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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神魔變 (全書完)


第十一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誘拐?!

  想到自己的願望即將實現,龐龐愉快地離開了陰暗的角落,一掃過去這段時間的陰霾,心情大好地逛起街來。龐龐本來就是個極為美麗的女人,這時滿臉笑容更是艷麗非凡,頓時吸引了諸多行人的目光。換做平常,龐龐也許會送給這些地位低賤的平民一個白眼,只不過現在心情極好,也就破天荒不與他們計較了。

  順手在一個小販手中買了一個製作精巧的小玩偶,龐龐一邊走一邊把玩。不料背後突然被人一撞,龐龐不由自主往前蹚踉,手中的小玩偶也滑了出去,掉在地上。

  龐龐火氣上升,顧不得撿,轉身回頭就是一陣嬌斥:

  「喂!你瞎了眼!連路都不會走嗎?」

  「對不起!姑娘,本王不是故意的。」溫和的男聲有禮地傳來,倒顯得破口大罵的龐龐有些失態了。

  龐龐聞聲定睛一看。很自然地就將對方拿來跟薩摩比了起來。

  人長的秀氣秀氣的,一派溫文儒雅的儒生樣。雖然比起薩摩還缺了威嚴、冷酷、俊美、邪魅、深沉等特質,更沒有薩摩那股天生王者的霸氣,但整體來說,也不失為人族中難得一見的美男子。英俊的男人和美麗的女人一樣,犯了錯總是比一般人容易取得他人的原諒和同情。所以龐龐雖然一開始很生氣,但後來看清男人的長相之後倒也不怎麼生氣了。當然美麗的女人總是有資格多生一點氣,所以龐龐儘管氣消了一點,還是鼓著香腮,嘟著小嘴,頗含怨懟地看著那個撞到她的男人。

  「對阿,姑娘。我們王子真的是因為跟我們講話,沒注意到,所以才不小心冒犯您的。」一旁相貌端正的小廝語氣誠懇地說。

  這時,龐龐注意到他們的用語。「王子」?這麼想著,龐龐已不自覺地問出聲來了:

  「王子?你是哪裡的王子啊?不是自己封的吧?」龐龐以軟軟的語氣嬌蠻地挖苦著。

  男子卻不在意,反倒瀟灑地笑笑:

  「姑娘真幽默,當然不是了。本王是裡爾公國的王子。」

  一旁的小廝似乎擔心自己的主子遭到誤解,連忙搭腔:

  「我們多羅王子雖然繼承順位是第三位,但是,他卻是所有王子裡面唯一正式封有官銜的。所以,人人都說我們王子肯定是裡爾公國的下任皇帝了。這只要一查便知,自然不會有假。」

  「別說了,烏奇。這事沒什麼好嚼舌的。」男人皺眉喝止小廝。

  小廝見狀吐吐舌頭,沒敢再繼續說。

  雖然小廝只說了這麼一點,但這一點已經足夠龐龐再仔細看男子一眼。就地位上來看,一個國家的王子自然是比一個族的王子要高上一點,只是她還是覺得薩摩比較特別。雖然她已經安排好一切,但要看到結果恐怕還需要一點時間,這段時間,自己不妨……。於是,龐龐美目流轉,開口嬌聲道:

  「管你什麼王不王的,你把人家的娃娃弄掉了。」這話聽起來說是生氣不如說是撒嬌了。

  男子聞言一愣,低頭一看,隨即發現掉在不遠處的小布偶。於是笑道:

  「這是本王不對。本王幫你撿吧!」說完,當真彎身撿起了小布偶,遞給了龐龐。

  就這態度來講,是比薩摩的冷冰冰好上那麼一點。只不過只這一點差異還不夠,於是龐龐撇撇嘴,跺腳道:

  「不要!它髒了。」

  其實小玩偶並沒有多髒,只不過沾上點灰塵罷了!龐龐這話擺明了是刁難。男子一聽,低垂的雙眼怒色一閃而過,快得讓人以為只是錯覺,因為他很快就笑著道:

  「喔,沒問題,我幫你把它拍乾淨。」

  此話一出,男子身後的小廝連忙上前,開口阻止道:

  「王子!讓小的來拍吧!這樣不合您的身份啊!」

  男子聞言露出一抹寬容的笑容:

  「沒關係!本來就是我不對。何況為美麗的姑娘服務何嘗不是件美事?」說著,男子拍拍沒沾什麼灰塵的小玩偶,接著又遞給了龐龐。龐龐這才喜滋滋地收下。

  「您就是對人太好了!」小廝滴滴咕咕地埋怨。

  男子沒理會小廝的埋怨,反倒對龐龐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

  「別理他。這麼做可以嗎?若是不行,本王再幫你買一個吧!」

  龐龐美目停駐在男子臉上一會,接著狀似無限嬌羞地低下頭,以著低軟的聲音道:

  「不必了,這樣就可以了。」說著龐龐臉上露出嫵媚的笑容。

  龐龐本就美麗,再配上這副嬌羞的模樣更是動人,男子臉上頓時浮現迷醉的神色。

  「姑娘是伊闊利市人?本王是否有幸陪姑娘小游伊闊利市呢?」男子有禮地邀請。

  見情況一如自己所料,龐龐心裡大為高興,只是臉上還是為難了好一會,見到男人失望的表情,這才嬌笑地點頭答應:

  「看你這麼誠懇…好吧!雖然我不是本地人,但是好玩的地方我還是知道的。」

  男人一聽,喜不自勝,延手一禮,禮讓龐龐先行。此舉給足了龐龐面子,龐龐也不客氣,領前而去。男人輕輕一笑,隨即跟在龐龐斜後方安步而行,這樣俊男美女的組合頓時又羨煞了諸多路人。

  與英俊男人相伴走在伊闊利市人聲鼎沸的街道,龐龐深深覺得自己逃婚的決定的確是對的,可不是?現在不只薩摩那邊已有安排,還遇見條件這麼好的男人,若是留在模裡邦聯,不僅沒這機會,說不定還要老死獸人族呢!

  茶棧中,琉璃注視著冉冉飄起的茶煙,心思仍然停留在設想與薩摩見面的情形。想著想著,突然一聲叫聲驚醒了她:

  「姑娘。」

  琉璃聞聲偏過頭,納悶地看著站在自己桌前的人。那是一個穿著粗布衣服的大漢,大臉上滿是落腮鬍幾乎蓋滿了半張臉。大漢這時正面看到琉璃,只覺天底下再無任何女人比這位少女更美麗了,一時之間,大漢只懂盯著琉璃的臉,怔怔地發呆,竟忘了說話。

  琉璃見這大漢光看著自己,卻不說話,心下納悶,只得開口有禮地提醒:

  「請問,有事嗎?」

  大漢聞聲醒神,連忙卑微地彎下腰,帶著極度的誠懇道:

  「您的船已經安排好了,請您移駕。」

  此話一出,琉璃不解地輕輕皺眉:

  「船?昭炎呢?」他不是說問好船之後要一起去辦手續的嗎?

  大漢早有準備,聽琉璃這般詢問,立即語氣堅定地回答道:

  「您說的是那位長的很英俊的先生嗎?他先去辦手續了。就是他交代小的來請您先上船的。他等一會會到船上找您。」

  琉璃雖然不懂人心險惡,但也非無知。一聽大漢的回答與昭炎先前所說的不一樣,立刻不認同地搖搖頭道:

  「不是說必須要所有離開的人都到場才可以辦手續嗎?」

  大漢被琉璃問得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接著解釋道:

  「喔,這個規定因為太麻煩,所以前陣子改了,先生也是因為臨時發現這一點所以才請小人先引您到船上。」

  見大漢說得這麼肯定,說不定這規定當真是最近改的,只是昭炎隔了一段時間沒到伊闊利市來,所以才不知道,這也是有可能的。這麼一想,琉璃一時也弄不清真假,不由得遲疑起來。

  大漢見琉璃猶豫,連忙又催促道:

  「那位先生說,怕您路途太過勞累,所以才請小人引您到船上,早些歇息。先生手續一辦好就會立刻趕上。」

  琉璃聽大漢說得不似有假,只得點點頭答應:

  「那便走吧。」

  大漢聞言大喜,連忙付清茶水錢,領著琉璃離開茶棧。

  ※※※

  來到港邊,大漢領著琉璃來到一艘停在港口最角落的貨船。對著船上吆喝:

  「船上的,放板子下來。有客人上船。」

  聲音一落,馬上有人從船艙裡探出頭來。一見著大漢連忙小跑步前來,拉起艙板上的長木板往岸邊一架,一條往船上的通道就出現了。

  大漢滿意地對著那人點點頭,接著轉過頭來對琉璃一笑,手一擺,恭敬地道:

  「姑娘,請上船。先生等一會就來。」

  琉璃輕輕點頭,心裡略顯忐忑地走上船。

  一上船,方纔那位出來放板子的男人立刻領著琉璃到房間去。她的房間不大,頂多不過六坪大小,如果以一般載客的標準來看,這間房間未免顯得太小了點。但琉璃並不知道一般的標準為何,只以為船家空間有限,不能為她一個人撥出過大的房間,因此也不以為異。

  放好隨身行李,琉璃剛在房中坐定,很快就有人送了茶水點心過來。服務顯然很不錯。琉璃對著送點心進來的男子點頭表示感謝。

  男子擺好點心,站了好一會,見琉璃沒有用點心的打算,才遲疑地道:

  「姑娘不用嗎?」

  「我不餓,謝謝。」琉璃輕輕一笑,有禮地婉拒。原來琉璃剛剛在茶棧喝了一些茶,還不渴,加上用餐時間也還沒到,點心自然也吃不下去。所以男子送來的點心琉璃才會連動也沒有動。

  男子聞言雖然沒再說話,但還是兀自站在桌旁,一點都沒有離開的打算。琉璃本想好好思考一些事情,卻見男子還站在房中,不禁稍帶無奈地開口道:

  「你可以走了。我餓的話就會吃的。」

  男子聞言,又猶豫了一會,見琉璃態度堅定,這才悻悻然點頭離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琉璃開始納悶,為什麼昭炎去了那麼久呢?

  琉璃等著等著,隨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幾口他們送來的茶,味道還不錯。又吃了幾塊小點心,只覺得睡意越來越濃,不知不覺便趴在桌上睡著了,睡得很沉很沉。

  直到睡著之前,琉璃還是絲毫都沒有想到,自從她不再是噬巫之後,她的睡眠時間不僅短了,而且很淺。不可能會在睡眠時間還沒到的現在感到疲勞想睡。

  ※※※

  就在琉璃納悶著昭炎的行蹤時,昭炎卻在伊闊利市大街小巷地尋找失蹤的琉璃。但是任憑他找遍了大街小巷各式商店,卻仍然不見琉璃的蹤影。久尋不果之下,昭炎開始猜測琉璃是不是有了什麼意外。但是,以琉璃現在的能力,用硬的肯定難以得逞,所以若是有人帶走她也應該不是用強擄,最有可能是用騙的!

  想到這裡,昭炎不禁開始責怪自己,不應該為了不讓米坦娜大人太過勞累而將她留在茶棧裡,讓有心人有機可趁!王就是因為米坦娜大人年紀還小,涉世未深,不明白人類世界的危險才讓他陪著米坦娜大人來的。沒想到自己還是把米坦娜大人看丟了!

  人在茶棧丟的,剛才他在茶棧沒見到琉璃,一急之下便慌張地往外跑,倒忘了先問問茶棧老闆了。琉璃這樣的容貌,只要是看過一次就很難忘記,更何況琉璃還在茶棧裡待了一段時間,茶棧老闆應該還認得才是。果不其然,昭炎一問之下,老闆幾乎不怎麼回想便開口回答:

  「我還記得是一個滿臉的是鬍子的大漢帶走那位姑娘的。」那麼漂亮的女孩要叫人不記住都難啊!

  「帶走?」昭炎急忙追問。

  「沒錯。我看那個男人跟那位姑娘很熱絡的樣子,還以為他們本來就認識呢!」老闆很肯定地道。

  「那個男人你認得嗎?」昭炎見問出眉頭來,連忙繼續追問。

  很可惜,老闆搖頭了:

  「我不認識他。伊闊利市的人九成我都認識,這人大約是外地人。」

  也就是說,線索到這裡又斷了!昭炎頓時大為氣餒。

  茶棧老闆見昭炎這般煩惱,也陪著他一起煩惱。不一會,老闆突然興奮地道:

  「有了!我們這店裡的都是熟客,有些人由白天坐到晚上,你問問他們,他們或許知道呢!」

  如今也只有這個方法,於是,昭炎又在茶棧打聽了一會,在眾人七嘴八舌地提供線索下終於知道,帶走琉璃的是三天前靠岸的一艘貨船的總管。

  昭炎依循線索追到港邊,一問之下卻發現,那艘船就在不久前剛駛離港口!

  得到這樣的消息,昭炎簡直不知該如何是好。好不容易得知去向,擄人者卻又先一步離開。這船一入茫茫大海,他要怎麼找呢?

  昭炎見情況已無法彌補,只好緊急聯絡伊闊利市的精靈人回中央大陸傳訊,然後又連忙趕到辦事處,查詢離港貨船的目的地。怎知不問還好,一問才知道,這艘船根本沒有做任何登記的動作就離港了。也就是說,辦事處根本沒有人知道這艘船的目的地。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疏漏呢?所有辦事處的人似乎都知情,但卻面露難色地不肯明言。

  昭炎不得已之下只好到市首宅邸,求見市首。市首當然不是人人都可以見到面,昭炎是動用海因所給的證明書信才得以見到市首。

  伊闊利市的市首叫特歐斯,年過半百,瘦削的臉透著一點嚴峻,細長的雙眼帶著點精明。半黑半白的頭髮和鬍鬚突顯老人的幹練。

  簡略地說完事情發生的經過,昭炎略顯焦急地道:

  「消息我已經交代傳到中央大陸去,我們族人不久就會到,但是,我們的消息不足,希望大人能提供我們一些線索。失蹤的人對我們精靈族很重要,不能有任何差錯的。」

  事關精靈人族的王族,市首特歐斯自然知道要十分慎重地處理,只可惜如果這人所得到的消息不假,抓走這個重要人物的是那艘船,那麼…恐怕並不易處理啊!想到這裡,市首不禁表情凝重,語氣沉重地道:

  「如果是那艘船,那麼可能就很難追了。因為,那艘船是人口販子的船,表面上是貨船,實際上是到各地拐帶人去賣的。本來今天我要帶人強制驅離他們,沒想到事情多了,順延一天。就這一天又出問題。」說完歎了一口氣。

  特歐斯的回答令昭炎不解,忍不住便追問道:

  「為什麼是驅離?這樣的人不是應該抓起來嗎?」

  特歐斯苦笑地搖搖頭,帶點慚愧:

  「不瞞你說,他們能囂張那麼久,最大的原因就是三國權貴在支持他們。」

  昭炎聞言大驚:

  「支持?」人族在想什麼?這種人為什麼要支持?

  特歐斯點點頭,無奈地解釋道:

  「沒錯!因為這種沒本錢又多利的生意很賺錢。有些權貴暗中支持這種人,是想靠這種生意多賺一些錢來供他們花用,而有些權貴是對這方面有需求,利用支持這些人來讓他們的奴隸來源比較充裕。」

  這番話當場讓昭炎聽得目瞪口呆。將己方利益建築在國家社會的犧牲上,人類還真是有點莫名其妙。

  其實絕大多數的人類都不願意這些人口販子存在,但那些掌握的權力的貴族,卻不這麼想,這才是最讓人無奈的。身為伊闊利市市首,雖說獨立於三國而存在,但實際上還是仰賴三國生存的,所以,即便他再怎麼想將這些囂張不法的人繩之以法,最後都不得不屈服於三國給予的壓力。

  「所以,他們來到伊闊利市根本不需要交代船上的人貨。因為,他們都擁有各國入境的旗幟。」特歐斯語帶苦澀地道。

  特歐斯這麼說,等若宣告琉璃的行蹤無法掌握了。

  「您的意思是,沒有人知道他們會到哪一個國家嗎?」昭炎有些心灰意冷地問。

  特歐斯苦笑點頭:

  「就實際情況來講…,是的!」

  此話一出,昭炎渾身癱軟。該怎麼辦?他不僅把族妃弄丟了,最糟糕的是,竟然還丟在人口販子手中,行蹤不明,生死未卜。他該如何向族人交代?!

  見到昭炎失魂落魄的模樣,特歐斯只得軟言安慰:

  「那個被抓走的姑娘也是精靈人吧?如果她也有很高強的魔法,那些人或許不見得能任意支配她。如此一來,那位姑娘應該就沒有立即的危險。」

  昭炎聞言,點點頭。的確,被騙是一時的,只要米坦娜大人得知被騙,要逃離應該也不是不可能。

  特歐斯見昭炎表情放鬆了,連忙再分析道:

  「更何況,要找他們也並非不可能。」

  此話一出,昭炎振起精神,急忙追問道:

  「怎麼說?您知道他們要去哪?」

  特歐斯微微一笑,搖頭回答:

  「我不知道他們要去哪,但是有幾個方法可以找到線索。」

  希望燃起,昭炎連忙坐直身體,仔細聆聽。

  「第一個,船必須靠港,所以鎖定各國的大港口一定抓得到他們。」特歐斯根據他的判斷說出第一個可能性。

  昭炎連連點頭,這的確是個不錯方法。守株待兔,不怕那艘船不靠岸。

  特歐斯接著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個,人必須賣掉,所以鎖定奴隸交易市場也找得到他們。」

  昭炎再點頭,這的確很有道理。

  特歐斯見昭炎雙眼發亮,又伸出第三根手指道:

  「第三個,美麗的女人當然要賣好價錢。出得起好價錢的並不多。大概就是有錢人常去的交易市場,通常這些有錢人常去的都是位在大都市的大型奴隸市場。」

  昭炎喔了一聲,恍然大悟。果然,人類搞出來的「制度」還是人類比較瞭解。針對奴隸販子的行為模式,的確是有不少可以掌握的地方。只可惜茫茫大海上注定是無法尋找了,只希望在海上不要發生什麼事才好。

  「綜合起來,如果他們真的順利綁走了那位姑娘,有港口、還是大都市的奴隸市場就是他們會去的地方。最怕是,他們在被你們找到前暗中賣出那位姑娘,這樣,就算你們找到他們恐怕也於事無補了。」特歐斯總結分析。

  暗中拍賣的確難以掌握,但不管他們要暗中拍賣還是公開拍賣,總是要先靠岸吧!這樣的話,只要預先安排族人在各港口盯哨,應該就跑不掉了吧?昭炎沉吟著。

  特歐斯看昭炎表情凝重地思索,幾番猶豫之後還是決定不將另一個消息說出。他曾經得到消息表示,這幾年暗中交易的地點已經不限制在陸地上,反而有越來越多的奴隸拍賣地點選擇在海上,若是如此,要注意的就不只奴隸專船,還必須包括那些有錢人所私有的船隻。但海上的交易一事市首僅是耳聞,並沒有實際證據,所以猶豫了一會,還是決定不告訴昭炎了。

  昭炎不知特歐斯心中的掙扎,暗自沙盤推演了一切情況後,便站起身跟這位和藹的市首特歐斯道辭:

  「多謝市首提供消息,昭炎在這裡代表精靈人族致上我族無限的感激。若是成功找到人,必會再次登門道謝,現在容昭炎先行離開,先一步去做安排了。」

  「希望你們能早日找到人。」特歐斯知道昭炎心中的焦急,所以並不挽留,僅是客套地說了這句話,便叫下人領昭炎離開。

  琉璃突如其來的失蹤讓平靜的中央大陸動了起來,為了盡快找到琉璃,海因甚至通知圖蘇協助尋找。圖蘇知情之後,二話不說便答應協助,立刻通知各地龍人尋找琉璃。

  誰都想不到,就連策劃此事的龐龐也料不到,琉璃此次失蹤竟會引出一股潛藏暗處的勢力,繼而牽引出重重殺機,幾乎讓琉璃和薩摩命喪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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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集
第一百一十九章 特別的安排

  巴耶帝國東大陸

  蘭普頓魔武學院話說薩摩利用與雙生的感應探知墨君和馬索沃的企圖,仔細思索不果之後,終於返回宿舍,接著找來尼路,將他所聽到的簡單說了一次。

  說完之後,薩摩沉吟了一會才交代道:

  「我猜測,他們雖然說了那麼多個要觀察的人,但是他們不過兩個人,不可能盯著全部,主要目標很可能還是在我身上。所以,這段日子,我們必須抱持距離,提高警覺,別讓他們輕易察覺我們的身份。」

  「可是………。」尼路有些猶豫。他知道王子的意思是不想讓兩個有心觀察的人得到更多可茲參考的訊息才會這樣做。但是,既然知道他們的目標在王子,而且聽起來奴裡諾達恩和烏坦•凡匿都有問題,他們怎麼放心丟著王子一個人呢?

  薩摩當然知道尼路的憂慮,但他卻在尼路開口前抬起手,阻止尼路的質疑:

  「放心,我很清楚他們的斤兩。他們還不至於對我產生威脅。而且,我還要靠你們盯著烏坦•凡匿和奴裡諾達恩。如果,他們的目標也是我,那麼,你們在他們身邊可以幫我看著他們。要是有問題,才可以及早準備!」

  這話也是道理,與其所有人集中面對兩個不知善惡的人,不如分開行動,牽制那些另有居心的人,好方便薩摩行動。想清這個環節,尼路只好勉為其難地點頭答應。他們的人多,分開反而比較佔優勢。只可惜他們太過顯眼,要當探子恐怕還得多加小心。

  想到這裡,尼路心中一動,隨即開口建議道:

  「那,梅裡他們呢?他們對探聽消息很有一套,又不會惹人注意,要不要讓他們也幫忙?」

  薩摩沉吟了一會,搖搖頭:

  「不了。他們是很有天份,但是,能力還不夠,暗中盯著那些人恐怕很容易被發現。」

  聞言,尼路默默點頭。沒錯,雖然梅裡等人在探聽消息上很有一套,但武功不足,要想長時間跟監那些精明萬分的人,恐怕只有自洩行蹤的份。

  「還是讓他們盯著人族那邊的活動吧!今年來了不少人,各國情勢也都不怎麼平靜,讓他們混在裡頭或許可以得到什麼意料之外的消息。」薩摩簡單說出對梅裡的安排。

  以梅裡等人豐富的經驗,應該可以從錯綜複雜的人類關係裡面探聽到一些值得參考的消息。於是,尼路依著薩摩的吩咐。暫時分開行動。注意四個可疑人物的動向。

  ※※※

  隔天,魔武部第一次上課。薩摩等人依照公佈的地點來到學院西北角,靠近大師林的小型練武場。十幾個人全都準時到達,在練武場四周或坐或站,等著師長到來。

  薩摩吩咐小斑在樹下休息,自己則開始觀察四周的環境。這個練武場因為地近大師林,又隱蔽在林木間,顯得特別隱密。練武場的四周團團種著一棵棵枝葉繁茂,顏色翠綠的高大樹木,將這個練武場圍得相當緊密。四周巨木唯一的缺口開在東南角,它通往練武場密集的學院中段。

  一路上,薩摩注意到大部分的學生都集中在中段的練武場和教室。只有他們必須一路走到學院後段的大師林附近,似乎是各組中地點最遠的一組。

  尼路等人當然也發現到這點差異,因為好奇的耐達依最後還是耐不住開口問了:

  「摩耶,你發現了沒有?我們的地點是不是太遠了一點?」

  其餘眾人也聽到這個問題,所以全將視線投了過來。

  薩摩沒有回答,僅是輕輕點頭表示同意。

  「更奇怪的是,為什麼我們這一組人類這麼少呢?」班塔耶也丟出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早在他看到分組名單時就在了,因為魔武部的安排通常是將各族打散分配,達到切磋進步的效果。尤其以人族為中心的思考,更是希望一般成就較高的外族人能起到激勵其他人族的效果。所以其他各組都是人類參雜外族,只有他們這一組,人類竟然只有兩個!明明還有好幾組沒有分配到外族人,為什麼沒將他們打散呢?

  薩摩眉梢輕揚,仍舊不語。倒是直腸子的漢斯想也沒想地,就拉大喉嚨嚷嚷著回答:

  「有什麼奇怪的?一定是他們擔心人類被我們欺侮才這麼做的。」

  此話一出,在場龍人全將不可思議的眼光投注在漢斯身上。

  「學院應該不會顧慮這一點才對。因為,我們龍人從來不做這種事的。」寒說出眾龍人的心聲,在場龍人都紛紛點頭表示同意。沒錯!龍人是個驕傲的種族,其驕傲的程度僅次於龍族,他們不會也不屑做這種大欺小強欺弱的事。

  聞言,漢斯也知道自己剛剛那番話說得魯莽,不由尷尬地搔搔頭:

  「不是這個原因嗎?」

  眾人翻翻白眼回應。

  「這也沒什麼不好,反正跟人類一起學也不會比我們一起學的效果還要好。」皮喇對這種安排倒是不甚在乎。

  的確,對學院裡少數的外族人而言,與人類同時學習雖不致完全沒有益處,但得益甚微卻也是真的。只是安排的好不好是一回事,合不合學院常理又是一回事。當這種不符學院常理的安排,配上特別偏遠的學習場地,一切就顯得有些蹊蹺了。

  尼路轉頭看向一旁的奴裡諾達恩,問道:

  「奴裡諾達恩,你說是什麼原因呢?」他還記得要探探奴裡諾達恩的底呢!

  奴裡諾達恩聞言有點驚訝,顯然沒有料到尼路會突然開口問他。想了一下,奴裡諾達恩才開口道:

  「我也覺得學院這樣的安排好像太明顯了。至於原因,有可能是因為我們的資質跟人類比較不一樣,這樣安排比較方便吧。」

  是有些道理!眾人微微點頭。

  「但是,我們呢?如果是這樣,那我們的資質比其他組的人類高囉?」馬索沃愣愣地插嘴。

  眾人聞聲回過頭去。是了!差點忘記還有馬索沃和墨君這兩個來自流亡之島的人類!他們也是人類,而且他們資質再高也理應沒有那位巴耶帝國的寒星公子高,為什麼會挑到他們呢?

  一時之間,大家又靜了下來。好一會兒之後……突然!

  「我知道了!」清脆的聲音傳來,那是龍人女─桃莉。

  「知道什麼?」耐達依轉頭,直覺反問。

  桃莉媚眼含笑道:

  「這件事應該反過來想。」

  眾人聞言愣了起來。反過來想?怎麼反過來?就在眾人一片迷惑眼神當中,倒是尼路猜到桃莉的想法:

  「桃莉小姐說得可是因為他們兩人的緣故。」

  桃莉聞言,笑得越發燦爛了:

  「就你還有些見識!」

  聞言,尼路笑笑不表示意見,反倒是班塔耶抗議起來:

  「桃莉小姐,你這話可不公平。我也想到了!」

  「那你剛剛怎麼不說?」桃莉不客氣地反問。

  班塔耶愣了一愣,隨即反擊:

  「誰知道這猜測對是不對?所以我當然不便立刻說出來啊!」

  聞言,桃莉嫩臉倏地脹紅,氣勢洶洶地反問:

  「你怎麼知道我猜的不對?」

  「那你怎麼知道你猜的對?」班塔耶也興致盎然地反駁。

  眾人見狀都不由得搖起頭來。這有什麼好爭的。

  眼看兩人開始爭論起到底猜測對不對的問題。漢斯終於忍不住開口抗議:

  「你他娘的繞什麼圈子!什麼對不對的?!別跟老子打啞謎?!」

  漢斯此話一出,難得地得到眾人的迴響,敢情眾人都還沒弄清楚桃莉究竟猜到什麼。

  桃莉發現原來眾人都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更是生氣地瞪了班塔耶一眼:

  「都是你啦!你不是知道?你說啊!」

  班塔耶怎麼會知道呢?他不過是跟桃莉抬個槓罷了,這會要他說他可說不出來。不過,班塔耶腦筋動得快,眼珠子一轉就想到應對策略。只聽他聳聳肩無奈地道:

  「不知道對錯的事,我不說。」

  此話一出,當場就氣得桃莉臉色發白,遲遲說不出話來。

  尼路見情況僵持,連忙開口解圍:

  「桃莉小姐猜測,或許是因為馬索沃和墨君來自流亡之島,為了避免和其他人類起衝突所以刻意這麼安排。」

  桃莉聞言用力地點頭。來自流亡之島的人要是跟其他人族的人編在同一組肯定會出問題,如此一來把這兩個燙手山芋編在龍人和精靈人群當中反倒是最好的安排。這麼一想似乎更有道理了。

  「你也這麼猜嗎?尼路?」破天荒的,奴裡諾達恩竟然這樣反問。

  尼路一呆,見眾人都看著自己,思索了一下,搖搖頭:

  「我不知道,這是一個可能,但也許並沒有這麼單純。」

  「摩耶,你說呢?」墨君突然轉過頭問薩摩。

  薩摩微微一笑,看了墨君一眼。就這一眼,墨君幾乎以為他的意圖讓眼前這個俊美的精靈人識破了。

  就在墨君心裡慌亂而其餘眾人一臉期盼中,薩摩極富磁性的聲音響起:

  「我也覺得事情不單純。」一句極為簡短的回答。

  這個回答墨君當然不滿意,於是緊接著又追問道:

  「從哪裡看出不單純?」

  墨君緊迫釘人的態度,薩摩也不在意,挑挑眉,雙眼掃了眾人一眼後便淡淡回答道:

  「從我們這些人。」

  聞言,眾人都疑惑了。

  「我們這些人有什麼不對嗎?」魯道夫這時終於開口了。聲音很沙啞,倒跟他看起來一直昏沉沉的臉滿搭調的。

  薩摩藏在護目鏡後面的金色雙眼銳利地掃過在場眾人。

  「不要告訴我你們看不出來。」丟下這句話之後薩摩便斂目垂首,擺明了不再多言。

  眾人聞言,不約而同陷入沉默,各自思索著。

  薩摩心中非常清楚。他們這一組太過偏重外族,這便表示,相較於魔武部的其他組,他們這組的平均能力明顯太高。據他所知,學院當局雖然以潛質決定入校與否,但卻從不以潛質決定同一部的分組組別。由此可知,他們這一組的確是刻意挑出來的!但若再仔細思考,又會發現其中出現一個大漏洞。因為,若是學院當真以能力為標準,特地挑出他們這組的話,很明顯的,烏坦•凡匿和巴耶帝國的皓星不應被漏掉。

  他約略評估過,他們這群人除了桃莉外,潛質都相當接近。但是,桃莉卻跟眾人有一段落差,這一段落差引起薩摩的疑心。為什麼跳過了其他潛質高的人而插進了桃莉?烏坦•凡匿呢?帝國西陸皓星公子呢?他估計,烏坦•凡匿的潛質應該非常高,為什麼沒有入選?西陸皓星公子是所有人族裡潛質最高的,起碼比桃莉要高,為什麼也跳過了呢?這種不自然的跳躍選擇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學院有某種非將這兩人排除不可的理由。

  從這一點來思考,又會發現,這兩人唯一的共同點是…他們都是來自人族三國的人類!畢竟,不管烏坦•凡匿真正的身份是什麼,現在他是裡爾公國的人類!而西陸皓星公子是巴耶帝國的人類!若將這個標準套進現在在場的每一個人,便會發現,在場的,全數合格!

  這樣的結果讓薩摩不得不覺得學院似乎有一些特別的打算。

  就在眾人都在思索的同時,教師們也來了。

  ※※※

  邱藏、佛曼紐、昶印、歐羅、畢曼與柴夏相偕到來。這陣容反倒讓薩摩等人大為迷惑,因為,分組名單中,他們這組的負責老師只有昶印和歐羅,怎麼這會卻來了六個人,而且這六人當中的三個甚至是測驗當天站在高台上的人物,也就是學院裡相當高階的人,怎會同時跑來這裡呢?

  就在眾人迷惑之間,六人來到眾人面前,邱藏和佛曼紐首先對看一眼,接著,由邱藏率先開口:

  「未來一年,或許沒意外的話,未來五年,你們都會在我們六個人手中。我、佛曼紐和昶印負責你們的魔武總教授,歐羅負責戰技教學,至於畢曼負責魔法輔助,柴夏負責武術輔助。不管你們之前的身份,也不管你們之前的背景,更不管你們來學院的目的。來到學院,只有一個字,那就是「學」。」說到這裡,邱藏銳利的眼掃過眾人,確定眾人都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之後,才又繼續道:

  「既然你們選擇了蘭普頓魔武學院,本學院自然也不能讓你們失望。這段日子,我們會竭盡所能地傾囊相授。至於學得多少,那就看你們的造化了。到這裡有沒有問題?」

  邱藏的話當然沒人有問題,有問題的是其他方面,例如,他們的老師為什麼與名單登記中不同?雖然眾人對學院的制度並不熟,但也知道,他們這組同時擁有三位學院重要人物來當老師,的確太過不尋常。再者,經過剛剛那一番討論,眾人也很想知道,究竟學院是不是就如眾人所猜測的,是刻意將他們挑選出來的?如果是,那麼,這麼做純粹是為了作育英才,還是另有打算呢?

  儘管心中存疑,但他們當中絕大多數人說是聰明也好,說是心機較深也好,總之都不是衝動的人物。所以,雖然疑惑,卻都沒打算魯莽追問。當然,他們這些人當中顯然也有人不這麼想,這些人的其中之一就是一向率性而為的桃莉。

  聽到邱藏開口問他們有沒有問題,桃莉從來就是藏不住心事的人,自然忍不住就將困惑她的疑問丟出來:

  「呃……老師,我有一個問題,可不可以為我們解答。」桃莉直率地提出要求。

  邱藏聞言,看了其他老師一眼,得到眾人眼神的允許後,才對著桃莉道:

  「桃莉小姐,請問。如果可以,我們會盡量解答。」

  桃莉點點頭,開口問:

  「我們都有一個疑問,請問,學院是不是刻意將我們挑選出來的?」

  這樣的問法真的是夠直接了!只見邱藏明顯一陣愕然,考慮了好一會兒,斟酌著要不要回答。但僅是這一個猶豫,眾人就知道答案了。他們的確是學院挑選出來的!

  果不其然,邱藏最後歎了一口氣,老實承認道:

  「沒錯!學院的確有意特別訓練你們。」的確如院長所料的,這群人並不容易瞞騙啊!

  儘管早已事先猜到,但是聽到邱藏親口承認,眾人還是不禁有些驚訝。就連發問的桃莉也愣了好一會,才怔怔地反問:

  「為什麼?」

  眾人雖然沒講話,但都睜著期待的眼神,看著邱藏。

  邱藏見狀,似又猶豫了一會,才對著其餘五位老師使了一個眼色。五位老師也頗有默契,一收到邱藏的眼神馬上就分成五個方向散往四周查看。

  這個行動立刻讓敏銳的眾人心中凜然。因為,六位師長光是回答一個問題便這麼慎重其事,就表示,挑選他們成為一組的理由並不單純,很可能還隱藏著極為重要的秘密。這個秘密究竟會是什麼呢?眾人都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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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集
第一百二十章 額外的任務

  不一會,五位師長回轉,紛紛對邱藏搖搖頭。

  邱藏見狀表情一鬆,顯然放心了許多。然後接著回過頭,慎重地對著眾人道:

  「這件事是極大的機密,而且與帝國高層息息相關。如果你無意參與,現在可以離開。我們會另外安排你的組別,你還是可以在學院接受五年教育,今天這件事就當沒提過。但是,如果你答應了,那麼請你務必守密,否則學院為了整體考量,也許就不得不做一些自保措施。」言下之意是要眾人做一個選擇了。

  此話一出,眾人哪還不知道事情的確不單純?因此也沒人敢嘻笑,當真認真考慮起來。

  尼路等人來這裡的目的只是跟著薩摩,而薩摩只是為了解開身上能量之謎。牽涉帝國高層的事,按理說,他們最好不要介入。但眾人都以薩摩馬首是瞻,因此,尼路等人雖知最好不要介入,但還是要等薩摩先表態再說。只可惜,薩摩不只沒有早早表態,反倒兀自低著頭沉思。

  原來,直覺告訴薩摩,這件事情絕不單純。但是,他該介入嗎?如果不介入,為什麼他又覺得此事關係重大,自己絕對無法長久自外於這事件呢?

  另一邊,墨君和馬索沃也低聲討論了好一會。接著出乎薩摩意料之外地第一個表態。

  「我願意參與。」墨君和馬索沃同時開口答應。

  薩摩聞言,忍不住將深思的眼神投在兩人身上。來自流亡之島,與神族似乎頗有關係的兩人,為什麼願意撇開尋找他們的聖劍,反倒主動介入人族高層事務呢?薩摩很納悶。

  這兩個人一表態,在巴耶帝國生活許久的魯道夫也睜開昏昏欲睡的雙眼,點頭答應。

  桃莉為人直爽,想了好一會,先是開口問:

  「如果我參加了,是不是也要瞞著師兄?」她說的是與她同來報名,目前被編在別組的兩位龍人。

  邱藏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嚴肅地回答:

  「沒錯。因為,這件事關係重大,只要消息走漏,學院就會陷入空前的危機中。」邱藏這話無異挑明學院目前已經處在某種危險邊緣的狀態中。

  桃莉聞言微微一驚,想了好一會,終於勉為其難地點點頭:

  「好吧!如果我不幫你們也沒人幫得了你們了。所以,我就答應吧!」聽到這自大到顯得有些天真的答應理由,邱藏真不知該如何回應,只好微微點頭表示瞭解。

  如此一來,除了薩摩等人之外,只剩下奴裡諾達恩尚未表態了。

  薩摩知道奴裡諾達恩和墨君等人微妙的敵對關係,所以自從方才墨君和馬索沃表態之後便一直注意奴裡諾達恩。這一注意才發現,奴裡諾達恩從頭到尾都一直將視線固定在墨君和馬索沃身上,並在聽到他們兩個同意幫助之後開始神色變換不定起來。從這點看來,或許,就如同墨君注意到奴裡諾達恩一樣,奴裡諾達恩也注意到墨君兩人不是普通的人族。所以才會有這麼微妙的相處模式。

  被墨君說魔氣濃厚的奴裡諾達恩到人族來當然另有目的,只是這個目的會不會跟他這麼注意墨君等人有關?薩摩不禁思考了起來。

  邱藏在桃莉同意之後,接著將目光轉向還沒表態的薩摩和奴裡諾達恩等人。

  見邱藏視線掃來,奴裡諾達恩沒再猶豫,立刻用低沉的聲音答應道:

  「我答應。」

  這下只剩薩摩這些人還沒表態了。薩摩知道,當初學院多收一百人是礙於帝國的壓力,由此可知,學院雖然號稱獨立於所有政治力之外,但終究還是擺脫不了帝國的影響。所以若要說有任何力量會使學院這般謹慎,定與帝國脫不了關係。只是帝國究竟有何行動,為何會讓學院這般緊張呢?薩摩很想知道答案。再者,墨君和奴裡諾達恩等人都已先後表示要參與這個計畫,自己若想探知更多消息,當然就得趁此機會多多接近他們。想到這裡,薩摩決定參加。因為,他想查清楚墨君等人口中的神王和聖劍究竟是什麼?奴裡諾達恩分明是龍族又為什麼會在龍族鎖族的時刻離開龍族之森?他相信,這當中一定有許多不為人知的重大內幕。

  綜合這種種原因,薩摩終於在邱藏期待的眼光中點頭了:

  「我也答應。」

  薩摩這一答應讓尼路等人一陣錯愕,差點忍不住驚叫起來。他們想不通薩摩為何要深入這件明顯與帝國內部高度相關的事裡,以他們這種曖昧的身份介入此事,一但有朝一日身份曝光,可以預料的,絕對會有一場無謂的爭端。只是,既然薩摩已經答應了,他們這群跟班不跟也不行,於是,尼路等人對看一眼之後,還是跟著答應了。

  邱藏見眾人都答應參加,滿意地揚揚嘴角,接著又壓低聲音肅容道:

  「不瞞你們說,學院目前已經到了存亡時刻。有明確消息指出,帝國高層醞釀將學院收歸國有。這種結果我們當然不樂見,但是,因為一些原因,我們這些老師現在正處於受監視的狀態,動彈不得,消息來源相當有限。也就是說,帝國當局動作頻頻,但我們卻無法完全掌握。這種情況對學院太過不利,在帝國軍隊動員頻頻的情況下,學院又不知道帝國的打算,學院最後會恐怕會淪為帝國的一顆棋子,失去中立的地位。」

  「所以,就要靠我們囉!」桃莉直截了當地道。

  邱藏聞言有點尷尬地乾咳幾聲:

  「沒錯,帝國不會注意到學生。因為,他們不認為學生有能力避過他們的注意。本來的確是這樣的,因為學院二年級以上的優秀學生都在帝國的監視之下,剩下的都是些能力雖好,但卻沒有好到足以擔此重任的人。幸好現在有了你們!帝國絕對想不到,我們會將這個重任交給一年級新進的新生,更加想不到,新生當中就有許多足以擔負這項任務的人。你們有一個很好的優勢,那就是,他們目前不知道你們的存在,而學院為了自保,也將會在你們的成績上面做一點小小的手腳,好讓他們不會注意你們。」說到最後,邱藏臉上不禁現出得色。他已經等不及要看看那些自大的傢伙栽跟斗的樣子了。

  邱藏說得輕鬆,眾人聽得沉重。瞞過帝國耳目?天曉得帝國用什麼方法監視,他們該怎麼瞞呢?更何況帝國派出的人有多少?他們總共也才十幾個人,哪有通天本事可以躲過監視?

