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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江湖之大漠狂刀 作者:目自翕張(連載中)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自救
    王浩小心地抵擋著向他伸來的手,卻絲毫不反擊,盡量弱化自己的存在感。同時向旁邊一點一點地蹭過去,靠在一塊大石頭上,保證背後不會有人來襲。然後,就是看著那七個打成一團的人了。他現在逃是逃不掉的,索性在這裡看熱鬧。

    這個時候,那七個人已經打出了真火,所有人都多多少少帶了點傷。其中又以那個乞丐最慘,他的兩條蛇神出鬼沒的威脅太大,所以別人都把他當做重點照顧的對象,結果不但他的兩條蛇被斬成了好幾段,他自己也被道士的八角狼牙錘在大腿上掛了一下,丟了少說有半斤肉。

    混戰了半個多時辰之後,七個人終於分開了,各據一方,一邊喘息一邊還互相虎視眈眈著。沉默了半晌,老婦人突然說道:「各位,我們這麼混戰下去,也不是個了局,不如大家都退一步,如何?」

    頭陀說道:「張夫人,你說退一步,這一步該怎麼退?你先說個章程出來吧。」

    張夫人道:「要我說,大家既然都想要《大漠刀訣》,可秘籍又只有一本,不如讓這小子把秘籍拿出來,大家各自抄錄一份,這樣一來,我們不就都得償所願了嗎?」

    頭陀鼓掌道:「這個辦法好!不過,誰先抄秘籍呢?」

    眾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怕先抄錄的人在秘籍上做了手腳,又怕自己先抄時別人趁機偷襲。所以眾人又是沉默了起來,氣氛怪異之極。

    王浩看著他們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那七人被他笑的惱羞成怒,道士用八角狼牙錘一指王浩,罵道:「小兔崽子,你笑什麼?再笑道爺就砸碎你腦袋!」

    旁邊的乞丐被他掛掉半斤肉,正心中惱恨呢,聞言譏笑道:「玉靈老道,少說廢話,這小子現在可是寶貝,你砸碎他腦袋試試,看這些人不撕碎了你!」

    玉靈大罵道:「嚴三星,你別在那裡挑撥離間!腿上少了半斤肉,滋味不錯吧?你的蛇也沒了,以後就不能叫雙蛇惡丐了,以後改叫『沒蛇瘸丐』吧!」

    嚴三星也是大怒,就要和玉靈動手。而玉靈身邊穿著大紅袈裟的僧人西寶和玉靈向來交好,立即和玉靈站在了一起,對著嚴三星怒目而視。嚴三星自知打不過他們兩人,只好退了回來。

    玉靈和西寶結成聯盟,桐柏雙奇也是兩人一體,嚴三星覺得有些勢單力孤,轉頭對張夫人和頭陀說道:「張夫人,仇兄,他們都是一雙一對的,我們三人只有聯起手來,才有勝算呢!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頭陀說道:「嚴兄說的不錯,我贊同!」

    張夫人猶豫了一下,也點了點頭,於是三人靠在了一起。不過他們三人之間卻無法像其他兩對組合那樣親密無間,三個人即使站在一起,也還都互相提防著。雖然他們人數最多,但整體實力,卻未必強過其他人。

    王浩見戰國七雄轉眼間變成了三國演義,心中更是好笑,突然出聲說道:「七位前輩,你們想要秘籍,這我理解,可是對《大漠刀訣》瞭解多少?你們可知要練《大漠刀訣》的第一步要做什麼嗎?」

    玉靈和那頭陀最心急,同時問道:「要做什麼?」

    王浩道:「要練《大漠刀訣》,第一步就要引太陽真火入體!這一步異常痛苦也異常危險!若只是痛苦難捱這也罷了,在場的諸位都是江湖豪傑,忍受區區一點痛苦也不算什麼。可這危險卻無法避免,據秘籍所載,十個人修煉,只有一個能成功,其他九個都要自焚而死。知道什麼叫自焚嗎?自焚不是點把火將自己燒了,而是太陽真火在你的體內燃燒,將你燒的屍骨不存,偏偏你身上的衣服卻一點都燒不著。甚至你把自己浸在水裡都一樣燒成灰。要通過這一關,需要極大的運氣,我要不是在沙漠上快要曬死了,是絕不會修煉這鍾鬼功夫的。」

    他這麼一說,七人都有些躊躇了。十個人才有一個能練成,要是運氣不好,他們這七個人當中,很可能沒有一個能練成的。想想一個大活人無緣無故地身體自燃把自己燒成灰,衣服卻留在原地,那種情形實在是詭異。

    王浩又說道:「對了,我忘記了一件事,這種功夫女人是不能練的。女人先天屬陰,是無法修煉這種純陽內力的。強行修煉,十個有十個會自燃。」

    張夫人和桐柏雙奇中的眇目女子,頓時失落之極。可轉眼間,張夫人又厲聲問道:「小子,你說的這些,只怕不盡不實吧?你是想嚇住我們,讓我們放了你,是不是?」

    王浩坦然一笑,說道:「我是想讓你們放了我,可是我說的話卻一點都不假。如果不信,你們可以找些死囚來,我將開頭的部分傳授給他們,看看他們有幾個能練成的,幾個自燃的,你們不就知道真假了?」

    那七個人見王浩如此坦然,互相看了幾眼,考慮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玉靈說道:「好,就按這小子說的辦!只是去抓死囚的人不好分派,大家說怎麼辦?」

    王浩又支招道:「既然大伙誰都信不過誰,要行動自然是一起行動。我雖然武功比不上諸位,但也比那些獄卒衙役強的多,我們八人一起行動,抓幾個死囚還不是手到擒來?」

    那七人一起點頭,這事就這麼定了下來,然後各自休息裹傷。等到天黑之後,他們返回湯陰,深夜摸進了死囚牢,抓了十六個死囚,其中有兩個是女囚。每人提了兩個,跑出城來。等到第二天中午,王浩開始傳授這些死囚第一層《烈日神功》心法。他也不怕第一層心法外傳,若是沒有後續的心法,即使引太陽真火入體成功,也將會因為無法疏導而發生自焚。

    中午時分,太陽正是猛烈的時候,十六個死囚都盤坐在地,戰戰兢兢地開始運行功法。過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有四個人慘叫起來,其中就有兩個女囚在內。他們痛苦的滿地打滾,慘號聲淒厲之極。而他們這一亂動,不小心碰到了另外兩個,讓他們也真氣走岔,跟著一起慘號起來。結果,這六個人最後全都自己把自己燒成了灰。

    玉靈等七人在旁邊看著,只見那六個傢伙全身的血肉迅速化為灰燼,可偏偏卻看不到任何火焰的痕跡!沒一會兒的工夫,六個人就燒的只剩下一隻手兩隻腳,還有六套破衣服,衣服裡面裹著一包骨灰!如此詭異莫名的情形,讓七個人都看的心膽俱寒,這樣的下場,實在讓人無法不驚懼。

    又過了一會兒,剩下的十個死囚當中,又有人陸續自然而死。他們死前發出淒厲的慘叫聲,讓烈日炎炎下的眾人冷汗直流。最後,十六個死囚只剩下了兩個。玉靈等人都把目光盯在他們身上,眼睛都是一眨不眨,連汗水流到眼睛裡顧不得搽一下。

    突然,其中一個長的非常魁梧,滿臉彪悍之氣的漢子猛然站了起來,仰天大叫!眾人開始時還以為他也要自焚了,沒想到這個漢子叫了半天之後,猛然一拳向距離他最近的嚴三星打去。嚴三星沒想到這個傢伙竟然敢出手,措手不及之下,只能硬擋了這一拳。雙方硬拚一記,那個大漢被震得胳膊斷成好幾節,口中鮮血狂噴。而嚴三星也不好受,臉色一下子變得赤紅,過了半晌才漸漸恢復過來,但腦門上的汗水也更多了。

    其他人見這個原本不懂武功的大漢,這一拳竟然有如此威力,頓時都是大喜,根本不管嚴三星是不是受傷了,全都聚集道那個大漢身邊,六個人十二隻手一起在他身上亂摸。最後六個人一起得出結論,這個大漢,練成了第一層的《烈日神功》!

    可還沒等他們高興,剩下唯一的那個死囚也慘叫起來,最終也化為飛灰!這給他們迎頭澆了一盆冷水,讓他們都冷靜了下來。十六個死囚,最終只有一個人練成了,其他的十五個都被自己燒成了灰。這可比王浩說的九比一的比率可要小多了!可見要修煉這種武功,要冒多大的風險。

    幾個人面面相覷了半天,再看看在一邊悠然自在的王浩,頭陀發狠道:「這是什麼鬼功夫,竟然這麼邪門!不過萬一練成了,威力也夠瞧的。這小子才多大年紀,武功已經如此了得了,如果是一對一,他的內力極為邪門,如果不能在十招之內解決他,拖久了只怕我還未必能打敗他。要是再過幾年,我們可就都不是他的對手了!既然我們練不了,那就乾脆誰也別想練成!」

    說著,他拎著一對虎頭彎刀就直奔王浩走來,想要殺人滅口。而其他人也都默默地站在旁邊,既不贊同,也不阻止,顯然是樂見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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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二章 《葵花寶典》的誘惑
    王浩沒想到這些人做的這麼絕,自己得不到,也不讓別人得到。眼看頭陀的大刀就要砍過來了,王浩腦中急轉,在壓力下突然靈光一現,說道:「等等!你們不就是想武功更上一層嗎?我知道還有一部秘籍,上面所載的武功,還在《大漠刀訣》之上!那才是天下第一的武學!」

    聽王浩這麼一說,頭陀立即停住了腳步,問道:「還有一部秘籍?什麼秘籍,現在在哪,你既然知道,為什麼自己不修煉反而告訴我們?」

    王浩攤開手說道:「你以為我會現在就告訴你們嗎?我若是說了,你們一定還會殺人滅口,我才沒那麼傻!」

    張夫人接口道:「那麼,你怎麼樣才肯說呢?你若是想先脫離我們的掌握之後再說,那你就不用說了。」

    王浩道:「這樣吧,你們先跟我回湯陰。」

    「回湯陰乾什麼?」

    「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保管讓你們滿意就是!」

    「哪有那麼麻煩?我們抓住他,嚴刑逼供就是。我就不信這小子的骨頭有多硬,在我手下他堅持不了多久!」

    「嚴刑逼供?你們以為你們有這個機會嗎?我是打不過你們七個,甚至連逃都逃不掉,但是我想要自殺,你們也攔阻不了!我只要稍稍運功岔氣,就能把自己燒光了,你們能耐我何?」

    張夫人等人見王浩以死相脅,一時也沒了辦法。如果王浩一心求死,他們還真阻止不了。七個人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最後不得不點頭同意王浩的建議。七個人將王浩圍在中間,一起向湯陰而去。而他們臨走時還沒忘了,將那個僥倖練成了《烈日神功》的死囚一掌打碎了腦袋。

    進了縣城之後,王浩找了家酒樓,點了一大桌子酒菜,好好地犒勞了一下自己。另外七人也不靠近,將其他客人都趕了出去,坐在王浩的周圍,依然保持著包圍的態勢。

    吃飽喝足之後,王浩又叫小二給他包了二十斤乾糧,二十斤熟牛肉,外加一大罈酒,這才走出了酒樓。出了城之後,又走了二十多里,玉靈跟的不耐煩了,厲聲問道:「小子,你到底要轉到什麼時候?」

    王浩道:「你放心,只要我找到地方,馬上就告訴你們。」

    嚴三星警惕地問道:「找到地方?你要找什麼地方?莫非你還有什麼幫手,埋伏起來算計我們?」

    王浩道:「我能找到什麼幫手?漠北雙熊兩位大哥已經不知走到哪去了,我又一直跟你們在一起,我就是想找幫手,也沒機會呀!」

    嚴三星道:「那你到底要找什麼地方?」

    王浩忽然一指前面不遠處,說道:「這個地方就不錯,就在這裡吧!」

    眾人抬頭一看,就見前面有一座不高的小山,一面是數十丈高的懸崖,另一面也是陡峭的斜坡。眾人來到山下,王浩說道:「你們在這等一下,我上去看看。」

    張夫人立即反對道:「你小子又耍什麼花樣?你別想離開我們十丈範圍之外,要上山大家一起上!」

    「對,想要逃跑也找個好點的借口,你以為說一句離開一會兒,我們就讓你離開嗎?」

    王浩道:「我要逃跑,也不會找這樣一個地方吧?這座小山只有這一面能讓人上下,你們只需把這面堵住,我能跑到哪去?就算我能從後面的懸崖下去,你們繞過小山追上來,也費不多少工夫吧?我根本是插翅難飛,你們還怕什麼?」

    玉靈撓撓腦袋說道:「你說的是不錯,不過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可是哪裡不對,我又說不上來。」

    桐柏雙奇也道:「我也有這種感覺。」「那就不能隨他的意,不准去!」

    王浩聳聳肩道:「如果你們不允許,那我們的協議就拉到,我不會再告訴你們任何情報。想要動手的話,現在就開始吧!」說著,王浩很是無賴地將長刀橫在了脖子上,那意思就是,你們一動手,我就割脖子!

    七人見王浩如此堅決,都沒了辦法。王浩動不動就要自殺,他們人數再多也沒用。最後,他們還是無奈地同意了王浩的要求,讓他上山去了。

    王浩到了山頂,這才放下心來,回頭對山下的七人說道:「好了,現在我可以說了。你們知道現在的天下第一高手東方不敗吧?他修煉的武功是從一部叫做《葵花寶典》上得來的。據我所知,這部《葵花寶典》還有一個副本。真正的《葵花寶典》在東方不敗手裡,誰也拿不到,但副本就不一樣了!」

    王浩的話,頓時將七個人的貪心都勾了起來。東方不敗修煉的武功,那肯定比《大漠刀訣》要強了。上一代的大漠狂刀雖然也很厲害,可還遠稱不上「天下第一」,相比之下,孰重孰輕自然是一目瞭然。

    頭陀急忙問道:「《葵花寶典》的副本在哪?快說!」

    王浩道:「這個副本在哪,我其實並不知道。」王浩拉長了聲音,看著下面的七人快要暴走時,才慢悠悠地接著說道:「不過……,我聽說青城派已經得到了確切的消息,並且準備近期就要動手搶奪了。你們只需盯緊青城派,自然能找到副本的所在。」

    王浩故意只透漏出一個青城派,既是為了自己脫身,也是想給青城派找點麻煩。青城掌門余滄海滅了福威鏢局滿門,這事辦的實在是太不地道了。不過王浩雖然為林家抱不平,但他也沒打算摻和進去。他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以他的武功,摻和進去就是做炮灰的料,根本改變不了大局。但指使別人去攪局就沒這個顧慮了,有這七個傢伙和青城派爭奪,說不定會讓福威鏢局多一分生機。

    下面的人聽了王浩的話,卻根本沒想過王浩是否在玩兒心眼兒,他們全都被秘籍吸引住了。七個人議論紛紛,商議著是不是馬上就去找青城派。最後還是張夫人說道:「這個消息還不知道真假,我們還是謹慎一些的好。反正青城山也跑不掉,晚一些也沒什麼。」

    她的話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同,於是玉靈向王浩說道:「你的話是真是假,我們沒法確定,所以你還是和我們一起走一趟。小子,你也知道自己逃不掉,最好還是自己乖乖下來的好!」

    王浩笑道:「知道我為什麼會選這個地方和你們說嗎?這裡雖然逃跑不容易,但我站在山頂,你們想上來也一樣不容易。我是絕對不會再跟你們走了,想抓我的,上來試試看!」

    玉靈一下子噎住了,王浩的武功不比他差多少,現在又佔了有利地形,要他向上仰攻,那是自己找不自在!就算他們有七個人,但無法形成包圍,也就對王浩構不成威脅。他們都是老江湖了,不用試就知道。

    嚴三星說道:「小子,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不過,你沒有了退路,只能在山頂上堅守,如果我們不離開,你也同樣下不了山!上面沒有吃的沒有喝的,我就不信,你能堅持多久!」

    王浩嘿嘿笑道:「這個我知道,所以我買了不少吃的帶在身上,省著點吃,十天半月的沒問題。不過,你們七人不是一條心,能保證全都一心守在這裡嗎?要知道青城派動手在即,你們去的晚了,恐怕連湯都喝不上了,到時候可別後悔!」

    玉靈氣的大罵道:「這個小王八蛋,原來他早就做好打算了!虧我們都是老江湖,今天竟然被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給耍了!這口氣不出,道爺我還有什麼臉面見江湖朋友?我一定要教訓教訓他!」

    說著,玉靈拎著八角狼牙錘就衝上了山坡。而另外六個人當中,只有一直悶不做聲,卻和玉靈交好的西寶和尚跟了上來,其他人卻都站在了原地,默默地看著。他們都想看看玉靈和西寶是否能拿下王浩,如果拿不下來,他們一起湧上去也白搭,不如暫時放過這小子,先去四川青城山了。

    果然,玉靈和西寶衝上山坡,還不等上到一半,王浩就從山頂向下扔石頭,甚至砍倒了大樹推了下來。玉靈和西寶雖然武功高強,但同樣是武功高手扔下來的滾木礌石,對他們的威脅還是很大的,最後只能灰頭土臉地退了下來。

    這一下,七個人誰也不再想仰攻上山了,除了在山下跳腳大罵,一點辦法也沒有。到了晚上,七人就睡在山腳下。等天亮時,七個人就變成了四個,桐柏雙奇和張夫人都不見了蹤影。另外四人發現他們不見了,知道他們肯定是先趕去青城山了。這一下他們還哪裡有心思在這裡堵著王浩?紛紛也都向四川而去。

    山上的王浩見他們都走了,不禁搖頭歎息。他已經做好了長期抗戰的打算,還以為最少也在這裡堅持三五天。誰知道才一天時間,各有心思的七個人就都全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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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章 拜師恆山
    看著山下幾個人爭先恐後地離去,王浩得意地一笑。摸著下巴開始考慮,是不是乾脆把青城派覬覦《辟邪劍譜》的事宣揚出去,弄的全江湖都知道,那樣的話,肯定比現在熱鬧無數倍。不過又一想,還是算了,爭奪劍譜的人太多了,對福威鏢局林家未必有好處,再說他本就不打算參與江湖上的事,惹那個麻煩幹什麼。

    王浩沒有立即下山,而是非常耐心地等著,怕的是那七個人萬一有沒走的,在山下等王浩自己下山來,然後再趁機偷襲。雖然這個可能性不大,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謹慎歇沒壞處。

    等了一天一夜之後,直到第二天的清晨,才有一個傢伙騎著馬從山下經過。王浩等的就是騎馬的人,立即從山上下來,一拳把那個傢伙打下馬來,又扔給他一錠金子,然後自己翻身上馬,快馬加鞭就跑。這樣一來,即使有人在山下等他,也拿他沒辦法。只是那個被強買了馬匹的傢伙很是不忿,在後面大聲叫罵,王浩也不理他,只管絕塵而去。

    離開湯陰之後,王浩向北急趕。和金燕兒分開這麼久,也不知道怎麼樣了,金燕兒的身體還撐得住嗎?王浩心中焦急,胯下的馬匹就倒了霉,馬屁股被抽的鮮血淋漓,只能不要命地狂奔。

    可是也不知是王浩耽誤的時間太長了,還是漠北雙熊走的太快,王浩一直追到恆山腳下,也沒追上他們。在山下將馬匹放生,王浩邁開大步上山。

    恆山劍派位於恆山見性峰,王浩花了大半天的時間才上了山。上山之後,很容易就找到了一座不大的尼庵。這間尼庵只有三十來間房,外表雖不華麗,但卻古色古香。庵門上掛了塊匾額,上書「無色庵」三個黑字,同樣素淨的很。

    王浩來到庵門前,拍門叫道:「有人在嗎?」

    很快,庵門打開一條縫,一個光頭小尼姑探頭看了看王浩,合十施禮道:「施主何人?來無色庵有什麼事?」

    王浩連忙學著小尼姑的樣子雙手合十施禮,說道:「小師傅,在下王浩,想請問一下,你們這裡可有一個叫金燕兒的女孩子來過?她十三歲,身體不太好,陪她來的還有兩個長的很高大的漢子!」

    小尼姑「哦」了一聲,說道:「你就是金師妹的哥哥吧?請你在這裡稍等,我去稟報師父。」

    王浩聽說金燕兒已經到了這裡,頓時大為放心,笑著說道:「好好,我在這等著,請小師傅快去吧。」

    小尼姑又施了一禮,這才回身掩上庵門,進去稟報了。王浩搓著手在門前踱步,不時地向庵門張望。雖然才和金燕兒分開幾天而已,他卻覺得已經好久了,這麼一會兒工夫,都讓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終於,庵門重新打開,一個滿面慈和的老尼走了出來,對王浩合十道:「王施主,老尼定閒有禮了。」

    王浩被嚇了一跳,連忙還禮道:「原來是定閒師太,晚輩失禮了。晚輩年輕識淺,怎敢勞前輩一派之尊親自來見,實在惶恐。」

    定閒笑瞇瞇地道:「王施主客氣了,老尼不過是一方外人,哪有什麼尊貴可言?老尼還要感謝王施主,我聽金燕兒說,是你力主讓她拜入我恆山派。金燕兒姑娘蘭心惠質,雖然身體弱了些,但資質極佳,你把她送到恆山來,老尼怎能不謝?」

    王浩道:「師太這才是客氣了,要不是恆山派在師太的領導下名聲極佳,我怎麼會把妹妹送到這裡來?還是師太您領導有方。」

    定閒雖然是出家人,但也被王浩如此推崇她和恆山派,老尼姑心裡也是很高興的,含笑道:「王少俠,請庵內敘話。」

    王浩跟著定閒進了無色庵,在大廳坐下,很快就有小尼姑送上清茶。王浩端起清茶還沒等喝上一口,外面又來了幾個人,領頭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尼姑,她身後跟著兩個小尼姑,她們兩個扶著一個一身素衣的小丫頭,正是多日不見的金燕兒。

    金燕兒一見王浩,立即甩開兩個小尼姑的攙扶,大叫一聲:「哥哥!」就撲了過來。可她身體還很虛弱,才邁出兩步,身體就要跌倒,王浩急忙放下茶杯,伸手抱住了她。金燕兒也抱著王浩不撒手,眼淚像斷線的珍珠般掉下來。王浩也有些激動,也是抱緊了金燕兒嬌小的身子,輕聲安慰著。

    只是金燕兒和王浩雖然是兄妹,但這麼緊緊地抱在一起,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就有些和禮教不合了,那個高大的尼姑厲聲道:「這位就是王少俠吧?這大庭廣眾之下,你就不為你妹妹的聲譽著想嗎?」

    這個老尼的口氣雖然不好,但王浩知道她這是為金燕兒好,畢竟現在身處這個年代,禮教之說深入人心,所有人都這麼想,你一個人反對是沒用的。王浩自己雖然不在乎,可金燕兒不能不在乎。於是趕緊放開金燕兒,對老尼說道:「多謝前輩提醒。在下王浩,不知前輩怎麼稱呼?」

