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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舞】獵國 (連載中)

第五百二十九章【夏亞之路(一)】

  “出兵?”

  容克面色凝重,毫不掩飾自己的擔憂,緩緩道:“現在恐怕是我最擔心的問題發生了。”

  ”輕鬆一點,容克。”

  蘇菲手裡捧著一杯熱氣騰騰的茶,站在窗臺旁,望著窗外。

  雖然還只是秋季,但是在位於帝國北方的西爾坦郡,已經迎來了一絲寒意,而生長於南方的蘇菲來說,似手不太適應這種北方的氣候,她身上已經穿了狐裘,脖子上圍了一條雪白的皮領,柔軟的白色狐毛映襯的她的臉龐格外的俏麗可人,可這樣輕鬆的神態,卻恰好和容克擔憂的表情形成了鮮明對比。

  ”難道你就一點不擔心麼?”容克聲音凝重:“相對于格林出起……”我認為現在才走到了真正考驗的時刻。

  帝都送來的這份命令,很顯然走出自米納斯公爵的手家……”哼,南方大亂,米納斯公爵奉命出兵南下平叛,軍部的命令要求我們北方軍出兵攻伐北方的叛軍,這分明就是利用我們來減輕他們的壓力。你認為,格林看到這份軍令會做如何的反應?”

  ”那麼你的意思呢?“蘇蒂轉過身來,微微一笑,望著容克:“你認為現在不走出兵的好時機?”

  “當然不是!“容克連連搖頭:“你我都很清楚北方軍現在的狀況。軍隊的整編還沒有全部完成,我們還在致力於恢復元氣,我們雖然現在佔據了三個郡的土地,但是卻已經元氣大傷。我們的財政也不可能再支撐一場戰爭。而且……”軍隊的額情況也不適合出兵。整編的計劃還沒有全部完成,之前按照你的建議,我們進行了裁軍,北方軍的主力軍縮減到了一個兵團,其餘都編入了警備兵團和預備役。見鬼,警備兵團就不說了,大量的退役的士兵編入預備役,我們才剛讓他們脫下軍裝,收起了武器,讓他們重新變成了農夫,難道現在再用一紙徵召令,把他們再喊回來?”容克的眼神很嚴肅:“我們現在手裡能拉出去打仗的,就只有主力的第一兵團,警備兵團只能用作守備地方,還不具備進攻和野戰的能力。我們卻控制了三個郡的土地,這麼龐大的領地,卻只靠著一個兵團的力量來守護。一旦我們將主力拉出去進攻任何一方叛軍,只怕我們周圍的其他勢力的叛軍都會趁機對我們下手。”

  “繼續說下去。”蘇菲點了點叉。

  “我不否認,從總體實力,尤其是軍力上,我們和周圍盤踞的任何一個叛軍勢力相比,都是佔據了大大的優勢。但這同時也是我們的窘境。我們現在就好像是一頭強壯的獅子,但是周圍卻盤踞了一群兇狠的餓狼!我們或許能擊敗其中的一兩條,但如果是群狼蜂擁而上,最後被撕成碎片的一定是我們。我們之所以得到了這幾個月來安靜的時間,完全是因為之前西爾坦會戰擊潰奧丁赤雪軍的威勢帶來的好處。擊潰赤雪軍的餘威,讓周圍的那些餓狼不敢妄動,不敢貿然來激怒我們。但是……”如果一旦我們率先發出攻勢,那麼就會打破現在這個脆,弱的平衡!一旦我們進攻了其中的一個,那麼其他的叛軍就會立刻聯合起來對付我們。”

  說到最後,容克皺眉道:“帝都那裡,沒有為我們考慮過我們的處境,他們根本不在乎北方軍的存亡,他們只是想把我們當成炮灰,當成幫助他們拖住叛軍的炮灰。只要我們在北方開戰,吸引叛軍的注意力,打上幾個月,為他們爭取時間就可以了,至於我們最後是死是活,帝都的那些人才不在乎!”

  看著容克焦慮的表情,蘇菲居然笑了,她笑的很輕鬆淡定,看了容克一眼:“說完了?”

  “……”說完了。”容克似乎有些憋悶。

  “好吧。”蘇菲終於歎了口氣,將手裡的杯子輕輕放下,低聲道:“和我們面臨的這份軍令相比,我更擔心的是帝都的局勢。”

  ”帝都……”容克的兩條眉毛緊緊擰友子一起。

  ”米納斯公爵。”蘇菲非常直接的說出的自己的看法:“別忘記了,在帝都的時候,我可沒少和這位老人家打交道,我們甚至在他的府上住過一段時間,沒有任何人比我更清楚他心中的那些念頭了。我不擔心那份軍呢……”我更擔心的是那位老人家下一步的舉動。和我們這裡相比,帝都,現在才是風暴的中心。”

  ”可,可這份軍呢……““”你擔心格林“蘇菲笑了。

  ”當然。”容克毫不掩飾自己的觀點:“雖然格林最終被你勸說回來了。但是牛竟他曾經……”這份軍令顯然是米納斯公爵的手筆,他南下平叛,需要我們在北方弄出動靜吸引軍閥黨,所以……”而格林是他的故舊,我可不敢保證格林就不呢…………”

  “這一點,你可以放心。”蘇菲笑了:“我瞭解格林這樣的人,他或許之前有過動搖,但像他這樣的人,一旦下定了決心認准的事情,就不會再輕易改變了。他的確是米納斯公爵的故舊,但是現在,他是北方軍的副統帥,我相信他會做出正的的決定的。”

  隨即蘇菲臉上的笑容終於被一種憂慮所代替!”我擔心的倒不是格林的態度,而是一一一一一一我們的那位夏亞雷鳴將軍,你看過這份來自帝都的軍令了,難道你沒注意麼?軍令的下面,署名可不僅僅只有米納斯公爵,阿德裡克將軍也同樣署名了!別忘了,阿德裡克將軍可是軍務大臣,他聯名簽署了這份軍令,可見,他也是支持這份命令,是希望我們出兵的。”

  “你是說,夏亞……”

  “那個傢夥的性子,我多少也瞭解一些。“蘇菲苦笑:“什麼王圖霸業,恐怕都未必能真正放在他心中。那個傢夥很多時候會感情用事,如果他認定了這份命令同樣也是阿德裡克的意思,那麼憑著他和阿德裡克的感情,他會不顧一切的執行這份命令的!”

  說到這裡,兩人忽然對視了一眼,蘇菲笑道:“你知道,我一直都抱怨那個傢夥總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上一陣子格林對這樣的抱怨恐怕也不少。但是這次,我倒是很慶倖那個傢夥居然不在,否則的話,我真擔心他頭腦發熱會做出什麼白癡的舉動來。”

  就在兩人似乎結束了這場討論的時候,外面有人求見,來人是統帥府格林身邊的親衛隊長。

  ”幕僚長大人,格林將軍請您立刻過去,有緊急的軍務和您商量。”

  ※※※

  雖然那個親衛隊長沒有說明是什麼“緊急軍務,“不過在蘇菲和容克前往的時候,都以為格林是請他們過去商量關於帝都的那份要求北方軍出兵的命令。

  甚至在路上,容克已經在心中暗暗醞釀好了一番說辭,假如格林要求出兵的話,自己一定會據理力爭……”

  但實際上,當兩人來到了統帥府格林的辦公所在的時候,卻立刻就發現了氣氛的異常。

  格林的辦公所在,親衛士兵已經將四周警戒嚴密,全副武裝的衛兵如臨大敵一般。容克和蘇菲進去的時候,明顯看出了衛兵們臉上的緊張。

  格林沒有在自己的書房裡見他們,而是把見面的地點選在了一個會議室。

  很顯然,會議室列的走廊,已經被衛兵牢牢把守住了。

  帶路的衛隊長只是告訴兩位,格林將軍就在會議室內等待。

  蘇菲和容克互相看了一眼,容克的眼神有些戒備,他對這種緊張的氣氛有些不安一一難道是格林真的反水了?準備搞軍變?趁機把自己二人幹掉?

  倒是蘇菲一如既往的鎮定,甚至還對帶路的那個親衛隊長和善的笑了幾下,寒暄了兩句,過問了一下格林這兩日的起居和飲食,感歎了幾句格林的勤政。

  會議室是一個內外兩層的套間,兩人雅開房門走進去的時候,看著被封死的窗戶,容克已經下意識的握緊了自己腰間的配劍。

  倒是蘇菲,很從容的直接就朝著裡面的一扇小門走了過去。

  推開了房門之後,蘇菲立刻就看見了站在會議室裡首位旁的格林,格林沒有穿制服,只是一身輕便的武士裝扮,額頭上甚至還有些汗清,似乎是剛剛練武回來。

  而終於讓蘇菲動容的是,這個會議室裡等待的,並不是只有格林一人!

  就在會議室裡,一張椅子上坐著一個神色緊張的壯漢,這個人即便是坐著,也掩飾不住他的身材魁梧高大,寬闊的雙肩,雄壯的身軀就仿佛一座小山般——一般來說,拜占庭人是極少見到這麼魁梧雄壯的漢子的,既便是格林或者容克,在拜占庭人之中也算是身軀雄威出類拔萃的,但是和這個漢子相比,也似乎略微小了一號。

  這個的面露輪廓凸出,但是鼻子卻是扁平塌陷,這絕對不是一張拜占庭人的臉。只是稍微有點常識的人,看著這樣的身材,這樣的相貌特徵,就會輕易的辨認出對方的來歷了!

  很顯然,坐在那兒的這個巨漢,絕對是一個標準的奧丁人!

  這個奧丁漢子就坐在那兒,神色顯然比容克還要緊張,他的雙拳緊握著,似乎隨時保持了警惕的樣子,當蘇菲雅門進來的時候,這個漢子立刻下意識的騰的站了起來,雙拳握緊,仿佛就要做出攻擊的姿態來。

  不過幸好,格林立刻走到了他的身邊,伸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這華奧丁漢子才終於緩緩的坐了下來,看著走進房門來的蘇菲,神色有些迷惑。

  ”你們來了。”格林只是對蘇菲和容克點了點頭,隨即就示意兩人進來坐下。

  容克畢竟是心細一些,他立刻反應過來,自己即將面臨的事情必定是機密,從前他為皇室效力,自然有這種面對機密大事的經驗,他下意識的反手將房門緊緊關上了,然後就選擇了一張靠近門口的椅子坐了下來。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北方軍首腦夏亞雷鳴將軍的幕僚長蘇菲大人,旁邊的那位是容克將軍。”格林淡淡道:“這兩位都是北方軍之中的首腦,是可以絕對信任的人。”

  說著,格林看了一眼蘇菲,想從這今年輕的女孩子臉上看出哪怕一點疑惑或者是震驚詫異的表情——但是沒有,蘇菲的神色從容淡定,甚至嘴角的微笑都不曾有輕微的波瀾,安靜的坐了下來,然後微笑著望著格林(這今年輕的女孩子,還真的是鎮定的可怕。)

  格林心中嘟囔了一句,隨即深深吸了口氣,指著旁邊的那個奧丁的雄壯漢子:“這位……”讓我來解釋一下吧,他的身份對於北方軍來說是一個機密,而且我希望,這件事情只限於這個房間。”

  說到這裡,格林略微頓了頓,緩緩道:“這位是……”奧丁帝國黑旗軍,黑斯廷將軍的親衛侍衛長,希爾多大人。”

  黑旗軍?黑斯廷的侍衛長?

  蘇菲的眼睛頓時亮了一下,然後頗有深意的朝著那個奧丁人多看了兩眼,臉上立刻露出了一絲深邃複雜的笑容來,她站了起來,微微躬身行禮:“原來是黑斯廷將軍身邊的勇士,希爾多大人,有禮了。”

  那個奧丁武士有些迷惑的皺了皺眉,似乎詫異於蘇菲的性別——刪對於奧丁人來說,讓女人當權實在是一種不可思議的事情,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手足無措,以奧丁人的禮節,是應該上前擁抱的,但是面對嬌滴滴的蘇菲,很顯然這個粗豪的奧丁漢子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只能行了一個奧丁軍中的禮節,用力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胸脯,大聲道:“你好,我是希爾多……”嗯,請不要稱呼我什麼大人,我們奧丁人沒有這種習慣,請稱呼我希爾多武士就可以了。”

  蘇菲點了點頭,隨即含笑望著格林。

  格林咳嗽了一聲,緩緩道:“我來說明一下吧,幕僚長大人,事實上……”我軍和黑旗軍,之前一直有一些……”嗯,怎麼說呢,一些來往。只不過,這些事情涉及北方軍的最高機密,所以一直……”嗯,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在北方軍之中包括我和夏亞雷鳴將軍在內也不超過五個。我相信你能理解的。”

  “我明白。

  ”蘇菲含笑點了點頭:“那麼,格林將軍現在把我們召來這裡商談……”想必是,已經認為我和容克先生是可以信任的人了?”

  ”您用您的實際行動證明瞭您對北方軍的忠誠。“格林說的很隱諱,不過相信其中的意思大家心中都是明瞭的如果不是一心為北方軍團體著想,也不會深夜跑去追格林回來了。

  ”感謝您的信任,那麼,現在我來了,到底發生了什麼,就請您說明一下吧。”

  蘇菲依然保持了很端莊的儀態。

  “事情是這樣了。”格林深深吸了口氣:“我們一直和黑旗軍有著聯繫。

  蘇菲笑了笑,她當然很清楚,這所謂的“聯繫“到底有著怎樣的分量!身為帝國冊立的北方“衛戍區,“居然和佔據了本國領土的敵國的精銳軍隊首腦有著暗中的聯繫,一旦傳揚出去,絕對會掀起一場致命的政治風暴。

  格林已經看向了希爾多:“閣下,就請您將之前對我說的那些,對幕僚長大人再說一遍吧。”

  希爾多的眼神依舊還有些疑惑,按照奧丁的傳統,女人就是應該待在家裡繁衍後代,男人才應該是掌管一切,衝鋒在前。在奧丁人的傳統之後,女人向來都是男人的附屬品一加這也和奧丁帝國的地域有關,奧丁帝國處於北方苦寒之地,為了維持生計,繁重的體力活也只有強壯的男子才能勝任,而這使得男人在家庭和國家之中都佔據了主導地位。

  而眼看面前的這個嬌滴滴的女孩,居然是什麼“幕僚長,“說實話,驕傲的希爾多打內心深處就對眼前的這些拜占庭人生出了幾分深深的鄙夷。

  不過想起了自己身負的重任,以及自己心中的偉大統帥的嚴令,希爾多依然還是肅然的開始了自己的訴說。

  ”我們黑旗軍歷來都不是奧丁國內五大部族所屬,也不是皇族的直系。當初黑斯廷大人創建黑旗之時,最初只有奧丁黑水部響應。黑水部貢獻了本族的三千男兒,成為了咱們黑旗軍的建軍的基石!十餘年征戰,黑旗軍在偉大的黑斯廷統帥手中所向無敵,神皇和部族權貴才不得不正視咱們。奧丁國內部族權貴數壓,小部落只有被兼併或者被奴役的份,能為他們做主的也只有黑斯廷大人。現在的黑旗軍之中,除了黑水部,還有白水部,茂林部,哈社部,共計十三個部族已經暗中效忠于黑斯廷大人。我們不願意再受五大部族的欺壓和奴役,願意團結在黑斯廷大人身邊向大人效忠。黑旗軍之中,十三部的戰士已經佔據了全軍的一半以上。我們都已經暗中宣誓效忠大人,所以……”

  說到這裡,蘇菲忽然打斷了希爾多的訴說:“請問閣下,您出身於……”

  ”我是黑水部的男兒,我的部族繁衍在奧丁國內黑水河畔,不過……”在數年之前,我部族的領地已經被五大部族之一的巴沙克族吞併,我的部族也淪為了巴沙克族的附屬……”嗯,就是赤雪軍曼寧格的部族。所以,可以說,在奧丁國內,我黑水部和曼寧格是世仇口貴軍擊敗了赤雪軍,並殺死了曼寧格,對於這一點,我本人深感欽佩和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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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章,夏亞之路(二)

  “黑水部。”蘇菲沉吟了一下,看了一眼這個希爾多:“這麼說,你也是當初黑斯廷閣下建立黑旗軍之初的元老了?”

  “不錯,黑斯廷人建軍之時,我本人就已經在大人麾下效命了。“希爾多挺起胸膛,頗為驕傲的說道:“我在大人麾下效力已經有十年!”

  蘇菲點了點頭:“那麼,你所說的,貴軍之中,有十三個部族已經向黑斯廷大人效忠,那麼……貴軍這次南下入侵我國,並盤踞諾茲郡“

  “這是戰爭。“希爾多冷冷道:“南征是神皇陛下的命令,身為奧丁男兒,是不能拒絕神皇陛下的召喚的。”

  “也就是說,你們雖然向黑斯廷效忠,但同時也並不能拒絕奧丁神皇的命令?”蘇菲笑了,淡淡道:“那麼,假如,你們效忠的黑斯廷大人,和奧丁神皇陛下有了什麼衝突的話……”

  希爾多的臉色立刻就變得十分難看起來。

  格林適時的咳嗽了一聲,插話道:“幕僚長,現在的情況比較特殊。黑旗軍一直和我們有一些暗中的約定。不過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地……奧丁帝國的內部,現在……嗯,發生了一些政局的動盪。”

  “哦?”蘇菲眼睛一亮。

  “就在前些日子,黑斯廷將軍在軍中被人所傷,身邊的三百親衛死傷幾乎殆盡。而隨即,奧丁帝國內傳來了消息,奧丁帝國已經正式宣佈了包括黑水部在內的八個部族為叛逆……這八個部族,正好是暗中效忠黑斯廷的十三個部族之列。所以……”格林說到這裡,故意就閉上了嘴巴。

  “我明白了。”蘇菲點了點頭:“可是,據我所知,黑斯廷將軍一向號稱奧丁武神,本人的實力更是深不可測,居然會在自己的軍中,數百親衛的護衛之下被人重傷,那麼傷了黑斯廷將軍的人是……”

  希爾多的臉上頓時就露出了一絲驚惶來,用力咬住了自己的牙關。不過,過了會兒,他依然緩緩道:“帝國之內,能有這樣的實力,能正面擊敗黑斯廷大人的,恐怕只有陛下的皇子加林殿下……或者是……”

  “或者是,後面的話,雖然希爾多並沒有說出來,但是屋子的人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奧丁神皇!那個可怕的存在,親自出手了?!

  “我們黑水部和其他部族,之所以效忠黑斯廷將軍,並不是真的打算叛國。我們只是團結起來,反抗五大部族的奴役,並沒有敢背叛帝國或者是背叛神皇陛下之心,只是現在……”

  ”只是現在,你們卻已經沒有選擇了。”蘇菲輕輕一句話,頓時讓希爾多臉色巨變。

  奧丁神皇居然親自出手,這樣的做法倒是不難理解:剪除對於自己帝國已經形成了威脅的黑斯廷集團,最直接最有效的法子就是對黑斯廷本人下手。黑斯廷號稱奧丁武神,最大的資本就是他的赫赫威名和不敗的光環。可一旦黑斯廷在自己的軍中,數百護衛的拱衛之下都被人所傷,那麼……只怕他的威信就會大受打擊。而同時,奧丁國內傳來了將八個部族宣佈為叛逆的命令,則就是一道瓦解黑旗軍的催命符了!

  效忠黑斯廷的部族有十三個,但是偏偏國內只將其中八個部族宣佈為叛逆,這樣的做法,毫無疑問是非常陰險惡毒的。

  只是這麼一個舉動,就可以輕鬆的將黑旗軍內部分梨掉!效忠黑斯廷的十三個部落,那些被宣佈為叛逆的,還有那些沒有被宣佈為叛逆的,必定就會從此相疑!再也無法共存了!

  要麼徹底反叛,要麼……就是內訌!

  “國內的命令,已經被黑斯廷大人封鎖,現在黑旗軍和國內的聯繫已經被大人派遣心腹徹底斷絕了,所有來自國內的信使,都被大人暗中派人擒殺,但是消息,恐怕也沒法一直封鎖下去。一旦國內的消息傳到軍中,軍心恐怕就會不穩。”希爾多顯然是一個不擅長鉤心鬥角的粗豪漢子,居然當著人的面就直截了當的說出了己放的窘境來。

  “那麼你們呢?”蘇菲笑道:“希爾多閣下,您……”

  “我們黑水部和其他的一些朋友,已經沒有選擇了,縱然是奧丁國內已經將我們宣佈為叛逆,我們也只能繼續為黑斯廷大人效忠了,因為回國只有死路一條。”希爾多淡淡道:“你們不是奧丁人,你們拜占庭人是不會明白我們奧丁國內部族之間戰爭的殘酷,還有被宣佈為叛逆的部族將會得到何等的下場。我們的部族會被驅逐出自己的領地,壯丁淪為苦役,婦孺和老幼會變成奴隸。甚至奧丁國內有一條殘酷的做法,為了防止叛逆的部族複起,勝利者將會對戰敗的部族進行血腥的清洗,凡是身高超過車輪的孩子都會被全部殺死!”

  “那麼現在你們的國內……”蘇蘇皺眉。

  希爾多的神色頓時一黯,眼神裡流露出一絲哀傷來:“國內的消息已經傳來了不少日子了,恐怕……現在我們的幾個部族已經開始遭遇了殘酷的清洗了,我們的家園恐怕已經被焚毀,留在家中的老人孩子和女人,已經……”

  蘇菲輕輕歎了口氣。

  這就是奧丁人了。

  奧丁人行事從來都是如此:血腥,殘暴,直接!

  他們很少弄什麼鉤心鬥角的事情,很少弄什麼陰謀詭計,而是喜歡用這種最直接最乾脆的手段,用鮮血來徹底清洗掉自己的敵人!

  甚至在蘇菲看來,這些奧丁人派人來找北方軍聯繫的做法,也實在走過于天真和愚蠢了。

  聰明的做法,絕不是開始就坦誠布公的告訴對方自己落入了如何的絕境,至少應該先要做一些虛偽的掩飾……這麼上來就讓對方清楚的知道了自己處於絕境之中,豈非是連一點談判的資本都沒有了?

  “那麼,現在,貴部的打算是……”蘇菲心中已經有了底,看了一眼格林。

  格林咳嗽了一聲,緩緩道:“黑旗軍已經開拔了,黑斯廷閣下率領了八千精銳,已經從諾茲郡首府出兵,朝著莫爾郡靠攏,目前駐紮在兩郡動境的河邊。希爾多閣下來這甲一就是奉命和我們取得聯繫,然後……”

  “明白了。”蘇菲站了起來,笑道:“希爾多武士閣下,您一路遠來想必已經非常疲憊了,就先請您下去休息吧。相信您也能明白,此事事關重大,我們北方軍也需要做一些慎重的斟酌才能答覆貴軍的要求,所以……”

  希爾多站了起來,皺眉看了看面前這個嬌滴滴的女孩,又看了看格林:“我來之前,黑斯廷大人的有令,讓我一定要面見夏亞雷鳴將軍,所以……”

  “很抱歉,夏亞雷鳴將軍去科西嘉郡巡視未歸,所以這次恐怕你是見不到將軍大人了。不過請相信,關於這件事情,我們北方軍一定會儘快給您一個答覆的。”

  說著,格林已經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希爾多失望的點了點頭,他從旁邊的椅子上拿起了一件寬大的黑色斗篷穿上,厚厚的帽子將他的樣貌徹底遮擋住了,隨後格林召來了他的那個親衛隊長,帶著希爾多下去休息了。

  “事情就是這樣。”格林看著蘇菲:“幕僚長大人有什麼建議麼?”

  “第一,剛才這個希爾多說了,黑斯廷帶了八千精銳駐紮在了莫爾郡和諾茲郡的邊嗯……而根據我掌握的消息,黑旗軍全軍的兵力應該是超過了三萬,就算除去那些輔兵一一據我所知,奧丁人的軍隊之中這種輔兵是很少的。而黑斯廷現在卻只帶了八千人,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黑斯廷已經無法掌控住黑旗軍全軍了,他能有把握掌控的,只有那留在手裡的八千人,這八千人才是他的心腹嫡系?”

  蘇菲的話讓格林點了點頭:“關於這一點,我的猜測和幕僚長大人是一致的。”

  格林隨後苦笑了一聲:“我瞭解奧丁人,那些奧丁人的部族之間的戰爭的確是非常殘酷,我也相信那些小部族是有可能暗中效忠黑斯廷的,但是這種效忠,其實無非就是那些小部族為了謀求生存,選擇了黑斯廷這麼一個在奧丁頗具威望的人物作為自己的保護傘和利益代表者。但是我可以肯定一點,不到絕境的情況,那些奧丁人絕對沒有膽子背叛他們的神皇!在奧丁帝國之內,奧丁神皇的威信,是我們這種拜占庭人無法理解的。奧丁人,幾乎每一個奧丁人,幾乎都是把他們的神皇當作神一樣的崇拜。”

  蘇菲點頭:“所以,一旦國內宣佈了八個部族為叛逆之後,黑斯廷本人恐怕也很清楚,既便是自己在黑旗軍之中威望卓著,但是如果國內宣佈自己為叛逆,那麼黑旗軍之中的相當一部分人,都會毫不猶豫的立刻倒向神皇?他已經明白他無法再繼續掌控全軍了,所以……乾脆放棄掉了大半自己沒有把握控制的軍隊,只選擇了最穩妥的做法,將自己心腹嫡系的精銳帶走。”

  說到這裡,蘇菲忽然神色凝重了起來:“我還有一個疑問,實在是無法明白……奧丁神皇,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歎了口氣:“我的意思是,奧丁神皇,為什麼選擇在現在這個時間,剪除黑斯廷的羽翼。這個時間點,太奇怪了。奧丁帝國南下入侵我國,雖然赤雪軍戰敗,但是其他兩線卻都是取得了巨大的成果,而我國現在內亂不休,正是奧丁人擴大戰果的好時機。就算是黑斯廷暗中聚集了一些實力讓奧丁國內有了威脅的感覺,但是偏偏這種清洗的舉動,早不做,晚不做,卻選擇了現在……”

  說到這裡,蘇菲的語氣變得越發古怪起來:“在我看來,一個國家的當權者,尤其是一個英明的當權者,在選擇剪除一個對自己有威脅的實力團體的時候,往往都會非常慎重,或者是做的聰明一些。真的要下手,無非是在兩種情況下:第一種情況,這個團體已經露出了危險的苗頭,真的能威脅到當權者統治的時候。否則的話,當權者不會選擇做這種大規模的清洗。可顯然,黑斯廷和黑旗軍並不符合這一點。誠然,黑斯廷本人號稱奧丁第一名將,素有奧丁武神之稱,黑旗軍也是精銳。但是……奧丁神皇在奧丁人心中的地位是無法動搖的,奧丁神皇對於奧丁人來說,就是神一般的存在,這種神一般的地位絕對不是黑斯廷一個所謂的,奧丁武神,能動搖的。而且從黑旗軍的規模看來……黑旗軍全軍也不過就三萬人。這麼一點兵力,對於龐大的奧丁帝國來說,實在很難說是什麼巨大的威脅。要知道,以奧丁神皇在奧丁的至高無上的威望,別說是三萬黑旗軍,就算是十萬人,也很難真的威脅到神皇的統治,所以……”

  蘇菲隨即眼神就變得越發的明亮,緩緩道:“那麼,第二種可能……當權者發生了權位更迭!!上一代的當權者將權位讓給下一代繼承的時候,為了確保統治的安定,都會對一些不安定的因素進行鐵腕的清洗!所以……”

  格林頓時就是神色一變:“幕僚長大人的意思是,奧丁帝國的國內……”

  “誰知道呢,也許……現在奧丁帝國內的那位神皇,已經不再是我們所熟知的那一位了呢。”

  蘇菲的眼中散發著奇異的光芒。

  如果夏亞此刻在這裡的話,一定會再次被這今年輕的女孩所震驚。

  奧丁神皇漢尼根的退位,目前對於整個世界來說還只是一個隱秘。夏亞和漢尼根的那次會面,真相一直並沒有告訴其他人,這也是兩人之間的一種無言的默契。當世之上,並沒有多少人知道那位在北方可怕的強者已經掙脫了三十年的禁錮,重新踏足大陸,更沒有多少人知道那位強者已經丟掉了那個看似至高無上的皇位頭銜。

  “好吧,奧丁帝國內的變動,暫時不需要我們去考慮。擺在面前的問題是黑旗軍。”格林皺眉,看著蘇菲:“夏亞不在,軍務和政務就是你我二人主事,黑旗軍的事情麼,倒是一個天大的難題。咱們現在雖然看似有了些家底,坐擁三個郡的土地,數萬軍隊,還有數千精銳騎兵。但是周圍群敵環繞,所謂的外援,也遠在帝都,而且從現在從這份帝都的出乓軍令看來,帝都的那此老爺們心中,也多半只是想把咱們北方軍當成炮灰來使用。所以……”

  “收下他們。”

  蘇菲斬釘截鐵的吐露出了這麼一句話來,讓格林臉色有些動容。

  他不奇怪蘇菲會得住這麼一個結論,但是……說的如此乾脆,如此斬釘裁鐵毫不猶豫,倒是出乎了格林的預料。

  望著格林奇怪的眼神,蘇菲冷冷一笑:“還能有其他的更好的辦法麼?其實格林將軍,你我心中都很清楚,大家心中都是傾向於接納下這支黑旗軍的。與其我們坐在這裡詩論上半天,想的腦袋都疼了,最後還不是會做出一樣的決定麼?收下這一支黑旗軍,是我們目前能做的最好的選擇了。”

  “可是……”

  “我明白你的顧慮,事實上,在我心中,又何嘗沒有這些顧慮。那可畢竟是黑旗軍呢。哼……”蘇菲笑的有些嘲弄的味道:“黑旗軍的威名顯赫,當世無敵的鐵軍,可笑是的,這支鐵軍的威名,倒是大半都是用我們拜占庭軍隊的鮮血來書寫完成的。用不知道多少拜占庭的將士的生命,多少名將敗在了黑斯廷的手下,最後才完成了黑旗軍的不敗神話。現在……這支曾經讓我們頭疼,讓我們做噩夢的最大的對頭,卻要投靠過來了,怎麼不讓人感慨命運的可笑。”

  格林和容克兩人忍不住對看了一眼,都是心中生出了一種感慨萬分的味道。

  兩人都是軍人,格林更是標準的帝國軍人。容克雖然一直只是皇家的秘密部隊,但是畢竟也執行過不少秘密的軍機軍情的任務,如何不知道黑旗軍和那個奧丁武神對於拜占庭帝國的巨大威脅。

  歷練來,黑旗軍不知道擊潰了多少拜占庭軍隊,多少個曾經有著光榮歷史的旗團,兵團,都在黑旗軍的鐵蹄之下覆滅,多少曾經雄糾糾的帝國雄傑名將,都倒在了黑斯廷的三棱戰槍之下。

  哪怕是帝國現在屈指可數的名將,譬如阿德裡克,當初統帥著帝國第一精銳羅德裡亞騎兵的時候,也沒有能從黑旗軍的手下討到便宜。而魯爾,僅僅只是從黑旗軍的手下安全逃了出來,就已經被讚譽為名將了。

  對於帝國所有的軍人而言,黑旗軍這個名字,實在是一種揮之不去的恥辱。

  “八千黑旗軍,想必黑斯廷能帶出來,必定是精銳之中的精銳。八千驍勇善戰,野蠻兇狠的奧丁精銳戰士,而且他們已經是亡命天涯,處於絕境的情況,完全徹底的只效忠于黑斯廷一個人……這樣的一股力量,我們能控制的住麼?”格林歎了口氣。

  這個時候,容克也插了一句話:“還有黑斯廷。此人桀驁不遜,在奧丁帝國之內就素有跋扈之名,堪稱一代梟雄。試想,連奧丁神皇那樣的人物,都無法徹底降服他,無法得到他的徹底效忠,這樣的人投靠了我們,恐怕……”

  蘇菲卻笑道:“兩位都是老成之言,不過我倒是別有一些看法。”

  這個弱女子站了起來,在房間裡來回踱步片刻,緩緩道:“我們不是憂慮於帝都的那份軍令麼?現在這八千黑旗軍的到來,就是咱們最好的解決辦法!這八千人是虎狼,可是咱們只要控制了他們的補給,自然就有法子驅使他們。實在不行,退一萬步來說,直接把他們趕到哪一個軍閥總督的地盤上去,讓他們自生自滅,和那些軍閥們打生打死去,對咱們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況且,諸位忘記了一條,現在正是黑旗軍最虛弱的時候,想一想吧,八千號稱無敵的最精銳的奧丁戰士,這是一柄鋒利的刀,若是為我們所用的話。哼,咱們幹的就是危險的勾當,難道就因為害怕刀子太鋒利,害怕割傷自己的手,就要將這麼一柄錦利的刀子棄之不用麼?”

  畢竟格林是統帥,眼界也高一些,他率先歎了口氣:“幕僚長大人說的不錯……我們其實已經動心了,與其在這裡瞻前顧後,左思右想半天,最後還不是一樣會做出接納他們的決定。這的確是我們最好的選擇了。這八千黑旗軍若是利用好了,的確可以將北方僵持的局勢打開一番新的局面來。我支持幕僚長大人的意見。”

  容克歎了口氣,對兩人躬身行了一禮:“兩位是主掌羊政之人,既然兩位都是一個意思,那麼我自然是支持的。不過……怎麼接納他們,如何運作這件事情,還需要謹慎。”

  蘇菲卻立刻道:“如何運作這件事情,自然是格林大人來操辦了。牛竟這是軍務,我不通曉軍務,這事情就要格林大人多勞了。只是暫時消息還是要封鎖的。嗯……我卻另有一個想法。”

  “請說。”格林對這個女人是越發的尊重了。

  “這麼大的事情,黑斯廷派了人來聯絡,咱們是不是也應該派人去一趟,以表示咱們的誠意。對方派了人來,卻連咱們的統帥都沒見到,只怕對方會有什麼誤會。所以呢……派去黑旗軍那裡的人選,卻是輕不得也重不得。格林大人雖然是軍中首腦,但是你現在坐鎮新城,是全軍所系,輕易不能動的。所以,不如我走一趟吧。”

  “你?”

  “蘇菲?!”

  兩個男人同時變色。

  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弱女子,親自趕赴去黑旗軍的大營之中?莫說是現在雙方有了一些聯繫,可畢竟是敵我難分,這麼一個嬌弱的女子去了八千虎狼的巢穴之豐,未免地……

  “兩位不用多說了,這事情,我思來想去,我去是最合適不過的了。其一麼,我的身份不算是官方正式的職務,說起來,我只是夏亞雷鳴將軍的屬官幕僚。我去,不會引起太大的動靜,牛竟一個非正式的屬官,也方便保密。其二呢,格林將軍既然不能擅動,那麼我去,在身份上,也能顯示咱們的誠意和對他們的尊重,我怎麼說也是夏亞將軍的幕僚長,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我可以算是夏亞將軍的代表。至於其三……”

  蘇菲,這個女孩子笑得很是神秘:“我本人,也對這位威名顯赫的奧丁武神很是有興趣呢,去見這位傳奇人物,看看他究竟是如何的人也好心中有一個底。”

  她的話已經說到這般份上,格林和容克兩人都覺得無法辯駁,只能默然同意了。

  倒是容克卻忽然長長的歎了口氣,低聲都囔了幾句什麼。

  蘇菲和格林望向容克,容克卻苦笑一聲:“我不是反對,只是,我忽然有一種很嫉妒夏亞雷鳴那個小子的念頭。這個傢伙忽然就消失,人影不見,把一堆攤子丟給咱們,咱們卻不得不費心盡力的幫他把所有的這些爛事都處理好還唯恐不周全,倒是那個傢伙,雙手一甩,什麼都不管不問,坐享其成——從古到今哪裡見過這麼輕鬆的老大。”

  就在容克咒駡夏亞的時候,其實我們的夏亞大爺,此刻一點兒都不輕鬆。

  那一片水晶洞穴之中,夏亞面對著面前的這個地精,對方那一對眼睛已經緊緊盯住了自己,心中依然忍不住有些心中發虛。

  可以說,從來沒有任何的一刻,他會如此緊張過。

  以對方的實力,只怕抬抬手就能把自己灰飛煙滅掉吧……

  就在夏亞硬著頭皮,準備等待自己的命運的時候面前這個矮小的地精,忽然就對自己伸出了雙臂口中發出了歡呼雀躍的聲音。

  “歐克歐克!!”

  砰的一聲夏亞還沒等說話,就被對方熱烈的擁抱住了。

  ※※※

  這不是什麼禮節性的擁抱而是一個標準的“熊抱”。

  懷中的這個“地精”幾乎是同時張開了雙手雙腳,仿佛一個八爪魚一樣的整個兒吊在了夏亞的身上,一個徹徹底底的,毫不保留的“擁抱”!

  歐克歐克?

  夏亞聽見了這句熟悉的地精話語,當場就呆住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夏亞回過神來的時候,懷裡的這個“東西”依然還吊在自己的身上,抬頭看去,一雙綠色的眼睛,就這麼熱情的望著自己,依然還在叫嚷著。

  “歐克歐克?歐克歐克!!歐克歐克??”

  夏亞對地精語言瞭解的不多,尤其是很清楚,古代的地精語和現代生活在野火原上的那些地精使用的語言實在是有很大的差別的。

  不過歸根結底,現在的地精使用的語言,也是脫胎于古地精語,只不過因為文明的摧毀,語言文化殘留下來的也就極其有限的,這就直接造成了現在地精語的匿乏和簡陋粗鄙。

  不過,歐克歐克這句話,夏亞大體還是能聽懂的。

  現在,在這個時候,面前的這個“東西”是在對自己示好的意思。

  夏亞艱難的吞了。吐沫,勉強擠出一絲笑臉來:“歐克歐克!”

  “歐克歐克!!!!!”

  夏亞的回應,顯然是讓面前的這位“神”十分滿意,對方更加熱烈的回應了夏亞的問候。

  這個擁抱持續了只怕有十多分鐘之久後,對方終於鬆開了夏亞。

  隨即,那個綠色的腦袋轉過了頭去,看見了地上躺著的多多羅。

  很快,那熱情的眼神沒有了,那雙綠色的眼睛裡流露出了厭惡,痛恨的目光來。

  “死基!死基!!!”

  地精的語言之中,死基的意思是,不好的,壞的,討厭的,破損的,殺掉的,死的……等等等等。

  憤怒的聲音,讓夏亞立刻打了一個寒戰。

  就在這個傢伙叫嚷的時候,一股強悍的力量的波動,直接感應在了夏亞的身上,僅僅只是情緒上的波動,就讓夏亞仿佛置身在驚濤駭浪之中一般!仿佛面前這個上竄下跳的綠色的東西,隨便抬抬手就可以翻江倒海!

  而很顯然,對方的怒氣的目標很明確:躺在地上的多多羅!

  (謝天謝地,至少多多羅殘留的魔力,成功的將自己變形成了地精。)夏亞心中慶倖,否則的話,現在要面對這個傢伙怒氣的,就是自己本人了。

  不過夏亞立刻就攔在了多多羅的面前,拼命晃動雙手,然後指著地上的多多羅:“索索!索索!!”

  地精語之中,索索的意思是夏亞最熟悉的:戰利品,俘虜,財產……

  幸好,這個地精之神仿佛明白了夏亞的意思,那雙綠色的眼珠轉了轉,指了指地上的多多羅,又指了指夏亞:“索索?”

  “索索!”

  夏亞趕緊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地精之神終於笑了,宅對夏亞報以表示和善的笑容:“索索!歐克歐克!”

  夏亞稍微心中稍微放鬆了一下,至少保住了多多羅。

  但是片刻之後,夏亞就知道自己面臨的麻煩大了!

  這個綠色的東西仿佛忽然就顯得很激動起來,它蹦蹦跳跳的幾下之後,隨便抬了抬手,一團紅光之後,旁邊的地坑裡就冒出了一團火來。

  這個綠色的東西,飛快的跑到了一旁,將幾塊水晶扔進子火堆裡……

  夏亞站在一旁,疑惑的看了半天,才終於勉強辨認出來。

  這個家伙……

  心,好像是在,堆砌一個火爐?!

  沒錯,的確就是一個火爐!!

  然後,這個傢伙重新跳到了夏亞旁,指著地上的多多羅,做了一個用力吞了吞口水的動作,甚至還伸出了舌頭舔了舔嘴唇。

  這個動作,夏亞是再熟悉不過的了!!

  隨即,眼看著地精之神已經彎腰去抱多多羅的大腿了,夏亞立刻就毛骨悚然了起來!

  因為他忽然明白問題到底出在哪裡了!

  在地精的語言裡。

  “索索”的意思,除了戰利品,俘虜,財產等等之外,還有一個意思就是……

  食物!!

  一想到這個念頭,夏亞差點沒暈過去!

  這個地精之神,居然想把可憐的魔法師先生,當做食物……

  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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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九章 【夏亞之路(三)新生】

  既便是算上可以說一無是處的前半生,以及後面芶延殘喘的後半生的所有時間在內好吧,請原諒這樣的措辭,不過對於任何一個認識並且熟知多多羅大法師閣下的人來說,這樣的形容絕對都算是恰如其分的──即便是算上所有的人生在內,可以說,這都是多多羅此生所面臨的最大的一次危機!

  絕對算是的。

  可以說,如果那位地精之神,真的打定主意鐵了心,要把我們的魔法師當成它沉睡了數萬年之後醒來的第一頓開胃美餐。

  那麼,可以毫不誇張的說,這個世界上還真沒有任何人能有這個本事阻止它!

  不過,幸運的是,當我們可愛的多多羅大人面臨這次生死危機的時候,他本人並沒有感受到一丁點兒痛苦或者是危險帶來的驚慌。

  原因很簡單:當時他早已經昏迷的徹底不省人事了。

  所以,多多羅很幸運的沒有目睹這樣的遭遇:險些被人當作食物丟在火上烤,“……,所以,多多羅也並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成功的脫離了這次險境得以存活。

  所以,在之後的生涯之中一成為夏亞大人最忠誠的狗腿子的生涯之中,多多羅偶爾也會對這次脫險的遭遇產生疑惑,到底自己的夏亞老爺當時是怎麼成功的阻止那個地精之神把自己當成什麼烤羊排之類的東西吃掉。

  但是……,…很遺憾的,關於這其中的關鍵環節,我們的魔法師從來都沒有得到過一個準確的答案。

  當然,是我們的夏亞老爺挺身而出拯救了可憐的魔法師,這點是勿庸置疑的。

  但是……”,到底是怎麼拯救的,答案麼……”,似乎就存在好幾個版本了。

  其中的一個版本,是根據夏亞雷鳴老爺自己的講述:當時”就在那個可怕的地精之神靈將可憐的魔法師當成美味的食物,準備丟進火堆的時候,我們偉大的,集敢的,正直的”有著一顆慈悲善良之心的夏亞老爺,堅定,而且是毅然決然的站了出來。義正詞嚴的強烈譴責了地精之神的這種惡劣行徑,一番深入靈魂的訴說,發人深省,直指人心,將殘暴凶狠的地精之神說服,隨即地精之神羞愧萬分,終於幡然省悟……

  好吧,這個版本也是流傳最廣的一個。

  對於這個版本的可信程度,名將魯爾大人在聽說之後,同樣是大義凜然的表示了自己的觀點:“這是一個真實可信的事實,至於你們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

  在這個版本之中,唯一的一個微小的,幾乎可以忽略的疑點是……

  多多羅清楚的記得”自己從昏迷之中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扒光了衣服仿佛一隻褪了毛的乳豬,光溜溜的躺在火堆旁,而我們親切可愛的夏亞雷鳴老爺,當時就站在自己的身邊,而他的手要,正拿著一瓶番茄醬之類的東西。

  哦是的,沒錯”那正是之瓶番茄醬!

  當然,我們絕不能懷疑我們尊敬的,可愛的,一如既往言行一致的,品格高尚的夏亞老爺的人品!!我們絕對應該相信夏亞大人關於他手裡為什麼會拿著一瓶調料站在光溜溜的多多羅身邊的各種解釋!!

  到底真相是怎樣的,無人能得到準確的答案。包括了當事人之一的多多羅。

  不過,在許多年之後”在某一次非常有意義的盛大宴會之上,灌下了幾乎整整一桶烈酒的夏亞雷鳴老爺”在爛醉之餘……哦對了,那次宴會,正是為了慶賀多多羅大人正式通過了高級魔法師的考核的慶賀晚宴。

  當時,已經醉的幾乎連站都站不穩的夏亞老爺,指著同樣已經爛醉的多多羅大法師,說出了這麼一句話:“唉,要不是當年那塊紅豆餅,哪裡有今天的大法師…………現在你已經變成蟲子的糞便了……假如那個水晶礦裡有蟲子的話。”

  沒有人知道夏亞老爺在酒醉之後的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過,或許另外一個重要的人物或許提供了一些重要的線索。

  這個人物就是:蘭斯洛。

  是的,蘭斯洛。就是夏亞大爺在路上經過了那家飯館,飯館老闆為了夏亞的一個銀幣,殺了自家的狗給夏亞做食物,後來又因為一個銀幣而被村中的混混搶劫殺死,最後成為了孤兒而被夏亞收留,後來成為了夏亞的養子,正式名字變成了“蘭斯洛夏亞”的那個小孩子,蘭斯洛。

  蘭斯洛提供好線索是:“當時他們三人都離開了,只把我留在了那個廢棄的石料場裡等著,我等了一天一夜,後來終於等回了他們。當時大人仿佛是發瘋了一樣的衝進了門來,看見我的時候,滿臉都是激動和亢奮,一把抓住了我的領子,對我叫嚷“你做的紅豆餅呢?還有沒有?快拿出來,全部拿出來!再去做多一些!別問做多少,有多少做多少!”當時我嚇傻了,你知道的,大人當時變成了一個地精,我只看到一個地精抓著我大吼,我連腿都軟了。”……好吧,我記得的就這麼多。

  紅豆餅,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

  同時,值得提出來的是,那位“蘭斯洛夏亞”,也就是夏亞雷鳴收養的那個男孩,後來並沒有因為有著這麼一個位高權重的養父而成為一個權勢大人物,他沒有從羊,沒有從政。而是在他成年之後,重操舊業,在帝都經營了一家非常有名的飯館,成為了一個聞名遐爾的大廚。他最最拿手的,就是美味的紅豆餅,據說他製作的紅豆餅,配上可口的番茄醬,成為了帝都最著名的一種美味點心。他一生經歷豐富多彩,成為了帝國最著名的大廚帝國最富有的商人,創造出了諸多精彩的菜式,還同時娶了三個如huā似玉的老婆當然,那是另外一個故事,在這裡我們並不需要了解太多。

  而撥開重重迷霧讓我們姑且來用猜測的方法還原一下當時實際發生的一切吧。

  地精之神已經伸出了綠色的爪子抱住了多多羅的一條大腿一那個姿勢就仿佛是一個讒嘴的小孩子抱住了一條肥美的豬蹄。

  這個時候,夏亞已經毛骨悚然。他已經來不及想太多了,只能大叫了一聲撲了上去,撲在了多多羅的身上,雙手緊緊抱住了多多羅。

  “???”地精之神鬆開了手,疑惑的望著夏亞。

  夏亞喉嚨發乾,面對望著自己的那雙綠色的眼珠,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一他所會的地精語實在太過貧乏了而且現在的地精的語言和古代的地精語言,只怕也有很大的差別。

  很快,夏亞就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出了一絲不妙:那眼神已經開始變得焦躁和不耐煩了。同樣,地精之神不停的做著吞咽口水的動作,也讓夏亞知道,如果不盡快想出辦法來,恐怕“…………

  就在這咋)時候,夏亞抱住多多羅的手忽然就摸到了一件東西!