  「你們的意思是要我們去監視帝國嗎?這樣的話,只有我們會不會太少了。」馬索沃納悶地問。他可不是害怕,只不過不想白費工夫罷了。

  「不會。」邱藏很肯定地回答:「這種工作最忌洩密,所以人多反而不好,因為一但洩漏消息,我們不僅得不到帝國接下來動作的消息,還有可能讓帝國加緊腳步接收學院。」

  這倒是道理,眾人理解地點點頭。

  「既然怕洩密,那麼學院的其他老師可靠嗎?」尼路沉吟了一會終於忍不住問。要是最不可靠的是學院老師,那麼儘管他們能力再高,消息洩漏也是遲早的事。

  邱藏聞言,倒是頗有自信地笑了起來:

  「有問題的教師都在我們控制之下,問題在於學生。帝國要求學院收下的學生很多,我們不好拒絕。這群學生恐怕才是問題所在。所以,我們才會要求你們,除了你們這幾個人,不讓其他人知道。對外也要宣稱你們的老師只有昶印和歐羅,我們的介入一概不能提起。」

  眾人聞言,隨即露出瞭然的神色。看來學院也花了不少心思在處理這件事。大概就是因為帝國遲遲無法完全掌握學院大多數的消息,所以才會不敢貿然行動。

  邱藏看著眼前學院寄予厚望的眾人。他知道,龍人和精靈人重承諾,一但答應守密,便不會輕易洩漏,他比較擔心的是,這些人當中有幾個看來明顯有些魯直,像是那個紅髮的大塊頭,要是被人套話,難保不會洩密。幸好他的同伴似乎都很穩重,也許可以照看著他。

  「那我們什麼時候要出發?」耐達依聽出興趣,迫不及待地問。

  邱藏與其他五位老師對視一眼,最後將視線停留在佛曼紐身上。佛曼紐知道邱藏的意思是要自己解釋這個問題,於是只得站上前,語帶憂慮地道:

  「我們必須先確定你們不僅有足夠的自保能力,還具備對帝國充足的認識。因為我們並不想讓你們犧牲。而且,你們是來學習的,讓你們幫忙出自我們的私心,學院不能讓你們因此沒有學到應該有課程內容。所以,我們暫時仍然在學院訓練,只是,無可避免的,我們有很多額外課程來加強這個任務所需要的能力,所以,將來的日子你們會比一般魔武部新生來得辛苦。」

  眾人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加上加強訓練對眾人也無壞處,所以這點聲明倒是沒人反對。畢竟,學院的確有為他們著想,並非一昧地要求他們配合。於是,上課的第一天,薩摩等人就在這樣嚴肅的討論中結束。

  ※※※

  第二天,當眾人再度來到這個練武場時,昶印等六個人已先一步到達,只見他們坐在練武場一角,低聲討論,臉上表情有些期待也有些憂慮。

  見到眾人來齊,六人對視一眼便同時站起身。待眾人在練武場站定,昶印才走上前。

  今天由昶印負責教授課程。他們已經決定好,負責魔武總教授的三個人采輪流的方式,一天一個主講。其他兩人從旁協助。昶印目光逐一掃過眾人,宣佈道:

  「我們今天要上的是魔武原理。」

  說到這裡,昶印頓了一頓才又接著道:

  「但是,在上課之前,我們必須先選出組長。組長的責任很大,因為,我們的各種訓練過程中,當出現任何老師無法掌握狀況時,組長必須即時整合眾人應變,並確保不會有任何對小組不利的狀況出現。」

  眾人聽到這裡都不約而同想起他們的特殊任務。想來,這個組長應該還有一個特別的責任,那就是,確保所有人確實保密!

  昶印繼續解釋:

  「我們對組長的要求就是,他要有足夠的能力和威信讓你們服從。所以,他必須是你們認可的對象。」

  先後看過每一個人,昶印簡單詢問:

  「有沒有適合的人選想提出來?」

  眾人你眼望我眼,眼前十四個人當中,佔多數的是龍人,光是他們就佔了十個。來自流亡之島的墨君和馬索沃雖然很想掌握任務的機密,但是,以人類的身份要想管理這些龍人,恐怕問題重重。

  奴裡諾達恩也不想占高位,或者說,他並不想引起他人注意。因為,他的獸人身份非常脆弱,只要當眾一動手,眼尖的人都可以發現他的武功路子並不屬於獸人。可偏偏他沒有龍麟、也沒有矮人的身高,更沒有精靈人的魔法優勢,所以,他除了獸人,沒有其他的選擇。因此,一聽到要選組長,他首先便將視線投到薩摩和那群龍人身上。只要不是那兩個來自流亡之島的人當組長,一切都好辦。這是他唯一的堅持。

  十個龍人看到在場的「非龍人」都將視線投注在他們身上,不由得面面相覷起來。魯道夫和桃莉首先將視線放在明斯克臉上那道長長的銀色龍麟。按照龍人族的倫理規則,有高階龍人龍人在場,低階龍人就沒有掌大位的份。畢竟,他們不敢也不能逾越階級命令他。

  很顯然的,魯道夫和桃莉都認為眾龍人當中以明斯克階級最高,理該出來當領導者。卻不知,在場的銀階龍人並不只明斯克,還有尼路他們五人,就連寒和滅也都是後天的銀階龍人。

  見魯道夫和桃莉不說話,盡盯著明斯克看,墨君、馬索沃和奴裡諾達恩也跟著將視線放在明斯克身上。看那態勢,似乎是等著明斯克開口回答,偏生明斯克一張嘴就像蚌殼似的,任憑他們怎麼用眼神暗示他,他不說話就是不說話。

  尼路等人見狀不由得笑了起來。明斯克這個人要真當了組長,那肯定會把人悶出病來,到時肯定有趣得緊。

  昶印見眾人眼光都指向這個冰冷寡言的少年身上,只得開口徵詢意見:

  「明斯克,你的意見呢?」

  這會便由不得明斯克不說話,只見他板著臉,很篤定地搖頭:

  「我推薦摩耶。」他不能命令王子。這是他的想法。

  尼路等人露出一個瞭然的表情。

  桃莉聞言,老大不高興。雖然摩耶這人似乎也很不錯啦,但是,怎麼比得上他們的貴族階級呢?讓龍人貴族聽一個精靈人的命令似乎太沒面子了。於是,桃莉直言抗議:

  「怎麼可以?你是身份最高的,應該由你來領導我們。」要是她也是銀階龍人,她早就跳出來當組長了!

  「我不是。」明斯克冷冷反駁。

  聞言,桃莉固然一呆,尼路等人也明顯一愣。明斯克不會忘了薩摩的龍人身份是秘密吧?

  「這裡誰地位比你還高?」桃莉滿臉不相信地問。

  明斯克毫不猶豫,舉起手,直接指了過去。

  「他們。」目標正是尼路等人。

  尼路等人見明斯克手舉起來還不禁一陣緊張,沒想到他卻是指向他們,尼路等人一直又是放心,又是苦惱。放心的是,明斯克總算沒將薩摩的身份給掀出來;苦惱的是,明斯克不願意指揮薩摩,他們難道願意?!這可不是給他們找難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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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集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上課好難

  見明斯克指著尼路他們,桃莉兩顆大眼睛立刻瞪得老大,直直地盯著尼路等人,滿臉的不可置信。這個酷男指著那些人,這是說他們都是銀階龍人嗎?不會吧…!銀階龍人有多到隨便都能看見一堆嗎?

  不只桃莉,就連魯道夫、墨君和馬索沃也都又驚又疑地看著尼路等人。

  尼路見明斯克將難題踢到他們這邊,極為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我們地位並沒有比你高啊,明斯克。」尼路試圖掙扎,徒勞地撇開關係。

  明斯克不想命令王子,他也不想啊!

  其餘六人當然也是同樣想法,因此尼路此話一出,耐達依等人馬上就跟著點頭附和,寒更是迫不及待地說出自己的底細:「我們是後天的,不算!」說完,拉著滅,飛快閃到一邊去。

  見寒和滅這兩個逃兵逃亡成功,班塔耶也急忙尋找理由好擺脫關係:「是啊,是啊!我們最多和你一樣而已,所以也不能算!」

  只不過,明斯克放過寒和滅,可不代表會放過這些理應跟他承擔同樣重責的尼路等人。只見他堅決地搖頭道:「就是因為地位一樣,所以我不能當。」明斯克回答得很聰明,打定主意將尼路等人拖下水。

  眾人聞言,都啞口無言。的確,他們的身份是等同的,這在重視階級身份的龍人族可是天大地大的事,因為這表示,除非有上級的命令,否則通常是誰也無法命令誰。

  昶印等學院師長見尼路等人光是為了地位高低就能爭執這麼久,忍不住開始懊惱起來,為什麼龍人就這麼在意這種事呢?現在搞得連選個組長都忙得一榻糊塗。

  「你們真的比他大嗎?你們是中階龍人?還是高階龍人?」藏不住問題的桃莉首先對著尼路等人疑惑地問。

  此話一出,就連一向昏昏欲睡的魯道夫也睜開不大的雙眼,盯著尼路等人直看,更別說墨君和馬索沃了,他們兩人簡直是滿臉興致盎然地等著尼路等人回答。

  尼路見狀大為愕然,無奈地看了眾人一眼,最後終於聳聳肩道:「中階龍人。」說完率先拉開衣服,露出位在胸膛中央的龍麟。

  其他四人見狀倒也自動,二話不說便各自拉開衣服,班塔耶則是攏高了頭髮,露出他們的銀色龍麟來。橫豎學院方面都知道這事了,也沒必要刻意隱瞞。

  「啊!」桃莉失聲驚呼。這群人竟然都是銀階龍人?!那…那誰該領頭呢?桃莉一時也選不出來了。

  昶印等人雖然早就知道尼路他們都是銀階龍人,但卻不知道龍人對這種階級之事竟會這般斤斤計較,連選個組長這點小事也要爭執這麼久。當然,若是別件事,尼路等人或許還不會這麼堅持階級的「本分」,畢竟,事急從權眾人還是知道的。眾人現在會這般堅持當然是因為誰也不想當上組長來命令他們龍人族的王子─薩摩!

  就在眾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時。皮喇卻開口了:「我推薦摩耶。」反正大家都不能命令王子,那麼最好的方法就是乾脆讓王子當組長。

  薩摩聞言眉一挑,竟也搖頭推拒:「我承認沒那個本事。」

  此話一出,尼路等人全都忍不住瞪大了眼。沒那個本事?王子在消遣他們嗎?

  他們當然不知道,薩摩推辭並不是因為客氣或消遣眾人,而是他根本不想過度引人注目。他只想暗中注意奴裡諾達恩和墨君等三人。

  只是,這個打算遇到龍人對身份階級的堅持注定是白搭了。

  「摩耶,你可以的。」耐達依笑得開心地推薦。

  尼路也點頭,聰明如他還說出一番道理來:「是啊。反正我們誰也指揮不了誰,不如叫另一個人來當組長。」

  此話一出,其餘龍人除了不知情的桃莉和魯道夫之外,全都異口同聲地附和這個決定。

  桃莉聽到他們紛紛推薦薩摩,十分不解,只好轉頭尋求奧援:「你們呢?」她問的是墨君、馬索沃和奴裡諾達恩。

  墨君和馬索沃本來就將目標鎖定薩摩,而奴裡諾達恩似乎也想找機會接近薩摩,好解開他的疑惑,因此,奇異地,三個人竟然都毫無異議地同時贊成。

  桃莉見眾人都同意,又看了薩摩一眼,只覺這人雖是精靈人,但看起來有模有樣,當組長應該也不壞,所以也就不再表示意見了。

  看到薩摩被拱出線來,邱藏等人也很滿意。因為從哈頓•;索尼對他們的指示內容看來,的確是非常有意讓這個一身謎的精靈人摩耶負責這項關係重大的秘密任務。於是,昶印也不等眾人再多做討論,直接開口截道:「那麼,組長的任務就交給摩耶了。」

  聞言,眾人的眼光都不約而同地落向了輕皺著眉頭的摩耶。除了尼路等人之外,在其他人的眼中,這個俊美得不像話的精靈人摩耶,的確是一團謎。

  解決了這項說難不難,卻讓這些龍人搞得異常複雜的問題之後。

  昶印這才正式開始今天的課程─魔武原理。

  首先,昶印伸出食指:「大家都知道,魔武指的就是魔法和武功。

  它的靈感最早來自龍族和龍人。」說著,昶印將視線投注在席地而坐的龍人們,繼續說著:「龍人和龍族人天生就能容納魔力與真力於同一個系統迴圈中。所以,若論個人戰力,各族都不是龍人族或龍族的對手。不過,人類經過幾百年的嚐試雖然還無法成功融合魔法和武功,但是,卻起碼發展出兩者同修的方式。只可惜,人類礙於資質和有限的歲月,兩者同修卻不是人人都可做到。即便是資質夠了,短短百年的歲月也只能有一種登峰造極。

  我們的院長就是一例。雖然他是十大魔導師之一,但在武術上卻還是遲遲無法到達到大武練師的境地。」

  昶印說到這,突然輕輕一笑,話鋒一轉,說起另一項發展:「雖然人類至今沒有人達到魔武的頂峰,甚至,沒有人知道,像這樣魔武同修的方式究竟有沒有所謂的極限。但是,數百年來的戰鬥,魔武者卻不知不覺成為戰場上最精銳的士兵。因為,他們能遠攻,也能近戰,所以很快就凌駕在一般士兵之上,成為軍隊中最核心的部分。這樣的結果讓魔武者迅速得到各國掌權者的支持,很快便掌握各國的軍隊主力,連帶的也使魔武成為各國習武的主流。」

  眾人理解地微微點頭。這並不難理解,畢竟,比起一般的士兵,兼具武術與魔法專長的士兵顯得有用多了。

  昶印將視線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接著反問:「只是,魔武的原理究竟是什麼呢?」

  在場的眾人,除了墨君和馬索沃都不是人類,自然對人類口中的魔武不甚瞭解,所以一聽昶印這麼問,也都露出興致盎然的表情,直視著昶印。

  昶印見狀,輕揚嘴角,簡單地解釋:「其實說穿了一文不值,人類的魔武就是找出魔法和武功的根源,然後,分別鍛煉。竅門只有一個,那就是勤!許多魔武者可以為了追求魔武而終生未婚,就是因為,魔武對人類來講,需要太多的心力和時間,這當中還需要全部心神的灌注。」

  聽到這裡,眾人倒不禁同情起人類來了。人類的生命這般短暫,這麼短暫的時間裡,他們大半的時間竟然都在練武,這豈非有些浪費了?

  耐達依耐不住疑惑,忍不住插嘴問道:「為什麼這麼麻煩還要兩個都練,人類會不會太貪心了?」

  昶印微微點頭,帶著苦笑地道:「我想,貪心是有的。許多人對於力量有著盲目的追求,這個追求會讓他們永遠都不滿意自己只專精一種技能。卻忘了,大多數人一生只能專精一種技能,沒有人能兼顧所有的要求。不過,幸好有這樣的貪心,人類總算能有自保的能力。

  因為,比起各族,人類實在太脆弱了。這種脆弱是許多人無法允許、接受的。」

  這倒是,人類不僅壽命遠遠短於其他各族,就連肉體也十分脆弱。

  就是號稱肉體防禦力差的精靈人都比人類要強,幸好人類有那種性格,否則這世界恐怕沒有人類插手的份。

  見到眾人懂了,昶印這才繼續解釋:「今天我們要談的是魔法。

  所謂的魔法,可以從兩個角度來看。」說到這裡,昶印頓了一頓,看了眾人一眼,突然要求道:「你們現在都試試看聚出一個拳頭大的水球來。」說著,昶印率先伸出手來。不片刻,一顆亮藍色的水球出現在昶印的手心。與此同時,眾人身前也先後出現一個個水藍色的水球,藍光流轉,互相輝映,煞是美麗。

  昶印待眾人身前都出現水球之後才又繼續道:「你們看到了嗎?

  同樣大小的水球,卻有不一樣的聚集時間。這就是元素聚集的速度!

  也是魔法的重要內涵之一。」

  這並不難懂,畢竟,魔法最令人詬病的就是需要太多時間醞釀攻擊,導致對戰失去先機。

  魔法攻擊,威力還在其次,首要的卻是要速度來搶得制敵優勢,所以,魔法的學習裡,元素聚集的速度也是一個重點。

  昶印一邊讓掌中的水球持續滾動,一邊還不忘提醒道:「當然,這種速度雖然有先天的差異,但還是可以用後天的努力來彌補。」

  看到眾人先後點頭,昶印又繼續道:「好,那麼接下來,現在你們將你們手中的水球丟出去,哪裡都可以。像這樣。」說著,昶印率先擲出掌中的水球。

  水球飛快往眾人後方射去,然後一顆大樹倏地轟然倒地,緊接著又是一棵大樹倒地,直到第三棵可憐的樹也被打出一個凹洞之後,這顆昶印隨意丟去的水球才終於消失。

  眾人見狀不約而同地跟著擲出手中的水球,倒是薩摩猶豫了一下才丟出。

  原來,薩魔沒料到昶印會讓他們丟出水球,因此剛剛聚集元素時並沒有刻意控制聚集的元素密度。這會要他丟出去,他便開始擔心起這顆沒有控制完全的水球丟出去會發生「意外」。只是眾人都丟出手中的水球,他不丟也不行,於是,他悄悄挑了大師林的方向擲出水球。

  若是夠幸運的話,眾人不會發現他的水球究竟造成什麼破壞,再不濟,他這水球往大師林而去應該也不會造成太大的災害和騷動。

  就這樣,十多顆水球往四方丟出。看起來煞是漂亮。可惜倒楣了四周的樹木,好端端的遭受無妄之災。只見有些水球打落了滿地樹葉,有些水球打缺了樹木的一半樹幹,有些水球卻硬是打折了粗大的樹幹。

  昶印等人自從水球丟出去時就密切注意觀察每個人的結果。最差的果然是桃莉,她只打下了滿地的樹葉。

  接下來是馬索沃和墨君,他們一個打凹了大樹幹,一個洞穿了大樹幹。在接下來的幾個人結果都大同小異,大概就是打折了一整棵樹,只有尼路、耐達依、明斯克、奴裡諾達恩等人的水球威力還波及到第二顆樹。

  看到這樣的結果,說實在的,昶印暗自心驚。因為,他一直知道這群人成就很高,因此還特地在自己剛才施放的水球上面做了點小手腳,也就是,他在說出這個要求之前就開始在聚集水元素了。所以,昶印手上的水球看起來是隨意而就,事實上卻是刻意為之,當中威力自然不言可喻,也就是這樣才能夠製造出一顆能夠連續洞穿兩棵又半顆大樹的水球。

  只不過,眼前這群人卻不一樣。他們僅是隨意聚集水元素竟然就能有這樣的成績。要是像他一樣刻意聚集,可以想見的,這些人恐怕絕大多數都能做到他所做出的結果。

  相對於昶印只顧著驚訝眾人的表現,邱藏的視線卻在追逐薩摩的水球。邱藏從來到練武場開始就一直注意薩摩,所以當薩摩將水球投往東邊時,邱藏馬上就注意到,而且立刻撇開大多數人的「戰果」,專心注意薩摩的水球。

  只見這顆小小的水球一丟出去就以驚人的速度前進,沿路上,一棵棵樹全被打缺了一個洞或一個角。奇怪的是,這樣的結果卻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就彷彿樹木一遇到這顆水球就自然融化一樣。邱藏知道,這是水球中的元素密度過高的緣故。所以看著水球消失在視線中,邱藏的心情只有震驚兩個字可以形容。

  這種威力根本不像一個正常的少年應該擁有的。所有人族當中,大概只有大魔導師才有能力讓平凡的小水球有這麼大的殺傷力。而他相信,即便精靈族真的十分擅長控制魔法元素,也不可能在十幾歲就能達到這樣的程度。更何況,這水球的威力恐怕來不止於此,他已經看不到它了。

  就在邱藏震驚於薩摩的表現,昶印驚訝於眾人的表現時,一道低沉的響聲遠遠傳來,帶著微微的震盪,很快就吸引了在場眾人的注意。

  眾人不約而同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接著同時發出驚歎的聲音。

  「啊……!」

  聞聲,薩摩懊惱地低下頭,不發一語。

  首先映入眾人眼中的是一個個直線排列的缺口和缺洞,長長延伸到視線不及之處,形成一幅頗為壯觀的景象,叫眾人全都忍不住讚歎起來。驚歎之後,眾人又驀地回過神,轉頭回去數起剛剛水球丟出留下的痕跡。

  一、二、三……………。十一、十二、十三!

  學生有十四個人,卻只有十三個痕跡。這就表示還有一個人發出的水球不知所蹤。難道?這一串直線排列的壯觀圓洞就是那第十四個水球打出來的?如果是真的,那究竟是誰能發出這樣的水球?

  在一片驚疑不定中,尼路等人瞭然地對視一眼。他們很清楚,在場十四個學生當中究竟是誰有這樣恐怖的魔法實力,那就是他們的王子─薩摩。

  他們知道,問題恐怕是出在昶印規定「一個拳頭」大的水球上。

  因為,他們的王子不僅是龍人族的繼承人,更是精靈人族有史以來最傑出的儲君。精靈人聚集魔法元素本來就很快,更別說薩摩從小對魔法元素就有極高的感應力和媒介力。成為儲君之後,有了魂玉心石,薩摩聚集魔法元素的速度更是直比精靈族,而接下來的成年劫更大大提高了他的能力。這種種條件都表示,薩摩不僅聚集元素的速度驚人,就連聚集的元素規模也絕不是其他人所比得上。更恐怖的是,聚集這麼多的元素,薩摩一點都不吃力!這也就是為什麼薩摩施展大多數的魔法都不需要用到咒語的原因。就是這樣的能力,讓薩摩在同樣的時間內,所能聚集的水元素根本就是其他人的百倍以上。這麼多的水元素被要求在一個「拳頭」大的大小裡,對他人可能太難,但對薩摩卻像吃飯喝水一樣容易。但也就是因為太容易,所以薩摩不容易覺得有問題。

  只是,一丟出去那絕對是個大問題了!

  的確,就像尼路等人所猜測的。就是因為薩摩太「無心」了,所以沒有注意到小小的水球中有著驚人的水元素,丟出去時,薩摩雖然想過自己沒有刻意控制水球的元素密度,但畢竟,他還沒對「正常」

  的能力有足夠的認識,加上,一切都那麼容易,自己也沒有特意聚集元素,因此,薩摩丟出去的水球的威力就大得出自己還有眾人的意料之外了。

  面對這樣的情形,眾人你眼望我眼,接著同時看向昶印。

  「老師,我可以去找聲音的來源嗎?」桃莉首先要求解開謎題。

  昶印微微一愣,看向邱藏。

  邱藏微微點頭,率先循著痕跡找了過去。他也想知道那個小水球的終點,還有,那個聲音到底是不是小水球弄出來的?如果是,那這威力也未面太過驚人了。

  見到邱藏先走,昶印只得對著眾人揮揮手,快步跟了上去。

  尼路等人並不急著追,他們等眾人都走了才跟在後面。同行的還有薩摩。

  「是你嗎?摩耶?」耐達依好奇地問,帶著九分肯定。

  薩摩沉默了一會才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輕輕點頭歎道:「好難。」

  這是薩摩對這堂魔法課的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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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集
第一百二十二章 獸圈

  眾人追著痕跡走,算過了十三棵遭受襲擊的樹,路面開始緩緩上昇,可見已經到達大師林的外圍。不多時,終點終於到了,那是一顆足有三人環抱大的巨石。大石頭的正中央有一個凹痕,十多道裂痕以這個凹痕為中心輻射而出,彷彿蛛網一般。大石頭的四周落滿了大大小小為數可觀的碎石。碎石上隱約有紅色的漆痕。

  看到這景象,眾人哪還猜不出方纔那聲悶響是水球砸上巨石所造成?有一顆小水球飛了這般遠打到這個大石頭竟還有這等威力?!這是怎樣的一顆水球啊!

  昶印等人看著地面散落的碎石,心中的震驚直攀上最高點。他們不像學生,熟悉學院一草一木的他們知道這個位置的確有一顆大岩石,但它本來並不只三人和抱這麼大。事實上,它足足有五人合抱大小,如今一顆小水球,飛了這般遠的距離還能把這顆大岩石碎成這般地步,水球蘊含的力量究竟有多強也就不言可喻了。本來,這顆大岩石上寫著簡單的警語,是進入大師林之前的界石,只不過現在那些警語都留在碎裂的石塊上了。

  所有人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大石頭,啞口無言。當然,薩摩有的除了懊惱,還是懊惱。

  「這是誰的水球啊?」馬索沃喃喃地讚歎。

  聞言,眾人驀地回過神,接著桃莉便驚歎地叫:「是啊,這是誰的水球?」說著,兩隻大眼便忙著四處看,生似這樣就能找出那人似的。

  「我的。」薩摩面無表情地承認。反正查到最後一定是他的,他就是先承認也無妨了。

  此話一出,眾人全拏眼看著薩摩,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精靈人的魔法有這麼厲害嗎?這是他們的疑惑。

  昶印等人從震驚中回過神,又聽這是薩摩的傑作,一方面覺得有些驚凜,一方面則覺得有點瞭然。也許,這才是破天荒穿壞紅衣和藍衣的人應該有的表現。

  只不過,要是他們知道,這結果純粹只是薩摩無心造成的時,他們的震驚恐怕就不止於此了。

  「你用一顆水球就可以把那顆石頭打…打成這樣?」桃莉有些結巴地道。

  不只桃莉驚訝,就連魯道夫、奴裡諾達恩、墨君和馬索沃都忍不住對薩摩另眼相看。他們自問,即便是讓他們專心蓄積元素,要想達到這種破壞程度恐怕也很困難。

  面對桃莉的質疑,薩摩僅是皺著眉頭,無言地點頭承認。

  桃莉薩摩承認,又愣愣地看了薩摩一會,終於笑了開來:「好…

  好厲害!摩耶!我真的要對你刮目相看了!」說完還用力拍上薩摩的肩膀,大有把薩摩當成好哥們的樣子。

  這一拍,桃莉不覺怎樣,倒是尼路等人得趕緊抓住皮喇的手,免得皮喇忍不住被「禮儀規範」給控制,衝上去跟桃莉拚命。

  薩摩這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這樣對待他,感覺很是新鮮,忍不住有些詫異地看著桃莉。桃莉似乎有很傻大姊的天份,面對薩摩帶點詫異的眼神,她的回應卻是一張燦爛的笑臉。

  就在薩摩怔怔地不知如何回應時,桃莉一轉眼又咧開嘴,笑嘻嘻地問:「不過,摩耶,你可不可以教我怎麼把魔法練得這麼厲害啊?」

  聞言,薩摩愣了一下,接著無聲地笑了。不只薩摩,就連尼路等人也覺得桃莉直率得有趣,竟會當眾問起這種問題。

  經桃莉這一鬧,方纔還瀰漫在四周的那股莫名的緊張不知不覺便消散得無影無蹤。昶印也直到這時才想起自己未完的授課,連忙走上前,輕咳一聲,指著殘餘的巨石道:「這顆石頭代表,同樣大小的魔法攻擊會有不同的結果,這就是魔法的威力。更準確地說,這是元素的密度。」

  這番話引回眾人的注意力。畢竟在場的除了薩摩之外,都不是屬於精通魔法的種族。看到剛剛那樣超乎想像的結果,他們也很想知道為什麼同樣大小的水球會有不同的威力。

  昶印見眾人專注聆聽,滿意地輕輕一笑,進一步闡釋道:「元素密度越高,就代表同樣等級的魔法所能聚斂的元素遠遠超越其他人。

  這也就是為什麼魔法師和魔法士只有一級之差,但施展同樣的魔法,所造成的效果卻有天壤之別的原因。因為,這一級之差不僅包括魔力高低之別,還包括了同樣時間所能聚集的元素規模差異。」

  說到這裡,昶印頓了一頓,歸納道:「我們剛剛的實驗就是要大家瞭解,魔法施展的速度和元素密度是學習魔法的兩大重點。

  在魔武並施當中,首先要的是速度,其次要求的是密度。速度、密度兼具,才算進了魔法的門。

  至於招式,魔法並無常式,只要抓准了訣竅,如何巧妙運用施展就必須看各人的領悟了。」

  聽到這番話,桃莉不禁舉起手,疑惑地問:「你不教我們怎麼運用嗎?」

  昶印聞言笑笑,搖搖頭,反問:「如何教呢?」

  桃莉想了一下,才猶豫地道:「有很多可以教啊!像是魔法元素的感應……還有,有沒有快速集中元素的咒語啊………」她一直很想突破的她的體質限制,卻一直遲遲無法超越瓶頸。

  她是低階龍人。出生時,她只擁有兩種顏色的龍麟,一個是紅色,一個是黃色。這表示,她只能控制火元素和土元素。雖然,經由後天的訓練,這兩種元素她運用得極為熟稔,甚至可以說是駕輕就熟。但是,她卻一直沒辦法突破只能引發這兩種元素的限制。她想,一定有辦法的。因為,族中有那麼多人都是苦練很久才突破天生體質的限制。

  只是,她不想花費那麼長遠的歲月,儘管龍人的壽命很長。因此,她硬拉她的兩個師兄陪她來到人族,目的就是希望從中找到突破瓶頸的方法。

  昶印看桃莉緊張嚴肅的表情,有些失笑:「元素的感應,我們自然是會教的。至於快速集中元素的咒語……」昶印頓了一頓,接著無奈地道:「老實說,並沒有。」

  聞言,桃莉愣了好一會,才不可置信地尖叫:「怎麼會?」

  不只桃莉,就連其他人也有些意外,以人類對魔法武功汲汲營營的程度,竟會完全沒有想出捷徑?!施展魔法一般都需要咒語協助集中精神來聚集元素,其他各族尚且如此,人族當然更是需要,以人類強韌的性格,若真發展出快速集中魔法元素的咒語也不會太令人意外。

  見眾人一副無法接受的表情,昶印求救地看向一旁約莫五十餘歲身材瘦高,有著一張方臉的痲臉男子,那是他們的魔法輔助教師─畢曼。

  發現昶印看向他,畢曼也很乾脆地主動站了出來,解釋道:「因為,魔法的發動靠的是精神力,精神力的強弱主宰了魔法的成就。所謂的咒語不過是幫助集中精神力的媒介。因此,同樣的魔法並沒有固定的咒語,只看各人體會,發展出適合自己,能幫助集中精神力的咒語,只是經過長時間的發展,許多咒語開始歸結出雷同的內容,所以才會有所謂咒語的範本出現。

  實際上,要想在魔法的領域登峰造極,就不應該拘泥於咒語當中,因為咒語只是幫助施法者集中精神,只專注在咒語當中根本就是捨本逐末。畢竟,精神力越高,越不需要花費時間在咒語的吟唱上,這時再死守著固定的咒語也未免多餘了。其實只要仔細思考就不難知道,要想快速集中魔法元素,利用咒語是末流,積極提昇精神力才是最長久、最安全的方式。只要精神力提高了,施展魔法的速度自然也會提高。所以,如果要說集中魔法元素有什麼快速咒語的話,那便是提高精神力。」

  畢曼這麼一說,眾人倒是懂了。武學沒有捷徑,魔法也同樣沒有捷徑,一切都要從根基開始打起。

  見畢曼成功將焦點轉向精神力的訓練,昶印感激地對著畢曼點點頭,得到畢曼一個安慰的眼神。

  許多人來到學院都想一步登天,卻不知道,大多數登天的人都是靠著平日嚴苛的訓練熬過來的,因此學院教育的第一步通常就是打破學生的這種迷思。

  昶印十分瞭解他們的心態,也很清楚魔法施展的原理。只是,要想說得像畢曼這麼清楚明白,卻不容易。畢曼大半輩子浸在魔法的領域,自然對魔法有極深的體會,解釋起來當然比其他人更容易令人瞭解了。

  畢曼說完話,昶印立刻接下畢曼的棒子,對著眾人露出詭異的一笑:「為了讓你們實際體會精神力的實質訓練方式,我們已經替你們準備了一些好東西。」說著,提起手邊一個黑褐色的袋子。

  眾人早就發現那個袋子,因為,昶印一來的時候就是拿著它,看來昶印口中的好東西就在那裡面了。只不知袋子裡的東西要如何訓練眾人的精神力呢?

  「你們一個個來領吧!」昶印將手伸進袋子裡,這麼說。

  眾人雖然疑惑,但卻沒有猶豫,很快就一個個上前,領回一條比項煉還小一點的晶石串。這一串晶石每一顆不僅顏色不同,就連形狀也有些落差。有些紅的,有些綠的,總之,五顏六色。有些人只有三種顏色,有的卻有七、八種顏色。有些圓的,有些方的,有些卻是六角形。有些人整串都是圓的,有些人卻圓圓方方什麼形狀都有。

  正當眾人納悶著那是什麼東西時,昶印帶著笑開口自豪地道:「這些可是我們透過特殊管道拿來的,非常難得,你們一定要好好愛惜它們。」

  聞言,眾人不約而同轉頭看向其他五位老師,只見他們嘴角全都噙著一抹奇特的笑容,叫人看了不寒而慄,就連薩摩也覺得心裡發毛。

  「請………請問,這…這是做什麼用的?」班塔耶結結巴巴地問。

  他們不會是掉到這些人的陷阱裡去了吧?

  昶印抓著一串晶石,語氣平穩地介紹道:「這是帝國用來治療精神病患者的東西。」

  昶印這話說得雲淡風輕,彷彿談論天氣一般,只是落在眾人耳朵卻彷若晴天霹靂。

  學院竟然拿這種東西來給他們?!精神病患者跟精神力的訓練有什麼關係?!眾人不禁愕然對視。

  首先提出質疑的是所有人中唯一的女生:「精神病患者?!你是說神經病?!」桃莉岔起腰,帶著滿滿的怒氣,一副隨時發飆走人的態勢。

  「你把我們當神經病嗎?」馬索沃也帶著危險的表情問著,他們是高貴的神僕,怎麼可以跟神經病畫上等號?!

  尼路等人雖然沒說話,但都帶著不茍同的表情。不論如何,這種治療疾病的東西都不該與他們的訓練畫上等號。

  薩摩一開始也有些動怒,但他很快就冷靜下來。他知道,若學院方面真有惡意,決不會坦白告知這種晶石的用途。既然學院沒有惡意,那將晶石給眾人是不是表示,這種成串的晶石的確可以用來提昇精神力?想到這裡,薩摩不禁好奇起來。如果這種晶石的確可以達到訓練精神力的功能,為什麼又會變成帝國用來控制精神病患者的東西?

  面對眾人的怒氣,昶印一點也沒有氣弱或憤怒的反應,他還是帶著笑,搖著手上的一串晶石:「喔喔……你們先別生氣。這東西可是個少見的寶貝啊!」

  眾人全拏不信任的眼神瞪著他,擺明了不相信。昶印見狀不由得苦笑起來。這會他真不知道該不該解釋了。

  在一片沉悶的寂靜中,一個帶著詭異魔力的聲音輕輕響起:「怎麼說?」

  聞言,所有人都不禁回頭看了說話的人一眼。說話的是薩摩,他很想知道這串晶石為什麼可以控制精神病患者。

  昶印見薩摩問了,自然就毫不客氣地拉開話匣子:「你們說神經病為什麼叫神經病?」

  「廢話!就是神經不正常才叫神經病啊!」桃莉餘怒未熄,又聽昶印問了這個幾近白癡的問題,忍不住就拉高聲音,火爆地反擊回去。

  昶印也沒生氣,反倒笑了。只見他點點頭,以著認同的語氣道:

  「沒錯,就是因為他們的神經不正常。這種神經不正常來自於精神力的異常起伏,讓他們有許許多多奇怪的幻覺。」

  聽到這裡,大部分人都聽出點苗頭來。只有漢斯還瞪著銅鈴般的大眼,很不平衡地道:「神經病神經不正常關老子我們什麼事啊!」

  聞言,昶印突然板起臉,嚴肅地反駁道:「大有關係!」

  只聽昶印這般正經的語氣,眾人便知道這晶石當中大有秘密。當下立刻收起多餘的情緒,專注地看著昶印。

  見昶印這般嚴肅,薩摩不禁帶著興味注視手上五顏六色各形各狀的晶石串。精神病患者是因為精神力不正常起伏,而他們現在要訓練的就是精神力,這之間的確是大有關係啊!

  「什麼關係?」好奇寶寶耐達依被勾起興趣,迫不及待地問。

  昶印見狀甚為滿意,微微一笑便解釋道:「既然是精神力不正常,要控制他們自然也要從精神力下手。所以,這串晶石最大的功用就是影響精神力的起伏。」

  聽到這裡,眾人都明白了。既然這串晶石能夠控制精神病患者的精神力,那麼,要利用它來訓練眾人的精神力似乎也頗有可能。

  「因為精神病患者的精神力會異常起伏,這種經過設計特別串起的晶石串正好能產生一種特殊的磁場,將這種異常起伏抵銷。

  如此一來,精神病患者有了他,也可以生活得像正常人一般了。」昶印高興地說著這項人類的特殊發明,他們暱稱叫「獸圈」的東西。

  眾人聞言也不再堅持反對了。因為,這種看來普通的晶石串聽來好像真能訓練精神力的樣子。想到這裡,眾人不禁開始仔細端詳著手中的晶石串。

  就在眾人都再仔細看著手中晶串時,魯道夫卻沒有,他一直帶著懷疑的神情看著昶印。雖然昶印那番說辭似乎頗有道理,但是,魯道夫長年在帝國生活卻不這麼想。他根本沒看過也沒聽過有人用這種晶石來訓練精神力!照理講,要是這麼好用,那還不一堆人搶破頭爭著買。

  但事實上,帝國當中根本沒有這種說法,甚至連帝國資源最流通的幾個大都市都沒見有販賣這種晶串,這怎不叫魯道夫大為懷疑呢?