    老尼見王浩態度謙恭,這才不那麼橫眉立目了,但依然冷冷地道:「貧尼定逸。」

    王浩這才恍然,原來這就是有名的火爆尼姑定逸,怪不得語氣中總帶著槍藥味兒。但金燕兒以後就要在恆山派混,他自然不能表示什麼不滿,連忙又施一禮,說道:「原來是定逸前輩,晚輩久聞大名了,幸會!」

    定閒這時說道:「好了,王少俠既然來了,金燕兒的事就可以定下來了。王少俠雖然讓漠北雙熊傳話,想讓令妹拜在恆山門下,但金燕兒堅持要有王少俠在旁觀禮才肯拜師。現在王少俠已經到了,金燕兒,你還有什麼要求?」

    金燕兒搖頭道:「沒有了,師太。金燕兒無禮,還請師太原諒。」

    定閒笑了笑,說道:「好了,那現在就行拜師禮吧。來人,準備香案!」

    王浩沒想到他才一進門就要見證金燕兒的拜師儀式,就在一邊看著金燕兒向定逸三拜九叩。只是金燕兒的師父讓王浩有些皺眉,金燕兒竟然是拜在定逸門下!這個老尼姑可不好相處,只怕以後少不得要忍受她的冷嘲熱諷了。但事已至此,他再抗議的話就太不給恆山派面子了,也只能這樣了。

    拜完師之後,定逸就帶著金燕兒下去休息了。金燕兒的身體還很不好,只是個簡單的拜師就讓她香汗淋漓,確實得休息了。

    其他人都下去之後,王浩這才向定閒問道:「前輩,不知代我送燕子來的漠北雙熊現在在哪?這次的事情多虧了他們,我還想當面向他們道謝。」

    定閒道:「漠北雙熊兩位施主,雖是邪道中人,但確實義氣深重。他們將金燕兒交給我們之後,就急匆匆下山去了。金燕兒雖極力挽留,但他們還是連歇也沒歇地就走了。貧尼似乎聽他們隱約說了一句,好像有人始終在跟著他們,他們為了不連累金燕兒,所以才停也不停地馬上就走。」

    王浩眉頭又皺了起來,暗自思量會是什麼人一直跟著漠北雙熊不放。不過不管是什麼人,王浩都不能坐視不理。萬一漠北雙熊有什麼危險,王浩是絕不會見死不救的,所以他就要向定閒告辭。

    剛想告辭,王浩才猛然醒悟,怪不得他才剛到,定閒就立即讓金燕兒拜師,原來定閒是算準了王浩沒有時間多耽擱,這才讓金燕兒從簡從快地拜了師。

    想明白這些,王浩感激地一拱到地,說道:「多謝師太體諒,晚輩感激不盡!事情緊急,晚輩這就告辭了。」

    定閒微微點頭道:「王少俠要去救漠北雙熊,貧尼也不便攔阻,只是有一句話想勸誡王少俠。」

    王浩道:「前輩請儘管直言,晚輩恭聆教誨。」

    定閒道:「教誨不敢當,只是那漠北雙熊是塞外的馬賊,做下了無數罪孽,也從無悔改之心。他們雖然對你有恩,但大是大非面前,可不能只論交情。」

    王浩點頭道:「前輩教訓的是,早在朱仙鎮時,晚輩就想和他們分手,可沒想到他們因為我而險些喪命,晚輩怎能不感其盛情?所以他們有難,晚輩定然不能坐視。不過也請前輩放心,等辦完了這件事,晚輩就會回恆山來,在無色庵外建一座茅屋,陪伴燕子。」

    定閒合十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既如此,王少俠你去吧,早去早回。」

    王浩這才拱手告別,也不去見金燕兒了,直接下了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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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 跟在屁股後面吃灰
    王浩下了恆山,不禁有些頭疼起來。漠北雙熊也不知向哪個方向走了,他該往哪追呢?撓了半天頭皮,王浩只好使出「終極殺招」!兌換了一褡褳碎銀子,然後見人就送銀子,問可曾見過兩個身材高大的漢子?

    還別說,這一招還真好使,看在銀子的份兒上,許多人都很痛快地把自己知道的情況都告訴了王浩。通過這些人的描述,王浩終於弄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原來,漠北雙熊是被錦衣衛給盯上了。錦衣衛的衣服很好認,就算是目不識丁的老大娘都知道穿成那樣的就是錦衣衛。

    這個消息,讓王浩又撓起頭來。雖然錦衣衛在歷史上聲名狼藉,但實際上他們還是做了不少維護治安的好事的,並不只會做壞事。他們捉拿漠北雙熊這樣的江洋大盜是理所當然,是正義行為,是忠於職守。王浩若是幫助漠北雙熊,在現代那就是抗拒執法,和人民為敵。

    當然了,也有不少江洋大盜被抓住之後屈膝投靠,搖身一變就成了錦衣衛的,也在所常有。但漠北雙熊是肯定不會的,他們寧肯死,也不會投降。

    考慮了半天,王浩最終還是決定跟上去看看。他到這個時代的時間雖然不算很長,但思想觀念已經有了很大變化。漠北雙熊和他親近,那就不管他們幹了多少壞事,總要偏向一些的,所以王浩立即向北追了上去。

    不過他一邊趕路還在一邊琢磨,找到漠北雙熊之後,是不是乾脆躲在一邊不出手,等錦衣衛把他們兩個玩兒殘了,自己再出手救他們。那樣一來,漠北雙熊就不必再當馬賊了,豈不是好?可躲在一邊看著漠北雙熊被弄殘廢,王浩心中又很是不忍,真是矛盾的很。

    王浩一路追趕,一直追到了塞外也沒追上。而且塞外地廣人稀,他再想找人打聽,也不太容易了。但王浩這時也不是那麼擔心了,塞外是漠北雙熊的老家,非常熟悉這裡的地形。有了地利的優勢,錦衣衛只怕人再多也拿他們沒辦法。漠北雙熊當了這麼多年的馬賊,結下仇家無數,還能活到現在,自然有他們的生存之道。所以王浩也不急著追上去了,開始漫無目的地遊逛。能追到固然好,追不到也沒什麼。

    這天,王浩來到張家口,吃膩了乾糧肉乾的王浩,找了家酒樓想犒勞犒勞自己。點了幾個菜,溫上一壺酒,偷得浮生半日閒。

    當王浩正吃喝到一半時,就見又有人上了樓。他抬頭看去,發現是六七個鏢師,旁若無人地大聲說笑著,在酒樓中間佔了一個最大的桌子。他們吃喝了一會兒之後,酒勁兒上來,聲音也漸漸高了起來。聽著他們的談話,王浩心中一動。

    這些鏢師在塞外押鏢,對最喜歡和鏢師作對的漠北雙熊,是恨之入骨。現在這幾個鏢師談論的,就是漠北雙熊如今是多麼的狼狽,被錦衣衛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漠北雙熊倒霉,這幾個鏢師是再高興不過了,喝起酒來也更加痛快。但他們的醉言醉語中,給王浩透漏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就是漠北雙熊目前已經被圍在了一處叫做白雲山的地方!聽到這個消息,王浩再也坐不住了,立即匆匆吃完,結賬下樓而去。

    中國有好幾個叫白雲山的地方,但那幾個鏢師所說的白雲山,是現甘肅境內的那一座。王浩從張家口出發,要一路西行。這段路程比從恆山到張家口還遠得多,王浩也不知道這個消息是多少天前的消息了,所以心急如焚,拚命催馬急奔。

    目不交睫地趕了三天,跑死了五匹馬,終於趕到了白雲山。到了山下之後,王浩已經疲憊的很了,但他根本沒心思休息,立即棄馬上山。

    這座白遠山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想要把這座山大略地看一遍,沒有十天半月的就別想。王浩拖著像是灌了鉛的腿上了其中一座山峰之後,望望周圍靜謐的山林,王浩無奈地歎道:「這兩頭熊還真會選地方,這裡到處都是風水寶地,就算死在這裡,隨便挖個坑一埋都一點不委屈。」

    這座山這麼大,王浩是在是沒力氣去找了,只好躺在草叢裡現睡上一覺,補充一下體力。他也不知睡了多久,朦朧中好像覺得有些不對勁兒,王浩猛然驚醒過來,抬頭一看,就見西邊的天空被照的通亮!王浩急忙站了起來向那邊張望,發現竟然是其中一座山頭燃起了大火!

    王浩見此情形,第一反應就是,錦衣衛抓不住漠北雙熊,氣的放火燒山了!王浩頓時急了,施展《狂風身法》,一陣風似的向火場奔去。

    所謂望山跑死馬,雖然看起來好像不遠,但王浩跑了將近兩個時辰才跑到地方。這兩個時辰的急奔,讓他本來就恢復了沒多少的體力再次耗盡。可再累王浩也不敢休息,立即繞著這座山頭轉了一圈。果然,在山頭的北面看到了三四十個錦衣衛,可惜卻沒發現漠北雙熊的蹤跡。

    這三四十個錦衣衛,模樣也都狼狽的很,不但全都破衣爛衫的,而且還有半數以上帶著傷。不過他們這時可得意的很,衝著滿山的大火又叫又跳。聽他們的叫罵,這些人果然是來追殺漠北雙熊的。只是漠北雙熊不但熟悉地形,而且非常擅長游擊戰,區區兩個人,就將錦衣衛的一百多人殺的只剩下現在這些。

    不過漠北雙雄兩人也不好受,連續這麼多天的戰鬥,讓他們也有些支撐不住了,所以才躲進山裡想休息幾天。錦衣衛追到這裡之後,又損失了十幾個人,終於忍耐不住了,顧不得上頭要活捉的命令,就算回去之後受責罰,甚至就此亡命天涯,也要殺掉這兩頭熊給死去的兄弟報仇,這才放火燒山!

    王浩看著山上的火勢,只能黯然一歎。這麼大的火,也許只有在煉丹爐裡洗澡的孫猴子才能衝進去救人,其他活物絕沒有活下來的可能。王浩現在只能希望漠北雙熊夠機靈,在火起之前就逃了出來,不然的話,只怕連他們的骨灰都找不到了。

    大火燒了三天三夜,才終於熄滅,那些錦衣衛也都撤走了。王浩沒想過為難他們,正像前面說的那樣,這些錦衣衛捉拿漠北雙熊是職責所在,是理所應當。如果他們和漠北雙雄正打的熱鬧,王浩肯定會跳出去幫著漠北雙熊和這些執法者為敵,但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再殺他們也就無謂的很,所以王浩只是目送他們離去沒有露面。

    又等了一天,被燒的滾燙的山頭終於涼了下來,王浩這才上山搜尋漠北雙熊的蹤跡,希望能找到一塊半塊骨頭什麼的。可要在一座山頭上找一塊骨頭,又哪裡那麼容易?王浩又找了兩天,還是一無所獲。沒辦法,王浩只能衝著這個山頭磕了幾個頭,然後拖著疲憊的身體到了最近的縣城。

    附近的縣城不大,但卻很熱鬧。王浩還沒到城門口,就聽幾個過路的老人說了一件大事。就在前兩天,有三四十個很狼狽的錦衣衛來了這裡,也不知為什麼非常高興,在一家酒館裡喝了一夜,全都醉倒了。結果第二天有客人上門時才發現,那三四十個錦衣衛全部被殺死在酒館裡,連酒館老闆一家五口也都沒跑了。

    三四十個錦衣衛一起被謀殺了,這可是驚天大案!當地的縣令據說當時就被嚇暈過去了,醒來之後就尋死覓活地要上吊,說是他自己一個人死總比全家一起死要好。

    縣令如此,縣令以上的府官州官也同樣慌了神,凡是聽到消息的,有和縣令一樣嚇病了的,有拖家帶口地棄官而逃的,還有嚇的癡呆什麼也不做的,一時間當地的所有人都人心惶惶。

    聽到這個消息,王浩頓時呆住了!一夜之間將那些錦衣衛全都殺了,除了漠北雙熊兩個,別人沒理由這麼幹,也未必有那個膽子殺那些人。這樣的大案,分明是剃朝廷的眉毛,肯定會讓錦衣衛這樣朝廷的特務組織異常震驚。為了挽回顏面,必然要派出大批人馬來捉拿兇手。

    誰沒事了敢惹怒朝廷?被全天下通緝的味道可不好受,就是東方不敗也敵不過千軍萬馬。所以有理智的人是不會做這種事的,只有被追殺的怒火中燒的漠北雙熊才會如此不顧忌後果。

    一想到漠北雙熊可能還活著,王浩又激動起來,急忙衝進了縣城找人。可是這個時候哪裡還找的到人?只要不傻,早就藏了起來,哪那麼容易找到?這裡的衙役為了逃脫罪責,發動了全城的人一起找都沒找到,王浩一個人又能頂什麼用?

    王浩人沒找到,卻被快變成瘋狗的衙役盯上了。他們現在是見到人就懷疑是兇手,王浩身背著長刀,一看就是江湖人,豈能漏過他?不問情由地上來就抓,別管是不是真兇,抓到一個是一個,到時候頂罪也好。王浩沒心思和他們為難,只能打出一條路來出了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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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硬漢
    離開了那個小縣城,王浩坐在馬上漫無目的地隨著人流而行,心裡的鬱悶就別提了。他費了那麼大工夫,追了上千里路,最後卻發現根本就沒他什麼事,怎不讓感到憋屈?

    也不知走了多遠,前面忽然騷亂起來。王浩抬頭望去,就見前面不遠的大路當中突然站出一個很魁梧的大漢來,他全身都罩在一個大斗篷裡,臉上也蒙了一塊破布,全身上下只露出一雙凶光四射的眼睛,攔在路中央大叫道:「都給我老實點,老子打劫!別的都不要,馬匹都給老子留下!」

    王浩聽到這個聲音,頓時一愣,接著就是大喜,趕忙催馬跑了過去,說道:「白熊大哥,是你嗎?」

    那個斗篷男一見是王浩,第一反應不是驚喜,也不是淡漠,而是轉過頭去用側面對著王浩,說道:「王兄弟,你怎麼會在這?」

    王浩確定了是白熊,大笑著從馬上跳了下來,說道:「白哥,你怎麼弄這麼一身打扮?漠北雙熊打劫,什麼時候還要蒙面了?對了,黑哥呢?怎麼不見他?」

    白熊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哎,別提了。你跟我來吧!」說罷,他的劫道事業也暫時放棄了,帶著王浩鑽進了路邊的草叢。那些僥倖躲過一「劫」的路人,先是感謝佛祖天尊菩薩,然後急忙跑掉。

    王浩牽著馬跟在白熊後面,艱難地在樹叢中走了十多里遠,才見到一個小窯洞。他們剛接近窯洞,裡面就傳來黑熊的聲音道:「老白,是你回來了嗎?怎麼就搶回一匹馬?」

    不等白熊說話,王浩就叫道:「黑哥,還不到冬天呢,怎麼就冬眠了?快出來曬曬太陽吧!」

    黑熊聽到王浩的聲音,先是沉默了一陣,才說道:「王兄弟,你怎麼也來了?」

    王浩發現這兩位的情緒都有些不太對頭,詫異地問道:「兩位哥哥,你們這是怎麼了?你們一向很張揚的,現在怎麼一個穿著斗篷蒙著面,另一個乾脆躲在洞裡,你們到底怎麼回事?」

    白熊說道:「老黑,王兄弟也不是外人,出來見見吧。總之,我們兄弟這回是栽了!」

    不多時,黑熊從窯洞裡「爬」了出來。王浩眼睛都瞪圓了,原來黑熊竟然少了一條腿!而且身上傷痕纍纍,皮膚被大面積燒傷!整個人都成了一團爛肉,看上去淒慘無比!王浩撲到黑熊面前,伸手想扶他,卻又沒有下手的地方,黑熊身上已經沒有完好的皮膚,王浩怕稍一用力,就會從黑熊身上搓下一大塊肉來!

    王浩回頭看看白熊,白熊也將斗篷脫了下來。原來白熊的情況也不比黑熊好到哪裡,同樣是渾身大面積燒傷。唯一強一點的就是他的腿還是完好的。

    王浩眼珠子都紅了,顫聲道:「二位……哥哥,你們這是……這是怎麼搞的?」

    白熊道:「我們兄弟也是一時大意,被錦衣衛那幫兔崽子給算計了。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弄的,整座山的四周同一時間燃燒了起來,而且一開始就火勢極大。等我們反應過來想衝出去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結果就落得這樣的下場。不過我也沒讓他們好過,趁他們喝醉了的時候,一刀一個全都幹掉了,也算是報了這個仇!」

    王浩這才知道,漠北雙雄之所以一下子殺了那麼多錦衣衛,正是因為受了這麼重的傷的緣故。這讓王浩心中難過,眼圈兒都紅了。他知道,大面積燒傷的人,很少又能活下來的。雖然傷勢並不致命,但隨後而來的炎症卻讓人無法抵抗。在現代有那麼多種消炎抗菌的藥物,也不敢保證全身燒傷的人能活下來,何況是這個年代。可以說,漠北雙雄是死定了!眼見兩人命不久矣,王浩怎能不悲傷。

    見王浩這個樣子,雙熊卻是很豁達,黑熊說道:「王兄弟可別學娘們兒的樣子,那就讓我們看不起你了。不就是燒傷了,以後的樣子變的醜一點嗎?是不是英雄,可不在相貌的醜俊,你說是吧?」

    王浩忍住淚水,強笑道:「黑哥說的是,是小弟著相了。只是……,二位哥哥現在有何打算?」

    白熊道:「還能有何打算?當然是想辦法療傷啊!平一指那矮胖子,別的不敢說,但醫術確實是厲害。我們的傷別人治不了,他肯定有辦法!」

    王浩聽的一愣,接著就狠狠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拍了一巴掌,說道:「對啊,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都忘了?白哥,你剛才去搶劫馬匹,就是想要趕到開封去吧?」

    白熊道:「王兄弟,看你平時挺聰明的,今天怎麼總犯糊塗?我不是為了趕路,要馬匹幹什麼?」

    王浩傻笑道:「小弟本來就不聰明,是經常犯糊塗的。好了,不說了,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去開封!我這還有些錢財,到馬市上挑幾匹好馬輪流騎乘,估計只要五六天的工夫,就能趕到開封了。」

    漠北雙熊用王浩的錢買馬,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黑熊斷了一條腿,就由王浩背負著,三人趕到最近的馬市,挑選了九匹好馬。王浩他們趕時間,也沒心思和馬販子講價,幾張大額銀票砸過去,騎上馬就走。

    他們買了九匹馬,再加上王浩本來就有的一匹馬,一共是十馬三人,在雨點一般的蹄聲中向南而去。

    黑熊雖然斷了腿,但好在他的腿是齊膝而斷,再加上黑熊非常硬朗,武功騎術也都不錯,這才能穩穩地坐在馬背上。只是雙熊再硬朗,也頂不住炎症的侵襲,頭兩天還好,到了第三天,他們兩個就都開始發高燒了。高燒讓兩人的神智漸漸模糊,騎在馬背上就開始搖搖欲墜了。

    王浩見他們這個樣子,也是急得不行。但他不通醫道,哪裡知道這時該怎麼辦?思來想去,王浩猛然想起了金燕兒吃剩下的「快活丹」!快活丹中有鴉片的成分,少量的鴉片就有止痛消炎的作用。雖然有成癮的副作用,但金燕兒吃了那麼多年都能戒掉,雙熊自然也沒問題!所以王浩乾脆讓他們服食快活丹。

    還好,吃下快活丹之後,雙熊的情況好多了,最起碼雙熊沒讓高燒給燒糊塗了,身上的疼痛也減輕了一些,這才沒掉下馬背。三人一路奔波,終於在第六天,趕到了開封朱仙鎮。到了平一指的草廬外時,雙熊乾脆已經昏迷了過去,只是依靠本能還死死地抱住馬脖子,這才沒掉下馬來。

    王浩小心地掰開他們的手,將他們扶下來時,才發現經過這六天的時間,他們兩人的衣服已經被他們的血肉浸透了,甚至有的皮肉已經開始腐爛發臭!想想沒有了皮膚的嫩肉,在六天時間裡不斷地和衣服摩擦,最後黏合成一體,那是什麼樣的痛苦?只怕千刀萬剮也不過如此了。可雙熊在昏迷之前,卻一直談笑自若,沒露出絲毫痛苦之色!這是何等的硬漢?!王浩對這兩位兄長,真是徹底服氣了!