  那是多多羅藏在懷中的一個小布包,一塊乾淨的白色的布層層包裹著的東西,就在多多羅的懷裡,摸上去軟綿綿的。

  他立刻想起來,這是小蘭斯洛昨晚做的乾糧帶在身上預備地下探險一行時候食用的。

  “紅豆餅!!!”

  夏亞眼睛一亮,飛快的摸了出來打開,然後就遞向了眼前已經開始流口水的地精之神。

  他竭盡全力的試圖和對方溝通。

  指著地上的多多羅:“索索死基死基!”(這個食物,不好,壞的。)

  揚著手裡的紅豆餅:“索索,歐克歐克!!”(這個,好吃!)

  這件事情帶來了三個結論:其一,很顯然,人肉真的並不是什麼美味。

  其二蘭斯洛的廚藝的確非常贊。

  至於第三個結論麼,說起來就實在有點他媽的諷刺的味道了。地精之神這個遠古最智慧的地精族,用了全族的力量和智慧窮數百年的心血,創造出來的這麼一個強大的生物,一個應該是站在所有食物鏈最頂端的最強者。

  它“……它居然是喜歡吃素的!

  望著那幾塊紅豆餅不過是瞬間就進了那張綠色的嘴巴,然後幾乎直接省略了咀嚼的過程就被咕——下吞進了肚子裡。

  那雙綠色的眼睛明顯的亮了一下,然後就又眼巴巴的望向了夏亞。

  夏亞就明白,自己賭對了。

  這個該死的綠色的小雜種(請原諒這樣的措辭,但是從某種角度來說,這個據說綜合了諸多種族有點的生物,的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雜種),居然是喜歡吃素的!

  “歐克歐克!!”地精之神歡呼著撲向了夏亞,但是很顯然它並不滿足,抱著夏亞依然不停的歐克歐克的叫嚷著。

  夏亞擦了擦冷汗,指著頭頂那個洞穴的出口:“責索索索……,…”

  意思很簡單:食物,在外面。

  地精之神立刻安靜了下來,鬆開了夏亞,雙手下垂,看上去要多老實有多老實,只是那眼己巴望著夏亞的眼神,實在是無辜的有些讓人毛骨悚然。

  夏亞幾乎是強忍著心中的驚駭和震撼,將多多羅扛了起來在肩膀上,然後帶著這個地精之神,就準備離開。

  不過,夏亞沒有忘記他的“好朋友”阿達。

  那條已經被打殘了的黃金龍,也被夏亞扛了起來。

  就這樣,這麼一個奇怪的組合,離開了這個地下的水晶礦。

  當從地縫之中走出來的時候,清新的空氣迎面而來,陽光是那樣的燦爛,夏亞深深吸了口氣,身後就已經傳來了歡呼雀躍的聲音。

  “歐克歐克!歐克歐克!!”

  那個綠色的身影,在身後又蹦又跳,對著天空的太陽高舉雙臂,發出了一陣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的叫嚷。

  可以看得出來這個傢伙很高興。

  然後,這個傢伙對著夏亞又開始叫嚷。

  “索索!!”

  飛奔一樣的衝回了石料場,等候在這裡的小蘭斯洛是從睡夢之中被夏亞直接抓了起來的,然後夏亞就如同一個餓死鬼一樣的叫嚷:“紅豆餅!你做的紅豆餅在哪裡!!快全部拿出來!不夠的話再去做,有多少做多少!”

  蘭斯洛尖叫看著面前這個發出了夏亞老爺聲卒的地精。

  “是我!夏亞!!”夏亞咬牙切齒:“沒時間解釋,按照我說的做!”,而讓小蘭斯洛茫然的是,這位夏亞老爺的最後一句話:“維護世界和平就靠你了!!!”

  幸好,小蘭斯洛是一個勤勞的孩子,他早已經準備好了食物,而且是足夠三人分量的。

  望著地精之神歡呼著搶過了所有的紅豆餅,然後一個一個的直接丟進嘴巴裡吞下去。夏亞長長出了口氣。

  然後他開始緊張的尋找食物了。

  要滿足這個小綠色小雜種的胃口可不容易。

  夏亞是一個出色的獵人,他立刻跑了出去”不過片刻的功夫,他就抓來了兩隻岩羊以一個強者的本事,這種事情實在是太容易了。

  當他將岩羊錄皮洗刷乾淨,放在火堆上烤起來的時候,烤肉的香氣和羊脂的味道融合著飄出來的時候,讓夏亞驚奇的是,那個綠色的小雜種,居然連看都沒有朝著這裡看一眼!

  哦,開始的時候,它或許是好奇的瞥了一眼,然後對於飄來的烤肉的香氣,只是聳了聳鼻子,臉上居然露出了一種不爽的表情。

  當夏亞試探著將一塊烤得焦黃的羊肉遞過去的時候”這個綠色的小雜種接過來嗅了嗅,直接就扔到了一旁:“死基!”(不好。)

  夏亞嘆了口氣。

  好吧,看來我們需要麵粉,大量的麵粉。還有紅豆,大量的紅豆。

  半天之內,距離這裡周圍大約數百里內的一個小鎮,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綠色的地精,這個地精席捲了鎮子上所有的麵粉和紅豆,然後丟下了幾塊金子。

  ※※※

  “這個傢伙什麼時候能吃飽?”

  望著坐在一堆紅豆餅中的那個綠色的小雜種,夏亞心中滿懷戒備。

  讓夏亞稍稍安心的是”這個傢伙在享用食物的時候,居然沒有忘記送了一塊到自己的手裡”眼神裡滿是高興的樣子:“索索!索索!”

  夏亞的心裡一直擔心一件事情:自己掌握了地精語就那麼簡單的幾個詞兒罷了。若是這個正牌的地精之神和自己說什麼長篇大論的話,那麼自己這個冒牌貨只怕就立刻穿幫了。

  但是奇怪的是”這個綠色的小雜種,卻根本沒有那樣做。它說話的樣子,實在是像足了現在生活在野火原上的那些遠古地精的後裔,說話的時候,也是一個詞一個詞的往外迸,沒有任何一個連貫的句子。

  就好像,“……,就好像學說話的小孩子……”

  嗯??!!

  學說話!!!

  夏亞猛然閃過的這個念頭,立刻就被他抓住了!

  這是一個驚人的猜測!

  小孩子,“……卜孩子”“”

  小孩子!!!!

  走了!!就是這樣!

  小孩子!!!

  夏亞用力狠狠的在自己的大腿上擰了一下,疼痛的感覺讓他立刻鎮定了一些。

  他站了起來,在那個綠色的小東西的身邊來回走了幾步,仔細的看著對方的動作,眼神…………然後心中越來越肯定自己的這個可以說是荒誕的猜測。

  小孩子!沒錯!!

  ※※※

  地精之神是怎麼樣被創造出來的。這個問題倒是並不難回答。

  遠古的地精集全族的智慧精英,數百年的時間採集了諸多種族的標本,集結了諸多種族的長處,最後創造出了這麼一個號稱完美無缺的生物來,也就是它們認為的“神”,一個強大的,幾乎沒有弱點的生物。

  但是……事實上呢?

  哪怕是再強大,再完美的生物,都有一個井同點。

  力量可以繼承,天賦可以賦予……,可哪怕再強大的人或者生物,再初生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都絕對不可能立刻就擁有一樣東西。

  心卑!

  是心智,不是智慧,不是智商。

  或許有的人”天生就很聰明,無論是反應,觀察力,分析能力,學習能力都出類拔萃。可是唯獨,心智是不可能就在初生的瞬間就得到的。

  再聰明的智者,在剛出生的時候,也需要有人手把手的教會他如何吃飯,如何說話”““教會他一切。

  或許這個地精之神,所有的天賦都是強大無比,都是完美無缺的,但是至少,他在初生的時候,他的心智,其實依舊是一張白紙!

  那麼,這個地精之神”它到底是不是一張白紙呢?

  仔細回想一下那份地精日記裡。那個地精創神區的將軍,再全族即將覆滅的最後一刻,才釋放喚醒了剛剛創造完畢的“地精之神”。

  是的,最後一刻!

  釋放出這個地精之神後,那些殘留的最後的地精”很快就全部覆滅了。它們沒有時間來給予這個初生的生命應有的教育。

  而這個初生的地精之神,根本就沒有人來教會它任何東西!它就是一張白紙!

  而可以推測出來的是,當時的諸多種族”哪怕是聰明的精靈族,似乎也忽略了這麼一個再淺顯不過的道理!

  它們只是看到了一個被釋放出來的強大的地精之神,卻沒有意識到,這個可怕的東西,其實是一張白紙。

  它們只是驚慌倉促的就拿起了武器,擺出了敵對的態度。迫不及待的要將這個新生的東西殺死。

  結果………地精之神雖然只是初生,但是畢竟擁有強大的本能和天賦”只是那些試因倉促殺死它的諸多種族,引發了它的本能的反擊和敵視。

  一個初生而且強大的生命,你若是待它為朋友,它便視你為朋友。你若是待它為敵人”它就會把你也當成敵人。

  所以……

  難怪在地下的時候,它剛剛甦醒,就立刻對神聖巨龍擺出了敵視的態度,重創了神聖巨龍。而對多多羅,也直接就把這個人類當成了敵人甚至是食物。卻偏偏對變成了地精的夏亞,表集出了友善。

  它或許的確很強大,古代諸多種族的數十萬聯軍,加上無數頂尖強者,都九法殺死它。它或許可以輕易的擊敗一百個強者,但是它的心智,其實……,…恐怕真的比一個三歲的小孩子高不了多少。

  至於它說的地精語……

  或許是在創神區的時候,創造它的那些遠古地精所說的,被它聽到了那麼一丁點兒,就記住學會了這麼幾個詞。

  至於它知道要生火來烤了多多羅,“恐怕也是它在面對諸多種族的聯軍圍攻的時候,看到了其他那些種族的軍隊生活做飯,留下的印蕤可能性是無限多的。

  所以,夏亞決定賭一次。

  這也是不得不賭。

  因為,他很清楚,多多羅最後施展的那個變形術魔法,是具有時間效力的,一旦時間到了,魔法消退,自己就會變回人類的模樣,到時候…”,抱著忐忑的心情,夏亞走到了地精之神的身邊坐了下來。

  這個綠色的小東西立刻熱情的遞過來一塊紅豆餅,然後眼巴巴的看著夏亞。

  夏亞心中嘆了口氣。

  然後他伸出手指,在地上畫了幾個圖案,雖然粗陋,但是卻很簡潔明了。

  他畫了兩個小人,看上去即像是地精,又像是人類。兩個小人有擁抱在一起的,也有手拉手的,有並肩坐在一起的。

  然後,夏亞指著這幾個圖案,字正腔圓的,用人類的語言緩緩道:“朋友。”

  “”,這個綠色的小東西立刻迷惑了一下,它望著夏亞,又望瞭望地上那幾個圖案之中的小人,最後眼睛落在了兩個並肩坐著的小人圖案上。

  它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來。

  “朋……友。”

  看著這個綠色的小洞字嘴巴裡吐露出了這個詞語,夏亞心中松了。氣,又念了一遍:“朋友。”

  頓了頓,補充了一下:“朋友!歐克歐克!”

  地精之神在笑,笑的很和善。指著地上並肩坐的兩個小人,又指了指點它自己和坐在身邊的夏亞:“朋友!歐克歐克!!”

  或許,它現在還並不明白“朋友”這個詞的真正意思,但是它熱烈的擁抱著夏亞,那熱情親切的聲音和眼神,就連夏亞,心中都忽然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感動。

  生命,從來都是應該如此。

  不是麼?

  史料場的地上,已經劃小了無數小圖案。

  有的圖案上,是幾個小人互相打架,手裡拿著刀,劍,互相廝殺。夏亞指著這些圖案:“敵人,死基死基!”

  很顯然,這樣的圖案引起了這個綠色的小東西一些很不好的回憶,它立刻露出了痛恨厭惡的表情來,咬牙切齒:“敵人,敵人!死基死基!”

  夏亞指著紅豆餅:“食物!吃的!索索!歐克歐克!”

  夏亞指著天空上那輪紅日:“太陽!歐克歐克!”

  夏亞拿起水袋到處清澈的液體:“水,歐克歐克!”

  夏亞指著……

  夏亞拿出”“,“,“”

  夏亞……

  終於,在太陽落山的時候,坐在這個綠色小東西身邊的夏亞,身上忽然出現了一團光芒,光環退去之後,他綠色的皮膚開始恢復正常,原本人類的面目一點一點的出現”

  目睹夏亞變化的整個過程,這個綠色的小東西,開始露出了警惕的表情,它立刻跳了起來,然後眼神裡毫不掩飾的露出了痛恨和憤怒的樣子,甚至它已經對夏亞伸出了手來!它苒指尖,迸發出一團黑色的光芒。

  可就在它的指尖幾乎要碰到夏亞的胸膛的時候。

  “朋友!”

  夏亞很清晰的說出了這麼一個詞。

  瞬間,那根手指就停在了他的胸前。

  綠色的眼睛裡,痛恨和憤怒的眼神漸漸的褪去,開始是疑惑,茫然,最後一點一點的,露出和善的眼神來。

  終於,它放下了手,望著夏亞,眨巴了眨巴眼睛。

  “朋友?”

  夏亞心中松了口氣,他知道,自己看來是賭對了。

  多多羅醒來的時候,感覺到身上有點冷,低頭一看,全身光溜溜的,如同一個初生的嬰兒一般。

  身旁不遠就是火堆,燒烤的架子已經架好了,一排調料的瓶子就放在身邊,鹽巴,辣椒,醬料“……,而隨後,笑得一臉和善的過分的夏亞老爺,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手裡拿著一個裝了番茄醬的瓶子。

  多多羅立刻一下子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噩夢!這一定是噩夢!!!

  “老,老爺,旁,旁邊為什麼會有火架?”

  “哦,因為我要準備燒烤啊。”

  “老,老爺,那為什麼會有這些調料啊?”

  “哦,因為我要做美味的烤肉啊。”

  “老,老爺,為什麼我會光著身子啊?”

  “哦,因為我用了你的衣服來燒火啊。”

  “老,老爺,你為什麼拿著番茄醬啊?”

  剛說完,夏亞手一歪,一點番茄醬灑在了多多羅的身上,可憐的魔法師“嗷”的叫了一聲,翻了個白眼,再次嚇暈了過去。

  “奇怪…………我好心拿紅豆餅給他吃,怎麼又暈過去了?不過話說出來,這紅豆餅加了番茄醬的味道還真是不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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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章 【亂啟一】

     在夏亞看來,遠古的諸多種族,無論是以聰明智慧而著稱的精靈,還是強大的龍族,甚至包括了人類……所有的那些遠古的傢伙們,實在是悲催到家了。

     他們耗費了數十萬聯軍,無數頂尖強者打生打死,打的稀裡嘩啦,死了那麼多人,那麼多高手,打的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實在是太過愚蠢了。

     若是換了老子,直接一堆紅豆餅乾砸過去,然後大家就可以開心的喝酒唱歌拜把子結為兄弟,親如一家了。

     那是一個多麼和諧的畫面啊……

     若是遠古的諸多種族的領袖知道了今天的場景,會不會一個個氣的從墳墓裡爬出來?

     而且……

     看著在那兒安心的吃著紅豆餅的綠色的小傢伙,夏亞心中忍不住生出了一種感慨。

     這就是當今世上最強大,最無敵的存在啊!

     現在卻被自己用一堆紅豆餅收買了,抱著自己“朋友,歐克”的叫嚷。

     這小東西看來也不難騙嘛。

     那麼今後,自己豈不是賺翻了?

     有這個一個超級無敵大殺器在身邊,看到什麼不順眼的人,管他是什麼強者還是什麼皇帝,就算是奧丁神皇漢尼根跑到自己面前,自己只要指著那個傢伙說一句“敵人,死基死基!”

     旁邊這個綠色的小東西會不會直接就沖上去把他轟成渣?

     多麼美好的世界啊!

     ……

     這種念頭越想越是讓夏亞興奮。此刻他心中早已經把其他的什麼事情都拋開了。

     什麼北方軍,什麼領地軍隊之類的難題,什麼叛軍什麼帝都的鬥爭,在這個地精神的面前算個屁!

     自己只要把這個小東西牢牢籠絡住了,所有的難題……那還叫問題嘛?!

     夏亞開始教這個小東西說話,人類的語言。

     所以,夏亞做了一個決定,暫時把所有的其他事情都拋開,專心的開始進行他心中偉大的調教計劃!

     首先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給這個綠色的小東西取了個名字。

     鑒於對方的種族,以及為了紀念遠古那個偉大的種族,夏亞決定給這個小東西命名為:歐克。

     教這個傢伙說話,進行的十分順暢。畢竟是創造出來的“神”,擁有超絕的智慧和天賦,基本上夏亞一個詞一個詞的教,這個傢伙只是聽上一遍就能記住。

     而稍微複雜一點的是分辨敵我。這個小傢伙之前很原始的敵我區分,僅僅只是在於種族,大概是因為出生之後就立刻遭到了其他種族的攻擊,所以這個小傢伙就本能的將包括了人類,龍族精靈矮人等等所有一切的種族都自動視為了敵人。

     夏亞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打破這個小傢伙原本的這種籠統的意識。

     而且,夏亞做出留在這個偏僻的被廢棄掉的石料場裡,是有自己的用意了。

     這個小傢伙是如此的一張白紙,可以說,自己教什麼它就學什麼!或許今後它會形成屬￿它自己的判斷,但是在這之前,暫時來說,它對於夏亞還是處於一種盲從的態度——這可是一個最最關鍵的時間段!

     要充分利用這一段盲從的時間段,最快的給這個小東西灌輸進自己想要灌輸的一切。就必須要留在這個幾乎是與世隔絕的地方。

     如果貿然就走出這個地方跑到外面的世界去,那麼這個小傢伙的一張白紙驟然接觸到了太多外界的因素,恐怕就很難保持這麼單純好騙的狀態了。

     從這一點來講,不得不說我們的土鼈還是非常狡猾的。

     當然了,留在這個石料場,夏亞自然也不會忘記身邊的另外一個遺留問題。

     達爾文。

     黃金龍被夏亞從地下帶出來,可絕對不要以為我們的土鼈就是那麼單純的處於善心。

     要知道,這可是一條龍啊!!

     而且……是一條黃金龍!!

     在龍族的等級之中,在遠古巨龍一族絕種之後,黃金龍就已經是龍族之中最強的王者。

     而黃金龍的身體,在夏亞的眼中,簡直就是一筆比金山更寶貴的寶藏!

     自己當年殺死的朵拉,得到了朵拉的身軀,那些龍血龍鱗和龍骨之類的東西,就曾經讓夏亞很是收益了許久。

     要知道,朵拉可只是一頭普通的龍族,而面前的這條,可是龍族之中頂級的黃金龍!

     從個頭上,就比當初的朵拉的本尊要龐大了數倍,夏亞稍微騰出了手,就很不客氣的剝下了幾片龍鱗來。

     黃金龍的龍鱗,足足有一個帝國重甲步兵使用的那種半人高的巨盾那麼大,而分量卻稍微要輕一些,不過抗擊的堅固程度卻遠遠過之!更何況龍鱗還具備了極強的魔法附性,若是拿回去交給梅林,說不得就能做出一些厲害的魔法裝備來。

     別忘了,自己的老巢裡,還招攬了一批矮人工匠呢!

     雖然之前已經請那些矮人工匠用朵拉的龍鱗打造鎧甲了,不過,若是能有一副更加強悍更加高級的黃金龍鱗戰甲,夏亞也是絕對不會拒絕的!

     “嗯,還需要一副趁手的強弓,龍骨可以製作弓胎,而弓弦麼……上次那個矮人說什麼來著,龍筋是一個極好的材料。”夏亞看著面前如小山一般的黃金龍,很是舒服的長歎了口氣:“看來這次真的賺大了。”

     如果能擁有這麼一套黃金龍裝備,自己今後再遇到那個帝都皇宮裡的神秘高手,想來就不會輸的那麼慘了。

     至於龍血,夏亞倒是並沒有再往自己身上抹。

     以他目前的實力等級,龍血這種東西已經變成了雞肋一般的存在。

     龍血的確可以強化身軀,免疫普通的物理攻擊,但是以夏亞現在身為強者級別的境界,這種作用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試想,一個強者級別的高手,今後有資格和他交手的,哪裡還會有普通人?而若是遇到了實力超強的敵人,龍血的作用也幾乎就成了擺設。

     不過,夏亞依然很不客氣的給黃金龍身上再放了些血出來,狠狠的裝了兩大桶。

     這個時候,多多羅的作用就凸現出來了。

     畢竟繼承了一個大魔導師所有魔法學識的多多羅,雖然實力上還有所欠缺,但是在魔法學識上,卻已經和當年不可同日而語。

     對於黃金龍的價值,魔法師可是比夏亞這個半吊子要強上太多了。

     “龍膽的膽汁可以解百毒,龍的牙齒可以打造成武器,龍的口腔裡有一個腺體,可以提煉出龍涎來,可以解除石化等等諸多異常狀態,還有龍心,龍肝……”

     按照多多羅的說法的話,已經不僅僅是剝皮抽筋可以形容的,簡直就是要把這條黃金龍大卸八塊,開膛破肚……

     在多多羅的一番指點之下,夏亞已經拿起了火叉來,準備付諸行動的時候……

     可就在這個時候,這條明明已經沒有了聲息的黃金龍,忽然就在夏亞的面前,睜開了眼皮!

     眼皮睜開,讓夏亞頓時就嚇了一跳,他立刻連連後退幾步,做好了警惕,但是隨即心中就是一松。

     老子怕個鳥!

     就算自己打不過這頭黃金龍,可身後還有一個歐克的存在呢!

     在和黃金龍對視了片刻之後,夏亞試探著開口:“你……沒死?”

     “沒有。”

     黃金龍口中吐出了人言:“夏亞,在你準備把我開膛破肚之前,是不是應該先確定一下我是不是真的死了呢?”

     “????”

     夏亞頓時就是一驚,隨即盯著面前的這個虛弱的匍匐在地上的龐然大物,就這麼望了許久,才終於吐了口氣:“達爾文?阿達?!”

     才叫了這麼一聲,夏亞立刻就醒悟過來,皺眉警惕的望著對方:“你……不是被那個神聖巨龍吞噬掉了麼?”

     “很遺憾,讓你失望了,它並沒有如你所說的殺死我或者吞噬掉我的靈魂。”達爾文的聲音很平靜:“它只是需要一個軀體罷了,並沒有吞噬掉我的靈魂。它殘存的靈魂經過了數萬年已經非常虛弱了,而若是要徹底吞噬掉我會耗費它更多的力量,所以,它暫時留下了我。而現在,它卻是真的死了,我卻還活著。”

     夏亞立刻回想起了在水晶礦裡發生的一幕來,現在想來,當時是那頭神聖巨龍的魂魄被蘇醒過來憤怒的歐克給滅掉了。

     那麼這麼說來,對於達爾文來說,卻反而是一種幸運。

     明顯感覺到了阿達望著自己的眼神有些嘲弄的味道,夏亞有些訕訕的垂下了自己手裡的火叉。

     不管如何,也畢竟是同伴,自己卻想著要把人家的肉身大卸八塊,現在被事主這麼看著,也實在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要托了那位神聖巨龍大人的福,它霸佔了我的身軀,卻以它的力量衝破了我身受的詛咒,讓我恢復了龍軀不說,更借助了它的力量,使我得到了進化,變成了一頭黃金龍。”達爾文歎了口氣:“所以,真的說起來,倒是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拖住了那個傢伙,它就不會被耽擱在那兒被地精之神殺死,而我……”

     “喂,感謝的話就不必說了,既然要感謝,就弄些實在點的東西吧。”夏亞不懷好意的看著達爾文的身體。

     達爾文也歎了口氣:“好吧,我知道你在打我的注意,不過什麼龍膽之類的我沒法給你,一些龍鱗想來還是可以的。”

     “等等,讓我想想……嗯,我還需要幾枚龍牙。”土鼈很是厚顏的要價:“還有……”

     達爾文看著夏亞:“你知道不知道,對於我們龍族來說,要長出新的牙齒需要幾十年的時間?況且……”達爾文看了看自己的身軀:“你剛才已經放掉了我不少血了吧。”

     “可是牙齒掉了畢竟還可以長出來的。”夏亞哼了一聲:“若是生命沒有了,還有什麼意義?”

     就在夏亞和達爾文討價還價的時候,腦海深處傳來了一個充滿了怨毒的聲音!

     “夏亞,殺了它!殺了它!!!”

     朵拉瘋狂的呼喊:“殺死它!夏亞!殺死它!!”

     夏亞擺了擺手,對著達爾文笑道:“哦,你看看,現造我腦子裡還有一個你的老相識,在拼命要求我殺了你呢。”

     說著,夏亞已經眯起了眼睛:“說起來,我們雖然也認識時間挺長的了,但是大家實在說不上是什麼朋友吧,不過是互相利用的同伴罷了。當初在達曼德拉斯的洞穴裡,你還試圖害死我。而這次要不是你,我也不會遇到這麼多麻煩,說起來,就算我現在真的殺了你,也不會良心不安……況且還能得到那麼多寶貝。”

     “殺了它殺了它殺了它!!!!”朵拉瘋狂的叫嚷:“殺死它夏亞!殺死它,我會給你很多好處的!只要你殺死它,我就把龍騎士的絕技都教給你!”

     達爾文在歎息:“我承認你說的不錯……不過,我相信你現在並不是真的準備殺了我吧……你到底想怎麼樣呢?”

     夏亞在笑。

     一看到夏亞臉上的這種古怪笑容,站在身邊的多多羅立刻就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熟悉夏亞的魔法師,可是對這位老爺的這種笑容有著無比深刻的印象!

     自己當年第一次看到這種笑容的結果,就是被這個傢伙騙去了自己的衣服!

     “殺你麼,我倒的確會真的這麼座,不過呢……”夏亞笑容可掬:“朵拉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情呢……”

     此刻落在多多羅眼中的這種笑容,讓魔法師忽然有一種身子發寒的感覺。

     ※※※

     帝都。

     米納斯公爵的大軍南下出征才不過三日,就已經有飛騎傳來戰報,在大軍開拔之前就已經先南下平叛的先鋒羅迪所部騎兵,已經於數日之進入了叛匪所在的南方一郡,兩千騎兵先鋒于叛匪第一次交鋒,于野戰擊潰叛匪六千于人,斬首上千。而先鋒羅迪更是勇猛精進,趁勝追擊,兩千騎兵奔襲數百里,三日之內就一口氣光復了四座城市,直接消滅了當地盤踞的最大的一股叛匪勢力,而殘餘的叛匪震驚,不敢接戰,有消息說不少地方的叛匪已經放棄了盤踞的城鎮而向南方集結。

     羅迪作為先鋒,在數日之內就光復了相當於小半的郡的土地,堪稱是旗開得勝。

     帝都得到消息之後,立刻做出了最快的反應,授予了羅迪本人帝國勇氣金質勳章,以及幾個宮廷加銜。至於先鋒兩千騎兵也記下了大功。

     ——這是官方流傳出來的消息。

     然而,實際上,隨著這份吸引人的勝利消息之外,同時從南下的大軍之中傳回的另外一份軍報。

     和那份勝利的戰報不同的是,這一份米納斯公爵本人親書的軍報,卻被下令嚴密封鎖了消息,只有羅迪先鋒軍勝利的消息被大肆宣傳一再鼓吹。

     對於米納斯公爵本人親書的那份軍報,引起了在帝都的中央核心高層權貴的激烈爭執,大家反應不一,在保密的範圍之內,卻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南下平叛主力三萬,在米納斯公爵統帥下南行方三日,主帥米納斯公爵就已經以“不尊號令”“延誤軍機”“消極怠戰”等等幾個罪名,一口氣革去了軍中十六名軍官的軍職並剝奪了指揮權。

     被削職的十六名軍官,從旗團級到營隊級,都是原來所屬部隊主官。

     而這十六名軍官被削職之後,立刻就被米納斯下令由軍中的軍法官的押送下遣返帝都。

     主力大軍南下才三日,軍中就弄出這麼大的事情,一口氣免去了十六個實權的指揮官,這樣的做法,頓時引來了帝都方面極大的不安。

     尤其是皇帝本人,在得到了消息之後,據說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足足小半日。而當皇帝重新走出房間之後,發出的第一條命令,就是派人去召見告病在家的宰相薩倫波尼利。

     與此同時,在帝都軍部之中,看過了軍報的魯爾,對著阿德里克歎息:“他已經動手了,而且動作肆無忌憚。我早就說過,一旦重新掌了兵權,以我們這位老師的手段和數十年的威望,他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手裡的軍隊完全掌控住!這是一次清洗!一次赤裸裸的清洗!那些貴族的sī軍原本就向著他,而現在看來,他從我們這裡帶走的一萬中央軍,顯然在這次清洗之後,也將被他牢牢掌握住!阿德里克,現在,該是你打破最後幻想的時候了吧!”

     面對如此驚人的消息,阿德里克卻面色平靜的出乎尋常。

     看著魯爾焦急的眼神,阿德里克居然笑了一下,他的聲音很輕:“魯爾,這不正是你希望的麼——我對公爵大人的最後一絲幻想破滅,然後破釜沉舟的行你所說的計劃。現在,正是你希望發生的吧。”

     魯爾看著阿德里克:“……”

     “好了,你不用多說了。”阿德里克面上的笑容一絲一絲的褪去,轉身走回了自己的桌後,緩緩坐下,這才重新抬起頭來看了魯爾一眼:“我同意了……就按你說的,做吧!”

     這句話,聲音聽似並不沉重,但是卻仿佛耗盡了阿德里克所有的氣力,他坐在椅子上,面色蒼白之極!

     ……

     這一年秋天的這一天,正當整個帝都的民眾都在為南方傳來了羅迪先鋒大勝叛匪的消息而鼓舞的時候,所有人並不知道的是,一場大亂,已經悄悄的降臨到了帝都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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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章 【亂啟二圍營】

     淩晨的時候,忽然一場豪雨降臨奧斯吉利亞的天空,密集的雨點肆意的洗刷著這座城市,仿佛將最後一絲溫暖也帶走,處處都是潮濕冰冷。

     守城的城衛軍,鎧甲被雨水沖刷的鋥亮,士兵們立在雨中,任憑雨水順著脖子流淌進貼身的衣衫,手裡的長矛也因為雨水而變得滑膩。

     凱旋門上,帝國鷹旗依然飄揚,只是天空的烏雲仿佛越壓越低,幾乎就要將那鷹旗湮沒在那一片混沌之中。

     這雨,仿佛帶來了一片肅殺!

     城南的港口區附近,一條偏僻的小路口,一家酒館的門半掩著。酒館的招牌鏽跡斑斑,在雨水和寒風之中來回的晃悠,不是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若是在往日太平時候,繁華的港口區內酒館妓寨林裡,來往的商船帶來各地跑海的水手——那些習慣了在海浪之中搏擊的健兒們都很願意在上岸的時候,盡情的享受一下酒精和女人的味道。來往的客商,各地的傭兵,水手,旅人,操著各種不同的口音和語言,會將港口區擠滿,每一家酒館裡都可以聽見調笑聲,歡唱聲,還有女人的尖叫和醉鬼之間的廝打聲。

     但是如今,往日的繁華早已經一去不返,港口區幾乎所有的酒館都已經關閉,只有零落的那麼兩三家還在勉強營業——這還是最近幾日的事情,前些天,隨著蘭蒂斯人運過來的大量的物資,其中也包括了販運而來的不少酒,隨即帝都就取消的禁酒令。

     但既便如此,港口區也依然是那麼冷冷清清,只有偶爾幾個港口區守護碼頭的城衛軍,在換崗輪休的時候,才會走進酒館裡來喝上幾杯。

     這正是這座曾經的大陸第一雄城最繁華的港口如今的模樣:破敗,冷清。

     這家酒館裡,櫃檯後的老闆早已經伏在那兒昏睡,旁邊還放了一杯殘酒。

     酒館裡十多張桌子都是空蕩蕩的,只有在角落裡,一個身影孤獨的坐在那兒,桌上放著的一桶麥芽酒已經下去了一半,而面前的一隻烤羊腿,卻動也沒動,早已經冷的透了,油脂凝固在那兒,一片讓人噁心的肥膩的感覺。

     而坐在那兒的客人,卻依然一杯一杯的往自家嘴中灌著麥芽酒,他酒量極豪邁,每抬一下手,便灌下大半杯去。這人從背後看,身材魁偉之極,一頭短髮,根根都如鋼針一般!雙臂的袖子高高捋起,露出粗壯結實的手臂,手臂上卻滿是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

     那剩下的半桶酒很快就進了肚子,這酒客拍了拍桌,用渾厚低沉的聲音喝了一句:“再拿一桶來!”

     身後傳來了腳步聲,隨即,一隻手從身後伸了過來,輕輕將一個酒桶放在了桌上,然後,隨即這只手的主人緩緩轉到了桌前,就在這個客人的面前坐了下來。

     這個客人抬了抬眼皮,望了面前這人一眼,仿佛略微一擰眉頭:“你?”

     “是我。”

     說著,酒桶已經杯打開,那人拿過酒杯舀了一杯出來,先自己喝了一大口,舒了口氣,隨即又舀了一杯出來,放在了這個客人的面前。

     這個客人冷笑一聲:“堂堂的帝國將軍給我倒酒,我是不是應該很感動呢?哼……魯爾將軍?”

     魯爾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只是望著這個酒客,沒有說話。

     這個客人將面前的杯子拿起,一口氣灌進了口中,然後用力一擦嘴巴,挑了挑眉毛:“說吧,跑到這裡來找我,有什麼事。”

     “我記得,你欠我一個人情。”魯爾望著對方的眼睛。

     沉默了片刻,這人終於緩緩點了點頭:“不錯,那個小子的事情,的確是你幫的忙,我的確欠你一個人情。”

     “現在,我是來向你討還這個人情了。”魯爾的眼神銳利,盯著對方的眼睛。

     這人面對魯爾鋒利如刀的眼神,卻仿佛視若無睹,神色依舊那麼冷冷淡淡的,甚至嘴角都揚起了一絲不屑的微笑:“很好,你需要什麼?殺人?還是……”

     “對付一個人,一個高手,非常厲害的高手。”魯爾緩緩吐了口氣,聲色肅穆鄭重:“我身邊沒有人能勝任這件事情,唯有找你。”

     “高手?”這個人的臉色越發不屑:“武士?還是魔法師?”

     “就在奧斯吉利亞……一個武士。”魯爾的回答很簡潔,但是接下來的一句話,卻終於讓對方動容了:“……強者。”

     “……”

     這個人的臉色霍然一變,那雙原本醉態可鞠的眼睛,驟然之間就迫發出了逼人的光彩,如此的目光,射在魯爾的臉上,居然讓魯爾都忍不住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腦袋。

     “……強者。”這人深深吸了口氣:“奧斯吉利亞城裡的強者,難道你說的是……”

     “就是皇宮裡的那位。”魯爾淡淡道。

     這人忽然咧嘴笑了一下,全身迫出了一股森然的殺氣來:“皇宮裡?魯爾,你想做什麼?行刺?還是謀反?”

     “一場兵諫而已……或者說,拯救這個帝國。”

     這個人的眼睛裡的火苗卻迅速黯然了下去,他低頭品味著魯爾的話,過了會兒,冷笑道:“拯救這個帝國……哼,這種無聊的事情,你去找別人吧。這個帝國……早已經爛透了,我沒有興趣去拯救它,而它也不需要我來拯救。”

     “你必須去。”魯爾搖頭:“你是我唯一的指望,這件事情若是沒有你,我們就沒法對付皇宮裡的那位。而我們都很清楚,只要有那人在陛下身邊,這世界上,就沒幾個人能動得了皇帝。所以……”

     “我說了,我沒興趣。”這人搖頭:“拯救帝國什麼的事情,在我看來就是狗屎。”

     “你會去的。”魯爾深深吸了口氣:“因為,你現在說的這些只是怨恨之言。因為,你心裡清楚,如果斯潘將軍還活著,他也一定會這麼做的。”

     說著,魯爾已經站了起來,再痛飲了一杯,將杯子重重放在桌上,淡淡道:“就在天亮之後,你會看到皇宮方向有火光濃煙,那個時候,就是我們發動的時間,我希望到時候你會出現。”

     這話說完,魯爾就立刻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如果我不去呢!”這人轉過身來,望著魯爾的背影大聲問道。

     魯爾站住了,他扭頭,看著這人的臉:“如果你不去,我們就只有一死而已。”他的聲音低沉而含著一絲慨然:“昔日圍城之時,斯潘將軍曾有言‘城破,我斯潘當死!’,今日,我也便只是這一句!”

     這人眉頭狠狠的擰了一下,沉聲道:“是你主使,還是……阿德里克?”

     “有區別麼?”魯爾冷笑:“我也好,阿德里克也好,逝去的斯潘將軍也好,我們都不過是為了這個帝國。夜林先生,我知道你是強者,不願意參與這種世俗的紛爭,但是今天,若你不去,我們也無非就是如斯潘將軍昔日一般,死在皇城之下罷了。但是這路,我們是必然要去走的!”

     話音落下,胖子的身影便已經消失在了門外。

     酒館裡,夜林沉默坐在那兒,良久良久,忽然臉上就露出一絲複雜的笑意來。

     “當死……嘿!當死!!”

     ※※※

     天色方明之時,雨勢似乎略略放緩了一些。凱旋門的守軍在天色還未亮的時候,就驚奇的發現有數騎持著軍部簽發的通行文書出城的傳令兵。這些傳騎雖然都穿著普通傳令兵的服飾,但是卻明顯一個個都是精壯健銳之士,手持手令讓城衛軍開門放行之後,就飛快的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原本只是以為普通的傳遞軍令,但是在天色大亮之後,城衛軍終於發現了事態不對了!

     天亮的時候,就有軍隊從城外而來,卻是原本駐紮在奧斯吉利亞城郊的第二兵團和第九兵團。

     分別從六座城門入城,均出示了軍部的調令。四個旗團,共計萬人的中央軍精銳,就在天色才濛濛亮的時候,長驅直入進入了帝都。

     奧斯吉利亞東線的數座城門,包括凱旋門在內的城衛軍所在守軍,幾乎都在上午同時接到了軍部簽發的最緊急的戒嚴令,這份軍令居然是帝國軍務大臣阿德里克將軍親筆簽發,嚴令各城門守軍立刻關閉城門,禁止任何人等進出。

     封城令一下,城衛軍很快就將城門關閉。

     隨即,就將這座雄城與外界完全的隔絕了下來!

     ……

     上午,奧斯吉利亞城中東北區的一座臨時軍營。

     這座臨時軍營就坐落在了奧斯吉利亞城中東北區的一個廣場附近。這座軍營的建造,完全是為了容納帝國諸多貴族家族豪門調集而來勤王的貴族私軍。

     原本奧斯吉利亞的駐軍,就算是中央軍都是駐紮在城外郊區的,只有城衛軍拱衛著帝都。

     但是這些貴族私軍之中,大多首領領軍之人都是貴族子弟,哪裡肯吃的了那種駐軍野外的苦?況且帝都這麼一座大陸雄城就在眼前,誰肯放著城中不住,跑去城外野外去住營房帳篷?

     而陛下對這些貴族私軍也是格外優待,破例允許了幾個豪門的貴族私軍入城駐紮,還專門將東北區化了出來給這些人。

     原本的命令是只允許幾大豪門的私軍進城,但是命令到了下面,就變的味道,大小豪門貴族的私軍,卻呼啦一下就有大半都跑進了城裡駐紮,而且一旦進了來,卻是賴在城中就再也不肯出城了。

     這些人怎麼說都是以勤王的名義而來,皇帝雖然對此也有些無奈,卻不好強行驅逐他們,只得默認了此事。

     這些貴族私軍之中的老爺們,駐紮在城中,每日就只管帶著親衛侍從在城中來回游蕩生事。軍紀也是廢弛,軍營之中出入不禁,甚至有軍兵耐不住寂寞,將妓女召進軍營之中取樂。

     這些貴族私軍,哪裡有什麼正式的操練,每天晚上都要夜夜笙歌到半夜,而第二日,往往到太陽曬了屁股才會起身。

     上面的領軍老爺一個個都是這種做派,下面的那些軍士哪裡還會閑著?

     偌大的一個軍營,每日裡都是亂哄哄的,閒雜人等出入,軍中隨意喝酒,甚至做局開賭,也不過就是尋常事罷了,至於駐軍營地的守衛,更是形同虛設。

     這天上午的時候,才有軍兵打著哈欠跑到軍營門口,一腳提醒了靠在營牆下打盹的士兵,罵罵咧咧的幾句,隨即爬上了崗塔上,只是往外一瞧,卻頓時就將宿醉的酒意驚醒!

     就在軍營之外,黑壓壓的一片隊伍,已經將營門外堵的嚴嚴實實!刀劍如林,鎧甲閃亮!卻都是穿著帝國中央軍的服飾!

     營門的守軍頓時屁滾尿流跑了進去通報,可是那些貴族老爺們還都在自家的營房裡做夢,不少幾個甚至被窩裡還抱著白花花的女子。

     直到營地裡慌亂了約莫一個鐘頭之後,整個營地裡來終於響起了亂哄哄的嘈雜聲,各家貴族私軍的首領紛紛從被窩之中叫醒,慌亂的跑了出來,還有不少人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直到有人叫嚷,跑去了營門觀看,慌亂跑回來……

     很快,中央軍圍住了營地的消息才終於傳了開來。

     有的貴族私軍首領腦子靈活一點,頓時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紛紛就跑回了自家的營帳裡傳令列隊。有的魯莽一些的,就直接跑去了營門口叫駡,斥責外面的中央軍妄為。

     可不論怎樣,堵在外面的那些黑壓壓的中央軍,都保持了一種讓人膽寒的沉默!那隊列就在外面,排的方正嚴密,就連戰士手裡的弓都是半張的!

     有幾個腦子不太靈活的貴族就沖到了營地外叫駡斥責,可才叫了兩聲,對面的中央軍就毫不客氣的一陣箭雨掃了過來,頓時那幾個還在叫駡的貴族,就被亂箭射成了刺蝟!

     眼看這個場面,所有人才真的慌了起來!那些中央軍堵住了營門,居然還敢放手殺人!豈不是……豈不是……豈不是反了?!!

     中央軍反了?!眾人一旦得出了這個結論,當真是人人面如土色。

     各家貴族私軍的首領聚集在了一起,人人都是慌亂,哪裡有人能拿出個主意來?

     終於在亂哄哄了半天之後,推舉出了兩個家族勢力最為龐大的首領,被推舉出來的兩位,戰戰兢兢的上了崗塔,正要對著外面喊話,卻忽然看外面中央軍隊列之中,一騎飛奔而出,沖到了幾乎營地門口,抬手一箭射了過來,奪的一聲,箭杆就釘在了那崗塔的木欄之上,還綁了一卷棉布。

     “營中的人聽好!此為軍部阿德里克大人的親筆軍令!現奧斯吉利亞進入軍管!我中央軍奉命接管城防!令貴軍暫駐營內,不得進出,不得生事,不得喧嘩,原地候令!期間若有人擅動,一律以軍法格殺勿論!”

     這話反復喊了兩遍,外面那個騎士中氣十足,這聲音傳了進來,頓時應門口人人都是聽的真切仔細,隨即所有人的臉色都是變得慘白如紙!

     軍管?

     阿德里克?

     不得擅動……格殺勿論?!!

     稍微有點腦子的人,現在都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麼了!

     這……這是一場大亂了!!

     經過了片刻的震驚之後,頓時就有幾家貴族首領叫嚷了起來。

     “我們是貴族!!!”

     “我們是私軍,軍部沒有權力號令我們!”

     “阿德里克憑什麼關押我們!!”

     “那個刀疤臉這是要謀反!!”

     “咱們營裡有兩三萬人,還怕他什麼,沖出去殺光這些賤民!!”

     紛亂之中,的確真的有那個幾家有所動作了。

     不管是真的對皇室一片忠誠也好,又或者是只是單純的頭腦簡單魯莽也罷。有幾家貴族立刻憤怒的召集了部屬私軍,就下令列隊出營沖陣。

     但是這些私軍是如何貨色?更何況城中的貴族私軍裡,在米納斯公爵南下之前就進行了一番挑選,稍微像樣一些的都挑進了南征的軍隊之中了,剩下的這些人哪裡會有什麼好貨色?

     幾個稀稀拉拉的隊伍被上官強令著沖出了營門來,但是迎接他們的卻是中央軍毫不客氣的一波箭雨!

     這些中央軍才是帝都真正的精銳,原本就是中央第二第九兵團,又是經歷過了帝都保衛戰的無數場血戰,哪裡是這些烏合之眾能抗衡的?

     貴族私軍沖了三次,第一次還好歹沖出了營外百步,可後兩次,任憑後面的老爺們如何催促,隊伍卻都是稀稀拉拉的不肯向前。唯一的結果,就是在營外扔下了百十俱屍體罷了。

     最後一次,甚至隊伍才沖出了門,對面的中央軍忽然就吹響了衝鋒號,一隊中央軍殺了出來,就嚇破了這些貴族老爺的膽子,慌忙就下令關閉營門。

     終於,在營地裡進過了幾家貴族首領的緊急協商之後,營地門的崗塔上,很快就懸掛出了一面白旗。

     很快,按照中央軍的要求,駐軍的營地大門被打開,營中的貴族私軍被要求全部列隊接受中央軍的指揮。

     貴族私軍一列一列的排隊上繳了武器,然後大夥就在中央軍的嚴厲監視之下,在營中的廣場上列隊坐下。

     就在貴族們一個個如坐針氈,惶惶不安的時候,上午時分,皇宮的方向,傳來了動靜!