  抱著這個疑問,魯道夫猶豫半晌,終於還是開口問:「為什麼帝國並沒有聽說這種晶石有這種功能?」

  昶印聞言愣了一愣,隨即不在乎地道:「喔!這種東西材料不好找,又不好做,所以做得不多,自然就沒人知道了。」

  真是避重就輕的說法。薩摩懷疑的眼神直接落在昶印的臉上,而昶印突然偏離的視線證明了他的疑問。果然有問題!晶石並不是一種普及性的大眾商品,甚至可以說價格不菲,做成晶串需要那麼多晶石,自然更是昂貴。

  昶印大可以這般堂皇解釋,但他卻選擇這樣草草帶過,怎會不讓薩摩起疑呢?只是,本著好奇,薩摩還是想知道這串晶石如何訓練精神力。所以最後他還是沒有開口質疑。

  薩摩沒開口,倒是桃莉觀察自己和眾人的晶串好一會,忍不住開口了。

  「那麼,為什麼我們手上的東西每串都不一樣呢?…是症狀不同嗎?」桃莉疑惑地問。

  昶印想了一下,也沒錯啦!病得嚴不嚴重也是一種症狀。因此,昶印點點頭。他在發放「獸圈」時,的確是根據每個人的情況來發的。

  顏色和形狀的複雜程度代表著「獸圈」的威力。越複雜,「獸圈」對精神力的干擾越大。最複雜的,他按照哈頓•;索尼的指示,分給了那個不知底細的精靈人摩耶。

  「是啊!不同的症狀要有不同的藥來治。不過,雖然形狀不同,功用卻是一樣用來訓練精神力,沒什麼差別。」昶印點到即止地解釋。

  他知道,要是說威力不同,桃莉恐怕會追問哪一條威力比較大,然後搶著要。要真讓桃莉拿了威力強的晶串,可以預料的,未來學院很可能會多了一個神經病。

  眾人不知內情,昶印這般解釋自然也就無人質疑。

  見眾人沒有問題,昶印非常高興地宣佈一個不怎麼受歡迎的消息:「今天晚上,你們就帶著它到這裡來。我們要在這裡過夜。順便訓練你們的精神力。」

  「為什麼不能現在練?」桃莉迷惑地問。晶串都拿在手上了,哪有等晚上再練的道理?

  昶印搖搖頭,煞有其事地回答:「現在不行!因為,這種訓練要在晚上才能達到最佳效果。」

  這麼一說,桃莉果然沒意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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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流派的意義

  當天中午,眾人留在練武場用餐。下午本來應該接續早上的課程,緊接著武術入門的課程。但是因為在場的絕大多數都是龍人,對武術另有一套法門,昶印等人在招式上對他們的幫助不大。能夠教的也只有對敵時的竅門,以及充分利用手邊武器對戰的方法。但是這種方法光靠說的沒用,得要實際對招才能學會。只是,鑒於晚上要訓練精神力,不能過度消耗體力,因此,下午的時間,昶印等人只是大致介紹了各國各派的武術特徵。

  這部份由學院裡學問最淵博的佛曼紐主講,柴夏輔助。只聽佛曼紐輕咳一聲:「今天,我先介紹人族的武術。

  」佛曼紐說著朝柴夏點點頭,柴夏立刻將手中一卷布質方布攤了開來,掛在準備好的木架子上。

  方布上蜿蜒著好幾道黑色輪廓線,畫的正是世界地圖。

  佛曼紐站在方布邊,開始介紹起人族的武功派別:「人族的武功套路非常複雜,主要分三大脈絡—走」雅「、走」豪「、走」險「。

  這三個脈絡很好理解。」雅「的路子,又叫做」宮廷派「,顧名思義,這個路子流傳在宮廷貴族當中,出招講求優雅,最高境界就是」氣定神閒,行有餘裕「。」豪「的路子,又叫做」邊境派「,因為發展於邊境多戰事的環境而得名,招式大開大闔、意境淒豪。」險「的路子,又叫」世俗派「,比較晚發展成派,因為冒險者逐漸普遍,這一條脈絡才逐漸清楚起來。」世俗派「的武術主要從亡命的冒險者發展而來,招式奇詭,專走偏鋒,講求出其不意、以命搏命。這一派的武功初逢之下,最難對付。」

  佛曼紐從流派淵源開始解釋,詳細解說特色,立時讓眾人聽得出神。

  「這只是大概的分類,每個脈絡之下又有相當多流派。就舉巴耶帝國為例……」佛曼紐將手指向下方偏左的兩個大陸塊上,說起巴耶帝國的武功:「帝國內的武術,」宮廷派「的還分成重招式的」實派

  「和重身法的」虛派「。」實派「講求招式繁複、層層疊疊,乍看之下真是眼花撩亂。

  」虛派「則受到晚近的」世俗派「影響,講求身法輕靈,閃避跳躍的動作特別多,招式夾在身法當中,身法用來惑敵,招式反而藏在身法之後。這」虛「」實「兩派各有勢力,宮廷武師也就分這兩派。」

  「」邊境派「也有兩派,很容易理解。帝國的軍人世家總共有兩大家:東陸的穆家和西陸的皓家。」邊境派「就以這兩家為中心,分」

  東派「和」西派「。」東派「攻重於守,招招捨命,步步進逼。相反的,」西派「的招式攻守相輔,攻勢不強,打起來火藥味也淡了一點,不過倒是一步一步的走紮實穩守路線。」

  眾人聽到這裡都不禁想起穆藍和皓星。如果照這樣分,穆藍應該屬於東派,皓星則屬於西派。東派火藥味比較重,倒跟穆藍的火爆脾氣很相配。西派穩重,與皓星那副少年老成的模樣也有幾分相似。

  眾人思緒運轉間,佛曼紐的聲音再度響起:「」世俗派「流派最多,雖然還沒有定論,但是大致上分」暗「、」隱「、」圓「、」疾

  「四派。」暗「派,實際上就是從暗殺發展出來,這一派招式陰狠,不出則已,一出便是致命傷,不亡即殘。」隱「派,實際上就是小偷和情報人員的武術,輕身功夫特佳,隱匿的本事也極高。因為以脫身為首要要求,所以這一派的招式不重殺招,招式講求」虛實實虛「,也就是看起來是實招,實際上是虛招,你以為它是虛招,可瞬間它又會變成實招,極難應付。除非武功高這種人很多,否則不僅別想打敗他們,說不定還會被他們以虛虛實實的招式纏死,反倒落敗。這派武術一開始虛多實少,現在虛實比例平衡,也更難對付了。面對這一派的武功,最忌心焦,務須冷靜才能看出虛實變化。」

  佛曼紐說到這裡,頓了一頓,視線掃過眾人之後才又繼續道:

  「至於」圓「,這派的武功是」世俗派「中比較偏」邊境派「的。因為,它的武功最擅長以一敵多,在群攻中最看出它的威力。這派武術不論身法或是招式都以圓為基本線,招式圓融,身法圓滑,群攻當中擅長避敵鋒銳、攻其不備。遇到圓派的武者,針對一點進攻才是上策。

  因為,圓,雖然看起來沒有弱點,但實際上全是弱點,只有如針般的攻勢才能迅速瓦解圓。

  太多人參與攻擊反而會被圓派武者利用、牽制,攻擊人數最好限制在三人以下。最後一派,」疾「,那就更好理解了。

  它的招式以快著稱,」疾風刀劍槍三法「是它最為人熟知的精髓。」

  疾「派的攻擊特點不僅快,還常常一沾即走,極少死纏硬拚。他們最擅長短時間內密集攻擊,一組攻勢過後便迅速退開,之後再瞬間發動攻擊,這樣反反覆覆,就像暴浪一般,待時機一到,致命一擊就會出現。

  」

  「」暗「、」隱「、」圓「、」疾「四派,儘管用法不同,但是刁鑽難防卻是共通的特點。

  要是同為世俗派不同支派的武者對陣的話,攻防之間的機變更是令人眼花撩亂。

  可惜世俗派對身法太過講究,反倒使他們攻擊的威力遠遠不如其他兩派強。入門很快,大成卻難,是這一派長期的隱憂。」

  「再說到裡爾公國…。」佛曼紐的手指滑向方布的右方。

  「裡爾公國當中,」宮廷派「雖然也有」實派「、」虛派「之分,但公國內部封建思想比較堅定,虛派被視做低俗的象徵,所以公國貴族當中以實派為主流。只是受到各國冒險者活躍的影響,貴族子弟當中,」虛派「有逐漸增加的趨勢。」

  「至於邊境派。裡爾公國的邊境派又叫」賀蘭院派「。因為所有裡爾公國的軍人都出自賀蘭武術學院,接受統一的訓練,使用同一規准。裡爾公國的邊境派特別講求基礎紮實,所以裡爾公國的軍人特別能夠忍受長期行軍。招式方面,同樣是邊境派,招式也是走大開大闔的路線,比較特別的是,賀蘭院派重攻不重守,他們的防禦幾乎全部依賴公國生產的優良盔甲。賀蘭院派不重視花俏武技,講求實用,殺敵優先,只進不退,這些都是屬於邊境派的特點。

  」

  「世俗派因為冒險者少有國界之分,所以分派與裡爾公國一樣。」

  暗「、」隱「、」圓「、」疾「是人族三國共同的劃分。」

  說到這裡,佛曼紐的手指往下滑,指向方布的右下角:「最後是約塔公國。」

  「約塔公國因為貴族長期腐化,宮廷武技已經淪於表演性質,多餘而花俏的招式充塞其間,毫無威力。可以說,約塔公國的宮廷派已經名存實亡,根本稱不上武功了。這也是為什麼約塔公國幾乎每一位貴族子弟都要來蘭普頓的原因。倒是邊境派,因為長期與兩大強國交戰,發展得相當不錯。

  約塔公國的邊境派又被稱為」鐵桶防禦「。」

  說到這裡,佛曼紐輕輕笑了。

  眾人也覺「鐵桶防禦」這形容詞有些有趣,因此也不禁跟著笑起來。

  「身為弱國,約塔公國發展出相當傑出的防禦技能。有人說,只要有三個約塔公國的邊境派武者在,足可立於不敗之地;十個邊境派武者,就是一道會動的城牆。城牆沒有攻擊力,說的正是約塔公國邊境派的特點─重守輕攻。」

  佛曼紐一介紹完,眾人便陷入深思當中,他們在想,他們的武功究竟比較像哪一派。雖然在場大多數人都不是人類,但他們還是忍不住開始檢視自己武功比較偏向哪一派。

  「老師,你是哪一派?」桃莉好奇地舉手發問。

  佛曼紐呵呵笑著,伸手摸摸下巴的白鬍鬚:「啊—我是哪一派的啊?這就複雜了。我從小是」宮廷實派「出身,後來第二位師傅教我」

  邊境西派「的武功,後來來學院,我迷上了」世俗派「的」圓派「。

  之後年紀大了,當了老師,什麼派都學,現在就連我也分不出我是哪一派啦。」

  聞言,眾人都笑了。的確,學了那麼多,什麼派的都會,也就什麼派都不是了。

  笑聲中,與佛曼紐同事多年的邱藏倒是幫他分析起來:「不過我瞧他對招時,」圓派「的味道還是多一點,只是攻勢比」圓派「少,應該是受到」邊境西派「的影響,加上每招多少帶點脂粉味,大概又是受到」宮廷實派「影響。」

  佛曼紐聞言,思索起來,好一會才恍然大悟道:「這倒是,被你一說還當真是這樣。」說著還連連點頭。

  「既然每個人的派別會受到之後學習的影響,那麼,知道這種派別有意義嗎?」寒思索著問。

  這話問到關鍵,只見佛曼紐微微一笑,讚許道:「派別本身沒有意義,但是派別的內容有意義。」

  看著眾人疑惑的表情,佛曼紐進一步解釋:「這種派別只是要你們知道武術流派,藉機瞭解武術到底有多少面向可以發展,並不要你們去分類自己或他人的流派。每一個流派都各有優劣,最好的當然是

  —各家融合,去蕪存菁。既能雅也能俗,既會直來直往也會曲折進退。

  正鋒偏鋒不需堅持,適性發展就好。總之,最適合你的武術就是最好的武術。流派名稱不重要,流派所代表的武功類型和它的優缺點才是你們要思索的。」

  就在佛曼紐宣佈要他們回去思考今天的學習內容之後,課程提早結束了。薩摩等人於是邊走邊聊,緩步離開練武場。

  眾人的宿舍都很接近,為了晚上的訓練,眾人倒是有志一同要先回宿舍稍事休息,因此十幾個人一起行動,浩浩蕩蕩地穿過學院中央練武場最密集的區域。

  桃莉走在前面叨叨絮絮地發表對晚上訓練的猜測,魯道夫一臉倦容頻頻點頭,馬索沃和墨君則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奴裡諾達恩安安靜靜地跟在他們身後,沒說話,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馬索沃和墨君的背影。

  明斯克和班塔耶兀自研究著手中的晶石串,各自轉著不一樣的念頭。

  明斯克想的是,不同的晶石究竟要如何組合才能有影響精神力的能力。班塔耶想的則是,這些晶石究竟會不會收回去,如果不收回去,要怎麼把它們賣掉才不會引起別人注意。耐達依抓著皮喇、尼路和漢斯的晶石串,擺在手心,比較起來。漢斯一邊走一邊好奇地張望,皮喇則是一路緊盯著自己的那一串,生怕被調了包。尼路微笑不語,僅是有意無意地注意著前面三個可疑人物。寒和滅兩人盡責地跟在薩摩後面,提高全身靈覺注意四周的動靜。

  薩摩並不怎麼喜歡團體行動,因此一路上不僅不講話,連神色都顯得冷漠很多。至於銀白色的魔獸小斑,牠還是睜著銀色的瞳孔,亦步亦趨地跟在薩摩身後。或許,連牠也弄不懂,為什麼從來都是獨來獨往的牠會這麼心甘情願地跟著這個人。

  一路上,眾多練武場還有許多組在使用。魔武部固然是今天上課,其他部也都多少有一些自發性的練習。像現在,小徑兩旁,右後方的練武場是魔武部三年級學生上課場地,右前方練武場是武術部二年級練習場地,左前方的練武場是魔法部一年級的練習場地,左方的練武場是魔武部二年級上課場地,左後方則是魔法部三年級練習場地。

  學院內學生的服色只能用來辨別修習類別,武術部都是一式黃色開襟長、短袖勁裝,魔武部都是一式淡藍色v

  型領長、短勁裝,魔法部則是一式紫色高領長袖勁裝。

  至於年級別,在服飾上並沒辦法區別,只有身上所別的學院徽章略有不同。因此,每昇一個年級,學生們就必須更換徽章,學院也會趁機核對學生身份。為的是避免不肖人士潛入。

  薩摩等人一路走來幾乎每一個練武場都有人。不是在上課就是在練習。有些場地人多,有些場地只有三三兩兩幾個人在吆喝。這一段的練武場靠近宿舍區,是所有練武場裡最熱門的區域。因此,儘管每個練習場間都有高大喬木和低矮灌木稍稍隔離了視線,眾人還是隱約看到兩旁練習場鑽動的人影。

  薩摩正百無聊籟地看著練武場中鑽動的人影,突然,前面聊得高興的桃莉等人不響了。眾人一路上習慣桃莉的聲音在耳邊響著,現在突然沒了聲音自然好奇地張望過去。這一看才發現,桃莉不僅不說話,就連腳步都停下來了,兩個眼珠子好奇地看著左前方的大樹下。

  眾人順著視線看去,只見兩個少女正在樹下拉拉扯扯,一人死命地把另一個往前推,另一個則是死命地往後躲。兩人都穿著一式紫色高領的長袖勁裝,上衣長及膝上,像條小短裙,下身則是直統的紫色長褲和一雙白色平底鞋,看起來很是俏麗。不過,最引人注意的還不只是這樣俏麗的裝扮,還包括兩個少女那近乎一模一樣的臉!不同的是,一人眼神靈動活潑,一人卻是含蓄文靜。

  同樣的臉呈現不同樣的氣質,很是吸引人。

  眾人都認識她們,因為,她們就是那群一年級貴族之一的雙子公主。桃莉自然也認得,她只是好奇這兩個一年級的風雲人物為什麼會在這裡拉拉扯扯,而且看她們不斷往這裡看的情形可以猜出她們的目標是他們。

  桃莉等人停下來了,跟在後面的薩摩等人自然也只得停下來。

  「你們說她們在做什麼?」耐達依隨手將其他人的晶石串丟回去,瞪著依舊拉拉扯扯的兩個少女,興奮地問著身旁的同伴。

  「吵架吧!」魯大漢漢斯直覺地回答。

  耐達依聞言,翻翻白眼,不理,又將視線落向旁邊的尼路:「你說呢?尼路。」

  尼路笑了一笑,眼光掃向斜後方微微蹙眉的薩摩,才回過頭來看著耐達依:「應該是來找人。」

  耐達依連連點頭。他也是這麼認為。當然她們要找的不外乎是他們這些曾經與她們接觸的人,只是,她們要找的會是薩摩嗎?若是,又是為了什麼事呢?當眾示愛?耐達依真是好奇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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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女人的戰爭

  沒讓眾人思索太久,另一邊的兩個少女也發現這邊眾人的反應,於是,那個推著另一個人的少女也不推了,伸手一拉,扯著那名羞怯怯的少女大步走了過來。

  「喂!你們好。」少女笑盈盈地打招呼,沒有半分貴族的架子。

  桃莉等人愣了一下,還是禮貌地點點頭,然後很自然地將視線投向後面的人。他們跟她們不熟,她們會特地前來打招呼應該是為了其他人。

  果然,走在前面的少女很快地將後面的少女拉到薩摩等人面前。

  這時,鄰近的練習場都探出了一些人好奇地看著。

  「那個,你!」少女指著栗色頭髮的耐達依。

  「還有,你!」又指著面無表情的薩摩。

  難道是來找碴的?就在眾人一陣錯愕中,少女突然笑呵呵地彎下身,行了一禮:

  「謝謝你們。」

  聞言,除了知情的薩摩等人外,其他人全呆了。包括當時不在場的漢斯,他也是一臉迷惑的蠢樣。

  「他奶奶的怎麼回事?」漢斯用粗俗的句子問出了不知情眾人的疑惑。

  耐達依沒有回答漢斯的問題,只是言笑晏晏地回答道:

  「哪裡,舉手之勞不足掛齒。」說著還微微躬下身子,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

  少女聞言,悄悄地送了耐達依一個白眼,卻得到耐達依猛眨眼睛的回應,氣得暗暗跺腳。她若不是為了姊姊,才不要跟這個一天到晚拋媚眼的怪男人打交道哩!瞧他那副色胚樣!

  耐達依並不在意少女的白眼,他只是覺得有趣。這還是第一次有「女人」對他的笑容毫不領情哩!

  「寒星……我們……我們回…回去吧!」少女的身後傳來這樣低聲的建議。

  聞言,這名叫做寒星的少女更堅持了,一把就將姊姊拉到身邊,看著眼前面無表情的俊美少年,又情不自禁地分了神。唉……做什麼長這麼好看呢?就算板個死人臉都會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甩甩頭,寒星拉回差點飄遠的思緒,綻開幾乎算是百戰百勝的天真笑容:

  「你好!我是寒星,這是我姊姊寒月。謝謝你們那天在塔裡沙港幫我們解危,以後也請多多指教!」

  看著眼前一模一樣的少女,薩摩實在不知道應該做何反應。他並不習慣,而且也沒那個必要與人類,尤其是人類女子結識。以他有限的經驗來推斷,人類女子都是禍端,還是少惹為妙。只是單以約塔公國公主的身份,他的確應該表示友善。因此,最後,薩摩還是選擇輕輕揚起嘴角:

  「我是摩耶。」

  薩摩介紹得簡短,可一旁的耐達依卻補充了很多:

  「我是耐達依,他是尼路、漢斯、皮喇、班塔耶、明斯克、寒、滅。那天除了漢斯,我們都在場。」一邊說一邊還指著被點名的人,累得人人都牽起嘴角擺出很友善的模樣。

  「要你多嘴!」少女對著耐達依做了個鬼臉。

  耐達依自討沒趣,也不難過,摸摸臉,儘是吊兒啷當地笑。

  薩摩的介紹雖然簡短,但寒星顯然已經很滿意了,只見她刻意不看一旁一臉笑容的男子,轉頭對著旁邊低垂著頭的姊姊寒月猛使眼色,希望她趁機與薩摩攀談。可惜,寒月從頭到尾一逕低著頭,沒有接到她的暗示。

  少女見狀無奈地翻翻白眼,看樣子她得好人做到底,幫她這個害羞的姊姊想話題。只見她眼珠子一轉,連忙又問:

  「你是那個國家的人啊?帝國嗎?」

  薩摩搖搖頭,簡短地回答:

  「我是精靈人。」

  聞言,一旁低垂著頭的寒月猛然抬起頭,眼中倏地閃過一抹驚訝和遺憾,怔怔地望著薩摩的臉。這是不是表示…她和他不可能了呢?父王不會答應讓她嫁給精靈人的…。

  寒星沒有寒月那樣深切的感覺,聽薩摩表明身份,她第一個想到的卻是那天在塔裡沙港看到的神奇魔法,驀地恍然大悟:

  「真的嗎?那你那天使的是元素束縛術嗎?」

  薩摩沒有正面回答,僅是輕輕點頭。

  見狀,寒星驚訝地叫了起來:

  「真的是元素束縛術?!好厲害喔!你幾歲啊?我皇奶奶說,很多會元素束縛術的都是一些老頭子唷!精靈人是不是不一樣啊?」寒星晶亮的雙眸訴說對魔法的渴望,就連本來還在出神狀態的寒月也回過神,睜著同樣明亮的美眸看著。

  見狀,薩摩不由得輕輕笑了。這種單純的渴望他很欣賞,但是他並沒有因此回答寒星的問題,因為,他認為他沒有必要說這麼多。

  見到薩摩沒有回答,寒星也不在意,自顧自連珠炮地問下去:

  「那種元素束縛術會不會很難呢?我跟姊姊都是魔法天才喔!我們一定學得會對不對?」說著挺起胸膛,一副等待鑒定的模樣。

  薩摩輕輕搖頭,不置可否。

  寒星見狀,一張俏臉馬上垮下來,失望地道:

  「你也跟皇奶奶的想法一樣啊?她說我們兩個要學會除非奇跡出現。」

  聞言,眾人全都笑了。在薩摩眼中,寒星和寒月這對鸞生姊妹要學會元素束縛術的確很難。撇開魔力高低因素不談,首先便要收斂大起大落的情緒。因為元素束縛的第一步就是感應靜止的元素,這個步驟需要近乎止水的心。光是這一點,這對眼前這兩個喜怒形於色的少女來講,就顯得太難了一點。她們的皇奶奶想必也發現到這點才會跟她們這麼說。

  「不需要奇跡,只需要心。」薩摩簡單回答。許多人類之所以直到白髮蒼蒼才能學會元素束縛術,是因為,他們直到這個年紀才瞭解什麼叫將心靜止。

  「心?什麼心啊?」寒星大惑不解。這個俊美的精靈人明明是在教她們如何學會元素束縛術,只是這提示也未免太…抽像了一點。

  寒星的追問薩摩沒再回答,反倒將視線落向左邊樹下,輕皺眉頭。原來,小徑旁的樹下此刻圍了一堆人,都在注意這邊。

  尼路等人自然知道薩摩不喜歡人多,更不喜歡與人虛應故事。他只在有必要應酬的時候才會顯得好相處,其他大部分時間他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生人勿近的模樣。平常話就不多的薩摩,這會看到這麼多人圍觀,那是怎麼也不會再開口了。

  說實在的,即使尼路等人和薩摩認識了這麼久,有時卻還是不免覺得薩摩很遙遠,很難捉摸。薩摩面對他人有一種明顯的疏離感,這種感覺只有在他面對父母親人時才會消失,即便如此,薩摩對親人所說的話還是少得可憐。尼路等人私底下與薩摩相處,薩摩總還會說上幾句,但一但到了公開場合,薩摩絕對又是惜字如金。偏偏當他不想講話時,任誰都別想從他嘴巴中逼出半個字。

  當然這種特質一方面因為薩摩生性冷淡,不易與人熱絡,一方面因為從小飽受兩隻小精靈的荼毒,習慣了沉默地冷眼旁觀,靜靜思考,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身份特別,容不得胡亂說話。就是這三個因素,造就了薩摩如今這種疏離群眾的氣質。

  假如今天雙子公主選的是一個沒有外人的場合,薩摩絕對會顯得熱絡一點。可惜,有了一群人看熱鬧,薩摩就對這種沒有明顯功用的應酬興趣缺缺了。

  見到薩摩一點反應都沒有,寒星不悅地嘟起嘴,開口就想埋怨。

  班塔耶見狀連忙開口圓場:

  「寒星公主,摩耶不習慣人多,有話,我們可以另擇時地再聊。」

  聞言,寒星立刻轉頭看看四周,然後恍然大悟地笑了開來:

  「喔!我知道了。那我們到別的地方講吧。」

  薩摩一聽,皺皺眉,輕輕搖頭:

  「沒有必要。」他不覺得應該另外撥出時間做一些無謂的談話。

  「怎麼會沒有必要?我們可以做朋友啊。你們跟那些馬屁精不一樣,我們很喜歡你們。」寒星理直氣壯地道。

  薩摩不語,只是以審視的目光看著兩個少女。他實在對人族少女沒有多少好印象,雖然這兩個女孩看起來很單純,但是難保不是別有居心。畢竟,約塔公國生存在兩個強國的夾縫中,企圖尋求外援也並非不可能。

  在不明意圖的情況下,薩摩決定不表態。因此,面對寒星明顯的友善態度,他僅是輕描淡寫地推辭道:

  「我們還有其他事。」

  聞言,寒星立刻將徵詢的目光看向眾人。她好不容易才遇到姊姊的心上人,若是沒有把握機會讓他跟姊姊單獨相處一段時間,那麼依姊姊的個性一定只會眼巴巴地看著,什麼話都不敢說。

  面對寒星投來的詢問目光,其他人儘是一臉茫然,倒是尼路連忙開口解釋道:

  「是啊!等一下我們要到蘭普頓市去買一些東西。」他也不覺得應該在這種情況下表現出他們與這兩個少女交好。因為,人族當中的鉤心鬥角相當普遍,貴族當中更有派系之分,雖然就目前看來,兩個少女似乎不偏幫哪一方,但是以他們的身份和立場,最好還是與這些可能的權力鬥爭撇清關係。

  尼路這麼一說,其餘眾人也隨即省悟,連忙點頭附和。就連桃莉等人也跟著點頭。反正如果連尼路等人都不想跟這兩個身份高貴的少女多有牽扯的話,那原本跟她們就沒有淵源的他們更沒有必要淌這混水了。

  按理講,聽到薩摩等人這麼回答,寒星公主也覺得不方便再糾纏,加上其他練習的人紛紛好奇地圍了上來,實在也不適合繼續攀談。只是寒星一看到一旁滿臉失望的姊姊便猶豫了起來,最後,寒星終於還是厚起臉皮支支唔唔地道:

  「要不然……我們跟你們去好不好?」

  眾人聞言盡皆愕然。他們剛剛那番話應該已經明顯表達出眾人不想多與她們糾纏的意思,怎麼這位寒星公主還這麼堅持呢?這麼做不嫌不合宜嗎?

  就在眾人一片奇怪的沉默中,尼路將眼光放在又躲回寒星身後的寒月公主身上。看來…,這位寒月公主恐怕將會為王子帶來不小的麻煩。

  薩摩皺起眉,正想著該如何婉拒時,一道尖銳的女聲響起,打破這個為難薩摩的僵局:

  「寒星公主,這樣不行喔!你們忘了巴耶帝國的四皇子是你們的未婚夫嗎?怎麼可以當眾勾搭其他男人呢?」

  此話一出,眾皆嘩然。就連一旁看熱鬧的人群也開始竊竊私語。看來竟是沒人知道這兩位身份高貴、長相俏麗的姊妹花是巴耶帝國四皇子的未婚妻!

  驚訝之後,四周的竊竊私語又變成了一聲聲惋惜的歎息。可惜啊!兩個好女孩就要毀在那位沉溺酒色的無能皇子手上了!

  薩摩等人撇開四周議論的聲浪,循聲望去。只見一名相貌艷麗的少女緩緩從樹叢後彎了出來,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這少女不是別人,正是麻宓!只見她美眸燃燒著熊熊的妒火,看著站在薩摩身前的兩個少女。

  自從雙子公主離開練武場她就注意到了。因為,就是這兩個丫頭讓她魔法部第一名花的寶座岌岌可危。從她們進入魔法部的第一天,就有許多人被她們迷走了魂。其實,她們的姿色,每一個都比不上她,但是偏生她們是雙胞胎,兩張臉一模一樣,又氣質迥異,頓時讓那群喜新厭舊的男人們轉移了目標。現在,魔法部已經不只她可以所到之處引起騷動了,就連這兩個小丫頭都有了一批支持者。這在她眼中是件大事情,她不能容許有人比她更優越!

  為了搶回優勢,她好不容易才特意在昨天讓四皇兄見到她們,還鼓吹四皇兄,得到雙子公主有利於繼承地位的取得,這才激得四皇兄開口說出要娶雙子公主為妻的話來。原想藉此打擊那些沒有眼光的男人,沒想到今天卻看到這兩個小丫頭當眾動起那個男人的腦筋!更可恨的是,那個男人對她連一個眼神都不屑,卻跟那兩個小丫頭有說有笑!這怎不讓她生氣?所以她才故意在眾人面前說出那些話。

  寒月公主聽到麻宓的話,俏臉立刻刷白,恐慌地抬起頭看著薩摩。卻在看到薩摩還是一臉冷漠時,又低下頭,兩眼開始轉出委屈的水光。

  看到姊姊這樣難過,寒星公主立刻回過頭,怒氣沖沖地反駁:

  「你不要亂說好不好,我們父王絕對不會答應的!」

  麻宓信心滿滿地緩步來到眾人面前,身後還是跟著四女二男,高高抬起的下巴帶著踞傲的艷麗,可見麻宓可以風靡學院並非沒有道理。

  「由不得他不答應。只要四皇兄把這事告訴皇上,皇上答應了,還怕你父王不答應嗎?」麻宓冷嘲熱諷地強調約塔公國依附巴耶帝國的事實。

  寒星公主聞言更是生氣了,毫不客氣地反擊道:

  「英明的皇上才不會為了那個全帝國最不長進的四皇子破壞兩國的關係!」

  此話一出,麻宓雖然一時無言可回,但是氣焰卻更盛。

  「你這樣出言中傷我國皇族,難道不怕我國追究嗎?」麻宓尖銳地指控。

  聞言,寒月公主忍不住拉住了寒星公主的手,提醒她不要繼續爭下去了。可惜,寒星公主天生下來天不怕地不怕,最恨的還是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人。所以,她一點也沒有收斂的打算,還指控回去:

  「本公主真金不怕火煉,要追究儘管來!不過,在你們追究之前,本公主還想跟你們追究當眾破壞友邦公主清譽的罪責!瞧瞧看帝國皇上會聽我的還是聽你的!」

  「自然是聽本公主的了!本公主堂堂巴耶帝國的公主難道會污賴你不成?」麻宓抬高下巴,拉高姿態道。

  寒星公主嘲諷地看著麻宓,冷冷地道:

  「你當大家都瞎了還是聾了?誰不知道你堂堂麻宓公主是撿來的?皇上難道會相信你這個愛慕虛榮的女人,而不相信代表我約塔公國正統的雙子公主?」

  麻宓被人直擊致命傷,整張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

  「我帝國作風開放,不會固守無謂的繼承正統,寒星公主這樣說未免有挑撥離間之嫌!」敢情麻宓也不是好與的,面對熟稔兩國外交原則的寒星公主的攻擊一點也不示弱。

  這一來一往,當真快演成了外交攻防戰,尼路等人固然聽得目瞪口呆,耐達依更是差一點大聲喝采起來。薩摩在一旁聽著,忍不住眉頭緊皺。原來,人類國家之間的問題可以這麼多,這麼複雜,這麼麻煩啊!不想淌這混水,薩摩也不打聲招呼,兀自回過身,邁步離開。

  薩摩一離開,一直注意他的寒月公主立刻就發現了,但是她沒有勇氣叫住他,她只能帶著滿臉失望目送心上人的背影越走越遠,同時感覺自己的夢也越來越遠。

  尼路等人見到薩摩走了,自然也不多留,連忙跟了上去。班塔耶等依依不捨的耐達依也走了才邁步離開,臨走前還低聲向寒月公主道歉:

  「我們不想介入人類的糾紛當中,抱歉。」說完,沒有理會陷入低潮的寒月,和吵得火熱的寒星、麻宓,快步追上薩摩等人。

  離開爭吵中心,眾人頓時覺得輕鬆許多,表情不自覺都放鬆起來。耐達依甚至還一邊走一邊笑著道:

  「這個寒星公主很不簡單,那個假公主遇到對手啦!」

  耐達依這話眾人都暗暗同意。的確,以剛剛的情況,寒月固然很軟弱,寒星卻奇怪地特別強硬,一點都不像一般公主,只擺著好看,沒有一點才幹。從寒星與麻宓對話的內容可以看出,貴為一國公主的寒星對國與國間關係的掌握似乎頗為不錯。

  尼路也一改不願結交的想法,低聲在薩摩耳邊說出自己的建議:

  「如果要和人族打交道,我們就需要像寒星公主這麼熟悉人族外交規則的人。」

  聞言,薩摩無語,只是思索。的確,要和人族接觸實在少不得要弄懂人類國家的繁文縟節和複雜的階級關係。人類的心思太過複雜,不是一直身處在中央大陸和模裡邦聯的他們可以完全掌握。所以如果可以,他不想與人類國家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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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集
第一百二十五章 真實與虛幻之間

  當月亮掛上東邊的天空時,眾人也已齊聚到練武場。不多久,昶印等人也來了,數了數,老師只來了五個,少了一個,那是負責武術輔助的柴夏。原來,為了不讓今夜的訓練受到干擾,柴夏受命前往監視學院裡的帝國份子。不論如何,學院必須牢牢守住訓練這群人的秘密,才能保學院周全。為了這個目的,他們今年還特地將那些帝國分子授課的年級全排到三年級以上的組去。

  眾人不解地看著眼前五個老師。他們迷惑的不是少了一個人,而是昶印等人明顯異常的穿著。只見昶印等人一身重裝備,鎧甲武器一應俱全,生似要出發打仗似的。難不成這一次訓練並不如他們所說的那般簡單嗎?

  面對眾人那明顯的質疑,昶印等人一點也沒打算解釋,劈頭就道:

  「現在把那串晶石套在頭上。記住,一定要貼上額頭。」

  眾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帶著重重的迷惑,套上晶石。幸好串著晶石的是一種有彈性的纖維線,所以戴起來並不困難。

  晶石一戴上頭,眾人全都不約而同地感到一陣頭昏。接著一幕幕影像連番出籠,頓時將眾人捲入迷亂的幻景當中。

  昶印等人從眾人戴上獸圈的那一刻便小心戒備著。只見眾人全身一震,接著同時露出呆滯的表情。看到這一幕,昶印等人一顆心可是高高提到嗓子處,生似一不小心就要跳出來似的。

  眾人的呆滯維持了好一會,漸漸的,開始有些人自言自語,開始搖頭擺手,甚至開始原地揮拳踢腿地練起武來。

  昶印等五人知眾人此刻已陷入幻境當中,連忙分散站開,隱隱圍住眾人,小心而嚴肅地看著。

  其實,這是他們第一次嘗試用獸圈來訓練精神力。儘管「獸圈」很早就被懷疑有這樣的功用,但是,實際試驗卻是毀了好些英才…,因為幾乎沒人能逃出這些晶石對精神的控制。不論是多傑出的人,一旦被這種晶石套上精神重要核心的大腦,都會無法控制地陷入逼真的幻境當中,好一點的迷失自我,渾渾噩噩地活著,差一點的就是在幻境中自我毀滅,終至死亡。在眾多失敗案例中,唯一一個成功的例子就是他們的院長─水魔導樊勞瑞。

  樊勞瑞在當年即將從學院學習畢業的時候接受這種訓練,靠著優越的能力,和強韌的精神控制力,終於熬過了為期一個月的精神訓練。雖然最後還是無法破除幻境,但這短短一個月的訓練卻讓樊勞瑞迅速從大批魔法師中脫穎而出,並得以在三十年前正式被尊為十大大魔導師之一。只可惜,樊勞瑞之後接受訓練的每一個人都失敗了,漸漸的,這種訓練方式也沒人敢用了。

  本來學院也不想動用這種方法,但帝國已經捎來消息,想要派人介入那百人的訓練。顯示帝國打算加緊腳步,盡快將學院控制在帝國手上,而他們對於帝國的內部消息卻仍少的可憐。若非急著提升這些人的能力去探聽帝國動向,他們絕對不會行此險招。現在在時間緊迫之下,學院也顧不得其他,只能冒險一試。有樊勞瑞這個成功案例,加上這些人情況又極為特殊,這般嘗試也許不見得一定會失敗。為此,昶印等人與樊勞瑞研究許久,目的就是試圖減低這個訓練的風險。要是換做其他人,昶印等人或許還不敢輕言嘗試,但這些人不一樣。龍人、獸人和精靈人本來就是精神強韌的種族,加上這些人的修為絲毫不遜於當年的樊勞瑞,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兩項因素構成昶印等人的信心,讓他們決定姑且一試。但,他們畢竟還是擔心的,因此,他們經過好一番研究終於將其中幾串簡化,為的就是擔心那幾個實力不足的人會受不了。

  儘管有這樣的掙扎與努力,等到實際施行時昶印等人還是不免心驚膽戰的。晚些院長和副院長也會來,因為他們也知道這種訓練的危險性。他們必須協助昶印等人及時拿下眾人頭上的「獸圈」,以免不小心真讓這些難得的人才變成了神經病。

  就在昶印等人擔心不安當中,接受訓練的眾人也開始逐漸激動起來。有人大聲笑鬧,有人大聲哭嚎,更有人滿臉凶光,對著虛空拳打腳踢。一時之間,呼喝聲此起彼落。在一片混亂中,詭異地留著一方寂靜。那裡,沒有呼喝聲,也沒有飛舞的拳腳。邱藏注意到這方異常,忍不住凝神注意。

  唯一還沒動靜的只有薩摩,他還靜靜地站在原地,全身輕微地抖動。

  「…你們看──」邱藏臉色凝重地提醒其他人,一手指向那方寧靜。

  眾人聞聲回頭,映入眼簾的就是薩摩靜靜佇立的身影。仔細一看,只見薩摩神色恍惚地站在原地,俊美的臉上泛著奇異的紅光,表情微微扭曲,身體更不住地輕顫。只是對照起其他人動作頻頻的情況,薩摩這樣的表現無疑顯得相當異常。

  「啊!」昶印突然驚叫出聲:「他的眼…眼睛!」

  此話一出,眾人立刻跟著看去,接著不約而同地倒抽了一口氣。原來,透過護目鏡,薩摩雙眼此刻閃耀的竟是金色的光芒!