    平一指見王浩又來了,頓時臉就沉下來了。不過王浩一句話就讓他馬上行動起來。王浩道:「平一指,他們的傷很重,要是不能治就趕緊說,我帶他們去找別的大夫。」

    平一指號稱沒有他治不了的傷病,當然不肯服輸!而且受傷的漠北雙熊和他還有些交情,更加不能袖手旁觀,所以雖然沒給王浩好臉色,但還是把雙熊抬進去了。

    平一指怎麼治療雙熊,王浩沒看到,他在外面睡著了!這六天來,王浩又要趕路,又要照顧兩個重傷員,幾乎沒怎麼睡過覺,早就悃的睜不開眼睛了。而且王浩對平一指的醫術很有信心,既然將活著的雙熊交給了他,那就有九成九的機會活下來。於是放下心來的王浩再也支撐不住了,坐在地上,靠著牆壁就睡著了。

    王浩這一覺也不知睡了多久,等他睜開眼睛時,卻已經是繁星滿天。他依然在原來的那個位置,只是由坐著變成了躺著。身上泥斑點點,衣服還有些潮濕,似乎曾經下過一場雨。

    這讓王浩暗罵,平一指也太不地道了,下雨了也不把他搬到屋裡去。不過王浩也只是在心裡埋怨一下而已,以他和平一指的恩怨,平一指不趁機砍了他的腦袋就不錯了,照顧他就別想了。

    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發麻的身體,王浩覺得肚子餓的厲害,但他還是先進屋去看了看雙熊。平一指果然沒讓他失望,雙熊都還活著。只是模樣有點慘,兩個人身上也不知抹了什麼藥膏,全身上下都黑漆漆的,像兩個頑童用淤泥堆積出來的泥人。但他們兩人的精神還都不錯,也許是睡多了的緣故,大半夜還都睜著眼睛。

    王浩看他們沒事了,心情也好多了,取笑道:「哎呀,兩位哥哥,你們哪個是黑哥,哪個是白哥?怎麼都變的一樣黑了?」

    其中一個說道:「這事還真有些麻煩,現在我們身上抹著藥你分辨不出來,只怕我們傷好之後,你還是一樣分辨不出來。平一指說了,以後我們兩個要改叫漠北雙鬼了,我們傷好之後的模樣能嚇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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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 江湖風波起
    漠北雙熊在平一指的救治下,漸漸好轉起來。但大面積燒傷畢竟不比尋常的傷勢,即使是平一指,也耗費了大量的精力,才勉強控制住傷勢不致惡化。一直過了三個多月,漠北雙熊才算是恢復。

    傷勢雖然已經沒什麼大礙,但漠北雙熊卻變化極大。身體上處處都是傷疤也還罷了,最重要的是他們的心態有了極大的改變。以前豪氣沖天,視生死如無物的雙熊,如今卻意氣消沉,如垂暮的老人。

    對於他們的變化,王浩不知該如何勸解,也不想勸解。以前的漠北雙熊雖然是好漢,但卻不合王浩的性情。現在好了,雙熊也不想再招惹是非,王浩趁機勸他們歸隱,和他一起去恆山陪伴金燕兒。若是以前,雙熊是絕不會和一群尼姑做鄰居的,但現在卻無所謂了,考慮了一陣之後,就答應了。

    漠北雙熊的變化,讓王浩很是欣慰,等他們的身體一恢復,就帶著兩人回了恆山。金燕兒見王浩回來,早就望眼欲穿的小丫頭再次在大庭廣眾之下撲進了王浩懷裡,讓定逸對王浩更加不滿了。

    王浩和雙熊自己動手,在距離無色庵不遠的地方蓋起了三間茅草房,就在這裡定居下來。王浩兜裡的銀子還有不少,夠他花用很長時間了。漠北雙熊這些年來積攢的金銀財寶更是無數,這輩子是花不完的。所以他們三人根本用不著費心生活上的事,每日裡就是練練功,聊聊天,日子過得逍遙無比。

    不知不覺中,時間過去了兩年。

    這兩年中,王浩的武功進步神速,《烈日神功》從第二層突破到第三層,《狂風身法》也更現威力。但最讓王浩得意的,還是他的刀法。《大漠刀法》是《大漠刀訣》這本秘籍的核心,雖然招式簡單,但越琢磨越覺得博大精深,當真如浩瀚的沙漠一般,無比廣博卻又處處殺機!尤其是「刀意」的運用,讓王浩每每有所得時都欣喜若狂。

    而金燕兒這兩年也非常用功,不但把毒癮戒掉了,身體日益健壯,連功力也比得上從小就出家修煉的其他師姐妹了。尤其是她的劍法,在她那高智商的作用下,已經在恆山派第二代弟子中出類拔萃!甚至超越了原本被定逸寄以厚望的儀琳。這讓定逸在喜不自勝之下,攛掇金燕兒剃髮出家,成為恆山正式弟子,將來好接掌恆山門戶。要知道俗家弟子是不能執掌恆山派的。可惜在王浩的阻撓下,定逸的「陰謀」才沒有得逞。

    其實對於定逸這個老尼姑,在近距離接觸了兩年之後,王浩才知道其實她還是不錯的。恆山三定中,定閒慈和,定靜嫻靜,都不適合教導弟子,唯有定逸有恩有威,才能讓弟子敬服,所以定閒才讓大部分弟子都拜在她的門下。金燕兒在定逸的教導下,就非常的出色。

    還有儀琳,這個以美貌出名的小尼姑,可不只是個花瓶,她的智商也不在金燕兒之下。只是這個小尼姑被定逸保護的太好,根本沒見過世面,純的一塌糊塗。正是由於見識和思維方面的差距,才讓金燕兒後來居上,成了恆山派年輕一代的翹楚。儀琳對此毫無怨言,也從來沒有被金燕兒搶了風頭的感覺,反而對金燕兒佩服的很,和她的感情非常好,還經常和金燕兒一起到草廬來看望王浩。

    在這悠閒的日子裡,王浩偶爾也會想起要搶奪他秘籍,最後卻被騙到青城派去的那七個人。王浩對這個世界沒有精確的時間概念,本來沒想著騙他們的,可沒想到兩年過去了,還是沒聽到福威鏢局被滅門的消息。不知道那七個人有沒有等兩年的耐心。

    就在王浩以為《笑傲江湖》的正戲還要一段時間才發生的時候,金燕兒突然來找他。人還在遠處,就嬌聲叫道:「哥哥,哥哥!」

    王浩正在練他的《大漠刀法》,聽見金燕兒的叫聲,回頭笑道:「又怎麼了?是不是又學到什麼新劍招了?」

    金燕兒來到近前,歡叫道:「不是,是師父要帶我下山了!南嶽衡山派的劉正風師伯要洗手退隱,師父要帶我去見識見識呢!以前總聽你們說江湖如何如何,這次我終於能去見識一下了!」

    王浩聽的心頭一震,暗道:「終於來了!」不過王浩知道,這次去衡陽可不太平,如果金燕兒要跟著去,說不準會出什麼事。可金燕兒興致正高,想勸她放棄這次機會,只怕不容易。

    王浩正想著怎麼開口呢,金燕兒卻先看出王浩有些不高興,問道:「哥哥,你怎麼了?你不想讓我下山嗎?」

    王浩點了點頭,說道:「燕子,你雖然練了兩年劍法,你師父也經常稱讚你,但是你真的動起手來,還差得遠。你的武功有多高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太善良了,根本就沒有殺心。連踩死個蟲子你都要難過半天,要你殺人,那可能嗎?而沒有殺心,你的武功就要大打折扣。你說你這個樣子,我怎麼放心你行走江湖?」

    金燕兒道:「又不是我一個人行走江湖,不是還有師父她老人家嗎?有師父照顧,還有什麼好怕的?」

    王浩苦笑,定逸要是能照顧好這些小丫頭,也不會讓田伯光把儀琳捉去了。可詆毀定逸的話在金燕兒面前不能說,要找個不讓金燕兒去的理由,卻是不容易。

    金燕兒見王浩始終不鬆口,於是拉著王浩的袖子撒嬌道:「哥哥,你就讓我去吧!求求你了!」

    王浩被搖晃的無法再堅持,只好道:「好吧,你可以去,但是我要跟著,不然我不放心。」

    金燕兒驚訝地道:「你也要跟著去?這……,我師父她只怕不會同意吧?」

    「那就要由你想辦法了,你要是不能說服你師父讓我跟著,那你就也別去了。」

    「啊?哪有這麼無賴的,哥哥你這不是難為人嗎?」

    「那就沒辦法了。……你再撒嬌也沒用,現在江湖上的壞人太多了,尤其是有一個叫田伯光的,更是專門禍害良家女子的淫賊,你說你長的這麼漂亮,我怎麼能放心?」

    金燕兒羞紅了臉道:「哥哥,你說什麼呢?」嘴裡雖然雖然不依,但實際上金燕兒卻暗自為王浩的誇獎竊喜。

    又央求了幾句,金燕兒見王浩始終不改初衷,只好回去央求定逸。定逸老尼姑和王浩就像是天生的冤家似的,聽說王浩質疑她的「領導」能力,頓時火冒三丈,直奔草廬而來。這可把金燕兒嚇壞了,連忙追了出去。

    來到草廬,定逸直接拔出劍來,說道:「小子,拔刀吧!只要你能打贏我,我就讓你跟著去。不然的話,就給我老老實實在山上呆著!」

    王浩見定逸這個模樣,還想解釋兩句,可還沒等他張嘴,定逸就又大喝道:「少說廢話!你若是不敢拔刀,就算你輸了!」

    王浩的脾氣本就不是能忍耐的主兒,再加上王浩自覺這兩年中武功進步不少,早就想找個高手試一試了,定逸送上門來,正求之不得!所以也乾脆地提刀在手,一聲不吭地擺出《大漠刀訣》的起手式。

    定逸見王浩準備好了,立即清嘯一聲,一劍直刺王浩的左肩。王浩秉承《大漠刀訣》一向的彪悍,根本不閃不避,一刀反劈定逸的手臂。不過和以前不同的是,王浩從前是以命拚命,現在則是以攻為守。如果定逸不變招的話,王浩就能將她的手臂先一步剁掉,定逸的攻擊也就無法傷及王浩了。

    定逸自然不會傻乎乎地等著被剁了胳膊,手臂一圈,長劍畫了個弧線,躲過這一刀的同時,劍尖急點王浩的手腕。王浩變劈為推,將刀身貼在定逸的劍身聲向前滑去,要削掉定逸握劍的手指,定逸無奈只好收劍自保。

    可她這一收劍,王浩的攻勢就更加狂猛了,排山倒海般向定逸壓去。定逸被逼的漸漸落入下風,一支長劍左支右擋,攻勢由五成下降到四成、三成……,最後到只能堅守,一劍也遞不出去了。

    和定逸的窘迫相反,王浩現在簡直暢快之極!《大漠刀法》本來就只有簡單的基本招式,強調的就是臨敵發揮,視情況將這些簡單的招數組合起來。這一點非常需要想像力,頭腦死板的人是練不成高強的刀法的。但王浩來自現代,最擅長的就是發散思維,這套刀法在他的手裡簡直是如魚得水!簡單的招式在他手裡變的千變萬化,再配合上《狂風身法》,打的定逸感覺自己像是身處狂風肆虐的沙漠中。對方的攻勢無窮無盡,其中還夾雜著沙礫石頭,讓她只能苦苦堅持,而無法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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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七章 儀琳被擄
    只是定逸畢竟比王浩年長不少,恆山劍法也有它的獨到之處,王浩狂攻了將近半個時辰,也沒能攻破定逸的防線。旁邊的金燕兒見定逸似乎岌岌可危了,嚇的連連尖叫,讓王浩停下來。可惜王浩正陷入癲狂的狀態中,哪裡還聽得到?

    但不管王浩願不願意,正像《狂風身法》那樣,《大漠刀法》的特點也是持久力不強,半個時辰也沒能打敗定逸,他自己就先累的不行了,攻勢漸漸減弱。定逸發現這一點後,頓時大喜,將內力灌注在劍身上,硬擋了王浩一刀,想要讓王浩的長刀震脫手。

    可定逸沒想到的是,她的內力侵入王浩的手臂,立即激起了《烈日神功》的自行反擊,一股灼熱的內力沿伸到了王浩手中的長刀上,長刀上開始散發出逼人的熱量。

    見此情形,定閒收劍後撤,說道:「停!不用打了,我認輸。」

    王浩正好累了,聞言立即收刀,說道:「定逸前輩好劍法,晚輩佩服。」

    定逸卻沒給他好臉色,說道:「在我面前少來那些虛的,輸了就是輸了。王浩,在年輕一輩當中,你的武功可以說是出類拔萃了。不過你也別驕傲,江湖之大,藏龍臥虎,比你還高明的人有的是,你可別得意忘形。」

    這幾句話,雖說是教訓的語氣,但關切之意還是很明顯的。畢竟王浩是金燕兒的哥哥,又在恆山住了這麼久,也算是自己人了,以定逸護短的脾氣,關心一下也是正常的。

    王浩當然能聽出定逸對他的關切,所以也很是恭敬地道:「多謝前輩教誨,晚輩銘記在心。」

    定逸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金燕兒在旁邊看傻了,她還沒明白過來,王浩明明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怎麼定逸就認輸了呢?看看王浩,又看看定逸遠去的背影,金燕兒最後還是決定跟著師父去。師父現在的心情肯定不好,正是需要安慰的時候。

    可是金燕兒追上定逸時,一見老尼姑那黑沉沉的表情,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幾次想說話,最後還是欲言又止,只能默默地跟在定逸身後,回到她的禪房。

    定逸坐在蒲團上,又默然了半晌,才歎息一聲說道:「金燕兒,你去準備洗澡水,為師要洗澡。」

    定逸和王浩打了半個時辰,雖然體力消耗不如王浩那麼大,但也是汗流浹背,背後都濕透了,跟在她身後回來的金燕兒當然知道,於是答應一聲,就去準備了。

    很快,洗澡水就弄好了,師徒倆都是女性,也沒什麼好避諱的,定逸就在金燕兒的服侍下寬衣解帶,坐進了洗澡桶中。金燕兒給定逸搓著背,見師父的表情終於放鬆了,這才問道:「師父,剛才哥哥他分明已經力不從心了,您為什麼主動認輸了呢?」

    定逸微笑道:「我就知道你忍不住要問,能等到現在,定力也算是不錯了。要說我為什麼認輸,那是因為我本來就不是你哥哥的對手。你哥哥的《大漠刀法》需要和內力配合,才能顯出最強的威力。如果將內力使出來,他的長刀會變的和烙鐵一樣,灼熱逼人。如果你哥哥一開始就用內力和刀法配合,只怕我走不過三十招。」

    金燕兒雖然知道王浩武功的特點,但還是很驚訝,說道:「真的那麼厲害?師父您太高估哥哥了吧?」

    定逸道:「我可一點都沒高估他,他現在卻是有那個實力。我曾經跟你們說過,五嶽劍派的盟主左冷禪,他的內力就有很強的寒性,和你哥哥的內力有異曲同工之妙。左冷禪的劍法並不別人強多少,內力也未必比別人深厚,但他就是五嶽劍派的第一高手,完全是拜他的寒性內力所賜。和左冷禪和你哥哥這樣的人對敵,實在是件很讓人頭疼的事。因為他們的內力會牽制你的發揮,一身武功能使出六七成來,就已經不錯了。」

    金燕兒聽定逸把王浩和五嶽劍派第一高手左冷禪相比,不禁高興起來,又問道:「師父,那你說,我哥哥和左冷禪誰更厲害?」

    定逸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說道:「你哥哥還差得遠呢!你哥哥修煉的時間太短,內力還不夠深厚。尤其是他的武功太霸道,短時間內很厲害,但持久力不夠。你哥哥若是當真和左冷禪交手,百招之內能維持個平手就不錯了。」

    金燕兒「哦」了一聲,想了想之後才說道:「哥哥現在不是左盟主的對手,但他的進境極快,相信將來哥哥一定比左盟主還厲害!」

    定逸沒有接口,但心中也深以為然。王浩現在的武功可以說已經不比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差了,看他現在的武功,誰相信他兩年前還不會一點武功呢?這樣的進境速度,是在是可畏可怖!

    她們兩師徒在談論王浩,王浩卻在收拾行李,準備跟她們遠行了。他一邊收拾,一邊和漠北雙熊告別。

    漠北雙熊剛才已經看到他和定逸的比武了,對這個小兄弟的武功進境實在是沒話說,這樣的身手到了江湖上,沒有幾個人能拿他怎麼樣了。聽說他要跟著去保護金燕兒,漠北雙熊也只是叮囑一句「早去早回」。

    第二天,定逸就帶領著幾十個弟子下山往衡陽而去,其中自然有金燕兒和儀琳兩人。王浩則自行跟在她們後面半里之外,看似無關,其實是同行。定逸見他知趣地不湊上來,也就懶得理會他。

    只是王浩太寵著金燕兒,不時地弄些小吃零食之類的送給她。金燕兒和那些女弟子在一起,自然要分派給大家一起吃。所以恆山派的女弟子們大多與王浩相熟,不時地有人和金燕兒一起故意落到後面和王浩說說話,順便蹭點零食吃。定逸對此禁之不絕,再加上不是在家裡,也就睜隻眼閉只眼了。

    這一路行來,定逸因為要鍛煉弟子,所以將弟子分成了五組分別上路。每組之間相距不過數里之遙,定逸自領一組在中間的位置。這樣一來,既可以讓弟子獨立地處理一些事情,萬一有事也來得及支援。本來定逸的用意是好的,但是王浩知道,正是定逸的分兵之策,讓田伯光窺到了空隙,將儀琳擄去,險些壞了清白。

    王浩本想幫儀琳這個小尼姑一把,但是儀琳和金燕兒竟然不是分配在一個組裡,要是幫了儀琳,金燕兒身邊就沒有人保護了。想想之後,王浩還是決定跟著金燕兒的好。儀琳不是還有一個令狐師兄可以依靠嗎,這個功勞就讓給令狐沖吧!

    行行復行行,一眾人等跋涉近千里,才來到衡陽附近。到了這裡,已經是衡山派的勢力範圍了,因此定逸等人也都輕鬆了下來,防範的不那麼嚴密了。前兩組人進了城之後,就放慢了速度,和定逸匯合在一起,然後一起到了劉正風的府門前。劉府在門前的迎賓弟子遠遠地見到定逸來了,趕緊打發手下去通知劉正風,自己則迎上來見禮。

    可是就在定逸和劉府的迎賓寒暄時,後面的兩組人突然急匆匆趕了上來,十幾個尼姑同時施展輕功,將大街上的百姓驚得相顧失色。定逸見她們如此慌張,頓時有些不悅,說道:「儀和,你忘了師門規矩了嗎?如此大庭廣眾之下炫耀輕功,該當何罪?」

    為首的儀和連忙低頭合十道:「師父恕罪,弟子實在是有要緊的事要向您報告,儀琳被人擄去了!」

    定逸聽的大吃一驚,要知道最後一組人因為要殿後,所以定逸特意加強了這組人的實力,儀琳本身的劍法就不錯,身邊的其他師姐妹也都是行事穩重,劍法高強之輩,怎麼就被人擄去呢?

    這個時候,劉正風接到弟子的報告,親自來迎接定逸,沒想到還沒等說話,就先聽到這麼一個消息。他也顧不得寒暄了,對定逸說道:「定逸師姐,先不要著急,這衡陽城中遍佈我衡山派弟子,相信很快就有消息傳回。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膽,在我衡山派的地頭上如此妄為!」

    還不等劉正風下令,一個泰山派的弟子突然匆匆跑來,向劉正風報告道:「劉師叔,我師父天松道長命我來稟報您,我們剛才親眼見到令狐沖師兄,和儀琳師妹一起在回雁樓飲酒。儀琳師妹顯然是受了令狐沖師兄的挾持,不敢不飲,神情甚是苦惱。跟他二人在一起飲酒的,還有那個無惡不作的田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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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章 劉府
    定逸一聽,頓時大驚道:「什麼?儀琳落到田伯光這個淫賊手裡可怎麼得了,我現在就去救她!」

    那泰山弟子突然說道:「定逸師伯,那田伯光和令狐沖師兄一起飲酒,只怕已經勾結在一起了,師伯您可千萬小心!」

    定逸道:「令狐沖和田伯光勾結在一起,我恆山派也沒什麼好怕的!你給我帶路,我們這就去回雁樓!」

    說著,也不等這個泰山弟子答話,就抓著那泰山弟子要他指路。那泰山弟子不敢不聽,急忙指點方向。定逸心急,乾脆躍上房頂,踩著屋頂向回雁樓的方向而去。其他的恆山弟子一見,也都有樣學樣,一大群尼姑就這麼穿房越脊地走了。王浩自然也跟了上去,只是心中卻在腹誹:「這個老尼姑,剛才還教訓弟子太張揚,她現在可比儀和她們張揚多了!」

    到了回雁樓,定逸發現這裡早已沒幾個人了,除了地板上的幾灘鮮血,儀琳、令狐沖、田伯光,一個也不見!定逸急得一把抓住一個小二的領子,厲聲問道:「我問你,剛才在這裡打架的人哪去了?」

    那小二被定逸一把抓住,頓時動彈不得,嚇得他面無人色,戰戰兢兢地道:「他們……他們都走……走了……」

    定逸又問道:「那個小尼姑呢?她也走了嗎?」

    小二道:「走……走了,那……那個小尼姑……抱著個死人……走了……」

    定逸被他說的什麼也沒聽明白,又問了幾句,依然是不得要領。無奈之下,定逸只好放開了他,帶著弟子們滿城亂轉,希望能找到儀琳。可是儀琳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她們找遍了全城都沒找到。天上的烏雲越來越陰沉,後來甚至下起了大雨,可定逸依然在雨中奔波著。還是儀和年紀大一些,當下分派幾個師妹在街邊的雜貨店裡買了幾十件油布雨衣,讓眾人穿上,這才免去了僧袍貼在身體上的尷尬。

    找來找去沒找到儀琳,卻找到了以勞德諾為首的其他華山派弟子,正在一間茶館裡避雨。定逸正心急火燎的時候看見了他們,自然沒有好脾氣,站在茶館門前叉腰大叫道:「令狐沖,出來!」

    王浩站在稍遠處,看著定逸擺出長輩的嘴臉教訓那些華山派弟子,完全是一副看戲的表情。其中勞德諾和岳靈珊是他最注意的兩人。只是這兩個人好像都很一般,勞德諾長的乾乾巴巴,若不是知道他就是勞德諾,只怕王浩要以為他是個鄉下老農。岳靈珊雖然也算是嬌美,但和金燕兒儀琳一比,還要差一些。

    看過了華山的諸弟子,王浩又把目光轉向了茶館中的其他人。這些人當中,最顯眼的就是坐在角落裡的一個駝子。王浩自從和木高峰結怨之後,就對駝子異常敏感,所以一見到這人就立即提高了警覺。可是再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個駝子雖然弓腰駝背,臉上還貼了三貼膏藥,顯得很是猥瑣,但實際上卻是個年輕人。王浩覺得這個人有些奇怪,就努力地回憶著已經忘記了大半的原著情節,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這人應該就是林平之了!

    見到林平之,王浩心中猶豫了起來。這個林平之其實也是個可憐人,為了報滅門之仇,吃了不知多少苦才拜在岳不群門下,可沒想到岳不群其實也覬覦他家傳的《辟邪劍譜》。境遇之慘,可以說是無以復加了。雖然王浩早就打定主意不參與這些江湖事,但心中還是有些不忍。

    王浩正走神的時候,金燕兒突然來拉他的袖子道:「哥哥,你想什麼呢?師父他們要走了,我們跟上去吧。」

    王浩這才醒悟,原來定逸已經抓著岳靈珊的手走了。王浩聳聳肩,依然不即不離地跟在恆山派的後面回了劉府。而他們前面走,林平之也偷偷摸摸地跟在後面。王浩見了又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沒理會他。

    到了劉府之後,恆山派的人被恭恭敬敬地迎了進去,王浩跟在恆山派後面,自然也沒人敢問他是誰。王浩進了門之後,特意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林平之也混了進來。想必是迎賓弟子雖然不認識他,可也不敢隨意得罪前來的賓客,所以才讓他這麼容易就進來了。

    恆山派被安排在左側靠前的位置,但定逸卻被請進了後宅,這裡只剩下年輕一輩。王浩這時有些為難了,他一個大男人若是和這些尼姑坐在一起,那可太顯眼了。無奈之下,只好找了個邊角的位置坐了下來。反正這裡的賓客之間大多都不熟悉,他坐在這裡,也沒有人管他。

    但讓王浩意外的是,隨後混進來的林平之,竟然鬼使神差地也坐到了這一桌。這讓王浩有些苦笑,他不想引人注意,林平之也和他是一樣的想法,坐到一起來也就不足為奇了。

    正在這時,忽然門口一陣騷動,幾名青衣漢子抬著兩塊門板,匆匆進來。門板上臥著兩人,身上蓋著白布,布上都是鮮血。廳上眾人一見,都搶近去看。聽得有人說道:「是泰山派的!」「泰山派的天松道人受了重傷,還有一個是誰?」「是泰山掌門天門道人的弟子,姓遲的,死了嗎?」「死了,你看這一刀從前胸砍到後背,那還不死?」

    眾人喧擾聲中,一死一傷二人都抬了後廳,便有許多人跟著進去。廳上眾人紛紛議論:「天松道人是泰山派的好手,有誰這樣大膽,居然將他砍得重傷?」「能將天松道人砍傷,自然是武功比他更高的好手。藝高人膽大,便沒甚麼希奇!」

    大廳上眾人議論紛紛之中,向大年匆匆出來,走到華山弟子圍坐的席上,向勞德諾低聲說了幾句什麼,勞德諾起身跟他去了。王浩知道這是幾大門派要商量處理令狐沖的事,這種事涉及到五嶽劍派的名譽問題,當然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處理。華山派在這裡的弟子當中,勞德諾的身份是最高的了,要他進去自然是代表華山派。

    勞德諾剛進去不久,就聽內院傳來一聲暴喝:「令狐沖呢?」這一句話聲音極響,當真便如半空中打了個霹靂。大廳上眾人遠遠聽到他這聲暴喝,盡皆聳然動容。王浩卻是暗暗搖頭,這幫名門正派,精英們都是野心家、陰謀家,剩下的大部分都是酒囊飯袋,真正有本事又肯行俠仗義的,只是鳳毛麟角而已。但這些都不關他的事,他只管喝酒吃菜。

    過了片刻,裡面還沒商量出個結果來,王浩就聽恆山女尼都紛紛驚呼出聲。他抬頭一看,就見儀琳從外面走了進來。只是她才和其他師姐妹分開沒多久,就變的憔悴了不少。儀琳本就清秀絕俗,此時容顏憔悴,不但沒有折損她的容貌,反而更添幾分楚楚可憐之態。

    金燕兒儀和等人見她回來,都迎上去噓寒問暖。可儀琳只是搖頭不答,反問道:「師父呢?」

    儀光指指後院道:「師父在後面和師伯師叔們商量事情呢。你要找師父的話,自己進去吧。」

    儀琳點點頭,向後院而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見,大廳上的眾豪傑才紛紛議論起來,大意無非是這麼漂亮的丫頭做了尼姑,是在是可惜了。可恆山派其他弟子就在這裡,這些人也不敢說的太過分,只是議論幾句就算了。看著儀琳的背影,王浩又是心中感慨,這個小尼姑的一顆芳心算是拴在令狐沖身上了。

    王浩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門外又走進一個人來,王浩一見到他,頓時吃了一驚。原來這人正是塞北明駝木高峰!王浩和木高峰兩次交手,兩次被打的重傷,雖然木高峰也沒得了好,可那是王浩以命相搏,外加木高峰輕敵的結果,真正打起來,那個時候的王浩根本不夠看。也許是這兩次交手的後遺症,王浩一見到他,心中難免有些忐忑,如果沒有必要,是在不想再和他交手了。所以王浩轉過頭去背對著木高峰,免得被他看到。

    木高峰也沒想到角落裡會有他的「熟人」,只是大略地看了一下,沒發現重要人物,就趁劉府弟子忙碌的時候,躥到後院去了。王浩等他離開了,才轉過頭來,琢磨萬一被木高峰發現了,自己該怎麼辦。尤其是木高峰要是把他身負《大漠刀訣》的事抖摟出去,只怕搶秘籍的人會排著隊來找他,那樣的話麻煩可就大了!