     皇宮內的鐘樓,傳來拉緊急的鐘聲!這正是帝國的傳統,每到緊急時分,皇宮之中敲響大鐘,召集城中軍隊勤王。

     此刻傳來這樣的鐘聲,頓時讓所有的貴族首領心驚肉跳!

     皇宮!皇宮敲鐘了!這些中央軍真的是反了!他們一定是進攻了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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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章【亂啟(三)好雪】

  皇宮方向,忽然就有火光沖天,滾滾濃煙遮天蔽日,就看見旌旗漫天,只是這旗幟卻不再是傳統的帝國鷹旗,而是將原本的鷹旗塗上了一層刺目的鮮紅!

  就看那皇城之下,紅旗招展,猶如一片血海一般!

  中央軍在皇城之外已經是黑壓壓一片,少說有三四千人,而城中各處卻都傳來了驚人的號角鼓點聲,四面俱都是一片喊殺震天。

  皇城之上的御林軍將士,一個一個都是面如土色,神色有詫異的,有震驚的,有駭然的,還有一些軍官將領,則是神色複雜,望著下面圍困了皇城的那些中央軍,也不知道心中思索著什麼。

  圍了皇城的中央軍,大多都是打了第二兵團的旗幟帝國第二兵團現任將軍乃是索西亞,一個鐵杆的羅德里亞出身的將領,也是阿德里克的嫡系之中的嫡系,心腹之中的心腹,在阿德里克庵下任職拼殺了九年之久,可謂是最最死忠阿德里克的那一種人。而此人的能力,在原羅德里亞騎兵之中也堪稱是佼佼者,在羅德里亞騎兵之中,就擔任的是羅德里亞騎兵的王牌旗團重甲騎兵的旗團掌旗官,原本阿德里克離任的時候,曾經是希望由索西亞來擔任自己的接班人,但是當時的帝國上層為了平衡,將他這個羅德里亞嫡系出身的將領硬是調離去了帝國中央軍第二兵團擔任將軍,雖然是升了一級,同樣也是擔任將軍但是第二兵團的將軍,哪裡有羅德里亞騎兵的將軍來得更威風?

  大概是出於這些考慮所以圍攻皇城的重任,阿德里克交給了自己最為信任而且能力最出色的索西亞統帥的第二兵團。

  此刻,第二兵團的中央軍,在皇城之下有兩個旗團四千人之多,都是索西亞悉心培植出來的自己最信任的心腹嫡系部隊。四千全副武裝的第二兵團中央軍,將皇城廣場之下圍的水泄不通,將士門雖然還不曾真的攻打城防,但是卻已經是呐喊震天而後面的道路上,數架攻城車已經緩緩的推了上來!更讓皇城上御林軍戰士感到心驚肉跳的,是那些中央軍隊列後面的弓箭手隊列!

  曾經經歷過一次叛軍入城的戰爭,這些御林軍比任何人都清楚中央軍的戰鬥力!更何況是這些浴血拼殺之中存下來的中央軍,幾乎每一個都堪稱精銳!他們曾經和叛軍在城外野戰!曾經和叛軍在城防殊死搏鬥,以弱勢兵力,抗拒了十多萬叛軍圍城數月之久!而在城破之後依然頑強不屈浴血拼殺……

  而現在,這些曾經是拱衛帝國的最值得信任的精銳力量,卻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面城下黑壓壓的一片,刀劍如林,將士們憤怒的呐喊著,用吼叫聲發洩著他們的不滿和憤怒!

  “我們要見皇帝陛下!”

  “讓陛下出來見我們!!”

  “請陛下答應我們的要求!!”

  “亂臣不除,賊子不滅帝國不存!!”

  “請阿德里克將軍擔任帝國元帥!!”

  憤怒的吼叫聲一浪高過一浪聲浪如潮,皇城上的御林軍,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經手腳酸麻,只是在身後上官的嚴令之下,還勉強手持武器站在崗位上不敢退去。

  終於,城下的軍中忽然響起了一陣渾厚蒼涼的號角聲!隨即,那仿佛永遠都不會停息的聲浪,驟然之間就寂靜了下來!

  黑壓壓的隊伍之中,如潮水一般飛快的分開了一條通道,在那隊列之後一匹雄壯的黑色健馬,緩緩而來,馬上之人一身金色的鎧甲,身後鮮紅的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雄壯的身軀仿佛永遠都不會倒下一般,手裡舉著一面被染的火紅的帝國鷹旗,緩緩從軍中那個通道策馬而過。

  他所到之處,將士紛紛躬身讓開,做出了最恭敬,最崇敬的姿態,而當這個騎士策馬來到了隊伍最前列的時候,他忽然就將手裡那面鮮紅的鷹旗高高舉起!

  頓時,山呼海嘯一般的呐喊從四面八方炸雷一般的響起!

  “阿德里克將軍!!!”

  “將軍威武!!”

  “阿德里克將軍萬歲!!”

  “阿德里克將軍!!!”

  阿德里克就在這一片呐喊聲之中,緩緩的將頭上的獅頭盔摘下,然後陡然舉起左手,在空中一晃!

  頓時,就如同魔法一般,那狂潮一般的聲浪就在他單手一揮之下,聲浪戛然而止!!

  這一份掌控力和威望,頓時讓城防上御林軍的軍官們紛紛變色!

  阿德里克面色冷峻,但是臉上卻帶著一股暗暗的紅潮,就連他臉上的那一道著名的刀疤,也仿佛變得猩紅。

  終於,他緩緩策馬上前,幾乎已經走進了皇城上弓箭手的射程之內的,但是他仿佛卻渾然不懼,幾乎就直接策馬到了城門之下,才終於將手裡的那面紅色的旗幟狠狠的插在了地上!

  奪的一聲,那旗杆就這麼立在了城牆下,力量之大,將廣場地面結實的方磚直接紮破,入地幾乎兩尺有餘!

  鮮紅的旗幟迎風招展,阿德里克就立在那旗幟之旁,仰頭望著皇城之上,深深吸了口氣,隨即,雄壯的聲音,就傳遍了整個廣場和皇城上下!

  “帝國為難,奸佞誤國!我中央軍將士浴血奮戰,死不足惜!然陛下卻信用宵小,任憑亂臣賊子誤國,葬送帝國基業!我等將士雖不才,願以一腔熱血,請陛下收回亂命,清楚奸佞,撥亂反正!!若是陛下一意孤行,那中央軍,城防軍數萬將士心冷,國將不國!!還請將此話傳給陛下,請陛下出來見一見這些一腔熱血的將士吧!!我等心跡,天日可鑒!!”

  轟!!

  隨著阿德里克這一番宣言,城下將士無不應聲呐喊歡呼,刀劍敲打盾牌的聲音,鏗鏘如潮!

  城防之上,一個穿著丘山鎧的御林軍將領,面色蒼白,望著城下,深深吸了口氣,低聲道:,“還不快去向陛下請令!這場面……這場面,不是咱們能控制得住的了!”

  中央軍兵圍皇城,城衛軍封鎖城防,皇宮之中已經是一片大亂!

  這古老而龐大的帝國,仿佛就真的走到了末日一般,皇宮之中,內侍們到處奔走,有的趁亂就脫去了身上的衣衫,尋了個空就悄悄消失在了人群之中,有的則趁機跑進了各個宮廷內室裡,將財物往自家懷中揣,趁亂而去。

  御林軍緊張的列隊,一隊一隊奔赴廣場皇城的方向,但是人人的臉上都寫著緊張和慌亂。

  而大殿……這個曾經的帝國權力核心之地,大殿之外,就連侍從都已經跑光了,只有兩三個御林軍衛士還勉強站在那兒不敢離去。

  天殿之內,卻更是一種絕望的狂亂。

  老宰相薩倫波尼利坐在那兒,眉毛緊鎖,蒼白的面色上,滿是老人斑。

  加西亞的臉色更是如同透明一般,面色猙獰可怕,卻不知道其中有幾分是憤怒,而幾分是恐懼了。

  年輕的皇帝,眼神已經幾乎失去了最後一絲理智,他憤怒的將桌案上的器皿一件一件的狠狠砸碎,絕望的吼叫和咆哮聲,因為過於激動,而顯得有些尖銳刺耳。

  “阿德里克!混蛋!!叛逆!!!他豈敢如此!!這是叛國!我要殺死他!要絞死他!要把他施以火刑!無馬分屍!!!”

  皇帝咆哮了會兒,忽然就撲通一聲跌坐在了地上,呼哧呼哧的喘息,胸膛不住欺負,原本蒼白的臉色,卻依然剛才的一番激烈,而多了一層病態的紅暈。

  過了片刻,他忽然眼睛裡流淌出淚水來,抱頭哭嚎一聲:“天啊!神靈啊!!難道我拜占庭帝國,就真的這麼亡了嗎!!我克倫瑪家族立國,卻終於要滅亡在我的手裡了嗎!!!”

  老宰相依然沉默,甚至於,看著皇帝坐在那兒毫無尊嚴的痛哭,老人的眼神裡居然連一絲憐憫也無,有的,卻只有一種深深的冷漠。

  “我……我……”我要殺了他,殺了這個逆賊。“加西亞收了眼淚,聲音有一種病態一般的顫抖:“就算是真的亡了國,我也要先殺了這個傢伙!我要看著他先我而死!!殺了他!殺了他!!”

  說著,他忽然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陡然從地上跳了起來,轉過身去,沖到了牆角,一把抓住了一直站在角落裡,那個沉默的中年人。

  “先生!去殺了阿德里克!我命令你,去殺了那個逆賊!!!”

  中年人略略抬起眼皮,平靜的看了看皇帝。

  加西亞的脖子和額頭,青筋暴起,用力抓著中年人的衣衫:“去殺了他!我要看著他先我而死!就算是真的亡了,我也要看著他先死掉!!”

  中年人終於低低的吐了口氣:“陛下,這就是您最後的命令麼?”

  “是的!去殺了他!殺了他!現在就殺了他!!!”

  “陛下,我可以保著您離開皇宮,離開奧斯吉利亞,有我護送,我可以保證您安全的離開。”中年人皺眉。

  加西亞臉色慘然:“離開……離開……”我還能去哪裡?我還能去哪裡!!!!”

  他尖叫著:“米納斯公爵背叛了我!他已經掌控了南征軍!!這個老混蛋,他利用了我的信任!!阿德里克和中央軍也反了我!天下之大,我還能去哪裡?!我還能走到哪裡去?!!”

  他拼命的搖頭:“不!不!我絕不離開皇宮!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這裡!我是克倫瑪家族的人!克倫瑪家族創建了這個帝國,就算是這個帝國亡了,我也要死在這裡,死在我的皇位之上!!”

  說著,他居然就再次哭了出來:“去殺了阿德里克!這是我最後的命令了!先生!!”

  中年人終於點了點頭,他望著皇帝的眼睛,良久良久,才吐了口氣。

  “那麼,就如您所願吧,陛下。”

  說著,他忽然一個閃身,就脫離了加西亞的身前,下一個瞬間,他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大殿的門口,轉過身來,躬身一禮。

  “陛下,請您先保重。我這就去殺了亂首,想必若是沒了亂首,那些亂兵也就做不得亂了!”

  說著,這中年人昂然而出,身影飄然出了大殿之門。

  ※※※

  大殿下高高的臺階,中年人的身影也不過就是如一陣風般略過,他身形極快,身影朝著皇城大門的方向急速掠去。

  可就在他穿過了兩座殿房之時候,忽然之間,周圍的空氣驟然變得寒冷了起來,這個中年人陡然身形就頓住了,低頭沉吟,臉色就變得難看無比!

  咻的一聲,他的手裡,一柄細細的長劍就已經幻化了出來指著天空冷冷道:“請出來吧!”

  身旁不遠,宮廷深園之中的一片樹林裡,一個雄壯的身影緩緩從大樹後轉了出來。

  一頭銀色的短髮,狠狠如鋼針一般,面色冷峻,棱角分明,那一雙眸子,更是如同野獸一般!

  夜林就站在那樹下,周身殺氣迸發,將那大樹上的樹葉紛紛催落他就站在這一片落葉之中,遙遙望著那個中年人。

  夜林的手裡,是一把刀一柄薄薄的短刀,刀鋒上仿佛也透明如寒冰。

  中年人的臉色很是難看凝視著夜林,緩緩道:“你是……”

  “你不認得我。”夜林淡淡道:“這當世的強者,沒有一個認識我。我不過是一個渺小的苦修者罷了。”

  中年人略略了點了點頭,收回了審視的目光:“一個苦修者,居然修練到了強者的級別,看來我真的避世太久了,世間出了新的強者,我居然卻一個都不認得。”

  夜林提刀,夜林邁步,夜林緩緩而行。

  漫天落葉就飄灑在他的身上,偏偏沒有傑片落葉能真的落在他的肩頭,但凡是靠近了他的身體,那些落葉就飄然粉碎……

  “你是,阿德里克找來的幫手?”中年人冷冷道:“也是……他們知道皇宮裡有我的存在,若不是有了對付我的手段,豈敢就這麼發動叛亂。哼……”夜林依然不語,緩緩前行,直走到了兩人之間距離只剩下了不足十步的時候,他才緩緩止步。

  “你不是我的對手,陌生的強者。”中年人冷冷道:“即便是強者之間,也有強弱之分。你既然已經晉身此境,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我明白。”夜林看著面前的中年人。

  “你修煉不易,帝國已經有數十年出現過新的強者了。”中年人淡淡道:“你年紀不算大,若是再有數十年,成就會遠遠高過今日。”

  “我知道。”夜林低頭看著自己的刀鋒。

  “你若是一意和我相鬥,那麼最後死的一定是你。”中年人皺眉。

  “我曉得。”夜林深深吸了口氣。

  “那……”中年人感受到了對方身上越來越凜冽的殺氣,不由得動容:“那你這又是何苦?”

  “我不求勝你,因為我知道我勝不過你。我不求殺你,因為我知道我殺不了你。我也不求將來,只因為我知道,我心已死,本無什麼將來可言。”夜林忽然笑了,他臉上的笑容依然如他的相貌一般,棱角分明,銳氣十足:“今日,我來到這裡,只求拖住你,我雖然知道不敵你,但是拼了我一生修為,拖住你一些時間,想來還是能做到的,強者之間的確有強弱之分,但是即便是弱的強者,也是強者,就算我最後一定會死,但若是我全力而為的話,你就算要殺了我,真的打起來,你需要多少時間?一個時辰?三個時辰?還是一天?三天?”

  “你?!”中年人凝眉,眼神裡終於迸發出一絲殺氣來:“我若是鐵了心殺你,一個時辰足亦!”

  “那就殺。”夜林毫不猶豫的一笑:“我就是抱著一顆死心而來!”

  “你不怕死?”

  “怕!”夜林淡淡道:“人生在世,誰不畏死。只不過,曾經有一個朋友告訴過我一句話,在這世上,有些事情可以不做,有些事情,一定要做!縱然明知必死,也不過就是……一個死罷了。”

  夜林輕輕一擺手中的短刀,刀鋒之上,仿佛就有偏偏寒霜一般的光芒,仿佛瞬間,就抖落無數雪花和…

  “哦,告訴我這句話的那個朋友,想必你也認得,他的名字叫做斯潘……幾個月前,他就戰死在前面的那座城牆上——為了守護你身後的那個主子而死的!”

  越來越多的雪花,自兩人身上的天空降落,夜林周身都是一片雪白的光芒,寒氣越發的彌漫。

  好一場……雪!

  帝都,城南,一座高塔之上,那鐘樓已經在之前叛軍入城的那場戰爭之中廢棄,原本的敲鐘人,也在那場城亂之中化作了一俱無名之屍。

  這座廢棄的鐘樓,就此沒有人再上去過了。

  而就在此刻,城中四面前是旌鼓號角,肅殺一片,騎馬的城衛軍,在城中策馬來回奔馳,將街道戒嚴。鐵蹄急促,殺氣沸盈!

  而就在這鐘樓之上,那已經破碎的鐵鐘上,卻坐著一個身影。

  這人身材高大,從背影看卻很是消瘦,手中抱著一桶酒,坐在那兒,迎著寒風,卻一口一口將冰冷的酒灌入口中,每灌一口,便是長長的出口氣。

  棕色的長髮淩亂,而一身髒兮兮滿是汙跡的皮袍,還勉強依稀能看出是奧丁人傳統的服飾。

  忽然之間,他眼睛一亮,放下了手裡的木桶,朝著城中最中心的那個方向望去。

  隨即,嘴角,一抹奇異的笑容浮現了出來“強者的對決……永遠都是這世上最美妙的畫面啊。”

  說著,他抹了抹嘴角,長長一歎:“好一場雪!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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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一章 【呐喊】

  加西亞死死的抓著手裡的劍柄——只是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身邊佩的這柄劍,如果真的當那些亂軍闖入的時候,自己還是否真的有力氣揮舞利劍拼殺。

  此刻,所有的勇氣,所有的精力,都在這漫長的等待之十一分一分的被磨去。

  大殿之中高高吊著的華彩燭燈,似乎也在輕輕搖曳,映照的人的影子不住的晃動——就如同在恐懼之中顫抖戰慄一般。

  這死一般寂靜的大殿之中,就只有老宰相粗重而緩慢的呼吸聲。

  終於,加西亞額頭的冷汗一滴一滴落下,再也耐不住心中的焦躁,張口喃喃道:“怎麼這麼久,怎麼這麼……先生去殺那個逆賊,以他強者之尊,怎麼……”

  “陛下。”

  薩倫波尼利終於長歎一聲開了。,老宰相的歎息,此刻聽來就如同帶著一種讓人無奈的絕望。

  皇帝心慌意亂,居然沒有聽見宰相的呼喚,薩倫波尼利苦笑一聲,加重的語氣又喊了一聲:“陛下!”

  “嗯?”加西亞霍然一驚,扭頭望著宰相。

  薩倫波尼利眼神很平靜,緩緩道:“陛下不用等了,若是這時還未回來,恐怕……”

  “恐怕什麼?”加西亞陡然變色,厲聲道:“你是說先生會失敗?!不會的!不可能的!先生實力超絕,父皇在的時候就曾說過,只要有他在我身邊萬無一事!以先生的手段,縱然阿德里克身邊有精銳護衛也絕難抵擋他的雷霆一擊!我……”

  “陛下!!”

  老宰相第三聲呼喊,仿佛就如同洪鐘一般,聲聲敲在加西亞的心頭,加西亞陡然閉嘴,一臉驚恐的望著宰相一他不是不信,而是不敢信,不願信,不甘心!他心中委實怕極了那種可能性!

  “阿德里克精於戰略堪稱帝國名將,似他這樣的名將,在經歷戰陣之前,必定會將所有一切因素都算到。陛下身邊有頂尖高手護衛,也不算是什麼了不得的秘密,他既然敢發動兵變,自然是早有準備,有了對付陛下身邊之人的後手。唉……發動兵變,冒天下之大不諱!如此重大事情豈可兒戲。他既然敢動手……”

  加西亞臉色越發蒼白,頹然往後幾步,居然就直接跌坐在了冰冷的臺階之上。

  “陛下,與其寄萬一之希望于那位高手之身,不如早做更懷的打算吧。”薩倫波尼利搖頭。

  “打算……打算……”加西亞喃喃自語卻是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上來。

  仿佛是為了印證老宰相的這種預言一般忽然那大殿之外就傳來了急促倉惶的腳步,大門幾乎是被用力撞開的,一個身穿御林軍鎧甲的將領狼狽而入,臉上寫滿了慌張,來不及行禮,就大聲急忙道:“陛下!亂軍已經進了皇城,還請陛下速速退避!!”

  “什麼!”

  加西亞失聲驚叫,隨即就無法控制的尖叫起來:“你說什麼!亂軍進了皇城?怎麼可能!皇城城防固若金湯!還有數千御林軍精銳!昔日休斯叛軍都打不進來,這,這便讓那些亂軍打破了?!!”

  那個御林軍將領說不上話來只是一個勁的跺腳焦躁道:“陛下快走吧!晚了只怕……”

  老宰相緩緩道:“昔日休斯打不進來,是因為守著皇城的還有中央軍城衛軍。御林軍縱然精銳,但是面對外面的亂軍只怕也沒有幾分死戰之心的,陛下……這局面已經如此了。”

  那御林軍將領面如死灰,頓首道:“宰相大人說的不錯,我禦下不嚴,雖然下令死守城防,但是手下將士沒有戰意,居然有人趁機開了皇城大門放了亂軍進來!我手下御林軍,肯戰者,十不存一!陛下!!快走吧!!”

  “走!我能往哪裡走!!”加西亞怒極反笑:“城衛軍都在阿德里克手裡!奧斯吉利亞都落入他手!我難道還能上天入地不成!?”

  說著,他忽然揮起手裡利劍,將自己的帽子削了去,頓時一頭亂髮披散而下,這位年輕的皇帝,舉目哭號:“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睜眼看看吧!我拜占庭帝國,我克倫瑪家族立國至今,就真的要走到末路了嗎!!!!”

  言罷,他手握長劍,一步一步從那高高在上的臺階緩緩而下,一步一蹣跚,朝著大門走去。

  宰相薩倫波尼利卻忽然就橫身攔在了加西亞的面前:“陛下!”

  “怎麼,宰相,難道我最後想要一個體面的死也不得麼?”加西亞橫眉。

  “陛下,局面還沒有到您說的那種地步。“薩倫波尼利緩緩道:“我瞭解阿德里克為人,他和米納斯不同,米納斯狼子野心,而阿德里克這人卻心存忠誠,他鬧的兵變,絕不是為了想謀取皇帝之位,只怕也是……”

  頓了頓,老宰相沒有往下說,但是言下之意卻很明顯了:只怕也是被你這個皇帝逼的。

  加西亞眼睛之中略微閃過一絲希望之光來,一把抓住了老宰相乾枯的手臂:“宰相!你說,事情還有,還有……還有挽回的餘地麼?”

  老宰相雙眼射出精銳的光芒來,字字沉穩,緩緩道:“陛下一會兒只要肯聽老臣的話行事,老臣有八成把握,可保陛下無憂!”

  說著,他往前兩步,從地上將加西亞的帽子撿起來,然後幫加西亞將散亂的頭髮整理了一下,再將帽子裁上,又幫加西亞將衣衫上的皺褶抹平了,緩緩退後兩步,躬身行了一禮:“陛下,您是帝國至尊,現在這時候,還請您不要驚慌憤怒,拿出帝王的氣勢來!!”

  加西亞凝視著宰相,忽然就眼睛一紅:“宰相!昔日我多有對你不公,是我錯了!若是我能過了今日難關丶今後這帝國權柄,我與你共掌之!”

  作為一個帝王,說出這樣的話來,不可謂是不重了。

  不過老宰相卻只是略微一挑眉,淡然一笑,並沒有接這話。

  這個睿智的老人早已經看清了這位年輕皇帝的秉性。他生性多疑猜忌,而且權力欲極強,此刻雖然在臨危的感動之下說出如此大的承諾來,但是如果真的過了今天這一關,今後他必然會反悔。這種話,聽聽也就罷了,萬萬當不得真的。

  隨即老宰相望向了那個御林軍將領,神色肅然威嚴:“請問閣下,手裡得力可信的部下還有多少?”

  那御林軍軍官立刻肅然回答:“大殿之外還有不足三百,不過這些人都是我一手帶出來的,都是肯為陛下拼死的!”

  “好!”

  宰相深深吸了口氣:“請將軍立刻出去,讓你的人在大殿之前列隊,若是亂軍逼近大殿,叛軍不攻,你就不動,若是亂軍來攻,請你記住,你便是陛下身前最後一道屏障!!”

  這御林軍將領袖色凜然,厲聲喝道:“領命!請陛下放心,亂軍若是要傷害陛下,必當是踏過臣的屍體!”

  說完,他轉身昂然面出,隨即外面就傳來了厲聲的喝令和士兵列隊的動靜。

  “請陛下與我一起出去,見見那些亂軍吧。”宰相隨即一笑。

  大殿之外,只有不到三百御林軍列了一個薄弱的陣列,橫在了那高高的臺階之上。

  加西亞和老宰相並肩走出大殿來,就站在那大殿門口,就在這御林軍的隊列之後。

  遠處,之間那宮廷的廣場之上,兩座大門之外都傳來了嘶喊之聲,片刻之後,兩座大門都被打開,中央軍蜂擁而入,披堅執銳,殺氣騰騰,老遠看著大殿前的這個目標,頓時就沖了過來。

  大殿外的廣場,頓時就見人頭如蟻動,刀劍的寒氣迫人!

  那潮水一般的亂軍已經擁到了大殿臺階之下,似乎就要往上沖——事情到了這個時候,局面已經亂了。

  眼看那亂軍就要衝殺上來,老宰相忽然就往前一步,這位病重垂暮的老人,忽然也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中氣,陡然就放聲曆喝:“中央軍聽了!帝國皇帝陛下再次!你等為帝國軍士子民,見了帝國皇帝陛下,還不快速速退下行禮!!”

  老人這一聲呐喊,聲音嘶啞,但是那聲音卻居然就蓋過了全場的呐喊聲,清晰的落入了每個士兵的耳朵裡!

  老宰相挺直了身扳,昂首挺胸,一張老臉血紅,怒目圓睜,厲聲喝道:“你等為拜占庭忠良子民,見了陛下在前,還不快退下!難道要行弑軍叛逆的惡行嗎!!”

  果然,隨著老宰相的兩聲呐喊,跑在前面的那些中央軍亂軍,不管是士兵還是軍官,都是頓時一怔,腳下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拜占庭帝國畢竟是立國數百年,皇室積威還在,尊皇忠國的思想已經根深蒂固在這些帝國軍人的心中,此刻忽然聽見宰相的呐喊,每個人心中不免都是氣勢一弱!

  眼看亂哄哄擁上來的亂軍忽然停了下來,薩倫波尼利心中略微鬆了口氣。

  最危險的時間已經算是渡過了。

  在老宰相心中,其實根本就不擔心阿德里克真的會謀反,自始至終,他都深深瞭解阿德里克的為人,以這個耿直忠誠的漢子的性子而言,謀反的事情他是萬萬做不出來的,今天行此大亂,只怕也是被逼急了,以兵諫來迫使皇帝就範。

  但是,老宰相卻明白,阿德里克固然是沒有反心,但是旁人就難說子!說不定阿德里克的部下,那些軍中粗鄙的軍將之中,難免就沒有野心家的存在,那保就沒有人做著開國元勳的美夢。

  怕就怕這些亂軍進來,在情況混亂的時候,一通亂殺,就先傷了陛下,造成了事實,到時候就算阿德里克後悔也是沒用了。

  尤其……嗯,尤其是那個魯爾!

  宰相看著下面那密密麻麻的亂軍,心中稍定,知道今天的事情,把握已經有了八成以上,冷冷就提氣喝道:“你等冒犯陛下,擅闖皇城,陛下體念你們也是一心為國,才行此亂舉!你們不是要求見陛下請願嗎!現在陛下就在這裡,若你們真的還是一心為國的忠誠將士,就該當行禮!你我俱都是拜占庭子民,世受國恩!中央軍也歷來是拱衛帝國的鐵壁!若是你們真的存了謀反叛逆之心,我薩倫波尼利就在這裡!你們先殺了我,再行謀逆之事吧!!”

  老宰相聲聲如鐵,擲地有聲,一派大義凜然的氣魄,這些亂軍紛紛震懾,一時間,這場面居然靜到了極致!

  只有那御林軍之中,那個御林軍將領,冷汗已經濕透了衣衫,看著下面密密麻麻的亂軍人潮,心中狂跳。

  終於,就聽見那廣場之外傳來了一陣號角,卻是軍中戰陣之中的止令!

  聞到此號角之聲,眾多亂軍之中的軍官紛紛心中鬆了口氣。

  他們雖然忠誠于阿德里克,願意做這兵諫之事,但是畢竟不是真的謀反,要他們現在沖上去將帝國皇帝真的亂刀砍死這事情,如果沒有人挑頭的話,只怕還真沒有幾個人有膽子做。

  隨著號角之聲,那大門之外一騎飛馳而來,黑馬金鎧,正是阿德里克帶著身邊親隨沖了進來,他才沖進廣場,就高聲曆喝道:“中央軍聽令!全體後退五十步列隊!不得號令,不許妄前一步!”

  他一口氣將這話喊了兩邊,下面這亂軍立刻就如潮水一般往後退去,阿德里克策馬往前,就來到了大殿之下,他翻身下了馬,就單膝跪了下來,對著臺階之上高聲喝道:“帝國軍務大臣阿德里克,請覲見帝國皇帝陛下!”

  眼看阿德里克終於出現,加西亞的神色就是越發難看,此刻,他雖然立於臺階上,居高臨下望著這個帝國的將軍,但是卻忽然心中生出一股微妙的感覺來:對方此刻還是椅軍,而自己還是皇帝,但是雙方的地位高下,卻已經全然顛倒!

  而跪在臺階下這人,只要他一言,便能決自己生死!

  心中正紛亂,旁邊的薩倫波尼利已經輕輕一拉加西亞的衣角,加西亞面色複雜,才緩緩開口,只是那嗓音嘶啞,已經毫無氣勢可言了。

  “阿德里克,你擁兵來見,有什麼話,就說吧!”

  加西亞說這話的時候,身尋幾乎站立不住,卻還要靠著旁邊那年邁的老宰相以身相抵!!

  “臣請陛下,遠離奸佞,採納忠諫!”

  “臣請陛下,罷默亂臣,收回亂命!”

  “臣請陛下,勵精圖治,撥亂反正!”

  “臣請陛下,立帝王胸懷,不叫忠臣疏遠,不叫義士離心!”

  “臣請陛下……“

  “……”

  阿德里克就跪在臺階之下,臺階上那些御林軍陣列就在他頭頂,御林軍士兵的槍尖距離他也不過就是數步!阿德里克卻慨然陳辭,一股浩然正氣滿身!那一字一字,一句一句,一言一言,猶如金戈鐵聲,傳遍全場!

  阿德里克每說一句,加西亞的臉上就抽搐一下,聽到最後,加西亞心中憤怒之極,卻偏偏不敢開口斥責,只是在宰相安慰的攙扶之下,勉強站立。

  終於,等阿德里克說完,臺階下那個偉岸的漢子長身站起,他雖然站在臺階之下,但是那身影,卻仿佛早已經蓋過了站在臺階上的那位帝國至尊!

  “阿德裡克……阿德里克……”加西亞才開口,卻被寒風一嗆,連連咳嗽了數聲,才慘然道:“你一句一句,看來,心中對我這個皇帝,早有怨意了?”

  “臣下不敢!”阿德里克昂然而立,雙目卻凝視加西亞:“臣只是為國請命,為千萬子民,千萬將士請命!”

  “不敢……好,好一個不敢……”加西亞心中滴血,只覺得一股怒氣沖上頭頂,卻幸好旁邊宰相薩倫波尼利用力抓住了他的手,狠狠一捏,加西亞這才吐了口氣,平靜了下來。

  此刻,這位皇帝面色如土,毫無表情,就連那眼神,也如死灰一般,誰也不知道他心中此刻是如何想法。

  良久良久,就覺得那寒風陣陣吹來,吹的人心中一片冷意,加西亞才終於再次開口。

  他的聲音,也依然是那麼冰冷,那麼軟弱無力。

  “阿德里克,你等將士所請,我已經知明,好了,宰相大人,替我頒令吧!”

  加西亞說完最後幾個字,身子一晃,險此就站立不住。

  薩倫波尼利卻面色平靜,望著下面的阿德里克,兩人對視了一眼,卻都是神色凜然。

  終於,宰相略一沉吟,緩緩開口道:“階下眾椅士聽令!帝國皇帝令:念你等一片赤誠為國,赦你等今日擅闖皇城之罪!赦你等冒犯帝駕之罪!赦你等擅自調離之罪!”

  說到這裡,薩倫波尼利又看了阿德里克一眼,緩緩道:“令!委帝國軍務大臣阿德里克,加帝國元帥銜,領‘護國元帥’總領內外軍務,節制帝國兵馬,軍中任免,便宜行事!”

  最後這幾句,終於讓加西亞支持不住,他充滿怨毒的望了一眼站在臺階下的阿德里克,身子一晃,嘴角緩緩滲出一行鮮血來。

  阿德里克聽了宰相最後這句,才終於再次單膝跪下:“臣令陛下令!帝國萬歲!”

  說完,他回身望著廣場上密密麻麻的中央軍,高舉右拳,厲聲喝道:“帝國萬歲!!”

  這一聲呐喊之下,全場將士,頓時齊聲呐喊。

  “帝國萬歲!!”

  那聲浪如山如潮,驚天動地!

  可就在這一片呐喊之中,廣場上的中央軍裡,也不知道是誰先開了一個頭,叫了一聲“元帥萬歲”頓時周圍應合聲紛紛響起。

  “元帥萬歲!”

  “元帥萬歲!!”

  就在這一片呐喊聲之中,加西亞終於張嘴,一口鮮血就噴在了身邊老宰相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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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二章 【南路難平】

  “我要殺了他……殺了他……我要他死,要他的命,我要他死……”

  宮廷內室之中,年輕的加西亞皇帝還在瑟瑟發抖,他身上的衣衫早已經被雨水浸透,頭髮濕漉漉的粘在額頭上。

  他此刻的樣子看上去實在可憐,就如同一隻在風雨之中瑟瑟發抖的鳥兒。

  內室之中,所有的侍從都已經屏退,身邊就只有老宰相薩倫波尼利一人。老頭子卻站在那兒,望著瑟瑟發抖喃喃自語的皇帝,不動聲色的從一旁的榻上拿過條毯子來,雙手披在了皇帝的肩膀上。

  老頭子很清楚,今天的事情,對皇帝的打擊,幾乎是致命的!

  這樣的打擊,這樣的恐懼,甚至遠遠要超過了叛軍破城的那一次!

  這樣的一場兵變,將皇帝身上原本就虛弱的那一層所謂的“威嚴”和“皇權”徹底的撕了去!徹底的將皇帝的軟弱,無能,皇權的勢微,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皇室威信掃地,被一個將軍逼迫的幾乎落入絕境!

  這樣的刺激之下,這個年輕的皇帝只怕就此真的會崩潰掉。

  亂軍已經退出了皇宮——讓薩倫波尼利略微放心的是,阿德里克並沒有趁機提出更多更過分的要求,他原本以為阿德里克會趁機要求將皇城的城防接管了去。但是幸好,阿德里克並沒有這麼做,亂軍徹底撤離了皇城,皇城重新回到了御林軍的掌控之下。

  但是……

  讓老宰相歎息的是,現在的御林軍,又能值得信任麼?

  亂軍逼迫的時候,是御林軍自己打開了皇城大門放了叛軍入內。亂軍沖入大殿廣場,逼迫陛下的時候,偌大的御林軍就只有不過兩三百人還忠心耿耿的站在陛下之下。

  這樣的御林軍……已經不可能再為皇室所信任了。

  當真可笑啊!

  帝國到了如今,放眼看去,肯為陛下效死的,就只有那麼區區兩三百人了。

  至於阿德里克——成為了“護國元帥”,要知道這樣的頭銜,帝國開國以來,就不曾有人得到過!護國元帥,總領帝國內外軍務,有權節至帝國境內所有軍隊,任免軍中官職!這樣的權柄,絕非人臣能擔當的!

  但是他阿德里克就真的這麼做了。

  而兵諫結束之後,阿德里克也並沒有像自己原本預料的那樣,假惺惺的像皇帝做一做請罪的姿態——這個耿直的傢伙啊,連簡單的做做姿態也不屑麼?

  他只是硬邦邦的請陛下頒佈了另外一條密令。

  而這條密令,才是現在老宰相最最擔心的事情!

  “召米納斯公爵返回帝都!”

  ※※※

  追去南下平叛大軍的傳令使已經出發,隨著傳令使送去的,乃是帝部的第一等最嚴厲最緊急的命令:金令。

  又皇帝陛下本人和軍務大臣以及帝國宰相共同簽署的金令,代表著帝國的最高權威!

  這樣的金令送去南下平叛的大軍之中,除非他米納斯公爵立刻就乾脆直接反了,否則的話,他就絕沒有任何理由任何餘地抗拒這樣的最高命令。

  至於反……

  阿德里克相信,就算米納斯公爵真的有野心,現在也絕走不到那一步。他才剛剛南下不多日,雖然罷免了十六名軍中的指揮官,接管了軍權,但是要想真的讓全軍臣服,這麼短的日子還是不夠的。如果要真的造反,就算他的心腹肯跟著他幹,全軍將士之中肯跟隨他做這種抄家滅門大罪的,能有幾個?

  送去的金令之中,措辭極為嚴厲的斥責了米納斯公爵之前一口氣罷免了十六名指揮官的所作所為——這的確是一種越權,縱然是軍中統帥,也沒有權力在得到軍部授權之前罷免掉這麼多一線指揮官!!這樣的做法,無論是從情理還是法律上都是很難站得住腳的。

  金令之中已經言命,責令南下平叛大軍立刻就地駐紮,不得再往南一步!統帥米納斯公爵立刻交卸軍職,回帝都面見皇帝陛下述職自辯!

  同時,令帝國原羅德裡亞兵團魯爾將軍南下接任平叛軍統帥。

  傳令使一口氣派去了十餘騎,十余道最高金令送去,而魯爾帶著隨行屬官也準備從帝都南下就任。

  魯爾隨行的有二十餘名屬官,都是在城衛軍和中央軍之中抽調出來的軍官,準備一旦接管南下平叛大軍,就即可接管所有的指揮權。

  此外,還有從城中抽調的一個中隊的騎兵護送。

  ※※※

  雖然可以說已經做好了能做的一切準備,但是出城的時候,魯爾的心中依然還是在打鼓。

  不知道為什麼,他心中總有一些不好的預感,隨行的軍官都是中央軍之中抽調的對阿德里克忠心耿耿之人,那一個中隊的護送騎兵,也都是從城中抽調的可信的嫡系。

  但是……

  ※※※

  出奧斯吉利亞往南而行,魯爾一行人只往大路而走,一個中隊的五十名騎兵全副武裝,加上魯爾和隨行的二十于名軍官,共七十六騎飛馳南下,帶著皇帝親筆的命令。

  往南行了一日,馬不停蹄,全隊人都是在魯爾的嚴令之下不敢怠慢。魯爾本人更是打起了十足精神。他是個精細的人,還專門派了十餘騎斥候前面探路,可才行了一日的路程,甚至還沒有跑出奧斯吉利亞帝國帝都行政區,就真的遇到了讓魯爾擔心的最壞的情況!

  探路的騎兵,在前面的道路旁發現了意外,在道路旁的一株大樹下發現了一個死去的帝國騎兵,穿著中央軍的服飾,早已經死的透了,身中數箭,屍體就倒斃在了樹下,顯然殺死他的人,連掩埋屍體遮掩的興趣都沒有,似乎更是故意將屍體留在了道路旁!

  魯爾接到了消息之後,帶著人趕了上來,到了現場只是一看,頓時一張臉就陰沉到了極點!

  他認出了,這死去的中央軍騎兵,正是先前在自己出發之前,從帝都裡派往南方的那些傳令軍使之中的成員!

  這些傳令的軍使,當時一口氣派去了十餘騎,可居然就有人死在了這裡!

  要知道,這裡可是還沒有出奧斯吉利亞帝都行政區的範圍!距離帝都也不過就是一日馬程的距離!在距離帝都如此近的地方,格殺軍中信使,如此行徑,簡直就是膽大包天了!

  “公爵大人……你這次行事居然如此狠辣……”

  魯爾嘴裡低聲嘟囔,臉色也漸漸狠曆起來,他深深吸了口氣,看了看周圍的人,隨即就下令全隊人繼續往前。

  遇到軍使被格殺在半路的事情,全隊人都已經察覺到了此行的危險,那些負責護衛的騎兵更是打起精神來做足了戒備。

  又走了不過幾個時辰,道路上就又發現了兩俱屍體,魯爾一看,果然又是之前派出的軍使!

  這出了奧斯吉利亞才一天,居然就看到了三個死去的軍使,現在想來,那先前派出的傳令使雖然有十餘騎,但是……能走到南方的,恐怕……

  “傳令,全隊停下!”

  魯爾忽然說出了這麼一個奇怪的命令。

  他身邊的軍官,人人都是神色凝重,沒有一個人說話,大家只是望著魯爾。

  這些軍官都是中央軍之中抽調出來的,久在軍中,自然也有一些心思慎密的,連續看到三個傳令軍使被人格殺在了半路,多少也能猜測到了一些情況的不妙。

  有人在半路截殺傳令軍使,自然是不想讓帝都的命令傳到南方的南征軍之中……

  到底是什麼人故意行這種狠辣的手段來,試圖切斷帝都和南征軍的聯繫?答案麼……只怕,很多人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敢去想!

  “全隊掉頭,我們回帝都!”

  魯爾歎了口氣,神色很是難看。

  只能回帝都了!

  就連魯爾都沒有想到,米納斯公爵居然做的如此狠辣果決!

  要知道,米納斯公爵已經帶著大軍在南方,而這些隱藏在通往南方道路上截殺使者的,必定是米納斯公爵的心腹嫡系——最最重要的是,這些心腹精銳嫡系,必定是米納斯公爵在南下之前就已經預留下的一支力量!

  要知道……當時,米納斯公爵在南下之前,帝都裡可是還沒有兵變呢!

  那個時候,米納斯公爵居然就已經留下了這樣的狠辣後手,直接就派人在路上開始截殺軍使,那麼就只有一個解釋了!

  從一開始,老公爵就已經是破釜沉舟,下定了決心,不顧一切後果的,要將南征軍徹底搶在手裡!他是如此的絕然,絲毫沒有給他自己留下半分餘地和退路了!

  也就是說,在米納斯公爵帶著大軍出奧斯吉利亞南下的那一刻——他其實已經反了!

  本來,魯爾和阿德里克的主意是兵變之後,立刻派人南下前往軍中接管軍隊,召米納斯公爵回帝,以為只要行動迅速,打一個時間差,米納斯公爵還不知道帝都已經兵變……

  可現在看來,兩人都是低估了米納斯公爵的決心!老頭子,根本就沒打算再有半點拖延或者抱半分其他的希望,他率軍南下的第一刻,就已經做好了反的準備!

  不管你帝都是什麼情況,不管你帝都是兵變與否,反正他一開始就反了!

  這種情況下,魯爾清楚,自己再想帶著這麼區區幾十騎就跑到南方去接管軍官,簡直就是做夢了!

  老頭子既然已經擺明車馬的謀反,連截殺帝使的事情都敢做了,那麼還有什麼是他不敢做的?自己這幾十騎……只怕別想是安全跑到南方,半路就遭到兇狠的截殺……就算有命跑到南方,老公爵也絕不會給自己任何機會,直接將自己這幾十騎給滅了!

  老頭子行事狠辣,手段了得,魯爾可是深深明白的。

  “回帝都吧。”魯爾深深吸了口氣,臉上陰晴不定。

  要想搶回南征軍的兵權,已經是不可能用和平的方式做到了。

  自己這幾十騎沒有必要強行南下去找死,還是回帝都去想辦法,最好是……從帝都的守軍之中抽調一支精銳軍隊,帶軍南下,以軍隊威脅米納斯公爵就範。畢竟,老公爵剛剛清洗了軍隊,還沒有真正將南方的軍隊徹底掌控,自己只要帶著大軍南下,老公爵就算想反,下面的軍隊也不會全部都和他一條心。

  也只有這麼一條路了。

  “回吧。”魯爾補充了自己的命令:“大家再撐一撐,咱們連夜趕回奧斯吉利亞。”說到這裡,魯爾輕輕歎了口氣,低聲自語了一句:“老子這一次可算是想差了一步,沒想到老頭子做的這麼絕啊……”

  說著,魯爾就下令留下數騎就地將那些被截殺的軍使屍體掩埋,自己就要帶著大隊先返回帝都,可就在要動身的時候,忽然就聽見遠處放哨的騎兵傳來了示警的聲音。

  軍中尖銳的示警的哨子響起,魯爾頓時就是神色一凜!難道是遇到了米納斯公爵留下的截殺的精銳?

  可隨即他就知道自己料錯了。

  就在道路的南邊,一支騎隊緩緩而來,看規模大約有百餘騎,打著南征軍的旗號,只是看樣子行走的速度卻並不快,百餘騎緩緩而來,遠遠的就被魯爾手下的護衛騎哨發現了。

  辨認清了這一支南方來的騎隊似乎沒有什麼敵意,隊伍也是大張旗鼓的在道路上行走,魯爾立刻就做了決斷,派了手下跑去和對方聯繫,其餘的人就在原地做好了應戰的準備。

  片刻之後,前去聯繫的騎兵回來,卻帶來了讓魯爾很是意外的消息。

  原來南面來的這一支騎隊,居然正是從南征軍之中而來的,奉令前往帝都奧斯吉利亞覆命。

  更讓魯爾意外的是,這一支騎隊此行的使命,卻居然是“押送”。

  根據先前米納斯公爵派的軍使傳報帝都的消息,他已經在軍中以各種罪名罷免了十六名的軍中一線軍隊的指揮官,而這一支騎隊正是奉了米納斯公爵之令,將這十六名“待罪”的被罷免軍官,押送遣返帝都。

  這一個變故,叫魯爾有些意外,他雖然早就知道這個消息,卻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到這一批被老公爵罷免的軍官押送隊伍。

  不過隨即他立刻就上去召見了這些人——從這些人口中,或許能得知現在南征軍目前最新的情況!

  然而,讓看到了那十六名被罷免的軍官的時候,魯爾再一次震驚了!

  因為,隨著這十六名“待罪”軍官被押送而來的,同時隊伍裡還有帶來了南方征討軍的統帥米納斯公爵送交帝都的另外一份最新的戰報!

  ……

  數日前,也就是在米納斯公爵將軍中十六名軍官罷免的同一天,也就是在羅迪先鋒騎兵橫掃南方一郡取得初戰勝果的不過三日的時間。

  根據這份戰報所稱,米納斯公爵的大軍主力已經晝夜急行軍百里,將之前被羅迪先鋒騎兵逼迫而集結的叛軍大股軍隊圍困在了一座被叛軍叛軍的大城之中。

  米納斯公爵當即就下令發動了總攻,一夜攻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大破叛軍,攻破城池,叛軍隨即瓦解,擊潰叛軍大隊六萬人,其中斬殺過萬,俘虜過四萬!