  金色的眼睛?!那不是傳說中只有高等神族才能擁有的顏色嗎?!這種擁有無上尊崇地位的神眼為什麼會在這個精靈人身上出現呢?眾人又驚又疑,還有一點隱隱約約的恐懼。

  原來,薩摩剛開始戴上那串晶石串時,的確神智一昏,不過,他很快就醒過神來。只是眼前幻覺橫生,薩摩心中一堆莫名而少見的情緒更莫名其妙地湧上來,讓他忍不住焦躁莫名。一開始,他彷彿回到安祥的中央大陸,回到他還是孩童的時候,抱著食蟲獸小丁到處炫耀的情景。小丁很可愛,它有圓圓的肚子和毛茸茸的長嘴。它總是隨時睜著無辜的大眼,用那張長嘴磨著薩摩,討著出去玩。

  久違的快樂無憂首先讓薩摩幾乎忘記自己身在幻境,他彷彿抱著小丁到精靈之森為它找蟲子吃,然後高興地看著小丁將長嘴湊在樹幹下,唏哩呼嚕地吃了起來。薩摩伸手愛憐地摸摸小丁的背脊,沒想到手才剛碰上小丁,小丁卻「碰」地一聲,爆裂開來,腥紅的血液和飛散的肉塊瞬間沾滿了薩摩手臉。隨著血液的味道在鼻腔中纏繞,薩摩只覺得恐懼害怕如浪濤般湧來,幾乎將自己淹沒…。

  場景迅速消失,下一刻,薩摩帶著滿身的污血站在村口,一群群會飛的野獸,抓走了中央大陸純樸的村民。在他面前一片片地撕開他們的肉,咀嚼下肚。艷紅的鮮血像是傾盆大雨般傾瀉而下,將他染成了一個血人。

  野獸囂張而殘狠地虐殺村民,一雙雙不能瞑目的大眼瞪著薩摩。聲聲呼喊幾乎貫穿薩摩的耳膜。

  淒厲的求救聲讓薩摩心中湧起了巨大的憤怒。他想要殺掉這些可恨的野獸,心中卻一直有一個聲音制止他動手,於是,他只能渾身僵硬地任憑憤怒席捲自己通紅的雙眼。

  「你是精靈人的儲君!可是你什麼都沒辦法!哈哈哈!等著吧!看著我們一個個吃光你的族人,讓你去當一個人的儲君吧!」天上的野獸生似擔心薩摩不夠憤怒似地,不斷挑釁嘲弄薩摩的無能為力。

  殺戮還在持續…,薩摩通紅的雙眼看到自己的母親哀嚎著被撕裂,自己的父親則是瘋狂地撲入野獸群中。野獸們囂張地尖聲笑著,以母親的四肢為武器攻擊父親。哀嚎的聲浪越來越大,越來越令薩摩無法忍受。

  野獸的追逐中,海因遍體鱗傷地掙扎跑出,苦苦支撐著對薩摩吶喊:

  「薩摩!快逃,逃啊!有你的地方就是精靈人族……快逃!逃──」

  海因的聲音好用力也好沙啞…。薩摩只覺自己的心在掙扎在拉扯,滿腔怒火幾乎化成火焰,燒紅整片天空。他想說話,卻覺得喉嚨緊到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一頭野獸尖笑著高速飛近,扯起了掙扎向前的海因。就在薩摩眼前,海因身上一片片的肉讓野獸們撕下,放入口中咀嚼。血,不停歇地滴落,落在薩摩臉上,燒紅一片。火燙的血幾乎燙傷薩摩的臉,而眼,也已經燙得發疼,疼得發酸,酸得好想留下淚來,偏生仍舊乾澀得痛。

  海因咬牙呻吟,最後甚至咬出血來。一旁的野獸見狀似乎更興奮了,用著他們粗嘎的聲音囂張地笑著。醜惡如枯骨般的利爪毫不客氣地刺入海因已然鮮血淋漓的身體。

  想殺!好想殺!殺戮的慾望隨著不斷飛落的鮮血炙熱起來。只是,內心深處還有一個聲音在叫著:「那不是真的,沒有人能夠這般輕易捉走精靈人。」

  殺戮與理智在薩摩心中拔河、拉扯。薩摩的心在掙扎……,他的理智彷彿快要崩潰……。

  ※※※

  風起了,空氣以薩摩為中心逐漸旋轉起來,團團圍住了薩摩。

  「元素聚集了!」畢曼驚呼。

  昶印等人雖也查覺異樣,但此時其他接受訓練的人也開始短兵相接,人人盲目地對打,彷如深仇大恨似的,悍不畏死地死命攻擊。這時已經顧不得再注意薩摩了。

  「不行!他們這樣遲早出問題。昶印!快,先去把桃莉的獸圈摘下來!」邱藏當機立斷地道。原來,此時桃莉不知道究竟看到什麼,滿臉通紅,嘴中尖叫連連,涕淚交錯,四處狂掃亂劈,又是打人又是打樹,偏生其他深陷幻覺的人修為都比她高,幾次對打下來,傷痕纍纍,好是淒慘。

  昶印聞言也知事態緊急,連忙撲前,先閃過桃莉無意識的一劈,反手一摘,拉下「獸圈」。

  獸圈一離頭,桃莉立刻停下動作,用迷惑呆滯的眼神看著四周。

  「你們在哪裡?」桃莉喃喃地問,接著就昏了過去。

  幸好昶印手快,連忙扶住軟倒的桃莉。仔細檢查一下,才鬆了一口氣。只是精神虛耗過度,沒什麼大礙。

  這邊忙完,昶印一回過頭來便發現,薩摩身邊的強風簡直捲成了龍捲風。強勁的風勢讓人根本無法近身。銀白色的月光透過風眼射下,將薩摩照成發光體,四周的強風卻帶起一片片煙塵,混濁難以視物。風裡風外頓時形成高度反差。眩惑的漩渦,讓昶印忘了思考,只知道愣愣地看著那越捲越大的旋風。

  ※※※

  場景換成了龍人族王宮……。

  一群高大的巨人,在王宮中肆無忌憚地破壞。他們在比賽,比究竟誰能殺死最多眼前這群亂竄的螻蟻。

  哀嚎、怒吼、悲叫響徹平日裡安靜嚴肅的王宮。每一個角落都成了血腥屠宰場。驍勇的龍人們奮力抵抗龐然怪物。然而,對皮堅肉厚的巨人而言,龍人們的反擊比螳臂擋車還要可笑。

  血依舊流著,染紅了大地,染紅了薩摩的眼,滾燙著薩摩急欲脫體而出的憤怒。

  圖蘇精疲力竭地軟坐在一角,眼神渙散而無奈地看著薩摩。四周滿佈的是鮮紅的肉泥,看不出究竟埋葬了多少生命,只有龍神巴利還苦苦支撐著不讓巨人奪去圖蘇的生命。只是,強橫如龍神,紫紅色的鮮血也早已遮蓋了巴利黝黑的鱗片。

  尼路等六個人護著薩摩邊走邊退。一路上,龍人們前仆後繼地湧上,企圖阻止巨人們的追擊,保住他們龍人族王族的命脈。於是,鮮紅仍舊不斷地灑滿薩摩等人身後的道路,龍人們臨死前的慘嚎把薩摩的心揪得緊緊,也把薩摩的理智打得搖搖欲墬。

  漢斯看著族人一個個倒下,悲憤不已,終於大吼一聲,推開了擋在前面護送的族人,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掄拳而上。

  薩摩昏亂的眼中只看到血花四濺!漢斯的攻擊無聲無息地淹沒在巨人大掌中,僅餘一片腥紅染上早已紅遍的地板,也染上薩摩劇痛的心。

  就在呆楞間,殿後的族人們一群群地倒下。一切都染上了鮮血,而巨人正為此高興喝采著…。

  「快走!我們擋著他們。」耐達依收起了笑臉,神色凝重地道。

  此話一出,尼路、皮喇護著薩摩,耐達依、明斯克、班塔耶卻悍不畏死地擋在巨人之前。

  薩摩想叫,想挽留,他們是他唯一全然信任的朋友…,但他仍舊發不出聲音…。

  巨人簡直像是一個個恐怖的殺人機器。紅色是唯一的顏色…。

  ※※※

  風吹得更狂,樹影激烈搖晃。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離開薩摩方圓五公尺的範圍。

  正當五個老師全都呆愣於薩摩這邊的劇變時。一聲低喝震醒了他們:

  「你們在做什麼?快點動手!」

  眾人回過神來,直覺轉頭一看,卻立刻大驚失色!原來,那邊十二個人這會已打成一片,口中呼呼喝喝的!馬索沃眼看已經不行,腳步錯亂卻還是狂著一張臉,奮力劈打。

  剛剛哈頓·索尼和樊勞瑞一到就看到五個人全瞪著風暴的核心,卻沒人管其餘那十二個人的捨命對打。這一看真是乖乖不得了。兩人立刻撲上,趕快先拆開混戰中的眾人。哈頓·索尼還很不客氣地喝叫五個出神的男人。

  樊勞瑞不愧是大魔導師之一,雖然武術造詣不如哈頓·索尼,但也十分俐落。幾下四兩撥千斤,拆開了眾人的混戰,還順手摘下了墨君的「獸圈」,讓酣戰中的墨君停下動作,接著不支倒地昏迷。

  哈頓·索尼身為大武練師,身手自然不凡。為了不讓受傷較重的人重傷而死,他卻是連忙摘下馬索沃和魯道夫的「獸圈」。於是又多了兩個倒地的傢伙。

  這邊五個人這時也回過神來了。昶印飛奔向打的風風火火的壯漢漢斯。閃避了好一會,還挨了好幾記拳頭才順利摘下「獸圈」。一摘下「獸圈」漢斯馬上摧金山倒玉柱似地轟然倒地,接著就開始呼呼大睡,不一會便酣聲大起。

  邱藏這邊覷準了寒,只是寒的身手實在不錯,邱藏還未近身便被寒打了兩下。逼得邱藏暫退兩步,險險彎身閃過攻擊,伸手拉下寒頭上的「獸圈」。

  歐羅看準滅,迂迴前進,倒是順利摘下滅頭上的「獸圈」。

  畢曼盯上皮喇,以魔法為主,趁著皮喇神智昏亂不查之際,役使風元素摘下「獸圈」。

  佛曼紐攔住了班塔耶。先是用魔法逼退班塔耶,趁著班塔耶呆愣的一瞬間,順利拿下「獸圈」。

  他們這邊解決了五個人,哈頓·索尼已經又拿下了耐達依的「獸圈」。倒是樊勞瑞閃閃躲躲的,遲遲不摘下奴裡諾達恩的「獸圈」。哈頓·索尼看了一會,臉色逐漸凝重。這時,樊勞瑞似乎也確定了什麼,飛快地摘下了「獸圈」。

  這幾下功夫,在場還戴著獸圈的除了薩摩以外,就只剩下尼路和明斯克。對上他們的是手腳比較快的邱藏和佛曼紐。只是,尼路和明斯克招式熟練銳利,招招都是要害,攻防滴水不漏,兩人一來一往,邱藏和佛曼紐一時也被逼得近不了身。尚幸昶印和畢曼解決了兩個人,也趕來幫忙,才順利讓兩人倒下。

  經過這一番折騰,眾人都不覺感到有點累。但是,呼呼的風聲卻提醒他們,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還沒解決…。

  轉頭看去。一個巨型旋風就在眼前。旋風中心的薩摩金髮飛舞,他的臉在月光照射下,人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只見那張俊美的臉此刻正劇烈地扭曲,神情猙獰。可怪的是,儘管薩摩神情猙獰,彷欲擇人而噬,但他的身體卻只是劇烈顫抖,沒有任何其他明顯的動作。僅是大睜的眼紫光耀眼,令人不覺毛骨悚然。

  「啊!變了!」昶印驚叫。

  眾人都看到了,原本金光粲然的雙眼全被紫光蒙蔽。方才屬於神的顏色此刻卻成了魔鬼的色澤!眾人頓時被這個神秘精靈人的轉變弄迷糊了。明明剛剛還是神眼,為什麼現在卻成了詛咒的紫色魔睛?!

  ※※※

  紅色的鮮血在薩摩眼前暈開,薩摩心中理性克制的聲音漸漸虛弱。

  耐達依的笑容凝結在巨人的大腳下,明斯克的冷靜膠結在巨人的手指上,班塔耶的風趣終止在巨人囂張的利牙下。皮喇上去了,尼路也上去了!回應他的仍舊是一聲聲的呼喊、痛叫,淒厲的求救、哀嚎。

  紅色更紅、更濃了,濃得薩摩幾乎窒息…。血腥味像高級的迷幻藥,熏得薩摩神智越來越迷亂…。

  圖蘇的龍神巴裡已然奄奄一息,圖蘇萎靡地倒臥在地。看向他的眼神帶著絕望、無奈。

  無能為力的絕望剎那間席捲薩摩每一吋神經,看著逐漸逼近的巨人們,薩摩竟然…不想逃也不想掙扎了…。就在薩摩幾乎失去所有反抗的力氣時,哀哀的哭聲傳進薩摩的耳中,那熟悉的聲音頓時牽動薩摩所有神經。

  琉璃?!那是琉璃的聲音啊!

  只見琉璃在巨人掌中哭叫著,燦爛的金色長髮染著血紅,披散而下,顯得異常淒美。蓄滿淚水的藍色眼睛映著薩摩扭曲的臉,訴說著無言的求救。

  巨人們喜歡這麼美麗的洋娃娃,所以他們歡快地一根根折斷娃娃脆弱的骨骼,並高興地聽著隨之而來的悅耳哭叫。甩動著手中扭曲的洋娃娃,巨人們發出不協調的尖笑聲。

  「琉璃─!」薩摩在心中大叫。紅色在眼前爆炸,理性也在心中斷了弦。一聲震天怒吼響徹寧靜的學院夜空,驚醒好些春夢。

  ※※※

  風,停了!樹影停止了晃動。

  這時眾人理應上前摘下薩摩的「獸圈」,但是,人人卻都呆著,沒人上前。

  「快退!」樊勞瑞驚恐地下令。

  眾人奇異地並沒有呆滯,像是本來就想退,樊勞瑞只是剛好開口而已。只見眾人迅速飛退,一人挾著兩個人,火速退開。死命疾奔。

  他們要逃!必須逃!那是直覺,恐怖的直覺!

  寧靜之後,黑暗從少年身上炸了出來。迅速吞噬了四週一草一木。飛快地追著眾人的腳步。那麼快,那麼兇猛,彷彿只要眾人腳步一頓便會立刻被吞噬似的。

  就在黑暗逼到眾人身後,彷彿下一秒就要趕上眾人時,黑暗停下來了…,接著疾快地翻捲而回。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黑暗像是恐怖的瘟疫,所經之處,草木鳥獸無聲無息地消失。沒留下任何痕跡。只有一片死寂的大地,死亡是它唯一的顏色,哀淒是它唯一的感情。遠遠地,荒涼的土地上少年還站著,依舊眼神遙遠地站著…。眾人看著荒涼土地上的金髮少年,不寒而慄!

  眼前的巨人碎了,飄散了,消失了!連同尼路他們鮮紅的血。所有的一切又歸於一塵不染。美極了!

  「摩哥哥……」嬌柔的聲音傳來。琉璃就像仙子般再度降臨到他的眼前。

  「琉璃!」薩摩張開雙臂迎接他最愛的女人。

  琉璃帶著動人的笑容偎進薩摩懷中。

  突然,寒光一閃,一柄黑得發亮的匕首刺進了薩摩的胸膛,劇痛瞬間佔領了他的身體,但是更大的痛楚卻佔領了他的心。

  「你是惡魔!所以你應該死!」琉璃用著悅耳的聲音說著殘酷的話語。

  瘋狂瞬間牽引著龐大的殺意,蜂湧而來。

  風再度捲起。捲得又快又急。

  薩摩的掌就像是奪命的利刃,切向少女美麗細緻的頸項。

  黑暗翻捲而出,驚恐也迅速抓緊眾人的心。恐怖的黑色又即將吞噬一切了嗎?他們該逃嗎?

  但,就在掌刀及頸之前,薩摩突然笑了。笑的好高興,好豪邁。笑聲震碎了黑暗,震開了死寂和哀淒。媲美烈日的白光以少年為中心震盪而出,照亮了夜空,照亮了大半個學院,那片瞬間荒蕪的空地彷彿長出了幼嫩的青草。

  「喀喳」,一連串碎裂的聲音。薩摩額頭正中央的晶石首先碎了,接著彷彿骨牌效應一般,其他晶石也一顆顆化成粉末,飄散在夜風中!

  薩摩眼前的琉璃消失了,薩摩眼前的王宮也消失了。月光再度出現在他的眼前。

  薩摩抬頭看了一眼仍舊高掛的月亮,舒了一口氣。腳下猛地一頓,引得昶印等人一陣抽氣心驚。只見薩摩緩緩轉過頭來,露出那對已經恢復成金色的眼睛。他神情平淡安祥地掃視四週一眼,接著緩緩坐了下來,閉上神光湛然的眼,迅速入定。

  昶印等人瞪著薩摩入定好一會,終於確定一切已經落幕,才舒了一口大氣,接著不由自主手腳發軟地坐倒在地。

  「他……突破了!」歐羅喃喃地道,回應他的是窒人的沉默。眾人都知道薩摩奇跡似地突破了,但看著眼前本來應該林木蔥鬱的空地,眾人除了震驚之外,竟然還感覺到害怕。那一片黑暗,在一瞬間就吞噬了大師林外方圓四百公尺內的一切,這樣的破壞力,應該屬於人嗎?

  這個精靈人究竟有什麼背景,為什麼會出現神眼和魔睛?方纔那帶著死亡氣息的黑色瘟疫還清楚映在眾人的腦海裡。那種瞬間的消滅是不屬於人類的力量,那是惡魔的!但是,最後那燭天的白光呢?白光中那盎然的生機又代表什麼?為什麼這樣截然不同的力量會同時存在一個人身上?到底是多麼恐怖的力量和超人的精神力,不僅破壞了晶石串,還逼得眾人狼狽逃竄,剎那間夷平方圓四百公尺的一草一木,不,或者說是吞噬比較恰當。這種恐怖的力量讓眾人不由打從心底感覺寒冷。

  「他究竟是什麼人?太恐怖了……」沉默中,昶印說出了眾人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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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集
第一百二十六章 難題

  當薩摩「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炙烈的陽光直接投在薩摩身上,有種說不出的燥熱。

  醒來後的薩摩並沒有急著睜開眼睛,他在回憶昨夜經歷的一切。那些逼真的景象,強烈的情緒都還彷彿留在他的感官中,令他覺得不可思議。身為半個精靈人,他的情緒鮮有這般強烈起伏過。

  薩摩回想了一遍,不由鬆了一口氣。他想,一定是那串晶石的緣故才會有那些幻覺。假使,最後一刻他沒有領悟真實,那麼,他恐怕會沉溺在幻覺中無可自拔。

  薩摩這般想的確沒錯,畢竟以昨晚的情況,要真是情況緊急了,恐怕也沒人救得了他。因為,根本沒有人可以近得了他的身。

  其實,一開始薩摩並沒有完全墬入幻覺中。他心中還知道那些影像絕對不是真的。但是,隨著眼前的情景一幕幕翻新,瘋狂的鮮血在心中盪開,薩摩就墬入了血腥的幻覺中。後來,他甚至完全忘記了那一切「應該」只是幻覺…。

  他什麼時候醒的呢?應該是琉璃那一刀吧!他還記得,當那一刀刺入他身體裡的時候,他的世界彷彿剎那崩解,那時候他只覺得眼前一片腥紅,憤恨的情緒讓他想撕裂眼前美麗的人兒。但就在最後一刻,他懂了,同時也醒了!

  他懂的是,琉璃不會殺他!如果有一天他必須瘋狂,琉璃必會跟著他瘋狂!如果他真的必須成為一個沒人性的殺人魔,琉璃也只會默默在旁守著,等待他給她解釋。

  琉璃是他的妻子!沒人比他更懂她,也沒人比她更懂他!

  剎那的醒悟,他知道他笑了!笑自己竟然被這種彫蟲小技給蒙騙!接著,他醒了。看到月光的明亮,感覺到夜風的清涼,他知道他已經回到現實。

  現在是什麼時刻?他不急著追究,他只知道此刻他的腦中異常清醒,清醒到幾乎可以感覺到四周元素跳動的頻率。

  睜開眼,薩摩看向四周。美妙的感覺仍在,四周清晰異常。但是,他卻迷惑了。印象中…練武場並不是這樣的。他清楚記得四周是一株株闊葉巨樹,巧妙地遮掩了四周的視線。但是,現在四周卻是空曠一片。完全沒有樹,就連濃密的草坪也成了幼嫩的短草,只有地上一塊塊石磚砌成的巖地告訴他,自己仍然還在練武場上。

  發生什麼事了?尼路他們呢?

  視線一轉,薩摩看見了尼路他們。他們一個個躺在不遠的地方,微微起伏的胸膛告訴他,他們只是睡著了。他可以想像尼路等人必定也經歷了那些幻覺,他們克服了嗎?

  薩摩正在想著,一聲低聲吼叫卻驚醒了他:

  「吼嗚──」

  薩摩轉頭看去,只見銀白色的巨獸正在不遠處睜著擔憂的銀色雙眼看著薩摩,正是一夜不見的小斑。因為不便讓小斑跟著上課,所以薩摩昨晚便讓它到大師林去溜躂。

  招手叫小斑過來,薩摩輕輕撫上銀色魔獸柔軟的毛髮,微笑道:

  「你在擔心我。」

  銀色的魔獸聞言又低叫幾聲,眼中流露著強烈的不安。

  「我沒事!事實上,我好得很。」

  銀色的魔獸搖搖頭,眼神透著急切。一點都不好,它是昨天一切狀況的目擊證人。它知道薩摩身上有兩種極端的能量在短時間中起起伏伏。那種瞬間吞噬萬物的殺意濃得讓它不敢靠近,而那刺目的白光也逼得它的眼睛發痛。所以,它只能在遠處擔心地看著。直到薩摩坐下來了,它才稍稍放心。

  薩摩看到小斑搖頭,倒是好奇了。

  「你覺得我不好?」

  小斑點點頭。

  「為什麼?」薩摩真的很好奇。他知道斑夏達是種異常聰明的魔獸,所以他很想知道為什麼這麼聰明的魔獸覺得他不好。

  小斑甩甩銀色的毛髮,身體一陣抖動,將晶亮透明的獨角伸了出來。

  薩摩正不知道小斑為什麼將這支天價的獨角伸出來,怎知小斑卻將頭靠了過來,將獨角抵上盤坐的薩摩額頭。

  薩摩一呆,本想退開,卻在一幕幕影像瞬間湧進腦中的時候愣住了。看著影像一幕幕閃過,薩摩大為驚駭。直到小斑收回獨角好一會兒,薩摩仍舊呆愣著。

  這大片森林是他毀的嗎?那股帶著強烈死亡預告的黑色瘟疫也是從他身上出來的嗎?為什麼它從來不知道他的身上潛伏著那樣可怕的東西?難道,那些就是小時候夜夜折磨他的能量嗎?如果是,為什麼他還會有那樣的白光呢?

  那不是魔法,小斑和他的直覺都告訴他,這兩股力量都不是魔法。而且,他從頭到尾都沒動手,為什麼那兩種能量就這麼自然地湧了出來呢?薩摩不解。

  不過,不等薩摩想出答案,遠遠傳來的腳步聲讓薩摩迅速從思索中回神,他知道,還有更大的難題等著他。

  ※※※

  來的人不少,總共八個人。其中六個是負責教他們的老師,另外兩個薩摩也不陌生。那是院長樊勞瑞和副院長哈頓·索尼。八個人臉上帶著不安,一邊走一邊不知道在低聲討論什麼。

  首先注意到薩摩已經醒的是邱藏,只見他腳下明顯一頓,其餘七個人在怔愣之後接著便不約而同地往前看去,然後在看到薩摩的瞬間,臉上的不安頓時成了複雜而古怪的表情。

  薩摩仍然坐著,靜靜看著八人逐漸走近。

  來到薩摩身邊,樊勞瑞滿臉的皺紋微微扭動,坐了下來,和薩摩對望:

  「你醒了。」儘管已經靠這麼近了,薩摩還是看不到樊勞瑞的眼睛和嘴巴,只有一隻略為倒勾的鼻子特別顯眼。

  薩摩點點頭表示回答。

  其他七個人在樊勞瑞身後坐了下來,七雙眼睛同時盯著薩摩看。昶印更是好奇地直視薩摩透過護目鏡的眼睛。

  奇了!明明就是棕色的。可昨天又是金色又是紫色,是怎麼回事呢?

  「有沒有問題要問的。」樊勞瑞沒解釋,卻是讓薩摩有發問的機會。

  薩摩偏頭想了一下,伸手一摸。咦?!晶石呢?他本想取下那串晶石好好問清楚。畢竟,經過昨晚那凶險的一段,他實在無法相信「人類」竟然能夠用這種危險的東西訓練精神力?!沒想到伸手一摸卻摸了空。

  原來小斑給薩摩的訊息中,白光劇盛時有一段空白,所以薩摩並沒有看見晶石碎裂的那一幕。

  看到薩摩的動作,眾人立刻猜到薩摩是在找昨天碎掉的獸圈。

  「你在找獸圈嗎?」哈頓·索尼問。

  薩摩聞言一愣:

  「獸圈?」這名字聽起來並不怎麼好聽,難道指的竟會是他們所給的那種晶石串嗎?

  見薩摩滿臉迷惑,昶印連忙解釋:

  「因為,精神病患者一發病就像野獸一樣非常危險,所以,用來控制他們的晶石串才被稱為獸圈。」

  原來如此,倒是有幾分道理。

  「那麼我的…獸圈,是你們拿走的嗎?」薩摩納悶地問。

  聞言,眾人看著薩摩,神情有些奇怪,叫薩摩也不禁迷惑起來了。

  「你的獸圈已經被你弄碎了!」哈頓·索尼眼中閃著莫名的光芒解釋道。

  碎了?!剛剛在小斑的記憶裡並沒有看到晶石碎掉啊?!小斑的記憶裡唯一不清楚的是白光出現之後,難道就是在這時碎的?

  薩摩還沒想出結果,哈頓·索尼卻直視著薩摩的眼睛,別有深意地道:

  「要弄碎獸圈並不容易。」哈頓·索尼心中有一個和昶印相同的疑問…。為什麼這時,薩摩的眼睛又是棕色的呢?

  薩摩挑挑眉,不發一語。他知道哈頓·索尼想知道什麼,但他該說什麼呢?

  就在薩摩思索間,樊勞瑞垂成兩條細線的眼睛透出精光,開門見山地問:

  「你是什麼人?」他雖然認為不凡的人來到學院對學院是好的,但是,昨天這個人的一切表現卻讓他忍不住擔憂。那種沉鬱的死亡氣息太令人印象深刻了。

  薩摩在心中歎了一口氣,知道昨晚發生的一切確實引起這些學院要角的懷疑。看著眼前八個人,薩摩在衡量,衡量這些人究竟該不該知道他的身份…。為了未來行事的方便,也許,他應該部分坦白。畢竟,當初他決定隱瞞身份除了安全考量外,最主要還是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而這幾天的一切已經告訴他,這些人是一批心理上「中立」的人。也只有讓他們「以為」他們知道了一切,他們才不會花過多的心思在他身上。甚至,他們還可以為他隱藏身份。依現在的情勢,薩摩想,他們應該願意的。

  於是,薩摩故做慎重地問:

  「我的身份,你們願意為我保密嗎?」

  眾人聞言互看了一眼,最後將視線集中在樊勞瑞身上,似是要樊勞瑞做最後決定。

  樊勞瑞先是片刻猶豫,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了。木已成舟,不論這人的身份是什麼,他們畢竟已將賭注放在他身上,早已沒有籌碼說不。況且在這種急需用人的時刻,只要不是帝國的臥底,其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見樊勞瑞答應,其他人這才跟著點頭附和。

  薩摩見狀,隨即壓低聲音說出自己一部分的身份:

  「我的身份是精靈人並沒有錯。但同時,我也是精靈人族的儲君。」

  精靈人的儲君?!儲君不就是貴族嗎?那可是擁有驚人魔法能力的少數人啊!眾人心中大驚,不約而同想起入學測驗當天發生的事…,這是不是表示,藍衣損壞的原因其實是因為這個人的確擁有藍衣無法測試的魔力潛質?

  眾人正在思慮不定時,昶印卻搖搖頭,喃喃自語地道:

  「不對啊,精靈人不應該會有那樣……那樣……恐怖的力量。」說到這裡,昶印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昨天夜晚的一切還歷歷在目,讓他一想起來就覺恐怖。

  昶印這麼一說,眾人也隨即想起昨夜那恐怖的一幕,很快的,眾人的表情從單純的疑惑轉成了嚴肅和戒備。那種毀滅的力量,是讓人不敢輕易觸碰的,要是這樣的力量的確屬於薩摩,那麼眾人應不應該跟他合作呢?這恐怕還需要重新評估了。

  薩摩在小斑讓他重新看一次昨夜發生的點點滴滴之後就知道,那股黑色瘟疫所夾帶的濃郁死亡氣息不可能躲過這些人的眼睛,但這個充滿疑慮的能力,薩摩說什麼也不能讓樊勞瑞等人認定是屬於他的。畢竟對無法理解的恐怖力量,大多數人總是充滿敵意。於是,薩摩故做思考,然後不解地反問:

  「恐怖的能力?」

  昶印打了一下寒顫,餘悸猶存地道:

  「就是將這裡夷成平地的力量。」

  聞言,薩摩故作訝然,轉頭看看四周,驚訝地反問:

  「這裡是我弄的?」話中有強烈的不信。

  此話一出,眾人心中儘管都有些迷惑,但還是肯定地點點頭。

  見狀,薩摩沉吟起來。好一會才抬起頭,茫然地道: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薩摩這麼一問,眾人一時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釋昨夜那匪夷所思的一幕。好半晌,昶印才略顯焦躁地道:

  「總之,那種恐怖的感覺一點都不像是精靈人所應該擁有的。」違逆自然的力量不應該是精靈人會擁有的。

  薩摩聞言,明顯一怔,接著又偏頭想了一會才近似自言自語地道:

  「恐怖的感覺?……會不會跟那個有關呢?」

  「那個?」眾人一聽薩摩似乎知道原因,連忙追問。

  薩摩點點頭,嚴肅地道:

  「沒錯…事實上,我身上有一半流著龍人的血。」

  「龍人?!這怎麼可能?」哈頓·索尼驚訝地道。

  不僅哈頓·索尼不相信,其他人也同樣瞪著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薩摩,就連樊勞瑞也呆愣著。大家都知道龍血和精靈血根本就是互斥的,怎可能相容於一個身體裡?

  薩摩苦笑了一下:

  「每個人都知道不可能,但是,的確發生了。我的父親是龍人…。」說著便解開離開中央大陸前琉璃為他繫上的頭巾。一片灰色龍麟隨即出現在眾人眼前,面積小顏色淺,若不仔細看當真還看不出來。好小的龍鱗片!難道是因為混血所以才會這麼小?!

  一個擁有精靈人和龍人血液的人…究竟應該是怎麼樣子呢?是比較像精靈,還是比較像龍族?眾人實在無法確定。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雙重身份應該就是讓這人擁有舉世難見資質的重要原因。

  薩摩待眾人看過之後又系回頭巾,似是而非地道:

  「大概是因為這樣的緣故,我一直無法學好龍人族的武功,所以才想到人族來尋找方法。」

  儘管薩摩此話並非真實,但聽在眾人耳裡倒是合理。龍人和精靈人的魔法和武功從本質上就不相同,無法兼顧在所難免,所以眾人很快就接受了這個說辭。

  「我在想…可能是我身體裡存在龍人的血液…所以才……。」薩摩說著,愁眉深鎖地長歎一聲。

  眾人滿臉詫異地對望。的確,黑色是龍人尊崇的顏色,那股黑色瘟疫說不定就是因此而來。但是,龍人的血可以有這麼大的威力嗎?眾人固然半信半疑,但看薩摩似乎也不甚明白的樣子,這個謎團看來也只得先擱在一旁了。

  薩摩見眾人不再追問便知已安全通過一關,正暗自慶幸著,邱藏卻突然打破沉默,辭鋒銳利地問:

  「這事暫且不談,我倒想問問你。昨天夜裡,你的眼睛並不是現在這個顏色,你知道嗎?」

  薩摩聞言便知不妙,從小斑的記憶中,他知道他的眼睛因為陷入幻境中無法顧及,不僅現出了本來的顏色,甚至還在神智昏亂時變成了紫色。邱藏等人若是注意到這點,那麼他們心中對他的猜疑恐怕不小。因為人類深信金色代表神,紫色代表魔。在人類眼中,神不僅高不可攀,還是所有善的代表,主宰一切對人有利的發展,相反的,魔則代表所有罪惡,主宰人心的邪惡與恐懼。但不論何者,都會挑起人類極大的戒心。

  薩摩迎著眾人懷疑的目光,神情坦然地道:

  「我的眼睛是金色的…。」

  對人類而言,擁有一雙紫色眼睛比擁有一雙金色眼睛來得更令人不能接受,因為紫色是邪惡的,是不應該存在的。薩摩想通了這一點,所以他立刻決定模糊自己「曾經」擁有紫色眼睛這項事實。

  「金色?你的眼睛是棕色的吧!」昶印指著薩摩的眼睛反駁。若非他看到薩摩的眼睛是棕色的,早在邱藏開口之前他一定會忍不住先問的。

  薩摩微微一笑,散掉眼睛上面的魔法元素,一對金色眼睛立刻出現在眾人眼前。

  「咦?!」眾人見狀驚呼。明明剛剛還是棕色,怎麼這會便成了金色?!這等神奇的事可真是眾人生平僅見。眾人第一個就想到魔法,但一來魔法只能淡化或加深,並無法完全改變眼珠眼色;二來眾人也沒有在薩摩眼睛上面察覺魔法波動。只是,若不是魔法,又能有什麼方法呢?

  見眾人又是驚訝又是好奇,薩摩乾脆解下護目鏡,遞給邱藏等人:

  「這是只特殊的護目鏡,可以改變眼睛的顏色。我的眼色太奇怪了,所以不得不這樣。」薩摩簡單解釋。

  邱藏接過護目鏡也不研究,反倒又轉給了樊勞瑞。樊勞瑞接過了手,左翻右弄地研究起來,只是好一會還是弄不清這護目鏡究竟有什麼特殊之處。

  邱藏見狀也知樊勞瑞看不出端倪,於是乾脆向薩摩試探地問:

  「這護目鏡看起來挺別緻,只不知是出自誰人之手?」

  「這是我幾年前偶然買到的矮人作品,只要在眼睛上散出一點元素,鏡片感應到之後便會自然凝聚相應的元素,讓眼睛變顏色。」薩摩知道,現在唯有讓他們覺得他對他們沒有絲毫隱瞞,才能成功取得他們的信任,因此面對這個可能暴露自己真實身份的線索,薩摩倒是很乾脆地透露了。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是用元素感應的原理,並未具體化為魔法,難怪眾人怎麼都看不出有任何魔法的痕跡。大概也只有這樣巧奪天工的設計,才會讓眾人從來都沒有懷疑過薩摩這只護目鏡的功能。

  「如果金色是你眼睛原來的顏色,那紫色呢?昨夜你的眼睛分明也變紫色了。」邱藏毫不放鬆地問。

  薩摩聞言提高聲量,狀似驚訝地反問:

  「紫色?…怎麼可能會有紫色呢?」說到最後,薩摩的表情更是轉成了迷惑,茫然地看著眾人。

  薩摩的問題,樊勞瑞等人當然無法回答,因為事實上,他們還等著薩摩給他們一個合理的解答。現在,薩摩也不知道(?)答案,眾人不禁思索起來。

  「難道又是龍人血的關係嗎?」昶印皺著眉頭,以著無奈的口氣猜測。

  昶印這問題當然沒人回答得出來。龍人的血液有神秘到可以摧毀大片森林,又可以弄出一對詭異的紫色眼睛嗎?

  「有沒有可能根本是因為將獸圈用在訓練精神力才會這樣呢?」歐羅憂心忡忡地推斷。

  獸圈?這倒是不無可能。畢竟獸圈用來訓練精神力的經驗太少,根本沒有固定的徵象,加上他們給薩摩的獸圈又是所有人當中最為複雜的,當真是誰也無法保證應該有什麼樣的症狀,或許真有可能與獸圈有關,但是,究竟相關的程度有多高?誰都不能肯定。

  到底真相究竟是什麼?恐怕若是薩摩不說,任眾人智比天高也別想猜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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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條件交換

  話說眾人越想越是無法肯定那對紫色眼睛究竟是不是獸圈的傑作,因此一時之間倒是沒人想到要繼續追問薩摩。至此,薩摩知道他總算成功通過最難的關卡,之後不論什麼問題都再難不倒他了!

  比起思考沒有答案的問題,哈頓·索尼還是比較實際,乾脆也不想了,直接問起薩摩的企圖:「你答應這個任務是為了什麼?」

  精靈人族的儲君畢竟身份敏感啊!

  哈頓·索尼這麼一問,眾人也立即回過神。是了!精靈人雖然一向愛好和平,跟人族也沒有太大的摩擦,但儲君畢竟不同於一般人,難保不會另有所圖。

  想到這裡,眾人都不由提高戒心,盯著薩摩看,彷彿只要一聽到薩摩果然另有企圖便要群起而攻似的。

  薩摩早已想好說辭,見狀倒是氣定神閒,輕輕一笑:「一開始只是純粹的好奇,因為我很好奇究竟發生什麼事,為什麼會讓你們這麼緊張。」

  眾人一聽,全都苦笑起來。

  「之後知道帝國的打算,我更是不想讓學院成為帝國的工具。帝國得到學院對我們精靈人而言並不是件好事,因為帝國要是得到學院,勢必會打破人族三國的均勢,甚至波及到我們。所以,我選擇幫助你們。」頓了一頓,薩摩又接著補充:「如果要說我真的有什麼目的的話,應該是希望能夠知道更多學院魔法與武功的秘密。所以,我個人也不希望學院被帝國控制。」

  薩摩這番話當真說得入情入理,由不得眾人不相信。

  的確,若是以精靈人族儲君的角度,有一個勢力太大的鄰國自然不是件好事。再者,對一個企圖想要突破精靈人與龍人武功藩籬的人而言,確保學院處於中立地位也的確是件相當重要的事。經薩摩這麼一說,眾人只覺得疑心盡去,不由笑顏逐開。

  在眾人心中,薩摩這番話無疑是說,他,的確有跟學院合作的「必要」!而這個「必要」比起任何其他情感的因素更令眾人覺得安心!

  於是樊勞瑞滿是皺紋的臉上盪開了一波波的弧線,語氣輕鬆地道:「那麼,就請你協助學院度過這次危機吧!」說著,樊勞瑞更將手伸向眼前俊美絕倫的精靈人。他在尋求薩摩的保證,因為他知道,精靈人的一句話比一張白紙黑字條文分明的契約來得更值得信任。

  薩摩沒有猶豫,反正這本來就是他的想法。這麼強大的學院不該落入任何一個國家手中,因為,這樣勢必打破各國現在的均勢。人族各國之間的平衡一但打破就很難保證不波及到和平的中央大陸和本就不甚寧靜的模裡邦聯。

  於是,薩摩伸出手與樊勞瑞對握,說出樊勞瑞所期待的承諾:「摩耶將會盡力協助!」他以精靈人摩耶的身份保證,這是他決定有限度介入的方式。

  得到薩摩承諾的樊勞瑞神情輕鬆,畢竟,得到一個精靈人貴族的協助必要時足可扺千軍萬馬!如此一來,眾人對薩摩的疑心盡去,哈頓·索尼更在樊勞瑞的示意下遞給薩摩一張輕薄的小卡片道:

  「這張卡片帶在身上,學院圖書館任何角落都為你開放,不需要報備,也不需要經過任何手續。」

  薩摩默默伸手接過這張卡片。他知道,這張卡片不僅代表學院完全的信任和深切的期望,也凸顯了這次事件的嚴重性。因為,如果不是學院對帝國的企圖感到極大的危機感,用這樣完全開放學院遺產的做法來回應他的諾言,對人類來說實在也未免太昂貴了一點。

  哈頓·索尼見薩摩將卡片收入懷中,又突然想起一事,連忙叮嚀道:「對了!這個練武場的事。你就別承認是你做的吧!我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你的能力。」他不想讓人知道學院有這樣的人存在,因為眾人需要薩摩為他們提高查探的層級!

  承不承認薩摩倒是不以為意,只是這麼明顯的改變要如何讓人不起疑呢?

  「那要用什麼藉口……?」薩摩好奇地問。他自然瞭解他們要求他隱瞞的用意,但是他還是想知道,他們究竟準備了什麼說辭來掩飾這個只要有眼睛都看得見的巨大改變呢?

