學習,在他想,預言倚*的是精神力,而魔法用的也是精神力,那預言不是那麼難學才對,沒想到一學之下才知道,預言使用的精神力,與魔法所用的精神力似同實異,兩者雖有關聯,卻不是一樣。這種精神力似乎只存在於某些人類的大腦,算是腦力低度開發的人類中少有的異數。只是薩摩儘管知道原理,但卻是怎麼也學不會。


        幾次嘗試,發現學不起來之後,薩摩便作罷了!最後決定由琉璃先行為公國預言來應付。

        深夜時分,已是眾人深眠之時,即便是帝國第一大都市蒙瑙特市也是如此。在這種時候,座落在蒙瑙特市王宮附近的首相宅邸,卻有昏黃光線透過薄薄窗紙透出。

        「你說,蘭普頓魔武學院裡,有高等神族的力量?」一抹黑色的身影端坐椅上,一手托著下巴,一手無意識把玩著一旁小几上的茶杯,低沉的聲音說的雖是問句,卻沒絲毫訝異的味道。


        「是的,蘭普頓魔武學院裡有一座白塔,屬下確定那座塔被施了『聖域』結界。」回答的是單膝跪地,半垂著頭的老人,這是帝國首相馬默!這個白日裡位高權重、聲威赫赫的人,此刻就像個卑微的小?,唯唯諾諾的謹慎回答。


        「聖域?窩索尼科,你確定?」端坐著的人挑起了眉,總算有點訝異。

        感覺出自己的消息讓主上有了興趣,馬默,也就是高等魔族窩索尼科,連忙把其餘訊息也說了出來,好強化自己的推斷:「是的,屬下無能解開,應該是高等神族所為。前一日,屬下在道南鎮也感應到大型法術施展的波動,就在蘭普頓魔武學院的方向。」


        端坐的人停下手邊把玩的動作,沉吟了起來。

        有高等神族介入了?神族那些個食古不化的傢伙,敢違背神王的命令了?真是稀奇!看來的確有點意思。

        他很清楚神族絕大多數人都遵守神王的諭令,最多也只敢偷偷派個一、兩個人到四處去踩踏,這回,竟然有神族人明目張膽站在人類那頭,的確是出乎他的意料。

        「這個消息,的確有讓我特地到這裡來的價值。」放下手中的杯子,端坐的人緩緩站起。

        聞言,窩索尼科悄悄抹了一把冷汗。這些消息他本該親自回城稟報,但礙於現下的情況不能再離開蒙瑙特市,只好冒著生命危險召喚主上。若不是不久前蘭普頓魔武學院一行,差點毀了他的傀儡,近期不能再離開,窩索尼科定不敢冒這個險,幸好,主上饒恕了他。


        想到他的傀儡,窩索尼科就不免歎息。因為去了學院,沒有辦法每天輸入魔能,傀儡受到很大的破壞,雖然搶救回來,但是變得難操控多了!希望不會引起那些大臣注意吧!


        「把蘭普頓魔武學院裡的那些人找出來,這樣有沒有高等神族幫他們,很快就可以知道。

        」黑色身影丟下了這句話後就半舉左手。

        見狀,窩索尼科知道他的主上即將離開,連忙雙膝著地,伏地高呼:「恭送三王。」

        這個能夠讓窩索尼科畏懼的,自然就是現今魔族的第二號人物||沆羅了。窩索尼科恭送的聲音一出,沆羅半舉的左手輕輕一彈,身影一晃,轉眼便從這個房間消失了。


        感覺出主上已經離開,窩索尼科又跪了一會兒,才起身解掉房間的結界。正想喚人進房伺候時,窩索尼科發現了小几上的杯子,那是方才沆羅拿在手中把玩的……

        窩索尼科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上前拿起杯子。

        碰到杯子的一瞬間,那只瓷杯突然「啪」的一聲,眨眼化成齏粉。

        看著桌上那灘白色粉末,窩索尼科掩不住滿臉失落。他知道,主上還沒信任他,所以才不願意讓他碰觸主上曾經接觸過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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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集
第二百九十六章 意料之外