  這一戰,幾乎以摧枯拉朽之勢就將南方叛軍之中最大的三股勢力之中的一股徹底剿滅!

  如此重大的一場勝利,來的如此之快!如此之突然!!

  一場大捷!

  大捷……嘿嘿!!

  魯爾看著手裡的這份戰報,只覺得一顆心都已經徹底冰涼!

  就在自己和阿德里克在帝都剛行了兵變,欲派人南下奪回南方軍兵權的時候,米納斯公爵,就弄出了這麼一場大捷來?!

  快!太快了!

  魯爾很清楚,這並不是米納斯公爵得知了自己和阿德里克的帝都兵變之後所行的應對手段,而是……米納斯公爵根本就是每一步都走在了自己和阿德里克之前!他早早的就一步一步走了下來,而阿德里克和自己的兵變也好,南下收權也罷,步步都落後于老公爵的行動!

  南方大捷……

  這麼一場大勝,一戰而滅掉南方叛軍的三分之一,光復一郡土地——如此一場大勝之下,挾大勝之勢,讓帝都還有什麼理由和藉口去收回南方軍的兵權?

  一場勝利,什麼藉口都已經變得蒼白——人家打了一場大勝仗,這個時候去收回兵權,怎麼都說不過去,怎麼都站不住腳。除非是真的撕破臉才行了……已經沒有任何其他的選擇!

  如果說之前,米納斯公爵倉促之間恐怕還無法將軍隊真正的掌握,還未必能真的掌控軍心。

  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魯爾是老軍伍了,他很清楚,對於一個陌生的指揮官統帥來說,要想盡收軍心,最快最直接的做法無非就是兩條:一是清洗中層軍官,換上自己的心腹!另外一個,就是一場大勝!

  清洗的動作老頭子已經做了。而現在一場大勝之下……

  軍隊裡的事情歷來就是直截了當,一個統帥,你若是能帶著大家打勝仗,就會得到將士真正的歸心和敬仰。更何況老公爵原本就是威望卓著,這一場大勝之後,就算軍中原本還有觀望之心的那些人,只怕也會立刻對老頭子歸心了。

  歷來,人們都是習慣站在勝利者身邊的。

  現在,就算是真的派人到了軍中,當眾出示帝都的命令,要免去老頭子的統帥職位,老頭子甚至都不用強行反抗,只要登高一呼,只怕軍中就會有很多人來代他不滿了。

  剝奪一個剛剛率領他們奪去了一場大捷的統帥的職位,士兵會站在誰的一邊?用屁股都能想的出來!

  魯爾的心中冰冷,緩緩將這份戰報收了起來,心中一片混亂。

  情況已經惡劣到了極點!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

  “魯爾將軍!我要見魯爾將軍!!”

  被“押送”的隊伍之中,傳來了一個憤怒的聲音。

  魯爾抬頭望去,那些被免去了官職的十六名軍官,就在押送的隊伍當眾,雖然沒有將他們捆綁束縛,但是每一個人都被繳了械,只穿著一身棉布的軍服。

  發出憤怒之吼的,正是其中一個“待罪”的軍官。

  “什麼人喊叫?”魯爾歎了口氣。

  很快,他手下的人將發出喊聲的軍官帶到了魯爾的身邊。魯爾看了一眼,眼前這個軍官,身材高大,一臉精悍的模樣,目光銳利,滿是怒氣,魯爾略微一沉吟,就道:“我認得你,你是中央軍第九兵團的,你叫……內德?”

  “是的將軍!”這個軍官昂起頭來,神色憤怒:“大人,我是內德,是第九兵團的,我在軍部見過您!”

  “我記得,你是一個掌旗官,是麼?”

  “是副職,大人。”這個內德咬牙切齒:“大人,我要控訴!我要控訴!!我要控訴米納……”

  魯爾心中一動,立刻就打斷了對方的話語,厲聲喝道:“內德閣下,請主意你的言辭!”

  說著,他看了一眼左右,低聲道:“帶他跟我來。”

  魯爾策馬來到了路旁一個偏僻所在,身後有親衛將這個內德帶到了他的身邊,魯爾看著這個憤怒的軍官:“內德閣下,你要控訴的內容呢?”

  “我要控訴!”內德站直了身子,挺起腰板,沉聲道:“我要控訴帝國元帥米納斯公爵,我指控他犯有叛國罪,勾結亂黨罪,以及……謀反罪!”

  魯爾頓時霍然變色,看著這個叫做內德的軍官:“內德閣下!你可清楚你現在在說什麼?”

  “我很清楚,將軍大人。”這個軍官狠狠道:“我更知道這幾項指控的嚴重,但是我不會收回我的話!”

  “……說下去!”魯爾眯起了眼睛。

  內德深深吸了口氣,望著魯爾:“大人,我親身經歷了數日之前的那場大捷!我有充分的理由和證據指控米納斯公爵大人暗中勾結了那些叛軍!”

  說著,這個內德開始了他的訴說。

  就在數日之前的那場“大捷”,也就是米納斯公爵剛剛送來的這份戰報描述的那場決戰的情況,其中委實是有些耐人尋味。

  “當時我率領的軍隊在第二線,原本是將我們列為了攻城的第二批序列。我記得傍晚的時候,總攻開始,前面開始敲戰鼓,喊殺聲很大。我和我的部下在後面養精蓄銳,我們都在猜測要等多久才會把我們調上去。”這個內德緩緩道:“大人,我也是打老了仗的,那些叛軍雖然我是不大看得起他們,若是野戰,咱們一千人就可以打他們一萬人!但是,這是攻城戰!叛軍有幾萬人,而且佔據了一座大城,他們擁有充足守城的器械,我們抵達城下的時候,城外的樹林都已經被砍伐一空了,顯然城中做好了充分的準備。我看到了城頭上堆積的石料,巨木,還有冒氣的滾滾濃煙,他們預備好了充足的火油!這樣的一場攻城戰,絕對將會是一場硬碰硬的較量!堅固的城防,將大大的縮短兩軍之間素質的差距!既便對方是一群叛軍,既便我們是正規軍,但是依據了城防的優勢,以我多年行伍的經驗叛亂,咱們要想攻下這麼一座擁有數萬叛軍的大城,難度會比野戰要大上數倍。就算是咱們下了決心去強攻,將士用命,按照我的判斷,只怕也要等第三波攻勢才能將城打破!”

  魯爾心中略微一盤算,點頭肯定了對方的說法:“你計算的不錯。”

  “可是,我在後面等待,那鼓敲了不過只有一刻鐘不到的時間,就聽見前面傳來了歡呼聲,到處都聽見呐喊‘城破了’!我的軍隊作為第二波序列的預備隊,甚至沒有得到上陣的機會,城就已經被打破了——不,甚至我後來知道的實情,第一波序列的攻勢都沒有完全展開,聽說只是調了兩個千人隊上去打了不過片刻,那城門就打破了,而很快,城頭叛軍大旗就倒下,豎起了帝國鷹頭旗。城防的叛軍潮水一樣的後退崩潰,成隊成隊的就地投降,甚至就連打進了城之後,叛軍都沒有巷戰的意圖,我們的前鋒很快就攻破了城中的守備府。聽說……叛軍的頭子在我們打進去的時候就已經自殺死了,而叛軍的第二號人物,第一時間就下了投降的命令。”

  這個內德苦笑了一聲:“我的士兵們,手裡的刀鋒根本就沒有見血,我們只是亂轟轟的跟著跑了一趟,亂哄哄的喊了一陣,然後這城就莫名其妙的被打破了,叛軍就莫名其妙的崩潰了,幾乎不過半個時辰,後面就有隊伍開上來收攏投降了戰俘了!大人……您也是打老了仗的,這種幾萬人規模的決戰,而且還是攻城戰,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就打完……哼,屬下愚鈍,打了一輩子仗,也沒打過這麼輕鬆的勝仗。”

  “不過,你是個有心的傢伙。”魯爾點頭:“可是,你也說了,叛軍頭子自殺死了,叛軍的二號人物下令投降……”

  “大人,問題就在這裡。我帶著部隊開進城的時候,遠遠的在守備府外,看到了那個受降的叛軍二號人物,當時雖然天黑,但是很幸運的是,我認出了那個傢伙。”內德神色很嚴肅:“那個傢伙,我認得,而且很熟悉!數年之前我們曾經在同一支部隊之中效力,我知道那個人的名字,當時軍中很少人知道,他是米納斯公爵大人身邊的親衛親兵,所以才有機會下放到中央軍之中歷練的。只不過後來我們軍隊調動,他就被調走了。數年不見,可沒想到,這次看到他,他居然變成了叛軍之中的二號人物。”

  內德說到這裡,神色越發的陰沉:“大人,以您的智慧,不會看不出這其中的問題!這個傢伙,絕無可能是我軍在南下平叛之後安叛軍之中的內應!要知道,咱們南下平叛才不過十幾日而已,就算想安插內應打入叛軍內部,這十幾天的時間也絕對不夠的!況且,就算真的安了人去……十幾天時間,這內應就能做到了叛軍之中的二號人物?只怕說給人也是不信的!唯一的解釋麼……”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內應”早在叛亂的時候,就已經在叛軍之中了。

  魯爾心中暗暗歎息。

  幾乎是瞬間的,一個完整而龐大的計劃,就已經徹底的浮現在了魯爾的心中!

  米納斯公爵複出——南方叛亂——米納斯公爵奪去南征軍統帥——率軍南下——大捷……

  “老頭子步步爭先,我和阿德里克步步落後啊……”

  一時間,魯爾發現,擺在面前的,已經成了一個死局!

  現在的情況,是沒法和米納斯公爵真的撕破臉兵戎相見的。唯一的辦法,就只有以和平的方式奪回南方的兵權,召米納斯公爵回帝都將他控制起來。

  而現在這個計劃已經徹底破產了。南方的叛亂,看來和米納斯公爵早就有千絲萬縷的聯繫,甚至……其中就有他的影子!老公爵掌握了南下的平叛軍權,又因為有內應的原因,可以輕而易舉的擊破叛軍,賺取勝利而帶來的巨大威望,挾此大捷的威望來掌控全軍,讓軍隊歸心,就有了和帝都叫板的本錢!

  這個時候,想要和平的讓米納斯交出兵權,已經是做不到了。軍隊肯定會站在他那一邊,底層的將士根本不會明白這些內幕,將士們只會本能的對一個能帶領他們打勝仗的威望卓著的統帥產生衷心的擁戴。帝都這個時候若是強行下令剝奪米納斯公爵的帥位,老頭子完全有能力挑撥軍隊嘩變反彈,從而更進一步將軍隊掌握在手裡。但是——這一條路不能走!米納斯公爵是可以破罐子破摔,但是帝都這裡卻絕不行!一旦米納斯公爵挑動南方軍反彈嘩變,那麼對於北方的叛軍,尤其是休斯……絕對是一個天上掉下去的大餡餅!

  至於直接從帝都帶中央軍南下去和米納斯直接開戰,更是不可能的。

  休斯那些北方叛軍,會連睡覺都會笑醒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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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三章【夏亞的智慧】

  “多多羅,打起你的精神!”夏亞歪在馬車的車棚裡,懶洋洋的將一雙腿翹在車棚的圍欄上,身子隨著馬車車輪的顛簸不住的晃動,但是從他的表情看得出來,很顯然我們的土鱉此刻很是享受這份悠閑的時光。

  魔法師早已經換了一身打扮,原本那彰顯魔法師身份的袍子早已經換成了一件普通的亞麻短衫,這使得我們的魔法師先生看上去活脫脫就仿佛是一個泥腿子馬車夫,更加上腦袋上的那頂破氈帽,就更有些味道了。

  多多羅低聲嘀咕了幾句,顯然是在心中對自己的主人腹誹,但是臉上去依然做出了一副精神百倍的樣子,賣力的揚起馬鞭來揮舞。

  這輛破舊的馬車看上去幾手就快要散架了,不過這實在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如今兵荒馬亂的,一路上連續路過的幾個鎮子都已經蕭條,很多商路都已經斷絕,往日拜占庭帝國北方的那些各地的車馬行,要麼就是紛紛倒閉,要麼就是自家的車馬被當地的軍隊征用。

  夏亞一行人上路以來,還是花了好大的力氣才終於在一個村子裡,從一個農夫的手裡買下了這麼一架破馬車,而且還花了足足二十個金幣!

  沒有辦法,誰讓夏亞老爺打死也不肯放棄車上的那些貨物呢。

  不過對於這一點,多多羅倒是絲毫沒有埋怨夏亞:車上的那些東西,在任何一個人眼中都是無價之寶!更何況多多羅可是一個魔法師,他更是明白這些東西的價值所在!

  這一輛破破爛爛的馬車上,裝了十幾個桶子一——就是普通的那種裝酒的橡木桶,一個就有半人高的那種。而此刻,這車上十幾個桶子裡,除了其中的兩桶裝的是旅途之中使用的淡水之外,其他的桶子裡,都是裝了滿滿的——龍血!

  黃金龍的血啊!

  天知道那個可憐的達爾文,被放了這麼多血之後會不會失血死掉“

  魔法師心中惡意的詛咒著達爾文。

  而被多多羅詛咒的對像,我們英俊的阿達先生,此刻就在車棚上坐著,靠在夏亞的身邊不遠,腦袋枕在一只桶子上,正在閉目養神。他的臉色的確很蒼白,明顯是失血過多的樣子,很顯然,達爾文的傷勢還遠遠沒有恢復過來。

  夏亞呵斥過了多多羅,就將腦袋轉過去看了看身邊的黃金龍,笑道:“阿達,重新變成人形的感覺怎麼樣?”

  達爾文眯著眼睛瞧了瞧夏亞,從鼻孔裡輕輕哼了一聲,仿佛連說話的力氣也都不足一樣。

  事實上,踏上返回家園的旅程,為了行路方便,夏亞讓達爾文重新變成人形,達爾文開始的時候還是有些抵觸的為了恢復龍身,他幾乎差點就把命都拼掉了。恢復了龍身之後,達爾文的心中委實是再也不想重新變成人形了。不過在夏亞的一再強迫之下,黃金龍還是不得不就範了。

  黃金龍畢竟是黃金龍,達爾文恢復了龍身,而得到了神聖巨龍附體的刺激,進化成了黃金龍之後,無論是實力還是強悍程度都已經遠遠超過了當年他的本尊。出於這一點的考慮,那麼其中經歷的那些九死一生,也就不算什麼了。

  夏亞對於這個達爾文可是一點都不會放松警惕:這個家伙雖然是龍族,但是他的狡猾程度,卻很容易就會讓夏亞想起另外一種動物:蛇!

  眼看達爾文不肯說話,夏亞卻仿佛不願等放過這個調侃對方的機會,故意笑道:“怎麼?我的黃金龍,對你的主人就是這樣的態度麼?”

  達爾文終於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夏亞,瞥了瞥嘴角:“夏亞,我倒是很好奇你現在有這麼輕松的心情一圳你帶著那個東西回家,難道就一點不擔心麼?”

  達爾文說的那個“東西、”此刻就在馬車後面的第二架車廂上。

  這破爛的馬車有兩截車廂,第一截裝了貨,後面的第二截車廂上,就只有兩個乘客了。

  年幼的蘭斯洛依然還在緊張的忙活著,他雖然坐在車廂上,但是卻並沒有片刻休息的時間,他的面前放著一個小小的烤爐——這東西也是半路上買來的。烤爐上依然生著火,除此之外,蘭斯洛的面前還放了一只罐子,罐子裡粘稠噴香的液體,赫然正是一大罐子野蜂蜜。這還是半路上在一片樹林裡搗掉了一個巨大的蜂窩才弄到的好東西。

  此外,一堆各色的果子就放在面前。蘭斯洛將這些大小的果子用木棍串起來,然後蘸上蜂蜜,在火爐上烤上一會,等蜂蜜冷卻凝固之後,就變成了一層焦脆可口的糖衣,一口咬下去,外面的糖衣清脆,裡面的果子清香,味道著實讓人流口水。

  不過很遺憾,這些美味,可沒有夏亞的份,其他人也更是只有干瞪眼的份兒了。

  所有的美食,都歸了那個“小東西“享用。

  歐克!

  我們的地精之神,在它蘇醒之後,似乎就一直沒有停止進食。這一點實在是讓夏亞很無語。

  仿佛遠古那個神秘而偉大的地精族,花費了偌大的代價創造出的這個“神“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唯一目的就來……”吃!歐克看上去仿佛很老實的樣子,就盤腿坐在蘭斯洛的身邊,靜靜的看著蘭斯洛忙活,它的表情看上去一點都不急躁,不慌不忙,眼神轉注。然而只要蘭斯洛做好了一串果子,歐克就立刻接過來,三口兩口就全部進了肚子,接著就繼續安靜的坐著等待。

  它從來不吵鬧,從來不著急,看上去耐性好的出奇。

  事實上,一行人之中,歐克到目前為止,最親近的人,除了夏亞之外,就是小蘭斯洛了。

  對於歐克來說,夏亞是這個地精之神蘇醒之後第一個對它表示了友善的人,對於一個一切認知都全部是一張白紙的小家伙來說,夏亞和它的關系,實在是很微妙一一就如同雛鳥出生之後會對第一眼看到的東西當作自己的父母一般。

  當然了,歐克出生之後第一眼看到的東西不是夏亞,而是經歷了很多慘烈的戰鬥廝殺。但是夏亞卻是第一個對它表示了友善的生物。

  除了夏亞之外,隊伍裡唯一一個可以和歐克親近的就只有小蘭斯洛了。

  歐克有一種超乎尋常的敏銳的感覺,它似乎能感覺到小蘭斯洛的弱小,不會對它造成任何一丁點的威脅賊——對於歐克的實力來說,小蘭斯洛的弱小簡直比螞蟻都還不如。而這麼一個徹底無害的家伙,還能制作出那麼多讓歐克喜歡的食物,那麼這種親近,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了。

  除了夏亞和蘭斯洛之外,隊伍裡的多多羅和達爾文都無法和歐克親近,歐克都不願意和他們溝通甚至是接近。

  “……”這小家伙可不是什麼無害的寵物。”達爾文笑得很復雜,緩緩道:“你很清楚這一點,夏亞。它更不是你的孩子!它的學習能力驚人,一旦今後有了自己的意識和思維方式之後,你以為你的這種扮演,父母,的游戲還能繼續下去麼?早晚一天,它會成長到足夠成熟而不會再對你的話盲目的順從。”

  夏亞沉默了。

  達爾文的語氣越發的鄭重了一些,他盯著夏亞的眼睛:“你可以不回答我的問題,但是我知道,你心中根本就是明白的!你明白,我說的這一切,在未來一定會發生。這個未來或許會來的很晚,或許很快,誰知道呢口它一一不是你的寵物,更不是你的孩子,它也不會永遠這樣聽你的擺布,夏亞!”

  達爾文說的這些,毫無疑問是一個沉重而嚴肅的話題。

  他似乎試圖用這樣沉重的話題來給夏亞制造出一些壓力或許這是一種很陰暗的心思,很微妙,很難以用言語來解釋,又或許是達爾文心中對夏亞存在了一些不滿和不爽,看著夏亞,總想給他找一些麻煩——一當然,我們充分可以理解達爾文的這種心態,畢竟他在夏亞的手裡吃了一個很大的虧之後,難免是有些想找回點代價的心思。

  夏亞就這麼被達爾文凝視著好久,終於,土鱉笑了。

  他笑得似乎依然還是那麼輕松暢快,等然笑聲不大,但是眼神裡,卻並沒有流露出達爾文所希望的那種沉重和憂慮。

  夏亞扭了扭頭,看了看身後那截車棚裡,歐克就如同世界上最乖最乖的孩子那樣坐在那兒靜靜的等著吃果子的樣子,然後他收回了目光,瞟了達爾文一眼。

  ”阿達,你很聰明,我一直認為你是一個很厲害的家伙。”夏亞如是說,他的語氣有些慢吞吞的:“從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看見你被人埋在地上,就露出一個腦袋,當時你差點死掉,但是你卻依然很鎮定——一那個時候我就對自己說:小心!這是一個危險的家伙!”

  達爾文冷笑了一聲。

  “……”之後我們的接觸,很多次,現在想來,幾乎每一次,我都是被你牽著鼻子走,每一次,我雖然力氣比你大,本領比你強,只要伸伸手就能把你撩趴下一一但奇怪的是,幾乎每一次我都會被你說服,然後跟著你聽你的那些盅惑去做一些事情,哪怕幾次遇到危險,差點就沒了命。”夏亞笑得很坦誠:“所以我一直認為,你是一個很厲害的家伙。”

  達爾文皺眉,他覺得夏亞的語氣似手不是他期待的那種反應。

  ”其實我很佩服你,達爾文。”夏亞忽然喊了達爾文的名字而不是“阿達”這個稱呼,讓黃金龍有些詫異:“我認識的人之中,你的聰明和智慧,可以說的其中最厲害的幾個之一了,甚至……”在卡維希爾那個老家伙死掉之後,我覺得你是我認識的人裡最聰明的一個。我甚至有那麼一點羨慕你,你有一個很聰明的頭腦,有淵博的知識,你懂得很多很多東西一一而我,從來就不算是一個真正的聰明人,我不像你懂的那麼多。我曾經有過一個很古怪的想法:假如我夏亞雷鳴是一個聰明人,我也有聰明的頭腦,有你這樣聰明人那般的智慧,那樣的學識,那麼我會變成什麼樣子?或許,很多時候,我就不會被遇到的那些麻煩逼的手忙腳亂,幾次九死一生了吧。可是後來,或者說是現在,我真的明白了,我夏亞雷鳴,和你這樣的聰明人之間,我們真正的差別是在哪裡。”

  “……”是什麼?”達爾文忍不住問道。

  “不是頭腦。不是這裡……”夏亞指著自只的腦袋,微笑搖頭”l我們的區別不在於這裡的智慧多少。真正的區別,在於你剛才說的那番話:沒錯!或許將來,歐克會帶來很多很多的麻煩,會變成一個讓我無法承受的巨大的難題,我不知道它將來會帶來巨大的災難還是別的什麼。但是……”至少,我現在不會去想這些。

  你說的那個未來,它或許存在,或許不存在,它或許會很快到來,也或許會過很久很久很人……”但是這是你的想法,你這樣的聰明人,會在現在就開始想這些問題,為這些問題煩惱,去籌劃,去計劃,去做准備,把自己逼的很辛苦。但是……”我不會!我夏亞不會這樣做。因為,我不是一個聰明人!”

  說到這裡,夏亞的神色才真正開始嚴肅起來:“我從來不會杞人憂天,為將來的那些尚未到來,尚未發生的事情擔心!我不喜歡去考慮未來那些太多太多不可琢磨的事情,我在帝都的時候,曾經有人問過我將來,到底是想做一方霸主,還是做一個帝國名將……”甚至,可能當皇帝?哈哈哈哈……”但是我不願意去想這些讓人頭疼的問題。現在,我親愛的阿達,你明白我們的差別在哪裡了麼?”

  ……”哼!“達爾文終於無語了。

  ”我們的差別就在於:你們這些聰明人,成天想著,明天”未來”其實你們的不知不覺之中落入了一個可憐的境地:你們在,等待,明天!是的,我用了等待這麼一個詞兒,因為你們心中已經認定了未來會發生不好的事情,你們已經認定了那些不好的事情一定會發生,你們已經認定了這些,所以只能消極的等待著那些事情發生。但是!我夏亞雷鳴,從來不,等待,明天!我只為今天而活,為現在而活!至於未來要發生的事情,那就等未來真正到來,等它發生的時候,到時候再想辦法解決好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夏亞笑得很平靜,但是此刻,我們的土鱉的眼神裡,卻赫然有一種叫做”睿智“的光芒流動。

  (不,等待,明天麼?)達爾文心中嘆息。

  這到底是愚蠢,還是大智慧呢?

  ※※※

  一輛馬車緩緩的行駛到了溪水河畔。

  這裡距離莫爾郡的丹澤爾城只有不過百余裡的距離了。正是莫爾郡和諾茲郡的邊境交界處。

  河水東岸是一座軍營——這是一個典型的奧丁軍隊的軍營,沒有拜占庭軍營那樣周密的圍欄,沒有林裡的崗哨,沒有了望台,沒有營門。

  奧丁人的軍營向來簡單,奧丁勇士們征戰的時候,從來不會考慮防御的問題,他們只是習慣性的走到哪打到哪。他們不會扎下那些結實的柵欄牆,因為奧丁人相信他們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扎營只是為了短暫的休息,然後就會繼續進攻敵人,很快就會離開。

  這是奧丁人的哲學。

  可盡管如此,沒有人會認為偷襲一個奧丁人的軍營會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奧丁人生性彪悍,勇猛善戰,他們的軍營雖然沒有結實的營牆和工事,但是奧丁人在北方苦寒之地長大,幾乎一生都離不開征戰,他們早就將警惕性深深印刻在了血液之中。野外的巡游的狩獵者,是奧丁軍營陰影的外圍壁障,而軍營之中,奧丁戰士哪怕是在睡覺的時候,都會習慣將武器放在手旁最近的地方。他們不怕夜襲,不怕偷襲。

  任何一個奧丁人,哪怕是從睡夢之中驚醒,戰鬥的本能都會立刻讓他們爆發出強悍的勇氣,而很少落入驚慌。

  這是一個野蠻而且善戰的種族。

  對岸的軍營之中,那面黑色的旗幟還在飄揚,軍營之中一片喧鬧,此刻已經是夜晚了,但是奧丁人的軍營從來不會有宵禁,夜晚的時候,勇士們喜歡圍著篝火角力,摔跤,比武,拼酒,大聲高唱著家鄉豪邁的歌聲。

  望著那一片喧鬧的軍營,馬車裡的蘇菲緩緩嘆了口氣。

  這就是黑旗軍了……”看這軍營之中熱鬧歡騰的景像,哪裡會有人相信,這一支孤軍,其實已經走到了絕路呢?

  身為北方軍統帥的幕僚長,蘇菲堅持了自己的意見,她親自從新城趕赴了北方諾茲郡邊境前來面見黑斯廷會談。

  可真的走到了這裡,來到了黑旗軍的大營之外,蘇菲才忽然發現,自己一路上醞釀的那些說辭,只怕都不會起到什麼作用了。

  黑旗軍,哪怕是已經走到了絕境的黑旗軍,依然保持了奧丁人骨子裡的彪悍和驕傲,他們的軍營之中,絲毫沒有頹廢和絕望,依舊是一派豪邁和悍勇!

  如果北方軍想以一種救世主的姿態來收編下這支黑旗軍,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奧丁人不會接受這種姿態的。

  眼前的,並不是一群喪家之犬,而是一群游走在荒野上無家的狼群!一樣依舊嗜血凶悍的狼群!

  (我們北方軍,真的能降服這麼一群野獸麼?)

  蘇菲的眼睛,在夜色之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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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四章 【定難(一)】

     當蘇菲真的見到黑斯廷,這位大名鼎鼎的“奧丁武神”的時候,哪怕是之前心中曾經對這位享譽大陸的名將做過無數次的幻想,腦海裡已經無數次的描繪過他的樣子——但是當黑斯廷真的就在眼前的時候,蘇菲依然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自己之前那些設想,似乎都落了空。

     黑斯廷名氣之大,對於拜占庭帝國來說簡直就如同一個噩夢一般。而曾經通過各種渠道,蘇菲也多少了解過這位奧丁名將的點點滴滴。

     傳聞他身材並不高大魁梧,和天生就擁有雄健體魄的奧丁人不同,他甚至有些偏瘦,個頭也不高。但是傳聞之中,這位奧丁武神氣勢逼人,站在他面前,就如同仰望一座高山一般。他手裡的三棱戰槍,在戰場之上,就如同收割生命的死神一樣的存在。

     他無疑應該是一個驕傲到了極點,而且也冷酷到了極點的人算。

     殺氣衝天,八面威風——這或許才應該是一個絕世名將的形像吧。

     但是……

     此刻,就在這個密不透風的牛皮大帳裡,面前的這個男子,就坐在鋪了一條柔軟厚實的虎皮的椅子裡,他的身軀就歪在椅杯上——這個動作看上去甚至有一些老邁的味道。

     印像之中,只有那些年老衰弱的老人,在坐下來的時候,才會流露出這種虛弱的蜷縮成一團的姿勢。

     而那柄大名鼎鼎的三棱戰槍,就歪歪的掛在帳篷的角落,絲毫不見猙獰。

     甚至於,蘇菲感覺到,面前的這個男人,就連呼吸都有些粗重的味道。

     帳篷裡的燈火很昏暗,因為過於密不透風,有一種奇怪的味道。

     這個男人的臉龐,就仿佛在昏暗的燈火之下,也顯得是那麼模糊不清。

     這……這就是黑斯廷?

     這個看上去虛弱,甚至是毫無棱角的家伙,就是那個奧丁武神?那個殺死了無數帝國將士,縱橫多年未曾一敗的奧丁武神?!

     蘇菲心中暗暗嘆息,不過她依然緩緩的躬了躬身,行了一個鄭重的禮節。

     “你就是夏亞派來的?”

     黑斯廷的嗓音很嘶啞,蘇菲注意到,黑斯廷說話的時候,氣息有些紊亂,雖然他已經竭力想掩飾這一點,不過這種掩飾卻並不成功。

     (他傷的很重。)蘇菲立刻在心中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

     “是的,閣下。”蘇菲抬起眼皮來正視著黑斯廷:“我的名字叫做蘇菲,是夏亞雷鳴將軍的幕僚長。”

     “……”黑斯廷審視著面前的這個年輕女子,過了會兒,他忽然挑了挑眉:“你似乎有些失望?”

     “?”蘇菲詫異的望著黑斯廷。

     “你很失望。”黑斯廷自嘲般的一笑:“你現在心裡一定是在想:原來大名鼎鼎的黑斯廷,居然就是這個模樣,看上去一點都不威風,更像是一只病貓,是不是?”

     蘇菲皺了皺眉,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淡淡一笑:“閣下當代名將,縱橫半生未嘗一敗!驚才絕艷之姿,世人誰不聞您的大名?我一個小女子的看法,又算得了什麼?”

     “……”黑斯廷沉默了片刻,他望向蘇菲的眼神稍微嚴肅了一些:“你說的不錯——你看上去是一個很會說話的人。我開始明白為什麼夏亞那個家伙會信任一個女人,讓一個女人來擔任他的幕僚長了。”

     蘇菲淡淡一笑,並沒有就“女人”這個話題而說什麼,她略微看了看身邊,不等黑斯廷發話,就自己先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

     黑斯廷的眼睛立刻眯了起來,不過他並沒有說話,反而露出了幾分頗有興趣的樣子來看著面前的這個小女子。

     “閣下,我既然來到了這裡,就是為了表示我們北方軍的誠意,先前……”蘇菲醞釀了一下方才開口說了這麼一句,黑斯廷就忽然打斷了她,淡淡道:“你既然來到這裡了,我是不是就可以認為,你們已經准備與我合作了?”

     “不。”蘇菲非常干脆的說道:“閣下只怕是會錯了意了!”

     “哦?”黑斯廷皺眉。

     “合作……這種事情,通常必須具備的基礎是,雙方都必須擁有足夠的籌碼,擁有同等的地位,才能談的上是‘合作’。”蘇菲的言辭非常尖銳,望著黑斯廷:“敢問閣下,您認為,以貴軍現在的情況,和我北方軍相比,你們的分量,足以擔當一個平等的盟友麼?”

     不等黑斯廷說話,蘇菲就朗聲道:“我北方軍初創,麾下英傑輩出,橫掃赤雪軍,一戰而名動天下!現坐擁三郡土地,擁有百萬人口,雄兵數萬,兵精糧足,虎勢帝國北方!而貴軍,雖然黑旗軍好大的名聲,但是閣下捫心自問,以貴軍現在不過八千殘軍,有資格和我軍做一個平等而交的盟友麼?”

     “哈哈哈哈!!”黑斯廷聽罷,不怒反笑!就在他笑聲響起的時候,這個如同病貓一般的枯瘦漢子,陡然之間就爆發出了一股如同雄獅一般的迫人氣勢!

     他雖然依舊坐在那兒沒有動,但是只是這麼一笑,豪邁之氣頓顯,原本毫無光彩的雙眸之中,陡然就逼射出如利劍一般的鋒芒來!被這樣的眼神籠罩,縱然是心如止水的蘇菲,也忍不住有些心神動搖了一下。

     這笑聲來的突然,去的也快!隨著黑斯廷眼神一變,笑聲戛然而止,盯著蘇菲,冷冷道:“原來閣下不是來談合作,而是來招降來了?!”

     他深深吸了口氣,緩緩道:“你知道不知道?這麼多年來,還沒有一個拜占庭人敢在我面前說如此放肆的話。在你之前,凡是敢在我面前這般說話的人,現在連屍體都已經爛光了!”

     蘇菲在這一瞬間,立刻就感覺到了對方那股衝天的殺意,站在這個發怒的雄獅面前,陡然就覺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就仿佛在驚濤巨浪前的一只小船,對方隨時就可以將自己徹底吞沒!

     這樣的氣勢,蘇菲所認識的人之中,帝國的名將裡,阿德里克沒有!米納斯公爵沒有!甚至就連夏亞,也要隱隱的稍遜了幾分!

     這樣的狂潮一般的氣勢,乃是不知道多少次縱橫沙場,所想無敵,不知道用多少屍山血海,多少帝國的名將將士的屍骨堆積出來的威風!

     無敵名將的威風!

     (也只有這樣的家伙,才配得上“奧丁武神”的稱號。也只有這樣的家伙,才能做出單槍匹馬衝到敵後丹澤爾城守備府格殺數名敵將,然後在大軍圍殺之下,揚長而去……)

     這一刻,才是真正的黑斯廷吧!

     面對黑斯廷,蘇菲硬著頭皮,緩緩道:“我一個小女子,若是冒犯了閣下的虎威,您要殺我,不過就是一念之間罷了。不過……”

     “我讓你說完。”黑斯廷哼了一聲:“可是你記住,不要再試圖用言語試探我我激怒我,我現在不殺你,不是因為你的自作聰明,而是看在夏亞那個小子的面子上。”

     “閣下就算是惱火,我還是要將話說出來。”蘇菲面色也冷了下來:“貴軍現在的處境,自然不用我說了。敢問您捫心自問,八千殘軍,而且是喪了家園,背國之人,您覺得還有多少談條件的籌碼?”

     黑斯廷冷笑不語。

     “您縱橫天下,手裡三棱戰槍沙場無敵,我一個小女子,自然是不敢懷疑您的本事。”蘇菲淡淡道:“可奧丁武神再如何強悍,您的黑旗軍目前卻是失了根基,無根之樹,豈能長久?這個道理,還用我再說麼?”

     黑斯廷依然不語。

     “我只請問閣下一句,敢問貴軍之中,余糧尚存幾許?”蘇菲淡淡道。

     黑斯廷抬起眼皮瞧了瞧蘇菲:“尚有三月用度,這就不消你操心了!”

     “三月?”蘇菲笑了:“貴軍八千余眾跋涉而來,想來已經拋棄了大部分輜重,若是說還有三月之糧,將軍閣下,您是欺我不通軍略麼?”

     黑斯廷依然冷笑:“我說三月,便是三月!若是糧食不濟,我手裡有三棱戰槍,還有八千虎賁,我難道不會自己去取麼?你們的丹澤爾城,距離這裡不過百裡之遙罷了!快馬奔馳,晝夜即至!到時飲馬丹澤爾城的護城河之畔,小小丹澤爾城,豈能擋我鋒芒!”

     “我信!”蘇菲侃侃而談:“以將軍本事,若要取丹澤爾城,小小一城,自然不能抵擋,可我敢問將軍,就算您取了丹澤爾城之後呢?又能如何?”

     黑斯廷皺眉,不說話了。

     “黑旗軍已是背國之軍,眼下唯一能結交的外援便是我北方軍!若是您取了丹澤爾城,與我北方軍交惡,到時候,天下之大,還有您黑旗軍的立足之地麼?難不成,堂堂黑旗軍,就要流竄入野火原去落草為寇?去干那馬賊的勾當?”

     黑斯廷冷笑片刻:“好了,不要逞口舌了,說出你帶來的條件吧!”

     “我北方軍,願意接納貴軍,也願意劃出一城來讓貴軍立足,同時,我們可以先提供一月用度的軍糧。”蘇菲說到這裡,略微頓了頓:“但是,黑旗軍,也要付出一定的代價,需要的時候,黑旗軍,要為我北方軍而戰。”

     “哈!那便是招降了!”黑斯廷昂然冷笑:“你以為,我黑斯廷會屈身與人做走狗麼?”

     “不是招降。”蘇菲笑道:“是雇佣。”

     “……雇佣?”黑斯廷略微安靜了一些,他看著蘇菲。

     “就是雇佣!”蘇菲攤開雙手:“我們出錢出糧,就算是雇佣黑旗軍為我們打仗的代價。黑旗軍不歸我們北方軍統屬,只是以錢糧接濟,說白了,便是一支雇佣軍。”

     說到這裡,蘇菲已經徹底的放松下來:“所以,我們的關系,不是盟友,不是從屬,只是單純的雇佣關系。我們出錢出糧,貴軍便為我們去打仗,就這麼簡單。”

     黑斯廷沉吟片刻,忽然就冷笑一聲:“好惡毒的女人。”

     他的語氣隱隱有些憤怒:“你的主意倒是精明!以錢糧為餌,讓我黑旗軍變做你手裡的刀,可是這刀,只會越砍越鈍!我們這支無家無根的孤軍,就算我黑旗軍再如何善戰,能打多少仗?打到最後,我黑旗軍就越來越弱,人越打越少,將來,少不得一日,就會被你們真正吞並。”

     “我不否認,我有這樣的想法。”蘇菲毫不掩飾,淡淡道:“可是,我為北方軍之人,自然只會為我北方軍所想!難不成,閣下認為,我北方軍就會毫無代價的白送貴方錢糧地盤?天下也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吧?說實話……除了能打仗,黑旗軍好大的名氣,可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讓我們看重的價值呢?”

     這便是“孤軍”的悲哀了!

     無根無家的孤軍,就是如此的悲慘!

     黑旗軍往日縱橫無敵,可畢竟是奧丁帝國之軍,身後有一個龐大的帝國支撐,還有部族領地,子民無數。征戰多年,軍中損傷,自然也有後方的領地部族補充兵源,損耗的錢糧,也有帝國支撐!

     可現在,一支孤軍,沒有家園,沒有根基,奧丁國內的部族也只怕被剿滅掉了……

     蘇菲的一句話可謂是一針見血!

     無根之樹,豈能長久?!

     黑旗軍縱然現在還能打仗,還擁有強悍的戰鬥力,但是沒有根基,豈能持久?打仗總要死人,總有損傷,一仗一仗打下去,八千精銳還能剩下多少?

     現在不是從前了,沒有後方的支持,軍中損耗,人只會越來越少,得不到補充兵源——難道征召拜占庭人進黑旗軍麼?

     那豈不是成了笑話了。

     無論怎麼看,這一支孤軍,都是沒有未來的!也是不可能有未來的!

     這一點,蘇菲清楚,黑斯廷自己心中也必定是明白的。只不過,現在大家都不願意將這一層挑破罷了。

     對於黑斯廷來說,他很清楚自己這支黑旗軍的命運,將來要麼就是在戰場之上全部拼光,要麼,遲早一天,會被吞並掉。

     只是因為他的那份驕傲,現在的他,不願意正視這個事實,也不願意面對罷了。

     “你說的這些,我應了!”黑斯廷深深吸了口氣,面色冷酷:“不過,我還有一個條件。這一條,若是你們答應了,我便答應!若是不肯,那麼就不用再談了!我來日就領兵取丹澤爾城!”

     “請說。”

     “你回去見夏亞。”黑斯廷緩緩道:“他知道我到底想要什麼,他也知道我心中真正所求!我只要你問他,我心中所求的那一件事,將來他是不是能幫我完成!若是他能幫我完成,那麼……就算黑旗軍真的給了你們,我也認了!若是他做不到,那麼……”

     說到這裡,黑斯廷閉上了嘴巴,蘇菲也沒有再問了。意思已經很清楚,若是夏亞不能給黑斯廷一個滿意的答復,那麼雙方自然就沒有合作的可能了。

     只是蘇菲心中疑惑,這個黑斯廷,他心中所想的事情,究竟是什麼?為什麼夏亞卻是知道的?

     ※※※

     夏亞一行北上,已經走進了貝斯塔軍區的地盤,哈斯克城。

     這次北上返回家園,夏亞卻是一反常態的,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行蹤和身份了,自從進入了貝斯塔軍區的地盤之後,在所過的第一個城鎮,就毫不客氣的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北方軍統帥,帝國諾茲公爵,夏亞雷鳴大人駕臨……

     對於夏亞來說,現在看來實在是沒有隱藏身份的必要了。

     換做是誰,身邊跟著一頭黃金龍同伴,還帶著一個幾乎可以算是天下無敵的“神”在身邊,同時這個“神”還對自己言聽計從。

     這樣的情況,若是再小心翼翼隱藏身份,才是有病了!這個時候,夏亞恨不得有多高調就做的多高調!他甚至忍不住想,若是自己的那位岳父奧丁神皇漢尼根跑來找自己最好,自己就指著漢尼根說一句:“敵人,死基死基!”然後小歐克就撲上去……

     一行人走到了哈斯克城外數十裡的時候,哈斯克城裡的守軍就已經派人列隊出來迎接。

     夏亞乘坐的馬車,自然也早就換了,不再是先前那輛破爛貨,而是在路上從貝斯塔人手裡要的兩架上等的好車。而我們的魔法師多多羅大人,也終於擺脫了車夫之苦——路上的貝斯塔守軍自然是派了專門的隨從護衛和車夫。

     在哈斯克城外大約三十裡的地方,守軍迎接的騎隊就越到了夏亞,而讓夏亞意外的是,跟著出來迎接的,居然達克斯也在。

     達克斯這個家伙被夏亞當作和貝斯塔人結盟的聯絡官,一直就丟在了貝斯塔人這裡已經不少日子了,平日裡,貝斯塔人這裡的消息,也都是靠著他來傳遞,而且聽說這個家伙好像在貝斯塔的日子過的相當愜意。那位美麗的總督夫人也是對他很是優待,甚至還常常召見這個家伙,很多事情向他詢問意見。

     (該不會被貝斯塔人策反了吧。)夏亞心中惡意的猜測。

     不過此時見到達克斯,這個家伙的臉色卻並不輕松,仿佛沒有了往日的那種懶散古怪的笑容,而是神色嚴肅的很。

     他隨著迎接的騎隊接到了夏亞之後,仿佛就大大的松了口氣。

     達克斯翻身下馬,來到的夏亞的面前,夏亞才開口:“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在貝斯塔人的首府陪著那位總督夫人麼?”

     “出大事了。”達克斯神色凝重:“前日我就將消息發去了新城,但是新城的回復,你根本不在家裡!這件事情十萬火急,你若是再不回來,新城那裡就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決斷了!”

     一看平日裡總是一副不正經的達克斯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夏亞也明白恐怕事情是真的不一般了。

     “發生了什麼?”

     “奧斯吉利亞,兵變!”達克斯苦笑了一聲:“老板,你的那位老上司,阿德里克將軍,發動了兵變,奪去了奧斯吉利亞最高指揮權,皇帝已經被迫任他為護國大元帥,總領帝國內外一切軍務兵權!”

     夏亞一聽,這才真的變色了!

     他萬萬沒想到,那個對帝國忠心耿耿的阿德里克,居然會發動兵變?!

     第一個反應,他立刻就一把抓住了達克斯的脖子:“皇室呢?皇宮裡有什麼損傷沒有?”

     兵變……阿德里克對帝國如此忠誠,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夏亞固然是震驚,但是此刻,他最最關心的,卻是皇宮之中的那個自己的女人!

     該死的!兵變這種事情,必然就是一場大亂!!大亂之下……黛芬尼,黛芬尼……她會不會有事?

     “倒是沒聽說什麼,阿德里克好像還算克制,只是帶兵進了皇宮,逼皇帝給了他全權,還收掉了所有貴族的私軍的兵權,倒是沒聽說其他的。不過……”達克斯苦笑道:“兵變之前,帝國南方發生了禍亂,米納斯公爵掌了兵權,帶了幾萬軍隊南下平叛。而他大軍才離開帝都沒多久,阿德里克就兵變,這裡面的情況,只怕比我們料想的要復雜的多。”

     夏亞的腦子已經飛快的轉動了各種念頭。

     而就在這個時候,達克斯又補充了一句:“你一路過來,貝斯塔人早就層層通報,知道你會路過這裡,今天一早,總督夫人就已經趕到了哈斯克城,要在這裡和你見面。我說老板,我得提醒你一句,現在情況可發生了很多變化,這位總督夫人心裡到底存的什麼心思,咱們可都沒法猜透呢。一會兒進了城見那個女人,你可要留幾分心才好。這個女人……嘿嘿,可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家伙呢。”

     嗯?

     總督夫人?那個女人專門跑到這裡來見自己?

     想來是要商量兩家之間的合作,如何應對帝國這種新的巨大變化吧。

     米納斯公爵掌握了兵權分兵南下……阿德里克在帝都兵變總攬大權……

     這事情裡透著就是古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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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四章【定難(二)雄心】

  進城的時候,達克斯就已經提醒過了夏亞要小心總督夫人的厲害,甚至這個家伙說出了如此的一番話來:

  “老板,雖然你是我的雇主,但是我不得不說,比起你來,這個女人的聰明智慧,還有做事的手段,狠辣和果決的程度,都遠遠超過了你。我在貝斯塔這裡的這些日子,可以說是親眼看著她如何一步一步的清洗內部,將那些政敵和不穩的臣子一個一個的清除扎……這個女人簡直就是一個天生的政治家!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我早就從你這裡跳槽去跟著她幹了。”

  聽了這話的時候,夏亞瞥了這個混蛋一眼,惡狠狠道:“那你為什麼不乾脆歸順她算了?”