  眾人似乎也早想好了說辭,薩摩一問,哈頓·索尼便毫不猶豫地道:「就說是院長在練習一種新的魔法吧,反正我們院長也神秘慣了。」說到最後,哈頓·索尼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樊勞瑞見哈頓·索尼笑,也不以為意,反倒撫著長長的白鬍子,煞有其事地連連點頭,好似很認同自己的神秘似的。

  薩摩微微點頭,這倒是可以。反正也沒人弄得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說不定還可以讓有心人摸不著頭腦,對學院多一份畏懼。

  「那他們呢?」薩摩問,看向一旁昏睡的眾人。他們會相信這樣的說辭嗎?尼路等人估計是不會信了,其他人也難說得很。畢竟,在他們失去意識之前樊勞瑞並沒有出現。

  哈頓·索尼顯然也是如此想法,只見他苦笑了一下,聳肩無奈地道:「我估計他們不會相信。因為,院長沒有原因要在他們失去意識時把這裡剷平。」

  沒錯,其他有心人因為不知道他們的訓練,所以也許會相信那個說辭,即便不相信,起碼也會抱持半信半疑的態度。但是,他們這些人都知道昨天晚上他們正在訓練精神力。他們沒有理由相信院長會在他們訓練時試驗新的魔法。

  這是個不小的麻煩,眾人左思右想都想不周全,最後還是只得看向薩摩。精靈人的儲君…,說不定真能想到點什麼。

  「摩耶能想出什麼辦法嗎?」佛曼紐客氣地問。

  薩摩皺眉,尼路那邊可能不需要解釋,但是總是要做做樣子。至於其他人,墨君和馬索沃對他本來就別有居心,奴裡諾達恩也意向不明。面對這三個人,解釋恐怕就很重要了。不僅不能解釋的太詳細,又不能任憑他們胡亂猜測。

  見薩摩遲遲回答不出來,昶印不由得長歎一聲,無奈地道:「很難。這群人都很精明的。」話才說剛完,昶印忽然想到此話影射到薩摩,隨即尷尬地笑了一笑

  昶印說的是實話,薩摩也沒打算反駁,因此僅是微微一笑便轉回頭對著樊勞瑞等人道:「能不能說成,為了阻止他們失控所以才這麼做?」薩摩試著將一切合理化。

  這樣聽起來的確是師出有名了,眾人不禁沉吟起來…。

  「好像可以……」哈頓·索尼喃喃地道。

  「但是到底是什麼樣的魔法啊?如果說不出來,只說是新的魔法,他們也不會相信的。一定要讓他們相信那種魔法的確可以阻止他們失控才可以。」佛曼紐神情凝重地分析道。

  什麼樣的魔法啊…………這是大問題。

  什麼魔法能讓四周草木全部憑空消失卻不傷害眾人?什麼魔法能喚醒他們失控的情緒?眾人全都思索了起來。

  薩摩看著空曠的練武場,循著方纔的思路繼續推演:「或許……。

  可以把這種情形歸類為魔法不熟練所導致的副作用。既然是副作用,那就是無法預料的。」

  此話一出,眾人先是沉默了一會,接著昶印便笑了起來:「是嘛!

  反正是新的魔法,副作用也是應該的。」

  哈頓·索尼也興奮起來,繼續延伸這個猜測:「那…我們就說院長為了阻止他們,嘗試用難度極高的復合魔法在不傷害他們的前提下進行打擊精神的工作,結果造成了這樣的副作用。」

  邱藏顯然對這個理由甚為滿意,立刻附和著道:「沒錯!對外,我們就省略獸圈訓練這一段,直接說是練習復合魔法就好了。」

  此話一出,眾人都大點其頭。這樣可以同時解除學生的疑慮,並讓那些有心人摸不著頭腦,無法判定真假。橫豎復合魔法每個人拿捏尺寸及竅門都各有巧妙,很難解釋,可以免掉那些麻煩的問答過程。

  加上大多數人對復合魔法接觸有限,對它只是一知半解,也不愁有人會問一些細節問題。

  畢竟,對所有人類來說,復合魔法不僅難度最高更是最難以控制。從來沒有人敢自傲地表示他完全掌握了復合魔法,因為,復合魔法不僅需要對元素比例的拿捏,還需要高超的元素控制力,免得元素不完全復合,或是過度復合。正因為難以掌握,所以歷來因為復合魔法所導致的意外不勝枚舉,如今多添了這一樁似乎也不算什麼了。

  方法出來了,眾人也趁著昏睡的眾人還沒醒來之前,加緊討論如何不讓兩造說法對質,還有,應該如何適當利用這次機會好好觀察學院其他老師的意向。

  當天晚上,其他人陸續醒了。只剩下馬索沃傷勢較重,還在睡著。

  眾人醒來的神情都很類似,同樣帶著迷惘的表情。他們腦中還隱約留著前一天晚上的幻覺,在醒來的剎那間都不禁有些錯亂。

  錯亂之後,緊接著的則是更大的迷惑與不解。

  他們在哪裡?眼前寬闊的大空地是怎麼回事?他們什麼時候換了一個場地?

  單純的漢斯完全沒迷惑,反倒是立刻嚷嚷起來:「他娘的,老子手怎麼腫起來了!」

  迷惑中,漢斯的大嗓門簡直像是打雷般響亮,眾人這才察覺到自己身上或多或少都掛了彩,而漢斯一隻右手更是從手掌腫到手肘,紅咚咚的像極了特大號大香腸。

  這一看,眾人心中打了個突,忍不住轉頭看向其他人。

  這一看,真是乖乖不得了!簡直精采極了!

  除了尼路、明斯克和耐達依看起來比較「乾淨」之外,人人看起來都狼狽的很。

  桃莉一張瓜子臉腫成了大餅臉,整齊的頭髮也活像雞窩般亂。全身衣服上還留著一個個的腳印,都是在昨天晚上一陣兵荒馬亂中被踩被踢的。

  魯道夫的臉早已看不清楚五官,整張臉全被青紫佔滿,後腦還腫起了一個大包。兩片嘴唇腫得連嘴都張不開。

  右手小臂也斷了,軟軟地垂在一旁,腳也傷得不輕,走起路來搖搖晃晃。

  墨君也很慘,臉雖然沒腫,但兩個眼睛卻腫得像核桃般大,只剩兩條細縫。身上的衣服已經不像衣服了,反倒像是破布一樣東掛一塊西掛一塊。

  破碎的衣服下還看得出腰腹間紅腫一片,墨君稍稍一動便痛得齜牙裂嘴,看來傷得不清。

  寒的右眼紫了一塊,左臉腫了一倍,講起話來嗚嗚耶耶的。巧的是,滅的左眼也紫了一塊,右臉也腫了一倍,同樣口齒不清。只是,滅顯然比較慘,因為他的左手似乎脫臼了,舉也舉不起來。

  漢斯除了腫得老大的右手之外,臉上也青一塊紫一塊的。下巴更是腫得半天高。

  皮喇臉上兩片臉頰紅紅腫腫的,活像塗了紅胭脂。左手臂掉了一塊肉,幸好,血早已止住,只留下乾涸的血跡,看來不出幾天就會痊癒。

  班塔耶臉上沒事,倒是頭髮削斷了一截,看起來活像狗啃的一樣。

  腳下兩隻鞋不知掉到哪去了,剩下兩隻光溜溜的大腳丫。

  奴裡諾達恩傷處雖然不多,只有嘴角裂開,腫了起來,但似乎胸前中了一掌重的,疼得奴裡諾達恩喘不過氣來。

  眼前這一班傷兵真是少見,眾人一時只曉得滿臉呆滯,看著彼此。

  幸好,最慘的都不是他們,而是還躺在地上的馬索沃。

  可憐的馬索沃站得離尼路等人最近,昨夜眾人陷入迷亂中,馬索沃自己便找上了旁邊的尼路等人,不用說,當然立刻成了尼路等人的肉靶子。於是,馬索沃臉上骨頭扭曲青紫紅腫全都有,一道道裂開的傷口異常醒目。除此之外,兩條手臂,一條沾滿鮮血,一條則是斷得徹底,彎彎曲曲地擺在地上。身上衣服也是破破爛爛,胸膛上雖然看不出傷得多重,但青青紫紫的,看來也不可能太輕了。不過,側腹倒是留了好大一個腫塊,看來這裡是肯定傷得不輕了。對人類而言,傷成這樣還能活著簡直是匪夷所思了。

  所有人身上大大小小的傷都是後來情況失控時眾人纏鬥所留下來的,照理講,樊勞瑞等人應該治療他們,但是,一來要急著處理學院的騷動,因為,那震天怒吼和燭天的白光早已將宿舍中的學生驚醒了,所有宿舍都燃起了燈,好奇地張望。二來,安撫了學生浮動的情緒之後,還要給那群異常「擔心」的教師一個合理的交代,這一忙自然也就隔天了。最後,他們只來得及確定眾人都死不了,就忙著去安排一堆預防措施外加演了幾齣戲。等到他們得了空回到「悲劇現場」,就被薩摩的問題吸引住,一時之間反倒都忘了還有一群傷患還沒處理。

  其實,就算他們要處理,恐怕也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雖然淤青紅腫都可以用魔法治療,輕微的內傷也還可以,但是果牽涉到骨頭斷好幾截的,那就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要處理這種複雜嚴重的傷不能只靠魔法,還需要魔藥師。全學院最厲害的魔藥師是護理長言菖,但是才剛發生這一起騷動,護理長又「恰好」消失,這還不讓有心人注意了。就因為這些原因,所以一群人醒來自然還是傷痕纍纍的模樣。

  「哈哈哈哈哈……」耐達依的笑聲首先響起。

  接著,漢斯也呵呵大笑起來。有人開了頭,眾人再看看其他人樣子,也都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奴裡諾達恩更是笑中帶淚,因為胸口的傷一笑便疼得很。

  「我們怎麼會變成這樣?」墨君按著肚子,扭曲著臉問。

  這一問倒將眾人給問傻了。是了!為什麼呢?他們不是在進行精神力的訓練嗎?

  幸好,眾人都是萬中無一的人才,對於這種異常的結果很快便想通了。不用說,這些傷一定與他們在訓練過程中所做的「惡夢」有關。

  原來,戴那勞什子的水晶串竟然會讓他們發惡夢…!還說什麼訓練哩!想到這裡,眾人不約而同抬頭四顧,尋找那六個「罪魁禍首」!

  沒讓他們找太久,只見那六個人外加兩個老人一個少年正坐在不遠處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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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光之力

  昶印等人自然知道眾人醒了,但是,實在不知道如何開口,所以只得等著他們開口問,當然,最好是什麼也別問。沒想到這群人實在奇怪,一開始的確注意到四周的變化,但是沒一會兒就大笑起來。這一笑也鬧得昶印等人一頭霧水,好一會兒才注意到他們笑的原因,原來就是因為他們傷得實在太狼狽了!這也立刻提醒昶印等人,他們有一項大工作,那就是不能讓有心人發現這群人在昨夜那個「事件」之後同時掛了不輕的彩。偏偏言菖又動不得,難啊!

  薩摩見眾人帶著滿臉的疑惑看向昶印等人,又看到昶印一臉為難的模樣,輕輕一笑,率先來到眾人面前,淡淡地招呼道︰「你們醒了。」

  尼路等人看到薩摩毫髮無傷自然是大洛uw心,但其他人可就不這麼想。只見魯道夫瞪著青紫的雙眼看著薩摩,煞是不平地問︰「你主母一賭樹都模有?」

  聞言,薩摩皺起眉無奈地搖頭,他聽不懂…。

  「他的意思應該是,你為什麼一點事也沒有?」墨君苦笑的補充。

  薩摩恍然大悟,只不過他並不想讓他們知道他從頭到尾都毫髮無傷,於是,薩摩走到滅的身邊,拉起滅脫臼的左手,一拉一推一扭。「喀喇」一聲,左手接回去了。厲害的是,滅在過程中不僅吭也不吭一聲,就連臉色也沒變。

  見滅試探地舉動自己的左手,薩摩再讓水藍色的元素輕輕包裹在接好的關節處,若無其事地解釋道︰「我會治療。」

  眾人沒有懷疑,因為許多精靈人的確不僅擅長魔法,還對魔藥十分在行。或許正是因為薩摩的傷不重,又可以自療所以才會這麼「完整」。

  「摩耶!我也要。」桃莉腫著臉要求道。

  這時,昶印等人也來了,聽到薩摩說他會治病,哪還不高興?他們現在最愁沒醫生了。

  「摩耶,你會處理嗎?」昶印興奮地問。

  薩摩挑挑眉,不客氣地反問︰「你不會處理嗎?」

  昶印一呆,沒話好回。簡單的可以,但是那些個斷骨頭的,他就愛莫能助了。

  樊勞瑞見狀,笑了。慢悠悠地走到桃莉身邊,手掌一伸,藍光連閃。真不愧是大魔導師,桃莉的大餅臉不一會兒就變回了瓜子臉。

  昶印等人見院長出馬,也只得分別上前,能治的就治。於是,約莫半個小時後,每個人看起來都很完整了。

  「我的手……」魯道夫憂慮地瞪著右小臂。看起來是接在一起了,但是,它一點都不受他的控制,像是隨時都要再斷掉一樣。

  「我的肚子還很痛。」墨君也皺著眉頭埋怨。

  奴裡諾達恩沒埋怨,只是撫著胸口,不怎麼舒服的樣子。

  薩摩劍眉緊攏,他們都這樣了,那個還躺在地上的馬索沃肯定更慘。難道昶印他們只負責讓這些傷患看起來很正常嗎?

  哈頓·索尼搖搖頭,無奈地解釋道︰「你們的傷要靠魔藥師的幫助才能痊癒,而且最少要三天。我們現在只能做到這點。」

  「那就叫魔藥師來啊!」魯道夫瞪著眼,有些不滿地道。

  昶印等人對視一眼,最後還是邱藏被推出來說話︰「昨天的事不能曝光。那些人已經起疑了。」

  眾人聞言一愣。他們知道邱藏的意思。昨天他們訓練精神力的事不能讓有心人知道,所以他們必須盡可能不要讓人發現他們受傷。但是,就這樣擺著嗎?龍人倒還好,頂多多挨個一兩個月,傷總是會好的。但是人類就不一樣了,這種傷放著不動,到最後是殘廢定了!

  「總不能不治吧?」桃莉皺眉道。

  邱藏歎了一口氣。當然不能啊!只是……,邱藏想著想著,忍不住便將視線投向一旁的薩摩。

  「摩耶不是會治病嗎?」哈頓·索尼轉過頭問。

  薩摩微微皺眉,他是會,但是同樣要依靠魔藥來輔助,而事實上,他對魔藥其實並不擅長,一般而言,精靈人族的女性會比較擅長魔藥治療。如果真要他迅速治好這種大傷,肯定要用光明系的魔法,只不過,他不想讓人知道他會控制光元素。

  沉吟了好一會,薩摩看著哈頓·索尼懇求的表情,暗暗歎氣,終於答應了。只是,他有條件。

  「我可以治療,但是,除了傷患外任何人都要離開。而且我不喜歡傷患有意見,所以必須先讓他們睡一下。」

  這個要求實在是奇怪了。因此,眾人全都不解地看著薩摩。

  「這是我治病的習慣。」薩摩這麼回答眾人的疑問。

  儘管不解加懷疑,眾人在急於治傷之下還是得同意薩摩的條件。奴裡諾達恩、魯道夫、墨君和馬索沃因為傷勢較重,肯定必須留下治療。桃莉則是擔心樊勞瑞沒完全治好她的臉,也主動留下來。尼路等人見狀,詭異地交換了幾眼,接著便同時揉起傷處,然後哀叫著也要跟著一起治療。薩摩見狀哪還不知道尼路等人肯定醉翁之意不在酒,十有九成是為了趁機問清楚昨夜的狀況。薩摩本就不想瞞他們,既然他們想知道,那他就早點說也不算什麼,於是也沒戳破尼路等人。

  在得到眾人的同意後,樊勞瑞幫他們施了入夢術(注),然後便離開這片空地。因為薩摩交代他們,半個小時後再來。

  當現場剩下眼前躺在地上的十三個人之後,薩摩謹慎地觀察墨君等人的確已經完全入睡之後,便動手叫醒尼路等人。

  「哈!我就知道王子一定會先讓我們醒來的。」耐達依一醒便得意地道。

  薩摩一邊為尼路等人治療尚未痊癒的傷勢一邊微笑道︰「你們裝死裝活的就是為了要講這些話?」

  聞言,班塔耶瞪了耐達依一眼,立刻澄清︰「當然不是了!我們只是覺得昨晚怪得很,所以想要找機會問問啊!」

  班塔耶此話一出,耐達依立刻附和著道︰「是啊!我瞧學院的老師都一副賊樣,尤其是那個叫昶印的。我們要是問他們可保不準他們不騙我們哩!」

  聞言,薩摩不由失笑。耐達依這話若是隨口而出可就讓他蒙對了,昶印等人下午才跟他商議好要騙他們的。

  尼路見薩摩嘴角含笑,大感蹊蹺,連忙問道︰「王子難道已經知道真相了?」

  此話一出,其他人立刻瞪著一雙期待的眼睛看著薩摩。

  「莫不是…這片消失的森林是王子的傑作吧?」尼路首先猶豫地問。

  聞言,其他人也擺著一張不敢肯定的臉看著薩摩。雖然他們知道王子的能耐,當初模裡邦聯的試招結果就可以證明……但是,這裡是學院,王子難道又使了哪個絕招嗎?

  薩摩聽尼路這麼問也沒意外,倒是直言不諱地承認︰「沒錯。」

  「那麼,這一片是王子弄出來的?」寒一聽完,不禁瞠目結舌地叫。

  不只是寒,就連深明薩摩背景的尼路等人也不禁怔怔地出了會神,漢斯更是看著大片草地,驚訝地張大了嘴。

  「王子這次用哪一招?」耐達依好奇地追問。

  看著眾人期待的表情,薩摩不禁失笑︰「沒有用哪一招,純粹只是能量失控。」

  依照小斑的記憶判斷,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出招。

  眾人聽到薩摩這麼說,都不由得想起他們戴上晶石後幻象叢生的現象。莫不成王子就是因為這樣才能量失控。

  想到這裡,眾人不由得緊張起來,拿眼上下審視薩摩。皮喇更是耐不住,直接開口問︰「王子有沒有什麼後遺症?」他還記得模裡邦聯試招之後,薩摩萎靡不振、雙生陷入沉睡的情形。

  薩摩知道眾人擔心,因此很快地搖搖頭︰「我沒有受傷。」

  聞言,眾人鬆了一口氣,是了,以薩摩現在談笑風生的狀況,約莫是沒事了。褪去憂心,眾人都不約而同想像起薩摩能量失控的模樣。

  薩摩知眾人好奇,卻只是輕輕一笑,也不急著回答,待將尼路等人身上的傷處理一段落之後才將事情的始末簡單說了一遍。

  「真令人難以相信…。」寒喃喃地道。

  薩摩見狀苦笑,沒有回答,回頭又幫魯道夫處理傷勢。

  「真厲害……」少言的滅良久才近似自言自語地說出這麼三個字。

  聞言,耐達依摸著下巴,煞有其事地道︰「我瞧不是王子厲害,是那串晶石邪得凶。」

  皮喇一聽,好不耐煩地翻翻白眼︰「你還管晶石,我看這爛攤子有得收了。」

  「這一次,他們沒起疑嗎?」班塔耶納悶地問。

  薩摩知道班塔耶口中的他們指的是昶印等人,但他無意多做解釋,僅是搖搖頭,簡單地道︰「你們別擔心,他們那邊已經沒有問題了。」說完又兀自幫墨君和奴裡諾達恩療傷。

  眾人聞言也隨即猜到,薩摩定是趁著眾人還在昏睡的期間解釋清楚,只不知究竟是另找藉口,還是坦承一切呢?

  眾人正想著時,薩摩倒是很快便丟出結果︰「他們還不知道我們的關係,所以你們還是一切照舊吧!」

  此話一出,眾人即便有滿腹疑問也只得吞下。

  薩摩沒再理會眾人,兀自將精神投注在治療當中。

  從小,他就能感應到光暗兩種元素的存在。但是,不同於其他元素,這種一直以來沒人能控制的元素根本沒有既定的運用方法。而且,它們的性格很難掌握。到目前為止,薩摩也只大約掌握到,光元素有其他元素難以企及的治癒力,而暗元素有其他元素難以企及的破壞力。但是其他更細節和靈活的運用方式,薩摩卻沒有太多發現。就算他現在明明就是利用光元素在療傷,但是,他卻不甚清楚如何療傷,他只是機械性地將光元素輸入他們體內而已。但這總算是薩摩第一次可以靜下心來感應光元素的治療過程。當初在鑒院時,雖然也治過韓瑟的內傷,但是當時根本無心專注在治療上。這次專心注意光元素的治癒力,薩摩不得不承認,比起利用任何元素來治療,光元素的確是高超太多了。就連馬索沃那樣注定最少要躺兩個月病床的傷,也在短短十分鐘內就已經治療完畢,估計只要多休息一天就無大礙。當然,真要動武大概還得多等四五天才可以。

  一番忙碌,薩摩總算將在場的傷兵治療得七七八八。只不過,他中間取了點巧。他不想讓奴裡諾達恩等人知道他有非常卓越的治療能力,所以,他刻意不完全治好他們的傷勢。當然,對尼路等人就沒這層顧慮了。光元素的治癒力果然高超,儘管治療了十三個人,所花的時間還是比薩摩預計的要來得快,才用了二十分鐘,薩摩就完成了治療工作。

  薩摩鬆了一口氣,隨即收回對光元素的感應,沒想到腦中猛然傳來暈眩的空白,夾雜的奇異的震動混亂感。這種感覺,薩摩其實並不陌生,在魔獸天堂偶然使用翅膀飛行結束時也曾有這種感覺。

  薩摩知道,這不是力竭的感覺,相反的,他的體內毫無異狀。因為,他是引大氣中的光元素來用的,本身並沒有投入什麼。

  這次也跟上次一樣,暈眩的感覺不久便消失了。只是,疑問還是留在薩摩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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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好與壞?

  「王子……」正當薩摩還在思索身體的異狀時,尼路用帶點謹慎的聲音叫喚。

  薩摩聞言醒過神來,納悶地轉頭看著尼路。只見尼路臉上帶著憂慮,神情凝重地看著他。薩摩看了不由得挑挑眉,詢問地看著尼路。他知道尼路的個性,若非真的想到什麼嚴重的事情是絕對不會有這樣的表現的。

  尼路猶豫了一會,終於遲疑地問︰「尼路想問王子,您體內的那個力量…是不是越來越…不能控制了?」

  薩摩聞言,心中一凜,驚訝地反問︰「怎麼說?」

  薩摩這麼一問,尼路反倒迷惑了︰「王子沒發現嗎?」

  薩摩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但臉上仍盡力維持平靜,用著略帶顫抖的聲音追問︰「…你為什麼這麼推斷?」

  尼路斟酌了一會,才將自己的想法娓娓道來︰「尼路覺得從您到人族以來,好像…變得…不太像以前…。一開始,尼路只是覺得您的喜怒哀樂變得明顯了…。但是剛剛聽王子您說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尼路卻聯想到,您到人族來後,似乎越來…越容易動怒…不…嚴格來講…應該說是動…殺機,這跟以前大不一樣。所以,尼路憂心…。您說過您體內有您無法控制的力量…,是不是這力量變大了?否則昨夜怎會……?」尼路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他只是覺得,薩摩的情緒越來越難測,想法越來越難捉摸,對許多事情的態度也跟以前有明顯的落差。

  尼路這番話說得不甚明白,但聽在薩摩耳裡卻仿若晴天霹靂。是了…,仔細一想,自從他離開中央大陸以後,就沒再時常提醒自己體內還有一個不定時炸彈存在。想想來到人族的一個多月,自己的感情起伏的確大了很多,不論是面對那冒犯自己的那約·木靈、安格斯,還是刁蠻的麻宓,他都那麼輕易地動了殺機。雖然自己嘴巴上說不想惹事,但他的情緒卻時常處在極端不穩定的狀態。是不是因洛u災v的心防放下了,所以才會這麼容易動怒?才會在昨天夜裡如此容易便爆發出這麼強大的力量?薩摩不確定,但卻隱約覺得有些道理。想到這裡,薩摩不自覺握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沒錯!以前在中央大陸,他總憂心哪一天體內那力量掌控自己,讓他做出會後悔一輩子的事。但自從離開中央大陸,不知不覺的,他不再擔心了,彷彿只要不傷害到中央大陸的族人,人類的死活也不怎麼重要似的。難道他竟是這般蔑視族人以外的生命嗎?一時之間,薩摩心中那點良知開始嚴厲譴責他的輕忽和自私。這種輕忽是不應該發生的…,起碼在過去…他從來沒忘記過自己體內存在著隨時可能反過來控制他的力量。

  尼路見薩摩表情凝重沉默不語,連忙安慰道︰「這只是尼路的猜測,也不見得對。說不定是尼路多心了。」

  薩摩揮揮手,表示不在意,倒是神色不停變換,看不出究竟在想什麼。其他眾人見狀也不再打哈哈,都謹慎地看著薩摩。好半晌,薩摩終於又抬起頭,臉上帶著極其慎重的表情︰「尼路…」

  尼路見狀,心中一凜,連忙躬身回應︰「屬下在!」

  薩摩又沉默了一會,才語聲悠遠地道︰「你…如果有一天,發現我開始無法控制我負面的情緒時,記得一定要阻止我傷害人…。」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心頭劇震,頓時連話都說不出來。

  「王子…此話…何意?」尼路強忍住心中莫名的苦澀,追問。

  薩摩長歎一聲,語帶無奈地道︰「我擔心…我的心已經逐漸被那股力量影響。如果你沒有提醒我,也許等我發現時,一切已經晚了。」

  現場又是一陣沉默,薩摩心情異常沉重,腦中儘是想著自己該如何控制那股在成年大劫之後,越來越難捉摸的力量。

  看著夜空中明亮的月亮,眾人心頭卻彷彿被一片烏雲籠罩。其實,若不是尼路提及,眾人的確沒醒覺到這點差異。也許正是因為他們對薩摩絕對的信賴,所以反而不會對薩摩的表現有所懷疑。如今尼路這麼一說,眾人都同時開始擔心起來了。若薩摩當真被那股力量控制,他們又該如何阻止他呢?

  一片沉默中,耐達依輕快的聲音突然響起︰「我覺得沒那麼嚴重。」

  眾人沒開口回答,但每個人都端著一張疑惑的臉等著耐達依解答,就連薩摩也忍不住凝神認真聆聽。

  「我說,我一直覺得咱們王子太慈心了。想想要當王總得要心狠手辣,想殺人便殺吧!總別枉殺好人就好,何必刻意抑制呢?我倒覺得那力量是個不錯的東西,起碼現在的王子比較有當王的氣勢,以前太過仁慈。要當精靈人的王沒問題,但要當龍人族的王就嫌不夠了。王子以前就缺了個狠字,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還管它被什麼影響,總之不算太差就好啦!」耐達依臉上掛著笑,但那雙眼睛卻閃著認真的光芒,顯示耐達依這番話並非開玩笑。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無言以對。的確,就個人角度,薩摩的確變了,但以另一個角度,這樣的改變對未來也未嘗不好啊!想到這裡,眾人只覺得胸懷頓暢,尼路更是笑了起來︰「王子!耐達依說得對,這次他可比我更有遠見了。」

  薩摩雖然沒有回答,但思潮起伏絕對高於在場眾人。他總是想著不要傷害他人,不應傷害他人,耐達依這番話卻讓他重新思考起來了。正如耐達依所說的,從小在精靈人的世界長大的自己,太過無爭、太過澹然,這樣的自己如何帶領龍人族在各族林立的模裡邦聯存活呢?也許那股力量現在的確正在影響他,但若自己能在這力量之下取得平衡點,讓它影響又何妨呢?

  耐達依沒留意薩摩思索的表情,一聽尼路附和便連連點頭,樂呵呵地道︰「是阿是阿!就像小孩子要長大,總是要從天真變成熟嘛!」

  尼路聞言又傻了一下,突然又苦笑起來︰「我被耐達依說服了…,也許那力量好好利用也不見得不好。」

  薩摩聽著,只覺方纔那滿腹憂慮全都消散了。的確,那股力量雖然毀滅性太高,但只要自己隨時注意,別讓殺戮主宰自己的心,那麼這些態度的改變也未必是件壞事…。薩摩就這麼想了好半晌,最後終於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沒錯…,我似乎太固守以前的自己了…。」

  當昶印等人再度回到空地時,看到的就是十三個活蹦亂跳的人,而薩摩則是靜靜地坐在一旁。

  樊勞瑞和哈頓·索尼約莫去處理什麼事務了,沒跟昶印等人一起回來。只剩昶印等六個人面對眾人。迎著眾人雖然疲憊但仍精光閃爍的目光,昶印當然知道這些人想知道真相,但為了隱瞞薩摩的身份,他還是不得不對他們撒點謊,想到這裡,昶印不由得有些尷尬。事實上,這些人剛治好傷就急切地想知道一切。當然,薩摩不會為他們解答,只說自己也不清楚便不再搭理眾人。尼路等人雖然聽過薩摩的描述,但薩摩無心多講,也只一知半解,自然很想知道詳細情形。

  「昨天晚上發生什麼事?」墨君直截了當地問。

  此話一出,眾人神情更是目光炯炯地瞪著昶印等人,一副等待解釋的模樣。

  昶印等人見狀先是歎了一口氣,接著便將準備好的說辭說給眾人聽。

  聽完昶印的描述,眾人又驚又疑。驚的是,樊勞瑞為了阻止眾人失去控制,竟能將這大片森林淫得一乾二淨。疑的是,究竟是什麼樣的復合魔法,為什麼能有這樣的威力?

  儘管心中還有這麼一點疑惑,但眾人總算接受了昶印等人的說辭。畢竟眾人實在想不出昶印有什麼理由要瞞騙如今已經跟學院搭同艘船的眾人。尼路等人當然知道這個結果實際上是薩摩的傑作,但薩摩對其中凶險處僅是輕輕帶過,不若昶印等人這般詳細描述,眾人自然還是聽得津津有味。

  聽昶印將眾人陷入幻境之後的情形描述一遍之後,眾人免不了追問起究竟誰打了誰,否則莫名其妙帶了這一身傷還真令人氣悶。在場承受最多懷疑目光的當然就是傷勢最輕的薩摩、尼路、明斯克和耐達依等人,但一來誰都沒有證據,二來就連當時在旁的昶印等人都弄不清誰打誰,因此,事情只得就這樣不了了之。

  昶印見眾人討論到一段落,隨即開口告知方才學院的決定︰「因洛uU位這兩天太過疲累,所以接下來兩天,我們將不做任何訓練。」

  聞言眾人都不由鬆了一口氣。畢竟,今天醒來時的慘況還鮮明地留在他們身上,人人現在都只想倒頭大睡。

  「太好了!老子終於不用做那勞什子的什麼神經病訓練了!」漢斯首先歡呼,其他人臉上也不由浮上喜色。

  見眾人這般高興,昶印突然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兜頭便潑了眾人一桶冷水︰「訓練還是要繼續,只不過延到下個禮拜而已。」

  「為什麼?!我不要!」馬索沃首先抗議,在場眾人中他傷得最重,他可不想哪天在莫名其妙的幻覺中告別這個美麗的世界。

  「你的意思是不要延後嗎?」昶印故意地問。

  馬索沃連忙搖頭︰「不是!那種訓練太危險了。能不能不要繼續。」

  昶印張開嘴,還沒說話,一旁的邱藏卻開口了︰「等你休息過後,試試看使用魔法,試過之後再來說你不想繼續也還不遲」

  邱藏這麼一說,馬索沃頓時無言以對。他當然知道邱藏會這麼說,必定是篤定眾人會答應接受訓練,但一想起早先眾人口中自己的慘況,馬索沃心裡實在掙扎,只是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不知道如何反駁。

  邱藏沒等到馬索沃想到理由,很快又解釋道︰「而且,你們放心,以後絕對不會比這次更嚴重了。」

  聞言,眾人一愕,不明白邱藏為什麼可以這般篤定。

  「怎麼說?」皮喇懷疑地問。

  邱藏微微一笑,摸摸自己山羊般的撐子道︰「因為,每經過一次訓練,你們的精神力就增加一點,當然,晶石串對你們的控制力也就會減弱一點。更何況,往後你們有了心理準備,晶石就更不容易控制你們了。」

  聞言,眾人茫茫然地點頭。聽起來是有點道理,但眾人總覺得還有哪裡不對勁,偏生想不起來。只有昶印等人知道,這種心理準備只能讓眾人在幻覺前多堅持一下,但要是堅持不住陷入幻覺時,結果還是一樣的。只不過,薩摩已經突破幻覺,接下來的訓練沒有薩摩,倒是絕不會等到大混戰時才來救他們。如此一來,傷的確會少一點了。

  兩天的休息,所有人全都窩在宿舍裡睡得昏天黑地,就連尼路等人也不例外。只不過他們安心睡覺卻苦了薩摩。因為,蜜兒一大早便大喇喇地擾他清眠。

  「大大哥,你知不知道我們學院的大事啊?」蜜兒興奮地炫耀。

  薩摩挑挑眉,不語。學院開學才幾天,能有什麼大事。

  不過,蜜兒顯然沒有受到薩摩冷淡態度的影響,繼續吱吱聒聒地說著學院的「大事」。

  「大大哥,現在學院最大的事就是前天晚上院長做實驗毀掉一大片森林喔!」蜜兒表情誇張地道。

  薩摩「喔」了一聲。這不是什麼太意外的事。

  「你知道那個院長是誰嗎?」蜜兒表情生動,彷彿院長的身份是個大秘密似的。

  只不過沒等薩摩回答,蜜兒便又逕自說了下去︰「就是那個好老好老的老公公啊!他看起來比我們族裡的長老還老耶!蜜兒還在猜他有沒有超過一千五百歲。」說到最後,蜜兒竟是滿臉佩服。

  歎了一口氣,薩摩實在懶得開口解釋人類通常不會活那麼久。一旁的小斑,打了個大呵欠,兩隻前爪扒住了兩隻耳朵,一副不勝其擾的模樣。倒是一旁還留在寢室中的室友─精靈人蘇鐵停下了手邊的工作注意起蜜兒的話。

  蜜兒得到一個聽眾,說得更是興奮了︰「大大哥,你知道是什麼魔法能夠讓一片森林通通消失啊?還有喔!蜜兒有看到天空都變亮了。而且還有一聲好大的叫聲喔!蜜兒想,院長那麼老了還有那麼大的聲音,一定比長老更厲害了。」

  「我不知道。」薩摩漫不經心地回答,一邊還惡意地掀起小斑的耳朵,存心不讓它清靜。

  聞言,蜜兒誇張地張大嘴︰「耶?連大大哥也不知道喔!」語氣煞是遺憾。照她想,這世界上絕對沒有大大哥不知道的東西的。

  薩摩微微一笑,不置一詞,卻將目光放向窗外。遠方,兩個小小的綠點正高高低低地飛了過來。蜜兒沒發現,還是兀自說著她對院長的疑惑。將這個人類說得神秘異常。薩摩心思早已不在這裡,他只是好奇地看著在空中糾纏的兩個綠點。他們很像在爭執什麼。

  「對了!大大哥,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喔!是關於你的。」蜜兒突然岔開話題,故做神秘地道。

  薩摩被這句話吸引了注意力,重新將目光放回眼前活潑的小姑娘身上。

  蜜兒見狀,掩嘴嘻嘻笑道︰「就是啊……那些人類的女人都很喜歡大大哥喔!」

  蘇鐵頗感興趣地看著薩摩的臉。的確,對一個精靈人而言,薩摩太特別了。說特別並不是說他漂亮,而是說,薩摩不僅有精靈人清冷的美貌,更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嚴和霸氣,這是精靈人極為少見的特質,蘇鐵甚至覺得,任何話出自薩摩的口,必定會讓人不知不覺地信服。更重要的是他有人類女性很難拒絕的氣質─一種冰冷、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酷味道。他似乎對任何人都保持著一種微妙的距離,也正是這種距離,讓人很想要瞭解他,親近他,卻又不得其門而入。

  聽到原來是這種事,薩摩翻翻白眼︰「這不重要。」

  聞言,蜜兒誇張地張大嘴叫︰「怎麼會不重要呢?!大大哥這麼受歡迎,蜜兒很高興呢!」

  問題是…他不高興,薩摩皺皺眉想。

  蜜兒的粗神經照樣沒注意到薩摩那明顯不認同的表情,只見她笑彎了眼,帶點得意地道︰「還有有好多好多人都要蜜兒幫他們說好話喔!」

  「你答應了?」薩摩詫異地問。如果真是這樣,他也許該考慮把蜜兒有多遠丟多遠,否則他遲早發瘋。

  蜜兒不知道薩摩心中的打算,聽薩摩開口問,先是點頭,隨即又搖搖頭︰「本來蜜兒要答應的,因洛uo們想要跟大大哥做朋友。可是,她們有些人好討厭,所以後來蜜兒只答應了三個人。」蜜兒高興地豎起三根手指。

  薩摩挑挑眉,倒是有點想知道什麼樣的人會被蜜兒挑中。

  「哪三個?」

  蜜兒偏著頭想了一下,一邊彎手指頭一邊說︰「有兩個長得很像的人,和一個她們的好朋友。」

  此話一出,薩摩一時倒也摸不著頭腦。長得一樣的人他並不陌生,應該就是雙子公主了,但是她們的好朋友?薩摩沒有印象。

  「她們長得很好看,對蜜兒很好,而且不會討人厭。大大哥一定不會討厭她們的。」蜜兒解釋她答應她們的原因。

  聞言,薩摩突然笑了︰「你不怕我變心不要你的琉璃姊姊了?」

  蜜兒聞言大驚,叫道︰「不行!琉璃姊姊最好!大大哥不能不要琉璃姊姊!不......不然,蜜兒就不理大大哥了。」說著竟然扁起嘴來,一副隨時都要掉眼淚的模樣。

  「你不是要我跟他們交朋友嗎?萬一我變心了怎麼辦?」薩摩不知怎的竟然逗起這個單純又直腸子的小姑娘來了。

  蜜兒聞言當真認真思索起來,好一會兒卻突然噗滋一聲笑了出來︰「大哥哥不會的。」說著,蜜兒笑得好是燦爛。

  薩摩挑挑眉,他很好奇蜜兒為什麼這麼肯定。

  「怎麼說?」

  蜜兒偏著頭,很單純地道︰「因為世界上沒有比琉璃姊姊還要棒的人啦!」在蜜兒簡單的邏輯中,薩摩是全世界最厲害的男人,琉璃則是全世界最棒的女人,兩個最好人當然最配啦!

  薩摩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你琉璃姊姊怎麼棒啦?我怎麼不知道?」

  蜜兒詫異地瞪大眼睛,驚訝地道︰「你不知道?琉璃姊姊真的很棒啊!」說到這裡,蜜兒彎起手指,開始細數起來了︰「第一個,琉璃姊姊很漂亮…,只有琉璃姊姊才比得上大大哥。第二個,琉璃姊姊很溫柔,大哥哥一定不會凶她。第三個,琉璃姊姊很有耐性,就算大大哥不講話,她都不會生氣。」

  薩摩聞言,不由苦笑︰「你倒是瞭解我。」

  蜜兒猛點頭,然後咯咯笑了起來︰「對啊!蜜兒很聰明吧!琉璃姊姊最好了,不然大大哥不會從木頭和火把那裡把琉璃姊姊搶來的。」說著,蜜兒竟自豪地挺起胸膛,彷彿很是驕傲自己的推斷似的。

  薩摩一呆,搶?他什麼時候搶了?不用說這必是木頭和火把這兩隻小傢伙對蜜兒洗的腦。想到這,薩摩不由瞥了一眼窗外,臉帶詫異地道︰「我從木頭和火把那裡搶走琉璃?誰說的?」

  蜜兒慎重地點點頭,用很肯定的語氣道︰「木頭和火把說的啊!蜜兒沒聽錯。」她還記得木頭和火把說這件事的時候,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好是可憐哩!

  薩摩挑挑眉,不以為然地反問︰「我怎麼搶了?」

  此話一出,蜜兒反倒滿臉為難,支支吾吾了一會才道︰「他們說…琉璃姊姊本來要娶他們的,可是大大哥不答應,逼巴蘭阿姨把他們抓去神殿…。」說到這裡,蜜兒見薩摩臉色突然沉了下來,心中一驚,連忙又澄清︰「是他們說的喔!蜜兒…蜜兒只有聽而已…。」她死也不會承認她當時真的…有點同情木頭和火把。

  這倒好,兩隻小傢伙不僅長舌得緊,還這麼會編故事呢!