        因為窩索尼科的訊息,沆羅離開蒙瑙特市之後,並沒有直接回到滅之都,反而彎到了如今已經成為帝國東陸軍團駐紮地之一的蘭普頓魔武學院。

        儘管是凌晨好眠的時候,駐紮在學院裡的東陸軍團依舊沒有鬆懈,一批一批的巡邏士兵交錯來回。區區的人類士兵並沒有對沆羅的行動造成影響,隱藏了身形,沆羅直直朝向一進學院,就可以看到的白色高塔。


        當沆羅停在高塔前時,沆羅知道窩索尼科的判斷並沒有錯,這是一個高等神族所設的「聖域」

        結界。設下聖域的高等神族究竟有多強大?窩索尼科解不了,那該是超高等神族,像是雙衛五天之類的人物。如果是這些人介入,的確有些棘手。

        一向奉行神王諭令的神族人,什麼時候開竅了?以前神族人所做的事情,頂多就是監視,這點兩族都相同,魔族一向也有「在神族容忍範圍內行事」的默契。

        儘管這幾年因為時間不多,所以這種情況已經不大一樣,但神族上下還是相當聽從神王的命令,頂多暗地裡妨礙魔族的事,倒沒有真正介入人類世界,當然,這是指神族整體而言,不包含個人私下的佈置。


        神族的小動作,沆羅本來不以為意,直到看到這座塔……那些人公然介入,就已經表示神族立場有變。這是因為神王歸來的關係嗎?

        前些日子傳來的消息說,神跡湖似有騷動,還有信使進入的跡象,難道這與雙衛五天介入人類世界有關?

        魔族的探子不能接近神跡湖,只能在外窺探,如此一來,能夠得知的消息自然就有限,因此,雖然捕捉到信使進入神跡湖的影像,卻因為距離過遠,無法判斷發出信使者的身份。


        若沆羅知道他以為的信使,其實是神王傳訊的光使,或許就不會對神族介入人類世界這件事感到苦惱了。

        想不出原因,沆羅只知道,未來他做事恐怕會越來越施展不開手腳了……

        心裡有底之後,沆羅再度將心思移向了那座高塔。

        他們為什麼要在這座塔上施上「聖域」結界?這也是一個可疑處。

        這座塔有什麼嗎?他曉得這座塔裡放著的是神族和魔族遺落的書籍,但,神族和魔族的文字人類看不懂,兩族又不會也不能學習對方的法術,在這裡設聖域是否有些多餘了?還是,裡頭有什麼東西是神族那些人必須要保護的?


        這個可能性很大!否則,何須雙衛五天親自動手?

        一想到這裡,沆羅已有決定。雙衛五天所設的「聖域」,固然可以阻擋絕大多數的魔族,其中卻不包括身為超高等魔族的三輔五羅。白塔裡面有什麼,解開「聖域」之後就可以揭曉。沆羅這般認定,完全沒想到另一個可能性,也難怪要弄得灰頭土臉了。


        緩步上前,沆羅舉起雙手,掌心向著塔身,低聲喃喃念:「暗影中的力量,為吾,張開來自幽冥的雙翅,開啟道路。」隨著聲音,暗黑的力量迅速匯聚在沆羅掌心之前。沆羅待力量聚集到他所能掌握的極端值後,突然低喝一聲:「結界,破!」


        聲音一出,凝聚在沆羅雙掌間的龐大力量瞬間爆發,如尖錐一般,刺向白色高塔。

        當墨色的的尖錐接觸到塔身時,白色高塔表面突然激盪起來,像被擾動的水面,不規則的扭曲,越震越大。

        見狀,沆羅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但是,下一刻,這抹笑容突然凝結!

        原來這時,本來非常劇烈的波動,突然瞬間停滯,緊接著,白色高塔突然發出一陣強光,迅速消蝕已經打入塔身的黑色尖錐!

        不對!沆羅驚覺有異,連忙一邊振起魔能擋御,一邊彈身飛退。與此同時,強大力量鋪天蓋地而來!

        「碰!」一聲沉悶的氣爆聲響,高塔發出的力量,與沆羅試圖抵禦的力量接觸了!