    還沒等王浩想出一個穩妥的辦法來,後院就傳來一陣喧嘩聲,接著就有一個矮小的道士在劉府的幾十處房舍間繞行了一圈。王浩一看他的身材就知道,這個人肯定是余滄海了。兩年前王浩算計了他一把,到了今天才算是見到他本人。不過這個矮道士的武功還真是了得,就看他一瞬間遊遍劉府的輕功,王浩就沒有把握勝他。

    大廳中的人見余滄海突然發威,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頓時議論起來。過了沒多久,余滄海就從後院大步走了出來,一雙眼睛在眾人的臉上一一掃過。余滄海的目光猶如實質,大廳中所有人都被他的目光震懾,全都乖乖地住了口,一聲也不敢出。

    余滄海掃視了一遍之後,在看到王浩這桌時,突然目光一亮。王浩被他看的心中一驚,以為被他一眼看穿了自己的武功底細。可沒想到,余滄海沒過來,劉正風卻走了過來,對林平之拱手道:「在下劉正風,不敢請教閣下高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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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仇怨
    林平之從未想到有人會來詢問自己姓名,囁嚅了幾句,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劉正風道:「閣下跟木大俠……」

    林平之靈機一動:「我姓『林』,拆了開來,不妨只用一半,便冒充姓『木』好了。」隨口道:「在下姓木。」

    劉正風道:「木先生光臨衡山,劉某當真是臉上貼金。不知閣下跟『塞北明駝』木大俠如何稱呼?」

    林平之不想暴露身份,這時也只好順口敷衍道:「塞北明駝木大俠嗎?那是……那是在下的長輩。」

    他這麼一說,余滄海更加確定高才搗鬼的人就是眼前這個駝子,當即冷冷的道:「青城派和塞北木先生素無瓜葛,不知甚麼地方開罪了閣下?」

    林平之和這矮小道人面對面的站著,想起這些日子來家破人散,父母被擒,迄今不知生死,全是因這矮小道人而起,雖知他武功高過自己百倍,但胸口熱血上湧,忍不住便要拔出兵刃向他刺去。然而這些日來多歷憂患,已非復當日福州府那個鬥雞走馬的紈褲少年,當下強抑怒火,說道:「青城派好事多為,木大俠路見不平,自要伸手。他老人家古道熱腸,最愛鋤強扶弱,又何必管你開罪不開罪於他?」

    劉正風一聽,不由得暗暗好笑,木高峰是什麼人,他當然很清楚,林平之這麼說,實在是給木高峰臉上貼金了。但木高峰此人又不好得罪,當即笑道:「余觀主,木兄,兩位既來到舍下,都是在下的貴客,便請瞧著劉某的薄面,大家喝杯和氣酒,來人哪,酒來!」

    家丁們轟聲答應,斟上酒來。余滄海對面前這年輕駝子雖不放在眼裡,然而想到江湖上傳說木高峰的種種陰毒無賴事跡,倒也不敢貿然破臉,見劉府家丁斟上酒家,卻不出手去接,要看對方如何行動。

    林平之又恨又怕,但畢竟憤慨之情佔了上風,尋思:「說不定此刻我爹媽已遭這矮道人的毒手,我寧可被你一掌斃於當場,也決不能跟你共飲。」目光中儘是怒火,瞪視余滄海,也不伸手去取酒杯,他本來還想辱罵幾句,畢竟懾於對方之威,不敢罵出聲來。

    余滄海見他對自己滿是敵意,怒氣上衝,一伸手,便施展擒拿法抓住了他手腕,說道:「好!好!好!衝著劉三爺的金面,誰都不能在劉府上無禮。木兄弟,咱們親近親近。」

    劉正風站在一旁,正想打圓場和解,忽聽得一個尖銳的聲音說道:「余觀主,怎地興致這麼好,欺侮起木高峰的孫子來著?」

    聽到這個聲音,坐在旁邊一直當透明人的王浩頓時暗暗叫苦:「木高峰來了!我真是糊塗,怎麼就把這茬兒給忘了!我早該換個位置。」

    可惜他這時想換位置也來不及了,那樣的話,他必然會更醒目。無奈之下,王浩只能心下一橫,要是木高峰認出他來,大不了就跟他一拼!兩年過去了,王浩早已不是當初的王浩了,真要拼起來,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木高峰一句話剛說完,身形一閃就到了林平之跟前,一掌排在他肩上,說道:「好孫子,乖孫兒,你給爺爺大吹大擂,說甚麼行俠仗義,鋤強扶弱,爺爺聽在耳裡,可受用得很哪!」

    林平之被他拍了一掌,身體明顯地劇烈震動了一下。余滄海抓著林平之的手也隨之一震,趕忙又抓緊了一些。木高峰見余滄海不放手,接著又是一掌排在林平之肩上。這一下余滄海可抓不住了,只能放開手退了一步。從這一點上來看,余滄海的內力顯然要遜色木高峰一籌。

    而林平之被兩人當做角力的戰場,當然是很不好受,臉色一陣火紅,喉頭湧動,就要突出血來。但林平之性子倔強,強行把鮮血吞回了肚中,勉力哈哈一笑道:「余觀主,你青城派的武功太也稀鬆平常,比之這位塞北明駝木大俠,那可差得遠了,我瞧你不如改投木大俠門下,請他點撥幾招,也可……也可……有點兒進……進益……」

    話沒說完,林平之已經是搖搖欲墜。坐在旁邊的王浩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伸手扶住了他。王浩這一伸手,頓時引起了木高峰的注意。兩人雖然兩年沒見,但王浩給木高峰留下的印象是在太深刻,一眼就認出了他,登時大怒道:「原來是你,給我拿命來!」

    說著,木高峰一掌向王浩打來。王浩修煉了兩年刀法,可以說是登堂入室了,可拳腳上的功夫卻從來沒練過,現在木高峰和他近身搏擊,他哪裡還有時間抽出長刀?無奈之下,王浩只好以掌代刀,直刺木高峰掌心。

    兩人的雙掌一交,轟然一震,王浩倒退幾步,將身後的桌椅撞翻了好幾個,顯得很是狼狽。而木高峰則站在原地沒動,只是一張臉變的通紅。王浩跌退出去,立足不穩,本來是木高峰窮追猛打的好機會,但王浩的《烈日神功》性質怪異,極難抵擋,木高峰被火勁侵入體內,只覺得五臟欲焚,只能站在原地運功化解,卻無力追擊。

    王浩站穩之後,嘴角也流出血絲。但他對木高峰的恐懼之心卻一掃而光!這一次他可沒用絲毫計謀,木高峰也沒有一點輕敵之心,兩人硬碰硬地一掌,王浩卻只是小吃一虧而已。甚至剛才王浩若是有準備的話,完全可以趁木高峰化解體內火勁的時候來個反攻,讓木高峰無暇化解,甚至在繼續交手的情況下,不斷地將火勁侵入木高峰的體內,這樣累積下來,只怕最後勝利的將是王浩。如此一來,王浩還怕他什麼?

    木高峰顯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他只是怒視著王浩,卻不再出手。實際上他也在暗暗心驚,眼前這個小子,已經不是兩年前的那個「雛兒」了。木高峰此時的情緒複雜無比,既眼饞將王浩造就出來的《大漠刀訣》,又害怕王浩找他報仇,知道再過幾年王浩將更加厲害,可現在出手也未必能殺得了他。木高峰是左右為難,不知該怎麼處理眼下的局面了。

    就在兩人對峙之時,突然間呼的一聲響,兩個突然飛了出來,砰的一聲落在地下,直挺挺的俯伏不動。這兩人身穿青袍,臀部處各有一個腳印。只聽得一個女童的清脆聲音叫道:「這是青城派的看家本領,『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

    余滄海大怒,一轉頭,不等看清是誰說話,循聲辨向,晃身飛躍過去,只見一個綠衫女童站在席邊,一伸手便抓住了她的手臂。那女童大叫一聲「媽呀!」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余滄海吃了一驚,才想起此人不過是一個小小女孩,於是急忙放手。豈知那小姑娘越哭越響,叫道:「你抓斷了我骨頭,媽呀,我手臂斷啦!嗚嗚,好痛,好痛!嗚嗚。」

    余滄海眼見千百道目光都射向自己,而目光中均有責難甚至鄙視之色,不由得臉上發燒,手足無措,低聲道:「別哭,別哭,手臂沒斷,不會斷的。」那女童哭道:「已經斷了,你欺侮人,大人打小孩,好不要臉,哎唷好痛啊,嗚嗚嗚,嗚嗚嗚嗚!」

    余滄海正感無法可施,人叢中走出一名青袍漢子,正是青城派中最機靈的方人智。他向那女童道:「小姑娘裝假,我師父的手連你的衣袖也沒碰到,怎會打斷了你的手臂?」

    那女童大叫:「媽媽,又有人來打我了!」

    定逸師太在旁早已看得大怒,搶步上前,伸掌便向方人智臉上拍去,喝道:「大欺小,不要臉。」

    余滄海見定逸對方人智出手,當然不能看著不管,立即一指點向定逸的後被。定逸無奈,只好放開方人智,先應付余滄海的攻擊。而余滄海沒有和她動手的意思,見她放開了方人智,也就收手退後,說道:「得罪了!」

    這時,那個小姑娘已經被愛心氾濫的金燕兒攬在懷裡,說道:「小妹妹,你哪裡受傷了?我給你治治。」

    金燕兒拉起她的衣袖,只見一條雪白粉嫩的圓臂之上,清清楚楚的留下四條烏青的手指印。定逸見了大怒,向方人智喝道:「小子撒謊!你師父沒碰到她手臂,那麼這四個指印是誰捏的?」

    他們在那裡吵鬧起來,木高峰和王浩這邊就沒人理會了。木高峰自知和王浩動手絕沒有好處,於是低聲說道:「小子,這次先放過你,下次再被我遇到,我叫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說罷,轉身離開了劉府。王浩也不想在這裡和木高峰打起來,被太多人注意到他,這可不是他的本意,所以也沒多說什麼。木高峰走後,繼續坐下來吃吃喝喝。

    只是旁邊的林平之卻盯上了他,林平之自覺武功低微,想給父母報仇卻有心無力,所以剛才就有意拜在木高峰的門下,也不管木高峰是什麼人。現在木高峰被王浩逼退了,他立即就把目標對準了王浩,撲通一下跪倒在王浩面前,含著淚說道:「這位大俠,請您收我為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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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章 出手
    王浩被他這一招給弄的愣住了,連忙說道:「你先起來,我跟你年紀差不多,哪有資格收你做徒弟?」

    林平之倔勁兒上來了,說什麼也不肯放過這個機會,跪在王浩面前連連磕頭,腦門在青石地面上撞的鮮血迸流,說道:「大俠,弟子身負千古奇冤,請大俠為我主持公道!弟子願粉身碎骨,報答大俠您的恩德!」

    王浩本就對林平之存了三分憐惜之意,這時又見他哭的淒切,實在不忍心看他這個樣子,猶豫了半天,終於說道:「拜師一事,你不必再提,我是不會答應的。不過你的家仇我會替你想辦法,一定讓你得償所願就是。」

    得到王浩的承諾,林平之更是淚如泉湧,又磕了好幾個頭,這才站起身來,自覺地以下人的身份站在了王浩身後。王浩見他這個樣子,覺得很不自在,勸說了幾句,可林平之的態度很堅決,王浩也只能由著他了。

    這個時候,余滄海還在和那個綠衣少女糾纏不清。這個少女年紀只有十三四歲,長的又粉妝玉琢,非常惹人憐愛,可嘴皮子卻異常利落,依仗定逸的袒護,將余滄海諷刺的面無人色,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余滄海惱羞成怒,突然擲出一枚飛錐射向儀琳。定逸大驚,急忙一閃身擋在儀琳前面,要替她擋下暗器。豈知那鐵錐飛至她身前約莫兩尺之處,陡地下沉,拍的一聲,掉在地下。定逸伸手接了個空,那是在人前輸了一招,不由得臉上微微一紅,卻又不能就此發作。

    便在此時,只見余滄海又是手一揚,將一個紙團向那女孩兒臉上擲了過去。這紙團便是繪著烏龜的那張紙搓成的。那女孩正被金燕兒攬在懷裡,見余滄海竟然無恥地向女孩兒偷襲,立即揮掌將紙團擋下。但余滄海的功力豈是金燕兒能企及的,雖然只是個輕飄飄的紙團,金燕兒還是被震得後退了一步,臉色一瞬間變的煞白。

    王浩見到這一幕,頓時火冒三丈,厲喝一聲,腳尖在面前的桌子上一點,身體如大鳥一般飛撲余滄海,同時喝道:「無恥之徒,接我一刀!」

    余滄海哪想得到打了恆山派的一個女弟子會招惹出王浩這個煞星?聽到王浩的叫聲,回頭一看,王浩已經如泰山壓頂一般向他一刀劈來。余滄海畢竟是一派之尊,閃電般抽出長劍,劍尖在王浩的刀上連點十幾下,將王浩這威猛的一刀卸到了一邊。等王浩落地之後,更是趁隙反擊,一手劍法相當了得。

    可王浩也不是軟柿子,對余滄海刺來的劍毫不理會,一刀劈向余滄海的腦門。王浩的刀本就比一般的刀要長,他這一刀劈出,他能傷到余滄海,余滄海的劍卻傷不到他。

    余滄海見自己的劍不等刺到王浩,自己就要被劈開腦袋了,只好收劍自保。而王浩卻得理不讓人,一刀接一刀地劈過去,並且刀上灼熱的氣息四處散逸,余滄海的劍每次和王浩的刀撞擊一下,就有一道灼熱的內力侵入他的手臂,讓他體內越來越燥熱,需要越來越多的內力壓制。而分出去壓制灼熱氣息的內力越多,可以用來對敵的內力就越少,劍法也就使得越來越滯澀。短短十幾招之後,余滄海就完全被壓在了下風。

    王浩這一突然發威,大廳中的眾多江湖豪傑都是莫名其妙,又心中駭然。王浩在江湖上名聲不顯,但一出手就將余滄海打的只有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怎不讓人震驚?尤其是林平之,更是看的熱血沸騰,恨不得王浩一刀就把余滄海劈成兩段!而這些豪傑當中,也不乏見識廣博之人,看了幾招之後,就有人驚叫道:「大漠狂刀!是大漠狂刀!」

    旁邊不知道大漠狂刀的人聽了,立即虛心請教,認出王浩刀法的人也不放過這個可以炫耀的機會,將六十年前的上代大漠狂刀的事跡講述一遍,尤其是大漠狂刀的刀法,全是進手招數和刀上灼熱如烙鐵這兩個特點大講特講。說的人口沫橫飛,聽的人嘖嘖稱奇。

    可光知道大漠狂刀還不行,打聽資料當然要連名帶姓地一起打聽。可這裡的人竟然沒幾個知道王浩是誰的。最後有幾個和恆山派交好的女弟子向這些女尼打聽,這才知道這個人原來是金燕兒的義兄,大名王浩。眾人這才明白王浩為什麼突然大怒,向余滄海出手。如此愛護妹妹,又一出手就將青城派掌門打的狼狽不堪,一時間王浩聲名鵲起,相信不久之後就能傳遍江湖。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之際,余滄海已經越來越不堪,眼看就要擋不住了,定逸突然叫道:「王少俠,手下留情!」

    別人的話不聽,定逸是金燕兒的師父,她叫留情,王浩怎能不給面子?急劈了幾刀之後,輕鬆地抽身而退,來到定逸身邊問道:「前輩,為何要我停手?」

    定逸低聲道:「王少俠,得饒人處且饒人,余滄海雖然可惡,但青城一派畢竟是歷史悠久,潛力無窮。你殺了他們的掌門,必將受到他們的傾力追殺。你武功再高也只是一個人,如何敵得過他們一派之力?」

    王浩搖頭道:「青城派氣量狹小,當年福威鏢局的林遠圖不過是勝了青城派上代掌門一招,如今余滄海就把人家福威鏢局滿門滅了。焉知幾十年之後,青城派會不會也滅了我的後人?」

    定逸被王浩說的啞口無言,最後只能歎息一聲。王浩卻笑道:「前輩放心吧,既然前輩說話了,晚輩自然要給您個面子,今日先放過余滄海。」

    定逸聽的一愣,她可從來沒認為自己在王浩面前有那麼大面子,所以第一反應就是王浩要玩兒陰的,急忙說道:「王少俠,你可不要亂來。和青城派友善的江湖豪傑不知凡幾,你可別犯糊塗,你要多為你妹妹想想!」

    王浩道:「前輩放心就是,我不會亂來的。」

    他既然這麼說了,定逸也不好再勸。這時,余滄海才堪堪煉化了體內的火勁,內力消耗大半。他見王浩無意在動手,自然也不會自討沒趣,但卻惡狠狠地盯著王浩,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樣子。定逸見狀,只好對金燕兒說道:「金燕兒,這小妹妹的爹娘不知到哪裡去了,你陪她找找去,免得沒人照顧,給人家欺侮。」

    定逸的本意,就是調走金燕兒,王浩對金燕兒極其愛護,自然就會跟著離開,那麼他和余滄海這對紅了眼睛的公雞就打不起來了。金燕兒雖然沒能體會定逸的意思,但她一向乖巧聽話,立即答應一聲,牽著小女孩的手就要離開,那女孩卻對儀琳道:「這位姐姐,你也和我們一起去好嗎?」

    儀琳以為令狐沖已死,正萬念俱灰,哪裡有心思做別的事情?聞言搖了搖頭。那小姑娘卻過去抓著她的手,拖著她向外走,一邊拖一邊央求道:「好姐姐,我一個兒孤苦伶仃的,沒人陪我玩兒,你就陪我一會兒嘛!」

    這個小姑娘年紀雖小,力氣卻不小,儀琳又聽她說的可憐,身不由己地被拖了出去。金燕兒不知這個小姑娘為何對儀琳這麼依賴,但定逸吩咐她照顧這個小姑娘,她也只好跟了出去。王浩現在是金燕兒的專職保鏢,當然也立即跟上。而王浩離開,林平之也馬上跟了過來。一個小丫頭最後牽出一串人來!