  見薩摩不回答,蜜兒擔心起來,連忙補充道︰「雖然木頭和火把哭得很可憐!但是蜜兒「一點」都沒有同情他們喔!因為…因為琉璃姊姊跟大大哥比較配嘛!」說完,蜜兒更是嘻嘻笑了起來。

  薩摩正對蜜兒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說辭感到好笑,不料窗外卻突然爆出一聲尖叫︰「她竟然說我們跟小鬼不配耶?!」

  「啊!」蜜兒驚叫,她聽得出來這是木頭的聲音…。

  蘇鐵本來還津津有味地聽著蜜兒生動的描述,突然聽到不明來由的聲音,不由愣了一下,連忙往聲音來處看去…。沒人…!蘇鐵一時間倒是迷糊了。

  薩摩沒有驚訝,事實上,他剛剛就知道兩隻小精靈偷偷躲在窗外偷聽,不時低聲討論,這會大約是被蜜兒那番話激得忘形大叫起來。

  那聲尖叫之後,窗外又陷入沉默…彷彿剛剛那聲尖叫是眾人的錯覺似的。

  沉默中,薩摩突然面無表情地道︰「進來!」

  蜜兒聞言,愣愣地看著薩摩,蘇鐵更是莫名其妙地四處張望起來。

  薩摩沒有理會蜜兒,他的眼睛盯著窗外。原來兩隻小精靈發現自己「失聲」大叫,立知不妙,用眼神交換一下意見之後就想開溜。但薩摩早已發現他們的行蹤,哪可能讓他們順利走掉?於是就在他們準備飛走時,薩摩便開口阻攔了。

  兩隻小精靈可沒膽子和薩摩的魔法比腳力,聽薩摩一叫,只得乖乖回來,委屈地看著薩摩。

  注︰入夢術─利用將目標四周元素活動的頻率降到最低的方式來引起目標物的睡意,是相當基本的元素控制術,對毫無防備的目標物效果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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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集
第一百三十章 風波

  蘇鐵看著眼前兩隻綠色的小東西,心裡震驚得無以復加。讓他驚訝的不是因為沒看過精靈,事實上,他曾經看過族中一些長者的守護精靈。令他驚訝的是,這兩隻「應該」是守護精靈(注)。如果是守護精靈,那們他們是誰的?摩耶的?還是這個小姑娘的?或許一隻是摩耶的一隻是這個小姑娘的,但是從來沒看過摩耶身邊有精靈的身影啊。而且,他們還這麼年輕,守護精靈就已經覺醒了嗎?

  想到這裡,蘇鐵不禁開口問道︰「摩耶,這兩隻守護精靈是蜜兒姑娘的嗎?」

  薩摩搖搖頭,但還沒來得及說話,兩隻小精靈就已經大聲抗議道︰「我們不是守護精靈!」木頭首先嚷嚷著,語氣大是氣憤。

  「也不是小鬼的!」火把也尖起聲音反駁。

  怎麼可以拿他們跟守護精靈比呢?更何況還說他們是那個小鬼的守護精靈。開什麼玩笑,他們的現在的歲數去掉一個零再除以二都還比她大呢!

  被兩隻精靈這麼一凶,蘇鐵頓時傻了。不是守護精靈,那是什麼?精靈嗎?精靈怎麼會到學院來呢?

  「那………?」蘇鐵疑惑地試探。

  「他們是精靈。」薩摩直言回答蘇鐵的疑惑。

  蜜兒也很大方,笑著道︰「對啊!他們是木頭和火把。是蜜兒的精靈朋友喔!這次是蜜兒帶他們來的。」

  在蘇鐵呆楞中,兩隻小精靈又抗議了。

  「是我們帶奶來的!」火把打死不承認。

  「對啊!」木頭也瞪著眼堅持著。想他們堂堂兩隻「精靈」怎麼可以被精靈人「帶」來呢?

  「明明就是我帶你們來的嘛!你們賴皮!」蜜兒嘟著嘴煞是委屈地道。

  「沒有!」木頭和火把同時否認,撇開頭,一副「我就是賴定了」的樣子。

  蜜兒張大嘴,大是不平,又想開口反駁,倒是薩摩受不了他們為這種莫名其妙的堅持爭吵,豎起右掌阻止蜜兒繼續反駁︰「這不重要。」

  薩摩一開腔,兩隻小精靈和蜜兒全都閉嘴了,瞪著三雙無辜的眼睛看著薩摩,像是很擔心薩摩責罵他們似的。

  薩摩對他們祈求的眼神視若無睹,反倒將銳利的目光轉到兩隻小精靈身上︰「我跟你們搶琉璃?」

  兩隻小精靈聞言不約而同地縮起腦袋,用兩隻圓滾滾的眼睛,驚懼地觀察薩摩的反應。只可惜薩摩不僅語氣平淡,連臉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緒,叫兩隻小精靈都摸不清楚薩摩的打算。

  「回答啊!」薩摩輕皺眉頭催促。

  「什麼?」兩隻小精靈同時裝傻,眼睛骨碌碌地亂轉。

  「我跟你們搶琉璃?還叫巴蘭關你們禁閉?我怎麼不知道有這回事呢?」薩摩很有耐心地將方纔聽到的再說了一次。

  兩隻小精靈大眼瞪小眼,然後可憐兮兮地低下頭,不敢講話一旁的蜜兒絲毫沒感覺到兩隻小精靈的災難就要降臨,聞言還道薩摩當真不知道,立刻驚訝地道︰「大大哥不知道嗎?可是他們說村裡的大人都知道啊!」

  兩隻小精靈聞言大驚,兩雙眼睛不約而同瞪大,驚慌地看著蜜兒。

  「嗯?」薩摩哼了一聲「是不是?」

  兩隻小精靈也知道自己編的故事露了餡,支支吾吾了一會,終於吞吞吐吐地承認︰「我…我們…那個…只是…順序…調換…而已……。」說著,兩隻小精靈垂下兩顆綠頭顱,一副正在深切反省的模樣。

  薩摩挑高眉,神情莫測地直視著兩隻小精靈。這倒好,兩隻小精靈把事情前後順序大搬風,竟然編成了一個可歌可泣的戀愛史了。

  蜜兒這時終於察覺不對勁了,只聽她囁嚅地問︰「大大哥…你是不是…因為木頭和火把說的不是真的…,所以生氣了…?」

  「沒有。」薩摩簡單回答。

  「沒有才怪!」兩隻小精靈在心中大聲吶喊,可惜在薩摩銳利的目光下屁也不敢放一個。

  神經特大條的蜜兒聞言,卻鬆了一口氣︰「沒有就好!」說著,突然想起兩隻小精靈所言不真,那自己豈不是被騙了?!想到這裡,蜜兒又立刻激動起來,指著兩隻小精靈控訴道︰「你…你們說謊騙我?!!!」

  聞言,兩隻小精靈連忙將頭搖得如鈴鼓似的。

  「我們沒有說謊。」木頭猛搖頭道。

  「精靈不能說謊。」火把也義正辭嚴地反駁。

  「你們…你們明明騙我!」蜜兒忿忿然道。

  「我們沒騙你啊!」木頭聳聳肩攤攤手。

  「小鬼的確要娶我們!」火把肯定地道。

  「只是沒成功。」木頭有點遺憾地歎了一口氣。

  「我們也被關在神殿裡。」火把又接著道。

  「只不過是女王處罰我們的。」木頭垂頭喪氣地加上註解。說完,兩隻小精靈同時歎了一口長氣。

  蜜兒呆愣愣地聽完兩隻小精靈的「解釋」,終於回過神來,對著兩隻小精靈不平地道︰「你們騙我!害蜜兒還難過了那麼久!」

  聽到蜜兒的抗議,兩隻小精靈無辜地道︰「只是好玩嘛!開個玩笑,我們怎麼知道奶會當真嘛!」

  蜜兒張大嘴,呆了。兩隻小精靈看到蜜兒的傻樣,不自禁地嘻嘻笑了起來。真把蜜兒氣得兩眼翻白。

  可惜,人說樂極總會生悲,就在兩隻小精靈以蜜兒的反應為樂時,薩摩冷冷的聲音卻傳來了︰「或許,我該暫時剝奪你們的興趣。」

  聞言,兩隻精靈一愕。看著薩摩逐漸舉高的手指,指頭上還閃著黃色的光芒,兩隻小精靈頓時醒悟薩摩的打算,忙不迭尖聲驚叫︰「不───」

  可惜兩隻小精靈的話還沒說完就倏然中斷,只剩下四隻眼睛瞪得滾圓。原來竟是薩摩以元素禁錮術的原理,鎖住了兩隻小精靈說話的能力。

  本來還在生氣的蜜兒見到兩隻精靈的窘境,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

  「兩個時辰之後,禁制就會解開。」薩摩淡聲宣告。

  聞言,兩隻小精靈慌張得連連搖頭。一分鐘不說話都會悶死他們了,何況兩個時辰?!

  薩摩見狀,挑挑眉︰「怎麼?嫌太短?」

  兩隻精靈再度猛搖頭。最後在薩摩的目光下認命地低下頭。

  於是,薩摩留下兩隻精靈和蜜兒,兀自走了出去。銀白色的魔獸巴不得離聒噪的蜜兒越遠越好,見狀立刻跟了上去。薩摩走出宿舍,思索了一會,終於轉往圖書館。他想他應該去圖書館看看,現在有了哈頓·索尼所給的卡,他得充分利用才是。

  注︰一般的認知中,精靈通常不會離開中央大陸,就算離開中央大陸,他們也絕少介入人類的生活中。

  甫一離開宿舍,薩摩剛踏上往圖書館的路,轉角就彎出了一群人攔在前路,表情踞傲地看著薩摩,不用說,定是為了薩摩而來。光看他們滿臉不耐煩,恐怕已經在這條宿舍唯一一條往外的道路上等了許久。薩摩只做不知,仍舊緩步前行。

  「喂!站住!」那群人當中傳出這樣的低喝。

  這群人總共五個人,大部分薩摩都不認識,不過帶頭的並不陌生,是四皇子,那個酒色過度的王族。後來薩摩才知道,這個無緣問鼎王座的皇子全名叫巴·勞德。另外還有那位巴耶帝國皇帝的姑姑的侄孫──安格斯也在其中。剩下的三個薩摩就完全沒看過了。但是不論有沒有看過,薩摩還是不想跟這些人浪費時間。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特意攔他,但想來也不可能有什麼新鮮事。於是薩摩只用冰冷的眼神掃了那群人一眼,便不再理會,腳步不做停留,依舊不疾不徐地邁步前進。

  只是薩摩不想理他們,卻不代表他們願意就此做罷。只見其中一個眼生的少年上前攔住了薩摩的去路︰「叫你站住沒聽到嗎?」

  薩摩微微皺起了眉,他不喜歡被人命令,尤其是這種語帶威脅的命令。只見他舉起右手,迅速圈了一圈再前推,立見淡淡黃光閃過,少年就彷彿被人用力推開一般,往後連退了五六步,不僅讓出了路還差點撞上了後面的人。

  「你在幹什麼?」四皇子巴·勞德怒斥道。明明讓他去攔人,怎麼又回來了?真是丟人現眼。

  「王子,這人有古怪。」少年連忙解釋。他也是莫名其妙,他明明想攔的,可是不知怎麼突然被推開了。更奇怪的是,那人明明沒有伸手推他。

  其實,薩摩這一手也不算稀奇,只是元素障壁的應用罷了。但是因為薩摩的速度快,又乍起乍收,所以讓這名少年來不及看清,突然被障壁擋開還以為被推開了。

  四皇子聽到少年的話,謹慎地看了薩摩一眼,然後又懷疑地回頭問︰「什麼古怪?」

  少年於是將剛剛的感覺告訴巴·勞德。這巴·勞德雖然酒色過度,但畢竟皇室背景,從小教育不同,很快便猜出了原因。只聽他肯定地道︰「少見多怪!他是精靈人,一定是用魔法整你了。」

  少年聞言也覺得有道理,於是膽氣一壯,又攔了上來。另外三個人包括安格斯在內也上前加入圍人的行列。只剩四皇子在一旁得意地看著已成為籠中鳥的薩摩。

  薩摩不悅地看著眼前圍住他的四個人,又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巴·勞德,不語。

  「本王子找你是你的榮幸,怎麼可以不理呢?」四皇子巴·勞德故做瀟灑地道。

  薩摩不屑地撇了撇嘴,正想開口,卻驀地將視線轉向四皇子身後的樹叢。高超的靈覺告訴他,有人躲在樹叢後,聽呼吸聲,總共有兩個人。薩摩知道與他同組的人此刻多半還在睡大覺,不可能來此,那這兩人會是誰呢?難道是巴·勞德的同路人?想到這裡,薩摩不禁沉下臉,冷冷地道︰「要找我的可以一起出來。」

  此話一出,巴·勞德等五人頓時愕然,正待質問便聽到身後做響,回頭一看就見兩個人從樹叢後鑽了出來!

  一個是眼中燃燒熊熊妒意的英俊少年,一個則是帶著興災樂禍笑容的矮小少年。這兩人巴·勞德或許不瞭解,但薩摩卻曾近距離接觸,他們正是來自裡爾公國的禹孫和那約·木靈。

  很好!一些討人厭的傢伙今天倒是到齊了。薩摩悶悶地想。

  「本公子不想找你,只是想看看膽敢染指公主的賤民會有什麼下場。」禹孫聰明地不介入四皇子的恩怨中。反正他樂得看他們兩敗俱傷。

  只聽此話,薩摩便知道禹孫打算坐山觀虎鬥。他也知道如今裡爾公國和巴耶帝國關係緊張,只要在禹孫的身份上玩點花樣,便可模糊焦點,全身而退。但一來,他不屑在這種小小的場合中玩弄權術,二來,就算不把禹孫扯進來,量巴·勞德也奈何不了他。於是薩摩便沒戳破禹孫的打算,僅是投給洋洋得意的禹孫一抹瞭然的眼神,當場氣得禹孫臉色發白。

  巴·勞德顯然沒想那麼多,只道此人很識趣,不來阻撓他,加上滿意這人的說辭,頓時得意地笑了起來︰「本王子想動你誰都不敢插手。」

  薩摩挑挑眉,嘲諷地揚起唇角︰「憑你想留下我?」

  聞言,巴·勞德怒極︰「我堂堂帝國四皇子難道連你這小小的化外之民都留不下?」

  「你堂堂四皇子在學院裡排老幾?」薩摩很不客氣地嘲諷,然後滿意地看到四皇子瞬間青白紅三色交錯的表情。

  這話倒是說到巴·勞德的痛處,在學院裡面,還有一個處處比他傑出的弟弟。每個人都認為,他這個弟弟一定比自己更有可能接掌王位。今年,連父皇最疼愛的六弟都來了,他的地位一定更低了。因此,巴·勞德一聽薩摩這麼說,直氣得七竅生煙,忙指揮其他四個人上前︰「上啊!把他打一頓,罰他出言不遜!」

  其他四人聞言一呆,安格斯更是吞吞吐吐著猶豫道︰「王子…那個……學院不能…不能打架。」他對不久前的教訓還記憶猶新。雖然他藉口發現不明人士,但是仍舊被罰一天禁閉,不准吃喝。他們今天來堵這人也不是為了打架,只不過是要警告罷了,現在鬧得動起手,依他們前科纍纍的情況來看,說不得會被趕出學院。

  巴·勞德正在氣頭上,哪還聽得進安格斯的勸告,只聽他怒沖沖地嚷嚷︰「我們不承認還怕他告狀嗎?你們儘管動手便是!」

  安格斯往前走了幾步,又懷疑地看了一旁觀戰的禹孫兩人,勸道︰「王子……我們警告便是了,要是動手,難保他們不會反咬我們一口。」

  巴·勞德聞言倒是想到了,也將懷疑的視線落在禹孫身上。

  禹孫見狀連忙澄清︰「四皇子放心,本公子絕不會如此做。」

  巴·勞德一聽這話反而猶豫起來,深諳宮廷鬥爭的他對於這個同樣有宮廷背景的人刻意的示好,心中浮起了久未出現的戒心。

  「你有何居心?」巴·勞德瞇著眼,銳利地問。這時才看得出來,巴·勞德雖然酒色過度,但對於陰謀還是十分敏感。

  禹孫聞言,又看到巴·勞德猶豫的眼神,連忙退了幾步,安撫地道︰「四皇子放心,禹孫跟這廝曾有過節,塤uㄔ|皇子只為了略解心頭之恨。」

  他的目標是眼前那個曾經給他難看的少年,至於四皇子,他可以晚點再對付。為了眼前的目標,他不在意暫時壓低姿態。禹孫想著,不禁得意地看向那個令人忌妒的少年,不料卻迎上了俊美少年譏誚的眼神。

  薩摩知道禹孫的心思,但是並沒有說破,只是掛著瞭然的微笑,嘲諷地看著這個處心積慮想要報一劍之仇的少年。

  禹孫看到薩摩瞭然的笑容和譏誚的眼神,難堪的情緒頓時湧了上來,惱羞成怒地進一步挑撥︰「更何況,這個王威恩澤之外的蠻邦野民竟膽敢冒犯尊貴的雙子公主,並奢想藉此提高身份與四皇子並論,如此卑劣作為任誰也看不過去!」

  這話可是嚴重的指控,把薩摩說成野心勃勃的投機者。要是尼路等人在場,光這句話就足以讓他們將指控者碎屍萬段。就連深沉如薩摩者,也不禁湧現怒意,眼神更顯冰冷。許久不見的殺意也緩緩在胸臆流動,若非前一夜尼路的提醒還在耳際,恐怕薩摩早已控制不了動手的慾望了。

  「你的舌頭,似乎太長了。」低低緩緩的聲音響起,語氣中暗藏的殺機卻如箭般射入眾人耳裡,恍若天降二月寒霜,凍得眾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聽到這樣冷颼颼的話,眾人全都情不自禁地回過頭,看向發話的人,那個蛻去冷淡卻更顯冰冷駭人的少年。

  禹孫首先接觸到薩摩的雙眼,棕色的眼珠蘊著風暴,

  地刮著寒風。冰冷的眼神如有實質般射在禹孫身上,禹孫的雙腳首先打起擺子,不受他控制地連退好幾步,直到那約·木靈扶住了他。

  其他五個人包括巴·勞德在內也沒好到哪裡,雖然沒有接收到薩摩冰冷的視線,但是四周逐漸捲起的風和飛揚跳躍的塵土卻讓他們想起了眼前這個人的身份—精靈人,這種擅長控制元素的種族施展魔法已經接近去留無跡的地步,難道,這個精靈人要動手了嗎?

  想到這裡,靠近薩摩的安格斯四人情不自禁地往後退,倒是巴·勞德有些見識,他還記得宮廷魔法師說過,遇到擅長魔法的精靈人,要嘛不要動手,如果真要動手一定要在他發動魔法之前欺近採取近身戰。於是,他只退了兩步,立刻拉高聲音命令︰「動手!不要後退,精靈人不擅長武術,靠近打!」

  三個眼生的人聞言立刻欺了上去,倒是安格斯跟薩摩打過,知道這個精靈人很奇怪的對於近身戰有一套對付方式,因此,聽到巴·勞德的命令,安格斯沒有馬上上前,反而慢了一線。

  眼看三個人掄起拳頭,就要招呼到不動如山的少年身上時……禹孫笑了,他等著看這個可恨的少年鼻青臉腫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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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示愛

  「住手!」嬌斥聲傳來。

  只可惜聲音來得有點晚,只見安格斯雖然及時止步了,但是其他三個卻已撲到薩摩面前,拳掌腳全施,打上來了。

  拳風、掌影掃過,分明打中了俊美的少年,但是手腳傳來的卻是空蕩蕩不著一物的感覺。三人大驚,立刻知道他們打到的不過是少年的殘影,連忙勁力回收,扭身回撲。突然,三人四周的空氣捲了起來,三人好不容易抓穩的重心又被搖得四散。接著,就見到三個人以著奇怪的扭身姿勢,跌了個狗吃屎。

  這段寫來雖長,但實際上也不過剎那功夫,旁觀眾人只看到三人聲勢浩大地撲上去,給少年快速的身法閃過。三人一擊不中,失去重心,當眾跌得難看。而少年正悠然站在一旁,衣袂飄飄,金髮微揚,好一副瀟灑模樣。

  巴·勞德見狀,面子掛不住,指著三個從地上爬起來的手下,大罵︰「你們這些沒有用的廢物!本王子養你們是讓你們丟我的臉的嗎?」

  三個少年當眾被斥直羞得滿臉通紅,他們剛剛跌得奇怪,也沒弄清楚怎麼回事,但是,當眾出醜卻是事實,於是全都愧疚地垂著頭。

  巴·勞德見自己手下這般窩囊,三個人聯手連人家衣角都沒摸到,氣得七竅生煙,正待再責罵時,一抹粉紫色的身影飛快飄到面前,指著巴·勞德的鼻子大罵︰「你還要臉嗎?堂堂帝國皇子當眾欺侮外族人,不知道的還當帝國都是些沒有肚量的小人哩!」

  仔細一看,紫色身影原是一個眼熟的嬌俏美姑娘,白裡透紅的肌膚、大大的眼睛、修長挺直的鼻、豐潤的唇瓣,配上不算細的濃眉,女孩顯得很精神,很有正義感。

  這人薩摩不陌生,正是在蘭普頓花園有一面之緣的女孩,那個擾他清眠的人族女孩。此刻,她正叉著腰,理直氣壯地指出巴·勞德的不是。

  巴·勞德一見到這個少女,微微畏縮了一下。他實在是有些害怕這個正義感強到不行的女人,帝國御史姬良的女兒,姬娜。但是,他很快就察覺到,依他的身份不能當眾示弱,於是他立刻挺起胸膛,端起架子,斥道︰「姬姑娘,奶父親跟本王子說話還要客客氣氣,姬姑娘拿什麼身份跟本王子這樣說話?」

  原來這個挺有勇氣的少女叫做姬娜,薩摩總算也見識到什麼叫做不畏強權了。

  姬娜聞言,毫不客氣地笑了一聲,自豪地道︰「哈!本姑娘就看不慣仗勢欺人的人,身為王子更應該知道身份,免得讓外族人瞧輕了我們!這件事要是讓皇上知道了,也會讚我姬娜做得好。」

  此話一出,直氣得巴·勞德咬牙切齒。他的父親,當今帝國皇帝—巴·韓諾,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十分庇護無禮的姬家人,任憑他們當眾指責皇親國戚。每一次,他為了這件事去進言時,都換來一頓罵。想到這裡,巴·勞德更是氣憤,抬起下巴便怒道︰「本王子做事輪得到奶管嗎?小小御史之女不知身份,還妄想干涉皇族行事嗎?」

  聞言,姬娜挑高濃眉,正待反駁,另一個軟軟的聲音卻從另一邊響起︰「姬娜沒管,是本公主要管的。」話聲一落,另一個紫色身影從另一邊樹叢中出現。正是導致薩摩今天被堵的罪魁禍首之一—雙子公主中的寒星公主。

  寒星與寒月並不難認,一人文靜,一人靈動,氣質迥異。此外,兩人的長相也略有不同,寒星略顯豐腴,寒月則嫌瘦削。也就是這樣,到目前為止鮮少人錯認她們。

  巴·勞德有意追求雙子公主,自然更不會認錯,只見他一看到這個少女,便立刻笑著招呼︰「星公主怎麼有閒心管這雞毛蒜皮的小事呢?」

  寒星公主穿出樹叢,緩步來到巴·勞德面前。薩摩眼尖,立刻發現粗壯的樹幹旁露出一袂紫色衣角,看來寒月公主是躲著不敢出來了。

  「這不是什麼小事啊!因為我們姊妹的事,要是害得王子受到院規處置,我們姊妹於心不安。所以,還望四皇子大人大量,不要計較了吧。」寒星公主委婉地道。

  薩摩聞言,對照起前幾日寒星面對麻宓時的咄咄逼人,不由在心中暗暗讚許,看來,這位寒星公主能伸能曲,能說情能道理,倒是天生的外交人才。

  果然,此話一出,立刻把巴·勞德說得飄飄欲仙,客套了起來︰「公主客氣了,本王子為了兩位公主,受到院規處置也是心甘情願的。」

  不過很顯然的,這位寒星公主最大的問題就是脾氣不好,本來還說得好好的,但一聽到巴·勞德說不到幾句話又吃起了豆腐,也不管什麼大局,什麼兩國交情,眉一挑便凶了起來︰「但是,本公主為四皇子著想,希望四皇子也要處處尊重,不要到處破壞我們姊妹的名聲!要不然,我姊妹說不得就要告御狀!」

  此話一出又將巴·勞德堵得啞口無言。一旁的姬娜見狀也連忙幫腔︰「是啊!帝國皇子的一言一行都關乎帝國臉面,不可任性為之。」

  姬娜的正義感在這時起了扇風點火的效果,只見巴·勞德的臉難堪地紅了起來。

  薩摩見狀,無奈地搖搖頭,知道他們的舌戰有姬娜的「塤uㄐ巡握ㄦ|太早結束,這裡接下來不會有他的事,於是便轉過身,繼續朝圖書館而去。

  才剛離開巴·勞德等人,薩摩就感覺背後有人遠遠綴著自己。薩摩本著以不變應萬變的態度,依舊安步前行。一邊走,一邊則回想剛才動怒的時候,風元素很自然受到牽引,不命自行地動起來。這樣能以情緒波動控制元素的能力向來只有精靈才能擁有,雖然他是精靈人,又擁有魂玉心石,操控元素的能力直比精靈,但是,能這樣影響元素,這還是第一遭。難道這就是那個訓練功用嗎?看來,那個訓練的確成功地將他的魔力提升到另一個境界了。

  想到這裡,薩摩決定一定要叫尼路他們專心接受訓練,說不定可以因此提高龍人使用魔法的等級也未可知。

  做好了決定,圖書館也已然在望。薩摩看著圖書館高聳的塔樓,輕輕皺起眉頭。那個綴著他的人跟了這一段路似乎一點出面的意思也沒有,眼見圖書館已在前頭,薩摩也不想與這人虛耗,於是立定腳步,輕喝︰「出來!」

  喝聲一出,身後的人立刻止步,然後小心地靠近他。

  薩摩沒有回頭,但卻從這人的反應猜出了她的身份—寒月公主。

  這個人停在薩摩背後三尺遠處,怯生生地開口︰「……對不起。」雖然聲音微弱到幾乎聽不清楚,但薩摩還是聽出來此人的確是寒月公主。

  薩摩挑挑眉,淡淡地道︰「知道不對,就別跟了。」說著腳步一邁,又要離開。

  寒月公主見狀一驚,連忙開口︰「等…等一下!」

  薩摩雖然停下了腳步,但還是沒有回頭。他已經被那群無聊的紈褲子弟耽擱了不少時間、磨去了有限的耐性,現在願意停下來等她說話,實在是看在雙子公主並不像一般貴族子弟驕傲的份上。

  「我…我是說,因為我們害你被四皇子找麻煩,真對不起。」寒月緊張地看著薩摩的背影道歉。

  對於寒月道歉的原因,薩摩實在不覺得什麼,事實上,他們也傷不了他,只不過要是一天到晚有人為了這種無聊事來找他也是很煩的,因此他只是建議道︰「用不著道歉,以後別讓他們來煩我就可以了。」

  聞言,寒月心裡難過起來,只聽這樣的回答,就知薩摩根本沒將自己放在心上,又見薩摩對她的委曲求全不僅不為所動,還連看都不看她,心裡更覺淒楚。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嗎?他感覺不到嗎?要不然…他怎會這麼不在意呢?

  看著心上人優雅修長的身影和緩緩飄動的金色長髮,寒月終於鼓起勇氣低聲告白︰「…對不起…但是…但是我…我是真的…很…喜歡你。」說完,寒月羞怯怯地低下頭,一張俏臉紅得跟煮熟的蝦子似的。

  薩摩幾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劍眉輕攏,心中立時有了打算。只見他終於轉過身,長長的金髮在空中畫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俊美無儔的臉上帶著冷漠,銳利的雙眼直視寒月公主那張紅得不能再紅的臉道︰「我有妻子了。」薩摩冷酷地告知寒月公主這項事實,他的心都在他的小妻子身上,無心關注其他女子。

  寒月公主見薩摩轉過身,還以為薩摩願意接受自己,正暗自雀躍著,沒想到薩摩一出口竟是這麼一句話?!紅暈瞬間褪去,換成一臉的煞白。寒月公主震驚地抬起頭,滿臉不敢置信︰「你說什麼?」

  薩摩不為寒月眼中鮮明的心傷所動,毫不猶豫,堅定地繼續道︰「我很愛我的妻子。」

  寒月公主這次聽明白了,心上人娶了妻,有了深愛的妻子,不可能接受她了…。寒月只覺得天地都在旋轉,自己好像一時間便失去所有似的,心裡空蕩蕩…,儘是反覆轉著薩摩那將自己的希望完全打碎的兩句話…。

  「感謝奶的錯愛,摩耶無福消受。」薩摩丟下這句話,轉過身離開。寒月對他的屬意他怎麼會不知道?只是他心中容不下第二個人,本來想裝做不知,現在寒月說開來,他便不得不傷她一次了。

  寒月看著走遠的心上人,只覺得那熟悉的背影越來越模糊,心裡一慌,忍不住便大聲對著薩摩的背影叫了起來︰「我不在乎!我喜歡你,有一天你一定也會喜歡我的。」寒月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這話與其說是說給薩摩聽,不如說是說給她自己聽。她必須這樣安慰自己,才不會被絕望擊潰。

  這個癡情的少女,自從對薩摩一見鍾情,一顆心就掛在這人身上,即便聽到心上人已經娶妻,還是無法放棄,暗自期待有一天,心上人願意將心分給她,即便只有一點點也好。

  說完這句話,寒月帶著自己也說不清的微薄期盼,望著心上人的背影。只見背影微微一頓,屬於那個人的低沉嗓音隨即響起︰「奶喜歡誰是奶的事,我的心中只會有一個女人,那就是我的妻子。」

  冰冷的回答,絕決的態度,讓寒月僅存的希望破碎得更加徹底,但那人並不在意,因為他那散著冷漠的背影沒再停頓,反而越走,越遠。

  在薩摩心中,唯一走進他看似柔和,卻實際陰沉內心的只有琉璃,這也是為什麼他寧願拼著與圖蘇關係破裂也不願放棄琉璃。經過龐龐的事件,他已經清楚瞭解,一個女人可以怎樣威脅他們之間的感情,因此,他說什麼也不會讓任何人有介入他和琉璃之間的機會。所以,他毫不心軟地拒絕了寒月。

  雖然寒月在某些方面很像琉璃,例如,她很害羞,很溫柔。但是,琉璃不怯弱,琉璃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顆堅強的心,可以勇敢面對她的命運和他的責任。她比誰都傻,但是傻得癡、傻得真。她比誰都多情,但她的多情只給他,所以他很容易便融化在她的多情當中。她的愛很寬容,愛他的好也愛他的壞,愛他正氣凜然的舉止,也愛他藏在心中的陰暗。寒月比起她,就像一隻脆弱的玻璃瓶,太透明,太易碎。她只得到琉璃脆弱的那一部份,琉璃的堅強、聰慧、體貼、純淨是她沒有的。

  想到這裡,薩摩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都是寒月,讓他又想起遠在中央大陸的琉璃了。

  寒月看著逐漸變小的身影,腦中一片空白。

  她第一次喜歡的人,不會喜歡她……這對從小被捧在手心長大的寒月實在是一個莫大的打擊。

  「姊姊……」身後傳來與她相似的聲音,是寒星。

  寒月木然地轉身,無神地看著妹妹。

  寒星緩步走近︰「不要難過了……姊姊…是他沒福氣,不知道姊姊的好……」她的姊姊,約塔公國最傳統的小女人,很善良、很害羞,也很笨。所以,她的妹妹就變成了今天的潑辣樣。

  寒月看著和她有同樣臉孔,但卻比她堅強很多的妹妹,喃喃地道︰「他娶妻了……他…不喜歡我……」

  寒星一手攬著姊姊,低聲安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剛剛的對話,她都聽到了。如果他真的娶妻了,那麼一貫一夫一妻的精靈人是不可能再接受姊姊的。

  寒月靠在妹妹的肩膀上,想到破碎的初戀,終於忍不住抽抽答答地哭了起來。

  面對傷心的姊姊,寒星只能拍拍她的背表示安慰…,畢竟,感情的事,她無法塤uㄟ琚I一旁的姬娜看著雙子公主依偎哭泣的模樣,不自覺便將目光落向遠方……,那個狠心男子消失的方向,明亮的眼睛閃過一抹痛苦的色彩。

  注定沒有結果,或許,沒有開口的她,比較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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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日夜圖書館

  薩摩擺脫糾纏之後,很快就來到帝國聞名遐邇的日夜圖書館。

  圖書館是一棟三層樓的建築,呈斜放的口字型,高高的塔樓豎在口字中央,比外圍的口型還高出了一層半。從天上看下來,這棟圖書館呈現°的排列。奇怪的是,對比起東側連綿顏色多樣的宿舍,這棟圖書館卻全是黑的,只有中間的高塔是白的,看起來突兀至極。每到夜晚,高塔上會有一盞微亮的燈光,這是學院夜晚辨識方向的指標。因此,學院的學生們管它們叫日夜圖書館。

  將小斑留在圖書館外的大樹下乘涼睡大覺,薩摩走進圖書館。一進門,迎面便是一張桌櫃,桌櫃後面露出半顆黑頭顱,約莫便是圖書館的管理員。更後面是一扇上鎖的門。往右一張牌子寫著「魔法、武術」,往左一張牌子寫著「魔武、戰陣」。大約圖書館一樓就分門別類放了這四類書籍,只不知一樓如此,二、三樓又是如何?

  要瞭解圖書館的配置最快的方式當然就是詢問管理員,因此薩摩也不瞎猜,乾脆走上前去,敲敲桌櫃。原本坐在桌櫃後埋頭處理事務的管理員,聞聲立刻抬起頭,於是一張蒼老而醜陋的臉便這麼出現在薩摩眼前。

  換作是其他人,乍見這張臉恐怕都會被嚇得落荒而逃。因為,這張臉實在太醜了。一高一低的眉毛淡得幾乎看不見,一大一小的眼睛,眼珠子一顆上吊、一顆斜飄,鼻子又大又塌,還歪了一邊。臉上坑坑洞洞的疤痕,右臉頰還留著一片醜陋的燒傷。嘴巴大得不合比例,上嘴唇更裂開了一個縫,縫中可以看到鮮紅的牙齦和黃色的牙齒,下巴奇短。兩隻耳朵一邊大可招風,一邊卻如米粒般小。就連薩摩這樣冷靜沉穩的性子,初見之下也不免愣了一愣。

  不只薩摩驚訝,甫見薩摩的老人也同樣處於驚訝當中。因為,在老人不甚靈光的雙眼中,薩摩劍眉斜飛,眼神深遂,鼻樑高挺,略顯冷漠的嘴唇輕抿,斯文秀氣的相貌在眉目間透著卓然傲氣,襯著修長卻不流於瘦弱的身材,儘是說不出的丰姿颯爽。對照起自己,眼前的少年太完美了,完美得叫人汗顏,也叫人不禁自慚形穢。看著少年那張足以讓所有男人女人忌妒的臉,老人想起自己總令人發惡夢的容貌,羞慚得幾乎想躲起來。

  就在老人驚慌地想要低下頭時,薩摩倒是從短暫的怔愣中醒神了,只聽他溫和地道︰「老伯。能不能請你告訴我圖書館的配置。」

  對薩摩來說,這話未免顯得太過有禮了。原來,透過老人那雙雖然不容易對焦,但卻十分乾淨的眼睛,薩摩知道這個相貌異常醜陋的老人有著他人難以企及的善良。他相信,老人這樣的容貌必定處處受到歧視,但老人卻能在這種條件下保留善良的本性,實在難得,所以,薩摩才會破天荒地用難得的恭敬語氣跟老人說話。

  聞言,老人臉上湧上驚訝。他這一生,除了恩人之外,再沒遇過像眼前的少年一樣不對他的容貌投以異樣眼神的人了!所有人見了他,就算嘴裡不說,眼裡還是明顯帶著厭惡、噁心和拒絕,好一點的,就是令他更加自卑的憐憫。他的恩人沒有這樣對他,他給他公平,所以他可以在這裡工作。而現在,他在眼前這個少年的眼裡看到讚賞。為什麼?他這麼醜陋的人,值得讚賞嗎?

  看到眼前的老人滿臉迷惑,卻不回答,薩摩不禁納悶地叫︰「老伯?」

  老人聞聲醒過神來,急急忙忙地低下頭,在桌下一陣翻找。接著小心翼翼地將一張整齊雪白的紙遞給薩摩。

  老人手一伸出來,不禁讓薩摩嘖嘖稱奇。因為,醜陋的老人竟然擁有一雙欺霜賽雪,白玉般的雙手。這絕對不是一個老人應該有的手,想來眼前這人並不若容貌所顯示的那麼老。薩摩雖這麼想著,但也沒有多說什麼,僅是默默伸手將紙接了過來,攤開一看,原來是一張圖書館的平面圖。

  從圖中看來,圖書館的一樓主要是魔法、武功、魔武、戰陣,也就是學院的主要教學主軸。走道兩側的書架是入門的書,而走道兩面各有兩扇門,那是更高階的書庫。在這個部分寫上了兩個字「申請」,看來,要進入書庫必須經過申請。

  兩邊走道的尾端是樓梯,連接到二樓。樓梯旁是一座倉庫,上面畫上一個叉,看來是禁止進入的。

  薩摩繼續看下去,二樓的配置大致相同,不過上面都是一些技藝、文史方面的書。煉鐵、冶金、農耕、天文、歷史、地理、車船、馴獸、哲學、傳記……等等,甚至還有烹飪,琳琅滿目,只是學院學生對這些書恐怕興趣有限,倒是皮喇可能會很有興趣。

  第三層的書並沒有特別分類,上面只提了四個大字,「萬流歸宗」。見了這四個字,薩摩略有所感,忍不住抬起頭來就想追問,卻驀地發現老人正怔怔地盯著他看。

  老人本來看著眼前俊美的少年出神,沒想到薩摩竟然突然抬頭,直驚得手足無措。

  薩摩不以為意,先是微微一笑緩和老人緊張的情緒,才開口問道︰「老伯,這第三層的「萬流歸宗」是什麼意思?」

  老人聞言,眼睛亮了起來,興奮地道︰「「萬流歸宗」就是魔武的最高境界!」

  頓了一頓,老人舔舔嘴唇,繼續道︰「天下武學歸於一宗,無論是魔法還是武功都是引天下之無用為己用,結合天下之有用為大用。無論方法洛u

  A目的相同,途徑固然不同,結果相同。這就是萬流歸宗。武學最高境界,就在無法無度,回歸一心。」沒想到老人雖然有一張怪形怪狀的嘴巴,說起話來卻是清晰分明,更可貴的是,言之有物。

  薩摩乍聞這種說法,不禁深思起來。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只是,當薩摩彷彿就要抓到什麼時,那東西卻又突然消失不見了。

  「萬流歸宗重視的是,有法無法,無法有法;有書無書,無書有書!」老人的聲音再度傳來。

  「有法無法,無法有法……..有書無書….無書有書……」薩摩不覺喃喃重複。

  薩摩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結果,忍不住又開口問︰「這是什麼意思?」

  老人尷尬地笑笑,很不好意思地道︰「這是我在第三層鋼門上看到的文字。我不知道什麼意思,但是好像很有道理,就把它記起來了。」

  薩摩喔了一聲,也沒追問。估計這似乎頗有深意的話並不是那麼容易勘破,薩摩也就乾脆不再想,倒是很快便下了一個決定︰「原來如此,有空我也應該上去看看。」

  老人聞言,頓時驚惶得猛搖頭道︰「千萬不可!」

  「為什麼?」薩摩反問。難道第三層有什麼陷阱不成?

  老人表情凝重地解釋︰「要進去那個地方一定要院長同意。而且,聽說進去過的人出來沒多久不是瘋了就是武功全失。所以,沒有人敢接近第三層。」

  聞言,薩摩反倒是更好奇了,第三層究竟有什麼秘密,為什麼會讓進去的人不是瘋了就是修為全失呢?哈頓·索尼給的卡片,說是任何地方都為他開放,那又是開放到何種程度呢?可以進去這神秘的第三層嗎?