        沆羅張出的防禦魔能,幾乎是在與高塔力量接觸的一瞬間立刻瓦解!快得讓沆羅連發出驚呼都來不及。

        「呃!」一聲悶哼,沆羅噴出一口鮮血,高大的身軀應聲被這股力量撞飛。

        奮力化解侵入體內的力量,沆羅總算來得及在摔落地面前一個翻身,免去了四腳朝天的醜態。沆羅單手撐著地面,看著白色高塔的表情滿是無法置信。

        正當沆羅還被滿心驚懼剝奪了思考能力時,一串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有入侵者!」士兵宏亮的聲音,響徹清晨的學院。

        聞聲,沆羅轉頭看去,只見一隊巡邏士兵戒備地盯著他。見沆羅轉頭,士兵們立刻非常有默契的同時抽出軍刀。這時,其他方向也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原來,方才力量衝突所引發的氣爆聲,引來了四周巡邏的士兵,加上沆羅因為猝不及防下被高塔力量所傷,一時無法維持隱身,才被士兵發現了他的身影。

        破除封印失敗,又被人類發現,沆羅心裡的惱怒高高燃起。他從來沒有這般狼狽過!

        雖然受了傷,但要對付這些人,還是綽綽有餘。這些看到他醜態的人,通通得死!

        最快趕來的有五隊巡邏士兵,總共一百零五人,都是負責這個區域的,由一名組長率領。

        附近巡邏的小隊聽到怒喝聲,也跟著前來,結果,自然也被捲入這場腥風血雨中。

        「乖乖站起來!你已經逃不掉了。」組長將軍刀指著入侵者,滿臉警戒。他感覺得出來,眼前這人雖然單膝著地,蹲踞著,卻完全不能小覷,因為,這個人全身散發出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氣息……


        其他士兵也都感覺到一種莫名的緊張,一時間,場面顯得非常安靜。他們是訓練有素的士兵,絕對不能退卻!只是恐懼感緊緊揪住他們的心,讓他們無法發出攻擊,一時間只能詭異地對峙著。


        組長的命令一出口,那名渾身是黑的入侵者就緩緩站了起來,眾人不自覺都把視線落在入侵者的臉上。

        那是非常英俊的一張臉,卻白皙、陰冷得沒有絲毫人氣。站起身的人用冰冷的黑色眸子掃過眾人,所有人彷彿都感覺那雙深色眼睛裡,掀起了血色的風暴,不自覺打起冷顫,有種卻步的衝動。


        看著團團圍住他的人類士兵,沆羅露出了輕蔑的冷笑:「你們這些小蟲子,必須要為你們愚蠢的行動付出代價。」

        話落,沆羅的身體就像疾飛的箭矢,射了出去!血幕於是揭開!

        沆羅完全不知道,在他被高塔和士兵吸引了全數注意力時,暗處卻有人將這一切盡數收進眼裡。

        血腥味瀰漫在高塔四周的空地,蘭普頓魔武學院的圖書館,瞬間成了血腥煉獄。直到感覺不到生命氣息之後,沆羅才留下一聲冷哼離開。

        一切平靜之後,一道身影出現在血泊當中,身影雙腳虛懸,滿地鮮血卻沒有一絲半點沾上他的腳,潔白的錦靴與地上艷紅的鮮血呈現極端的對比。

        沒想到留在這裡還有這場好戲啊!雖然沆羅殺人的方式還是一貫的低俗。

        魔族三輔竟然會不自量力,想去解開神王親自施下的「聖域」結界?這不是自討苦吃是什麼?可憐沆羅肯定完全想不到這個結界,會是向來不管事的神王所下的吧!


        其實何只沆羅意外?當初設下結界的薩摩恐怕也想不到,他想捉弄的馬默沒捉弄到,倒是整到了大意的沆羅!

        嘴角勾起歡愉的笑容,來人緩緩走近高塔,喃喃自語:「這結界實在下得好啊!」

        「你說什麼?」起床盥洗的穆恩,被士兵一清早帶來的消息,驚得渾身一震。

        士兵喘著氣,將驚人的消息重複一次:「回大將軍,駐紮在學院的第三軍團左次軍今晨被人入侵,當時負責巡邏的三組士兵共三百一十五人,無人生還。」

        「入侵者沒有抓到嗎?」穆恩連忙追問。駐紮在學院的都是東陸軍團的精英,別說損失三百多人了,就是損傷的百人,都足夠讓穆恩心疼了!