    到了門外,就聽儀琳說道:「小妹妹,你別拖了,讓那個姐姐陪你玩好不好?我頭痛得很,身子不舒服。」

    那女孩兒笑道:「頭痛不舒服,都是假的,你不想知道令狐大哥的屍首到哪裡去了嗎?」

    儀琳一聽,頓時來了精神,急切反抓住他問道:「你……,姑娘若能見告,我……我……實在感激不盡。」

    小姑娘道:「我不知道,但有一個人知道。這人身受重傷,性命危在頃刻。姐姐若能用天香斷續膠救活了他生命,他便能將令狐大哥屍首的所在跟你說。」

    儀琳立即問道:「那個人現在在哪?你快帶我去!」

    小姑娘道:「我們要去的地方,也不是甚麼善地。」

    儀琳為了尋到令狐沖的屍首,便刀山劍林也去闖了,管他甚麼善地不善地,儀琳點頭道:「咱們這就去罷。」

    儀琳牽著小姑娘走在前面,金燕兒和王浩、林平之跟在後面,幾人走到大門口,見門外兀自下雨,門旁放著數十柄油紙雨傘。五個人各取了一柄,出門向東北角上行去。

    其時已是深夜,街上行人稀少,兩人走過,深巷中便有一兩隻狗兒吠了起來。小姑娘一路走向偏僻狹窄的小街中,儀琳心中只掛念著令狐沖屍身的所在,也不去理會她帶著自己走向何處。金燕兒卻越來越覺得詭異,低聲向王浩詢問道:「哥哥,你看這個小姑娘是什麼路數?我怎麼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王浩笑道:「這個小丫頭精靈古怪,但她不會害我們的,跟著走就是了。」

    金燕兒見王浩這麼說,又對王浩的武功有信心,於是也沉默了下來。林平之則是無條件信任王浩,始終跟在後面一言不發。

    五個人走了好一會,小姑娘閃身進了一條窄窄的弄堂,左邊一家門首挑著一盞小紅燈籠。小姑娘走過去敲了三下門。有人從院子中走出來,開門探頭出來。小姑娘在那人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又塞了一件物事在他手中。那人道:「是,是,小姐請進。」

    小姑娘回頭招了招手,眾人跟著她進門。那人見來了這麼多人,臉上露出詫異之極的神色,搶在前頭領路,過了一個天井,掀開東廂房的門簾,說道:「小姐,諸位客官,這邊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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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一章 練刀的靶子
    門簾開處,撲鼻一股脂粉香氣。儀琳進門後,見房中放著一張大床,床上鋪著繡花的錦被和枕頭。湘繡馳名天下,大紅錦被上繡的是一對戲水鴛鴦,顏色燦爛,栩栩欲活。儀琳自幼在白雲庵中出家,蓋的是青布粗被,一生之中從未見過如此華麗的被褥,只看了一眼,便轉過了頭。

    接著又見幾上點著一根紅燭,紅燭旁是一面明鏡,一隻梳妝箱子。床前地下兩對繡花拖鞋,一對男的,一對女的,並排而置。儀琳心中突的一跳,抬起頭來,眼前出現了一張緋紅的臉蛋,嬌羞靦腆,又帶著三分尷尬,三分詫異,正是自己映在鏡中的容顏。

    金燕兒出身於怡紅院,對這種佈置更是瞭然於心,見儀琳臉紅,上前握住她的手說道:「師姐,別慌。我哥哥在呢,什麼都不用怕。」儀琳這才安心了一些,低頭默然不語。

    這時,一個僕婦走了進來,笑瞇瞇的奉上香茶。這僕婦衣衫甚窄,妖妖嬈嬈地甚是風騷。儀琳還是忍不住害怕,低聲問金燕兒道:「這是甚麼地方?」金燕兒不知該怎麼回答好,只能繼續安慰她不要怕。

    曲非煙看了儀琳一眼,暗中竊笑,俯身在那僕婦耳邊說了一句話,那僕婦應道:「是。」伸手抿住了嘴,嘻的一笑,扭扭捏捏的走了出去。

    儀琳從金燕兒那裡問不出答案來,忍不住又問小姑娘道:「你帶我來幹甚麼?這裡是甚麼地方?」

    小姑娘微笑道:「這地方在衡山城大大有名,叫做群玉院。」

    儀琳道:「甚麼群玉院?」小姑娘道:「群玉院是衡山城首屈一指的大妓院。」

    儀琳聽到「妓院」二字,心中怦的一跳,幾乎便欲暈去。她見了這屋中的擺設排場,早就隱隱感到不妙,卻萬萬想不到這竟是一所妓院。她雖不十分明白妓院到底是甚麼所在,卻聽同門俗家師姊說過,妓女是天下最淫賤的女子,任何男人只須有錢,便能叫妓女相陪。雖然此時身邊有金燕兒和王浩相陪,但她身為出家人,怎麼能來這種地方?這要是被師父定逸知道了,那還得了?心中一急,險些哭了出來。

    王浩在旁邊搖頭道:「小姑娘,如果我才得不錯,你應該姓曲,叫曲非煙,對嗎?」

    曲非煙大吃一驚,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你到底是什麼人?」

    便在這時,忽聽得隔壁房中有個男子聲音哈哈大笑,笑聲甚是熟悉,正是那惡人「萬里獨行」田伯光。儀琳雙腿酸軟,騰的一聲,坐倒在椅上,臉上已全無血色。金燕兒連忙扶住她問道:「怎麼啦?」

    儀琳低聲道:「是那田……田伯光!」

    金燕兒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儀琳在後院述說她的經歷時金燕兒也不在,所以疑惑地問道:「田伯光是誰?」

    田伯光在隔房大聲道:「是誰在提老子的名字?」

    王浩對田伯光可是「久聞大名」了,聽說是他,心中不由一動。王浩剛才和余滄海打了一場,用不了多久,他的名聲就會傳出去。這和他以前低調做人,盡量不參與江湖是非的原則相違背,可以想像,以後的日子不會太平靜了。既然如此,他索性就放開手腳大幹一場!讓所有想找他麻煩的人都要思量思量,能不能在他手上討了好去!既然要大幹一場,武功就是他最大的依仗,必須提高提高再提高!

    只是要提高自己的武力值,光自己悶頭修煉是不行的,必須和各路高手不斷地切磋才行。同時還要參照其他刀法,才能更快地進步。而江湖上使刀的高手卻是鳳毛麟角,唯一聽說過的人就是田伯光了。因此一聽說是田伯光就在這裡,王浩就揚聲說道:「可是江湖上著名的淫賊田伯光?你可不要冒名頂替,不然丟了性命可沒處伸冤!」

    田伯光大怒罵道:「那個混蛋王八羔子,想殺我,還要看你的爪子硬不硬!」

    王浩抽出刀來,一刀將薄薄的牆壁破開一個大窟窿,不等灰塵落下,人就一閃身鑽了過去,用刀指著田伯光道:「說說,你禍害了多少個良家女子?其中有多少個自殺身死,又有多少個忍辱偷生,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殺人放火的強盜好歹還算是綠林豪傑,你這樣的淫賊只會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你說說你算個什麼東西?」

    田伯光赤著身體從床上跳了下來,抽出自己的單刀橫在胸前,說道:「怎麼,你想行俠仗義嗎?那就來吧!」

    話音未落,田伯光就一刀向王浩劈來。王浩見這一刀快如閃電,心中暗歎這田伯光手底下果然有兩下子。可他手上卻絲毫不曾遲疑,立即揮刀反擊。

    兩人都是使刀的好手,這一打起來,頓時刀氣縱橫,鋼刀交擊之聲如若雷鳴!屋內的傢俱等物件被兩人的刀氣絞的粉碎。那兩個陪侍田伯光的妓女被嚇的驚聲尖叫,赤裸著身子抱著腦袋縮在一旁。王浩不想傷及無辜,主動躥出屋外。田伯光跟出來之後,兩人在院中又打在一處。

    兩人的刀法都可以在江湖上稱道一時,但不同的是,王浩的刀法重的是「刀意」,講究刀隨意走,有進無退,攻勢一起就如驚濤駭浪,連綿不絕!而田伯光則是快如閃電,趁隙而進!比較起來,王浩的刀法要更高明一些,但他修煉的時日尚短,還不能完全融會貫通。田伯光的刀法雖然稍差一籌,但田伯光混跡江湖多少年,刀法早已圓融純熟。因此,在王浩沒使出《烈日神功》的情況下,他們兩個是棋逢對手。

    兩人交手幾十招沒分勝負,王浩知道自己不能持久,再這麼打下去,必然要敗在田伯光的手中,於是不得不用上了《烈日神功》。《烈日神功》一出,田伯光頓時抵擋不住了。但這個傢伙是在是滑溜之極,見勢不好,立即抽身而退。田伯光號稱「萬里獨行」,輕功比刀法還好,他要一心逃跑,即使是王浩使出《狂風身法》也追之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逃的無影無蹤。

    田伯光雖然逃了,但王浩並不沮喪。見識了田伯光的刀法,王浩自覺對刀法的理解又更進一層,這比什麼都強。現在就算田伯光伸長的脖子讓他殺,王浩也捨不得殺了。這麼好的練功靶子,哪能那麼簡單地殺了?

    趕走了田伯光,王浩突然又揚聲道:「兩位,既然來了,何必還躲躲藏藏的?出來吧!」

    陰影之中,一條人影突然躥出,揚手向王浩打出數點寒星,然後轉身就逃!王浩沒想到自己給他留面子,他卻反咬一口!大怒之下,長刀一擺,將那數點寒星全都反震了回去。那條人影「啊」地一聲慘叫,重重地摔在地上。曲非煙突然出聲叫道:「殺了他,別讓他跑了!」

    王浩明白曲非煙的意思,不能讓他跑了是必須的,但隨便就要人的性命,卻不是王浩願意的,所以他只是縱身過去,一把將那個傢伙抓了回來。這個傢伙一身青袍,看服色就知道是青城派弟子。他還想說什麼,王浩一巴掌把他打昏過去,讓他徹底休息。

    抓回來一個,還有一個則根本沒走,自己從陰影出來,就站在那裡看著。王浩見了她,詫異地道:「儀光大姐,怎麼是你?」

    儀光笑道:「師父看到余觀主派人來監視你們,怕他們耍什麼詭計,就派我來了。」

    王浩不在意地道:「有我在,還怕他們什麼?青城派要搞鬼,也得余滄海親自來才行。」

    儀光含笑不語,王浩又道:「既然你已經來了,就一起來看看吧。」

    儀光和王浩回到房間,卻發現屋內的三人都已經不見了,只有牆上現出一個暗門。這暗門裡漆黑一片,顯得陰森可怖。儀光有些緊張起來,說道:「王少俠小心了,此處詭異難測,千萬不要著了道兒!」

    王浩卻不在意地道:「無妨,一家妓院而已,為了讓客人躲避家中母老虎,修幾條暗道暗門很正常。」

    說著,王浩從一個燭台上拔下牛油蠟燭照明,當先走進了暗門。儀光跟在後面,突然問了一句:「王少俠好像對這種地方很熟悉,以前經常來嗎?」

    這個問題頓時把王浩噎住了,咳嗽著不知該怎麼回答。而黑暗中傳來幾聲嬉笑,顯然是看王浩出醜而快意。

    王浩加快腳步,很快就走過這條黑暗的走廊,來到一個小房間中。曲非煙、儀琳、金燕兒都在這裡,三女看王浩的眼神都有些怪異。王浩又咳嗽兩聲,說道:「那個人在哪?給他療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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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二章 快意恩仇
    金燕兒向床那邊努了努嘴,王浩走過去拉開床上的帳子,就見一人仰天而臥,臉上覆了一塊綠色錦帕,一呼一吸,錦帕便微微顫動。王浩伸手就把那塊錦帕拿了起來,只見床上那人雖然雙目緊閉,但長方臉蛋,劍眉薄唇,長的果然帥氣。

    王浩笑道:「這就是華山派大弟子令狐沖?果然是個人物。……哎,儀琳,你擠什麼!」

    儀琳聽說這裡躺著的人就是令狐沖,也不知從哪爆發出來的力氣,一把把王浩推到了一邊,看著令狐沖昏迷不醒的臉,忍不住伸手去撫摸他的憔悴的臉,眼淚像斷線的珍珠般落了下來。

    曲非煙見自己的佈置又被王浩輕易地揭穿了,很不樂意地嘟起了嘴,說道:「你這個人真沒勁!」

    王浩和她針鋒相對:「你這個小丫頭真麻煩!」

    曲非煙叉腰道:「你到底是什麼身份?你怎麼會知道那麼多事情?」

    王浩道:「你管我那麼多!總之我知道你的一切就對了!小心哦,嵩山派的人可來了不少,你爺爺要是露面,只怕走不出衡山城!」

    曲非煙聽的臉色大變,看王浩的眼神就像看到鬼了似的,連退了幾步。金燕兒見她一副驚恐之極的表情,趕忙過去扶住她的肩膀,說道:「哥哥,你幹嘛要嚇唬她?」

    王浩聳聳肩道:「我可不是嚇唬她,再說,這個小丫頭人小鬼大,我要是虛言恫嚇,你以為她會害怕嗎?」

    這個時候,儀琳和儀光已經給令狐沖敷上了恆山派的療傷聖藥「天香斷續膠」,又內服了「白雲熊膽丸」,令狐沖傷勢穩定,安詳地睡著了。儀琳跑過來拉住曲非煙道:「曲姑娘,真是多謝你了,我一直以為令狐大哥已經死了,原來是被你救了!」

    曲非煙這時還有些神思不屬,答非所問地「哦,哦」了幾聲。

    儀光也同樣不知道儀琳和令狐沖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所以她見儀琳如此失態,暗中皺了皺眉頭。但這個時候不是教訓師妹的好時機,所以只是說道:「令狐師弟受傷很重,我們還是把他帶回去修養吧。在這個地方,似乎不太合適。」

    王浩剛想說話,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個低沉的慘叫。王浩吃了一驚,抬頭掃視了一眼,發現一直跟在他身後的林平之竟然不在這裡。他顧不得說話,急忙從暗門出去,就見林平之正把那個青城派弟子按在地上,一手捂著他的嘴,另一隻手發瘋地狠打!那個青城弟子反抗不了,又叫不出聲,眼看已經是只有出氣,卻沒進氣了。

    王浩見他這個樣子,只是搖頭一歎,卻沒有攔阻他。儀光跟著出來,見這個駝子殺了青城弟子,頓時著急了,一腳就踹了過去,將林平之踢了個跟頭,接著又拔出劍來要殺了他。王浩連忙說道:「儀光大姐,別動手!」

    儀光不解地道:「你幹嘛護著他?這個小子殺了青城派的人,麻煩不小。我又是和青城派弟子一起來的,你不讓我拿下他,我回去該怎麼向余觀主交代?」

    王浩冷哼一聲道:「你回去就說,在這裡遇到了田伯光,這個小子被田伯光捉住了。我帶著其他人馬上就離開,余滄海來了也只能撲個空。」

    儀光沉吟了一下,說道:「對余觀主我可以這麼說,但對師父我可不能隱瞞,還請王少俠見諒。」

    王浩道:「本該如此,有什麼好見諒的?不過,你在向定逸前輩稟報時再加上一句,殺青城弟子的人,是福建福威鏢局的少東家林平之。」

    林平之這時已經爬了起來,昂然說道:「沒錯!我就是林平之!你回去告訴余滄海那條老狗,我不但要殺他弟子,早晚要把他也殺了,滅了他青城滿門,好償還我福威鏢局幾十條人命!」

    林平之剛殺了人,眼睛紅的像火炭一樣,渾身殺氣四溢,儀光雖然武功比他強得多,也被嚇的退後了兩步。王浩急忙喝道:「平之,這是恆山派的師太,不得無禮!」

    王浩稱呼儀光時,總是用「大姐」這個稱呼,這對出家人來說,實在是有些無禮。但別人對儀光無禮時,王浩卻決不答應。林平之被王浩呼喝了一句,這才明白過來,深吸了幾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對儀光躬身施禮道:「林平之剛才昏了頭,對師太無禮了,還請師太見諒。」

    儀光聽他們的談話,也聽出來這個駝子和青城派有很深的仇恨,所以只是輕輕搖頭道:「無妨,林少俠不必如此。」轉頭又對王浩說道:「王少俠,我這就回去覆命了,你也盡快帶著儀琳和令狐師弟快回來。」

    王浩搖頭道:「令狐沖不能回去。令狐沖是曲非煙那個小丫頭和她爺爺救的,可他們爺孫倆的身份有些問題,現在回去,有泰山派和青城派的人在,只怕他說不清楚。」

    儀光順嘴問道:「有什麼問題?」

    王浩道:「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就不要問那麼多了,快回去吧。」

    儀光多看了王浩幾眼,最後說道:「曲姑娘說的真沒錯,你這個人好像什麼都知道,你難道會先天神算?……算了,你想怎樣就怎樣吧,有金燕兒師妹在,我相信你不會做的太出格。」

    看著儀光遠去的背影,王浩摸摸下巴,暗自檢討道:「看來我表現的有點過分了,以後得收斂一些。」

    回到房間,王浩發現儀琳和金燕兒都圍在床前,曲非煙卻不見了。王浩走過去一看,才發現令狐沖竟然已經醒了。令狐沖見了王浩笑笑說道:「這位就是王浩王兄吧?多謝王兄仗義相助!」

    王浩擺擺手道:「你這可謝錯人了,你能撿回一條命,都是曲姑娘和儀琳的功勞,和我沒關係。儀琳以為你死了,還哭了一場呢!」

    令狐沖道:「那我就謝謝儀琳師妹和曲姑娘。只是曲姑娘是哪位?我怎麼沒見到?」

    王浩道:「她可能是看你醒來就自己走了。曲姑娘既然不貪這份功勞,令狐兄你就把所有的感激送給儀琳吧。儀琳一開始還以為你死了,一路把你抱到郊外,想要把你埋了。要不是她傷心過度昏了過去,只怕你真就長眠於地下了。」

    儀琳被王浩說的臉紅的要滴出血來了,頓足道:「王大哥,你……你……」

    王浩哈哈一笑,說道:「好了,我不說了。令狐兄,這裡不是久留之地,我們得馬上離開。我知道你的傷還沒好,你只能忍一下了。」

    令狐沖笑道:「區區小傷,不算什麼。只是勞動王兄,令狐沖有些過意不去。」

    王浩道:「我聽說令狐兄一向豪爽,怎麼偏偏對我這麼客氣?難道不把我當朋友?」

    令狐沖失笑道:「倒是令狐沖矯情了,那好,我就不跟你客氣了,明天我請你喝酒!」

    王浩要上前將令狐沖背起來,林平之急忙說道:「師父,還是讓我來吧。」

    王浩擋開他道:「第一,你別叫我師父,我可沒答應你收你為徒;第二,你要是背著一個人,我們還跑得掉嗎?余滄海的徒弟被你打死了,他肯定立馬飛奔過來,你管好你自己就得了。」

    林平之自知武功差勁兒,只好訕訕地退到一旁,讓王浩背起了令狐沖。幾個人出了群玉院,一路向郊外而去。他們才走了沒多久,余滄海就趕到了,在群玉院大鬧一通,卻只找到了那個青城弟子的屍體。

    王浩背著令狐沖,出了城之後才說道:「衡山城是衡山派的地盤,若是隨便找個地方,只怕很快就被他們找出來。我們還是找個偏僻的地方吧。你們知道哪裡的風景比較好嗎?好風景利於病人身體康復。」

    林平之,金燕兒和儀琳都是第一次來衡山城,哪裡知道這些?都是面面相覷。他背上的令狐沖笑道:「王兄這個提議大合我意,只是你要找什麼地方直說就是,何必拿我當幌子?」

    王浩訕笑道:「令狐兄慧眼如炬,想瞞過你還真不容易。只是我的理由不太好說……」

    令狐沖道:「不好說我就不問了,我們去找那個有風景的地方吧。」

    王浩要找的地方,就是劉正風和曲陽殞命的那個瀑布。王浩現在對未來的打算已經變了,他既然已經出了名,成了真正的江湖人,那麼一些看不過眼的事情就不能不管。福威鏢局慘遭滅門,好歹還剩下一個林平之,可眼下劉正風一家人也就要被滅門了,王浩豈能坐視不理?

    江湖人就要快意恩仇,若是總要顧忌這個擔心那個,還不如當真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養老算了。因此王浩要管劉正風這件事。可是對手是勢力極大的嵩山派,王浩又怕萬一事情不成,劉正風曲陽也好有個托付的人。所以王浩才要將令狐沖等人送到瀑布哪裡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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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三章 搗亂
    也許是王浩走對了路,先前逃離群玉院時是朝著劉府相反的方向走的,所以很快就聽到了瀑布的聲音。順著聲音找去,就見一道不算很高,但水流湍急的瀑布。這兩天雨下的很多,水流大一些也是正常。只是瀑布下方沒有足夠的水潭承載傾瀉而下的水流,飛濺的水花將方圓十幾丈範圍內的東西都打濕了,所以王浩等人只能在遠離瀑布三十多丈之外停下了腳步。

    王浩將令狐沖放在一處比較隱蔽的地方,然後說道:「你們幾個都留在這裡,千萬不要離開,萬一有什麼情況,首先要保住自己的性命,知道嗎?」

    金燕兒和林平之都是乖乖點頭,令狐沖卻只是一笑置之,儀琳以令狐沖馬首是瞻,也沒說話。王浩知道令狐沖的脾氣,他想出手時,就是明知道沒命也是義無反顧的,因此也不再多說什麼,轉頭走了。

    當王浩回到劉府時,雖然已是深夜時分,但府中依然熱鬧非凡,各路豪傑齊聚在此,不少人都是通宵不眠。王浩沒有打擾任何人,只是混在眾多豪傑之間,靜待時機。

    這一夜一直無事,等到天亮時分,劉府門前又是一陣熱鬧。王浩轉頭看去,只見不少人都湊了過去,聽他們議論,王浩才知道原來是華山派掌門岳不群到了。岳不群身為一派掌門,地位頗高,劉正風急忙迎出門去,和岳不群攜手走進大門。天門道人、定逸師太、余滄海、聞先生、何三七等也都降階相迎。

    岳不群之後,又有五六百位遠客流水般湧到。丐幫副幫主張金鰲、鄭州六合門夏老拳師率領了三個女婿、川鄂三峽神女峰鐵老老、東海海砂幫幫主潘吼、曲江二友神刀白克、神筆盧西思等人先後到來。這些人有的互相熟識,有的只是慕名而從未見過面,一時大廳上招呼引見,喧聲大作。

    天門道人和定逸師太分別在廂房中休息,不去和眾人招呼。岳不群名字雖然叫作「不群」,卻十分喜愛朋友,來賓中許多藉藉無名、或是名聲不甚清白之徒,只要過來和他說話,岳不群一樣和他們有說有笑,絲毫不擺出華山派掌門、高人一等的架子來。

    王浩在一旁看了不由得讚歎,都說岳不群是偽君子,可這偽君子也不好做,要裝的像那麼回事,也不容易!

    時間漸漸到了午時,劉府中已經聚集了上千位賓客。劉府的眾弟子指揮廚伕僕役,裡裡外外擺設了二百來席。劉正風的親戚、門客、帳房,和劉門弟子向大年、米為義等一起上陣,恭請眾賓入席。而王浩卻在這個時候悄悄地退到了人群之後,趁眾人不注意,向後宅而去。

    後宅是女眷的居住之處,因此前面雖然熱鬧,但後面卻是靜悄悄的。王浩一路潛行,來到一處花園時,就聽得門外砰砰兩聲銃響,跟著鼓樂之聲大作,又有鳴鑼喝道的聲音,顯是甚麼官府來到門外。接著,一座假山後面傳來一個女聲道:「來了!聖旨來了!」

    王浩沒想到這裡會有人在,連忙找了個角落躲了起來。他才剛剛躲好,就見假山後走出兩個年輕姑娘來。一個約有十六七歲年紀,穿一身黃色的裙子,長的很是秀氣。只是她現在臉上滿是緊張和不安,好像有什麼心事。而另一個,正是曲非煙!

    曲非煙道:「劉姐姐,你放心吧,劉伯伯馬上就要接聖旨了,接了聖旨他就是朝廷官員了,誰還敢把你們劉家怎麼樣?」

    黃衫姑娘苦笑道:「非非,你年紀雖小,但久在江湖行走,這樣的話你自己信嗎?江湖上這些人,哪個把朝廷放在眼裡?殺個把官員還不是常事,朝廷又能怎麼樣?」

    這時,前面又傳來聲音,就聽有人朗聲道:「聖旨到,劉正風聽旨。」

    黃衫姑娘和曲非煙聽到前面開始宣旨了,都不再說話,向前廳走近了一些,靜靜地聽著前面的動靜。她們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到前面去了,卻沒注意到有十幾個黃衣人翻牆而入,控制了後宅所有的出路要害。

    王浩知道,該是自己動手的時候了!他將自己衣服的下擺撕下大大的一幅來,將整個腦袋都罩了起來,只在眼睛處摳出兩個洞。然後又將自己的長刀藏了起來,才偷偷地摸到那些嵩山弟子身後。他的長刀和一般的刀很不一樣,特點太突出,很容易被人認出來,只能捨棄不用。不過以王浩的武功,即使不用兵器也足以對付這些嵩山的二代弟子。

    來到一個嵩山弟子的身後,王浩猛地撲上去,一手摀住他的嘴,另一隻手捏住他的咽喉,稍一用力,就將他的咽喉捏的粉碎,這個傢伙一聲不吭地倒地而死。接著,王浩又偷襲第二個,第三個……

    嵩山派弟子也是太大意了,他們以為這次的行動是出其不意,而且絕對實力遠在劉府之上,所以在控制了後宅之後,都放鬆了下來。結果王浩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煞星給了他們重重一擊,接連損失了六個人之後,才有人發覺自己的同伴少了!