  想到這裡,薩摩拿出了那張卡片,遞向前問︰「有了這個,能不能進去?」

  老人低頭看了一眼,隨即驚叫出聲︰「塔鑰?!」

  薩摩聞言一呆,塔鑰?!那是卡片的名字嗎?

  「這是白塔的鑰匙。」老人解釋,臉上有著迷惑。

  白塔?薩摩腦中浮現剛才看到的那座聳立在黑色圖書館主建築中間的白色高塔。白塔是指它嗎?

  老人不解地看著薩摩,不明白他洛u韞i以拿到塔鑰,於是便試探地道︰「全學院只有兩把塔鑰。」

  聞言,薩摩隨即知道,若不將此鑰匙的來源告知,老人是斷不可能告訴他鑰匙的功能的。

  想到這裡,薩摩輕輕一笑,簡單地解釋道︰「那麼我拿的是在副院長手上的那一把。因為,我幫了他一個大忙。」雖然正確的說是「即將幫學院一個大忙」。

  老人一想,也對!應該是沒有人能從副院長身上搶走塔鑰,更別說還是學生的少年。於是,他放心了。沒了顧慮,老人隨即說明塔鑰的功能︰「有了塔鑰,你可以自由進出所有書庫。當然,包括了白塔。只是,第三層的書庫還是必須院長手上的塔鑰才可以完全開啟。」

  薩摩點點頭。無妨!暫時應該也沒有時間到第三層去。更何況聽到那樣的傳說,心中說沒有絲毫顧忌也是騙人的,眼前為了往後著想,他應該先找到解決龍人魔法施展限制的方法,第三層的秘密也只得暫時擱下了。

  想著,薩摩又看向手中的平面圖,只幾眼,另一個疑問便浮上心頭,忍不住便開口道︰「這圖裡並沒有白塔。」

  老人點點頭,解釋道︰「因為,白塔的東西對學生沒有用。嗯……其實對所有人都沒有用。」

  此話一出,薩摩挑挑眉,興趣來了︰「為什麼?」

  「因為,那裡都是記載神族和魔族的書。傳說們真的曾經存在,而且現在沒有人能掌握的元素就是

  們的。這些書傳說是那些曾經可以修練神族和魔族武功的人所留下來的。年代很久了,有些書的文字也不像是人類的文字。。」老人解釋。

  聞言,薩摩想起他能掌握無人能掌握的光暗元素,又想起體內的神劍和魔刀,不禁對那些記載神族和魔族的書籍起了興趣。不知道那些書有沒有可能幫他找到利用他體內那股奇特能量的方法呢?

  薩摩暗中決定,一定要找個時間好好探探白塔。

  等到琉璃醒時,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只看到四週一片漆黑,一邊窗戶的縫細透進了細細的銀白色月光。

  本來趴在桌上睡的她,竟然在床上醒來。琉璃甩甩有點昏沉的腦袋,神智有片刻的模糊。然後,她慢慢想起來了…。她在船上等照炎,等著等著就睡著了。只是,她有上床睡嗎?琉璃不確定。

  從床上坐了起來,感覺艙房一高一低地起伏著,琉璃不禁大驚失色。

  難道…船……開了嗎?!

  上下搖晃的感覺和外面傳來的浪濤聲音,都在告訴她,他們已經在海上航行了。

  為什麼?難道照炎來了嗎?如果是,為什麼沒來找她呢?還是他不好意思打擾她呢?

  琉璃越想越不安,橫豎站起身。不料才剛站起來就感到微微的暈眩,像是隨時要倒地似的。甩甩頭拋開不適感,琉璃緩步走向桌前,然後習慣性地燃起了燈。

  燈才一燃起,門外就傳來腳步聲。琉璃一呆,難道他們等著她起床嗎?

  才這麼想著,敲門聲隨即響起。

  「請進。」琉璃輕聲回應。

  「挖」地一聲,門開了。一個約莫二十多歲的男子站在門口,呆愣愣地看著琉璃。

  這人相貌不錯,瘦削的臉帶著奇特的魅力,五官深遂,兩眼有神,身材高挑卻不特別魁武,看起來端端正正,若不是單薄上衣下露出來一對雙肌肉糾結的手臂,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做粗活的船工。雖然一身破爛,上衣沒了袖子,褲子也是尋常腳

  常穿的七分褲,多少損了他的獨特氣質,但男人粗獷中帶著斯文又有一點玩世不恭的淘氣,似乎很好相處,若非敏感的琉璃從那雙極為罕見的紅眼睛中看到一抹噬血凶光,肯定會立刻相信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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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集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人口貿易船

  年輕男子一進門也不說話,光是傻愣愣地看著琉璃,琉璃不禁納悶起來,最後還是只得主動開口問︰「請問……我的同伴來了嗎?」

  男子沒有反應。

  琉璃只好揚起清脆的聲音叫喚︰「請問!」

  琉璃這一大聲叫喚,男子總算有反應了,只聽他突然叫了一聲︰「好美!」

  琉璃聞言愕然…,一時不知作何反應。男子的眼睛透著異常的狂熱和癡迷,在這樣的目光下,琉璃只覺得毛骨悚然,好不容易才終於提起勇氣,伸手輕推男子,猶豫地問︰「你…還好嗎?」

  男子被琉璃這一推,倏地醒過神來,怔愣愣地看著琉璃反問︰「什麼?」看來男子方纔的確是完全沒聽到琉璃的問話了。

  見男子終於回過神來,琉璃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這才友善地重複方纔的問題︰「我想請問,我的同伴來了嗎?」

  「同伴?」男子迷惑地反問。

  「是啊!是他讓我先上船,他說隨後會到,請問他到了嗎?」琉璃簡單解釋過後還不忘追問一下。

  聞言,男子的迷惑瞬間轉成瞭然,只不過他還是遲疑了一下才回答道︰「小的並不清楚……小….小的去問問。」

  琉璃不以為怪,連忙點頭道謝。

  男子離開了,琉璃看著從門外映入的銀色月光,有點出神。信步走了出去,來到艙板上,只見一勾新月高掛夜空,柔和的銀白色光芒籠罩大海,黑沉沉的海洋隨著波濤起伏,閃映著點點銀光,有種安靜的華麗感。琉璃看著看著,不禁沉醉在銀白的波浪中。

  「不知道摩哥哥現在在做什麼……」她很想知道大海彼端的薩摩究竟在做什麼?晚了…也許已經睡了吧…!琉璃默默地想著,看著銀光閃亮的海面不禁有些失神。

  就在琉璃沉浸在思念中時,一道細微的聲音遠遠傳來。聲音夾在波浪聲中,若非琉璃此刻心情平靜,絕計無法聽出來。仔細一聽,原來那聲音不是別的,竟是斷斷續續的哭聲,只是聲音太小,無法辨別男女。

  琉璃大為疑惑,本想循著聲音找去,沒想到才走不到幾步,身後傳來的腳步聲便讓她停下了腳步。

  回過頭一看,只見兩個人朝她走來。前面一個是白日裡通知她照炎消息的大漢,後面的則是剛剛離開的男子。

  大漢來到身前,先是躬身問道︰「姑娘睡醒了嗎?」

  大漢提到睡覺,琉璃才想起自己竟然自上船便睡到現在,不禁隨口問道︰「我睡了多久了?」

  大漢微微猶豫了一下才道︰「不久,大約今天下午到現在。」

  此言一出,大漢身後的男子臉上閃過一抹愕然,只不過專心注意大漢的琉璃並沒有發現。

  「我的同伴上船了嗎?」琉璃問。

  大漢搖搖頭,語氣恭敬地解釋道︰「那位先生稍早通知我們,他有要事待辦,所以請姑娘先行,他稍晚趕上。說不得現在已經在另一艘船上了。」

  儘管大漢說得煞是認真,但琉璃還是疑惑了。因為,海因托照炎跟著她,沒道理照炎會再有其他的要事待辦。更何況,找摩哥哥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他也沒必要那麼著急,非要她先出發不可。

  琉璃心中動疑,不禁開口問︰「你確定他是這麼說的?」

  大漢滯了一滯,急忙強調︰「沒錯!那位先生本想親自和姑娘說,可惜姑娘睡了。」

  琉璃迷惑地皺皺眉頭,正想再追問,沒想到大漢並未給琉璃發問的機會,反而兀自開口道辭︰「既然姑娘已經清楚了。那麼小的先下去了。請姑娘早點休息,夜露深重,還是少出來,以免著涼了。」叮嚀的語氣中帶著隱隱約約的威脅,讓琉璃大感不舒服。

  大漢說完話,也不等琉璃回答,便轉身離開,離去前還叮嚀在場另一名男子道︰「好好伺候姑娘,別出差錯了。」

  男子低頭應是,待得大漢離開後才抬起頭面無表情地道︰「姑娘請進去吧!」

  琉璃猶豫一下,卻搖搖頭︰「不了!我想再多看點月色。」其實月色雖美,也不至於讓琉璃留連往返,只是大漢的一言一行透著古怪,讓琉璃直覺便不想聽從他們的要求,所以一向柔順溫和的她這會卻堅持要留在艙房外。

  聞言,男子走近琉璃,勸道︰「姑娘還是進去吧!別讓小的難做人。」

  琉璃聞言,皺起了形狀優美的雙眉,正想質問,卻聽見男子低低的聲音︰「姑娘先走,小的再解釋給您聽。」

  解釋?琉璃微微一怔。他想解釋什麼?難道這艘船當中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嗎?若是如此,那麼這個男子就很可能是想告訴她一些內幕,但又擔憂被人監聽或監視,所以才要這麼拐彎抹角地隱諱暗示?

  省悟這點,琉璃也不再堅持,順從地返回艙房。男子見狀自然是緊跟在後。

  回艙房途中,琉璃正自猜疑著這艘船的秘密究竟是什麼時,低低的聲音便從琉璃身後傳來了︰「姑娘,聽清楚了。這艘船是人口貿易船。剛剛那個人就是負責拐帶人口的其中一個人。他們全船總共有十一個這樣的人。」

  琉璃聞言一怔,腳下自然一頓。這是說,她被人口販子騙了嗎?

  男子似乎擔心被人發現異狀,見琉璃腳下停頓,連忙在後面催促道︰「姑娘,請繼續走。」

  琉璃只好一邊邁開腳步繼續走,一邊聽著身後男子的聲音︰「這艘船每個房間都有監聽設備,房外雖然沒有,但卻固定有人監視。」

  琉璃聽到這裡終於明白為什麼這個男子要拐這麼大的彎來說話了。

  身後的男子繼續道︰「現在,姑娘還不知道真相,一但姑娘知道了,他們就會將姑娘關起來。所以姑娘務必要裝得毫不知情,也不要有什麼動作。我會趁機救姑娘。」

  琉璃輕輕點頭,心動一動,隨即迷惑地問︰「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這問題男子卻沒有回答,僅是匆忙丟下一句話︰「船上伙食飲水都有加迷藥,所以姑娘務必要裝得精神萎靡。乾淨的食水我會帶過來。最好大部分時候姑娘都裝著睡覺才不會引起懷疑。」

  琉璃一聽頓時恍然,難怪自己會無緣無故睡了大半天了,原來是有放藥啊!她卻不曉得,事實上,她已經睡了三天了。她在三天醒來打亂了船上眾人的陣腳。因為,一般藥量是要讓人沉睡一個禮拜。等到一個禮拜後醒了,身體會虛弱得沒有力氣反抗,要殺要剮也只能任憑他人處置了。琉璃因為特殊的體質,威力強大的迷藥施在她身上效果折了一半以上,這才能三天就醒來。

  就這短短幾句話功夫,兩人便已來到門前。琉璃本想再追問男人幫助她的原因,不料男子卻先一步揚聲招呼道︰「請姑娘盡早休息。」說完便兀自低頭離開艙房,規規矩矩地守在門邊。

  琉璃這會才看到房門外一角放了一床厚被,不用說,這人定是被吩咐連夜守著她,才會需要這一床厚被。

  琉璃本想追問她聽到的哭聲,但見男子守在門外木目不斜視的模樣只得作罷,返身將門闔上。

  坐在床邊,琉璃心情不由得沉重起來。她暗暗責怪自己太不小心。出發之前,靈珊夫婦、海因,甚至長老們都說過,人族是個詭詐的地方,沒想到,言猶在耳,自己就被騙了。想來那個漢子所說的,照炎找上他們的船,一開始就是一個謊言。接下來騙她制度有變不須全數到齊便能辦手續,讓自己乖乖跟著他們上船,之後再以迷藥讓她昏睡,偷偷將船開出港,如此一來,自己就算想離開也無能為力。當然,剛剛那個照炎有要事待辦也是一個謊言了!

  想到照炎,琉璃既抱歉又擔憂。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還在伊闊利市?自己的失蹤一定讓他很焦急,可惜,茫茫大海,不辨方向,要回到伊闊利市都是問題了,更何況想通知他?!雖然剛剛那位男子透著些詭異,但眼下除了聽他吩咐外,也實在沒有辦法了。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琉璃按照男子所說的一天到晚在房間裝睡。偶而清醒也只是在船板上透透氣,沒有什麼特別的動作。而那個男子也的確每天送一次乾淨的食水。只是每天夜裡,琉璃還是能隱隱約約聽到哭泣聲。她知道,這艘人口貿易船中一定還有其他少女,只不知為什麼要哭?傷心?難過?還是船上的人虐待她們?想到這裡,琉璃便會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一天晚上,哭叫聲吵醒了睡夢中的琉璃。雖然平常每天夜裡都會聽到哭聲,但不知怎麼,今天似乎哭得特別淒慘。

  琉璃聽了一陣,心裡實在不忍,便摸黑起身開門。

  夜深了!琉璃在冰冷的夜風中輕步往聲音來處而去。一向都守在房門外的男子,剛剛卻不見人影,也因為這樣,琉璃才能順利離開房間。

  循著聲音,琉璃轉轉繞繞,倒是奇異的沒遇見任何人。大約是估計船上這些弱女子無力反抗才會這般鬆懈。

  就著微弱的月光走了一會,斜前方那列艙房引起了琉璃的注意。因為,燈光從其中一間艙房的木板縫隙透了出來,哭叫聲在這裡異常清楚,看來聲音的來源應該就是那間艙房了。

  果然,琉璃越是靠近,哭叫的聲音越是明顯。琉璃左右張望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挑了一個木板縫隙較大的角落藏了進去,正好背後是一疊疊木箱,躲在這裡不虞被人發現。

  小心調好姿勢,琉璃湊近眼睛,就著縫隙看了進去。沒想到入目的景象竟讓琉璃花容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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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未知的力量

  「啊…..啊….不要……嗚嗚…….不要………」哀戚的哭叫首先傳入琉璃耳朵。

  只見昏黃的燈光下五六條大漢赤著上身,圍著一個全身赤裸的女人。女人身上一道道泛紫的鞭痕說明了女子曾有的悲慘遭遇。

  此時,女子趴跪在地上,兩手被粗繩捆在一起,她的身後是一個同樣赤裸的男人,一條醜惡的凶器肆無忌憚地在女人的身體進進出出,帶出一灘灘水漬。

  琉璃並非未經世事的雛兒,自然知道他們現在在做些什麼,於是她猛然摀住了嘴,將驚呼吞進肚子裡。

  那是被抓來的少女嗎?為什麼會遭受這樣殘忍的對待呢?

  這時,少女背後的男人說話了,話中帶著可恨的嘲諷︰「什麼不要?奶瞧…奶這裡還樂著呢!舒服吧!看奶

  了那麼多次,爺們可讓你爽翻了吧!」說完還惡意地伸手掏挖已然發紅腫帳的桃源洞口,引得女子又哀叫起來。

  琉璃聞聲心中一動,不由得凝目看去,原來那個此刻正在欺凌少女的,竟是那個滿臉撐髭,身材粗壯的中年男子!那個帶著她上船來的男子!

  「你這婊子也不是什麼原裝貨了,爺們想碰奶,奶還要謝天謝地哩!」另一個聲音笑著說。

  話聲一落,其他大漢也哄笑起來。

  琉璃尋聲看去,只見五個或胖或瘦的大漢,赤裸著上身,只穿條長褲,有些坐,有些蹲地圍在少女旁邊,不時伸手抓弄少女已然泛紅的肌膚。

  「小聲點!別把那個正點妞兒吵醒了。咱們兄弟後半輩子的榮華富貴就靠她了,可不能出什麼差錯!」身材粗壯的中年漢子一邊猛力抽插一邊叮嚀道,想到那個迷人的妞,他就忍不住心中一陣火熱,粗腰不禁用起力來。身下女人的哀叫聲因此更響了。

  聞言,其他大漢倒是壓低了笑聲。其中一個瘦漢安慰道︰「放心吧!那妞天天吃加料的東西,現在不知道睡昏多久了。就算現在咱們兄弟進去…..嘿嘿…..她也不會知道的。」

  此話一出,其他大漢臉上都露出淫邪的神色。

  琉璃見狀,心頭猛跳。他們說的是自己嗎?

  正當琉璃心中七上八下,擔心著他們哪天真的到自己的房間意圖不軌,自己該怎麼辦時,粗壯大漢卻厲聲斥道︰「那妞可動不得!只要咱們把她賣給那些王爺們,還怕沒好日子過嗎?到時候,要多少妞就有多少妞!」

  說到這裡,大漢突然低吼一聲,一陣抽蓄之後,隨即無力趴倒女子身上,喘著大氣。

  見大漢突然軟了下來,其他大漢竟笑了起來。

  「老張啊!你玩了這麼多回,這回最不濟事,是不是因為想起了那個妞啊?」一個矮胖大漢抖著肥肉笑。

  粗壯大漢尷尬地笑笑,離開了身下的女體。

  見粗壯大漢離開了可憐的女人,方纔的瘦漢立刻補了上去,掏出了自己細長的傢伙,毫不憐香惜玉地往女人狼狽的下體插了進去。女人又開始哀鳴,但是,或許是累了,女人的哭聲微弱了很多。

  「猴子李,你行不行啊!要逞強小心死在這婊子的肚皮上!」矮胖大漢笑著調侃。

  猴子李陶醉的閉著眼,快速地進進出出,鼻中噴著興奮的熱氣,喘著大氣道︰「我…我只要…想起那個…那個妞……再十次也可以。」

  眾大漢聞言都是一陣呆愣,接著便不自主地撫摸下體。不一會,矮胖大漢首先掏出了肥短之物,套弄起來。

  「娘的!那妞兒真是他娘的正點。就算讓她的小手摸一下也好。他媽的美啊!」矮胖大漢一邊埋怨一邊打起手搶。

  聽著矮胖大漢的話,其餘大漢也興奮得氣喘連連。

  「這麼美的妞!就算叫我整輩子不碰別的女人也成!」另一個方臉大漢瞇著眼睛,像是在幻想什麼似的,手下動作越發快了。

  一時之間,艙房中多了五條打手槍的大漢,包括剛剛才退下場的粗壯大漢。

  「你們光想著過乾癮有個屁用?這裡有個現成妞玩啊!」猴子李嘲笑那群閉著眼睛打手槍的大漢,只是,好景不常,猴子李話剛說完就一

  千里,趴在女人背上喘大氣了。

  眾大漢聞言,眼都亮了,不約而同地抓著自個兒的寶貝湧了上來。

  矮胖大漢拉開了猴子李,往女子下體桃源洞插了下去,還舒適地呼了一口氣,口中連連叫爽。

  女人哀叫聲才剛出口,剛才退下的粗壯大漢便將醜惡的凶器插進了女人的嘴,威脅道︰「小心點,敢咬傷大爺的寶貝,管叫你好看!」

  聞言,女人只得流著眼淚,吃力地含著帶著怪味的凶器。

  兩人一前一後佔據了女人,其餘三個慾火焚身的大漢可不平了︰「娘的!好地方你們都占走了!要我們過乾癮嗎?」

  粗壯大漢聞言,笑笑道︰「把她的繩子解開,就多了兩隻手啦!剩下的一個……嗯……」大漢想了起來。

  這時,矮胖漢子倒是說話了,只見他張開滿是黃牙的嘴巴道︰「別忘了!這裡還有一個洞哩!這個洞還是處女哩!包準你爽的!」

  聞言,另一個大漢猶豫了一下,終於決定不要自己打手槍,來到矮胖大漢身邊,挖起女人的小菊洞來了。

  女人察覺不對,哭得更凶了!可是,她嘴裡堵著一根噁心的東西,所以,她的抗議聲全都成了嗚咽。

  見五個男人同時蹂躪那名少女,琉璃心中的驚慌終於抵達最高點。這已經完全超出她的理解範圍之外了!她想快點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驚慌之餘,琉璃退了一步。不料,或許因為太驚慌,琉璃退這一步竟然讓身體失去平衡,腳步一錯,身形不穩,立刻撞上了一旁疊得高高的木箱子。

  木箱子晃了幾晃,便在琉璃眼前垮了下來。

  「轟隆──」一串巨響,驚呆了琉璃,也驚動了艙房裡沉浸在淫靡中的六個大漢。

  「誰!」喝罵聲立刻從艙房中傳出,夾雜著一串咒罵聲。

  琉璃一驚,想跑卻覺得雙腳發軟,跑不到幾步就被五六個大漢團團圍住。

  「我說是誰呢!竟然就是剛剛我們說的那個妞呢!」瘦漢淫笑道。

  琉璃全身發抖,第一次遇到這種場面的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姑娘,你看到了?」粗壯大漢問。

  聞言,琉璃猛搖頭︰「沒有!沒有!你們讓我走。」

  見琉璃這樣驚慌的模樣,眾大漢哪還不知道琉璃已經看到了?於是,粗壯大漢伸出手拉住琉璃,一臉笑地道︰「既然沒看到,就讓小的送奶回房歇息吧!」

  琉璃腦中浮現了方纔那位女人悲慘的遭遇,心中的恐懼直線竄升。只覺粗壯大漢的大手噁心到了極點,不自覺便用力抽了回來。

  粗壯大漢見狀,表情沉了下來︰「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如今你已經在我們這艘船上!由不得你拒絕!」說著,大步一跨,竟是打算硬抓的樣子。

  其他人見狀也頗有默契地圍在琉璃後面,堵住琉璃的去路。

  琉璃見大漢噁心的雙手又伸了過來,不禁往後退。不料一退卻撞上一名矮胖大漢。

  「唔─美人就是香啊!」矮胖大漢湊近鼻子聞,一邊聞一邊還陶醉地道。

  琉璃聞言一驚,想起方纔這幾個大漢在艙房中談論的,有關於自己的淫邪對話,心中正在恐懼害怕時,粗壯大漢伸過來的手又已抓住琉璃,讓琉璃不禁驚得出聲尖叫︰「不要───」

  就在尖叫聲停下來之前,一幕驚人的景像出現了。

  只見粗壯大漢在琉璃的尖叫聲中突然片片碎裂,最後化成一蓬黑色的煙塵……散了!

  琉璃呆了!眾大漢也呆了!

  他死了嗎?是她殺死的嗎?她殺死那個人的嗎?為什麼他不見了?琉璃陷入混亂當中,完全無法思考。

  不僅是她,就連在場剩下的五個大漢也怔怔地看著方才粗壯大漢消失的地方。一時之間,這方船板陷入詭異的安靜中。

  好一會兒,矮胖大漢首先回過神,尖叫了一聲︰「這妞兒有鬼,快抓住她!老張的命可不能白白沒了!」

  眾大漢聞言也頓時醒神,先是互看一眼,才接著小心翼翼地圍了上去。

  琉璃恐懼地看著眼前的大漢逐漸逼近,顫抖的雙腳驚懼地步步退卻。

  「不…..不要過來!」

  此時,她卻忘了她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不會武功不會魔法的女孩,她忘了她會魔法!現在,她已經迷失在深切的恐懼中了。

  琉璃一步步地退,忽然背後伸出一雙手,攔腰一抱!琉璃立時驚叫!

  「抓到了!我抓到了!」瘦漢得意的聲音從琉璃背後傳來。那雙抱住琉璃的手忍不住便沿著琉璃身體的曲線摸了起來。

  琉璃大驚,腦海中不禁浮現方才少女的慘況,不由得掙扎起來。瘦漢一時不注意,差點便讓琉璃掙脫了開。拉扯之間,「嘶──」的一聲,琉璃單薄的上衣被瘦漢扯掉了一角,露出粉嫩白皙的肌膚,頓時將眾大漢炫得雙眼發直,口水直流。

  「你們他媽的發什麼傻,快來抓住這妞!」瘦漢被琉璃的掙扎弄得手忙腳亂,不覺大聲吼叫起來!

  眾大漢聞聲總算從琉璃那白嫩的肌膚中醒神,同時湧了上來,不一會便將琉璃壓制在地。

  「啊─────」琉璃驚恐尖叫。

  「猴子李!這麼漂亮的妞,就算不是原裝的也搶手的很吧!」矮胖大漢滿臉淫色地道。

  眾大漢聞言,表情詭異地互看了一眼。

  「嘿──這妞這麼潑辣,不給她一點顏色瞧瞧不行。」猴子李邪笑著道。

  聽猴子李這麼一說,眾人哪不知道他已默許?矮胖大漢首先急色地扯掉琉璃的上衣!

  琉璃努力掙扎,但她一介弱女子,力氣怎麼能大過這幾個大漢?儘管試圖掙扎,但身上的衣服還是在幾聲裂帛聲中,碎成數塊殘布。

  眼見矮胖大漢那雙油膩膩的手摸了過來,琉璃只覺絕望霎時淹沒了自己︰「不要───!」

  「摩哥哥!───」琉璃在心中絕望地吶喊,在這一刻,她只想到她的摩哥哥。可是,他在哪裡呢?她好怕啊!也許,她永遠都見不到他了……。

  巴耶帝國蘭普頓魔武學院「琉璃!」薩摩突然從夢中驚醒,猛然坐起。

  一醒來,看到暗沉沉的房間中,其餘三個室友睡得正熟。小斑趴在床邊,睜著兩顆銀白色的眼珠,不解地看著薩摩。

  伸手摸摸心口……同心印還在,但……剛才的夢境那麼逼真,難道……琉璃發生什麼事了嗎?這時他真希望他能感應的不是龍皇圖蘇,而是琉璃。這麼一來他就可以知道琉璃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想到這裡,薩摩苦笑地搖搖頭,笑自己多慮。因為,琉璃現在在中央大陸,不可能會發生什麼事的。

  那剛才那個夢呢?是他太想她了嗎?

  薩摩煩躁地抓抓頭髮,看著窗外映入的月光,一夜無眠。

  尖叫聲中,詭異的黑光驀地從琉璃身上爆出,瞬間掩住月光,吞噬了眾人。接著,琉璃感覺到全身一鬆,睜眼一看,便見本來壓在自己身上的五名大漢也跟方纔的粗壯大漢一樣,碎了,化成了隨風散去的黑色煙塵。

  琉璃驚呆了,慢慢地站起身,全身發顫地抱著半赤裸的身軀,張望四周……。方才圍著她的人通通不見了……,彷彿她剛剛看到的只是幻覺。但是,隱隱發痛的手腕卻告訴她,一切都是真的。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都不見了?

  是她殺了他們?!是嗎?是她殺了他們?!!

  琉璃就著月光,張開雪白的小手,竟彷彿在掌中看到了那六個人猙獰的臉孔。

  六張猙獰的臉孔在琉璃眼前放大。琉璃驚恐地尖叫一聲,接著眼前一暗,就這樣暈了過去。

  暈過去之前,琉璃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那個天天洛uo送飯菜的男子。

  當琉璃醒來時,低矮的木板屋頂映入眼簾。天亮了!房中的亮度告訴她這一點。

  她在哪裡?

  從床上坐起來,琉璃有些驚訝地發現手腳發虛。

  坐在床上,琉璃回憶起來。然後,一幕幕影像飛快地閃過。最後,她終於攤開雙手,看著。是了!那群人不見了,然後她就沒有意識了。但是,後來呢?

  轉頭看看自己所處的房間,不是原來她住的那一間。她原來住的那一間比較大,比較寬,屋頂也顯得高些。難道,她被關起來了嗎?

  琉璃的目光落向那扇門。微微闔上的門看起來並不像有上鎖。於是,琉璃站起身,卻驚訝地發現她的行李被整齊地放在床邊的小桌上。如果她被囚禁,對方怎會這麼用心塤uo將行李取來?

  低頭看看自己身上幾乎無法蔽體的衣物。琉璃打開行李,換下證明昨夜那段驚恐歷程的衣服。

  她現在在船的哪一個部分呢?為什麼搖晃得這般劇烈呢?小心翼翼地來到門前,輕輕一推,門……開了!但入目的景象卻讓琉璃發傻。

  原來,映入琉璃美目中的是一片閃著刺眼白光的湛藍。她看到了,她現在在一艘小船上,小船上唯一的房間就是她所在的房間。船頭斜靠著一個高大的身影,似乎正在打盹。

  琉璃輕步走近。但是,琉璃才剛踩出艙房,那個人就醒了,警覺地睜開一雙紅色的眼睛看了過來。

  琉璃見狀一驚,腳步不由一頓。男人轉過頭來,是那個人!那個說要救自己離開的男人…。

  男人見到了琉璃,奇怪地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姑娘醒了?」

  琉璃輕輕點頭,來到男人身邊,挑了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坐了下來。

  「我們在小船上。是你救了我嗎?」

  男人點點頭,紅色的眼睛顯得很有侵略性,讓琉璃不禁稍微移開了一點。

  男人似乎也察覺了琉璃的不安,收斂眼神,友善地道︰「我發現奶離開房間就知道事情不妙,還好來得及。」

  沒有那樣奇怪的眼神,琉璃總算覺得自在些了。她看向碧波萬頃的洋面,一艘船影也不見,擔憂地問︰「他們會不會追來。」

  「不會!」男人回答得很肯定。

  這麼肯定的語氣讓琉璃有一點疑惑。

  男子看著大海,露出一個得意而殘酷的表情︰「他們永遠都沒機會追來了。」想起黑暗的海洋那片炫爛的火光,他不禁有些興奮,那是美麗的傑作啊!

  琉璃聞言一呆,心中有種奇異的感應。第一次,她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很不簡單。

  清澈的藍眼睛看著男人,用著異常冷靜的聲音問︰「你殺了他們嗎?」

  男人聞言,轉過頭來,解釋道︰「我只是弄沉了那艘船。」

  話落,男子看到琉璃倏然刷白的臉,有點疑惑︰「你不喜歡我殺他們嗎?我以為奶會很高興的。你不是看到他們怎麼對待其他人類了嗎?」

  人類?聽到男人毫無認同感地提到「人類」這樣的字眼,就彷彿在談一種毫不相干地種族一樣,琉璃疑惑地想,難道……他不是人類嗎?儘管心中有這樣的疑問,但卻不知怎麼的,她就是問不出口。

  看到琉璃沒有回答他的疑問,男子又追問︰「你不喜歡我殺他們嗎?」

  琉璃低頭思考了一會,才搖搖頭道︰「我討厭他們,可是……那些被抓的人不應該死……。」她並不傻,她知道這些人口販子不死,將來一定會有更多人受害。但是那些被抓的人不應該死,他們被抓走已經很可憐了,現在又在茫茫大海中失去了生命……。

  男人聞言,恍然大悟。看來,他現在才想到那些人不應該死。

  「不過,不殺了他們,我搶走他們的榮華富貴,以後一定會受他們追殺的。」男人這樣解釋。

  這個理由倒是很充分,這是他來到人族社會學到的─隨時塤u災v想好理由!

  就因為理由很充分,所以,琉璃沒再說話。

  在男人眼中,對他無用的人死了其實沒啥打緊。只是,眼前這個美麗的人類似乎很在意,果然,人類還是太軟弱了!男人遺憾地想。偏偏,他就喜歡這個人類這種奇怪的善良,他想把她收集起來。而且他還記得,昨天夜裡,這個美麗的人類,半赤裸地站在月光下,那種絕望的美麗,讓他心動不已,幾乎忍不住強行佔有這美麗的人。不過,他要心…,所以不能急!他一向很有耐心的。

  想到這裡,男人想起了一件事。

  「奶叫什麼名字?」男人問。

  「米坦娜。你呢?」琉璃回答,她想,就算這個男人似乎還有很多秘密,但他畢竟救了她。願意犧牲自己的工作救其他人,那他……應該是好人吧!

  男人並沒有立刻回答琉璃的問題,他想了一下︰「我在人類世界的名字叫龐斯。可是,我喜歡奶叫我龐希爾斯。」

  「龐先生嗎?」這麼長的名字琉璃並不確定哪一個是姓。

  「不!奶叫我龐希爾斯吧!龐先生是人類的說法,我不喜歡。」龐希爾斯皺著眉道。

  看來,這個龐希爾斯肯定不是人類了。

  在龐希爾斯企盼的眼神下,琉璃只好順著他的意思,反正,在族裡她也是這樣叫其他族人的。

  「龐希爾斯。」琉璃有禮地叫。

  龐希爾斯似乎很高興琉璃這樣叫他,只見他咧開一張嘴,笑的好是高興。

  不過,這個男人顯然喜怒無常,而且琉璃懷疑,這樣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只見他前一刻還高高興興,後一刻卻又不知想到什麼,神情凝重起來。

  「米坦娜……摩哥哥是奶的誰?」龐希爾斯想起了琉璃睡夢中常常掛在嘴邊的名字。

  聞言,琉璃白嫩的臉倏地通紅,嬌羞的模樣立刻讓龐希爾斯猜出這人一定是眼前美麗少女的情人。不過,他的想像力顯然還不夠,因為美麗少女所說出的答案讓他的腦袋霎時停止運作。

  「摩哥哥……他是…他是我的丈夫…。」琉璃低下頭,撥弄著衣角,羞答答地低聲回答。

  「丈……丈夫……?」龐希爾斯顯然還不大能接受這樣的訊息,結結巴巴地反問。

  琉璃不察,兀自點點頭。

  龐希爾斯愣愣地看著眼前美麗的少女。

  怎麼可以?出來之後,他第一次看上一個女人,而且決定將她收集起來,這個女人怎麼可以有丈夫呢?

  「那……奶的丈夫呢?」龐希爾斯試探地問。

  聞言,琉璃臉上浮上幸福的笑容︰「他在巴耶帝國,我就是要去找他的。」說到這裡,想起了目前不知道在何方的窘境,琉璃的臉隨即垮了下來。

  龐希爾斯神情幾度變換,最後才開口安慰道︰「別擔心,這幾天吹的都是西北風,順著風勢,我們應該可以順利到達巴耶帝國。」

  「真的?」琉璃驚喜地反問。

  龐希爾斯肯定地點點頭。見狀,琉璃高興得笑了。

  看著眼前雀躍的美麗少女,龐希爾斯心裡有另一個打算。能娶到這麼美麗的妻子,那個人相信不是太醜吧!如果長得也不錯的話,他不介意為了眼前這個美麗的少女也將她丈夫收集起來。(?)不過,要是入不了他的眼。那他還可以趁著無人時,殺掉他!然後,米坦娜還是他的!

  一切會如龐希爾斯的意嗎?還是,他會親手將自己推向一個悲慘(?)的未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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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集
第一百三十五章 絕脈之謎

  蘭普頓魔武學院…。

  儘管一夜無眠,薩摩還是按照往常習慣,一早就練坐功。銀白色的魔獸小斑趴坐在床邊,兩顆銀白色眼珠骨碌碌地轉著。

  其他室友起床之後,沒有打擾他,各自到練武場去,只剩下葳慕,他很謹慎地守在薩摩身邊。

  坐功是每一個練武者都必須做的事,但是大多數人都會去找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葳慕實在不懂,薩摩怎麼會挑宿舍這種進出頻繁的地方練功?

  其實,以薩摩的功力,練坐功已經不像以前那樣忌諱打擾。事實上,他就算練坐功還是跟外界保持著一定的聯繫,隨時可以中斷。因此,挑在哪個地方似乎也不怎麼重要。其次,薩摩不喜歡到外面練功,因為他不喜歡有那些不受歡迎的不速之客來打擾他。當然,薩摩能夠這樣放心在這裡練功還是因為他身邊有一個超級保鑣—小斑。有這頭機警的傳說級魔獸在身邊,薩摩可是很安心的。

  入定當中,薩摩聽到熟悉的腳步聲遠遠傳來。於是,他睜開眼睛。

  葳慕發現薩摩睜開眼睛,微微一愣。不是被嚇到,而是覺得薩摩醒得很突然,沒有一般坐功結束前的「甦醒」感覺。正想發問卻聽隱約聽到腳步聲,雖然腳步很輕,但是聽得出來人數不少。

  難道,薩摩大人是因為這個腳步聲才醒的嗎?若真是如此,那光只有這種隨時結束入定的能力就可以看出薩摩大人的成就絕非其他族人可以企及。

  敲門聲傳來……。

  葳慕還在思索間,聞聲,微微一驚,然後愣著,不知道該不該開門。

  「進來吧。」薩摩頗富磁性的聲音響起。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尼路等人。他們底子好,再加上經過一天休息,傷勢已經好得七七八八。

  薩摩看到他們來,也不怎麼意外,還對著他們輕輕一笑。

  葳慕見來的是這六個人,料想他們與薩摩有事商量,因此對著眾人點點頭,找個藉口便離開了。

  尼路等人見葳慕走了,又互相對看起來,誰都不知道怎麼開口。

  薩摩見狀,不覺莞爾︰「你們要問的是練武場的事嗎?」

  聞言,眾人不約而同地點頭。

  「我們都覺得事情不單純。」班塔耶說出眾人的心聲。

  「喔?」薩摩挑眉,頗感好奇。

  「我們覺得奇怪,學院為什麼願意隱瞞這件事?」尼路表情慎重地道。

  要知道薩摩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學院方面不可能不起疑,他們更沒有義務為薩摩隱瞞這件事,而只要薩摩一瞬間將這麼大的地方夷為平地這件事傳了出去,薩摩很快就會成為學院中眾人注目的焦點,甚至帝國方面也會對這個可疑的外族人展開調查。

  薩摩沒有直接回答尼路等人的疑問,一邊輕輕撫摸小斑柔軟的毛髮,一邊反問道︰「你們認為是什麼原因?」

  尼路從剛才就再想這一件事,心中自然已經有所猜測了,因此,立刻將他的猜測說出來︰「是不是擔心這件事曝光了會被帝國發現我們的存在,對學院之後想要做的事不利?」

  的確,要是這件事的焦點從院長落到一個應該還在學習中的學生身上時,他們這個以外族人為主的組就會被發現,而他們另外接受訓練一事也會進一步被發現。根據這些,帝國的有心人也就不難猜出學院正在另外訓練一批人,好來對付他們。如此一來,帝國的監視焦點也會落到他們身上,這對他們往後的任務絕對是不利的。

  眾人顯然也想到這一環,所以都肯定地點頭。

  果然,薩摩在微微一笑之後便肯定地回答︰「沒錯,在那樣的情況下,他們必須隱瞞。」

  答案揭曉,耐達依卻迷惑了︰「他們沒有懷疑王子的身份嗎?」

  此話一出,眾人不約而同地用力點頭。他們最擔心的就是這個!