        既然無人生還,穆恩幾乎可以斷定入侵者,怕是早已揚長而去,而士兵給的回答也的確沒讓他失望……

        「沒有!入侵者的身份和數量,謝夫魯次軍長還在深入瞭解中。」明明是大清早,士兵卻是一頭汗,光是幾句話時間,就滴了好些汗水到地上。

        穆恩看了看狀況異常的士兵,沉吟了一會兒,突然問跪地傳訊的士兵:「你看過現場嗎?」

        士兵全身抖了一抖:「是……」

        士兵的顫抖,穆恩發現了,所以他的神情更顯凝重:「說說看,你看到什麼。」

        士兵這回連聲音都抖了:「回大將軍,現場、現場是人間地獄……」

        穆恩聞言色變,已無心再問細節,伸手取過外衣,一邊穿、一邊道:「傳令下去,請次軍長暫理軍務,本將軍要親自前往學院一趟。」

        一旁伺候盥洗的士兵聞言,連忙行了一個軍禮,回身趕緊傳訊去了。

        穿好衣服,穆恩看著還跪在地上的士兵:「你先回學院去,本將軍稍後就到。」

        會是誰有這樣的力量,殺死三百多人?又為什麼要這麼做?目標是學院?是軍隊?還是帝國?可千萬別因為這件事,又讓馬默有藉口將勢力伸入軍隊裡啊!

        滿地斷肢殘軀,暗紅的泥地,空氣中令人作嘔的腥味,謝夫魯 伊格滿臉鐵青蹲在屍體堆中,一個個仔細檢視死者的傷口。穆恩抵達時,看到的就是這種情景。
      「伊格。」穆恩輕喚。

        聞聲,伊格抬起頭來發現穆恩,連忙起身行禮:「謝夫魯 伊格見過大將軍。」 穆恩揮揮手,示意不需多禮。

        踏步向前,穆恩隨口問道:「看出什麼了嗎?」

        「看不出來,有一些是撕裂傷。有些像是被利刃所傷,但是看不出是什麼兵器。有一些像是被野獸抓傷,但是現場沒有野獸的足跡。還有一些完全無法判斷。」伊格苦惱地道。


        這麼複雜?穆恩在一具屍體旁蹲了下來,仔細觀察。

        這具屍體的脖子像是被利刃切開,傷口平整光滑,連切到脊椎骨也沒有震盪或停滯的現象,足見出手之人的功力。是刀嗎?若是刀的話,刀身恐怕必須沒有高低弧度才能這麼平整。視線往下移,屍體的胸腹處完全空了,像是被什麼力量硬生生穿過,想不出有什麼武器可以造成這樣的傷害。屍體沒有了手,斷口處是撕裂傷,像是被用力扯斷。


        轉頭再看隔壁的屍體,心口處被挖了一個大洞,空蕩蕩的是本來應該放著心臟的地方。觀察傷口四周,像是抓傷。野獸無法這麼精確,動手的人要不是可以站立的魔獸,就是冷血的殺手。


        看得越多,穆恩心中的迷團就越滾越大。

        不是魔法卻能在短時間殺了這麼多人?敵人究竟有多少?又為什麼會直到學院中心的白塔才被發現?

        無法判斷……

        穆恩站起身,苦惱起來。這件事不能等閒視之。

        「完全沒有目擊證人嗎?」穆恩確認地問。

        「沒有。」

        「有。」

        兩個相反的答案,讓穆恩愣了一下:「伊格,你是說?」

        伊格也是一臉茫然,聽穆恩問了,連忙重複一次:「沒有。屬下說的是沒有。」

        穆恩皺皺眉:「那麼,誰說了有?」他分明聽到了。

        伊格搖搖頭,轉頭看向四周。四周圍除了不會說話的屍體,就是跟隨伊格和穆恩而來的士兵。士兵們絕對不敢在長官說話時插嘴,何況如今士兵們也是滿臉迷惑。

        「我親眼看到了。」隨著聲音,一個身影突然在白塔旁浮現。

        站在白塔附近的士兵一驚,忙往後退,「刷!」的一聲抽出軍刀:「你是誰?」

        刀劍出鞘的聲音連串響起,士兵動作迅速,很快就在穆恩和伊格前面結成小陣,警戒地看著突然出現的敵人,動作不可謂不快。

        身處士兵中央的穆恩,注視著來人好一會兒,突然沉聲道:「退下。」說著,邁步越過士兵。

        「大將軍!」伊格緊張地喊,卻讓穆恩揚手阻止。

        來人穿著一身白袍,一頭金色長髮之下,是一張英俊的臉,和一雙柔和卻沒有半點情緒的淡金色雙眸。金色雙眼,那是傳說中屬於神族的眼,穆恩不知怎的,想起了那個神秘的精靈人摩耶……