    嵩山弟子警覺起來,王浩的偷襲就不是那麼容易了,又殺一人之後,其他的嵩山弟子立即發現了他,一起呼喝著圍了上來。可王浩卻不跟他們正面交手,奪下剛被他殺死的那個嵩山弟子的劍之後,突然轉身躥進了內室。劉正風的夫人和兩個幼子都在這裡,被反綁著雙手。王浩衝進來,毫不客氣地在三人身上各刺一劍,將三人都刺成重傷,最後將那柄嵩山弟子的劍留在劉夫人的腹中,然後又躥了出去。

    王浩出了房間,後面的嵩山弟子剛好追進屋中。王浩立即大喊道:「不好了,嵩山派的人要殺光劉府所有人,劉夫人和兩位公子已經遇害了!」

    他這一聲喊,頓時引來了無數目光。恰好嵩山弟子又從屋子裡追出來,被眾人看個正著!這些嵩山弟子個個手持利劍,表情也是凶神惡煞,看到這一幕的人立即信了大半。劉府中的弟子和僕人大多呼喝起來,衝向了內室。而內室的窗戶因為王浩和眾多嵩山弟子的躥進躥出,早已四敞大開,外面的人從窗戶看去,就見劉夫人被反綁雙手倒在地上,腹中還插著一柄嵩山派弟子的劍,頓時全都鼓噪起來。

    他們這一喊,立即驚動了前面的群豪,以劉正風為首,一大幫人呼啦啦闖進了後宅。嵩山弟子這時正和劉府的弟子打在一處,嵩山弟子人數眾多,除了被王浩殺掉的,還有數十人,而劉府弟子卻只有七人,那些僕人更不頂用,根本不是嵩山派的對手,這時已經被殺的屍橫遍地!

    劉正風見此情形,頓時目眥欲裂,大吼道:「嵩山派欺人太甚!我和你們拼了!」

    說著,劉正風抽出寶劍,也殺入了戰團。劉正風一動手,其他賓客也看不下去了。凡是來參加劉正風洗手大會的,都或多或少地和他有點交情,見到這種情況,怎能無動於衷?於是群豪也紛紛動手。

    這樣一來,嵩山弟子可就慘了。他們有幾十個人,但這裡的群豪有上千人,他們就是武功再高也沒用。頃刻之間,數十個嵩山弟子就被拿下,橫七豎八地躺倒一地。這還多虧群豪都知道嵩山派勢力極大,不遠過分開罪他們,這才手下留情,不然的話這些弟子早就被亂刃分屍了。

    劉正風拿下這些人之後,顧不得審問他們,先奔入內室,去看他的家人。定逸、岳不群等人也跟了進去,查看傷勢。其他群豪不方便進去,都等在外面。其中有五個黃衣漢子孤零零地站在那裡發傻,其他人都遠遠地避開他們,好像他們身上有瘟疫似的。

    王浩趁亂換過一身衣服之後又溜了回來,目光一掃就看見了那五個人。只見這幾人的年紀都不大,身上的黃衣表明了他們嵩山弟子的身份。其中一個身材甚高的漢子手中還捧著一面五色錦旗,旗上綴滿了珍珠寶石,風吹旗展,發出燦爛寶光。

    王浩故意向身邊的人道:「這嵩山派還真囂張啊!今天他們可把面子都丟光了!」

    那人雖然不認識王浩,但還是順口說道:「就是,嵩山派雖說是五嶽盟主,但動不動就要滅人滿門,左冷禪當自己是皇帝嗎?什麼理由也沒有,令旗一下,就要人頭落地?」

    王浩聽他這麼說,才放下心來。看來他出手的時機剛剛好,左冷禪的令旗剛到,毫無理由地阻止劉正風洗手,先就給人一個蠻不講理的印象,接著後宅又出了事情,群豪的情緒立即被激發了出來,這才讓嵩山派吃了個大虧。另外嵩山派還來了三個一代弟子,恐怕是見群情洶湧,已經不敢露面了。

    王浩得意地笑了笑,這一下,看你嵩山派還怎麼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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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四章 搗亂(2)
    劉正風看過了妻子和兩個兒子的傷勢之後,怒氣沖沖地提著寶劍走了出來,指著那個捧令旗的嵩山弟子道:「史登達,你嵩山派如此妄為,還有什麼資格拿著盟主令旗到處招搖?你回去告訴左冷禪,這些弟子我扣下了,想要他們活命,讓左冷禪親自來解釋今天的事吧!」

    史登達能被派來執掌令旗,自然不是個笨蛋,知道現在萬萬不能再提劉正風勾結魔教的事,只能放低姿態道:「劉師伯,這事肯定是誤會,我們詳細調查之後,如果確是我們嵩山派弟子無禮,小侄再回報掌門,如何?」

    劉正風怒不可遏地道:「還有什麼好調查的?事實明擺著,你還想狡辯嗎?今天的事我衡山派不會忍氣吞聲,如果左冷禪不能給我個滿意的交代,衡山派將退出五嶽聯盟,再不奉左冷禪號令!」

    他這話說的非常之重,是對左冷禪權威的極大威脅。左冷禪想要合併五派,還沒等成功呢,衡山派就要退出聯盟了,那還合併個屁?而偏偏衡山派的情況特殊,掌門人莫大先生向來不管事,劉正風雖然不是掌門,但卻掌著衡山派大權,他說要退出聯盟,還真就能代表衡山派。因此史登達一聽這話,臉色頓時大變。

    偏偏在這個時候,定逸在給受傷的劉府家眷用了天香斷續膠之後,來到劉正風身邊說道:「劉師兄稍安勿躁,嫂夫人和兩位賢侄的傷勢雖重,但都不致命,我已經給他上了藥,只需調養數日,就會痊癒了。」

    史登達一聽定逸這麼說,眼珠一轉,立即抓住了這個機會,大聲說道:「劉師伯,你說我嵩山派對你的家人無故妄為,可為什麼你的家人都只是受傷,我們嵩山派的弟子卻死傷慘重?莫非你早知道我們要來,先行設下了圈套?」

    史登達的嗅覺可謂是極為敏銳,在這麼緊張的時刻還能嗅出一絲陰謀的味道。但在劉正風看來,史登達這就是死不認罪,還要倒打一耙!氣的渾身發抖的劉正風,厲喝一聲:「小子,你也留下吧!」說著,挺劍就刺。

    史登達見劉正風翻臉,急忙揮動令旗格擋。劉正風雖然聲稱要退出五嶽聯盟,但對這面令旗還是不敢損毀的,寶劍收回再刺,動作急如閃電。史登達的武功比劉正風畢竟要差得多,這一劍再擋不過去,只好抽身後退。可劉正風不依不饒,追上一步,又是一劍刺出。

    眼看史登達就要被傷在劍下,史登達身邊的其他四個嵩山弟子也出手了,四柄劍同時向劉正風襲來。可惜他們五個人聯手也擋不住一個劉正風,只見劍光霍霍中,五個嵩山弟子中有兩個大叫一聲,跌退到一旁。

    劉正風還要繼續追襲,突然銀光閃動,一件細微的暗器破空而來,直襲劉正風背心大穴。劉正風顧不得傷敵,只能先行收劍自保。長劍在身後一掃,發出「叮」的一聲脆響,一枚銀針被掃落在地。同時黃影晃動,屋頂上躍下一人,正擋在劉正風和嵩山弟子之間。這人四十來歲,中等身材,瘦削異常,上唇留了兩撇鼠鬚,拱手說道:「劉師兄,與小輩為難,您不覺得失了身份嗎?」

    劉正風一見這個人,暴怒的情緒才稍稍冷靜一些,冷笑道:「費師兄駕到,如何不來喝一杯水酒,卻躲在屋頂,受那日曬之苦?嵩山派看來是處心積慮要對付劉某了,單是對付劉某,費師兄一人已綽綽有餘,若要對付這裡許多英雄豪傑,嵩山派只怕尚嫌不足,多半另外尚有高手到來,一齊都請現身罷。」

    費彬微微一笑,說道:「劉師兄何須出言挑撥離間?就算單是和劉師兄一人為敵,在下也抵擋不了適才劉師兄這一手『小落雁式』。嵩山派決不敢和衡山派有甚麼過不去,決不敢得罪了此間哪一位英雄,剛才的事絕對是一場誤會。我們此來,只是為了武林中千百萬同道的身家性命,前來相求劉師兄不可金盆洗手。」

    費彬不說嵩山派的人為何襲擊劉府後宅,卻只說他們是為了阻止劉正風洗手而來,並且故意危言聳聽,顯然是為了把話題引到他們想要的軌道上。果然此言一出,群雄盡皆愕然。

    劉正風果然中計,接口道:「費師兄此言,未免太也抬舉小弟了。劉某只是衡山派中一介庸手,兒女俱幼,門下也只收了這麼八九個不成材的弟子,委實無足輕重之至。劉某一舉一動,怎能涉及武林中千百萬同道的身家性命?」

    人群中的王浩聽的直翻白眼,心說這個劉正風也是老江湖了,明知道他和曲洋的關係不能曝光,怎麼還順著費彬的話題走?真是愚不可及!再這樣下去,劉正風還是跑不了被滅門的下場。可他又沒有插嘴的理由,只能乾著急。

    偏偏定逸在這個時候又插口道:「是啊。劉賢弟金盆洗手,去做那芝麻綠豆官兒,老實說,貧尼也大大的不以為然,可是人各有志,他愛陞官發財,只要不害百姓,不壞了武林同道的義氣,旁人也不能強加阻止啊。我瞧劉賢弟也沒這麼大的本領,居然能害到許多武林同道。」

    這話看似幫著劉正風說話,但實際上還是沿著費彬的話題延續下去。王浩現在已經麻木了,難道這些江湖前輩這麼多年的江湖都白混了?這麼簡單的事情為何就看不清楚?

    王浩這麼想,其實是他旁觀者清,身在局中的人,不懂辯論的技巧,往往被引入甕中而不自覺。現在劉正風和定逸就都是這種情況。他們江湖混的雖老,可辯論一道卻是江湖人很少用的,經常是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因此他們兩人都沒有這個經驗。

    費彬又說道:「定逸師太,你是佛門中有道之士,自然不明白旁人的鬼蜮伎倆。這件大陰謀倘若得逞,不但要害死武林中不計其數的同道,而且普天下善良百姓都會大受毒害。各位請想一想,衡山派劉三爺是江湖上名頭響亮的英雄豪傑,豈肯自甘墮落,去受那些骯髒狗官的齷齪氣?劉三爺家財萬貫,哪裡還貪圖陞官發財?這中間自有不可告人的原因。」

    劉正風不怒反笑,說道:「費師兄,你要血口噴人,也要看說得像不像。嵩山派別的師兄們,便請一起現身罷!」只聽得屋頂上東邊西邊同時各有一人應道:「好!」

    黃影晃動,兩個人已站到了廳口,這輕身功夫,便和剛才費彬躍下時一模一樣。站在東首的是個胖子,身材魁偉,定逸師太等認得他是嵩山派掌門人的二師弟托塔手丁勉,西首那人卻極高極瘦,是嵩山派中坐第三把交椅的仙鶴手陸柏。這二人同時拱了拱手道:「劉三爺請,眾位英雄請。」

    丁勉、陸柏二人在武林中都是大有威名,群雄都站起身來還禮。他們兩人隨意一拱手,就讓那麼多人鄭重其事地回禮,王浩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在人群喊道:「嚯,嵩山派來了這麼多人啊!這是怕劉大俠家裡朋友多,唯恐滅不了劉大俠,才特意多派了人來吧?」

    有一個攪和的,立即就有應和的,只聽曲非煙那嬌脆的聲音接著道:「是啊是啊,要在這麼多英雄面前滅人家滿門,當然找個借口了。想必嵩山的三位大俠,馬上就要給劉大俠按上一個大大的罪名,好讓自己理直氣壯,然後就是老幼不論,一律趕盡殺絕了吧?」

    定逸非常熟悉王浩的聲音,曲非煙的聲音也才聽過不久,自然認得出來。聽他們這麼一說,這才醒悟過來,氣忿忿的道:「劉賢弟,你不用擔心,天下事抬不過一個『理』字。別瞧人家人多勢眾,難道咱們泰山派、華山派、恆山派的朋友,都是來睜眼吃飯不管事的不成?」

    費彬眼看就要引入正題了,卻又被王浩和曲非煙攪亂了。曲非煙就站在劉正風的女兒身邊,一眼看出才不過十三四歲,費彬身為江湖高手,自然不能和她一般見識,所以他只能把目標對準王浩,怒罵道:「是誰在那裡亂吠?站出來說話!」

    王浩縮縮脖子,他才不傻呢!站出去當靶子嗎?還是繼續躲在暗中的好。只是王浩身邊的人早就發現是他在說話,見他不肯出去,都露出鄙夷之色。王浩對他們的眼神視而不見,臉皮厚比城牆。

    費彬見沒能把人激出來,只好又道:「這是我們五嶽劍派的事,外人最好不要插手!否則……」

    不等他說完,王浩又道:「剛才不還說『為了武林中千百萬同道的身家性命』嗎?怎麼又成了五嶽劍派內部的事了?我們到底該信你哪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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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五章 正邪之間
    費彬這一次可一直在注意聽著呢,王浩一說話,就找到了他的位置,大喝一聲就飛身撲了過去。可是王浩也早就防備他這一招呢,話不等說完,就換了個位置。雖然移動的距離不遠,但他裝作沒事兒人似的也跟著左右張望,好像也在找那個說話的人。

    費彬只是聞聲而來,哪裡認得出王浩?看了半天,也沒辨認出到底是誰。他又不能逼著這些人都說一句話辨別聲音,那可就把這些人都得罪了。無奈之下,他乾脆也不回去了,就站在這裡等著,看那人還說不說話。只要還有人說話,近在咫尺的他就能把人抓出來。如果不說話,那也很好,沒有這個搗亂的,他們的事就要順利的多。

    費彬站到人群中防備王浩再搗亂,陸柏只好接替了他的位置,向史登達道:「舉起令旗。」

    史登達道:「是!」高舉令旗,往陸柏身旁一站。陸柏森然說道:「劉師兄,左盟主吩咐了下來,要我們向你查明,劉師兄和魔教教主東方不敗暗中有甚麼勾結?設下了甚麼陰謀,來對付我五嶽劍派以及武林中一眾正派同道?」

    此言一出,群雄登時聳然動容,不少人都驚噫一聲。魔教和白道勢不兩立,雙方結仇已逾百年,纏鬥不休,互有勝敗。這廳上千餘人中,少說也有半數曾身受魔教之害,有的父兄被殺,有的師長受戕,一提到魔教,誰都切齒痛恨。因此陸柏一說劉正風和魔教勾結,眾人再看劉正風的目光,都帶上了一絲警惕。

    劉正風忿然道:「在下一生之中,從未見過魔教教主東方不敗一面,所謂勾結,所謂陰謀,卻是從何說起?」

    陸柏道:「劉師兄,這話恐怕有些不盡不實了。魔教中有一位護法長老,名字叫作曲洋的,不知劉師兄是否認識?」

    劉正風本來十分鎮定,但聽到他提起「曲洋」二字,登時變色,緊抿著嘴唇並不答話。那胖子丁勉自進廳後從未出過一句聲,這時突然厲聲問道:「你認不認識得曲洋?」

    他話聲洪亮之極,這七個字吐出口來,人人耳中嗡嗡作響。劉正風仍然默不作聲,數千對眼光都集中在他臉上。各人都覺劉正風不回答,就等於是默認了。

    這時,曲非煙又插嘴道:「認識魔教長老就算勾結魔教嗎?那你們幾個也都認識曲洋,難道也勾結了魔教?」

    陸柏怒斥道:「我們嵩山派和魔教是生死大仇,怎麼會勾結魔教?再說我們也不認識曲洋!」

    曲非煙嬌笑道:「這可真是好笑了,你們嵩山派和魔教是生死大仇,衡山派就不是嗎?你們不認識曲洋,怎麼知道劉伯伯認識的那個人就是魔教長老?難道是別人告訴你們的?若是認識曲洋的人就是勾結魔教,那告訴你們的那個人,肯定是和魔教勾結了,你們怎麼能信他的話?莫非,勾結魔教的人是你們,然後來陷害劉伯伯?」

    陸柏被曲非煙問的張口結舌,指著曲非煙道:「你……你胡說!我……」

    曲非煙衝他做個鬼臉,又說道:「怎麼,被我問住了?在場這麼多英雄豪傑,眼睛都是雪亮地,你們妄想瞞天過海,當這麼多英雄都是傻子嗎?你們隨意說幾句話,大家就都隨著你的意走?你太小看天下英雄了!」

    曲非煙幾句話將在場的人都拖了下來,若是嵩山派不把事情弄明白就下殺手,那麼在場的人就都成了傻子、瞎子了。當即就有人說道:「這個小姑娘說的不錯,你們嵩山派危言聳聽,動輒『危害千百萬江湖通道』,既然如此,我們自然也該清楚其中的詳情,大夥兒說是吧?」

    一個人說話了,其他人也都紛紛贊同。大多數人都有仇富心理,嵩山派勢力極大,能看到他們出醜,是很多人都願意的。當然,看熱鬧不能禍及自身,不然是沒人願意幹的。

    陸柏眼見情況又要失控,只好回頭去看二師兄丁勉。丁勉上前一步道:「我們是不是冤枉劉正風,只需一問便知。劉正風,你自己說,你到底認不認識魔教長老曲洋?你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你若是說實話,大家還敬你是條漢子。如果你謊言欺騙在場的英雄豪傑,將來真相大白時,不但是你劉正風將身敗名裂,連你們衡山派都要一起被江湖豪傑看不起!你可要想好了!」

    他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靜了下來,等著劉正風回答。王浩和曲非煙這個時候也不好插話了,不然就偏幫的太明顯了。兩人都焦急地看著劉正風,現在只需他說一句「沒有」,嵩山派今天就只能鎩羽而歸了。

    可是過了良久之後,面無表情的劉正風點頭道:「不錯!曲洋曲大哥,我不但識得,而且是我生平唯一知己,最要好的朋友。」

    眾人一聽,頓時都是大嘩。本來大家都以為嵩山派是在故意為難劉正風了,沒想到劉正風竟然自己承認了!這一下,誰都沒話好說了。王浩和曲非煙都是頓足長歎,暗罵劉正風真是個死腦筋。

    丁勉和陸柏對視一眼,臉上都現出微笑。陸柏道:「你自己承認,那是再好也沒有,大丈夫一人作事一人當。劉正風,左盟主定下兩條路,憑你抉擇。」

    劉正風宛如沒聽到費彬的說話,神色木然,緩緩坐了下來,右手提起酒壺斟了一杯,舉杯就唇,慢慢喝了下去。群雄見他綢衫衣袖筆直下垂,不起半分波動,足見他定力奇高,在這緊急關頭居然仍能絲毫不動聲色,那是膽色與武功兩者俱臻上乘,方克如此,兩者缺一不可,眾人無不暗暗佩服。

    陸柏朗聲說道:「左盟主說,劉正風乃衡山派中不可多得的人才,一時誤交匪人,入了歧途,倘若能深自悔悟,我輩均是俠義道中的好朋友,豈可不與人為善,給他一條自新之路?左盟主吩咐兄弟轉告劉師兄,你若選擇這條路,限你一個月之內,殺了魔教長老曲洋,提頭來見,那麼以前的事就一概不究,今後大家仍是好朋友、好兄弟。」

    陸柏這幾句話說的大義凜然,有理有據,群雄聽在耳中都紛紛點頭。正邪自古不兩立,魔教的旁門左道之士,和俠義道人物一見面就拚你死我活,左盟主要劉正風殺了曲洋自明心跡,那也不算是過分的要求。

    哪知劉正風臉上突然閃過一絲淒涼的笑容,說道:「曲大哥和我一見如故,傾蓋相交。我和曲大哥相交,只是研討音律。他是七絃琴的高手,我喜歡吹簫,我們在一起,大多時候是琴簫相和,武功一道,從來不談。各位或者並不相信,然當今之世,劉正風以為撫琴奏樂,無人及得上曲大哥,而按孔吹簫,在下也不作第二人想。曲大哥雖是魔教中人,但自他琴音之中,我深知他性行高潔,大有光風霽月的襟懷。劉正風不但對他欽佩,抑且仰慕。劉某雖是一介鄙夫,卻決計不肯加害這位君子。」

    陸柏道:「你與曲魔頭由音律而結交,此事左盟主早已查得清清楚楚。左盟主說過,魔教包藏禍心,知道我五嶽劍派近年來好生興旺,魔教難以對抗,便千方百計的想從中破壞,挑撥離間,無所不用其極。或動以財帛,或誘以美色。劉師兄素來操守謹嚴,那便設法投你所好,派曲洋來從音律入手。劉師兄,你腦子須得清醒些,魔教過去害死過咱們多少人,怎地你受了人家鬼蜮伎倆的迷惑,竟然毫不醒悟?」

    定逸也說道:「是啊,陸師弟此言不錯。魔教的可怕,倒不在武功陰毒,還在種種詭計令人防不勝防。劉師弟,你是正人君子,上了卑鄙小人的當,那有什麼關係?你去把曲洋這魔頭一劍殺了,才是我正道當為。我五嶽劍派同氣連枝,千萬不可受魔教中歹人的挑撥,傷了同道的義氣。」

    其他人也都紛紛勸說,沒有人認為劉正風和曲洋相交是對的。王浩腦筋急轉,卻想不出可以逆轉這種形勢的辦法來。就像這個時代的人都認為女人的貞操比性命重要一樣,正道和魔教之間也不能有任何形式的友誼。劉正風已經承認了他和曲洋的交情,王浩想要這種大形勢下扭轉局面,談何容易?