  尼路皺眉思索道︰「他們沒道理不懷疑,不過王子一定用了什麼理由取信他們……。」說著便將詢問的視線落向薩摩。

  眾人見狀也跟著將眼光落向一旁搔著銀白色魔獸耳朵的薩摩。

  薩摩也沒有繼續賣關子,直接揭開謎底︰「我告訴他們我是龍人和精靈人的混血。」

  「他們會相信嗎?」班塔耶問。

  這也難怪班塔耶會這麼問,畢竟在一般人的認知當中,就如同龍族與精靈族,龍人和精靈人也是不可能有後代的。

  薩摩指指自己的額頭,眾人便立刻恍然。有了那片龍麟就由不得他們不相信。

  「他們可以把所有不正常都歸咎在這個原因裡。」薩摩微笑地道。

  聞言,眾人愣了一愣,隨即不約而同地會心而笑。

  眾人在學院中遇到的第一個危機暫時總算是安全渡過了。

  第二天,蘭普頓魔武學院中也有了變化。

  一大早,尼路等人都自動自發的出門練功去了。而薩摩在早晨例行的坐功之後,繼續昨天的工作,到圖書館繼續找尋解決龍人魔法限制的方法。

  圖書館一樓書庫中,薩摩正埋首在一架架堆滿書籍的書架中間。這裡是一樓四間書庫裡中專門堆置武術相關書籍的一間,這裡的書不像外面整理得那般整齊,完全沒有系統地亂擺,尚幸此地並非沒有人打掃,書籍雖然混亂,倒還沒什麼灰塵。

  昨天,他在另一間書庫大致翻過了專放魔法相關書籍的書,除了高深魔法和一堆禁咒的推敲之外,就是難度相當高的復合魔法,並沒有可以解決龍人魔法等級限制的書,更別說是要瞭解體內那股性質奇怪的力量了。所以他今天又找了另一個書庫,希望能尋到一些有用的線索,只不過他已經找了將近一個早上,書庫裡的書也翻看了一半,大多數的書都是寫些危險性高的武功套路、少見的各派武功抄本、殘缺不全的武功招法,甚至連皇室中人在練的武功心法也有。再有的就是不願意讓學院學生胡亂嘗試的偏方和無法證實的空泛武學理論。薩摩並沒有放太多心力在所謂高超的心法和練功法門上,反而專心注意所謂的偏方和空泛理論。

  畢竟,他的問題絕不是正常方法可以解決的。再者,龍人的問題要是現有的正規管道有方法,龍人族早便解決了這個問題。既然問題還沒解決,就表示現有的正規方法沒有用,那麼唯有藉由人族這些所謂偏門空論下去下手,說不定聰明又愛取巧的人類早就想過這個問題。

  薩摩現在手上拿的就是一本被歸類在空泛理論裡的書。

  薄薄的書,翻來翻去不到十頁,書本的封面兩個泛黃的字--《絕脈》引起他的注意。龍人魔法限制的主要原因來自提供真氣運行的經脈和提供魔力運作的神經脈絡局部重疊,設若這本書真如他所猜想,是在討論經脈的問題,那麼或許可以給他點靈感。

  書的內容不多,將近三分之二的篇幅都在敘述所謂的絕脈。

  「絕脈是人類當中罕見的特殊體質,平均十萬人當中才會有一人擁有這樣的體質。擁有絕脈的人,生來經脈脆弱,脈壁特薄、脈徑特細。嚴重者,初生便因經脈淤塞,不久便會づ折。輕微者雖然不乏可安然成長者,但終生不得練武,否則輕則殘廢重則身亡。造成絕脈的原因至今不詳,唯擁有者常氣血兩虛、體弱多病,須加意調養。目前已知調養方法乃針對經脈淤塞、血氣不順施以藥石,如………」

  接下來就是一篇洋洋灑灑的調養方法,忌諱的飲食、活動等。薩摩幾乎要以為,這一本書根本就應該放在第二層的醫藥架裡。正打算將書放回原位,隨手一翻,另外一段敘述卻將他的注意力又拉了回來……「吾乃練武之人,多年浸淫醫理,尋思絕脈之人乃因脈弱而不能武,若能強其脈、擴其經,則絕脈應無絕理,甚可練武。然研究藥石針灸,僅能暫時擴張經脈,不能持久。偶見樵夫伐木,扶鞍樹雖賤,然生生不息,為柴薪上料。究其原因,則扶鞍每伐之後,一月之內必由其枝幹中另發一幼枝,不受舊枝影響,繼續生長。吾猛然醒悟,以武入醫,傳之有年,若能以內力打通經脈,輔以魔法,另造經脈於其內,長此以往,新造之經脈既可保舊脈安然,又可隨時支撐自然萎縮之舊脈。以此為基,則絕脈之人豈有不能武之理?」

  薩摩看到這裡不禁覺得人類是實在是個很聰明的種族,這樣異想天開的方法竟也想得出來。只是,用真氣擴張經脈雖然不是新鮮事,但另造經脈就不是件容易事了。按照書上所講的,用魔法造經脈,先不說什麼樣的魔法適合造經脈,光只有魔法必定會隨時間消散就是一個大問題,更何況就算它不消散,真氣倒還好,魔力呢?

  魔力可是主宰魔法元素的,依照絕脈的範圍包括神經脈絡就知道造脈可是包括了神經脈絡。神經脈絡可是讓魔力走的,在魔力影響下,這種元素造成的經脈不馬上土崩瓦解才怪。難不成只造經脈不造神經脈絡?如此一來絕脈的問題還不是只解決一半,脆弱的神經脈絡還是會把這人搞的神經衰弱。

  想不通,薩摩只得繼續看下去。果然,寫書的人也遇到了他所想到的瓶頸……。

  「研究近月,吾僅知另造經脈以水元素較為適合。然,元素於人體中容易消散,估計不出五年,新造之經脈即失去效用。推敲諸種組合,仍不得其解。聞聽世界另有光元素無法掌握,光元素主宰永恆,若能將之用於造脈上或可成功。再者,經脈並非死物,隨年齡有增長之勢,故同時需輔以具有再生效果之水元素,以免新脈因舊脈之長而受損。然施行此法除需掌握光元素外,造脈曠日費時,絕非尋常人所能勝任,故施術之人難尋。」

  寫到這裡,作者又筆鋒一轉,放棄這些遙不可及的方法,開始討論起開刀造脈的可能性,以及如何尋找適當的造脈物質等。

  這裡薩摩可就沒興趣了,反手闔上書,托著臉,思索起來。

  他只知道龍人魔法限制來自經脈,但是確實的限制情形他沒有親身經歷,無法判斷。假使真如他所猜測的是因為重疊的經脈部分無法同時承受魔力與真氣,影響到魔力運行的順暢度,進而限制了魔法等級的話,或許他便能在龍人經脈重疊部分,用這樣的方法拓寬,解決這個問題。

  但是,首先他不知道他的猜測對不對,其次,雖然他能掌握光元素,但是對它的瞭解還太少,用都很少用了,當然更談不上得心應手,能不能順利使用它來造脈恐怕也是一個很大的未知數。

  儘管如此,起碼他總算是找到了一個可能的方向,不再像之前那樣毫無頭緒。

  將書放回原位之後,薩摩又翻了幾本書,卻沒再找到有用的東西。看來,這兩天雖然沒有找到有關未知能量的書,但起碼是有一點小收穫了。因此,薩摩便提早離開圖書館,準備到蘭普頓市走走,順便去看看那位幫他打刀鞘的魯直壯漢─二狗子。

  此刻的薩摩怎麼也想不到,當他離開圖書館,迎接他的竟會是那樣的一個消息,叫一向冷靜自持的他不由心緒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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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集
第一百三十六章 落魂灘

  才剛踏出圖書館,迎面而來的是形色匆匆的葳慕…。葳慕見到薩摩,臉上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接著便快步上前劈頭第一句就是︰「琉璃小姐出事了!」

  薩摩一呆,接著也不管會否驚世駭俗,拉著葳慕幾個起落就來到離圖書館最近的練武場。這裡視野開闊,任何人接近都一目瞭然。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琉璃怎麼會出事?她不是在中央大陸嗎?」薩摩滿臉嚴肅地問,語氣中掩不住焦急。

  葳慕連忙將他所知道的一字不漏地轉述給薩摩聽︰「琉璃小姐本來是在長老那邊學習的。但是,前些日子,琉璃小姐為您預言,說預言內容不甚樂觀,所以決定要來找您。王拗不過琉璃小姐,於是讓照炎跟著小姐來。沒想到一到伊闊利市,照炎去處理船班登記的事,一回頭,小姐就不見了。」

  「到哪裡去了?查出來了嗎?」薩摩連忙追問。人生地不熟的,琉璃絕非自己走丟,恐怕是出事了!

  葳慕緊張地吞吞口水︰「查……查出來了!聽說…那幾天有一艘偽裝成商船的人口貿易船在港邊停靠,在小姐失蹤不久就緊急離開了港口。」

  人口販子?!薩摩大為震驚!琉璃的美貌絲毫不遜於精靈人,被人口販子抓走的後果真是令人不敢想像。想到這裡,薩摩不禁驚怒地握緊了拳頭,克制想要立刻殺盡所有人口販子的衝動。

  「所以,琉璃很可能被那群人口販子給抓走了?」薩摩陰沉地咬牙問。

  葳慕沉重地點點頭︰「依目前的證據,應該是這樣。」

  得到葳慕肯定的回答,薩摩心中更是焦急,腦中不禁浮現幾天前的惡夢,難道……琉璃不只被抓走了,而且還出事了?!想到這裡,薩摩再也遏止不住洶湧的怒氣,揮掌一拍,一道恍若實質的掌勁以驚人的速度穿越練武場,拍中練武場外圍的其中一棵大樹。大樹被掌勁一拍,簌簌地搖晃了一會,又漸漸靜止下來。

  發掌後的薩摩,遙望遠方,雙眼閃著詭秘難測的光芒。

  薩摩沒有責備也沒有咒罵,但是葳慕卻清楚感受到從薩摩身上散出的怒氣。寒涔涔得讓人不禁全身發抖。

  葳慕第一次看到薩摩發怒,好一會而才結結巴巴地安慰道︰「薩摩大人……小姐不會有事的…王說……她的…呃…魔法很好,自保一定…..沒….沒問題的。」

  薩摩沒有回答,事實上,他好像根本沒聽進去,因為他兀自問著︰「多久以前的事?」

  薩摩的語氣平靜,像是與己無關,只是葳慕聽在耳裡卻是滿心說不出的恐懼。勉強定定神算了一下,葳慕才抖著聲音道︰「一個半月。」

  「應該到了……知不知道他們往哪裡走?」薩摩又問。

  雖然薩摩口中的「他們」語焉不明,但早有定見的葳慕卻知薩摩問的是人口販子,於是連忙將得到的消息告訴薩摩︰「往南,根據伊闊利市的市首所給的消息,王推測第一站很有可能就是巴耶帝國的大都市。因為巴耶帝國的有錢人比較多,而且所擁有的財力也遠比約塔公國大。現在族裡已經派人注意各大交易市場了。」

  「巴耶帝國……人口販子……。」薩摩喃喃念著,眼中閃動著令人膽寒的殺氣。就算翻遍了所有人口販子的老巢,他也非要找到琉璃不可。至於報仇……膽敢抓走琉璃,他會讓他們付出應該有的代價。

  看到薩摩的眼神,葳慕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雖然王吩咐他盡力配合儲君的行動,但是看著薩摩想要大開殺戒的神情,葳慕實在沒信心不成為薩摩的累贅。而且,對於不喜殺戮的精靈人而言,他也擔心不能達成儲君的要求。於是,他試探地問︰「要….要不要請….請尼路他們塤uㄐC」

  薩摩搖搖頭,眼中閃著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興奮神采,肯定地回答︰「不用!讓我一個人來……你們都別插手。需要的時候,我自然會通知你們。」他現在不需要幫手,他最需要的是…..消息!

  怎麼通知?葳慕本來想問,但一看到薩摩帶著興奮的眼神,葳慕到了嘴邊的話硬是問不出口…。他們的儲君似乎很好殺,這是因為他身上終究有一半龍人血液的關係嗎?

  「你通知梅裡他們,今天晚上日夜圖書館後面見。」薩摩吩咐,現在他只需要梅裡等人對巴耶帝國的認識。

  葳慕領命離開,剩下薩摩眼神閃爍地看著遠方,在原地站了好一會才離開。練武場重新回歸平靜…,沒人發現…當天下午,那棵被薩摩掌勁拍上的樹…就這麼枯死了!凋零的枝葉似乎預告著一場腥風血雨……。

  當琉璃和龐希爾斯所搭乘的小船終於看到野ua時,已經是兩天後了。琉璃和龐希爾斯的小船順著清晨的強風,迅速地靠岸。只是越靠近野ua,龐希爾斯的臉色就越顯凝重。

  「怎麼了?」琉璃擔憂地問。

  「我們竟然到了巴耶帝國最危險的海域,真不是普通的幸運阿!」龐希爾斯指著眼前白浪紛飛的海域,語氣戲謔地道。

  龐希爾斯的幽默琉璃卻沒感受到。一聽到危險兩字,琉璃便情不自禁地抓緊船舷,難掩緊張。

  「很…..很危險嗎?」琉璃遲疑地問。

  被琉璃這麼一問,龐希爾斯竟然笑了起來,嘴角掛著不屑︰「只是暗礁多了些!換了其他人可能沒辦法,但它難不倒我龐希爾斯!」說著提起了雙槳,隨著兩槳翻飛,船隻也開始左右蛇行前進。

  說也神奇,龐希爾斯彷彿看得見水中的礁石,被強風推得飛快的小船在龐希爾斯兩槳飛快的操作下,竟是順著風勢俐落地在礁巖密佈的海域自在穿行。

  不片刻,小船已經到達岸邊。但是,順著風勢而來的小船船速很快,眼看就要撞上礁石。這一撞實了,可不是好玩的。

  只見龐希爾斯不慌不忙,拋掉雙槳。一手拉著琉璃,一手按上船頭,兩腳一彎一蹬便呼地一聲,騰空橫越浪花飛濺的礁巖區,往岸邊落去。

  當兩人踩上岸上的大礁石時,被他們拋在後方的船也撞上了巖壁,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小船化成了數十塊碎木片飛散空中,最後落入浪花潮水中,隨著幾起浪花,成了一塊塊浮木。

  琉璃看著洶湧的浪花,驚魂甫定,這才發現龐希爾斯還拉著她的手,連忙抽了回來。

  龐希爾斯雖然愣了一愣,眼中閃過一抹落寞,但也沒多說什麼。

  「這裡應該是巴耶帝國東陸的落魂灘。」龐希爾斯指著浪花澎湃處猜測。

  「落魂灘?」琉璃疑惑地問,這名字聽來實在不怎麼好聽。

  龐希爾斯點點頭,解釋道︰「這個海灘以多暗礁聞名,普通水手根本無法靠近。加上這裡一年四季多強風,海浪又急又高,很多船隻到了這裡就算僥倖躲過礁巖區,也會被海浪高速推撞岸邊,落到像剛剛那艘船的境地,船毀人亡。」

  的確,從剛剛開始,強烈的海風就不間斷地追著,吹得琉璃幾乎站不住。高高的海浪更不時拍打在巖壁上,轟隆隆地響著,激起一波波又高又疾的浪花。

  看了一會險惡的海域,龐希爾斯才開口道︰「走吧!幸好到了這裡,沒有人會來盤查。」說著便領著琉璃往陸上走去。

  「這裡沒有人住嗎?」琉璃跟在龐希爾斯背後好奇地問。聽龐希爾斯的語氣,彷彿這裡沒有人居住似的。

  龐希爾斯點點頭︰「帝國人口資料記載,這裡的最後一個人在十年前就死了。所以,這裡現在沒人住了。」龐希爾斯像是十分熟悉這裡似的,一邊回答,一邊領著琉璃熟練地七彎八拐,很快便脫離了尖石密佈的巖灘。

  聞言,琉璃倒有點好奇,追問道︰「沒有其他人想來住這裡嗎?」

  龐希爾斯點點頭︰「沒有!雖然這裡以前出了不少帝國有名的舵手。不過,自從魔獸天堂的勢力龐大之後,這裡的人就死了不少,其他沒死的,能搬的也搬了。」

  魔獸天堂?琉璃沒聽過,但肯定是個不怎麼好的環境,她現在倒是比較驚訝另一件事。

  「龐希爾斯,你知道的好多。」

  聞言,龐希爾斯傲然抬起頭道︰「人類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我們的眼睛。」

  我們?我們是指誰呢?琉璃看著龐希爾斯,不語。看來龐希爾斯不僅不是人類,很可能也不是其他種族。因為,沒有任何種族可以這麼自誇地說,人類全然在他們的掌握之中。那麼…龐希爾斯究竟是什麼人呢?

  當琉璃還在心中猜測著眼前男人的身份時,前方遠遠傳來的喝叫聲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人的聲音?!兩人同時停步。

  琉璃將不解的目光看向龐希爾斯。只見龐希爾斯也是一臉驚訝,顯然也想不到本來以為沒人的地方竟然有人!

  微一猶豫,龐希爾斯領著琉璃繞道前行。隨著距離靠近,說話的聲音更明顯了。說話的人語氣激動,像是在爭執的樣子。

  「攔住他!別讓那小子跑了!」一把粗厚的嗓音高叫著。

  腳步聲突然逼近,數一數約莫有十二三個人。

  看到這群人快速逼近,兩人不約而同地閃身蹲下,藏身在草叢中。

  定睛一看,十二個壯漢持著刀劍棍棒追著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子。男子有一張黝黑端整的臉和堅定的表情,看起來就不像是會屈服的人。大概就因為是這樣的人,所以才會惹得一群人在後面追殺。

  「媽的龜孫,你再跑俺們就拿你那個短命老子和短命哥哥來賠!」跟在最後的一個胖漢抖著滿身肥肉氣喘噓噓地叫罵。

  奇的是,眾人追了好大一段距離都不見男子停步,此話一出男子倒是馬上就停下腳步。

  男子轉過身來,漆黑的眼睛閃動著熊熊的怒火︰「不准你們動我的父兄一根寒毛!」

  男子這一停步,十幾個人連忙將他團團圍住。落在最後的胖漢嘴角帶著得意的笑,吃力地趕了上來。

  「呵呵呵……這個大爺我就不能答應了!」胖漢摸著圓滾滾的下巴,不懷好意地道。

  「為什麼?!」男子憤怒大叫。

  胖漢躲在人牆之後,故作無奈地道︰「因為,你父親和哥哥違反了奴隸的規定,偷偷藏了你這個好人手啊!要知道,一個奴隸至少也可以賣個十幾個銅錢,他這麼做壞了我們的生意,破了我們的規定。行有行規,他們兩個,動是一定要動的,但是,動多少,那就要看你的誠意了。」

  聞言,男子黑色的眼珠佈滿了憤恨的血絲,用力地掐著胸口上醜惡的黑色獸印︰「什麼誠意?!我都已經被你們烙上這個鬼東西了,還要什麼誠意?!」

  當初,要不是父母和兄長要被轉賣到另一個地方,他絕對不會冒險現身企圖想救走他們。可惜,好漢架不過人多,他一個人要救哥哥還算容易,但要連年老力衰的父母都救卻顯得吃力了。

  於是,他們在逃亡途中被抓了。母親當場死亡,而父親和兄長又再度落入了聞訊追緝而來的人口販子手中。不同的是,這次加上了他。

  人口販子將他們全都帶到了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在這裡除了過不去的落魂灘,就是穿不過的魔獸天堂。只有他們高超的水手能夠無恙地來去。而他們這些奴隸就注定了逃不開、躲不掉。他們被帶到這裡消磨他們的叛逆心……順便,為他們獵捕魔獸,賺取外快。因為,魔獸天堂多得是罕見而珍貴的魔獸。

  聽到男子怒氣沖沖的不平之語,胖漢卻是理所當然地反駁︰「話不是這麼說。你呢,早就應該是奴隸了,現在你只是得到你應該有的地位而已。這樣,不算是你的誠意。」

  聞言,男子氣憤得想立刻撕碎眼前這個卑劣可惡的吸血鬼,又看到胖漢笑得恁般得意,終於忍不住掄起雙拳,撲上前去!

  圍著男子的十幾個大漢見狀,連忙湧了上去,七手八腳地擋住男子的攻勢。不過,男子顯然不是好與的,怒恨之下,男子拳腳記記用力,一時間竟也打退了好幾個人,十幾個大漢匆忙之下只能堪堪抵住他的攻擊,要想制住卻是不能。

  旁觀的龐希爾斯知道,男子此刻憑的是氣勢,時間一久,恐怕還是無法打得過這十幾個雖然手忙腳亂,但還是看得出訓練有素的大漢。

  琉璃也在一旁看著,她知道奴隸是一種地位只比野獸高一點的人。一開始的奴隸來自於戰俘和自甘為奴的窮苦人家,但是,後來日子太平了,奴隸來源短缺,加上富豪人家蓄奴成風,於是人口販子應運而聲,到處誘抓少年男女,甚至小孩子,強硬烙上奴印,賣出圖利。而那些無辜成為奴隸的人,因為奴隸的地位代代繼承的規定,就這樣永無翻身之日。

  知道眼前的男子是因為想逃離奴隸身份而被追捕時,琉璃心中就先同情了幾分。後來又聽到胖漢咄咄逼人的言詞,哪還不為眼前的男子抱不平?!只是,她也知道,以她一己之力別說能不能救出這個男子,光是那男子顯然還有親人在他們手上這一點,琉璃就不敢輕易動手,於是一時間也跟著焦急起來了。

  胖漢見到十幾個壯漢只能堪堪擋住男子的攻擊,心裡也著了慌。連忙退了好幾步,站得老遠,評估男子暫時威脅不了他時,胖漢這才又大發闕詞︰「你不要你父兄的命了嗎?還不趕快住手!」

  男子聞言,身軀一震,掙扎了好一會,終於還是停止了攻擊。

  十幾個壯漢積了滿肚子窩囊,見到男子停手哪還不幾記悶棍死命打在男子身上,好出幾口惡氣?!只是男子這時卻沒有反擊,儘是護著頭弓著身,一聲不吭地挨打。

  「哼!無聊的感情!」正當琉璃緊張得兩手冒汗時,身旁卻傳來一聲冷哼。

  原來竟是龐希爾斯滿臉譏諷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擔心家人這種感情不好嗎?」琉璃皺著眉輕聲問。

  龐希爾斯聞言,轉過頭來,譏諷盡去,反倒換上了一張友善的笑臉︰「米坦娜覺得這種感情好,龐希爾斯也會覺得好。」

  琉璃知道那不是龐希爾斯的真正想法,於是她裝作若無其事地看向那方顯然快憤完畢的那群人,試探地問︰「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呢?」

  龐希爾斯看著緩緩從地上爬起來的男子,眼中閃著幾乎無法察覺的嗜血光芒,興奮地道︰「我會先殺光他們!」

  琉璃心中劇震,但還是努力維持著平穩的聲音追問︰「但是你的父親和哥哥呢?」

  龐希爾斯沒有察覺琉璃的異樣,只見他輕舔上唇,語氣淡然地道︰「殺了那些人就是為他們報仇了。」

  聽到這番話,琉璃心中波濤洶湧。殺了那些人的確是為親人報仇了,但是難道他不認為讓親人活著,比之後再為他們報仇要來得重要多了嗎?龐希爾斯這番話似乎早已決定讓親人犧牲,這樣的人…究竟算不算好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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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奴隸悲歌

  就在琉璃和龐希爾斯低聲對話時,另一邊的情況也有了變化。

  眾大漢經過一陣發,心情大暢。看著趴在地上的男子,哈哈嘲笑著。

  胖漢似乎也很高興看到男子狼狽的模樣,滿身肥肉更是隨著笑聲抖個不停。

  男子聽若未聞,巍巍顫顫地站直身體。雙眼有神地直視著胖漢道︰「放了我爹爹和哥哥,我就終身任你們差使。」儘管從小練武讓他身子骨比他人硬朗,但他已經被關在牢房中好幾天了,剛才又挨了那頓打,便是鐵鑄的人也禁不起這般折磨,因此,男子的臉上此時已顯現出明顯的疲態。現在他正用所剩不多的精力與胖漢商量,試圖以自己的自由換得親人的安然無恙。

  胖漢也料想男子已是強弩之末,放心走近。此時聞言,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你那個短命的父親和哥哥,我早就放了他們啦!我放他們到陰間逍遙去了!你倒好,為了兩個死人就乖乖聽話了,真是好騙啊!哈哈哈……」

  此話一出,眾大漢跟著得意地大笑。眼下,這個連站都顯得很吃力的男子已經逃不過他們的手掌心了!

  男子聞言,倏地瞪大眼睛,滿臉無法置信。爹爹和哥哥死了?!

  胖漢嘲弄地看著眼前狼狽的男子︰「現在,你已經沒資格跟我談交換了。你沒力氣逃了!識相的,等著我的兄弟們好好伺候你,看你能硬到什麼時候!」話聲一落,又是一陣哄笑。

  男子無言,目眥欲裂地瞪視著胖漢。就在眾人哄笑間,男子怒吼一聲,倏地撲上。硬是壓倒胖漢,掄起拳就是一陣狂打,一邊打一邊吼,眼淚還一邊撲簌簌地掉。

  琉璃在一旁看了,不禁眼眶泛紅。

  雖然男子心中的憤怒讓他巴不得可以生生撕碎胖漢,只可惜,方纔那些掙扎和大漢們的毆打早已讓他筋疲力盡,縱使拚命地揮舞雙拳,卻也只能在胖漢臉上留下數個紅腫和淤痕。

  男子突如其來的動作出乎眾大漢意料之外,一時之間眾大漢儘是怔怔地站再一旁發愣,好一會才回過神,急忙上前七手八腳地拉開男子,救起大聲嚎叫的胖漢。

  見胖漢被拉開,男子心猶未甘,又想撲上去,幾個大漢見狀連忙壓著奮力掙扎的男子,一邊用力制著,一邊還不忘幾個大拳往男子身上招呼。男子雖然很快就被制住,但仍舊瞪著一雙紅通通的眼,憤恨地看著胖漢。

  胖漢驚魂甫定,見男子明明被壓在地上,卻還滿臉凶狠的看著他,方才被毆的怒氣頓時全都湧了上來。

  「拿刀來!我要刨下他那雙討人厭的眼睛,然後一寸寸削下他的肉!」胖漢近乎歇斯底里地怒叫。

  眾大漢聞言,有短暫的錯愕。因為,他們本來只是要挫挫他的銳氣,然後再帶回去好好磨,不久,他們就會有一個乖巧聽話的好奴隸了。但現在,胖漢的口氣卻是要置此人於死地。這不就讓他們剛剛一陣白忙了嗎?

  不過,愕然歸愕然,眾大漢卻沒有阻止,因為,損失一個奴隸其實也不算什麼,更何況,在場的人就他最大呢!於是不一會,另一個大漢就遞過來一把尖刀。尖刀不長,但卻足夠將男子的腦袋對穿。

  胖漢持著尖刀,恨恨地一笑。只是這一笑,牽動了臉上的傷,痛得胖漢齜牙裂嘴,恨意不由更炙了。

  胖漢在男子面前蹲下,憤恨地舉起尖刀︰「先從哪一隻眼開始呢?」說著,尖刀開始左右移動。

  「沒想到人類竟然比我們魔族還壞呢……!」龐希爾斯一邊看著眼前單方面的欺壓,一邊喃喃自語。臉上雖帶著思索的神色,眼中卻還是閃過一抹興奮的光芒。

  可惜,琉璃太過專注於眼前的景象,沒聽到龐希爾斯這句近乎自言自語的話。

  「你這只沒種的豬!來啊!動手啊!最好一刀削一點,慢慢削!你看我會不會向你這只噁心的豬僂討饒!」男子怒火高漲地叫。

  胖漢聞言,氣得渾身發抖。他生平最討厭有人說他是豬僂!顧不得其他,胖漢持著尖刀的右手高高揚起,迅速落下!只見刀光一閃,一抹寒光迅速地劃向那雙帶著刺眼鄙視的眼睛…。

  男子見刀光一閃,即知無望。他心中恨極,但是卻無力反擊!死了倒好,他可以去向家人道歉。只是他還是恨!…恨他竟然要死在這個人手上!

  就在尖刀即將刺入男子眼睛的時候,一片黃色光芒突然從男子胸前炸開!琉璃見情況緊急,本想出手協助,卻在這片熟悉的黃色霞光中,緊急收回即將出手的雷火球,詫異地站起身來。

  「摩哥哥?」琉璃驚叫。

  黃色的光芒瞬間吞噬男子四周十三個大漢!持著尖刀的胖漢,壓著男子的大漢,一旁圍觀的大漢,全在這片光芒中,慘嚎!

  光芒很快就消散了,光芒消散後的現場…..男子仍舊躺在地上,但是,四周的人全被拋到三丈遠處。血肉,以男子為中心,散落在殘破的軀體與迷惑的男人間。

  大漢們一個個呻吟喊痛,雖然呻吟的聲音逐漸微弱。

  胖漢呢?那把尖刀遺落在男子頭邊不遠,而胖漢在兩丈外,只剩一顆頭顱,瞪著一雙不瞑目的銅鈴眼,滾著……。

  這情景不僅讓琉璃大為愕然,就連一向滿臉智珠在握、神態篤定的龐希爾斯也呆了。

  不過,琉璃的呆愣並沒有持續太久。她很快地就醒過神來,散掉手中的雷火球,飛快地跑了出去。

  「你認識摩哥哥嗎?」琉璃來到男子身邊,劈頭第一句就這麼問。

  男子還沒從震驚中回神,卻見一位美得不似凡人的少女突然來到面前,一時間還以洛u災v從地獄升上了天堂,恍神之際,琉璃的問話他也不知道回答,只顧著愣愣地看著眼前宛如謫仙般的少女。

  琉璃見眼前的男子光看著她卻不回答,以為男子傷得太重,馬上伸出手按在男子額頭上。不一會,淡淡的藍光便籠罩了男子。一股清涼的感覺隨即傳遍四肢百骸。

  正當男子還陶醉在這種奇特的舒適感當中時,銀鈴般的聲音敲進了男子的耳中。

  「你好些了嗎?」琉璃輕聲問,眼中帶著急切。

  男子傻傻地點頭。

  「那你可以回答我,你認識摩哥哥嗎?」琉璃滿臉期盼地追問。

  男子呆了一呆,疑惑地反問︰「摩哥哥?」他的印象中並沒有這個人。

  這時,龐希爾斯已經來到兩人身邊,聽見琉璃追問著摩哥哥的事,臉上帶著不悅︰「他不會知道的。」

  琉璃沒有理會龐希爾斯的話,兀自追問︰「剛剛那個黃光啊!那裡有摩哥哥的魔力的味道!你一定遇過摩哥哥!」

  男子聞言,馬上想到剛才解救他的那道黃色光芒……。

  「我們的功法不適合你,但,我可以給你一樣東西,必要時可以救你一命。」

  男子想到了四年前……那個俊美的恩人給了他一顆黃色的晶石……莫不是剛剛那個光芒就是那顆晶石?!男子不自覺地將手撫上胸口,那是恩人將那顆晶石按進他體內的地方…。

  原來,這個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當年薩摩在鑒院遇到的那個脫籍的奴隸─谷韃!本來,他在巴耶帝國的西大陸,但是,如前所述,他被抓到這裡,然後陰錯陽差地遇上了逃出人口販子手中的琉璃。

  想到這裡,谷韃猶豫地道︰「大人說的是恩人嗎?我是四年前在鑒院遇到恩人的。」

  聞言,琉璃失望了。四年前……她知道,薩摩就是為了尋找她才到鑒院去的。若這個人是四年前遇到薩摩,如今恐怕是不會知道薩摩的消息的。

  不過,琉璃的低落並沒有持續太久,她很快就恢復精神。反正,她現在已經在巴耶帝國的國土上了,不久,她一定能找到摩哥哥的!

  「奶是……?」男子不解地問。

  眼前這個美麗少女為什麼要找恩人呢?她跟他是什麼關係?雖然他不認為這個猶如神祇般聖潔的少女會對恩人不利,但是他還是十分好奇。

  谷韃很好奇,琉璃卻無心解釋,聞言僅是苦笑著輕輕搖頭︰「沒什麼……」

  谷韃站起身來,發現身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顯得還有些虛弱。

  「謝謝奶。」谷韃感激地道。

  琉璃搖頭,謙虛地道︰「不是我幫你的,我只是幫你療傷。」

  谷韃搔搔頭,有點不好意思︰「……那…那…還是謝謝奶。」

  琉璃微微一笑,接著便回過頭去,打算也幫其餘受傷的人療傷。雖然那些人很壞,但是,如果他們願意答應她以後不做壞事,那麼她可以救他們。

  怎知道不回頭還好,一回頭琉璃立刻驚得面無血色。原來,躺臥在地的那幾個方纔還有一絲氣息的人,胸口上都出現了方才沒有的血洞,血洞之深幾乎可說是穿胸而過。可想而知,這些人就算之前還有一絲生機,現在也已回天乏術了。

  琉璃驚叫一聲,直覺轉頭看向四周。

  只見滿地裡都是一具具胸口一個拳大血洞,正汩汩流著鮮血的屍體,卻不見龐希爾斯的身影。這個發現讓琉璃心裡立刻浮現一個不好的預感。莫非…,這些人竟是龐希爾斯殺的?!

  想到這裡,琉璃有些著慌,急忙問一旁的男子︰「這裡,除了你和這些人之外,還有其他人嗎?」

  男子一呆,但他知道會讓眼前的少女這般緊張的一定不是小事,因此他還是立刻回答︰「有!還有約莫二十個人口販子和十幾個同樣逃跑被抓回來的奴隸。」

  聞言,琉璃一驚,顧不得招呼,立刻招起風,飛快地順著谷韃等人的來向趕去。谷韃見狀,儘管不解,還是連忙跟了上去。

  當谷韃跟著琉璃來到他逃離的小村落時,眼前的景象讓他怔立當場。讓他震驚的不是村中異常的平靜,而是眼前如屠場般的景象…。

  一具具的屍體散佈在村落的泥地上,木柵邊、大樹下、木屋旁,安靜地躺著,蒼白的肉體襯著滿地艷紅的鮮血,說不出的怵目驚心。不論哪一具屍體都有一個相同的特徵─無頭。死寂的場景中,彷彿只聽到鮮血從屍體碗口般大的缺口中汩汩流出的聲音,泥地於是被鮮血染成了暗紅。

  屍體從村口一路往內延伸,橫七豎八地指控兇手的路徑與殘狠的手段。

  琉璃也看到了眼前的慘況,但是,她沒有心思害怕,她的心思全在那些無辜的奴隸身上。這一切只有一個人會做,那就是龐希爾斯!

  為什麼?琉璃不清楚,她只希望,人口貿易船的慘事不要再度發生。於是,琉璃逼迫自己不去看那些指控暴行的屍體,迅速地前進。

  發現一旁的少女飛快趕了進去,谷韃隨即醒神,也顧不得多想,立刻追在後面,跟了上去。

  沿路谷韃仔細觀察屍體的裝束,這才發現,死的不僅是那些人口販子,還有被抓到這裡飽受折磨奴役的奴隸們。察覺這項事實,谷韃的心更緊了。

  會是誰?!這樣無差別地屠殺?!這時,他也急了,急著想要知道那群可憐的奴隸們是否有人倖免。

  繞過一排屋舍,眼前是一間小柴房。柴房前堆了五六具屍體。

  谷韃記得這裡,這裡就是他被囚禁的地方,連同十幾個奴隸都被關在這裡,吃喝拉撒睡全都在這間小柴房裡。

  不敢有絲毫停留,琉璃和谷韃急如星火地趕到半闔的柴門前,推門入內。

  甫一踏入柴房,一聲尖銳的嚎叫響起卻倏然中斷。

  琉璃聞聲一驚,放眼望去,更是驚得倒抽一口冷氣。原來,陰暗的柴房此時已成了修羅屠場,十幾具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缺手、斷腿、少頭的都有。

  谷韃比較晚適應柴房中的陰暗,好不容易看清了,馬上就驚叫出聲︰「啊……」

  驚凜之下,谷韃連忙上前查看。但…就跟方才一樣,這些人早已回天乏術了。

  看著一具具仍透著溫熱的屍體,谷韃心中不勝唏噓。雖然,他與他們並不熟,但是同為不屈服於人口販子的奴隸,看到他們死了,也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慨。

  「為什麼……?」微微發抖的聲音輕輕傳來。

  谷韃轉頭一看,只見那位美麗的少女就蹲在另一具屍體旁,纖纖玉手絲毫不畏髒污地摸上屍體仍在冒出鮮血的傷口,接著,淡淡的藍光隨即罩住傷口。看來,琉璃還想試著救這些人。琉璃此舉雖然使此人的傷口暫時止血,但是,從他圓瞪的眼神已經渙散這點來看,足見離死不遠。

  來不及了……他們這些人飽受人口販子的折磨,身體本就虛弱,現在受了這樣嚴重的致命傷又怎麼活得了?谷韃心中滿是苦澀。

  「……謝……謝……」瀕死的男子雙眼射出感激的光芒,辛苦地吐出這兩個字之後,大睜的眼睛隨即輕輕闔上,頭一偏,就此沒了聲息。

  死了…。琉璃見狀忍不住掉下眼淚。為什麼謝她?她還是沒有救活他啊!

  「他已經死了。」一道平穩的聲線傳出。

  琉璃沒有回頭,但是谷韃一聽到這聲音卻倏地回過頭。

  只見看起來忠厚老實的龐希爾斯就站在他們身後,手上拿著一把還在滴滴答答滴著血的劍。

  看到龐希爾斯一臉不在乎的模樣,谷韃不由怒火中燒。

  「你為什麼要殺他們?」谷韃憤怒地指責。

  龐希爾斯勾起嘴角,理所當然地笑了。他反問道︰「他們讓我生氣,這樣不該殺嗎?」

  他才剛把外面那群討人厭的骯髒人類殺光,一進到這裡,他更不高興了。因為,這裡的人類更討人厭,他們竟然瞪著鄙視的眼神看他!這是不可原諒的!所以,他又殺了他們。

  好久沒殺得這麼痛快了…真是懷念哩!

  聞言,琉璃全身僵直。

  為什麼龐希爾斯可以說出這麼冷血的話?船上無辜的奴隸,眼前這些沒有反抗能力的奴隸都是,龐希爾斯總是隨心所欲想殺就殺……難道,就如她一開始見到龐希爾斯的感覺一樣,這個男人的本質是邪惡而嗜血的嗎?而她,跟著他去找摩哥哥是對的嗎?

  琉璃沉浸在思索當中,另一邊的谷韃卻是怒不可遏︰「那又怎麼樣?他們只是讓你生氣,這樣就要死嗎?你這樣跟殺人魔有什麼兩樣!」谷韃握緊拳頭,氣得全身發抖。

  「我只是想要他們消失。要他們消失最快的方式就是殺死他們。我幫他們留了全屍,起碼沒讓他們連屍骨都沒留下。」龐希爾斯淡淡地說出他的論點,依舊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

  他沒因為谷韃的指控而生氣,事實上,他並不討厭「殺人魔」這樣的稱號。他不算嗜殺,事實上比起其他族人,他很和善,所以才會被派到人族當臥底。不過,他還是跟所有族人一樣,非常討厭人類。唯一不讓他討厭的只有眼前這個美麗的少女,要不然他不會為了收階uo,把好不容易經營出來的好位置放棄。不過沒關係,他隨時可以換一個身份,繼續他的任務,雖然這要等到他成功收集這個少女之後。

  此言落入一旁兩人耳中,掀起了不同的反應。

  谷韃驚訝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看來敦厚可欺的男子會有這樣扭曲的思想。目光落向龐希爾斯血紅的瞳孔,谷韃突然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武者的直覺告訴他……眼前的男人太危險了!

  谷韃的反應琉璃並不知道,因為,她在聽到龐希爾斯的論點之後就不由得怔怔地出神了。

  「只是想要他們消失…………」

  「讓他們連屍骨都沒留下…………」

  這些話開始在琉璃的腦海中迴盪。讓她想起了船上那些大漢的死狀……隨著風飄散的黑色煙塵……。

  她想起來了,她那時候就是想讓他們消失……然後,他們就化成灰……消失了!

  琉璃抖著雙手,無法置信地看著雪白的手掌……。

  沒錯……是她殺了那些人!她並不想讓他們死……但是他們死了!她親手殺死的!就連那一整船的人都是受她連累的!如果龐希爾斯不是為了救她……如果他們沒有坐船來到這裡……船上的人……這裡的人……都不會死!

  琉璃越想越慌,淚水霎時模糊了視線,斗大的眼淚如斷線珍珠般一顆顆滾落。

  「摩哥哥……琉璃成了殺人魔了……怎麼辦呢…?」琉璃在心中悲淒地呢喃。

  如果摩哥哥現在在她的身邊一定可以告訴她該怎麼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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