  “原因只有一個,這也是她唯一的弱點,可偏偏,這個弱點是無法克服的。”達克斯嘆息著,他嘆氣的時候很是無奈和城懇,就是這種城懇的樣子,讓夏亞恨的牙癢癢,恨不得一腳把這個家伙從馬上踹下去。

  達克斯說出的這個弱點,其實很簡單。

  “她是一個女人。”這個來自蘭蒂斯王國的王牌情報人員搖頭低聲道:“她縱然有一千個優點,縱然她展現的聰明才智比我遇到的那些政客都要高明十倍。但是說到底,她是一個女人。這原本就是一個男人的世界,政治也好,權術也罷,都是男人的玩具男人的賭桌,一個女人偏偏要強行加入這場游戲,哪怕她的遊戲水准再怎麼高明,終究是無法長久的。到了必要的時候,無論她做的如何高明,行事如何滴水不漏,哪怕不給她的對手留下任何把柄……但是要攻擊她的人,只需要用一個再再簡單不過,甚至是很讓人無奈的理由:‘她是一個女人。’這個理由,就足以抵消掉她大半的努力。一個女人,再如何出色,或許短期內會讓人側目,讓人佩服,但是長此以往,只會讓男人們越發的嫉恨和厭惡她。”

  夏亞沒說話。

  這個可惡的達克斯卻繼續笑道:“我留在貝斯塔這裡的這段日子,這個女人至少三次明裡暗裡對我發出了招攬的信號,開出的條件也比你這個老板給我的報酬高了十倍,甚至有一次她許下了我內務總長的職位,如果不是因為她是一個女人,老子早就……”

  “好了,你說了這麼多,到底想表達什麼?”夏亞眯著眼睛。

  “呃……我的意思其實很簡單。”達克斯笑眯眯的看著夏亞,然後深深吸了口氣,做出一副嚴肅凜然的表情來:“老板,像我這樣搶手的人才——你應該給我加薪水了!”

  “……”

  這次夏亞沒有再說話,直接一腳就踹了過去。

  加薪?!

  見鬼!這個貪得無厭的混蛋啊!

  達克斯被夏亞委任為了聯絡官員,不僅僅負貴對貝斯塔軍區方面的聯絡,同時也擔任了對外的情報工作,以及相當一部分的軍需采購!

  占據了這麼一個肥缺,北方軍的軍費預算,和對外的情報預算,都要分出大大的一份來給這個家伙。

  而達克斯,他可從來就是不是什麼手腳干淨的人,這些日子來,上下騰挪,天知道他給自己撈了多少好處!

  居然還想著讓自己加薪?!

  ※※※

  說笑歸說笑,不過因為達克斯的提醒,在見到總督夫人的時候,夏亞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准備。

  這次會面並沒有弄的很正式,這個女人也沒有在哈斯克城裡大擺宴席招待夏亞的意思,進城之後,直接將他們接到了一處對外的聯絡會館休息,夏亞洗了一個熱水澡,享用了一頓熱飯菜之後,迎來了總督夫人的手下,前來接他去會面。

  再次見到那位美麗的總督夫人,夏亞明顯感覺到了這個女人的氣質有了巨大的轉變。

  如果說,當初認識的時候,這個女人只是以狡猾聰慧以及和她的年紀性別並不相符的城府,給夏亞留下的深刻印像的話。那麼,這次會面,面前的這個女人,已經漸漸的嶄露出了幾分逼人的鋒芒!

  只有真正的居於高位說一不二的領袖,才會具備這樣的氣質!

  夏亞很清楚這個女人氣質蛻變的更本原因。

  在帝都玩的漂亮的一手,甚至將自己都算計在了其中,成功的將她最大的威脅和眼中釘,貝斯塔軍區的合法繼承人李爾將軍給陷在了帝都作為人質,而除去了這個最大的威脅之後,回到了貝斯塔軍區,進過了這麼些時日的內部清洗,終於掃平了所有的障礙,真正大權在握……如果說往日這個女人還小心翼翼的隱藏著自己的鋒芒,很多時候還必須要保持低調的話(畢竟那個時候,她雖然已經是執政人,但是畢竟還是一個‘代理’的身份。),而現在,終於沒有了威脅,這個女人漸漸展現出了她強硬和強勢的一面!

  會面的地方就在哈斯克城的城守府,一間會客室裡。夏亞到達的時候,那位總督夫人已經坐在那兒等候了很久。而讓夏亞注意到的是,當自己走進的時候,那位總督夫人並沒有站起來相迎,而是默默的坐在那兒,只是抬頭對自己溫和一笑。

  這個姿態,就已經讓夏亞的眼睛眯了起來。

  果然……是變得強勢了一些。

  “夏亞將軍,我等您很久了。”總督夫人淡淡一笑。

  將軍?

  夏亞心中冷笑,記得當初相識的時候,這個女人還客客氣氣的稱呼自己“元帥”呢。

  夏亞沒說話,直接就坐了下來,旁邊的僕人送上了茶點退下之後,面前的這個美麗的女人才微微笑著問了一句:“不知道會館的人招待的可妥帖?”

  “還不錯。”夏亞抓起桌上的茶水一口喝了下去,吐了。氣:“飯菜很可口,洗噪水也很熱,唉,夫人你也知道,我這樣的行軍打仗習慣了的粗人,對這些享受其實也沒有太高的要求了。”

  莫尼卡皺了皺眉,看著夏亞故意做出一副粗鄙的樣子,隨即她舒展了眉頭,緩緩道:“聽聞您一路到來,實在是讓我十分欣喜,只不過,我詫異的是,聽我的人說,您這一次,卻是從南而來?”

  夏亞眼神一動,看了這個女人一眼,隨即笑了笑:“不錯,我剛從帶都回來。”

  這個回答,讓莫尼卡的臉色瞬間變了變,略微頓了頓,她才故意嘆了口氣:“這麼說來,帝都現在的情勢,您是已經很清楚了?”

  夏亞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很清楚,這個女人在頭疼了。

  對於這個女人來說,或許真的很難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從南邊一路而來吧。

  大概也沒有人會想到,自己這個北方軍的領袖,會如此不務正業,拋掉家裡一大堆正事,就為了一個女人而只身南下跑去了帝都……呃,好像自己還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領袖啊。

  現在麼,這個女人心中一定在猜測,在計算,到底自己跑去帝都是為了什麼……就讓她想去吧!她想的越深,卻正好讓夏亞可以故作懸虛。

  隨即打了個哈哈,夏亞就故意轉開了話題:“看來夫人的氣色很不錯呢,想必這次日子來,事事順心吧?我倒是聽聞,貝斯塔軍區近來的動靜可不小呢。

  莫尼卡沉默了一下,也沒有接夏亞的這句話,卻反而道:“帝都事變,您的老上司已經晉身護國元帥之職,米納斯公爵卻領兵在外,不知道將軍……”

  “帝都的事情,自然有帝都的老爺們去操心,誰當元帥,誰當宰相,也輪不著咱們過問吧,那是皇帝的心思,他願意封誰為什麼官職,咱們這些帝國臣子,也沒有評論的權力。”夏亞立刻做出了一哥大義凜然的模樣,若不是深深了解這個土鱉的底子,只怕旁人還真會以為我們的夏亞大爺是一位帝國忠臣了。

  總督夫人的臉色終於有些難看了,她深深吸了口氣,似乎壓下了心中的怒氣,緩緩道:“將軍說笑了。咱們當臣子的,自然不好評價陛下行事,但是這軍令……”

  “我從帝都出來的時候,阿德里克大人倒是說過。”夏亞微微一笑,然後干脆就厚顏無恥的撤謊:“他說,貝斯塔軍區忠心耿耿,守護一方土地,堪稱是帝國北方屏障,日後大軍北伐反攻叛軍,還要大大仰仗貝斯塔人的力量。”

  是真的才見鬼!

  總督夫人險些把鼻子都氣歪了,雖然明知道眼前的這個混蛋是睜眼說瞎話……以她對帝都各位大人物的了解,當然知道阿德里克是絕不會說出這種話的。事實上,帝都各方面前絕不會真的信任貝斯塔這個新投城的原來的叛軍陣營的勢力。

  不過夏亞說的冠冕堂皇,總督夫人也不好直言駁斥,哼了兩聲,就不說話了。

  終於,沉吟了片刻,這位總督夫人的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容來,她深深吸了口氣,仿佛瞬間就將剛才僵硬的氣氛掃去,溫言一笑,擺低了姿態緩緩道:“這次和您會面,還有一事……前些日子的那件事,說起來,倒真的是誤會,幸好將軍寬宏大量,將我那些不成器的手下放了回來,也請將軍相信,我貝斯塔人歷來都是信守盟約,絕沒有和北方軍作對的想法,眼下北方的形勢,若是我們兩家聯盟,整個帝國北方,就絕無對手,若是我們之間出了齷戰,那才是叫親者痛,仇者快……”

  她說的,是當初夏亞因為黛芬尼遇刺的事情震怒,下令派人清洗了在自己老巢,抓捕了大量的各方勢力的奸細探子,其中就有不少貝斯塔軍區的暗探,後來卻被夏亞故意全部放回了貝斯塔,這件事情讓貝斯塔人顏面掃地,也成為了兩家關系之中的一絲裂縫。

  此刻這個女人主動提起這個自己的痛腳,卻是明顯的釋放出了一個示弱求和的態度。

  夏亞既然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也不為己甚,淡淡一笑道:“夫人客氣了。這種事情在所難免,當初因為一些治安問題,誤抓了不少貴方的商人,事後我也是內疚的很。既然誤會說開了,自然不會影響兩家的關系。”

  你這個家伙內疚才見鬼!

  莫尼卡心中暗暗咬牙。

  當初被夏亞派人抓捕的那些自己手下的探子和情報人員,其中不少為了隱藏身份,都是以商人的身份在北方軍的地盤活動。被抓之後,人是放回來了,但是為了隱藏身份而開的那些商鋪,還有很多貨物,錢財,卻都被北方軍一股腦兒沒收掉了。算起來,這個混蛋倒是小發了一筆橫財!

  兩人互相試探了半天,都是覺得有些無趣,夏亞故意打了個哈欠,就道:“我一路奔波,也是乏了,多謝夫人召見我來敘談,若是沒什麼事情的話……”意思很明確,有事直說,再兜圈子,老子可沒興趣奉陪。

  總督夫人此刻倒是冷靜了下來,夏亞的這些言辭也不會再激怒她,倒是看著夏亞一臉無所謂的態度,讓這個女人心中疑感的是:帝都發生了偌大的變故,這個家伙到底是真的早已經有了定策,還是真的對什麼都無所謂?

  “……”定睛望著夏亞好一會兒,總督夫人才終於緩緩道:“將軍此次北返之後,意欲何方?”

  生怕這個家伙又說一些混帳話和自己打哈哈,總督夫人立刻就干脆直接挑明了意思:“我前些日已經接到帝都軍令,令我貝斯塔起兵討伐北方叛黨,想必這樣的軍令,北方軍也已經收到了的。我兩家是盟友,早有盟約在先,若是要動手,自然最好是遙相呼應,才可壯大聲勢,若是將軍有意起兵,我貝斯塔人自然是當仁不讓,願意在南邊呼應,也為北方軍分擔一些壓力……”

  夏亞看著這個女人,忽然心中一動,一個惡作劇的心思按耐不住,故意笑了笑,壓低聲音道:“哦?是麼?夫人……若是我打算起兵南下帝都呢?不知道貝斯塔軍是不是也願意……”

  總督夫人頓時臉色一變!

  起兵南下帝都?!

  這個家伙居然有如此大的野心?!

  這話說來實在太過荒唐,且不說北方軍距離帝都太過遙遠,鞭長莫及……縱然真的帶著軍隊跑到帝都去,這個家伙的心思又到底是什麼?是給阿德里克壯聲威?還是……他自己另有野心?!

  可若是往深了想一層……如果這個家伙真的是膽大包天要胡作非為的話,這事情恐怕還真的不是沒有可能發生!

  以北方軍現在的實力,幾萬雄兵,還有著一支帝國北方最精銳的騎兵部隊!若是他真的拉著隊伍大舉南下帝都的話,南下路途上,只怕那些地方軍閥,誰也不會願意當出頭鳥來和他作對,說不定都是重演當初南下勤王,一路所過,沿途軍閥閉門裝傻放行的戲碼……

  若是這幾萬軍隊拉去帝都的話,恐怕那局勢就真的要再次發生巨變了!幾萬精銳南下帝都,若是他支持阿德里克,那麼阿德里克自然從的地位穩固,縱然米納斯公爵在南方帶著平叛軍隊自立,想來也是敵不過帝都了。

  可若是這個小子也有心在帝都的這場局面裡插一手的話,以他現在的身份,北方軍的統帥,帝國公爵的爵位……再加上幾萬精銳,跑去帝都,不加入任何一方勢力,而是自立的話,也絕對有資格加入這場權勢的爭奪!

  雖然要放棄北方軍的大本營根據地,有些冒險,可若是一旦豪賭成功,把持了帝都這個帝國的中央樞紐,挾了小皇帝為人質……說起來,也是值得的!

  可這個瘋狂的念頭,不過在莫尼卡的心中一閃而過,隨即就被她打消掉了。

  以夏亞的為人,別看他裝的粗鄙不文,其實他和阿德里克之間的關系最是親密,他是無論如何做不出帶兵跑去帝都和阿德里克爭權的事情的。況且,從帝都的消息聽說,阿德里克甚至都打算把女兒嫁給夏亞……

  想到這裡,總督夫人穩穩一笑:“將軍說笑了。就如您說的,陛下已經下令讓阿德里克將軍為護國元帥,帝都的事情,自然不用我們這些地方上的臣子操心。將軍方才所言,想必是戲弄我這個愚昧的小女子呢。”

  說著,她故意掩嘴笑了笑。雖然明知道這個女人心思狠辣,做事狡猾陰沉,但是看著她掩嘴而笑,艷光四射,卻哪裡能想到這是一條危險的美女蛇?

  夏亞也順著對方的笑聲,應合著笑了笑,隨即就起身站了起來,緩緩道:“也不隱瞞夫人,起兵麼……我北方軍是要起兵的。軍部有令,我北方軍身為帝國北方屏障,自然是義不容辭。不過總督夫人所言的一同起兵,互為呼應的這番好意,倒是不用了。”說到這裡,夏亞的語氣平淡,但是這平淡之中,卻隱隱的流露出一股豪氣和睥睨的味道來:“我北方軍成軍以來,哪一戰不是絕境之中逢生,哪一戰是靠了旁人的。當初不過一城之地,面對奧丁人,我們北方軍也不曾怕了誰。如今我坐擁三郡土地,虎賁數萬,難道膽子反而小了麼?雖然眼下北方依然是群狼環繞,我卻不放在眼裡!我此次回去,不出旬日便會起兵,到時候,請總督夫人靜後我北方軍凱旋的消息吧!至於其他的麼……”

  夏亞說到這裡,眼珠轉了轉:“若是總督夫人一片美意,我倒是要厚著臉皮有一事相請……起兵打仗,糧草為先。我北方軍所管轄三郡雖然都是產糧區,不過這一打仗,耗費糜重,到時候,還要請貝斯塔的兄弟多多援手了。我回去之後,就派一支隊伍來收購些糧食,到時候,還請夫人給予一些方便吧。”

  總督夫人臉色平靜,淡淡道:“如此,也好。

  夏亞出了守備府回到了休息的會館。會館裡,達克斯卻一直就在他的房間裡等著。

  看著夏亞回來,達克斯就是一笑:“怎麼樣?那個女人很難對付麼?”

  “說難倒也不難。”夏亞笑了笑:“她現在的處境,應該比我更困難才對。哼……以貝斯塔的實力,在北方自保有余,要進取卻是不足。貝斯塔人兵精糧足,可若是要起兵討伐叛軍,憑她一家之力,還差了不少分量。她想請我一起出兵……倒是打的好主意!我北方軍騎兵縱橫北地無敵,她想借了咱們的勢,哪裡來這麼便宜的事情。她的念頭,當我不知道麼?她希望我們先出兵,吸引北方的諸多叛軍的注意力,當別人聯合起來對付我的時候,她貝斯塔人好趁機出兵,占下幾塊地盤撈足好處。哼……我可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達克斯聞言,低頭想了想,皺眉道:“你不給她機會?只怕也難!你一起兵,事情就由不得你了!現在北方諸多勢力,以北方軍最強,你一旦起兵,就等於是捅了馬蜂窩,北方的軍闊黨都會視你為頭等大敵,到時候必定會聯合起來對付你,那個女人,到時候趁機出手撈好處,難道你還能阻攔她不成?”

  夏亞眼神一冷,緩緩道:“兵貴神速!我打的快,不等她有機會出手,就打完了!到時候她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兒。”

  “怎麼可能。”達克斯有些不屑:“北方軍四周,和我們接壤的至少還有四家叛軍勢力,還不算上萬一你起兵,其他地理位置接近的叛軍也會聯合出兵……就算你能征善戰,接壤的四家叛軍,你總要一家一家的收拾,一家一家的打下來吧!你倒是想快,卻怎麼快的起來?!”

  夏亞哈哈一笑,眼神猛然就變得凌厲起來!

  “誰說我要一家一家打過去?老子就要玩一個大的!我同時分兵四路打過去!一戰而定北方!”

  達克斯霍然變色,陡然就跳了起來:“你瘋了!!兵分四路討伐叛軍,你當那些軍闊黨都是紙扎的?!我們的力量,若是對付其中一家,自然是穩贏,縱然同時對付兩家,也能取勝,可若是同時應對三家的話,恐怕就只能自保!你同時分兵四路打過去,兵力分散,只怕四路都是一個輸!!”

  夏亞倒是一點不激動,看著達克斯,微微一笑。

  “你不明白……因為,你不知道我現在掌握了什麼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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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四章 【定難(三)秘謀】

  夏亞並不是盲目的狂妄自大,他對達克斯說出的兵分四路,掃平北方,其實正是他心中的決心!

  若是換在從前,北方軍固然強悍,但是要兵分四路去討伐北方諸多軍間豪強,那就只有一個詞:找死!

  北方軍固然善戰,但是餓虎不敵群狼的道理,人人都明白。北方目前的局勢,牽一發而動全身,北方軍若是要掃平四方,按照正常的情況下,還得走發展自己的實力,得有個幾年時間發展壯大,等兵精糧足之後才好動手。

  但是現在,這平衡,卻被一個人打破了!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放棄了奧丁神皇之位的漢尼根!!

  漢尼根毅然決然拋棄神皇之位,尋求他自己的強者之道,這樣的做法,帶給大陸的,可不僅僅是奧丁失去了一個無敵的神皇!

  這個絕代強者一去,最最直接的後果,便是讓一條穩固了大陸局勢數十年的鐵律,就此煙消雲散!

  徑者,不與世俗爭鋒!

  這條規則,原本是眾多大陸強者,在數十年前為了困住那個北方的絕代強者,而通過苦戰,逼迫奧丁神皇簽下的契約。

  甚至可以毫不誇張的說,這條契約的存在,直接保證了拜占庭帝國的數十年和平!

  試想,若是沒有這條契約的束縛,那個絕代強者,身為一國帝王,若是以他強悍絕倫的本領,以當世最強的強者身份,帶著他數十萬的奧丁勇猛的戰士南下……老邁而腐朽的拜占庭帝國哪裡能抵擋?!

  可是,若是仔細想想,這條契約,從反過來說,不僅僅是束縛了奧丁神皇數十年,卻也同樣的,將當世的其他的強者給束縛住了。同樣的因為這條契約的存在,其他的強者,也不得參與到世俗的爭鋒之中!

  故而,以拜占庭皇室身邊的那個神秘的中年人強者,那等強悍的本領,也最多只能給皇室當當保鏢而已。

  而現在,神皇即出,那條契約就已經被打破了!

  而打破了契約之後,夏亞左思右想之後,卻忽然發現,自己成了最大的收益者!

  強者的強大,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的,可以說,當世的強者,他幾乎都已經會遍了。

  沒有人清楚一個強者若是用在戰場之中,將會發揮出何等的威力!

  若是兩軍對壘,一個強者的存在,就幾乎可以直接左右戰局的勝負結果!沙場之上,任你如何的猛將無雙,在強者面前,也不過就是如螻蟻一般的存在!

  正面戰場如此,其他方面也是同樣如此!若是一個強者肯放下身段去干刺殺之類的活兒——試想,大戰當前,敵方的統帥忽然暴斃軍中,那是何等的驚天大事?這仗還沒開打,只怕輸贏就已經定了七成!

  當然了……若是其他強者礙於身份不肯去做這等刺殺的勾當——我們的夏亞大爺可絕不是拉不下臉的人!他自己本身就已經晉身強者行列了!若是他出手想刺殺什麼人的話,那麼除非對方同樣也是強者,或者也如同拜占庭皇帝那樣身邊有一個強者保鏢,否則的話……除非你成天到晚都有千軍萬馬在身邊時刻守護,否則就絕難逃一死!

  而現在算下來,夏亞的陣營之中,實力達到強者級別的,除了他自己之外,還有那個刀子嘴豆腐心的養母梅林大人,當然了,或許還要算上那個倒霉的戰意思劍聖亞斯蘭老頭子。

  而梅林的實力,據說已經超越了強者級別,晉級到了更強的境界,大概當世之中,就只有奧丁神皇漢尼根和聖羅蘭加羅斯能穩勝過她了。

  自己一方可是已經有三個強者級別了,此外,自己還新招攬了達爾文,這個黃金龍!

  夏亞可沒有那種喜歡擺架子的臭毛病,眼下他手裡拿了一手的王牌,若是不趁機大用特用,那在他看來才是白痴行徑了!

  若是這樣還不夠的話……

  想想那個已經被縣亞調教的已經開始吃素的歐克……

  以歐克現階段聽話的程度,只要夏亞對著某個看不順眼的人努努嘴,然後說一句:“死基死辦!”

  ……問題就立刻解決了。

  當然了……在發出這些豪言壯語的時候,夏亞還不知道,自己的家裡,那個聰明的被自己封為了幕僚長的蘇菲小妞,已經為自己又額外的招攬來了八千精銳無敵的黑旗軍,以及一個名震大陸的奧丁武神!

  若是擁有了這麼多絕對的實力,還打不下幾家軍閥叛軍的話,夏亞乾脆就一頭撞死,或者就干脆頂上一片龍鱗當烏龜殼,跑回他的深山裡當土鱉算了!!

  ※※※

  夏亞在哈斯克城也就只待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告辭上路北返。這次回去,他卻沒有再把達克斯留在貝斯塔人這裡,而是帶著這個家伙一同上路返回。

  今後的這段時間,夏亞准備大肆用兵,而這個時候,將達克斯這麼一個人才丟在貝斯塔軍區,實在是一種浪費。

  達克斯倒是對於回歸很有些無奈,一個早上都在對夏亞抱怨——或許對於這個懶散的家伙而言,留在貝斯塔的這些時間,日子過的實在太過逍遙了,吃喝玩樂,和貝斯塔軍區內部的官員們一起賭錢喝酒,時不時的還能被總督夫人召見,收受一些好處等等,美酒美女,要什麼有什麼,哪裡還有比這更逍遙的時日?老板,請你明白,我本質上來說是一個情報人員。“達克斯很嚴肅的對自己的雇主提出了要求:“所以,如果你打算在開戰之後,送我上戰場,去前線打仗的話,恐怕這種活兒並不適合我這樣的人才啊……”

  夏亞聞言,瞪了這個家伙一眼,反問道:“誰說我要送你去前線?”

  “哦?不是前線麼?那可太好了……”

  “當然,我會直接派你去敵後。

  “……”

  夏亞一行離開,貝斯塔軍區倒是有很多人前來相送——不過讓夏亞郁悶的是,這些貝斯塔方面的官員前來相送的對像並不是自己,而是達克斯。由此可見,這個家伙現在在貝斯塔軍區內部的上下官員之中,人緣相當的好。

  能不好麼?這個家伙拿著夏亞給的經費,在貝斯塔軍區內部上下結交朋友,出手又大方,賭錢的時候舍得輸,喝酒的時候搶著付帳,聽說還差點、和幾個貝斯塔軍方的軍官拜了把子。

  聽說達克斯要離開了,貝斯塔軍區內部很多官員無不嘆息:多好的人啊,就這麼要走了,今後吃飯喝酒誰來付帳呢?今後找姑娘也沒有人買單了……

  達克斯和眾多貝斯塔軍區的“朋友”們揮手告別,場面看上去倒是頗有幾分感人的樣子,達克斯一面做出感動的表情,對著自己的酒肉朋友捫揮舞手臂,一面低聲對夏亞道:“老板你可看到了,我的任務完成的有多出色!在貝斯塔的這些日子,我可是真正的算是打入了他們的內部了,像我這麼優秀的人才……那個,薪水……”

  夏亞望著天空的白雲,一臉的茫然:“薪水?那是什麼東西?世界上還有這種東西存在麼?”

  “夫人!”

  就在哈斯克城頭,總督夫人莫尼卡批著一件火紅色的狐皮襲衣,望著城下道路上送別的人群,看著那騎馬馬上的夏亞,正凝神思索著什麼,身邊一個急躁的聲音打破了她的沉思。

  莫尼卡略微一擰眉,扭頭看了身邊的人一眼,身邊一個精幹的武士面露不滿之色,低聲道:“夫人!就這麼放任他去了?這個家伙狂妄之極,昨日在府裡,他分明就是藐視我貝斯塔人!此人無禮而狂悖,這等人實難相處,將來必定是我貝斯塔人的心腹大患,不如趁現在他沒有防備,我帶一支精騎繞到他們前面,半路上……”

  “愚蠢。”總督夫人眼皮垂下,聲音卻是冰冷:“魯菲斯,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夏亞雷鳴,也是我們現在能碰得的麼?此人看似粗鄙不文,其實卻精明的很呢!況且……動他?你認為,我貝斯塔現在的軍力,有著能和北方軍相抗的資本麼?你自認你的行軍打仗的本事,比奧丁赤雪軍的曼寧格如何?哼……給你幾千人馬,你能把曼寧格那樣的雄傑逼上絕路麼?他魔下精銳騎兵,在北方已經沒有對手,而夏亞此人的本領,我也是看不遮……莫說走動不了他,就算真動了他,事後引來北方軍的報復,咱們殺的血流成河,難道讓薩爾瓦多和休斯那些紅色圓桌的人看笑話麼?”

  魯菲斯趕緊低頭後退半步,只是臉上卻流露出了幾分不以為然。

  “怎麼?你不服氣麼?”總督夫人望著漸漸離開城門沿著大路北去的夏亞的車隊,淡淡道:“我知道你心中不服氣——其實,你們這些家伙,只不過心中畏懼我,又什麼時候真的對我服氣過?哼……”

  “屬,屬下不敢!!萬萬不敢!!”

  魯菲斯頓時額頭冒出冷汗,後背一股寒氣竄了上來,單膝跪了下來。

  總督夫人終於收回了遠眺的眼神,回過身來望著身邊的這個親信武將,冷冷道:“我也未必就真的要你真心服氣,只要你聽話就好。哼……你捫這些家伙,只想逞一時之快,男人大丈夫,就是受不得這種……可笑的想法!我是一個女人,可沒有你們這些大男人那麼好面子。你可知道,我這個女人!和你捫這些男人最大的區別在哪裡麼?”

  “屬,屬下不知……”

  “你自然不知道。“總督夫人嘆了口氣,失望的看了一眼這個戰戰兢兢跪在面前的家伙:“你若是真的知道,此刻就不是你跪在我面拼了。我告訴你,我是一個女人,所以我不會像你們這些大男子這般看重面子,為了我的計戔,我可以忍受一時之氣,一時的屈辱。我不會去逞強!這些年來,我早就習慣了在夾縫之中求存,我唯一的手段,便是借勢!眼下,北方的局勢,夏亞就是最強的一個,要想打破僵局,只有借助他的勢!你明白了麼?”

  ※※※

  夏亞的車隊出了哈斯克城北上,車隊的規模已經壯大了許多,有貝斯塔派的沿途的護衛隊,還有不少僕從車夫,尤其是達克斯那個家伙,在貝斯塔軍區待的這些日子,顯然是沒少撈好處——只是他一個人的行禮,就裝滿了兩輛馬車,據這個小子自己說,這些都是貝斯塔軍區的那些好友們贈送的“土特產”。

  對於這種無恥的言辭,夏亞乾脆就懶得理會了。

  車隊行了不過小半日,等到遠離了哈斯克城的範圍,沿途護送的哈斯克城的騎兵隊也告辭離去之後,隊伍裡就只剩下了哈斯克城帶來的二十多名車夫馬夫,夏亞才下令,讓隊伍尋了一個沿途的農莊停下,休息片刻。

  隨即,夏亞立刻就杷這克斯召喚到了面前。

  “好了,親愛的達克斯,你的北上旅途就到此為止了。”夏亞一句話,頓時讓這個家伙翻了白眼:“……我就知道!你絕不會讓我太蕭閑。”

  “話不是這麼說的。”夏亞很是愉快的拍了拍達克斯的肩膀:“能者多勞,你現在是我身邊最擅長做這種活的人選,不用你這樣的人才,我還能用誰呢?”

  “說吧,難道你現在就要把我打發去其他的叛軍勢力裡去臥底麼?”達克斯嘆了口氣。

  “不。“夏亞神色嚴肅了起來:“有一件事情,現在看來時間緊迫,所以我來不及等回到家裡再慢慢布置了,所以,你必須現在立刻就動身——而且,這事情,要秘密行事,無論是成功還是失敗,都絕不能讓外界知道消息。”

  “一聽就不是什麼容易的活兒。”達克斯再次翻了個白眼。

  夏亞不理會這個家伙的廢話,緩緩道:“你即可脫離隊伍南下,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以最快的速度去帝都一趟!”

  “帝都?“達克斯立刻閉上了嘴巳,一臉玩世不恭的表情也收了起來,眯著眼睛想了想:“你真打算在帝都做什麼手腳?夏亞……好高騖遠可不是什麼好習慣,以你現在的情況,還是暫時不要參與到帝都的權勢爭奪之中為好。”

  “我對帝都現在的權勢爭奪沒有興趣。”夏亞搖頭:“我要你去,是讓你去找一個人!這個人,原本在帝都應該是被拘禁了起來,不過現在帝都發生了兵變,想來情況會出現許多變化,很可能就會出現一些機會……我要你去帝都,找到這個人,然後,不管你用什麼法子,悄悄的把這個家伙給我帶回來!如果他不願意,綁也給我綁回來!這件事情很是緊要,而且,不能驚動旁人,更不能讓帝都的人知道這個人落在了咱們手裡,你明白麼?”

  達克斯聽到這裡,已經猜出了七八分來,他看著夏亞,表情有些復雜,嘆了口氣:“誰說你這個家伙粗鄙愚蠢的,說這種話的人,遲早會被你陰死!我明白了,你要我去帶回來的人,是貝斯塔的那一位?”

  “沒錯,就是李爾!貝斯塔軍區總督的親侄,貝斯塔軍區真正的合法繼承人!”夏亞淡淡道:“若是能掌握了這個籌碼在手裡,將來貝斯塔人想背著我們做什麼,那麼到時候,咱捫也多了一個制約他們的手段了。”

  達克斯笑了一下,隨即忽然又道:“那麼……我這次去,所有的一切行動都要瞞過所有人,也包括……阿德裡克,還有那個魯爾?”

  夏亞沉默了,他注視著達克斯,過了好久,才緩緩點了點頭。

  “我說的是,不讓任何人知道,你明白了麼?”

  達克斯對於這個回答,倒是仿佛一點也不意外,只是看向夏亞的眼神,卻又深沉了幾分。

  隨即,這個家伙微微一笑:“這個活兒可不容……李爾是作為人質留在帝都的,就算帝都兵變,城中大亂,對他的看管或許會松懈一些,但是以他的身份,畢竟還是會被盯住的,我一個人去做這個活兒,要想不弄出動靜,那是不可能的,暴露的危險也是不小,所以……”

  “所以什麼?”

  “我需要幫手。”達克斯緩緩道:“我不是神!那個李爾聽說武技也很不錯,又不是木頭人任人擺布的,若是他不肯合作,我要制服他,又要對付看押他的人,我總沒有分身術吧,所以,你得給我派一個幫手才行。”

  “幫手?“夏亞皺眉了:“等我回到新城,再派人去帝都,只怕已經趕不上了,現在我身邊,又哪裡去找人?”

  “不用另找,我倒是看上一個人,我看來倒是很好用的家伙。”說著,達克斯扭頭,朝著車隊後一輛馬車上坐著的某人,露出了古怪的微笑來。

  ……

  正坐在馬車上看著周圍的風景,手裡拿著一瓶子美酒,愜意的舒著氣兒的魔法師先生,忽然之間就覺得全身冒出一股寒氣來,我們的白衣大法師多多羅大人,立刻就打了個寒戰,一對兒眼珠骨碌骨碌轉了轉,小心翼翼的望了望四周。

  (見鬼了,這青天白日的,哪裡來的一股寒風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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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四章 【定難(四)進軍!】

    打走了達克斯,外加搭上了自己忠心的魔法師僕人——從這個角度上來說,似乎天意就注定了我們的多多羅大人非得去帝都一趟不可。之前的任務他沒有完成,半路就遇到了夏亞折返回來,看來這次,我們的魔法師是怎麼都要去奧斯吉利亞一趟了。我們的夏亞大爺一聲令下,讓隊伍加快了度,全隊人馬不停蹄的朝著自己的大本營——西爾坦郡,新城一路而去。

    夏亞這一行走的還是很快的,尤其是進入了西爾坦郡之後,立刻就和當地的駐軍取得了聯系,隨即夏亞將車隊交給了駐軍,他只帶著達爾文先生以及歐克,撇開大隊,直接奔赴新城。

    可以說,當得到夏亞回來的消息,格林的心情可以用如釋重負來形容——這個不務正業的小子,總算又回來了!就在恪守職責的格林將軍正在思索著該如何好好的勸勸自己的這位老板,今後無論如何也要讓他改掉這個動輒就玩消失的不良嗜好——夏亞才回來,見到格林的第一句話就是:“准備吧,咱們要打仗了!”

    開始的時候,格林並沒有正確理解夏亞的話,格林錯誤的以為夏亞是知道了帝都的那份命令北方軍出兵的軍令,估計夏亞也就是打算隨便折騰點動靜出來,應付一下帝都方面的要求罷了。

    所以格林的回答是:“已經准備好了,我已經讓沙爾巴的騎兵團做了出兵的准備,拉到邊境上跑兩天,做做樣子的話,應該很快就能回來的。”

    可以夏亞的話,讓格林當場就差點暈過去了!

    “騎兵團?只是騎兵團可不夠,下令吧,北方軍全軍動員,我們兵分四路進,我希望在冬季的第一場雪來臨之前,把北方的局勢平定下來。”

    格林聽到這話的一個反應是——老板瘋了!

    是的,他一定是瘋了!

    不僅僅是格林這麼認為!夏亞進城的第一時間就召開了軍事會議,隨即,在新城裡的所有的北方軍的將領幾乎都是這麼認為的。老板一定是瘋了!

    而夏亞根本不理會眾人的眼神,直接將一份北方的地圖釘在了牆壁上。

    好吧,現在讓我們來簡單的介紹一下夏亞的“北方衛戍區”目前周圍的情況。

    簡單的來說,夏亞的北方衛戍區,現在占據的地盤有莫爾郡,西爾坦郡,以及從前的科西嘉軍區。

    這三個地方組成了夏亞現在的轄區,而在“北方衛戍區”之外,周圍接壤的一共有四家紅色圓桌的軍閥黨地盤。

    分配的倒也平均,東邊兩個,西邊兩個。

    值得一提的是,東邊的兩個,全部都是和科西嘉地區接壤,而西邊的兩個,全部和西爾坦郡接壤。

    這四家軍閥黨的勢力,按照帝國的傳統稱呼,他們都是軍區,特瑪軍區。在軍閥黨的紅色圓桌團體之中,這四家軍區的實力並不算是頂尖,不過也絕不是最弱小的——如果做一個數學題的話,四家的實力總共計算起來,大概也有個六七萬人馬,這還是保守估計。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數學題,夏亞的北方軍在經過了整編之後,現在第一兵團有兩萬戰力,再加上騎兵部隊的話,夏亞的總兵力大約只有對方的一半都不足——地方警備部隊不動的話。

    以正常的軍事眼光來看,不是不能打,但是以弱勢兵力,同時和四家開戰,那絕對是腦子進水了。可是會議上所有人看出來的,他們的統帥將軍大人的眼神很嚴肅,表情也絕對不像是在開玩笑!

    “出兵的計劃,第一兵團和騎兵全部出動,地方警備部隊駐守原地就就可以了。”夏亞深深吸了口氣:“領兵的人選麼……”

    夏亞很快就把自己在一路上就籌劃好的想法說了出來。

    西面的兩個特瑪軍區,“諾丁軍區”是四個對手之中實力最弱小的,夏亞的計劃是讓沙爾巴帶獨立騎兵團去。諾丁軍區只有不到八千的兵力,以而夏亞的騎兵團可是羅德里亞騎兵的底子,以四千羅德里亞騎兵對付幾千的軍閥部隊,贏面極大。

    而同樣在西邊的領外一個對手:貝克爾普軍區。這個軍區擁有兵力大約在一萬五千左右,算是四家對手之中第二強的,夏亞的意思是出動北方軍第一兵團,又格林統帥——以格林的軍略能力,加上北方軍第一兵團的戰力,在雙方兵力相當的情況下,有格林這個優秀的將領,加上北方軍的精銳程度,擊敗對方應該也沒有問題。

    可以說,對於西邊的兩個對手,這樣的分派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可接下來,說到東線,夏亞的計劃就讓所有人都吸了口涼氣!

    “紐維卡軍區就在科西嘉的東北,不用出動太多的兵力,讓索格爾在科西嘉地區抽調出五千人來,做出攻擊的姿態,吸引對方的注意力,然後和他們周旋一下,暫時拖住他們就可以。紐維卡只有一萬兵力,他們不可能全部拉出來,我們擺出進攻的姿態來,他們最多會拉出兩個旗團來應對,讓索格爾擺出對峙的姿態,告訴他,我需要的只是爭取十天左右的時間。”

    說到這裡,夏亞將目光落在了地圖上第四個對手的名字上。

    博洛軍區。

    在所有的叛軍軍閥黨紅色圓桌陣營之中,博洛軍區也可以算是在一線方陣的成員了。因為這個博洛軍區擁有大約相當於一個郡的土地,同時還擁有過了三萬的軍隊。

    這樣的實力,既便是和從前的科西嘉軍區,以及和貝斯塔人相比,也是毫不遜色的。

    可以說,在所有的帝國的特瑪軍區之中,擁有這麼大面積的地盤,擁有過一個兵團的兵力的軍閥,這樣的勢力並不算太多。其中的佼佼者,比如軍閥黨羽之中的頭面人物,亞美尼亞軍區的休斯總督,也不過就是一個郡的地盤加上幾萬人馬。

    再比如薩爾瓦多,亦是如此。

    如果只是從數學上來計算的話,博洛軍區的實力甚至可以穩穩的排在所有的軍閥的前五位了。

    但是實際上,博洛軍區的真正的實力僅僅能排到前十。

    原因很簡單,雖然博洛軍區有一個郡的土地,但是博洛地區地理位置偏遠一些,並不算太富饒。如休斯的亞美尼亞,是以出產全大陸最精良的兵甲而著稱。而薩爾瓦多總督的領地麼……更是有一個讓人仰視的名字:羅德里亞!

    是的,就是“那個”羅德里亞!

    帝國曾經的王牌軍羅德里亞騎兵兵團的故鄉!從這個名字就能看出薩爾瓦多的領地是以出產什麼而聞名了:驍勇善戰的戰士!

    那麼,同樣擁有了這麼大地盤的博洛軍區呢?

    很遺憾,博洛軍區在大陸上是以出產最美味的土豆和大白菜聞名的……

    甚至於,這個博洛軍區的統治者,拜因里希家族,在帝國的軍閥之中也是具備了相當的“名氣”。

    可以說,早在一百年之前,博洛軍區就已經成立——它是拜占庭帝國最早一批建立的特瑪軍區之一。

    而博洛軍區的第一代總督隆多?拜因里希,也曾經是以驍勇善戰而聞名。

    但是很遺憾,在經過了一百年之後,這個從前的軍閥家族已經很快的貴族化了。

    在最近短短三十年裡,他們就換了三任總督。

    三十年前上任的斯騰特?拜因里希總督,在位兩年,那位總督據說是一個馬術運動的狂熱愛好者。不過很遺憾,這個愛好並沒有讓他建設出一支強大的騎兵部隊——這位總督據說打的一手非常棒的馬球。而他最後,也很遺憾的死在了這個愛好上:再一次馬球比賽之中他不幸墜馬,然後被同伴的馬蹄把腦袋踩破了。

    之後的繼任的總督是這位馬球愛好者的弟弟,名字叫做羅梅羅.拜因里希。

    這位老兄之所以出名,是因為他的一個愛好:好色。

    據說他一共娶了十一個妻子——或許你看到這個數字會撇撇嘴,認為這不算什麼,像這樣的有權有勢的大人物,占有的女人多一些,也不算什麼奇聞。

    好吧……如果說這個不算奇聞的話,那麼……在他的十一個妻子裡,其中有一個是他那個死去的哥哥的遺孀(他不但繼承了他哥哥的總督位置,還把人家的老婆也一並笑納了)——你認為這還不算什麼?那麼後面還有更猛的,而且一個比一個聳人聽聞:

    他的第三任妻子他的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第五任妻子是他的侄女!!!

    傻眼了吧?!

    這位老兄的做法,就絕對不是一個“猛”字能形容的了!簡直就是彪悍如禽獸一樣的人生啊!!

    不過悲劇也就此生了。

    這位禽獸總督在位二十六年,先後娶了他的嫂子,侄女,以及同父異母的妹妹之後,大概是這樣的禽獸做法,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的,結果這位禽獸兄就真的遭了詛咒:他的十一個妻子一共給他生下了十一個後代。

    很不幸的是,其中有十個都是女兒,唯一的一個男丁,也就是他唯一的兒子,是這位禽獸兄和他的最年輕的妻子——他的侄女的結晶!!

    這絕對是一個悲劇——因為是近親的產物,據說這個唯一的兒子生下來就帶有一些殘疾——據說這位兄台的雙手和尋常人不同,左手有四根手指,右手卻有六根。而且,傳聞這個家伙還有一個與眾不同的業余愛好:喜歡裸奔!

    是的,就是“裸奔”!

    傳聞這位總督大人,平時最喜歡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在天氣晴朗的日子,脫光了衣服,繞著他那座修建的奢華舒適的總督府周圍跑上幾圈,光是這麼裸奔還不夠,當這位總督大人興趣上來的時候,他甚至會下令讓他的衛隊全部脫光了衣服和他一起跑……

    也許,這位神奇的總督先生,是一個骨子裡流淌著人性解放思想的奇人吧。

    這位先生的名字叫做希爾曼?拜因里希,不過大陸上的人提起這位兄台,一般都會稱他為“裸奔總督”。

    按理說,這麼一個神奇的家族,居然還能存在到今天,而博洛軍區居然也沒有就此敗落下去被其他勢力吞並,看上去實在是一個奇跡。

    不過事實上,拜因里希家族的近三位總督雖然都是不折不扣的怪人,但其實,必須公正的說,他們至少還是具備了一些能力的。

    比如那位彪悍的娶了自己近親的禽獸總督,他雖然好色到了連自己的血親都下手的地步,但是在執政的能力上卻並不算太差,而且他還做了一件讓很多軍區總督都十分羨慕的事情:他居然招攬到了一個魔法師為自己的軍區效力。

    而且,博洛軍區還擁有三萬多軍隊,哪怕是以拜占庭帝國正規軍的標准來看,軍隊的素質也並不能算差。這是要歸功於他們擁有一位人才,一個軍略出色的將軍,這位將軍服侍了三代總督,一直效力於拜因里希家族。

    而更神奇的事情就在這裡了!

    這位現在博洛軍區軍隊的實際指揮官,是那位馬球總督一手提拔起來的,而他的出生也會讓很多人驚奇的張大嘴巴——他曾經是總督府裡的一個閹伶!因為從小就服侍那位馬球總督,而長大了之後,成為了馬球總督的心腹,被插進了軍隊之中效力,沒想到這位閹伶居然頗有軍事天賦,在軍隊之中干的頗有點樣子。

    這麼一來,就不難理解博洛軍區為什麼居然在經歷了三任荒唐總督之後還能屹立不倒了。

    一個魔法師的效忠,保證了拜因里希家族得到了一個忠誠的同伴。而一個有著出色軍事能力的閹人將軍,為他們很好的掌管了軍隊,最妙的是,閹人因為沒有生育能力,沒有後代,所以並不會產生特別重的權力yu,沒有篡權的威脅。

    所以,盡管博洛軍區在外名聲不佳,但是實際上他們的實力卻絕不能說“弱”。

    再怎麼說,他們擁有三萬素質不錯的軍隊,一個優秀而忠誠的將領,以及魔法師的幫助。

    而對於這個最強的對手,夏亞的計劃是:

    “博洛軍區,我親自去對付。”

    格林是第一個提出疑問的:“你帶多少軍隊去?”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家裡的兵都被你分配光了,哪裡還有軍隊?

    要對付一個擁兵三萬的軍區,就算你夏亞雷鳴很能打仗,帶少了只怕也不頂用吧。

    ……夏亞的回答更是讓眾人駭然!

    “強騎營五百騎,足亦!”夏亞一臉囂張的笑容:“我自帶五百強騎營對付博洛軍區,十日內我必定擊破對手,然後回軍與索格爾彙合,到時再……”

    “等,等等!”格林叫道:“你瘋了?夏亞?!五百騎!!我承認強騎營是很精銳,但是五百對三萬,難道你真的以為……”

    “我沒有開玩笑!也沒有瘋!”夏亞的語氣驟然變得嚴肅無比,緩緩的看了看眾人,凝神道:“我知道你們心裡的擔心和懷疑,但是我現在需要的是你們的信任和服從!相信我,我沒有瘋,也很清楚我在做什麼!我現在不會對你們解釋……我只需要無條件的執行命令!”

    ……

    …………

    夏亞雷鳴是如何說服了自己的麾下的軍官團體執行了他的瘋狂計劃——這個過程在後世已經沒有人知道了。

    總之,這個在當時看來近乎是找死的瘋狂計劃,當時被這位北方的年輕的將軍以無比堅決的意志和不容商量的態度強行的推行了下去。而正因為這個瘋狂的計劃,從此之後,大陸上的人對這位年輕的將軍又賦予了一個新的外號:“狂人”!