    劉正風歎了口氣,待人聲稍靜,才緩緩說道:「在下與曲大哥結交之初,早就料到有今日之事。最近默察情勢,猜想過不多時,我五嶽劍派和魔教便有一場大火拚。一邊是同盟

    的師兄弟,一邊是知交好友,劉某無法相助那一邊,因此才出此下策,今日金盆洗手,想要遍告天下同道,劉某從此退出武林,再也不與聞江湖上的恩怨仇殺,只盼置身事外,免受牽連。去捐了這個芝麻綠豆大的武官來做做,原是自污,以求掩人耳目。哪想到左盟主神通廣大,劉某這一步棋,畢竟瞞不過他。」

    群雄一聽,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劉正風捐錢弄了個小官當,是因為這個。費彬和丁勉、陸柏三人對視一眼,均露出得意的笑容。

    劉正風又說道:「魔教和我俠義道百餘年來爭鬥仇殺,是是非非,一時也說之不盡。劉某只盼退出這腥風血雨的鬥毆,從此歸老林泉,吹簫課子,做一個安分守己的良民,自忖這份心願,並不違犯本門門規和五嶽劍派的盟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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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插手要有理由
    陸柏冷笑道:「如果人人都如你一般,危難之際,臨陣脫逃,豈不是便任由魔教橫行江湖,為害人間?你要置身事外,那姓曲的魔頭卻又如何不置身事外?」

    劉正風微微一笑道:「曲大哥早已當著我的面,向他魔教祖師爺立下重誓,今後不論魔教和白道如何爭鬥,他一定置身事外,決不插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陸柏又道:「好一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倘若我們白道中人去犯了他呢?」

    劉正風道:「曲大哥言道:他當盡力忍讓,決不與人爭強鬥勝,而且竭力彌縫雙方的誤會嫌隙。曲大哥今日早晨還派人來跟我說,華山派弟子令狐沖為人所傷,命在垂危,是他出手給救活了的。」

    此言一出,群雄又群相聳動,尤其華山派、恆山派以及青城派諸人,更交頭接耳的議論了起來。岳靈珊忍不住問道:「劉師叔,我大師哥在哪裡?真的是……是那位姓曲的……姓曲的前輩救了他麼?」

    劉正風道:「曲大哥既這般說,自非虛假。日後見到令狐賢侄,你可親自問他。」

    陸柏冷笑道:「那有甚麼奇怪?魔教中人拉攏離間,甚麼手段不會用?他能千方百計的來拉攏你,自然也會千方百計的去拉攏華山派弟子。說不定令狐沖也會由此感激,要報答他的救命之恩,咱們五嶽劍派之中,又多一個叛徒了。」轉頭向岳不群道:「岳師兄,小弟這話只是打個比方,請勿見怪。」

    岳不群微微一笑,說道:「不怪!」

    劉正風雙眉一軒,昂然問道:「費師兄,你說又多一個叛徒,這個『又』字,是什麼意思?」

    費彬冷笑道:「啞子吃餛飩,心裡有數,又何必言明。」

    劉正風道:「哼,你直指劉某是本派叛徒了。劉某結交朋友,乃是私事,旁人卻也管不著。劉正風不敢欺師滅祖,背叛衡山派本門,『叛徒』二字,原封奉還。」

    王浩看著他們你一句我一句地爭辯,很是無奈地揉著腦仁。事情已經到了不容他控制的地步了,劉正風的不識時務,太出乎他預料。想了半天,王浩最終只想出一個下策。

    他挪了幾步,來到一直站在這裡的費彬跟前,低聲道:「費大俠,那個姓曲的魔頭救了令狐沖,只怕現在就在附近,你們可要小心提防啊!」

    費彬一開始見王浩過來,還頗有些防備的意味,但聽王浩這麼一說,心裡頓時一驚,拍拍王浩的肩膀道:「多謝小兄弟你提醒,不然就要被魔教的詭計得逞了!」

    說著,費彬也顧不得站在這裡等那個搗亂的人再發話了,急忙擠出人群,來到陸柏和丁勉跟前,低聲向他們說了幾句什麼。王浩趁這個機會也擠出了人群,來到曲非煙跟前,低聲道:「你在這裡幫不上忙了,快去柴房點把火。」

    曲非煙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什麼也沒問,向劉正風的女兒劉菁遞了個讓她安心的眼色,然後悄悄地退出人群。她年紀幼小,眾人的注意力又不在她身上,讓她輕易地溜走了。

    費彬回到了場中,陸柏就將發言權交還給了他。費彬也不客氣,直視著劉正風道:「如此說來,劉師兄第一條路是不肯走的了,決計不願誅妖滅邪,殺那大魔頭曲洋了?」

    劉正風道:「左盟主若有號令,費師兄不妨就此動手,殺了劉某的全家!」

    費彬道:「你不須有恃無恐,只道天下的英雄好漢在你家裡作客,我五嶽劍派便有所顧忌,不能清理門戶。」

    伸手向史登達一招,說道:「過來!」史登達應道:「是!」走上三步。費彬從他手中接過五色令旗,高高舉起,說道:「劉正風聽著,左盟主有令,你若不應允在一個月內殺了曲洋,則五嶽劍派只好立時清理門戶,以免後患,斬草除根,決不容情。劉師兄,你再想想罷!」

    劉正風慘然一笑,道:「劉某結交朋友,貴在肝膽相照,豈能殺害朋友,以求自保?左盟主既不肯見諒,劉正風勢孤力單,又怎麼與左盟主相抗?你嵩山派早就佈置好一切,只怕連劉某的棺材也給買好了,要動手就動手吧,又等何時?」

    眼見劉正風就要一家人被殺,定逸、天門道長、岳不群等人都紛紛規勸。可劉正風這個榆木疙瘩就是寧肯全家齊赴黃泉,也不肯傷害曲洋。見劉正風如此倔強,費彬等人更加得意,就要下令將劉府上下諸人全都拿下。就在這時,劉府中騰起三四處火焰濃煙,煙柱直上雲霄,即使是在十里之外,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劉府中突然起火,眾人的反應大不相同。在場的群雄在劉正風沒事的時候都和他是朋友,但現在的情況卻讓他們避之唯恐不及,見火勢大起,紛紛吆喝道:「快救火呀!」大部分人都跑去救火了,至於劉正風一家人的安危,就不關他們的事了。

    費彬等三人卻怕夜長夢多,立即下令將劉家的人都控制起來。那些被擒住的嵩山弟子在劉正風承認認識曲洋的時候,就已經被放開了。既然劉正風承認了,嵩山派就佔足了道理,群雄自然沒理由再押著他們。

    嵩山弟子一向傲岸自大,這一次他們勞師動眾來到衡山,沒想到吃了這麼大一個虧,損失了好幾個人,剩下的也都人人帶傷,自然是火氣十足,在拿下劉府家人時,動作難免都有些大,有幾個反抗的劉府弟子甚至被打成重傷。尤其是劉正風的女兒劉菁,被打的鮮血狂噴,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劉正風想要阻攔,可丁勉、陸柏、費彬三個人一起看著他,他哪裡還動得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家人都成了階下囚。

    定逸的性格雖然暴躁,但卻很慈悲,見嵩山派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雖然顧慮著和嵩山派的關係,可還是諷刺道:「嵩山派好大的威風啊!可惜只能在女人身上顯擺顯擺,不愧是五嶽第一大派!」

    費彬等人被諷刺的臉上微紅,但仍然什麼也沒說。直到嵩山弟子將劉府上下都抓了起來,才說道:「劉正風,你現在懸崖勒馬還來得及,不然,你劉府上下就是玉石俱焚的下場!」

    劉正風怒道:「我劉某人自己做的事,自然我一身承擔,你們何必趕盡殺絕?我的家人也還罷了,連我的弟子你們也不放過,不嫌太過分了嗎?」

    費彬冷笑道:「這是你自作孽不可活!狄修,預備著!」

    嵩山派弟子狄修應道:「是!」手中短劍輕送,抵進劉正風長子背心的肌肉。

    劉正風慘然一笑,向兒子道:「孩兒,你怕不怕死?」

    劉公子道:「孩兒聽爹爹的話,孩兒不怕!」劉正風道:「好孩子!」

    陸柏喝道:「殺了!」狄修短劍往前一送,自劉公子的背心直刺入他心窩,短劍跟著拔出。劉公子俯身倒地,背心創口中鮮血泉湧。劉夫人大叫一聲,撲向兒子屍身。陸柏又喝道:「殺了!」狄修手起劍落,又是一劍刺入劉夫人背心。

    定逸師太大怒,呼的一掌,向狄修擊了過去,罵道:「禽獸!」

    丁勉搶上前來,也擊出一掌。雙掌相交,定逸師太退了三步,胸口一甜,一口鮮血湧到了嘴中,她要強好勝,硬生生將這口血嚥入口腹中。丁勉微微一笑,道:「承讓!」

    定逸師太本來不以掌力見長,何況適才這一掌擊向狄修,以長攻幼,本就未使全力,也不擬這一掌擊死了他,不料丁勉突然出手,他那一掌卻是凝聚了十成功力。雙掌陡然相交,定逸師太欲待再催內力,已然不及,丁勉的掌力如排山倒海般壓到,定逸師太受傷嘔血,大怒之下,第二掌待再擊出,一運力間,只覺丹田中痛如刀割,知道受傷已然不輕。

    恆山弟子見定逸受傷,都是驚呼出聲。而就在她們的驚呼聲中,一條人影突然衝了出來,一掌擊向丁勉,大叫道:「你也接我一掌!」

    丁勉趁定逸不備將她打傷,正在得意之時,這個人突然來這麼一下,措手不及之下也和定逸版樣,只能倉促出掌。雙掌相撞,兩人同時向相反的方向飛退。只是那條人影只退出三步就站穩了,嘴角流出血絲。而丁勉卻連退了五六步,一張嘴,連噴了三口血。而這些鮮血噴出來之後,還不等落地就變成了塊狀,還冒著騰騰的熱氣,就好像被煮熟了似的。

    費彬和陸柏大驚,一個去扶住了丁勉,一個怒喝道:「你是何人?為什麼和我嵩山派為難?」

    王浩擦了擦嘴角,昂然上前一步,冷笑道:「你們嵩山派的人打傷定逸師太,算不算和恆山派為難?你們和恆山派為難,我就和你們嵩山派為難!不服的,再來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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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七章 莫大先生
    對於突然冒出來架樑的王浩,嵩山派的人顯然有些準備不足。費彬首先說道:「原來是你,你剛才不還提醒我注意曲洋嗎?怎麼又突然翻臉和我師兄動手?你到底是那一邊的?」

    王浩道:「我是恆山派這一邊的!我妹妹是恆山派弟子,定逸師太對我也很照顧,我自然要幫襯一二。剛才我提醒你,那是因為恆山嵩山是自己人,可現在你們敢對師太動手,那我就是你們的敵人!」接著他又對定逸說道:「師太,你要教訓這個嵩山弟子嗎?我替你動手!」

    說著,也不等定逸說話,就伸手向狄修抓去。費彬見狀,立即衝過來對王浩就是一掌。費彬綽號「大嵩陽手」,掌上的功夫相當了得,王浩就算是全力以赴,也只能和他維持個平手而已,何況他現在和丁勉交手在前,已經受了一點輕傷,更是不敢大意,當下凝神接戰。

    陸柏見費彬一時拿不下王浩,於是將丁勉交給一個弟子,站在一旁虎視眈眈,好像隨時準備出手,卻又始終沒動。他雖然沒動手,可王浩卻不能不防備他,注意力分散的王浩,很快就落到了下風。雖然依舊是招招搶攻,可多是同歸於盡的招數,那種逼得對手不得不招架的氣勢卻沒有了。陸柏這樣雖然沒動手,但卻在偏幫費彬的做法,讓定逸又是怒罵:「無恥,卑鄙!」

    可不管定逸怎麼著急,也沒有任何辦法。她受傷不輕,只是站在那裡就已經很勉強了,哪裡還插得上手?而岳不群、天門道長等人卻不願插手,都只是在一旁看著。劉正風雖然古板倔強,但一來不願意出手幫他的王浩受傷,二來也想救下自己的家人。於是向狄修等嵩山弟子大喝道:「放開他們!」說著,向他們撲去。

    劉正風這一動手,陸柏就不能再看著了。劉正風的武功可不是那些二代弟子能抵擋的,他只好出手擋住劉正風。陸柏一離開,王浩的後顧之憂就沒了,立即抖擻精神,連劈十幾掌挽回了頹勢。

    他們兩對人在場中打的熱鬧,丁勉在調息了片刻之後,終於將那股火熱的內勁壓制住。他在江湖上混跡多年,今天卻被一個小輩打傷了,這讓他把王浩恨到了骨頭裡。但這時王浩正和費彬打的熱鬧,他受了傷,陸柏被劉正風纏住,其他的嵩山弟子根本幫不上忙,惱羞成怒的丁勉乾脆下令道:「殺!把劉正風全家都殺了!」

    看押著劉正風家眷的狄修等嵩山弟子聽到命令,立即答應一聲,舉起了手中的兵器。眼看他們只要手一落下,劉府眾人就要死於非命時,一聲悠長清冽的尖嘯聲傳來,一支細長狹窄的劍如同從九天之外而來,直射狄修等人。狄修等嵩山弟子根本連反應都沒有,那支劍就到了他們跟前。一劍劃過,包括狄修在內的四個嵩山弟子幾乎同時慘叫了一聲,手中的兵器脫手落在了地上,發出一陣「噹啷啷」的噪音。

    陸柏和費彬同時後撤,相互靠在一起,緊張地戒備著。從這一劍來看,來者肯定是個高手,而且對嵩山派是有敵意的。而王浩卻大大地鬆了一口,暗道:「這把火沒白放,總算是把莫大先生引來了。」

    莫大先生是衡山派掌門,雖然傳聞中他和掌握衡山派實權的劉正風不太和睦,但他們畢竟是師兄弟,嵩山派欺上門來,莫大先生豈能無動於衷?原著中莫大先生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沒在劉府現身,但他還是關心這個師弟的,要不然後來也不會悍然出手,將費彬幹掉了。

    王浩猜不透莫大先生為什麼沒到劉府看熱鬧,但他知道莫大先生就在衡山城,所以讓曲非煙去防火,火勢一起,衡山城裡的人就都會看到。只要莫大先生是關心劉正風的,見劉府火起,就肯定會趕來看看。果然,在最關鍵的時候,莫大先生趕到了,好似天外飛仙的一劍,救下了劉正風的家人。

    那一劍在打落四個嵩山弟子的兵器之後,「咄」地一聲刺在了一根柱子上,將那根比大腿還粗的柱子穿了個窟窿。緊接著,一條人影如飛而至,兩根手指拈著劍柄輕輕一抽,就將那柄細劍抽了出來,挽了個劍花之後負在身後,卓然而立。

    王浩仔細打量著這個一出場就先聲奪人的莫大先生,卻見這個莫大先生是個身材瘦長的老者,臉色枯槁,穿著一件青布長衫,洗得青中泛白,手中還提著一把胡琴,看上去甚是落拓。要不是他負劍而立,自有一番宗師的氣派,只怕誰都以為這是個街頭賣藝的乞丐。

    莫大先生一出現,還在旁邊看著的眾人都上前打招呼。岳不群、天門道長、定逸等依次上前。對岳不群和天門道長,莫大先生只是淡淡地回了一禮,對定逸則是鄭重地抱了抱拳。按理說岳不群和天門道長都是一派掌門,莫大先生理當更禮遇一些,但恆山派弟子個個劍拔弩張地護衛著定逸,定逸也受了傷,顯然是為了劉正風動過手了。而岳不群和天門道長卻都悠閒地站在一邊,門下弟子也都好整以暇。兩廂對比,莫大先生自然要對定逸更有好感了。

    等眾人都見過禮之後,費彬換上一副笑臉道:「原來是莫師兄到了,那真是太好了。貴派的劉師兄勾結魔教,左盟主早想和莫師兄商量一下該怎麼處理,可莫師兄您神龍見首不見尾,我們始終找不到您,這才冒然發出了令旗。既然莫師兄趕上了,正好幫我們完成左盟主的命令。」

    莫大先生淡淡地「哦」了一聲,說道:「劉師弟結交魔教,確實是不對,是該處罰。」

    費彬和陸柏聽他這麼說,都是大喜。可莫大先生又說道:「只是該怎麼處罰,即使不通知我這個掌門一聲,也該通知衡山派的其他人吧?你們通知了嗎?」

    費彬和陸柏對視一眼,都不知該怎麼回答。他們打的就是削弱衡山的念頭,怎麼可能事先通知他們?

    莫大先生質問了一句之後,語氣一轉,繼續說道:「你們不通知也就罷了,我們五嶽劍派是一家,左盟主身為一家之長,他說要怎麼處置,我們也只能乖乖聽著,哪有置喙的餘地。」

    不等費彬等人高興,莫大先生的語氣又變了:「只是我和劉師弟做了幾十年的兄弟,還是忍不住想問問,左盟主的命令是要如何處置劉師弟,可是要滿門滅絕?」

    現場的形勢可以說是非常明瞭了,嵩山派方面,丁勉受傷不能動手,二代弟子雖多卻頂不得大用,剩下的也就是陸柏和費彬兩人而已。而對方的王浩和劉正風就足以擋住他們兩人了,現在又多了一個莫大先生,嵩山派肯定不是對手。在王浩想來,嵩山派這回該服軟低頭了吧?

    可事實上卻和他想的不一樣,江湖人講究的就是個「刀劍加頸而色不變」,嵩山派雖然行事強橫霸道,但江湖氣節依然要在意的,不然嵩山派就更不用混了。因此費彬的態度依然強硬,對莫大先生道:「莫師兄,左盟主給了劉師兄兩條路,一條是讓他去殺了曲洋那個魔教長老,可惜他說什麼也不肯。另一條嘛,就只有玉石俱焚了。左盟主給了他機會,可他自己選擇了死路,這可怪不得左盟主了。莫師兄,你可有何異議?」

    莫大先生一時沉吟未答,顯然也覺得此事很棘手。左冷禪佔著大義的名分,雖然「玉石俱焚」的處置卻是有些殘酷了,但這件事涉及到正邪之爭,正邪兩道之間互滅滿門的事太多了,劉正風既然和魔教交好,甚至在滿門滅絕的威脅下也不肯對付曲洋,嵩山派就算真的滅了劉正風滿門,莫大先生也說不出什麼來。莫大先生若是一意庇護劉正風,那就是不把左冷禪這個盟主放在眼裡。當初五嶽劍派共推左冷禪為盟主,莫大先生若是不給這個面子,那就和背盟沒什麼區別了。

    劉正風見莫大先生為難,當即跪伏在他面前說道:「掌門師兄,劉正風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情願一死謝罪。但結交曲大哥的是我,和我的家人無關,請掌門師兄憐惜幾個侄子侄女年紀幼小,向左盟主求情,放過他們吧!」

    費彬在一旁冷笑道:「放過他們?說的容易。雖然他們現在年紀還小,可總有一天要長大的。斬草要除根,這還用說嗎?」

    王浩又插話道:「要是這麼說的話可就麻煩了,願意給劉大俠報仇的人可不一定都是他的子女吧?他的親傳弟子呢?你敢保證就沒有想報仇的?是不是要把他們也都殺了?還有劉大俠的師兄弟們,就像莫大先生,和劉大俠做了幾十的兄弟,他若是想報仇呢?你們是不是要把整個衡山派都滅了?還有這裡的上前江湖豪傑,他們當中和劉大俠交情匪淺的人不知凡幾,萬一他們當中有人想要給劉大俠報仇呢?你們是不是把在場的人也都滅了?」

    費彬對王浩這個攪屎棍早就不耐煩了,聞言大怒道:「別人會不會給劉正風報仇我不知道,只是閣下想要和我嵩山派作對的意思很明顯了,等此間事了,費彬想向閣下請教請教。」

    莫大先生這個時候終於說話了:「費師弟,你先不要牽連他人。還有丁師弟、陸師弟,莫大在這裡向你們求個情,保全劉師弟一家老小,不知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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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八章 意外迭起
    莫大先生開口求情,可以說是很給費彬等人面子了,就算左冷禪在這裡,也不好駁了他的面子。可費彬微一沉吟之後卻說道:「莫師兄,本來您為劉正風求情,我們不能不給您個面子,但是這件事是左盟主親自交代下來的,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辦妥當,我們兄弟三人也是奉命行事,實在不好私自答應您。不如這樣吧,劉正風一家暫時由我們看押,莫師兄走一趟嵩山,當面向左盟主求情。只有左盟主答應了,我們才好做事。」

    他這麼一說,莫大先生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看著費彬等人的眼神也凌厲起來。劉正風一家人被看押起來,莫大先生親自上嵩山求情,費彬折辱衡山派的意圖再明顯沒有了。如果莫大先生真的這麼做了,傳揚到江湖上會被人怎麼說?莫大先生只是和劉正風意見不合,就被傳說是兄弟蕭牆。莫大先生去求情,不被傳成是衡山派對左冷禪搖尾乞憐才怪。不但莫大先生沒臉再混江湖了,整個衡山派的聲望都要一落千丈。

    莫大先生冷笑了幾聲說道:「費師弟,既然你們做不得主,那我就親上嵩山面見左盟主就是。只是你們遠來衡山,莫大招待不周,很是過意不去。就請幾位在衡山多留幾日,讓我們衡山派盡一盡地主之誼才是。等我從嵩山回來,再歡送你們離開!」

    莫大先生更狠,他這麼說就是要留下費彬等人做人質了。費彬聽的大怒,說道:「衡山派要好好招待我們,我們兄弟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我們兄弟都是很挑剔的人,衡山派不拿出點好東西來,只怕是留不住我們。久聞衡山派三大絕技神妙莫測,只可惜費某一直無緣得見,今日正好一償所願!」

    雙方話雖然說的客氣,但實際上已經是劍拔弩張,費彬的話更是和直接挑戰無異。眼看他們就要真的打起來了,岳不群突然說道:「莫師兄,費師兄,二位稍安勿躁!大家都是自己人,千萬不要傷了和氣。這事還須從長計議,何必一定要動刀動槍?」

    莫大先生眼睛盯著費彬,口中卻向岳不群問道:「以岳師弟之見,這件事該如何從長計議?」

    岳不群道:「以我之見,嵩山派三位師兄暫且回去,劉師兄一家則交給莫師兄看管。具體怎麼處置劉師兄,還是等莫師兄和左盟主商量之後再做決斷。如果在結果出來之前劉師兄若是出了什麼事,就全部由莫師兄負責。諸位以為如何?」

    費彬第一個反對道:「不行!左盟主交代下來的事,我們兄弟就是拼了性命也要完成!劉正風若是不能伏法,也必須交給我們帶走!」

    王浩又插嘴道:「對,必須得帶走劉正風!然後把他削**棍,綁在架子上遊行到嵩山,再用鳴鑼開道,一路宣揚,讓大家知道勾結魔教的下場!」

    他這句話頓時將所有人都得罪了,莫大先生和費彬等人都一起對他怒目而視。連定逸都覺得這個小子的嘴太毒了,一把將他拉到身後,訓斥道:「你閉嘴!」

    半天都沒做聲的劉正風,這時突然說道:「掌門師兄,費師兄,你們不必再爭執了。我自知罪大,如果因為我再讓嵩山衡山兩派有失和睦,更是罪不可恕!劉正風不求脫罪,只求能保全家人,萬望掌門師兄和左盟主能成全。至於我,唯有以死謝罪!」說著,劉正風長劍一橫,就要自刎!