        穆恩大踏步上前,神情嚴肅:「閣下說親眼看到,是真的嗎?」

        聽到穆恩的質疑,來人眼中浮現一抹不悅:「我沒有必要騙你。」

        穆恩並沒有被那人眼中的不悅激怒,依舊客氣地道:「既然如此,可否請閣下告訴我們?」

        其實穆恩多少已經猜出點端倪,畢竟,不久前他才從薩摩口中得知那個消息。

        身為大將軍都沒有躲在護衛之後了,伊格自然也不行。緊跟著穆恩的伊格,實在疑惑極了,他不懂為什麼大將軍要對這個不明來路的人這麼客氣。這人明明沒有半點威脅性,除了方才出現得突然之外,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倒是長相之俊美,伊格認識的人當中,只有那個精靈人摩耶可以相比。難道說,眼前這人跟摩耶一樣,都是深藏不露?


        「當然可以。」來人眼中的不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類似愉悅的光芒:「半刻鐘殺掉這麼多人的,正是魔族第二號人物,三王沆羅。」

        這人在說什麼?伊格皺皺眉,有些懷疑眼前這人是不是精神異常?不過更令他吃驚的是,穆恩聽了這樣的回答,竟然臉色沉重,語氣認真地回答!

        「不知我們何處冒犯了那人,讓他下此毒手?」穆恩神情冷凝。

        「魔族做事不需要理由。」來人露出一個極端輕蔑的表情:「要說有什麼理由的話,就是惱羞成怒。」

        「惱羞成怒?」穆恩不解。

        來人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白色高塔,忽然問道:「這座塔,沒有人進的去,對吧!」

        進不去?這點穆恩倒不清楚,轉頭看著一旁的伊格:「是真的嗎?伊格。」

        「是的。」伊格老實回答。當初的確是想盡辦法也打不開,可是這跟滿地死人有什麼關係?

        「打不開是因為,這裡有結界。」說到這裡,來人突然笑了起來:「沆羅想解開,卻被反撲,落得被發現行蹤,惱羞成怒下,自然是要把這些人全殺了。」

        穆恩聽得一知半解,疑惑地問:「這塔有結界?」他看不出來啊!

        此話一出,那人立刻理所當然地道:「神族的結界哪是你們人類看得出來的?」

        又是神族、又是魔族,伊格完全被弄迷糊了,偏偏他們大將軍還煞有其事的回應,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閣下既然在場,為何不阻止此等暴行?」穆恩沉凝著臉問。

        來人一愣,反問:「為什麼?」

        「這……」這一問也讓穆恩愣了。為什麼?這些士兵的確是跟他無親無故,但,眼看慘劇發生,難道連一點惻隱之心都沒有嗎?

        「沆羅耍脾氣,難道我還同他一塊鬧嗎?」來人譏誚地道。他不想裝好人,他只想好好替魔族製造點麻煩。

        穆恩皺皺眉,有些無法認同:「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告訴我們事實?」

        聞言,來人抬抬眉:「你們想知道不是嗎?」

        這……穆恩無言以對。

        來人見狀微微一笑:「話我說完了,之後就是你們的事了。」說完,然就像來時一般突然,一閃眼就不見蹤影。

        「人呢?」伊格大驚。

        不僅伊格驚訝,方才圍著那人的士兵們更是滿頭霧水,他們沒看到人離開,但人卻確實不見了。

        「不用找了。」穆恩本來也是吃了一驚,但後來想到,這人可以讓那個所謂的魔族三王無法發現,想來也非尋常人……

        會是什麼人?聽那人的口氣,似乎是神族一員?若是如此,那麼那人告訴他們這件事是否有什麼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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