    不過,對於那位博洛軍區著名的“裸奔總督”希爾曼.拜因里希,此時的心情就自然不會太好了。

    夏亞做事情還是很講規則的,他以強硬的意志推行了計劃之後,在出兵前就已經通過渠道送了一份文書給博洛軍區。

    事實上,夏亞的北方軍,和周圍的四家軍閥,其實早就有來往的,而且,其實……大家的關系還都不算太差。

    早在奧丁赤雪軍南侵,占據了西爾坦郡,又吞並了科西嘉軍區的時候,周圍的四家軍閥就曾經擔心過一陣子。不過很快,後來夏亞帶著他的新建立的北方軍南下,西爾坦郡會戰,將赤雪軍給幹掉,一舉收服了兩塊地盤。

    當時,其實周圍的四家軍區,要說他們當時沒有什麼想法,是不可能的。其中也不是沒有人曾經打過主意,想趁夏亞立足未穩,出兵攻占一些地盤討討便宜。

    不過考慮到夏亞的凶猛——這家伙可是硬生生的打垮了凶殘的奧丁赤雪軍啊!考慮到這一點,當時幾家都退縮了。

    而之後夏亞建立了北方軍集團之後,還曾經和四家軍閥都暗中有些來往,而來往的目的很簡單:采購。

    在西爾坦郡被奧丁人蹂躪過之後,再廢墟上重建家園,將拋荒的農田重新耕種,都需要大量的物資。其中貝斯塔人援助了一些,但是這麼大的地盤不可能全靠貝斯塔人。所以當時,夏亞還通過達克斯這個家伙,在各地購買了許多需求的東西,比如糧食,比如農具,比如種子等等。

    達克斯是蘭蒂斯王國的前任王牌情報人員,而又和加羅斯商會有暗中來往,依托著加羅斯商會在各地的網絡以及據點,夏亞派出的采購團,就曾經先後跑到過這四家軍區,甚至,夏亞甚至通過中間人,和這四家軍區達成過一些暗中的購買協議。可以說,雙方其實是有一些暗中來往的關系的。

    尤其是博洛地區。

    博洛地區領地最大,人口最多,同樣糧產也算豐富,正是夏亞采購物資的重要地區。

    甚至,夏亞曾經和和這位傳說之中的“裸奔”總督有過一些秘密信件來往。只不過,在官方上,大家是絕對不會承認這一點的就是了。

    從某種角度可以說,在西爾坦郡重建的過程裡,博洛軍區還是幫了夏亞一些忙的。甚至大家暗中達成的協議,博洛軍區許諾了北方軍一筆數額並不算小的物資采購……

    單從這點來說,甚至都可以說兩家是秘密的盟友。

    但是很遺憾,讓那位裸奔總督憤怒的是,此刻他手裡拿著的正是這位“秘密盟友”來的公文!

    這份公文裡,夏亞很恬不知恥的宣稱,他派出的一支采購商隊前些日子在博洛地區失蹤了,他有理由懷疑是博洛人做了強盜的勾當,在公文之中,他強硬的要求博洛人將抓捕的商隊的人歸還,並且交出凶手,以及提出了一個賠償金的數額——十萬金幣。

    而末尾,還很囂張的宣稱,如果博洛人不答應他的要求,不支付他賠償的話,那麼他將會帶著戰士和刀劍來取!

    簡直豈有此理!!!

    希爾曼?拜因里希差點沒把鼻子氣歪了!

    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勒索和誣賴!!

    更讓他吐血的是,就在兩個月前,夏亞方面還剛剛派人在自己的領地地區采購了一大批糧食回去,而因為兩家之前的秘密協議,他也沒有為難夏亞的人,而是很痛快的給予了不少方便。

    這個夏亞雷鳴,簡直就是一頭白眼狼!!!

    剛從自己這裡買走了糧食,掉過頭來就對自己舉起了屠刀?!

    欺負人也沒有這麼欺負的!!難道真當我博洛軍區怕了你這個暴戶不成?!!

    哼,十萬金幣?不是給不起!是丟不起這個人!!!

    “備戰!動員軍隊!!!”這位裸奔總督非常干脆的下達了命令。

    在他看來,這種無賴的要求,根本就沒有必要再回信了,既然你想來對付我,那麼就打吧!

    其實他並不知道,夏亞也根本沒指望對方可能答應自己那種擺明了無賴的要求,也沒有等待博洛人的答復。

    就在這份公文出的第二天,夏亞就已經帶著他的五百強騎營,離開了新城,一路往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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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四章 【定難(五)】

  博洛人的反應並不慢,既然明白了北方軍是擺明了找茬,很快就做了軍隊的動員和備戰的准備,博洛人的三萬軍隊原本有小半是分散在各地的,不過有兩萬主力,一個整編的兵團,卻是一直駐扎在他們的首府。

  希爾曼立刻下令,駐扎在首府的一個兵團全軍動員,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了准備,調集了糧草,然後就下令軍隊開拔,朝著和北方軍接壤的邊境開拔。

  這位裸奔總督雖然是一個大陸聞名的怪人,但是至少他不是白痴,他很清楚,夏亞既然和自己撕破了臉,那麼接下來的,必定是一場關系到兩家生死的大戰了。

  打就打吧!!

  讓博洛人一直在猜測的是,北方軍能派出多少軍隊來攻擊自己。

  北方軍雖然善戰,但是大家都知道他們的兵力並不算多。而且以北方軍目前周圍環繞的勢力……他們不可能派出全部軍隊,總要留一些守家,還要應對其他勢力趁虛而入。

  按照博洛人的猜測,北方軍能調動的極限,也不過就是一半的兵力吧。

  一萬五千?兩萬?

  而這個時候,博洛軍區的那個閹伶出身的將領提出了他的看法:“對方出動的兵力不會超過兩萬人,而且,他們遠來攻打我們,一路奔波,補給線拉長,對他們都是沉重的負擔,我們只需要集結兵力,和他們對峙。畢竟北方軍的周圍還有其他勢力,那些可都是咱們紅色圓桌的盟友,只要總督大人您寫幾封信給幾家盟友,約他們在背後趁機給北方軍一些苦頭嘗嘗,到時候,得知自己的老巢被別人攻打的夏亞,一定不可能在這裡和我們長久的對峙下去,只要撐到他們退兵,我們就可以趁機反攻,進而擊敗他們!!”

  這個計劃沒有錯,在當時的情況看來,這樣的判斷,猜測,以及推算,都是十分合理的。

  但是……事實的情形……

  當希爾曼總督帶著他的兩萬主力軍隊跑到了距離邊境最近的西流灣城,終於等到了夏亞親自率軍打上門來的消息的時候,斥候送回來的軍情,讓博洛軍區內部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五,五百?!!!真的只有五百?!!”

  斥候的回答非常肯定。

  而且,這個地方叫做西流灣,是兩家邊境的一條河流的轉口,一塊開闊的河灘平原,一眼望去都是平坦的地帶,絕對不可能有什麼地方隱藏大規模的伏兵。

  也就是說……

  “他真的只帶了五百人就打過來了?!!”

  希爾曼在短暫的震驚之後,陡然尖叫了起來。

  這一瞬間,這位已經做好了打硬仗的總督大人,絲毫沒有驚喜他覺得自己被侮辱了!這個家伙是輕視我麼?明知道我有幾萬軍隊,居然就帶著五百人來找茬?

  他,他,他,他當我是泥巴捏出來的不成?!!

  被怒火衝昏了頭的希爾曼,立刻做出了決定:出城迎戰!!

  對於總督的命令,那位閹伶將軍沒有反對,事實上他也不認為有什麼理由需要反對。

  五百人——那個夏亞雷鳴是真的瘋了!

  咱們可是有兩萬人!一個整編的兵團!五百人能掀起什麼浪花?兩萬人,不用打,踩都能把對方踩死了!!

  既然這樣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反正斥候已經探察的很清楚了,方圓數十里都沒有對方大部隊伏兵的痕跡。

  五百人?那就打吧,不需要任何陰謀詭計了,直接滅了他們!

  內部上下達成了一致,群情戰意亢奮,於是,夏亞雷鳴橫掃整個拜占庭帝國北方的第一場大規模戰役:西流灣戰役,就這麼拉開了帷幕。

  後世的很多史料都對這場西流灣戰役做了記載。但是同樣的是,所有的史料對於這場戰役的記載都非常的簡略,幾乎沒有任何詳細的描述。

  因為……這場戰役的過程實在是太短暫,也實在結束的太快了。

  好吧,現在讓我們來看一下當時這場戰役的一些基本的情況。

  首先,地點:西流灣。

  這是位於兩家交界的一條河流的河灣處,一片河流衝擊的平原地帶,在河對岸是博洛人建造的一座要塞,如果有敵人大舉入侵,那麼這座要塞將成為頂在這裡的一枚釘子。

  交戰的地點是一片開闊的平原,可以說這是一個天然的戰場。四面開闊,沒有遮攔,沒有樹林,沒有山坡。

  交戰的雙方,博洛軍區的兩萬軍隊,重步兵四千,輕步兵一萬五千,此外還有一支千人的騎兵隊伍。

  而北方軍這裡,只有夏亞和五百強騎營。

  2000 VS 500

  這場的兵力對比,博洛人沒有做任何的考慮,直接將隊伍拉出了要塞,擺在了平原上。

  甚至,那位希爾曼總督,還把自己的一千人的騎兵隊特意留在了側翼—、他的打算是,一旦打贏了,可以用騎兵包抄敵人的後路,將這個可惡的夏亞雷鳴一網打盡!

  讓那個混蛋就葬身在西流灣吧!

  既然來了,就別回去了!

  就在這一天的中午時分,夏亞的軍隊抵達了這裡,看著對面黑壓壓的兩萬人的陣列,夏亞一馬當先,眺望了會兒,笑道:“這個家伙例是夠配合,居然拉出來這麼人,相比是他的家底都帶出來了。”

  兩軍很快就在戰場上都擺開了架勢對峙了起來。

  博洛人看著夏亞這裡渺小的隊伍,很多人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來。在他們看來這種情況,結局已經不用去說了。

  甚至側翼的騎兵也已經下令做好了包抄的准備。

  而希爾曼總督就在隊伍的當中,他看著對面那支渺小的騎兵部隊,直到此刻,他都有些無法相信,對方居然就真的帶了這麼點人打過來。

  而唯一一個察覺出有些不對頭的,是那位閹伶出身的博洛將領。他很詫異的發現了一個細節:夏亞帶來的那五百騎居然輕一色的都是輕騎兵!

  這些騎兵沒有穿戴嚴密而厚重的鎧甲,大部分騎兵都只穿戴了最輕便的胸甲只掩住了要害的部位——甚至有一些家伙直接穿的就是皮甲!

  這根本就是輕騎兵的裝備。

  但是和他們輕便的防具相比,這些“輕騎兵”使用的武器,卻無一例外全部都是重甲騎兵衝陣的重兵器!

  雙刃戰斧,棱錘,狼牙棒重型騎槍……

  這些絕不是輕騎兵應該使用的武器。

  而他也注意到了,對方的所有的騎兵,每一個都是身材雄壯的勘比奧丁人的健幾廠一強壯的甚至有些過分誇張了。

  但是,和騎兵們簡單的防具不同,那些戰馬卻都是披了嚴密的重鎧。

  人不著甲,馬匹卻著甲……天下哪裡有這種怪異的道理?

  夏亞那兒,騎兵們正在有條不紊的做著戰前最後的准備,他們將備馬驅趕到了身後的遠處而披了鎧甲的戰馬則全部列隊完畢,五百騎兵擺出了陣勢,這些家伙沒有喧嘩,安靜而冷漠的望著對面博洛人的龐大的方陣。

  正式開打之前,博洛人顯示了他們的傲慢一以這樣的力量對比,他們似乎的確有理由傲慢。

  希爾曼總督派出了幾十個人,在陣前叫罵。大聲斥責北方軍的人背信棄義,狼心狗肺,如何誣賴如何卑劣的行徑,同時高聲鼓舞著自家的士氣,大聲的吶喊……

  隨著這些叫嚷吶喊聲博洛軍上下戰意昂然,情緒亢奮了起來士兵們紛紛舉起武器高聲吶喊歡呼,盾牌敲的震天啊……

  在對面,夏亞坐在馬上,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望著對面叫囂著,上竄下跳的博洛軍。

  他無聊的打了個哈欠張了張嘴,然後抬手揮舞,仿佛驅趕蒼蠅一般,對身邊的騎兵皺眉道:“吵死了,去踩死他們。”

  然後……

  然後,博洛軍就真的被他們踩死了!

  西流灣戰役的過程十分短暫,十分的簡單,簡單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就在夏亞下令衝鋒之後,五百騎兵就以一種義無反顧的姿態衝向了對面的兩萬人的大軍。

  然後……就直接殺了進去!

  一場顛覆了所有人軍事常識的場面隨即展開:

  北方軍的五百騎,輕易的就從博洛人的左翼肋部衝了進去!在他們五百騎衝鋒的過程之中,博洛人的弓箭手部隊立刻在後列完成了兩輪齊射。

  然而讓所有震驚的是,弓箭手的兩輪齊射,給比方軍造成的殺傷是——零!

  那些飛來的箭矢,落在北方軍的騎兵身上,真的就如同毛毛雨一般,騎兵們甚至連舉起盾牌抵擋的興趣都沒有,就在漫天箭雨的飛舞之下,直接衝了進去!所有射在他們身上的箭矢,都輕易的彈開……

  看上去,他們根本就不像是冒著箭雨在衝鋒,而是在細雨之中!

  就在博洛人還沒有來得及震驚的時候,騎兵就已經衝到了他們的左翼肋部。

  博洛人前列的重甲步兵已經豎起了盾牌,盾牌間隙之中排出的是如林的長矛!

  這是對付騎兵衝鋒的最標准也是最有效的陣勢了!

  按照正常的軍事常識,假如敵人有數千騎兵的話,也要復出相當的代價才能突破這堅固的鋼鐵陣列。

  但是夏亞,只再一次顛覆了常識。

  五百騎兵,衝到了這座豎立著盾牌,舉著長矛的,全身披著重甲的騎兵方陣面前,就這麼直接的衝了進去!

  沒有半分技巧,沒有半分討巧,就這麼正面直接撞上去,然後……就突破了!

  仿佛橫在他們面前的不是一個重甲步兵的方陣,而根本就是一張薄薄的擦屁股紙!!

  隨即博洛人的噩夢開始了。

  他們驚恐的發現,不僅僅是之前的弓箭手射出的箭矢無法對這些敵人造成傷害,甚至就連自己手裡的長矛,刀劍,也同樣無法傷害對方!砍在對方身上的刀劍,根本就如同是砍在了石頭上!

  夏亞的五百騎兵,幾乎是以一種蠻橫不講道理的方式強行的撞進了博洛人的隊伍然後直接將他們的隊伍撕裂!

  戰場之上甚至出現了可笑的場景:終於有北方軍的騎兵在衝進了博洛人的隊伍裡,戰馬被地上的屍休絆例騎兵落在地上,被周圍幾個拼命的博洛士兵擠在中間,周圍數柄刀劍長矛同時捅過來、可捅了半天這個騎兵卻一點損傷沒有,反而掄圓了手裡的棱錘,橫掃一片博洛士兵然後重新翻身上馬……

  這仗就沒法打了!!

  夏亞的騎兵在博洛人的巨大的軍陣之中橫行無忌,所向披靡,一個一個方陣飛快的被撕裂粉碎,北方軍的騎,餅目標非常明確!中軍希爾曼總督的大旗!

  希爾曼驚恐的發現,自己堅固的軍陣在對付騎兵的腳步面前比豆腐還脆弱,自己的軍隊一異人仰馬翻,對方就已經幾乎要衝到自己鼻子下面了這位喜歡裸奔的總督,第一個反應就是……掉頭逃跑!

  主帥一跑,帥旗隨即例下,而周圍還在勉強抵抗的博洛軍,終於就頃刻潛潰了。

  大軍開始如潮水一般的往後退,開始是後退,很快就變成了一場潰堤一般的崩塌!

  北方的五百騎兵從左翼殺進去,很快就鑿穿了博洛人的軍隊——而且還是以橫向鑿穿的!左翼殺進去,右翼殺出!

  殺出的時候,五百騎兵的傷亡,依然是一個讓所有博洛人絕望的數字!

  零!!

  隨即這些全身都是鮮血,身上還掛著碎肉斷肢的怪物們,絲毫不停歇,掉轉馬頭,就重新殺了回去。

  戰場之上,出現了一個讓所有人崩潰的場面!

  兩萬人的軍隊大陣,被五百騎兵殺的如雪崩一般四分五裂,然後潮水一般的往後潰敗,五百騎兵在後面卻如同趕鴨子一般,咬著兩萬人追殺……

  博洛軍被驅趕到了河灘,終於無路可逃的,他們或許有些人奮起了絕望之中的勇氣想回頭拼殺,但是更加讓他們絕望的是,兩萬人的軍隊一旦潰亂,就再也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抵抗了。

  放眼看去身前身後左右全部都是人,所有人都擠在一切,自己人被自己人踐踏,自己人被自己人擠下河……

  龐大的博洛人,就被夏亞的五百騎兵殺的趕進了河裡去!

  已經有博洛人紛紛的扔下武器往西流灣河水裡跳了,而後面的那五百騎兵,依然還在近乎機械的揮舞著手裡的武器收劊生命!

  他們根本不是來打仗的,他們就是來完成一場再簡單不過的屠殺!

  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掉,那就只有跳河逃生了!

  希爾曼總督算是幸運的,他在親衛的保護之下是第一批逃離到河邊的,也是第一批跳進河水裡逃生的,在護衛的保護之下,他最先逃到了河的對岸。

  然後,這個裸奔總督,就嚎啕大哭的站在河對岸看著自己的部隊被如趕鴨子一樣趕下了河……

  河面之上,人頭攢動,到處都是哭喊,到處都是哀嚎!

  而對岸,來不及跳河的博洛殘軍,已經開始丟掉武器跪下投降,放棄了抵抗。

  兩萬人對五百人,輸的如此之快,輸的如此之徹底!!!

  唯一讓希爾曼總督略微鬆了。氣的是沒,夏亞的人似乎並沒有立刻過河的念頭,他們已經開始打掃戰場,接收戰俘了。

  “魔鬼……魔鬼!他們全部都是魔鬼……”

  最後終於暈倒的希爾曼總督,在身邊護衛的保護之下,帶著殘兵朝著自己的老巢方向敗了回去。

  西流灣戰役,博洛人兩萬軍隊迎戰,能活著過河的,不足五千。

  死傷過萬,其中一半在戰場上被殺,而另外一車人是跳河之後溺斃!

  夏亞受降了幾千降兵之後,在西流灣停留了也不過只有一日時間,第二日就直接把那些降兵扔在了原地,甚至都懶得留下人看管這些戰俘(他身邊也的確沒有多余的兵力分出人手看管戰俘),夏亞就帶著人輕松渡過西流灣,然後目標明確,朝著博洛人的首府城市奔馳而去。

  從西流灣趕到博洛軍區首府,夏亞只用了三天半的時間。

  他沒有留給希爾曼總督太多的時間。而事實上,對於希爾曼來說,這位喜歡裸奔的總督已經嚇破了膽子,回到首府老巢,他第一件事情就是召見了那位給自己效力的魔法師,講述了戰場的遭遇。

  “他們是魔鬼!他們一定是用了某種魔法,對不對?只有魔法才能讓人抵擋刀劍的傷害,讓那些家伙刀槍不如,不知疲倦……”

  看著幾乎要崩潰的總督,那位魔法師沉吟了會兒:“或許他們真的使用了某種魔法吧,不過總督閣下請放心吧,有我在這裡,我會想法子破除掉他們使用的那種魔法……按照您的描述,我想這應該是一種類似石膚的加持法術,要破除,也不會太困難吧。”

  事後證明,這位魔法師的想法很好,只是想的太過簡單了。

  夏亞兵臨博洛軍首府城市的時候,整個城市都轟動了。

  雖然大軍戰敗的消息已經被所有人得知,但是真的看到夏亞的五百騎兵出現在了城門之下,全城的軍民都籠罩在了一種近乎荒唐的恐懼感之中。

  隨即,希爾曼總督哪怕再如何畏懼,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帶人上城抵抗——野戰?他是絕沒有這個膽子了。

  當然了,他帶上了那位魔法師一起登上了城牆。

  夏亞的騎兵就在城外,他並沒有做出攻城的架勢——事實上他也根本沒打算打什麼攻城戰。

  騎兵畢竟是騎兵,哪怕是以黃金龍的龍血加強過肉身,以肌肉果實強化了戰鬥力的這些近乎變態的超級騎兵,也終究沒有長出翅膀能飛到城牆上去。

  不過,夏亞卻有另外一種法子。

  他看見了站在城牆上的希爾曼,也看見了希爾曼身邊站著的那個一身灰色袍子的家伙——那是一個魔法師,夏亞辨認了出來。

  對於如何打開博洛軍區首府城市的大門,夏亞選擇了一種最直接最有效的辦法!

  他親自出面了!

  城上城下,超過萬雙的眼睛——尤其是那個之前還帶著幾分矜持幾分驕傲的魔法師的注視之下,夏亞仿佛是故意炫耀一般,做出了一個後來傳遍了大陸,驚世駭俗的舉動!!

  他一個人緩緩策馬出了隊列,來到了戰場正中央,然後他緩緩的拍了拍胯下的那批體積過分雄壯的白色戰馬……

  在一片金色的絢爛的光芒之後,在那越來越大的光團之中,戰馬的輪廓很快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一個雄壯龐大,讓人恐懼的身形,在金光之中一點一點的顯現出來……

  巨大的身軀,金色的鱗片,以及那龐大的雙翼刪

  當天地之間的那片金光終於漸漸消失之後,所有人看清了金光之後顯現出來的這個龐然大物之後。,城上的所有守軍,瞬間進入了一種失聲的狀態當中!

  良久良久,幾乎沒有一個人能說出一個字發出一個聲音!!

  夏亞就站在黃金龍的脊背之上,手裡提著他那柄巨大的火叉,隨著他輕輕一哼,黃金龍振動雙翼,緩緩的飛到了半空,居高臨下,俯視著這座城市!

  陡然之間,一聲嘹亮的龍嘯聲從天空傳來,那嘯聲之中蘊涵著無盡的威嚴,讓人戰栗,戰栗……

  在這嘯聲的龍威之下,城牆上的守軍紛紛站立不住,無數人丟掉了手裡的武器,有的跪下去祈禱,有的捂住了耳朵暈了過去……城中所有的軍民都跑到了戶外,驚恐的瞪大了眼睛望著天家……

  而希爾曼總督早已經在看到了黃金龍的第一時間就眼睛一黑倒了下去。

  至於他身邊的那個魔法師,臉上哪裡還有半分矜持傲慢的模樣?

  夏亞的聲音從天空傳來。

  “聽說……你們有一個魔法師?”

  魔法師頓時面如土色……

  隨即他立刻做出了決定!

  這位魔法師幾乎是第一時間,飛身衝下了城頭,身子一躍就飄了出去,落在了城下,直接就拜在了塵土之中,對著天空,以最最卑微最最恭順的姿態大聲說出了話。

  “偉大的強者……請接受我這樣卑微的人的歸順吧……“

  他雙手舉起了自己的魔杖,然後將腦袋垂下,再也不敢抬頭看一眼,生怕自己任何細微的動作,都會被對方引為敵意!

  開什麼玩笑?!

  黃金龍???!!!!!這,這哪裡是我這種中階魔法師能抗衡的對手??

  黃金龍是何等的強大,魔法師哪裡不知道?

  那麼,能以一頭黃金龍為坐騎的人呢?那更是強到了何種程度??

  就在夏亞呼喚達爾文變成龍身的這一刻,博洛軍區之戰,已經不再具有任何一絲懸念了。

  “歸順我,或者,死!”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時候又發生了一個細節,雖然這個細節並沒有影響大局。

  那位閹伶出身的將軍,在面對夏亞雷鳴這個神奇的家伙,氣勢磅礡的騎著一頭黃金龍,飛在城牆上,囂張的發出了“不投降就死”這種宣言的時候。

  這位閹伶將軍以實際行動向世人說明了一件事情:為什麼他這樣的閹人居然能在軍隊之中混,而且還混到了軍隊指揮官的位置,一坐就坐了這麼多年,而且還干的相當不錯。

  因為,他是一個非常有種的人!!

  很難想像,整個博洛軍區,最後關頭,真正男人真正雄起了一把的,卻是這麼一個閹人。不得不說,這實在是一件很諷刺的事情。

  這位閹人將軍,面對天空上那個龐然大物,那個巨大的怪物,他沒有像身邊其他同伴那樣戰栗,那樣畏懼。面對“不投降就死”這樣的宣言,他的反應也非常直接,非常有種。

  他的回答是拿起弓箭對著天空的夏亞射擊!

  這一箭並沒有給夏亞造成任何傷害,甚至也沒有射中目標。

  然而就在這位很有種的將軍准備射第二箭的時候,他身邊的人害怕了。身邊的博洛軍的士兵和軍官們衝上來將他撲例。

  很顯然,他們害怕天空上騎著龍的夏亞,但是卻似乎並不害怕這位上司。

  關於這位有種的閹人將軍的結局,其實讓人很嘆息。

  他被自己手下人撲倒之後,奮起反抗,試圖拿起武器勒令部下反擊,還打算砍死幾個畏懼不戰的人來振奮一下士氣。

  然後……他就被那些急於投降的自己手下的人殺死了。

  他是整座城市第一個奮起反抗的,同樣也是唯一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歷史是公正的,後世的史學家在描寫夏亞雷鳴平定北方的過程裡,在描述他消滅博洛軍區,那場西流灣戰役描寫的很簡單,而打下博洛軍區首府城市過程的描寫更是簡單到了幾個字:“一戰而克”。然而這位甚至連名字都不曾留下的閹人將軍,卻讓史學家為他專門多寫了幾個字

  “死前罵不覺口。”

  在總督嚇的暈過去,強大的魔法師跳下城牆匍匐在地,城上千千萬萬的守軍丟下武器下跪投降的時候,一個閹人,維護了博洛人最後的一絲勇敢和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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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四章【定難(六)羅德里亞】

  博洛軍區自總督以下,全城投降,隨即就給平定博洛地區的這場戰役劃上了句號。

  對於這場戰爭的記載,後世的史料描述的都是十分簡單——因為實在是沒有什麼可說的。簡單到了似乎可以用這麼一句話來形容:夏亞來了,夏亞看見了,夏亞征服了。

  甚至有人形容,夏亞雷鳴的平定北方,根本就不像是一場戰爭,而更像是夏亞雷鳴帶著他的無敵騎兵在北方進行了一場巡回遊行——就這麼跑了一圈,敵人就紛紛降服。

  博洛地區雖然平定了,但是夏亞的這場“游行”卻還沒有真正完成。

  他和他無敵的騎兵們只在博洛軍區的首府城市待了三天。等到了後方追上來的部隊從科西嘉地區調集而來的一些警備軍之後,夏亞將繼續受降的任務交給了這些警備軍,就隨即上路,繼續他的這場“盛大游行”。

  夏亞幹的很大膽——因為他只是擊敗了博洛軍區的主力部隊,真正攻克下的也只有博洛軍區的首府,而其他博洛地區各地,當時還殘留著至少總計上萬的守軍。而夏亞就直接帶著人馬離開了,將後面的事情都交給了後續開來的北方軍警備部隊。

  而事實證明了,他的這種大膽是很有道理的——在隨後的受降整個博洛軍區的行動之中,沒有遭到任何抵抗和反抗,進行的無比順利。

  畢竟拜因裡希家族這三代總督,一個比一個“強悍”,顯然在那位馬球總督,禽獸總督,和這位裸奔總督的折騰之下,他們的威信已經少的可憐了。總督投降之後,下面的人也沒有多少興趣為這樣的老大去死節。

  夏亞帶著他的無敵強騎營,馳往了他的下一個目標:紐維卡軍區。

  作為東邊的第二個近鄰,紐維卡軍區的實力比博洛人還要更弱小一些。

  在夏亞發動了對博洛人的攻擊的同時,鎮守科西嘉的索格爾,就已經奉夏亞的命令,帶著幾千軍隊開到了邊境線上,對紐維卡做出了攻擊的姿態。

  值得一說的是,索格爾的確不愧是夏亞的部屬,他幹出來的事情幾乎和夏亞如出一轍!

  這位將軍先是給紐維卡方面寫了一封信,信的內容是:我的一支商隊在你們的地盤失蹤了,肯定是你們幹的,所以你們必須放回我們的人,同時賠禮道歉,還要給予經濟上的賠償。

  很眼熟對不對?沒錯,索格爾直接把夏亞當初寫給博洛總督的那封信稍微改換了一下稱謂,就直接送了一份給紐維卡人。

  他很省事,而紐維卡人的行動更直接:勒索我讓我給錢?有錢個你給你,給的起錢,但是丟不起那個人!開打!

  還要說的是,這個時候紐維卡的總督已經接到了來自於博洛總督的聯絡信:大家一起合作,幹掉夏亞的北方軍。

  有了盟友,紐維卡人的信心就更堅定了幾分,於走出兵,然後邊境上對峙。

  可是就在准備和索格爾開打的時候,紐維卡人接到了第二個消息。

  這個消息是:博洛人已經完蛋了。

  快!快的讓人手足無措!!

  讓紐維卡總督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自己前幾天才接到博洛那位裸奔總督的信,大家約好一起動手,這才過去幾天?他就完蛋了?

  博洛總督雖然喜歡裸奔,但是他手下畢竟還有兩三萬軍隊吧?

  這個消息讓紐維卡人大為震驚,不敢出戰。

  就這麼又耗了幾天,夏亞到了。

  夏亞帶著他的騎兵來到了兩軍對峙的地方,隨即派人去了紐維卡軍裡送信:下戰書。

  紐維卡總督在軍營之中,大概的看了看戰場上夏亞的騎兵。

  夏亞的騎兵陣容十分雄壯,氣勢衝天,騎兵驍勇彪悍的模樣,一看就不是善茬兒!

  於是,紐維卡軍區的總督得出了一個還算是很明智的決定:眼前的這個對手,是自己絕對打不過的。

  很顯然,博洛方面兩三萬軍隊都被夏亞三下兩下給切掉了,自己這點人,恐怕就更不是對手。

  打不過,紐維卡人決定捏著鼻子求饒。

  紐維卡總督寫了一封信給夏亞,意思是:別打了,我服軟了,你不是勒索我要錢麼?我給還不行麼?

  丟人,就丟人吧。

  可是夏亞的回答讓紐維卡人絕望了。

  之前面對上一封勒索信,紐維卡人的感覺是:錢給的起,但是丟不起這個人。

  而現在他們發現:他們願意丟這個人了,卻給不起錢。

  因為夏亞宣布漲價了。

  “八百百金幣!”

  必須要說,夏亞這一手幹的就實在太有點無恥了。

  八百萬金幣!要知道拜占庭帝國在太平時期,全國的每年財政收入也才三千萬金幣。

  一個小小的紐維卡地區,才能養活幾千軍隊,哪裡拿的出八百萬金幣?就算砸鍋賣鐵也湊不出來啊!

  而更讓紐維卡總督絕望的是,他明白了夏亞的這封信裡的意思:我要的不是你的錢,我要的就是你的地盤!如果你反抗,就順便要了稱的命。

  事實告訴我們,博洛軍雖然很軟蛋,但是最後至少還有一個閹人將軍有種了一把。可是紐維卡軍區,卻連閹人都沒有。

  他們直接就投降了。

  就這樣,東邊的兩個軍區被平定,從出兵到結束,夏亞一共用了十九天時間。

  算上在路上來回奔波花掉的時間,其實夏亞真的就只是帶著兵馬在東邊玩了一場巡回游行罷了。

  東邊交給了索格爾派兵去受降和接管地盤,夏亞將目光轉向了西方。

  西邊的第一個對手:貝克爾普軍區。

  好吧,這個名字不用記了,因為夏亞十九天平定了東邊的兩個對手,等他跑回到西邊來的時候,正好趕上了貝克爾普軍區的受降儀式。

  十九天的時間,這咋,對手已經被勇敢的格林將軍幹掉了。

  其實貝克爾普人並不軟弱,也很有種,非常勇敢。面對上門挑釁的敵人,他們做出了頑強對抗的姿態。

  戰爭進行的過程是這樣的:格林帶著北方軍第一兵團的五千人殺上門,然後寫了一封信給貝克爾普軍區總督——別問這封信的內容了,因為博洛的裸奔總督和紐維卡總督已經收到過同樣內容的東西。

  不得不說,夏亞的部下實在很偷懶,戰前計劃都是一樣一樣的

  貝克爾普人立刻出兵對抗,隨即兩家軍隊在邊境上發生了第一次碰撞。

  再然後……格林退兵了!

  是的,你沒看錯,我們的瘋狗格林大人,在只打了一場之後,就退兵了!

  他退到了自己境內的一座邊境小城裡,然後等了一天,被激怒的貝克爾普軍區,殺上門來了!

  貝克爾普人的邏輯是很樸實的:你來打我,打不過你跑了,哪裡有這麼容易的事情?追過去!!

  攻守雙方的角色發生了逆轉。

  貝克爾普人的想法很簡單:格林看來也就這麼點本事了,而且北方軍撤退的這座小城,看來城牆也不是很高,城市也不是很大,北方軍的戰鬥力也不是那麼強,乾脆就攻城,給他們一個狠狠的教玉!

  說不定,還能趁機奪下幾塊地盤呢!

  很可惜,貝克爾普軍的統帥,遺漏了一個十分關鍵的問題:他沒有好好的去了解一下格林大人的履歷。

  在瘋狗格林的從軍履歷上有這麼一個很光輝的記錄,很多年前他在帝國東部軍中任職,帶著兩千地方守備軍一樣的帝國二線部隊,在一個小鎮子裡,抵抗了東方異族部落大軍的圍攻,他足足抵抗了一個月!

  當時軍方的戰報用了這麼一句話,是:“敵無寸進”!

  而當時攻擊格林的敵人是多少呢?有一種說法是兩萬,有說是五萬,還有說是十萬……

  反正就是很多很多,是格林當時手下兵力的很多很多倍。

  但是格林出色的完成了抵抗,靠著兩千的素質很一般的地方守備軍,守了足足一個月。敵人用牙咬,用腦袋撞,都沒有能打破他的防線!

  這個例子足以說明,格林將軍的軍事才華之中,至少在打防御戰上,他是極其出色的。

  如果貝克爾普軍的統帥知道這件事情的話,他一定不敢帶著軍隊去攻打格林守衛的城市!因為按照之前的例子,格林抵抗自己十倍以上的敵人在正常發揮的情況下,至少也能守一個月!

  而現在,他手裡擁有的不是兩千雜牌部隊,而是精銳的北方軍第一兵團,兵力也從兩千人變成了五千!軍隊的素質麼……北方軍可都是原來的帝國中央軍整編過來的!

  所以,貝克爾普人就悲劇了。

  貝克爾普軍圍城十日,打的也很堅決,很勇敢,但是眼前這座不起眼的小城,就是怎麼也啃不下來。

  格林的守城戰,他做了一個非常無恥的舉動,而事後,當後世學者研究當年夏亞雷鳴掃平北方四軍區的戰爭過程的時候,都著重的研究了格林平定貝克爾普的戰爭,因為他表現的十分出色,堪稱戰爭之中的教科書一般的戰例!

  不是說夏亞大人的表現不出色,實在是他表現的太過逆天了,逆天到了違背了常規的地步,所有人都認為,這個家伙根本就已經不是人了,他的作為也沒可能復制,所以沒有研究的必要。

  研究點一:格林殺上門去的只有只帶了五千人。

  要知道,之前擬訂軍事計劃的時候,夏亞是讓格林把北方軍第一兵團都拉過去的,出兵計劃應該是一萬五千到兩萬。

  但是格林只帶了五千人去,剩下的軍隊呢?

  研究點二:格林不是庸才,也不是膽小鬼,為什麼上門打了一仗之後,就立刻帶兵退回了自己的境內城市,任憑對方反殺上門來?

  這兩個問題,貝克爾普人都可以回答。

  當貝克爾普人氣勢洶洶的越過邊境,把格林圍困到了那個小城的時候,他們的統帥很郁悶的發現,這座小城下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城牆下早已經挖好了一條一條縱深達到一百步的壕溝群!

  城牆上是弓箭手。

  貝克爾普軍隊攻打了三天,下面的人就不干了。

  攻城就要先填平壕溝,填平壕溝的同時,就要忍受城牆上的弓箭手的“洗禮”。

  那麼答案只有一個:格林早就在這個地方做好了准備,挖好了壕溝,做好了防御的准備,然後故意把貝克爾普人吸引到這裡來的。

  而為什麼要把敵人吸引到自己家裡來打呢?

  格林的答案是,在後世的軍事學院裡,教官們的標准答案是:內線作戰。

  內線作戰有很多好處:自己的地盤,地形熟悉,情況熟悉,而對手則反之。此外,所有人都知道,打仗,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出征去打別人家,軍隊要帶著糧食出征。在自己家裡打糧食就在自己家裡,補給線短,很省錢。

  貝克爾普人攻打了幾天,損失了不少兵力,最後得出一個結論:他們真的打不下來,於是就准備退兵了。

  這個時候,格林終於發出了他的致命一擊!這一擊,向世人證明了,他當年曾經被無數人譽為是鷹系將領之中最有天賦的一個,是有道理的!

  貝克爾普人越境作戰從自己家裡殺到了別人家裡,那麼他們就必須要做一件事情:運糧。

  後勤補給要從貝克爾普軍區把糧食用運輸隊運輸到西爾坦郡的那座小城下供大軍使用。

  而前面說了格林只帶了五千人在這裡,北方軍第一兵團的其他人呢?

  答案很簡單:截糧道抄後路!

  用八個字來形容這次格林的作戰方略就是:引狼入室,關門打狗。

  很早就潛伏在暗處的北方軍的三個旗團,從容的抄了貝克爾普軍的後路,將他們的補給線切斷,堵截了他們的糧道,然後,從後面狠狠給了貝克爾普人一棍子。

  隨即,格林大人帶著他的守軍出城迎擊。

  前後夾攻,貝克爾普人在別人的家裡,又被斷了補給線,軍中軍心大亂,在被前後的悶棍狠狠捶了一陣子後,很快就崩潰了。

  格林大勝!

  夏亞平定東邊兩個軍區用了十九天。格林解決貝克爾普人,同樣也用了十九天這時間還包括完成了受降。

  夏亞帶著強騎營趕到西邊的時候,正好趕上和貝克爾普人的投降儀式上在文件上簽字。

  貝克爾普人完蛋了。

  剩下的最後一個對手,是西部戰線的最後一個軍區:諾丁。

  諾丁軍區是夏亞的領地周圍四個軍區之中最弱小的一個。

  而夏亞的戰前計劃,時竹這個最弱小的對手,卻派出了他最強的軍隊,獨立騎兵團!

  這個由前羅德里亞騎兵的殘余兵力和馬賊騎兵組成的夏亞的騎兵部隊,這個在西爾坦會戰之中,全殲了奧丁人騎兵先鋒部隊的精銳。

  案例說,對付四個對手之中最弱小的一個家伙,卻派出了自己最強的軍隊,而其他三個對手都被干掉,這個對手應該早就解決了。

  而當夏亞完完成了貝克爾普人的受降儀式之後,得到的消息是:

  諾丁軍區那裡,遇到麻煩了。

  他的獨立騎兵團,在沙爾巴的統帥之下,居然沒有能解決掉弱小的諾丁人!

  戰爭正在相持階段,而且,沙爾巴還真的拿對手沒什麼辦法。

  這個情況,不僅是夏亞意外,格林得到消息的時候也是很費解。

  不過很快,他們就知道的真正的原因。

  因為當夏亞一個一個的將身邊的近鄰干掉的時候,有一個人坐不住,終於出手了。

  這個人,是薩爾瓦多。

  曾經的紅色圓桌會議的議長曾經的帝國特瑪軍區軍閥黨的最高首領。

  ※※※

  翻開拜占庭帝國北方的地圖,會發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

  夏亞的領地之一西爾坦郡的西南邊,接壤的就是諾丁軍區。

  而諾丁軍區的再西南邊,接壤的則是一個整個帝國都如雷貫耳的名字:

  羅德里亞地區!

  這個地區最有名的地方就在於,在數百年前,這個地區走出了一支強悍無敵的軍隊,這個軍隊是帝國立國以來公認的最強的王牌軍,最英勇善戰的軍隊——帝國中央軍第十三兵團,也被叫做“羅德里亞騎兵兵團”。

  這個地區一向以尚武,以及民風彪悍面著稱。

  而很多人都明白一個道理,一般來說如果我們說一個地方民風彪悍,那麼通常來說還有另外一個意義:這個地方很窮,非常窮!

  因為窮,所以生活在這裡的人一般都比較凶狠。

  在一百年前,帝國開始建立了特瑪軍區制度,當時的帝國皇帝將帝國北方的土地分封下去,分成一個一個的特瑪軍區任命了一批軍中的將領為總督,為帝國鎮守地方和北方的邊疆。

  當劃到了羅德里亞地區的時候,出現了一個很好笑的場面:所有的將軍,沒有人願意去羅德里亞地區當總督。

  因為那個地方實在太窮了。

  當兵的也是人,誰不喜歡被派到繁華熱鬧富饒的地方?誰願意被發配到這種窮鄉僻壤鳥不生蛋的鬼地方?

  但是就在眾人都推諉的時候,一個很聰明的將軍主動提出了申請,要求被分封到羅德里亞地區。這個人的名字叫做“阿格好.卡林”——他就是現在的紅色圓桌會議的首領,薩爾瓦多的曾祖父。

  在當時看來,所有人都認為這個阿格斯是一個倒霉鬼,他幫大家背了一個所有人都不願意背的黑鍋。

  但走到了後來,所有人才發現他們都錯子!

  羅德里亞的確絕不是什麼黑鍋,而是一個金礦!一個巨大的金礦!

  因為這位精明的先祖的存在,直接導致的後果就是,在特瑪軍區漸漸和帝國皇室分裂並且組成了紅色圓桌會議為團體的軍閥黨,這一百年來羅德里亞地區一直是整個軍問黨之中公認的實力最強的軍區,

  注意,是最強!沒有“之一”!

  那位阿格斯是第一任總督他是精明的,他選擇了一個能出產強兵猛將的地方※——因為他是一個武力至上的信奉者。他認為只要手裡有強大的兵力,就可以在任何惡劣的情況下站住腳。

  但是,公正的說,在他就任總督的那些年,他沒有能解決一個難題:財力。

  羅德里亞地區太窮了。既便能征召到強悍善戰的軍隊,他也沒有財力來維持大量的軍隊。

  而解決這個難題的,是他的兒子。

  羅德里亞軍區的第二任總督。

  帝國的很多特瑪軍區,都有自己的優勢和資源。

  比如說,亞美尼亞軍區,坐擁帝國最好的鐵礦,以出產兵甲武器而聞名,也是他們最大的財政來源。

  比如說,科西嘉軍區,曾經是產糧區,出產糧食,以販賣糧食來換取財政收入。

  那麼,羅德里亞地區呢?

  這位總督在思索了很久之後,終於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優勢:

  人!

  你們出產的是資源,我出產的是戰士!

  於是,羅德里亞地區迎來了輝煌,他們的發財致富之路就是:當打手!

  官方的學名叫做:雇佣兵!

  ※※※

  你有恨之入骨的仇敵,卻輾轉無法雪恥麼?

  你有畢生無法對付的生死仇敵,卻無奈自己力量太過弱小不能抵抗麼?

  那麼,去羅德里亞軍區吧!羅德里亞總督會慷慨的為你解決這些難題,前提是:你出的起金幣。

  既便是在特瑪軍區內部,總督和總督之間也是有矛盾的,他們之間會發生摩擦,甚至是戰爭——尤其是在特瑪軍區制度發展到了顛峰,皇權衰落,無法制約這些軍閥之後。

  這個時候,羅德里亞人找到了自己的發財之路。

  他們是帝目內最強悍的軍閥軍隊,擁有最豐富的戰鬥經驗,各種各樣的戰場,你都能看到羅德里亞雇佣軍的身影。

  在羅德里亞地區出生的男人,絕大多數最終的命運就是一個:拿起武器,走上戰場。

  羅德里亞地區很窮,他們並不出產糧食,因為當地的土地貧瘡。他們沒有礦山,不出產礦產,他們地理偏僻,不是商業繁華的商路。

  羅德里亞地區的人,每一個男孩在初生之後,從小就被告知:要想出人頭地,就用自己的雙手去拼!

  羅德里亞地區的每一個男孩的成年禮,是一柄劍和一面盾牌。

  他們從小就知道,自己要想出頭,就要努力接受訓練,成為合格的戰士。

  他們從小就知道,除了這一條路之外,他們沒有其他的出路。

  他們最後都會走上戰場,拿起武器,和那些他們完全陌生,毫無仇恨的敵人生死相搏。因為他們明白,只有這樣才能出人頭地。

  而各種對於羅德里亞地區人民生活的記載,讀起來都會讓人有一種發自內心的膽寒!

  要知道,若是在別的地方,當家裡的丈夫或者兒子入伍出征的時候,一家人往往都是灑淚揮別,然後父母或者妻子會含著熱淚叮囑出征的戰士,場面溫情,或者是感人,甚至有一點點悲傷。

  但是在羅德里亞地區,不!!

  羅德里亞人,若是家裡的男丁成為了戰士入伍出征,那麼全家人就會像過節一樣的歡慶,招呼親戚朋友吃飯喝酒,然後歡送自己的兒子或者丈夫拿起武器出去殺敵,臨分別之前,還會叮囑:一定要好好殺!好好砍!爭取多殺幾個敵人,多砍幾個腦袋!多掙些賞金!家裡一大家子人就靠著你出去砍人換取酬勞吃飯呢!

  在別的地方,朋友聚會,男人和男人之間吹噓,或者會說“我有多少多少錢財”,“我有多少多少老婆”,然後最有錢或者女人最多的那個得到所有人的羨慕。

  但是在羅德里亞地區,男人們在喝酒的時候吹噓的談資往往是:“我殺過多少多少人”,“我砍過多少多少腦袋”,“我打過哪些哪些仗”最後,大家喝多了,脫下衣服來數身上的傷疤,誰身上的傷疤最多,最恐怖,最惡劣,誰就會成為所有人敬佩羨慕的對像。

  每一年,羅德里亞總督都會收取很多很多的酬勞,派出凶悍善戰的羅德里亞軍隊去幫無數家客戶去殺人放火。

  有了精銳善戰的軍隊,又有了充沛的財力來源。

  羅德里亞軍區,成為了所有軍閥黨之中的最強,也就是順理成章了。

  而夏亞將周圍的四個對手一個一個掃平,打到了諾丁軍區的時候,有一個人坐不住了。

  羅德里亞軍區的現任總督,薩爾瓦多。

  這個老奸巨猾的紅色圓桌會議的領袖人物,立刻意識到了一種危險!