    劉正風要自刎,其實莫大先生、岳不群、費彬、陸柏等人都有機會阻止他。可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劉正風也唯有一死才能解決了。就算暫時能保下他,莫大先生親自去和左冷禪交涉,只怕也難以讓劉正風不死。既然如此,劉正風主動一死,不但讓兩派的爭端消除了最要緊的一點,而且這種主動的姿態還能為他的家人爭取到最大的生存機會。因此,眾人眼睜睜看著他將寶劍橫在了脖子上,卻無人阻止。

    王浩同樣無法出手,他很明白,自從劉正風自己承認和曲洋相交莫逆時,他的生機就已經沒了。除非他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反出衡山派,不然必死無疑。所以他也只是在一邊看著。

    就在這時,也不知從哪突然掠出一個黑衣人影,如風一般來到劉正風跟前,一伸臂便抓住了劉正風的左腕,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走!」拉著劉正風向外急奔。

    劉正風驚道:「曲大哥……你……」

    眾人聽他叫出「曲大哥」三字,知道這黑衣人便是魔教長老曲洋,盡皆心頭一驚。曲洋叫道:「不用多說!」足下加勁,拉著劉正風就跑。可是他們才只奔得三步,費彬、陸柏二人四掌齊出,分向他二人後心拍來。

    曲洋向劉正風喝道:「快走!」出掌在劉正風背上一推,同時運勁於背,硬生生受了費彬、陸柏兩大高手的並力一擊。砰的一聲響,曲洋身子向外飛出去,跟著一口鮮血急噴而出,回手連揮,一叢黑針如雨般散出。

    陸柏叫道:「黑血神針,快避!」急忙向旁閃開。群雄見到這叢黑針,久聞魔教黑血神針的大名,無不驚心,你退我閃,亂成一團,只聽得「哎唷!」「不好!」十餘人齊聲叫了起來。廳上人眾密集,黑血神針又多又快,畢竟還是有不少人中了毒針。混亂之中,曲洋與劉正風已逃得遠了。

    費彬眼見追之不及,恨恨地一跺腳,向莫大先生問道:「莫師兄,現在該怎麼辦?」

    莫大先生耷拉著眼皮,又變成一個街邊賣藝的乞丐,漫不經心地說道:「這就不需你們過問了,莫大一定給左盟主一個滿意的交代就是。」

    費彬冷笑道:「既然莫師兄肯一力承擔,我們自然相信。既然如此,我等告退,在嵩山靜候大駕了!」

    說罷,費彬和陸柏拱手告辭,扶起丁勉出了劉府。其他嵩山弟子自然也都收起兵器跟著走了出去,但在狄修經過王浩身邊時,王浩開玩笑似的對他說道:「小子,我記得你,你下手殺人時可夠狠的啊!我們江湖人有一句名言:出來混,遲早要還的。你以後行走江湖時可要小心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該你還賬了!」

    狄修聽的身體一抖,色厲內荏地道:「我師父師叔他們也都記得你呢,你是不是也要小心呢?」

    王浩笑道:「該我還的,我絕不欠著,不該我還的,我一文也不給!我還年輕,而且我也有能力保住我要保住的東西,你呢?你能嗎?」

    狄修想起這個人先是將丁勉打成重傷,接著又和費彬打了個不相上下,武功確實可畏可怖,自己是萬萬不及的。江湖人以武功為尊,說的再多,沒有實力也是白搭。臉色變了幾變之後,狄修還是什麼也沒說出來,只好快步追上其他師兄弟,逃也似的走了。

    嵩山派的人走了,劉正風也不在了,劉正風的長子和夫人也都死了,洗手大會變成了喪事,一眾來湊熱鬧的江湖豪傑在簡單了祭拜了一番後,大部分都離去了,只有一些和劉正風或者衡山派交情極好的人,以及那些中了毒針的人留了下來。

    王浩跟在定逸身邊,混在一群尼姑中間祭拜了劉公子和劉夫人之後,悄悄跟定逸說道:「前輩,你就不要總看著我了,您說您讓我一個大男人和你們混成一堆,成什麼話?要影響恆山派聲譽的!」

    定逸淡淡地道:「不行!你和那個嵩山弟子說的話我可都聽的清清楚楚,三天之內你別想離開我的視線。」

    王浩苦惱地道:「我的師太,我都說了多少遍了,我只是說說而已,哪敢真的動手啊?嵩山派人多勢大,我活膩歪了去動他們?」

    定逸道:「那也不行!你不去動他們,他們就不敢動你嗎?我說過這三天你哪都不能去,你就別做他想。還有,儀琳和金燕兒現在到底在哪?你趕緊交代清楚,我讓儀光把她們接回來。」

    王浩耍賴道:「我把他們藏在城外的荒山裡了,又沒個確切地點,我怎麼能說的清楚?我說我去接他們您還不讓,這不是難為我嗎?」

    定逸定定地看了他半天,直到把王浩看的渾身互舒服,才說道:「以前我還真沒看出來,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出這麼大的事,我竟然到事後才發覺,你還真是了得啊?」

    王浩叫苦道:「我幹什麼了讓您這麼誇獎?我什麼都沒干啊!」

    定逸道:「你還什麼都沒幹?那你說說,最開始時那幾個嵩山弟子是被誰殺了的?」

    「我沒看見,應該是曲洋殺的。」

    「在人群裡說怪話的是誰?」

    「……是……是我。」

    「那劉府的柴房起火是怎麼回事?」

    「那是曲非煙放的。」

    「令狐沖受了傷,你為什麼不把他接回來,反倒弄到了荒郊野外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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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 再戰木高峰
    在定逸的火眼金睛外加嚴厲逼問下,王浩終於是沒能撐住,乖乖地投降了,在儀光等四個女尼的押解下,到城外去接金燕兒等人。

    可是等他們到了金燕兒等人藏身的地方一看,卻發現這裡有打鬥的痕跡,金燕兒等人也全都不見蹤影。這一下王浩可慌了,急忙和儀光等人分頭尋找。好在打鬥的痕跡很重,很快就找到了他們。金燕兒、儀琳、令狐沖三人全都身負重傷,尤其是令狐沖,原本就有傷,現在是傷上加傷,已經奄奄一息了。而主動拜王浩為師的林平之卻不見了蹤影。

    救回金燕兒三人後,儀光等女尼手忙腳亂地拿出傷藥來給他們治療。恆山派的天香斷續膠果然神效,令狐沖在上過藥之後,呼吸漸漸平穩,昏睡了過去,而金燕兒和儀琳則慢慢清醒過來。

    她們兩人一睜眼,見王浩和儀光等人都在,就急忙叫道:「你們快去救林平之,他被木高峰抓走了!」

    王浩吃了一驚,急忙問道:「木高峰怎麼會找到你們的?他向哪個方向去了?」

    金燕兒向西北方向一指,道:「我只看到他向那邊去了,哥哥你快去救他!」

    聽著金燕兒惶急的聲音,王浩不可抑制地升起一個古怪的念頭:「林平之這個小白臉沒拜在岳不群門下卻跟了我,勾引不到岳靈珊了不會來勾引我妹妹吧?好在我不是令狐沖,對妹妹沒那個念想,不然我我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個念頭在王浩的腦海中一閃而逝,但現在可不是想這個問題的好時機,急忙按下這個荒唐的念頭,依照金燕兒所指的方向追了下去。

    王浩追出不到三里路,就隱隱聽到一聲慘叫。聽聲音不是別人,正是林平之。王浩不敢怠慢,立即向聲音的來處潛行過去。對手是以無賴狡猾出名的木高峰,王浩雖然勝過他幾次,也一樣不敢大意。

    等王浩找到地方,發現這裡原來是一座寺廟。隔著一道黃色的圍牆,就聽裡面一個尖銳蒼老的聲音說道:「林鎮南,我還真有些佩服你了。為了一部《辟邪劍譜》,你竟然可以連你的兒子都不要。好,果然夠狠!既然如此,我就當著你們的面把這小子活刮了,我看你們是不是還能無動於衷!」

    接著就聽一個男子聲音說道:「我真的不知道有什麼辟邪劍譜。我林家的辟邪劍法世代相傳,都是口授,從來也沒有劍譜這回事,我說的句句是實,請木大俠明察啊!」

    有一個婦人的聲音也說道:「木大俠,求求你放過我兒子吧!我們林家就這麼一根獨苗,經不起這麼折騰了!您非要我們交出我們沒有的劍譜,實在是強人所難啊!」

    木高峰哈哈笑道:「看來你們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姓木的下手狠辣,向來不發善心,難得我剛才手下留情,可你們都不領情,我還有什麼好說的?現在我就先斷你兒子一臂,如果你們還不說,我就再斷他一條腿。我看是你們狠還是我狠!」

    王浩聽木高峰這麼說,唯恐來不及救援,只能放棄暗中偷襲的機會,大叫道:「老木,原來你在這呢!可讓我好找。你可夠囂張的,打傷了我妹妹和朋友,又抓了我的人,竟然還不逃的遠遠的,膽量見長啊!」

    說完這句話,王浩猛然醒悟了什麼:「對啊,就像剛才說的那樣,木高峰抓了人之後,為什麼不趕緊找個安全的地方審問,反而就在距離抓人的地方不遠處不走?這也太不合常理了。所謂反常即為妖,這裡面肯定有什麼道道,我可得小心了!」

    就在王浩腦中轉念之際,木高峰也露出愕然的神色,顯然是對王浩現身相見有些不解。木高峰以己度人,若是自己處在王浩的位置,肯定是選擇偷襲。所以他早就佈置好了陷阱,只等來者入甕。雖然他不敢斷定來的人一定是王浩,但令狐沖等人都是王浩安排在哪裡的,他來的可能性最大。

    木高峰對王浩恨之入骨,雖然要冒著失去奪取《辟邪劍譜》的機會的風險,可他還是要試一試!在他看來,除掉王浩比奪得劍譜還重要。可是沒想到王浩光明正大的現身相見了,這讓陷阱的威力大打折扣,怎不讓木高峰愕然?

    王浩見木高峰愕然以對,對自己的猜測又多了幾分信心,心中感慨真是好人有好報,要不是擔心林平之的胳膊,他自己就要中埋伏了。可他說的話卻像是根本沒看穿木高峰的埋伏一樣:「老木,不管怎麼說,你給我妹妹留下一條命,我就得感謝你。因此,我給你個公平交手的機會。只要你能打敗我,我的命就是你的,《大漠刀訣》也是你的。怎麼樣,我夠意思了吧?」

    木高峰這才森然說道:「你可不要表錯情了,我留你妹妹一命,可不是心慈手軟。那個小娘皮長的確實水靈,老子還想自己留著享用呢,一刀殺了豈不可惜?如果我享用她的時候你能在旁邊看著,那就更完美了!等一下你若是還能留得性命,我就當場表演給你看!」

    如果說王浩有逆鱗,那麼金燕兒就是了。木高峰激怒他的目的達到了,王浩拔出長刀直指木高峰,說道:「你很愚蠢,你不該激怒我的。別人被激怒,只會讓刀法散亂,但是我不一樣,我修煉的《大漠刀訣》,怒火只會給我的刀法增加威力。木高峰,出來受死!」

    王浩最後一句話是大喝出來的,聲音震得房樑上的灰塵撲簌簌直落。木高峰看著王浩眼中燃起的火焰,心中也有些後悔。他和王浩交手數次,當然知道《大漠刀法》的特點,根本是只攻不守。這種特點的刀法和怒火結合起來,弄不好真像王浩自己說的那樣威力倍增。

    可現在木高峰後悔也來不及了,只能嘿嘿冷笑一陣說道:「那好,我就試試你的刀法是不是更厲害了!接招!」

    話音未落,木高峰抽出一支奇形彎刀來,當頭向王浩砍落。木高峰的刀是塞外民族常用的那種彎刀,刀曾彎月形,刀路也多走弧線,非常的詭異。

    王浩還是第一次見到木高峰使用兵器,當下凝神接招,使出《狂風身法》猛地突前一步,一刀橫削木高峰的雙腿。他上前了一步,木高峰砍向他腦袋的一刀就落了空。但木高峰不慌不忙,雙腿一縮,彎刀順勢收回,用刀柄磕向王浩的頭頂。

    王浩一刀砍空,對自己頭頂上的刀柄看也不看,只是按照自己的路數一刀上撩。這是標準的狂刀打法了,如果他們兩人都不收招,最終的結果必然是王浩的腦袋被砸碎,木高峰也會被劈成兩半。

    雖然早就知道王浩是個拚命三郎,但再次和他交手,木高峰還是鬱悶的緊。動不動就和你玩兒命,誰也受不了。無奈之下,木高峰只好橫刀一擋,借雙刀碰撞之力退開兩步,拉開距離重新再來。

    兩人重新再戰,兩柄刀相互交擊之聲響成一片。一開始的時候,木高峰的經驗和他怪異的刀法讓他佔據了上風。可是隨著時間的拉長,《烈日神功》開始顯現威力,木高峰只覺得從刀上傳來的灼熱內力在他的五臟六腑中淤積,越來越影響他的內力運轉。內力運轉不暢,招式也隨之變的滯澀,王浩不但挽回了頹勢,反而壓制住了木高峰。

    打了五六十招之後,木高峰漸漸覺得支持不住了,眼珠一轉,急攻幾刀之後,猛然轉身躥進了寺廟的大殿。

    王浩見木高峰進了大殿,雖然擔心裡面有埋伏,但他不得不跟著進去。那裡有林平之一家,萬一木高峰隨手把他們都殺了怎麼辦?所以王浩只能將警覺提到最高,也跟著追擊而至。

    到了大殿中,兩人又是一陣狠拼,而木高峰抵擋不住,漸漸向大殿的窗口移動過去。當他硬擋了王浩的幾刀之後,突然再次借力飛退,穿窗而出。就在他穿過窗戶時,也不知碰到了什麼,王浩的頭頂上突然灑下一盆腥臭的黑水。這個機關本來是用來對付從窗外傳進來的人的,外面的人衝進來,剛好落到毒水灑落的地方。而現在木高峰從殿內穿出去,把王浩留在了殿內,機關也一樣有效。

    林家三口見那毒水灑落的範圍極大,王浩根本來不及逃脫,頓時都是驚呼出聲。可王浩似乎早有準備,在第一時間脫下了身上的衣服,隨手一抖就成了一面盾牌,在頭頂上一輪急舞,將自己擋的嚴嚴實實。而且在擋下毒水之後,那件衣服「呼」地一聲燃起了火苗,變成了一個火炬。王浩將燃燒的衣服向前一送,就從窗口拋了出去,自己也緊跟在後面躥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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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章 笑傲江湖曲
    站在窗口外的木高峰正回頭看王浩會不會中埋伏,沒想到一個大火球向他飛來。他剛想側身躲開,誰知那個火球突然爆開,化作十幾個小火球迎頭罩下。木高峰怎麼也想不到,王浩的霸道內力竟然還能有這樣的妙用,頓時鬧了個手忙腳亂。打飛了六七團火球之後,還是被點燃了褲腳。尤其可惡的是,王浩隨後而至,勢如雷霆的一刀迎頭砍下。

    木高峰咬著牙舉刀橫架,雙刀相交時木高峰才發現這一刀竟然輕飄飄的毫無力道。木高峰用錯了力的感覺讓他好生難受,而且胸口也露出一個破綻,被王浩趁機一腳踹中。木高峰被這一腳踹的五臟六腑都翻過來了,狂噴一口鮮血跌飛出去。可木高峰也確實了得,竟然趁機遁逃,身形一閃就過了高牆。等王浩也躍上牆頭時,只見寺外的野草雜樹,竟然找不到他的影子了。

    這時夜已深沉,寺外的地形又非常複雜,想要在這樣的情況下找出木高峰這個奸猾的老江湖,危險性是非常大的。因此王浩乾脆地放棄搜索,這一次他能正面擊敗木高峰,下一次就也同樣不用怕他,暫時饒他一命也沒什麼。

    回到寺裡,給林家三口解開了綁繩,林鎮南夫婦重傷難起,就讓林平之給王浩磕頭謝恩。王浩最不習慣的就是有人給自己下跪,林平之已經跪了他好幾次了,所以王浩很不耐煩地道:「行了,我救你們一家,可不是為了讓你們給我磕頭的。你爹娘都受傷很重,你的傷也不輕,還是趕緊想辦法給他們治傷吧。」

    可是林鎮南夫婦在他們說了幾句話的工夫,就變的出氣多入氣少,眼看就要兩命嗚呼了。王浩難以置信地道:「他們……他們剛才不還好好的嗎,怎麼這麼快就……」

    林平之抱著二老,已經是泣不成聲。林鎮南說道:「平之,不准哭!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知道嗎?」

    林平之哽咽著咬住嘴唇,想把哭聲憋回去,可是眼淚卻無論如何也止不住,依然像小溪一樣嘩嘩地流淌。林鎮南無奈地對王浩道:「王少俠,我們夫妻是不行了,木高峰一去,我們的這口氣一放下,就堅持不住了。臨死之前,我有幾句話想單獨跟平之說,王少俠能不能迴避一下?失禮之處,還請王少俠見諒。」

    王浩搖頭道:「沒關係,我到外面看一下,免得有人誤闖進來。」

    王浩走出寺廟,在大門前的台階上坐了下來。他現在也是身心俱疲,和木高峰的一戰,耗費了他不少心力,正好趁這個時候休息一下。至於林鎮南想和林平之說什麼,王浩早就知道了,根本就沒興趣去聽。

    過了片刻,林平之含著眼淚來到王浩身邊。王浩拍拍身邊的青石台階說道:「坐下吧,我們聊聊。」

    林平之順從地坐在王浩身邊,但身體還是稍稍側著,表示對王浩的尊敬。王浩也懶得再糾正他,直接說道:「我知道你父母死了你很傷心,恨不得把仇人碎屍萬段。可你現在的武功還差得遠,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你想回福建老家,找出你祖上傳下來的東西,對不對?」

    林平之點點頭道:「王大哥,您說過您會幫我,但是我更想憑自己的本事報這個仇。所以,我必須回去!」

    王浩搖頭道:「我說要幫你,可不是說替你殺了余滄海和木高峰,而是說想辦法讓提高你的武功。你家傳的《辟邪劍譜》確實厲害,肯定能讓你達到你的目的。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辟邪劍譜》上第一句話就是:欲練神功,揮刀自宮!你林家就剩你這麼一根獨苗了,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難道你想林家就到你這裡絕了?」

    林平之驚愕的難以形容,猛地跳了起來,嘴巴張的能塞進去一個拳頭,用手指著王浩,顫抖了好半晌才說道:「你……你……你怎麼……」

    「我怎麼知道《辟邪劍譜》上的話,是吧?」王浩笑著替他說了,「你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你只要知道我沒有騙你就是。如果你不相信,等你從你家老宅的房樑上取出劍譜之後就知道了。」

    林平之徹底傻了,林鎮南剛才告訴他的話,也不過是「福州向陽巷老宅」而已,而王浩卻直接點出劍譜就藏在房樑上。連這麼秘密的事王浩都知道了,他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從王浩嘴裡說出來的消息實在太震撼了,讓林平之連他父母剛剛亡故的事情都忘記了。直到王浩等的不耐煩了,碰了碰他,才把他喚醒過來。

    林平之怔怔地看了王浩一會兒,才猛然醒悟道:「揮……揮刀自宮?!怎麼會這樣?這……這是什麼功夫,怎麼這麼邪門?」原來他這個時候才想起「自宮」是什麼意思。

    王浩點頭道:「是啊,是夠邪門的。不過我聽說這門功夫是一個太監創的,要求揮刀自宮,也就順理成章了。」

    林平之沉默了一會兒才問道:「您剛才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是要我不練這門功夫了?」

    王浩搖頭道:「我不是要求你不練,而是……,哎,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了。這樣吧,我有三個建議,你自己選一條,如何?」

    林平之點頭道:「王大哥,就憑你知道所有的事情卻沒有貪圖《辟邪劍譜》我就信你,你說吧。」

    王浩暗道慚愧,他本來是有機會阻止林家慘變的,可惜他那個時候光想著獨善其身了。現在幫林平之一把,也算是恕罪了。當然,這個念頭他是不能對林平之說的,只是說道:「第一條路,自然是你會福州老宅,找到《辟邪劍譜》,修煉上面的武功。只是這條路會讓林家到你這裡就香火斷絕,當然了,你也可以先找個女人生下後代,但我不贊成你這麼做。因為你這麼做根本就把女人當生孩子的工具,害了人家一輩子,我也會瞧不起你。」

    林平之搖搖頭,也不知他是表示不會先娶個老婆,還是表示不同意王浩的想法,只是說道:「第二條路呢?」

    王浩道:「第二條路,就是我將我的《大漠刀訣》傳授給你。但是這《大漠刀法》也不是容易修煉的,尤其是第一關更是直通奈何橋,練成了你的武功就會突飛猛進,練不成你就直接輪迴去了。《大漠刀訣》的第一頁同樣有一句話,『練此神功,九死一生,慎之慎之。』」

    林平之愕然地看著王浩,說道:「這……這豈不是比《辟邪劍譜》還邪門?」

    王浩笑道:「是啊,當初有幾個傢伙來搶刀譜,我沒用他們搶就把第一層傳授給他們,結果把他們都嚇跑了。」

    林平之想笑又笑不出來,臉上的表情非哭非笑,難看之極。最後他還是說道:「王大哥,你還是說第三條吧!」

    王浩道:「第三條嘛,就是讓你拜入華山、嵩山那樣的名門大派,慢慢地修煉武功。雖然時間要長一些,但勝在穩妥。過個二三十年,等你練到左冷禪、岳不群那樣的境界,要殺余滄海、木高峰之流自然不在話下。」

    林平之立即反對道:「不行!等我修煉二三十年,余滄海、木高峰只怕早就老死了,我還找誰報仇?」

    王浩一攤手,說道:「我只想到這些辦法了,如果你都不願意,你自己說個辦法,只要能成,我就盡量幫你。」

    林平之比王浩還不如,踱了半天的步子,也下不了最後的決心。王浩在一旁看著卻覺得有趣,如果沒有王浩參與,林平之唯一的辦法就是拜入華山派。後來也是在無意之中得到了那襲袈裟,這才走上了第一條路。可現在,他第一個否定的就是他「曾經」走過的那條路。

    就在林平之猶豫難決的時候,遠處傳來一陣琴音蕭鳴。這個聲音一入耳,王浩就覺得聽到的好像是仙樂,讓人忍不住豎起耳朵再仔細聽。聽著聽著,心神不知不覺中就被吸引了過去。

    琴聲不斷傳來,甚是優雅,過得片刻,有幾下柔和的簫聲夾入琴韻之中。七絃琴的琴音和平中正,夾著清幽的洞簫,更是動人。忽聽瑤琴中突然發出鏘鏘之音,似有殺伐之意,但簫聲仍是溫雅婉轉。過了一會,琴聲也轉柔和,兩音忽高忽低,驀地裡琴韻簫聲陡變,便如有七八具瑤琴、七八支洞簫同時在奏樂一般。

    琴簫之聲雖然極盡繁複變幻,每個聲音卻又抑揚頓挫,悅耳動心。王浩只聽得血脈賁張,只覺得自己好似正橫刀立馬,縱橫江湖!渾身的熱血都在沸騰。又聽了一會,琴簫之聲又是一變,簫聲變了主調,那七絃琴只是玎玎璫璫的伴奏,但簫聲卻愈來愈高。王浩心中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陣酸楚,好像看著至交好友命隕敵手,痛心的感覺讓王浩幾乎熱淚盈眶。突然間錚的一聲急響,琴音立止,簫聲也即住了。霎時間四下裡一片寂靜,唯見明月當空,樹影在地。

    王浩默默地聆聽著,心情隨著樂聲起伏著,等到聲音漸渺,王浩還久久回不過神來。倒是林平之一開始傷心於父母的亡故,後又對前途的焦慮茫然,心中的情緒強烈之極,琴簫之音對他的影響就沒那麼大。所以他先清醒過來,向王浩問道:「曲子挺好聽的,不知是什麼曲子?」

    王浩喃喃道:「《笑傲江湖》,是《笑傲江湖》!除了《笑傲江湖》,還有哪支曲子能如此盡顯江湖豪情?」說著,他情不自禁地飛身向樂聲傳來的方向奔去,把林平之扔在那裡呆呆發愣,不明白王浩怎麼突然這麼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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