  絕不能讓夏亞這麼輕易的掃平西方!因為他看清了夏亞的潛在的威脅!一旦讓夏亞的勢力繼續膨脹下去,整個北方,甚至是整個帝國,就再也沒有誰能制服他了!

  夏亞的地盤和諾丁人接壤,而諾丁軍區和羅德里亞接壤。

  真的讓夏亞滅調了諾丁,就會和羅德里亞軍區接壤!那個時候,自己就要直接面對夏亞這個強敵!

  所以……諾丁軍區不能滅亡,留著他,至少可以作為自己的一個屏障。

  所以,羅德里亞軍區,出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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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四章【定難(七)所謂信念】
 
  在很多人的印象之中,北方軍這個新興團體裡有著很多優秀的將領,比如夏亞雷鳴本人,比如格林,比如萊茵哈特,甚至還有索格爾也擁有優秀的軍事能力。
 
  沙爾巴,一直是一個很容易被人忽視威者說輕視的人。
 
  其實沙爾巴在北方軍的團的裡地位並不低,他負責統帥北方軍的騎兵部隊:獨立騎兵團。
 
  這支騎兵團是北方軍的最強的作戰部隊,四千騎兵主要由前羅德里亞兵團的殘余騎兵以及部分的轉行的馬賊騎兵組成,戰鬥力堪稱一流。
 
  能讓夏亞將這麼一支強悍的騎兵部隊交到他手裡,沙爾巴本人的能力其實並不弱,而很多人都並不以為然,在很多人看來,沙爾巴,這個家伙能混到如今的這個地位,純粹是靠著他的履歷:他是夏亞雷鳴的最貼心的嫡系心腹死黨。
 
  他出身羅德里亞騎兵兵團這可是一個最最根正苗紅的出身,而且他還曾經是阿德里克將軍在羅德里亞騎兵擔任統帥時候的親兵隊成員,本人有著不俗的武技,最最關鍵的是,他和夏亞雷鳴有過命的交情,兩人一起在戰場上拼殺過,一起在屍山血海裡打過滾,而且夏亞還救過他的命。
 
  這樣的資歷,就讓他成為了北方軍的團體裡,夏亞最信任的人之一。但是不得不說,沙爾巴本人的領兵統帥能力,其實真的是有不足之處的。
 
  他能成為騎兵團的統兵將領,除了是夏亞對他的信任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是他出身羅德里亞騎兵,這一點非常重要。因為北方軍的騎兵團裡,大部分官兵都是羅德里亞兵團的老人,羅德里亞兵團出來的人一向都是很驕傲的當然,他們的確有這個驕傲的本錢。若是隨便派來一個指揮官,很難得到軍中上下軍官的認同。
 
  甚至……這一點,就連格林都做不到。
 
  在軍隊之中,講究出身,一向是任何一個領袖都無法克服的一個根深蒂固的頑疾。
 
  沙爾巴是小兵出身——雖然他擔任過阿德里克的親兵,一般來說能擔任親兵,本身就必須具備一定的素質,他也曾經擔任過下級軍官。但是不管怎麼說,他沒有經歷過系統的高級軍官的培養,而且,他也不是那種具備很強天賦的天才。
 
  其實,在很多人看來,沙爾巴並不是擔任獨立騎兵團統領的最合適的人選。
 
  當初在獨立騎兵團成立的時候,北方軍團的內部公認的,最合適的人選是……萊茵哈特。
 
  是的,就是那個把羅德里亞騎兵的殘余兵力,從帝都一路帶到北方來投奔夏亞的年輕軍官。
 
  這個家伙是帝國軍事學院出身,接受過高級軍官的系統的培養,而且還曾經在魯爾的身邊擔任過副官,同時還曾經跟著卡維希爾學習過,雖然不是正式的弟子。
 
  最關鍵的是,他同樣能丟到羅德里亞騎兵的認同,因為是他帶著幾千殘兵從南方一路奔到北方,穿越了重重敵占區,血戰無數場,在這些經歷之中,他得到了騎兵們的尊敬和認同。
 
  有領導能力,能得到將士的認同——但是最後,獨立騎兵團的統領的位置,依然沒有輪到他。
 
  必須要公正的說,在這一點上,夏亞選擇了沙爾巴而沒有選擇萊茵哈特,是他的一個很有私心的考慮:他任人唯親了。
 
  沙爾巴作戰勇敢,敢打敢拼,對夏亞忠心不二——這所有的一切,都無法掩飾他的最大的缺點:他並不是一個優秀的高級軍官的人選。
 
  ※※※

  諾丁軍區,作為北方軍地盤周圍的四大軍閥之中最弱小的一家,它是不起眼的。但是,諾丁軍區,卻注定要讓夏亞大吃一驚了。諾丁軍區的這一代總督,名字叫做泰格爾。
 
  這位總督擁有的地盤很小,只有西爾坦郡的三分之一的面積。他擁有的軍隊也不多,全軍滿打滿算,不過八千餘。
 
  但是這個家伙,卻並不一般。
 
  雖然在整個紅色圓桌的聯盟之中,這位地盤小軍隊少的總督,都沒有幾個人看得起他一卻偏偏有一個例外,有一個人非常看得起他,認為他是一個非凡出色的人物。

  這個人就是薩爾瓦多。
 
  薩爾瓦多對泰格爾的評價是:性格堅毅不拔,關鍵時刻有決斷,同時卻並不魯莽,具備了冷靜理智的分析能力。
 
  最關鍵的是,這個家伙夠狠!
 
  因為對泰格爾的賞識,薩爾瓦多甚至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了泰格爾——當然,薩爾瓦多有很多兒女。而這次聯姻也沒有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在大家看來,這不過是這位紅色圓桌會議議長,為了拉攏一個小盟友而進行的一個小小的政治聯姻。
 
  而很多人不知道的一件事情,薩爾瓦多曾經在私下裡說過一句話:可惜,這個泰格爾不是我的兒子,如果他是我的兒子,我甚至願意將他作為我的繼承人!
 
  和其他三個先後覆滅掉的軍區不同,泰格爾的諾丁軍區,在一開始就做好了對付夏亞的准備。甚直在夏亞剛剛平定了西爾坦郡,擊敗了奧丁人的時候,當時薩爾瓦多還帶著叛軍在奧斯吉利亞城下呢。這位泰格爾就已經寫了一封信給自己的岳父:小心北方的夏亞雷鳴。
 
  他很早就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個北方新竄起的帝國新星絕不會就此滿足。這個家伙絕不是一個占據了幾塊土地就會罷休的土財主,一旦他在北方積攢了足夠的實力,一定會擴張。
 
  所以,諾丁軍區很早就把北方軍作為假想敵了,他們很早就開始了備戰。
 
  他在雙方的邊境地區,一座原本規模不大的小城,修建成了一個軍事要塞,儲備了軍械,在這裡操練軍隊。
 
  而北方軍真的出兵了,這位泰格爾卻一點也不驚慌,他在很早很早之前就料到了會有今天。
 
  然後他干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沙爾巴在帶著四千兵馬大軍壓境的時候,也寫了一封信給泰格爾——好吧,不用猜了,這封信的格式和內容,依然是出自夏亞手筆的那封勒索信。
 
  泰格爾收到這封信的時候,他很快就回信了,回信的內容,讓所有人都很意外,也包括了沙爾巴在內。諾丁人的回信是:我們服軟。我們知道你們北方軍很強大,我們無法和你們抗衡,所以我們願意妥協順從。你們提出的要求,我們會盡快滿足,要求得賠償金我們也已經開始籌備了……總而言之一句話,大家別打了,咱們直接服了還不行麼?
 
  沙爾巴上當了。
 
  毫無疑問,這是諾丁人的緩兵之計。在爭取到了時間之後,泰格爾立刻給他的岳父通了消息來援。
 
  而薩爾瓦多的反應也很快,他派出動了一萬軍隊,以最快的速度跨越了兩家的邊境,來到了諾丁軍區的首府城市。
 
  有了靠山和援軍,泰格爾做出了第二件讓人吃驚的事情:他留下了羅德里亞軍區的援兵,將自己的首府城市和自己的總督府全部交給了自己的盟友。
 
  然後,他只帶了自己的八千軍隊出發,奔赴了邊境的那座軍事要塞,奔赴前線迎敵!
 
  這個時候,沙爾巴終於意識到自己被欺騙了。沙爾巴非常憤怒,然後准備給這個騙子一個狠狠的教訓。
 
  因為,泰格爾這個時候知己送了一份戰書到了北方軍,約沙爾巴一戰人。
 
  沙爾巴很驚訝於對方的勇氣,因為在他看來,諾丁若是拒城而堅守,或許還有幾分機會,而把隊伍拉出來野戰……根本就是找死。
 
  這個世界上,能在野戰之中和羅德里亞騎兵抗衡的軍隊,一只手就能數的過來!而且,無論怎麼數,這位泰格爾總督率領的諾丁軍,絕對不是其中之一。
 
  然而,事實證明,沙爾巴錯了!
 
  泰格爾的確是一個狠人,他對付北方軍的那支精銳騎兵的唯一的辦法就是:拼命!
 
  他很清楚,雖然已經很努力的操練軍隊,但是自己的軍隊在戰鬥力上還是不如敵人的。但是他更清楚一個道理:這個世界上,狠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他做的第三件事情,公開的送了一個命令回首府城市,告訴駐守在首府城市的自己的盟軍:如果開戰之後,有任何軍中的士兵軍官,從前線逃跑回去的,無論是什麼人,跑回去的,全部就地處死,並屠滅全家!

  他給了自己麾下的八千軍隊一個非常明確的認識:要麼開戰時候和敵人死拼,戰場上拼命戰死了,你還是烈士。若是打敗了逃回去,全家都要死!
 
  反正都是死,要麼當烈士而死,要麼當膽小鬼而死,還要連累家人你自己選吧!
 
  士兵們沒有選擇了:打也是死,逃回去也是死,那就沒有分別了。
 
  至於嘩變?想都別想!泰格爾做的另外一件非常狠的事情就是,他的八千軍隊,所有的將士官兵的家屬都在首府城市!你敢在前線嘩變叛敵,後方就直接把你全家老幼拉出去喀嚓掉!
 
  事實證明,泰格爾的八千軍隊,在開戰之前,所有人都寫好了遺書!
 
  而事實更證明了,當一個團體,人人都做好了拼命和死的准備,他們爆發出來的戰鬥力,就足以彌補很多實力上的不足!
 
  雙方支戰的過程,也充分證明了這一點!
 
  當戰鬥開始的時候,沙爾巴按照自己設想的那像,面對諾丁人的陣列,帶著他的四千騎兵,在嘹亮的號角聲之下,如潮水一般的衝上去的時候,開始的時候進行的還算順利。
 
  他們很快的撕裂了諾丁的前排的隊伍,打開了一個缺口,然後騎兵大隊蜂擁衝了進去,左衝右突。如果是在通常的情況下,當一個軍隊的陣列已經被打開了缺口,敵人的騎兵已經衝進了自己的內腹之中,那麼他們很快就會變得混亂,在混亂的蔓延之後,隨之而來的,就是成群成群的崩潰。
 
  然而讓沙爾巴驚詫的是,他帶著人馬衝進了諾丁人的軍陣之中,左拼右殺,明明這些諾丁人的隊伍已經被自己的騎兵衝亂了,但是他們偏偏就是沒有一個人後退逃跑!!
 
  而隨著戰鬥的進行,沙爾巴更察覺出了一個危險的訊號!自己的騎兵衝進了諾丁人的隊伍之中,沒有能夠順利的完成鑿穿,而是騎兵仿佛陷入了一個泥塘之中,每往前前進一步,遇到的阻力就越發的大!
 
  沙爾巴很努力,北方軍的騎兵們也很努力,但是他們的敵人,不僅僅是努力,根本就是拼命!
 
  一場野戰,打了足足一個下午,北方軍騎兵團對諾丁人的軍陣發起了六次衝鋒,都沒有能讓諾丁人後退一步!而騎兵團的統帥沙爾巴,還負了傷,他的左臂被砍了一刀,如果不是有厚厚的甲胄,只怕就已經變成獨臂人了。
 
  傍晚的時候,北方軍後退了,在退兵的號角之下,北方軍的騎兵脫離了戰場,迅速拉開了安全距離,重新列隊。這一次,他們沒有再衝鋒,而是看著黑下來的天色,無奈的望著眼前頑強的敵人。諾丁人的陣列已經殘破了,變形了,原本厚實的方陣被騎兵攪的亂七八糟,但是看著北方軍的退卻,諾丁人的軍隊之中爆發出了一陣震天的歡呼和吶喊。
 
  這個世界上,能在野戰和羅德里亞騎兵抗衡的軍隊不多,但是毫無疑問,從今以後,這份名單上注定要多上一個名字了:諾丁!
 
  第一天的戰鬥,北方軍騎兵的退卻,給了諾丁人更多的意義:他們贏得了信心!
 
  原來,自己真的可以抗衡這支強大的敵人!原來,我們真的能做到的!!
 
  之後的戰鬥,就朝著沙爾巴無法控制的方向滑落了。
 
  修整了兩天後,北方軍再攻,而諾孑人卻不和他們野戰了,退進了軍事要塞之中,拒城而守。
 
  沙爾巴在城下挑戰無果,諾丁人就是不出城,無奈之下,北方軍只能硬攻。
 
  攻城的結果是:沒有結果。
 
  十九天的時間……夏亞已經平定了東邊的兩個對手,而格林也利用關門打狗的辦法把貝克爾普人解決了。
 
  可是沙爾巴和他的獨立騎兵團,還被牢牢的抵擋在了諾丁的邊境線上。
 
  當夏亞帶著軍隊趕來和沙爾巴彙合的時候,面對夏亞,沙爾巴顯得非常的愧疚,這個粗豪的漢子認為自己辜負了夏亞的信任。
 
  面對這個內疚的兄弟,夏亞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是你的錯,錯誤在我,是我把你放在了一個並不適合你的位置。”

  夏亞隨即就免去了沙爾巴的騎兵團統領的位置這個決定沒有人反對,無論如何,打了這麼一個窩囊仗,指揮官都是難咎其責的。
 
  而同時,夏亞的到來,還帶來了另外一個人:他帶來的北方軍的總軍法官,年輕的萊茵哈特。在免罷了沙爾巴的統領之職後,立刻宣布了新的任命:萊茵哈特正式調任獨立騎兵團的統領。
 
  隨即召開了一個秘密的軍事會議,夏亞和自己手下這位新上任的騎兵統領進行了一番秘談。夏亞並沒有立刻提起如何干掉諾丁人這個話題。
 
  他更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面對萊茵哈特,夏亞說出了自己的疑問:“騎兵團到底怎麼了?”
 
  這是一個讓夏亞最關心的問題!在他看來,諾丁人的頑抗不是問題,甚至就算是得到了消息羅德里亞的薩爾瓦多已經出兵,也不是問題。但是,自己手下這支最能打,最善戰,最勇猛的騎兵,居然變得如此無力,才是讓他最為擔憂的。
 
  要知道,羅德里亞騎兵的時代,同樣是這批人,可以在野戰之中和黑旗軍玩命!可以在奧斯吉利亞之下面對十幾萬的叛軍勇猛衝擊!
 
  可現在“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同樣的這批人,不過是換了一身制服,換了一個番號,可是卻蛻變成了這個模樣。
 
  他們依然可以說是一流的精銳,位是卻仿佛失去了從前的那種所向披靡的“王牌軍”的氣勢。
 
  夏亞的表情很嚴肅。
 
  萊茵哈特略微思索了一會兒,緩緩道:“將軍,您認為呢?”
 
  “我不知道。”夏亞搖頭。
 
  “不是士兵的訓練出的問題。”萊茵哈特深深吸了口氣:“即便是軍隊重新整編的時候,我們的騎兵也是訓練最艱苦的。也絕不是他們的勇氣出了問題,我們的小伙子是最勇敢的,當初我帶著他們從南方殺到北方,他們沒有一個是懦夫。更不是我們的裝備出的問題,我們的騎兵配備的優良的戰馬,精良的武器。”
 
  看著夏亞深鎖的眉頭,萊茵哈特說出了他認為的真正的原因:“是信仰。現在的獨立騎兵團,並沒有他們的信仰。
 
  戰士們只是靠著他們被培訓出來的戰鬥的本能在作戰而已。“
 
  “信仰?”
 
  “是的,就是信仰。”萊茵哈特的語氣非常嚴肅:“從前的羅德里亞騎兵為什麼強大,不是因為我們的單兵素質最強,事實上,比拼單兵素質,即便是羅德里亞騎兵,在面對奧丁人的時候,也從來沒有占據過優勢。但羅德里亞之所有是羅德里亞,就因為他們擁有這個光輝驕傲的名字!每一個羅德里亞的騎兵,都深深的愛自己的軍隊,愛自己的軍旗,他們知道能進入這支軍隊,是最大的驕傲,他們知道自己的這支軍隊是當世最無敵最偉大的!為了捍衛這種驕傲,他們每個人都隨時願意去死!這種向心力和自豪感,是現在你的這支,北方獨立騎兵團,所不具備的。第二點,羅德里亞騎兵強大,強大在於他們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戰!他們是帝國最強的軍隊,是捍衛拜占庭帝國尊嚴最鋒利的馬刀!哪怕是面對奧丁人的黑旗軍,羅德里亞騎兵也不會畏懼!因為他們知道,他們的身後,是整個帝國的期望和寄托!他們的身後是他們的家人,是他們的土地,他們的故鄉,他們的家園,是他們的祖國!他們願意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來捍衛這些東西!可是現在呃,您的獨立騎兵團,士兵是為什麼而戰?為了您的個人野心麼?”
 
  夏亞無言了。
 
  “這就是我認為的真正的原因。因為這個原因,從前的羅德里亞騎兵,在面對十倍於自己的敵人,只要有人高呼一聲‘羅德里亞’向前!”戰士們就會義無反顧的發起衝鋒,無論面前是刀山還是火海!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現在的獨立騎兵團,連一個小小的八千諾丁軍都啃不下來。”
 
  說著,萊茵哈特指了指自己的手臂上的肌肉:“他們這裡依然有力量……”又指了指自己的心:“但是這裡,卻是空的!”
 
  夏亞聽完了所有的一切,他忽然站了起來,對著面前的萊茵哈特深深的一鞠躬,神色鄭重的說了一句話。
 
  “我錯了!我用你用晚了!這是我的錯誤,但願我現在改正還來得及。從今天開始,這支騎兵就交給你了!”
 
  ※※※
 
  夏亞承認了萊茵哈特所說的一切。一支沒有精神信念的軍隊,是無論如何也說不上強大了。
 
  這個定律使用用任何一支軍隊,甚至包括他的強騎營在內!
 
  強騎營的無敵,看似是建立在肌肉果實,龍血……等等附加力量之上,但是實際上,就連夏亞自己的都忽略了更重要的一條!
 
  強騎營的每一名騎兵,都對他有著篤定的忠誠!
 
  這是他的親衛隊,他認識每一名騎兵,知道每一個人的名字,和每一個人都說過話,五百名騎兵,和他一起從最艱難的絕境之中掙扎過,五百名騎兵,每一個人都對他們的統帥有著絕對的信任,他們信任夏亞雷鳴無論在任何困境之中都能帶領他們走向勝利。
 
  這五百人的精神信念,就是對夏亞的絕對忠誠和絕對的崇拜!
 
  簡單的來說,五百強騎營,他們不是為了國家或者什麼大義而戰,他們就是為了夏亞而戰!他們每一個人都願意為了夏亞去死!他們親眼目睹過夏亞在新城之下,是如何在絕境之中,擊殺了曼寧格的兒子,一擊轟碎城門,在絕境之中帶著他們反敗為勝,奪去了最終的勝利。 

  如果你以為隨便找來五百人,給他們塗上龍血,吃下肌肉果實就能拉出去五百人砍兩萬人……那麼你就錯了!
 
  如果你真的這麼幹了,那麼當你的五百人面對兩萬人的時候,他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掉頭逃跑!
 
  沒有真正的精神信念,士兵不相信你能帶著他們奪去勝利,他們就不會為你拼命!
 
  五百強騎營,是夏亞的親衛,是天天跟在他身邊的,如兄弟手足一般的。不過,這種建立在對指揮官的“個人崇拜”的精神力量,並不適用於每一支軍隊,或者准確的說,只適用於一些小規模的精銳。畢竟,如果是統帥千萬軍隊,不可能讓幾萬個士兵的每一個人都對主帥有著如此深的忠誠和崇拜。
 
  那麼……獨立騎兵團,他們的精神信念,又怎麼建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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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四章,【定難(八)問心】

  萊茵哈特走馬上任,任命的消息傳出來之後,軍中將士並沒有任何抵觸——畢竟就任的新統領是萊茵哈特,是那個曾經帶著他們一起從南殺到北,幾千弱旅一路北上投奔夏亞的萊茵哈特,曾經和他們一起浴血過,也同樣走出身原羅德里亞騎兵的萊茵哈特。

  對於這個人選,騎兵團上下並沒有什麼反對,很安靜的接受了。

  之前這一仗打的如此窩囊,讓大陸上名不見經傳的小小的諾丁人給死死擋住,這讓騎兵團上下將士們,心中也都是郁悶的很。沙爾巴的去職,萊茵哈特的到來,讓大家稍微安心了一些畢竟都是老熟人了,或許會給大家留幾分面子吧。

  然而,第二天,所有人都明白,他們錯了。

  ※※※

  凌晨的時候,天還沒大亮,軍中就忽然吹響了緊急集合的軍號。

  急促而凄厲的軍號打破了凌晨的寂靜,號角聲傳遍整個大營,士兵們在睡夢之中驚醒,軍官們衣衫不整的衝出帳篷來,等到大家發現並不是敵人襲營,這才稍稍放心,隨即將士們開始緊張的穿戴准備。

  號角聲不過三遍,營門前,各營各隊的士兵就已經完成了集合。

  這個速度相當不錯,畢竟是臨時的緊急集合,獨立騎兵團的將士們表現出了出色的軍事素養集合的速度非常迅速,士兵和軍官都沒有顯露出慌亂,雖然緊張,但是一切都是有條不紊的進行。

  當數千官兵集合完畢之後,他們發現,新任的指揮官統領萊茵哈特,早已經站在了大營前的旗杆下。

  萊茵哈特一身戎裝,英俊的臉孔滿是冷峻,眼神冰冷在隊列之中掃來掃去,凡是被他掃到的軍官士兵,都是忍不住心中一沉。

  很顯然這位新任的統領,看上去情緒非常不好。

  人們注意到,萊茵哈特的手裡提著劍——所出鞘的劍!

  隊伍集結完畢,各營軍官完成了簡單的彙報之後,萊茵哈特只是對身邊的副官點了點頭,並沒有說什麼,而是站在那兒冷冷的瞧著面前的隊伍,瞧著他的士兵們。

  場面的氣氛似乎非常冷,非常僵。

  清晨寒冷的風吹過,士兵們和萊茵哈特,就在這寒風之中對視著好久好久,萊茵哈特不開口,也不訓話,下面也是鴉雀無聲。

  終於,萊茵哈特緊鎖的眉頭稍微舒展了一些他的表情看上去仿佛是終於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

  然後,在幾千雙眼睛的注視之下,這位新任的獨立騎兵團統領將軍,做了一件讓所有人都吃驚的事!

  他轉過身去,走到了旗杆前,抬起手裡的長劍狠狠的朝著旗杆劈了下去!

  他砍的非常用力,一劍之下寒光所過嚓嚓一聲,那旗杆頓時就被斬斷嘎吱的轟鳴聲中,旗杆轟然倒下!

  隊伍開始有些不穩,士兵們的臉上有的流露出驚奇,有的流露出驚怒,不過嚴格的紀律約束著他們,依然沒有人擅動。

  萊茵哈特緩緩走過幾步,從倒塌的旗杆上,扯下了那面軍旗——北方軍獨立騎兵團的軍旗。

  那面旗幟就在他手裡,他走到了隊伍前,然後雙手抓著,高高舉起,再然後……”

  “嗤!!!!!”

  撕裂的聲音!

  軍旗被萊茵哈特狠狠的扯成兩片,隨即再次撕扯……

  眼看著那面威武的軍旗,被萊茵哈特就這麼狠狠的撕成了碎片,然後狠狠的扔在了地上,他甚至用皮靴狠狠的踐踏在上面,毫不客氣的踩了幾腳!

  有的軍官臉上開始露出了屈辱的神色。

  安靜的隊伍裡,也終於傳出了小聲的喧嘩和議論。

  “怎麼,你們不滿意麼?”

  萊茵哈特冷冷的聲音,帶著深深的嘲弄。

  這聲音不大,但是蒂在每個人的耳中,卻顯得是那麼的刺耳。

  “不說話?”萊茵哈特冷笑,望著面前的第一排隊列的士兵,看著士兵和軍官臉上露出的屈辱和憤怒:“你們的表情告訴我,你們好像很不滿?”

  被他眼神掃過的人,有的憤憤的低下頭,有的則滿是怒氣的和他對視。

  萊茵哈特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來,然後他抬起手裡的劍,在面前的隊列來回的指了一下,最後,劍尖指著站在隊列第一個的一名軍官。

  “你!出列。”萊茵哈特深深吸子口氣。

  這名軍官陰沉著臉,緩緩往前走了一步,雙腿並攏,行了一個軍禮。

  “報上你的軍銜。”萊茵哈特眯著眼睛。

  “瓦格納!獨立騎兵團第一旗團第三營隊第四騎隊隊副!大人!”

  萊茵哈特仿佛點了一下頭,然後略微抬起眼皮,看了這個軍官一眼:“你的履歷,瓦格納先生。”

  “……”這個軍官看了萊茵哈特一眼,不過依然回答了問題:“稟將軍,我曾就任於帝國羅德里亞騎兵兵團第四旗團……”

  他還沒有說完,萊茵哈特的臉色陡然就是猛的一變,隨即一聲炸雷一般的怒喝,打斷了這個軍官的話。

  “閉嘴!!!!!!”

  這一聲怒斥,含著雷霆一般的憤怒,如驚雷一般聲音響撤全場!

  這個軍官愣住了,他目瞪口呆的望著忽然暴怒起來的將軍大人。

  “你閉嘴!!”萊茵哈特高高抬起頭來,居高臨下狠狠盯著這個軍官,仿佛憤怒的雄獅在咆哮一般:“閉上你的鳥嘴!你不配!不配!!羅德里亞這個名字你不配!你配不上這個高貴驕傲的名字!甚至你不配提起它!!”

  萊茵哈特憤怒的扭頭轉身,走到了放在前面的一個大木箱子前,飛身躍了上去,然後居高臨下,用森然的眼神,掃過眼前黑壓壓的隊伍,他的聲音依舊憤怒,依舊如咆哮一般。

  “你們!都不配!你們不配擁有這個名字!甚至更不配提起這個偉大的名字!你們所有人都不配!!”

  萊茵哈特羞辱的話,讓大部分士兵憤怒不已但是他們沒有說話,更多的人深深的低下了頭去。

  “你們幾乎所有的人都認識我!”萊茵哈特深深吸了口氣,用惡狠狠的語氣大聲道:“我!萊茵哈特!就在去年我們還一起在奧斯吉利亞城外並肩戰鬥過!我們一起親眼目睹了那個流血的夜晚!看著我們的兄弟們,踏上了那條不歸路!看著他們勇敢的衝向奧斯吉利亞,衝向數十倍於我們的叛軍!!我們被迫,當了或許是我們這輩子唯一的一次逃兵!那個時候,我們每個人心中都寫滿了屈辱!我們每個人都不甘心,每個人都恨不得和那些兄弟們一起去衝鋒,一起死在奧斯吉利亞城下!!那個時候既便是我們再絕望,再虛弱!可我們卻從來沒有真正的低下頭過!因為那個時候,我們的心中還有憤怒!我們的心中還有吶喊!!可是今天,我看著你們,看著你們每一個人!我很想笑!!因為,我真的覺得,早知道我們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還真不如當初死在奧斯吉利亞城下好了!因為,我親眼看見一群勇敢的戰士,變成了一群只會低頭的懦夫!懦夫!!!”

  說到這裡,萊茵哈特大喝一聲:“都抬起頭來!!你們低著頭做什麼!抬起頭來!!現在你們難道連和我對視的勇氣都已經沒有了嗎?!!”你們曾經有著這個大陸上最光輝最偉大最值得驕傲的名字!可是現在,你們卻已經玷污了它!!那個名字的意義,你們每一個人都已經忘掉了!那個名字代表的榮光,你們每一個人都已經失去了!!”萊茵哈特的聲音渾厚,狠狠的砸在每個人的心頭!“我們,曾經面對過這個世界上最凶狠最殘暴最強大的敵人!!因為那個時候,我們還擁有那個偉大的名字!能和我們作對的,有資格來當我們對手的,是奧丁黑旗軍!是雷雲軍團!是奧丁皇族的親衛軍團!!不是什麼阿貓阿狗的雜碎,都有資格成為我們的敵人的!!可是現在,看看你們!看看你們現在的樣子!!諾丁?哈哈!什麼狗屁東西!在這之前,你們誰聽說過這個名字?!狗屎!!老子沒聽說過!!我從來就沒聽說過這個狗屎的名字!!我從來只知道黑旗軍,只知道雷雲軍團!!我知道,只有這些強大的對手,才有資格站在我們的面前,當我們的敵人!其他的什麼垃圾雜碎,連站在我們面前的資格都沒有!!!可是你們!你們這群混蛋!你們這群懦夫!卻偏偏被一群沒名字的狗屎,把你們擋在了面前!!!當你們連一群狗屎都無法戰勝的時候,你們就已經不配再擁有曾經的那個名字了!一群連狗屎都無法戰勝的人,你們連狗屎都不如!!”

  很多士兵和軍官已經漲紅了臉,不少人狠狠攥著拳頭,狠狠咬著牙關。

  “不要再和我提起,羅德里亞,這個名字!那些戰死在奧斯吉利亞城下的兄弟,他們才是真正的羅德里亞!你們這些已經蛻變成了懦夫人,沒有資格和他們並列!!”

  “是!我砍倒了旗杆!扯掉了軍旗!因為我認為,一群連狗屎都不如的軍隊,沒有資格擁有軍旗!沒有資格擁有自己的番號!!”

  萊茵哈特望著面前群情憤怒的士兵,然後冷冷的丟出了更加讓所有人震驚的話來。

  “就在昨天,夏亞雷鳴將軍任命我的時候,我已徑直接向他提出了一個請求,就是乾脆將這個獨立騎兵團的番號撤去算了!因為你們不配!”

  “我知道!你們都參加了西爾坦會戰!你們之中的很多人,都立下了功勛,戰後都得到了分封,得到了土地!你們之中的很多人,現在已經成為了地主,我聽說你們之中有的人,甚至已經雇佣了農夫為你們種地!你們已經變成了他們口中的,老爺,!!很好!你們都算是有了產業的了!如果你們不願意再打仗,不願意再流血拼命,我成全你們!我甚至可以請示夏亞大人,准許你們全部退伍回家!去享受你們的老爺的日子!!你們也再也不用手裡握著的刀劍,你們以後可以每天手裡拿著金幣!!可是我要告訴你們,當你們的兒女長大了之後,問你們,說,父親,當年你是幹什麼的……我請你們,你們所有人,千萬不要在你們的兒女面前提起羅德里亞!也千萬不要和任何人說你們曾經是羅德里亞騎兵!因為你們不配!!!”

  “我們的帝國已經千瘡百孔,那些軍閥們在分裂我們的國家!那些貴族們再過著腐朽發臭的糜爛生活!我們的皇帝拋棄了人民!我們的大臣們惶惶不可終日!!外敵在虎視眈眈!!這個國家已經走到了最絕望的時候!!所以!是的,你們有理由放棄!你們也有理由絕望!你們更有理由就此懦弱!!!但是我看不起你們!我唾棄你們!!!因為我依然記得在奧斯吉利亞的那個夜晚,我依然記得那一樣人!有那麼一群人!他們高呼著口號,用血肉之軀鋪成的道路,用他們的鮮血去湮沒了敵人勇氣!用他們的血肉去抵擋敵人的刀劍!用他們犧牲前的最後一聲吶喊證明過他們的勇氣!!那一樣人,他們的名字叫做羅德里亞!!!

  是的!我依然記得他們!我依然會想起他們!因為我記得,在我們的這個國家為絕境的時候,有這麼一群人為之戰鬥過,為之犧牲過!

  他們從來不畏懼,從來不退卻,從來不躲避,從來不猶豫!他們的口號是……向前!向前!永遠向前!!

  哪怕走過了十年!一百年!一千年!這個世界上的人依然會記得他們!依然會記得他們曾經留下的吶喊!依然記得他們的那句,向前,的口號!他們很早就死去了,但是他們留下的聲音,卻永遠不會死去!

  至於你們……”

  萊茵哈特冷冷的看了看眾人:“在我眼裡,你們已經不是羅德里亞!你們已經是懦人……你們更已經死了!”

  說到這裡,萊茵哈特深深吸了口氣,他的聲音略微低了一些,嗓音也變得嘶啞:“你們或許以為我是在面對你們作戲,或許以為我是在故意辱罵你們,激發你們的鬥志……狗屎!!我根本懶得在對一群懦夫抱什麼希望!我今天讓你們集合在這裡,只是通知你們一聲!獨立騎兵團已經解散了!從現在開始,我宣布,你們全部被撤出了現役!這場戰鬥,對你們來說,可以結束了!!你們可以走了!可以回家了!我不需要你們!北方軍也不需要你們!你們已經喪失了勇氣!喪失了對這個國家的熱愛,喪失了對這個國家的信心!

  可是我不會!我只是不想和一樣懦夫為伍!所以,我將會用我的方式來繼續這場戰鬥!但是在這之前,我會讓你們全部滾蛋!因為我在戰鬥的時候,我只會向前!我不想在我向前的時候,身邊還帶著一樣懦夫!”

  “你們以為我是來就任獨立騎兵團統領的?我告訴你們,你們都錯了!獨立騎兵團已經不存在了!解散了!!我已經得到了夏亞將軍的軍令,我將重建帝國羅德里亞騎兵!我將會重新召集那些真正的勇敢的,抱有必勝信念的真正的戰士,然後重新撫起那面永遠向前的旗幟!至於你們,你們都被淘汰了!”

  說完之後,萊茵哈特望著下面或震驚或者絕望或憤怒或茫然的臉龐,緩緩抬起手來,望軍營之中的某個方向一指:

  “解散之後,你們可以去軍需處領取你們的遣散費,然後打上你們的包袱,回家去吧!你們所有人拿到遣散費之後都可以隨時離開,不過我奉勸你們,想走的最好趁早!因為戰鬥會在明天一早打響!我想,對於懦夫來說,早點脫離戰場回家,應該是一個最合適的選擇。現在,我宣布……解散!!”

  說完最後一句話,萊茵哈特跳下了木箱,然後一腳將那個木箱踢的粉碎一轉過取些乒頭也不回的昂首而去。

  身後,數千雙眼睛,大部分人的眼中都露出的惶恐和茫然來。

  解,解散了?

  徹底解散了?

  獨立騎兵團,就真的被撤銷編制了?!

  退伍?遣散費??!

  就這麼……一切都結束了?!!

  每一個軍官或者士兵,心中都浮現出了一種茫然或者是深深的恐慌!他們大多數人都是戎馬一生,幾乎在軍隊之中就是他們所有的生活內容。

  忽然有一天,有人對他們說:你們可以回家了!

  所有人,忽然都變得手足無措起來。

  剝奪了所有的榮譽,或者說是自己丟棄了所有的榮譽,就這麼……”

  就這麼……回家?!

  回家??!!

  帶著屈辱,帶著所有的屈辱,這麼灰溜溜的回家?!!

  像一個老百姓那樣的走回家??!!

  士兵們嘩然,軍官們憤怒,叫嚷,喧嘩,場面頓時就開始有些亂了。

  尤其是那些軍官,他們開始焦急的四處觀望,希望著有人會來管他們,告訴他們該怎麼的……

  但是沒有。

  很快,從大營後面來了一樣北方軍的士兵,他們搬來了一些桌子,還有一車一車的箱子,來到了隊伍面前。

  “都靜一靜!!”

  來人之中,為首的一個穿著軍官鎧甲的人大聲吆喝了一聲:“所有人都安靜一下,聽我的命令。”

  一聽到“命令”,頓時獨立騎兵團的官兵們仿佛終於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齊唰嘬的眼神投了過來。

  “都聽好了,奉萊茵哈特大人的命,現在在這裡按照名冊發放遣散費!原獨立騎兵團的人,按照各自所屬的編隊番號,從第一旗團開始過來領取遣散費!所有人聽好了,准備好你們的徽章,按照名冊來領取!”

  遣散費!

  真的發遣散費了?

  真的結束了?

  不少人聽見這番話,忽然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還有人眼中就當場流出了淚水來。

  “大人!!”

  一個獨立騎兵團的軍官越眾而出,大步走到了那個發放遣散費的軍官面前,這個走出來的人,正是先前被萊茵哈特詢問過的那個叫做瓦格納的軍官。

  瓦格納面色鐵青,看著發放遣散費的那個首領軍官:“請問貴官,我們……就這麼……結束了?”

  “是的,結束了。”這個發放遣散費的軍官臉色並不好看,冷冷道:“不然你以為呢?”

  “我……”瓦格納雙目泛紅。

  “好了,別廢話了,我沒功夫和你在這裡浪費時間。

  “這個軍官昂然冷冷道:“要領取遣散費的就動作快一點,我干完了這件事情,還有更重要的活兒呢。”

  “那……那我們呢?“瓦格納激動道:“難道……就真的讓我們回家?”

  “不然你們還想怎麼樣?”這個軍官淡淡道:“你們這些家伙,打的什麼狗屁仗。哼……十九天時間,老子跟著夏亞大人去了一趟東邊,兩個軍區都給我們打平了!十九天時間,第一兵團的兄弟跟著格林將軍,把貝克爾普軍區打的投降了!可是你們獨立騎兵團,你們平時不是最看不起那些第一兵團的步兵麼?十九天時間,你們還站在諾丁人的邊境上看著他們束手無策,打的這麼膿包,你還想怎麼樣?”

  “你!混帳!你是什麼人,敢說這樣的話侮辱我們!!”瓦格納憤怒咆哮。

  “我?”這個軍官的火氣卻比瓦格納更大,他啪的一拍桌子,惡狠狠的瞪著瓦格納:“告訴你!老子是強騎營的!!從前老子也是羅德里亞騎兵!!按理說和你們都是兄弟!但是你們這群混蛋打的如此丟臉,今後老子可不好意思和人說和你們是同僚!!”

  強騎營……

  望著眼前這個軍官,不少人隱隱就認出了對方……似乎看著眼熟,畢竟強騎營都是從原來羅德里亞騎兵之中挑選的精銳出去的,很多人此刻也認出了這個人來。

  強騎營……看著這個家伙剛才說出那句“老子是強騎營的〝這句話的時候,臉上釋放出的那種無比的驕傲,無比的傲慢,無比的自豪的模樣……

  當年,曾經的當年,咱們對著別人說“老子是羅德里亞騎兵”的時候,也曾經是這麼囂張吧……

  可現在……還有這樣囂張的資格麼?

  “磨磨蹭蹭做什麼!”這個強騎營的軍官大聲喝道:“浪費老子的時間麼?快點排隊來領錢!發完了錢,老子還要去備戰呢!媽的!你們這些家伙在戰場上丟掉的臉,明天老子們要拼命去把臉爭回來!沒功夫在這裡和你們耽誤時間!”

  說著,他將一個裝好了金幣的袋子丟給了面前站著的瓦格納:“給你!拿好了!過來寫下稱的名字!快點!”

  “我……”瓦格納滿臉漲紅,這個軍官狠狠的咬牙,然後猛然大吼一聲,將手裡的那袋子金幣狠狠的丟回到了桌子上。

  “老子不要錢!也不回家!!”瓦格納猛然拔出了自己的馬刀,狠狠的在面前地上劈了下去!

  鏗的一聲,馬刀斬在地面,迸發出一連串火星來。

  這個軍官滿臉的屈辱,扯著嗓子大吼道:“老子不是懦夫!更不是逃兵!!老子當初就該死在奧斯吉利亞城下的!當初做了一次逃兵,那是奉令被迫無奈!今天若是老子在這裡走了,這一生都抬不起頭做人!將來死了,也沒臉去見那些兄弟!”

  說完,他昂首挺刀,冷冷盯著那個強騎營的軍官,狠狠道:“丟的面子,我自己殺回來!不要你們強騎營來幫我們找!明天老子自己去上陣!!老子報名去做前鋒隊!”

  說著,他狠狠朝著地上吐了口吐沫,橫刀轉身而去。

  這強騎營的軍官冷冷一笑,在後面大聲道:“不要錢麼?好!!明天你若是戰死了,老子就還當你是羅德里亞的兄弟!”

  說著,他轉過頭來,看了看眾人,高聲喝道:“看夠了沒?領錢的快來排隊!”

  原本嘩然喧鬧的場面,忽然就變得一片死一般的趁機!

  片刻之後……

  “呸!老子不是懦夫!”某軍官昂首離開。

  “我們丟的面子,自己會殺回來!“幾個士兵紅著眼睛提著馬刀轉身面去。

  “錢?老子命都不要了,要錢幹什麼!”幾個軍官狂笑著而去。

  更多的人,則是對著那個發放遣散費的台子,狠狠的吐上口吐沫,然後狠狠的回營去了。

  很快,擁擠在這兒的數千名士兵一掃而空。

  沒有一個人往那個發放遣散費的桌子上瞧過一眼!

  ※※※

  某個暗處,夏亞看著那漸漸空曠下來的地方,看著散去的將士,忍不住嘆了口氣,看著身邊剛剛回來的萊茵哈特。

  “我說……這麼做是不是有些太狠了?”夏亞皺眉道:“萬一……他們被你罵得的無地自容了,真的就領了遣散費回家了,到時候怎麼收場?”

  萊茵哈特面色平靜:“大人,你以為我只是單純的在作戲麼?”

  “……”夏亞審視著萊茵哈特。

  “我根本就不是在做戲。”萊茵哈特緩緩道:“很簡單……如果他們真的領了錢……就說明他們真的是懦夫,那麼我就會毫不猶豫的讓他們真的直接回家!因為如果他們真的做了這種選擇,那麼,這樣的人,就真的已經不配在軍中了。我就會真的向您申請重新在全軍之中征召挑選精銳來,重建一支騎兵。哪怕是再艱難,我也不會惋惜的,因為留在軍中的,我需要的是一批有信念的戰士,而不是懦夫。”

  萊茵哈特說到這裡,盯著夏亞的眼睛:“諾丁人不是什麼大的問起……從來就不是。他們根本不會對我們造成什麼真正的威脅。但是這支騎兵,如果真的失去了精神信念,那麼才是我們最大的難題。要重建出一支強大的騎兵,才是我們最大的目標,為了這個目標,我不惜代價!”

  夏亞沉默了會兒,才問道:“你用的這個辦法,就能重建他們的信念?”

  “不能。”

  萊茵哈特的回答讓夏亞有些意外。

  不過萊茵哈特的神色卻很平靜:“沒有這麼簡單的我這樣的做法只是暫時的激發起他們的勇氣,激發起他們漸漸麻木的血牲,喚起他們對於昔日榮光的向往……但是真正的建立信念,不是這麼簡單的,也不是靠著這種辦法,一天兩天就能建立起來的。大人,我必須要說,這是需要過程的。羅德里亞騎兵,也是靠著幾代人的浴血奮戰才將向前的精神根植在了每個騎兵的血液之中。建立信念,是需要過程的。我現在使用的這個手段,只能暫時緩解了一時。要想真正建立信念我們今後還必須要做一件事情,就是讓士兵們知道他們為什麼而戰,這才是最根本的。”

  “……你有什麼辦法麼?”夏亞點頭。

  “不,大人。”萊茵哈特卻看著夏亞,他的眼神裡有一種奇怪的東西:“大人,我必須要說,解決這個真正的根本問題不取決於我……而是取決於你。”

  “我?”

  “是的,你!”萊茵哈特忽然緩緩的笑了笑,然後他直視著夏亞的眼睛:“你是我們的最高統帥,士兵為什麼而戰,取決於你的意志。夏亞大人還記得當初,我剛到丹澤爾城,那天我們私下見面的時候,我問過您的那個問題麼?”

  問題?

  夏亞略微一沉吟,立刻就記了起來。

  當初,的確……萊茵哈特是問過自己一個問題。

  “你想要的,又是什麼呢?”

  就是這個問題。

  “您的意志,決定了我們這些追隨您的人的信念。“萊茵哈特的聲音穩的仿佛不帶一絲感情色彩:“如果您的志向是稱霸一個郡,那麼打下一個郡後,人心就會懈怠。如果您的志向僅僅是驅除外敵那麼將奧丁人趕走之後,人心就會放松下來。如果您的志向是成為帝國第一豪強那麼這次平定四軍區之後您已經算是做到了,您身邊的人也就會就此失去目的……”

  說到這裡萊茵哈特又看了夏亞一眼:“其實,當初的那個問題,你從來就沒有回答過我,而我對您唯一的擔心,也正在於此。夏亞雷鳴……你想要的,究竟是怎樣?究竟是要走到哪一個地步呢?”

  “個人的野心麼?”夏亞哈哈一笑:“你想知道我個人的野心?就算我的野心很大,你們還有這些將士們,就會甘心為我個人的野心去賣命麼?”

  “個人的野心,國家的野心……”有區別麼?”萊茵哈特淡淡一笑。

  “沒有區別麼?”夏亞皺眉反問。

  “有區別,但實際上也可以說沒有區別。“萊茵哈特淡淡道:“我們,還有剛才外面的那些將士,他們愛這個國家,因為這個國家有他們的家園,他們的親人,他們的父母妻子兒女……”所以他們愛這個國家,他們希望這個國家強大,昌盛,安寧。至於皇帝是誰,其實大多數人,不會真的在乎,皇帝是康托斯大帝也好,是加西亞也罷……甚至如果換上一個,夏亞雷鳴大帝”我想,大多數人也不會反對——只要你真的能讓這個國家變得強盛安寧,你能帶領著他們一起守護這個國家,守護他們的家園和親人,那麼他們的大多數人,就願意跟著你一起幹。從古到今,事情從來就是這麼簡單。”

  “哈!”夏亞大笑:“萊茵哈特,我記得你不是一個純粹的愛國主義者麼?如果我說我要當皇帝,要篡奪拜占庭帝國……難道你也能容忍麼?”

  “我愛這個國家。”萊茵哈特淡淡道:“只要它強大,昌盛,就是我所有的願望……至於這個國家的名字繼續叫拜占庭,還是換一個名字,我還真不是那麼在乎。夏亞大人……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的志向,你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這一次,夏亞沉默的時間更尖了一些。

  良久之後,他深深的吸了口氣。

  我們的土鱉,從來沒有如現在這麼嚴肅過,這麼正經過。

  他的眸子了,甚至在這一刻仿佛釋放出了一種光芒。

  “我……也有我想要守護的東西。”夏亞的聲音很輕,聽似仿佛很平靜一般,可是在那平靜的表面之下,卻仿佛隱藏著一種激烈的東西。

  “我想要很多……我要守護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我知道這話很俗也很可笑,我希望我敬重和愛戴的那些人不要死去,不要落得悲慘的下場,我希望我詩厭的慢恨的人得到應有的報應,我要那些對我抱著期望的人,不會對我失望,那些將身家性命押在我這裡的人,最後能得到好的結局口除了這些貌似崇高的話之外,我還有我的自私,我希望我的名字傳遍這個世界,被世人仰望,我希望成就一番讓當世的人,甚至是後世的人都驚嘆的成就!我希望得到我想要的東西,我希望讓我的人能留在我身起……”

  (其中還包括了黛芬尼。)夏亞心中補充了一句。

  要想讓皇后成為我的……那麼,似乎我就只有一條路可走了吧?哈哈哈……

  最後,我們的土鱉,忽然以一種非常奇怪的表情,緩緩的從口袋裡摸出一枚金幣來,在手裡拋了一拋,最後將金幣丟給了萊茵哈特,萊茵哈特一把接住,疑惑的看著夏亞。

  夏亞卻颯然一笑。

  “那麼……就讓這金幣,將來有一天能印上我的頭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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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四章【定難(九)名將誕生】

  第二天。

  天色還沒有亮的時候,在大營門前,一隊一隊的士兵就已經自發的集結在這裡了。

  沒有人吹號,沒有人擂鼓。

  獨立騎兵團的士兵們半夜就起床了,他們自發的走出帳篷,穿戴好了鎧甲,將武器擦拭的锃亮,騎兵團的輔兵們也是沉默看,將戰馬喂的飽飽的,馬鞍也都扎進,洗刷的干淨。

  黑壓壓的騎兵隊,開始集結在軍營之外。

  開始是三三兩兩,然後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一隊一隊的,一營一營。

  沒有一個人說話,每個人,每一隊到來的時候,都是自發的按照從前的編隊,然後循序的加入了大軍的序列。

  這種寂靜,寂靜的可怕!

  有人說過,一支沉默的軍隊是可怕的,很顯然,就是說的現在這種情況。

  昨日的那場遣散的事件,將恥辱的烙印深深的刻在了每一名騎兵的心中,每一名騎兵的臉色都是嚴肅異常。

  直到天色已經見亮,萊茵哈特才終於出現在了大營之外,他帶著自己的親衛隊,還有千余第一兵團的士兵,緩緩的集結列隊。

  望著早已經等候在大營之外的騎兵大隊,萊茵哈特沒有表現出任何的表情,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隨即扭頭低聲問了一聲旁邊的昏官。

  他得到的答案很簡單:昨日遣散,沒有一名騎兵領取了遣散費。

  相反,負責遣散的軍官,事後卻反而收到了騎兵團各個營隊遞交上來的東西……

  遺書!

  整整三千七百四十六份遺書!

  聽到這個答案,萊茵哈特的眉頭才稍微挑了挑。

  隨即他緩緩策馬,來到了騎兵大隊的前面,坐在馬匹上,望了望面前這黑壓壓沉默的隊伍。

  安靜了片刻之後,萊茵哈特才終於開口說話了。

  “很好,看來你們至少還知恥的。那麼,今天就用你們的表現來證明你們的勇氣吧。”

  騎兵團沒有人說話,就連那些軍官也沒有任何言辭。

  萊茵哈特隨即下令出動,騎兵團的隊伍依然在前列,緩緩的開往那座曾經抵擋了他們數日的諾丁人的軍鎮。

  此刻,甚至就連萊茵哈特身邊的副官都疑惑了。

  不知道自己的這位主將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他們看出了騎兵團將士的那種精神氣質的變化,這是一支沉默的,卻充滿了殺氣的隊伍。

  但過……

  就這麼去攻城麼?騎兵攻城?這也就罷了,若是真拼命,大伙兒下馬步戰攀牆去廝殺就是了,可是,隊伍裡卻沒有挾帶任何攻城器械啊!

  就算將士們肯拼命,可也總不能跑去用腦袋撞敵人的城牆吧?

  但是萊茵哈特神色凜然,他不發話,也沒有人敢開口詢問。

  籠罩在這支軍隊之中的,是一股近乎死氣一般的寂靜,隱隱的,還有著那麼幾分壯烈的味道。

  很多人明白,這些騎兵團的士兵,是抱著死志的!

  這種情況下,哪怕萊茵哈特真的下令讓他們去用腦袋撞開敵人的城牆,這些已經被逼出了死志的士兵,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執行!

  ※※※

  北方軍的大營距離諾丁人的那座軍鎮並不太遠,騎兵出發,也不過就是小半個時辰,就來到了諾丁人的軍鎮外。

  北方軍的出動,立刻引起了諾丁人的警惕,城中吹響了示警的號叫,可以看見諾丁人的士兵緊張的登上了城牆,開始了列隊,准備迎接一場大戰。

  萊茵哈特冷冷的瞧著眼前的這座不大的小城,他看出了這座城雖小,但是顯然卻是經過了充分的戰前准備,壕溝挖的很寬很深,城牆雖然不高,但是卻很厚實堅固,城頭上堆積的石塊,滾木都是充沛,還有那一口口排成了排的燃燒的大鐵鍋,顯然是盛了火油之類的東西。

  諾丁人,做好了守城的一切准備。

  不過萊茵哈特面對這樣的場景,也只是冷笑,僅此而已。

  泰格爾?諾丁之虎?

  萊茵哈特輕輕哼了一聲,聳聳肩膀,然後終於下達了一個命令。

  “全軍繞城而行,盡量貼著他們的弓箭射程走!”

  這是一個非常大膽的舉動!甚至可以說是瘋狂!

  這麼一支騎兵,沒有重甲護盾的遮蔽,就這麼暴露在空氣之中,繞城而行一一雖然他下令是貼著對方的弓箭射程,但是難保城中沒有什麼強弩之類的射程遠的武器。

  但是對於萊茵哈特的這個命令,全軍上下,沒有一個人表示反對,那些沉默的騎兵團,在行軍的時候,甚至故意的走進了城上守軍的弓箭射程之內!

  面對城牆上那些驚詫的諾丁守軍,每一個騎兵,都投去了凶狠的眼神。

  這座小城不大,騎兵繞成緩緩而行,不過小半個時辰,就已經走了大半圈。

  終於,萊茵哈特下達了又一道命令。

  他故意讓隊伍停了下來,然後糾集了數百名士兵,就站在城牆下遠處,對著城中個高聲吶喊。

  吶喊的話語並不是挑釁挑戰之類的言辭,而只是一句話!

  “攻克蟻X,屠盡全城!”

  熾X,是一個地名,正是諾丁軍區的首府城市!也是諾丁軍全軍八千將士的家屬居住的地方!!

  “攻克跳,屠盡全城!!”

  這樣的口號,在城下足足喊了數十遍之後,萊茵哈特才下令,全軍列隊,重新上路,而且是頭也不回的繞城而去!

  他們去的方向,就是諾丁軍區的方向,諾丁人的首府城市!!

  軍隊離城而去,城中的諾丁軍,才終於出現了慌亂!

  從開戰以來,泰格爾以狠歷的法子震懾全軍,將全軍家屬聚集在了自己的首府,讓盟軍來看管,然後以家屬的性命威脅部下死戰,這才將全軍用命,靠著拼命的氣魄抵擋住了北方軍的獨立騎兵團。

  不得不說,他做的夠狠!

  狠在他讓盟軍留下看管自己的首府!因為他知道,若是留下看管首府的是自己的諾丁軍,只怕留守的士兵未必會敢屠戮自家軍隊的家屬!而對於盟軍,他們不會有這個顧慮!

  但是現在,萊茵哈特,以實際行動給這位行事狠辣的諾丁之虎狠狠的上了一課!

  打仗,不是靠夠狠就可以的。

  城中的諾丁軍亂了!

  他們之前之所有敢拼命,敢拼死作戰,就是因為知道逃跑無望一一就算逃回去,也是全家屠滅的下場!他們在這裡拼命,為的就是那麼一線生機而已為的就是哪怕自己戰死,也能讓家人存活的念頭。

  可現在,萊茵哈特不攻城,卻擺出了奔襲首府的架勢,諾丁軍的軍心立刻就動搖了!

  軍中的將士紛紛鼓噪喧嘩起來就連軍官也壓制不住,不少軍官紛紛去求見泰格爾請令。

  面對這種情況,泰格爾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他以家屬的性命來威脅全軍,但是北方軍卻也用了這個法子……”

  他很清楚,不管北方軍做出的這個姿態是真是假一一哪怕敵人只是故作假態,可是偏偏自己也不得不去鑽這個套子!

  因為城中軍心已亂!若是他再強行彈壓,那麼只怕這些憤怒的士兵,就會嘩變,甚至砍去自己這個主帥的腦袋!

  他面前只有一條路,出城追擊北方軍!追擊那支意圖奔襲自己首府老巢的北方軍!

  哪怕明知道對方是故意引自己出城,但是自己卻沒有選擇。

  而萊茵哈特,在帶著隊伍離城不過走了不到十里就下令全軍在一片山坡後停下整軍列隊,做好了迎戰的准備。

  身邊的雷官大概也明白了自己這位主將的意圖不過依然有人不放心:若是諾丁人不上當,不出城來追怎麼辦?

  萊茵哈特只是淡淡一笑:“他一定會來。”

  事實證明,萊茵哈特賭對了。

  就在北方軍的騎兵已經列好了隊伍,在山坡後的曠野上擺開了夜戰的架勢之後,諾丁人追擊的隊伍已經氣勢洶洶的趕來了。

  形容一支隊伍,如果說“氣勢洶洶”這個詞兒的時候,往往還有另外一層意思:匆忙。

  心中太過掛念首府城市的家眷,所以盡管泰格爾在出城之後,一再下令全軍要穩穩緩行,但是此時軍心已亂,諾丁軍的行軍速度卻是跑的飛快!

  等數千諾丁軍的隊伍繞過眼前這座山坡之後,發現了面前是黑壓壓的沉默的可怕的北方軍獨立騎兵團的大隊的時候……”……他們的命運,其實已經被決定了。

  這個時候,萊茵哈特沒有准備任何花哨的戰術,什麼兩翼包抄,什麼迂回,什麼側翼穿插……“之類的統統不用!

  他只用了最簡單最直的一種辦法:全軍突擊!中央鑿穿!!

  就這麼硬碰硬的推過去!!

  萊茵哈特橫刀立馬,站在全軍之前,發出了終於打破了這所有一切沉默的吶喊!!

  “羅德里亞!!向前!!!!”

  千騎席卷而下,如黑雲壓城!!

  刀劍如林,萬蹄奔騰!!

  ※※※

  關於這場夜戰,幾乎沒有任何值得描述的過程,諾丁軍被北方軍騎兵衝陣,一擊即潰!他們依然肯拼命,但是這次,他們再也擋不住北方軍的鐵蹄了!

  兩軍野戰,若是一方被衝跨了,而敵人還是騎兵的話,那麼,接下來,根本就是一場一邊倒的屠殺而已。

  不過半個時辰,戰鬥就已經結束,諾丁人數千軍隊潰散,被北方軍的騎兵來回踐踏,踏的粉碎!潰敗的散兵四面逃散,被騎兵化作無數小隊追殺,曠野上滿是哀嚎和哭喊的聲音,凄厲的聲音盈滿曠野!

  殺紅了眼睛的北方軍騎兵,甚至在面對很多跪下哭泣投降求饒的諾丁人也都是衝上去毫不猶豫的劈頭一刀,這樣放下武器放棄抵抗後依然被殺的諾丁人不計其數直到後來萊茵哈特終於下令接收戰俘的時候,這種殺戮才終於漸漸平息下來。

  諾丁人出城追擊的軍隊,全軍覆沒,出城的兩個旗團六千人,斬首過大半,被俘兩千余。

  而那位“諾丁之虎”泰格爾,也在亂軍之中,被追擊的騎兵圍住最後不得不放下武器投降一一若不是萊茵哈特下令受降的命令來的即時,恐怕也在亂軍之中被砍了。

  諾丁人的軍隊野戰全軍覆沒,而那座小城之中雖然還有兩千守軍,但是這種時候,已經無力回天了。

  泰格爾都被俘了,城中的守軍面對逼城的北方軍,很快就毫不猶豫的打開城門投降。

  萊茵哈特隨即下令全軍不得修整,只留下了部分人看管戰俘,就帶著軍隊即可西進朝著諾丁人的首府城市而去。

  而夏亞,並沒有隨軍出征。

  這是他和萊茵哈特的約定。

  平定諾丁一戰,必須由獨立騎兵團獨自完成!這是重鑄這支軍隊軍魂必要的一場洗禮!

  哪怕會有損失,哪怕明知道若是夏亞參戰會讓戰鬥更輕松一些,但起……”……萊茵哈特的理由更讓夏亞接受。

  有的時候鮮血的洗禮是不可少的。

  ※※※

  事實證明,萊茵哈特也是一個狠人!他甚至比那個泰格爾更狠。而且,他的那句話,也被充分證明了:打仗,不是靠夠狠就可以的。

  他萊茵哈特,做的更多!

  獨立騎兵團奔襲諾丁首府,大軍壓城,諾丁首府城市的守軍,全部都是羅德里亞軍區薩爾瓦多派來的援軍,面對圍城的北方軍守軍立刻明白了一點:諾丁人的軍隊顯然都已經完蛋了。

  萊茵哈特做的比泰格爾更聰明。

  他隨軍帶來了數十名的諾丁軍的戰俘,其中就包括了那個泰格爾,他先是將數十名諾丁軍的戰俘放了讓他們自己逃回首府城市,將諾丁軍已經金軍覆沒的消息送了回去。

  隨即等那些戰俘都入城之後,他才帶著騎兵緩緩靠上,在城外擺開了陣列。

  最後,他派人將五花大綁的泰格爾推到了陣前。

  城上的守軍,如果之前還有所疑惑的話,那麼當他們看到了被綁在陣前的泰格爾的時候,終於確定了諾丁軍覆滅的消息!

  更好笑的是,為了讓城上的看的更真切,萊茵哈特還做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他讓人把滿身血污的泰格爾,在事先用冷水洗刷了干淨。

  而他對付守軍的辦法,在很多年之後,被帝國軍事學院引為戰例,卻遭到了惠譽參半的評價。

  有的人說他果決,有的人說他聰慧狡詐,而更多的人說他殘家……

  萊茵哈特當時對自己身邊的人是這麼說的:

  “這是諾丁人的首府,但是城中的守軍卻不是諾丁人,而是薩爾瓦多派來的援軍,他們是客軍。客軍的身份,就注定了他們不會為了諾丁人的城市死守!這裡不是他們的家園不是他們的城市,他們不會為了守護別人的城市而死戰。”

  毫無疑問,萊茵哈特的判斷再一次得到了證實!

  城中的守軍,毫不客氣的做出了這麼一個舉動:下令征集城中的青壯平民上城協作守城。

  反正這裡不是他們的家園,城中的居民死活,他們也不會關心,死再多人,也不過就是炮灰,他們也不會心疼,還可以降低他們自己的損傷。

  在刀劍的逼迫之下,城中的大批青壯民負和平民,被逼上城擔任炮灰。

  然後,萊茵哈特做出了第二個舉動。

  他派了數百人在外對城上喊話!

  這位後來被後人評價為殘忍的將軍,對城上做出了這樣的宣告:

  凡是幫助守軍協作守城的,北方軍將會將他們的家人格殺一一這個威脅非常有效!因為別忘了,北方軍手裡握著兩千諾丁軍的戰俘!而這些諾丁軍的戰俘,他們的家人可都在諾丁城裡!!

  而相反的,若是反戈一擊他們的全家將會免罪,而被俘的戰俘也可以得到釋放!

  這樣的威脅的宣告發出,很快就得到了巨大的效果!

  那些原本被驅趕上城牆協助守城的壯丁民負,很快就出現了不穩,甚至是騷動嘩變!很多人放下了武器,哭喊著不肯作戰,甚至還有人直接就拿起了武器和守城的軍隊對峙。

  面對這種情況,守軍做出的反應是:武力彈壓!

  反正這不是自己的城市,反正這些人也不是自己的子民。他們敢異動殺就是了!

  這個舉動,卻也正好是萊茵哈特希望的。

  就這樣,城下的北方軍還沒有派上一兵一卒攻城,城上就已經自己先殺了起來。那些不穩的,拒絕作戰的,甚至試圖拿起武器和守軍對峙的,幾乎都被當場格殺!城上和城中,俱是一片呼喊和哭嚷的聲音!

  殺了一個,就會有第二個殺了十個,就會有一百個!

  諾丁軍的八千軍隊,家屬都在城中,而這座城裡,一共也不過就是數萬人口罷了。可以說軍屬占據了七成以上!

  守軍一旦放乎殺人在開始的時候,的確收到了一些效果,但是很快,他們就發現,場面控制不住了。

  殺掉了那些不聽話的敢於反抗的,剩下的那些人,雖然保持了沉默,但是那種眼神,那種仇恨的,厭惡的甚至是懷著怨毒的眼神,讓守軍不寒而栗!

  城外是北方軍的大軍壓城,而城中卻有幾萬懷著仇恨的眼神……這城就沒法守了。

  天知道一旦攻城戰打起來的時候這些現在面對自己屠刀還算老實的平民,在身後會不會忽然作亂?會不會忽然撲過來咬自己一口?

  泰格爾用家屬的生命威脅士兵作戰而現在,萊茵哈特用戰俘的生命威脅城中的家屬一一司樣是威脅,而顯然,萊茵哈特做的更絕,更殘忍,也更狡猾!

  守軍在做出了判斷之後,很快做出了決斷,這城已經沒有守下去的意義了。

  守軍棄城而去。

  不得不說,羅德里亞軍區的軍隊,的確要比其他軍閥軍區的軍隊精銳許多。

  萬余軍隊出城而去,撤退的時候,隊伍守的極嚴整,行軍速度不急不緩,甚至留下斷後的隊伍也都是精銳敢戰之士。

  他們許許出城,萊茵哈特卻並沒有做出立刻追擊的姿態,而是放任他們走出了很遠……

  遠到了他們距離城池已經有足夠的距離,已經再逃回城中的可能性的時候,萊茵哈特才終於笑了。

  他知道,這場戰爭的勝利,已經牢牢的被他掌握了。

  他指著遠去的那支軍隊,然後告訴身邊的將士,他只說了兩句話。

  第一句是:追上去,殺到他們徹底覆滅為止!

  而第二句話,才是關鍵!

  “他們是薩爾瓦多的手下,來自羅德里亞軍區,這些家伙也自稱是什麼羅德里亞軍,可今天我要你們用手裡的刀劍告訴全世界,這個世界上只有一支軍隊有資格用羅德里亞這個名宇,那就是我們!!”

  獨立騎兵團全軍追襲,野戰突襲羅德里亞軍!

  盡管羅德里亞軍的確是強軍,盡管他們也的確是精銳,盡管他們撤軍的時候極有法度,也極嚴整,斷後的隊伍也用命敢戰……

  但是,這一切的一切,卻也只不過再一次印證了一句在拜占庭帝國無法顛覆的話:在羅德里亞騎兵軍隊完備士氣高昂的情況下,這個世界上,至少在拜占庭,就沒有一支軍隊可以和他們抗衡!

  騎兵團追襲六十里,遇斷後隊,一擊而破!騎兵隨即襲擊主軍,衝鋒六次,暫退,喘息,列隊,再襲……“六戰後,敵主隊潰散,敗軍潰散百里!

  而諾丁軍區的這場戰爭,薩爾瓦多派去的一萬援軍,活著逃回去的,不足千人!

  萊茵哈特一戰成名,而這個名字,也隨即傳遍大陸!

  他以不足四千騎兵,先克諾丁軍,殲敵全軍八千,再克諾丁首府,殲滅薩爾瓦多一萬軍隊!更讓人驚嘆的是,連克兩座堅城,他甚至卻沒有打一場攻城戰!!

  這位將軍,把他的狡猾,殘忍,狠辣,運用的淋漓盡致!

  而這一戰之後,整個大陸都會知道,北方軍這個團體,在夏亞雷鳴和格林之後,又一位優秀的將領,名揚大陸,正式步入了名將之列!

  而後世的人也不得不公認,在北方軍這個團體,夏亞王麾下的兩大名將之中,格林擅守,萊茵哈特擅攻!萊茵哈特也被後人評價為擁有一顆獅子般的心,後世稱為“獅心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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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四章【定難(十)虎不如狗】

  “這個萊茵哈特,可真是會給我們找麻顛。”

  剛走進房間大門,蘇菲就開始了抱怨,她一面小聲嘟囔著,臉上卻是另外一副表情:勝到後的喜悅,加上那麼一點點的輕松。

  不過聽見這句話,坐在那兒的格林卻反而笑了——這位年輕的幕僚長一貫以來的表現實在是太過沉穩冷酷淡定,此刻卻反而露出幾分她這般年紀的女孩子的情緒來,倒是反而讓格林有些不太適應。

  不過公務畢竟是公務,格林咳嗽了一聲,隨即就正色道:“戰報你看到了?”

  “半路上就看過了。”蘇菲有些疲憊的打了個哈欠:“萊茵哈特幹的很漂亮,不過他把事情做的太絕了,之後善後的活兒卻讓人頭疼啊。”

  也難怪蘇菲滿臉疲倦的樣子,她人還在諾茲,就得到了夏亞歸來的消息,隨即人還沒踏上返程,就聽見夏亞兵分四路開戰,等她馬不停蹄的跑回了西爾坦新城,就已經得到了東路兩邊平定的消息,可是就這樣,她也沒見到夏亞,而是聽見了夏亞已經帶著人馬跑到西邊去了——這位幕僚長倒是一肚子怒氣,卻不好發作,只能在新城開始籌備工作,召集人手,從各級抽調出了後勤和行政的官員,然後還下令預備了一批糧草,再帶著人一路往西而來。

  打贏了戰爭,是將軍們的功勞,可是戰後善後的工作,如何將打下來的地盤真正吃下去,就是靠文官了。

  這些日子來蘇菲就沒有休息過,和黑斯廷鬥智鬥嘴,從北往南,從東到西,一路過來,原本圓潤的臉龐,看上去下巴也尖了少許,不過精神倒是不錯。

  格林笑了笑,隨即就嘆了口氣,看著蘇菲的眼睛:“黑斯廷那裡……沒問題了?”

  蘇菲點了點頭:“這事情就讓夏亞去頭疼吧,我不過是跑個腿罷了。

  不過……”她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搖搖頭:“我想我大概估算錯了,黑斯廷看來和我們的夏亞將軍,似乎是有些私交的,而且……”

  這話沒有深說下去,畢竟這話題有些犯忌諱——和敵國武將私通,無論如何,總不好說的太明白。

  “萊茵哈特做事情太狠了。”蘇菲終於露出了鄭重的表情,緩緩道:“他在諾丁玩的這一手很漂亮,但是得罪人也太深。”

  格林明白蘇菲話裡的意思。

  從軍事角度上來說,萊茵哈特做的很狡猾,也很有效果:他利用手裡的戰俘的生命,威脅城中的平民不得協助守軍,結果使得守軍對城中平民大肆殺戮。

  這世界上誰也不是傻瓜,當時雖然人們憎恨城中的守軍,但是事後稍微想想,稍微有點腦子的人就明白了,這位萊茵哈特才是罪魁禍首。

  是他逼的城中的平民和守軍反目,那上屠殺,說起來,他才是始作俑者。

  雖然諾丁是打下來了,但是平民只怕心中是恨死了北方軍的,那些家人被殺的血債,也大半都要記在了北方軍的頭上。

  這對於事後如何善後,如何平定民心,真的將這塊地盤吃下來,可是要多出了不少頭疼的工作。

  “兩件事情必須要做。”蘇菲嘆了口氣,顯然這些想法,她在來的路上就已經熟慮過了:“諾丁的首府城市要降格——原來按照帝國的行政格局,特瑪軍區和郡是平級,軍區的首府和郡首府平級,不過諾丁的地盤太小了,既然打下來了,在這裡維持一個郡的行政架子太過浪費,也沒有必要。不如把諾丁降級,直接納入西爾坦郡的範疇裡。諾丁的首府,也直接降格為行政區治所。”

  “嗯,還有呢?”

  “還有……人口的遷徙。”蘇菲皺眉道:“萊茵哈特做的太狠了,現在諾丁的人,心中恨意難消,這種恨意可不是發發什麼安民的告示就能消除的,不如直接做的絕一些,把這座城中的居民遷徙出大半來,打散了遷往別處,都弄到西爾坦郡各地去。至於那些戰俘……都丟進民營裡做一年苦役!一年期限滿了之後,願意繼續留下的,按照招募民工的待遇發放報酬,不願意干的就回家務農去。反正接下來咱們需要的勞力口子很大。還有……”

  “等等。”格林皺眉:“遷徙人口……剛打完仗就這麼做,會不會激起反彈?我的意思是剛剛結束戰爭,下面人心惶惶,這麼做的話……”

  “會亂,一定會有些亂的。但是長痛不如短痛。”蘇菲的語氣很堅定:“要短時司內就消除隱患,沒有更穩妥的辦法了。我們打的太快,吃下的地盤太大,一口氣吃這麼多,只怕會撐著……哼,要想真的消化掉,就必須用些手段了。我打算去諾丁首府,然後在城中統計戶籍,把所有原來諾丁軍的軍屬戶,全部另外編冊,打散了遷到不同的地方去,這樣他們打散了,就串聯不起來,丟到各地去,過個幾年,就算是被司化了。“

  說著,她低聲道:“格林大人,你也要考慮獨立騎兵團的想法……他們和諾丁人打的這麼艱苦,也死了不少人,若是我們對諾丁人太過優待,獨立騎兵團的那幫人心中只怕也不快,大人要打天下,還要靠著這些軍將們賣命效力的我還有一個想法……諾丁首府城市周圍的土地不少,不如就按照之前的慣例,給封賞給這次戰爭之中的立下功勛的將士吧。”

  “區別對待?”

  “是的!區別對待!”蘇菲臉色凜然:“貝克爾普軍區,博洛軍區……凡是那些很早就投降的,給予優容!而諾丁人,他們抵抗的頑強,還拉來了外援,和我們作對到底的,就要給予嚴厲的懲罰!要讓世人都明白,和我們作對到底,會得到怎樣的下場!諾丁,就是我們豎立的榜樣!”說到這裡,她看了格林一眼:“現在是亂世,亂世用重典。”

  格林是武將,殺人無數的武將,性子雖然沉穩一些,但是卻也絕對不是什麼心軟的人。他想了一下,也覺得蘇菲說的有道理,就點了頭:“我沒什麼意見——這些事情屬於善後民政,你自己去向夏亞大人稟告吧。”

  “話說回來……夏亞呢?”蘇菲嘆了口氣:“黑斯廷那裡的事情我還要向他彙報,等著他拍板呢。”蘇菲是在諾丁的首府才終於見到了夏亞。

  這座諾丁人的首府城市並不算什麼大城,甚至比莫爾郡的丹澤爾城來說也沒有什麼優勢,畢竟丹澤爾城可是邊境重鎮,城牆為了軍事的用途經過了加高加厚。

  而這座諾丁的首府城市,人口也不過三萬,唯一的區別,也不過就是城中的街道比一般的小城要繁華一些,城中的總督府稍微大一些奢華一些罷了。

  夏亞在諾丁城被攻克後的第三天就到達了這裡,北方軍占領了城市之後,萊茵哈特卻沒有留在這裡,他帶著騎兵立刻以這裡為中心,四面掃蕩去了,以最快的速度將諾丁軍區全境的的他的地方平定下來。

  而同樣和夏亞一起留在這裡的,還有一個人,就是那個“諾丁之虎”泰格爾。

  這個泰格爾,無論從任何角度來說,都可以算是一個有本事的家伙一枇薩爾瓦多對他賞識不是沒有道理的,而且他以弱小的諾丁軍區的軍隊,抵擋了北方軍最強的獨立騎兵團那麼多日子,手段狠歷果決,的確算是一個厲害的家伙。

  眼下諾丁被平定,這個泰格爾的到底如何處置,人人都在猜測。

  其他三個軍區平定了之後,夏亞對於那三個軍區的總督倒是沒有太狠歷的手段,都算是優容,沒有太過為難他們,只是錄奪了官職爵位,全家遷徙去了西爾坦郡新城,他們的家產也沒有沒收,而是允許他們保留今後權力是沒有了,就老老實實的當個富家翁好了。

  甚至就連那位有名的“裸奔總督”,也沒有什麼凄慘的下場,帶著一家妻妾老小,乖乖的去了新城。

  但是這個泰格爾……

  很多人都在猜測,夏亞或許是起了憐有之心,畢竟這麼一個算是很有本事的人,若是召在麾下使用,也算是不錯。

  不過,在很多人看來,似乎唯一的顧慮麼……這個泰格爾,可是薩爾瓦多的女婿。

  從長遠看來,薩爾瓦多必定是夏亞的敵人一身為紅色圓桌會議聯盟的首腦,薩爾瓦多可不會輕易的歸順夏亞。

  那麼……

  夏亞倒是沒想那麼多,他暫時把泰格爾放回了家去,派兵在外面看守著。

  可是沒想到,泰格爾倒是很快幫他解決了這個問題!

  這位“諾丁之虎”被放回家的第二天一早,就主動求見了夏亞!

  而且,他不是這麼隨隨便便的求見的!

  泰格爾昨夜,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妻子,並且將居住在他家裡的妻族的人,官家管事僕人,一共十一人,全部親手斬殺!

  第二日一早來求見夏亞的時候,他甚至衣衫上還殘留著血跡斑斑!被夏亞手下的士兵帶到門外的時候,他乎裡還提著一柄帶血的短刀!

  夏亞打開大門走出來,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望著這個諾丁之虎。

  泰格爾立刻撤手將手裡的刀子扔了,雙膝跪倒在地上,連連頓首,抬起頭來的時候,額頭已經是紅了一片。

  泰格爾神色恭敬,大聲道:“夏亞大人,我一意孤行,妄自逆流,膽大妄為,居然膽敢阻攔大人……實在是罪該萬死!大人眼下如日中天,放眼帝國無人能及,來日必定是橫掃南北,成就不世的功業!我心服口服,只盼大人能仁慈,讓我戴罪立功!大人麾下總是要用人的,我雖然愚蠢,但是也願意為大人效力做犬馬,只兒……”

  他說的言辭肯切,倒是夏亞聽到這裡,神色越發的冷酷,直接打斷了他:“你昨晚,殺了你一家妻小?”

  “是的,大人!”泰格爾神色一變,趕緊道:“我妻是薩爾瓦多的族女,薩爾瓦多和大人為敵,我豈能再留她!殺之,以向大人明志今後我酬……”

  “你殺了你的妻子?親手殺了她?”夏亞再次打斷了他,神色越發的凌厲。

  泰格爾被夏亞的眼神掃過,心中頓時就是一慌。

  夏亞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眼睛裡毫無保留的盡是殺氣!

  “我原本以為你是一個人物,以你的本事,能在戰前就做了准備,又擋我大軍十多日,也算是個人才,我原本也想留了你為我效力,可是卻沒想到,你人品如此低劣無恥!”

  泰格爾頓時就驚呆了。

  “你的妻子,是與你朝夕相處的女人!是和你同床共枕的女人!你殺她,為了求你自家的富貴前程,你下刀的時候,可曾想過你們從前的情份?!一刀殺之……好,夠狠!!”

  說完,夏亞一抬手:“來人,把這個卑劣無恥,狼心狗肺的東西拉出去,在城頭吊死!曝屍三日!”

  手下親衛立刻就衝了上來,一腳將泰格爾踹翻在地上,隨即繩索就綁了上來,泰格爾頓時慘叫起來,大呼道:“大人!我盡屠妻族,也是為了和薩爾瓦多逆賊劃清界限,今後才好忠心耿耿的為您效力啊!大人!!”

  “呸!”

  夏亞一口吐沫就啐在了泰格爾的臉上,怒斥道:“狗屁!你為了自家的富貴前程,自己的至愛親人,都說殺就殺!那薩爾瓦多從前對你多有照顧厚恩,賞識你,將女兒也嫁給你,你為難的時候派兵來援助你,你卻直接就叫他逆賊!你這種無良心無恥的東西,留你在身邊,就如司抱著一條毒蛇入眠,你當老子是傻瓜啊!拉出去,吊死了!”

  泰格爾在一陣慘呼之中被托了出去,很快就被處以絞刑吊死在了城門下。

  蘇菲乘坐馬車趕到這座城市的時候,進城時便看到了那城門旁的杆子上吊著的屍體,周圍圍觀的人群甚多,還有不少指指點點。

  蘇菲立刻讓人去打聽了一下,得知了被吊死的居然是那個諾丁之老,也不由得有些驚奇,在她看來,這個算是個有本事的人,留下來收為己用算是個不錯的選擇,沒想到夏亞居然就這麼給宰了。

  來到了原總督府裡見了夏亞,還沒有說其他的,蘇菲就先問道:“那個諾丁之虎,你殺了?”

  “什麼諾丁之虎。”夏亞嗤之以鼻,冷冷道:“那東西連條狗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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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五章【第一豪強】

  “我不反對你殺了他。”

  在聽完了泰格爾殺妻的事情之後,蘇菲的表情很是冷淡:“你的決定沒錯。假如你真的打算招納下這個家伙,我也會想辦法勸你打消念頭,干掉這個家伙。你的判斷沒有問題,對於這種為了自己的富貴前程,可以毫不猶豫的親手殺掉連至親至愛之人這樣的家伙,是沒有任何招攬的價值,這種人永遠不會懂得忠誠,在利益面前他會毫不猶豫的把任何人出賣掉。”

  說到這裡,蘇菲的語氣卻略微有了些變化:“……但是!我要說的是,殺他是沒錯的,錯的是方式。你可以把這件事情做的更有技巧一些。現在你殺了他,可是旁人卻未必真的知道為什麼,尤其是我們是占領者,剛占領諾丁,就殺掉泰格爾,很容易引起民眾的恐慌。”

  “那麼是殺錯了?”

  “我說了,你的決定沒錯,這家伙是一個禍患,留不得。不過殺他之前,你可以做的更有技巧一些。”蘇菲淡淡一笑:“好了,既然我來了,這件事情我來接手吧,我會把善後的事情做好。嗯,我需要一些人手,原來泰格爾家中的一些僕人,讓人控制起來,然後交給我……”

  夏亞對於這些事情沒有太大興趣,只是隨意交給了手下人去辦,然後就立刻關心起最重要的一個問題來。

  “黑斯廷那裡……現在怎麼樣?”

  蘇菲看了夏亞一眼,略微猶豫了一下,才道:“說實話,我……還看不太准。”

  “哦?”夏亞笑了:“還有你沒有把握的事情?”

  “當然。”蘇菲飛快的回答:“我的職責是輔助您處理問題,但是不負責決斷,我只是把我的分析和判斷告訴你,然後你可以參考。”

  頓了頓,蘇菲的表情嚴肅了起來:“黑斯廷那個家伙,我看不透他。”

  夏亞沒有表現出太多的疑惑:“很正常,那個家起……如果能輕易被人看透,也不會成為奧丁武神了。”

  夏亞站了起來,在房間裡走了幾步後,皺眉道:“他的要求是什麼?”

  蘇菲將自己在黑斯廷那裡的經歷,包括談話的內容告訴了夏亞,夏亞聽了之後,表情卻並沒有因此而輕松下來,反而顯得越發凝重。

  “他說……你應該明白他想要的是什麼。”蘇菲苦笑,然後深深的瞧了夏亞一眼:“很顯然,大人,您和這位奧丁武神,似乎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關系?”

  “這不是你應該知道的。”夏亞搖頭。

  “好吧,我會恪守一個下屬的立場。”蘇菲淡淡道:“你是頭兒,你說了算。既然有些事情你不想讓別人知道,那麼我不會多問,我擔心的問題其實很簡單:你認為,他可信麼?”

  夏亞閉著眼睛想了會兒,然後他睜開眼睛笑了笑:“暫時……可信吧。”

  黑斯廷想要什麼?

  別人不知道,但是夏亞卻明白的。

  那個家伙,自己的這位“師兄”他想要的就是干掉拜占庭皇室!來一場徹底的復仇!

  可是,自己的理念,和他是一樣的麼?

  當然不是。

  幹掉拜占庭皇室……好吧,如果是那個兔子皇帝,他的死活夏亞可不關心。

  但是,別忘記了,土鱉可正准備要娶可憐蟲,那可是拜占庭皇室的公主。從血緣上來說也是拜占庭皇室的人。

  黑斯廷的理想是滅亡拜占庭皇室,那麼黑斯廷將會站在整個拜占庭帝國的守護者的對立面,包括了阿德里克等人……

  “還真是難辦啊。”夏亞苦笑了一聲。

  黑斯廷,黑旗軍,這將會是自己手裡的一個燙手的山芋。

  “暫時先安撫一下吧,你們的談判結果不是雇傭軍的方式麼?先這麼辦吧。”夏亞也暫時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不過可以認定的是,無論如何,黑旗軍都是一支很強大的力量,掌握在自己手裡總是會有一些好處的。

  蘇菲看了看夏亞:“我倒是有一個想法。”

  “什麼?”

  “……羅德里亞,薩爾瓦多。”幕僚長輕輕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

  夏亞立刻凝神開始了思考。

  薩爾瓦多麼……

  平定了北方的四個軍區之後,那麼隨即而來的,地盤的擴大,掌控的軍隊,人口,都變得越來越龐大,同時,要面對的敵人也會越來越多。

  之前和自己接壤的四個軍區都平定了,那麼接下來,和自己接壤的特瑪軍區也會越來越多……

  其中最強大的,毫無疑問就是薩爾瓦多那個家伙。

  羅德里亞軍區,和諾丁接壤,解決了諾丁,接下來就會和薩爾瓦多的鋒地直接碰撞。薩爾瓦多派來的一萬援軍給萊茵哈特解決掉了,那麼接下來呢?

  第二場戰爭?征討薩爾瓦多?

  從軍事角度來說,戰爭不是問題。平定了北方四軍區之後,夏亞的實力空前強大,若是開戰,他絕對有信心解決薩爾瓦多。

  但是從政治的角度來說,這樣做不明卑。

  他沒有吃下薩爾瓦多的能力。

  打贏戰爭是一回事,但是徹底吃掉對方則是另外一回事。

  平定了北方四個軍區,大片大片的新的土地,人口,地盤,需要得到掌控,自己需要提拔信任的人來控制這些地方,需要安撫人心,平定地方,戰後的善後……等等等等,千頭萬緒。

  夏亞的北方軍集團畢竟是一個新生團體,夏亞可以真正信任的嫡系人數並不多而能用的人也不夠,打下四個軍區,已經暫時是他的極限了,若是再過分的貪心,既便打下來新的地方,他也沒有合適的人去接手。

  他的團體,剛剛建立了初步的凝聚力,還不適合立刻就吞下太大的蛋糕。

  “薩爾瓦多可不會坐著等死,他會想辦法給我們找麻煩。”夏亞喃喃自語:“那麼我們就先給他找一些麻煩,別讓他閑著好了。”

  “和我想的一樣。”蘇菲笑的很愉快:“那麼……讓黑旗軍……南下吧。”

  ※※※

  清晨的奧斯吉利亞,天色滿是陰霾。

  冬季已經快要到來奧斯吉利亞的陰天已經持續了好些日子,沒有陽光的日子裡,天氣太過潮濕陰冷。一些身體不太好的人,已經開始需要穿上厚厚的皮襖來御寒了。

  皇宮前的廣場一片空曠,附近的街道已經被戒嚴,不再會有行人路過這裡,皇宮的大門禁閉御林軍依然維持著皇城的城防。看上去依然是莊嚴肅穆,但其實卻已經凸現出了一些頹廢的模樣。

  如今誰都知道,奧斯吉利亞的權力核心,已經不在這裡了。新的權力核心所在,是軍部。

  軍部如今徹底接管了一切城防,軍隊,後勤,內政,等等等等。

  所有的一切,所有的權力,如今已經全部轉移到了那個人的身上。

  阿德里克,帝國的護國元帥,總領一切內外軍政大權——這樣的權位,縱貫拜占庭帝國立國至今從來不曾有過任何一個臣子擁有過這樣大的權力!

  如今,帝國皇帝雖然依然是帝國的至高的存在但是這樣的“至高”也僅僅是存在於名義上了。

  奧斯吉利亞的城防牢牢掌控在城衛軍的手裡,中央軍已經進城一部分駐扎在軍部附近,一部分則駐扎在了港口區。

  原來帝都的那些貴族的私軍已經被會部繳械,集中在了中央軍的大營旁——名義上是協防,但是實際上誰都知道,這些貴族的私軍其實是被中央軍就地看押,如果有任何異動,中央軍會毫不猶豫的將他們徹底屠滅掉。

  帝都似乎終於進入了“軍管”阿德里克,這位奧斯吉利亞的守護者,掌管了一切權力,但是實際上……”

  奧斯吉利亞的局勢,卻並沒有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南方的消息呢?”

  阿德里克抬起頭來,他臉上的疤痕猙獰,眼神裡帶著焦慮,眼珠上滿是紅色的血絲。

  “還能怎麼說,繼續扯皮唄。”魯爾在苦笑:“我們的這位老師,可不會束手就擒的。”

  “他比我們更清楚局勢。而且……從處境來看,他甚至比我們更有優勢。”阿德里克搖頭。

  的確,局勢並不好。

  奧斯吉利亞的兵變,阿德里克奪得了最高的權力,但是南方依然在米納斯公爵的掌握之中一的甚至現在的局勢,比幾個月前更糟糕。

  兵變發生之後,南方的米納斯公爵已經徹底斷絕了和帝都的關系,他的南征詩軍已經擊破了南方叛匪的最大一股。

  那個叫做“恐怖伊萬”的南方的最大叛匪頭子已經被剿滅,米納斯平定南方的速度快的驚人——這已經可以證實了之前魯爾的發現,南方的叛亂,根本就是有著米納斯公爵的影子。

  這位行事老辣的老師,每一步都走在了他的弟子們的前面。

  阿德里克就任帝國護國元帥,總領內外一切軍政,並且以皇帝的名義下達的命令,召回米納斯公爵……

  但是南方的米納斯公爵卻置之不理,他掌控的南征軍以最快的速度將南方的最後一股叛亂平定,可是對於帝都傳去的命令,他卻擺出了一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架勢,對於帝都的召回他的皇令,他只是上書“戰局緊急,不得不從權”。

  當然,這樣的上書,也僅僅只是做做樣子罷了。

  更讓阿德里克難受的是,米納斯公爵迅速平定了南方的叛亂,剩滅了最後一股叛亂,生擒了那個叛匪頭子“恐怖的伊萬”後,將他的腦袋割了下來,然後堂而皇之的派人送回了帝都請功。

  請功是嚴格按照了帝國的法令程度來的有上呈報軍部的公文,有對皇帝的復命……

  而帝都的阿德里克,卻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下,然後還得以軍部的名義給予米納斯公爵嘉獎,同時給予南方平叛軍記功,承認他們南方平叛的功績。

  阿德里克沒有辦法……他必須這麼做。

  而米納斯公爵也很識趣的再次上書,感謝了軍部的嘉獎,同時表示,南方剛剛平定地方還不穩定,還有叛匪的余孽作亂,為了鞏固勝利的果實他將繼續留在南方坐鎮,以求徹底將叛匪的余孽掃清雲雲……

  雙方都很默契的保持了面子上的和平。

  大家都知道,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然而局面,卻是開始朝著有利於米納斯公爵的方向發展了。

  阿德里克的處境不妙,這一點他很清楚,魯爾也很蕭楚。

  米納斯公爵擺出了一副領軍在外,擁兵自保的架勢在南方占領了地盤,和帝都分庭抗禮。而阿德里克偏偏拿他沒有太多的辦法。

  若是強行動用武力,和南方撕破臉,那麼……只有出兵南下征討米納斯一各路了,可這條路偏偏走不得!

  亞美尼亞軍區的休斯就在身旁冷眼旁觀若是帝都一旦出兵南下,這條毒蛇會毫不猶豫的露出獠牙來。

  可若是放任南方的米納斯公爵不管,而繼續出兵北上攻打休斯的話……

  阿德里克可以肯定,一旦自己軍隊開拔離開帝都,那麼米納斯公爵可不會安分的待在南方!他一定會帶著南方的平叛軍回到帝都,然後接管一切權力!

  魯爾曾經出了一個狠招:“咱們北上平叛!帶著加西亞皇帝一起出征,米納斯公爵就算趁機在後面搗鬼,他就算回軍奧斯吉利亞,也不過是得到一座空城,只要咱們把皇帝掌握在手裡……”

  這個主意夠狠,但是阿德里克卻立刻打消了魯爾的幻想。

  倒不是阿德里克迂腐,而是這個時候,阿德里克卻表現出了比魯爾更加清醒的觀察力!

  “老師已經背叛了帝國。”阿德里克冷靜的分析:“就算我們挾持了皇帝陛下一起出征北方,那麼老師會立刻趁機在我們身後奪去奧斯吉利亞……然後……他恐怕會走的更遠,做的更絕!比如,占據帝都,奪去了我們的大本營之後,在後方做些手腳,陷我們在前線不利……若是我們不小心在前線作戰失利,軍隊陷落……甚至是咱們死在前線,或者去……皇帝陛下本人死在前線,老師在後方只怕會更高興。那個時候,若是皇帝死在外面,老師恐怕在帝都,就會被部下們擁戴立刻登基加冕為新皇帝了!”

  這絕對不是什麼荒唐的猜測!

  米納斯公爵有絕對的威望,帝國宦海數十年的人脈,威信,和在軍隊之中擁有廣泛的門徒……

  若是皇帝在前線戰死,而皇室沒有繼承人的情況下,他完全可以導演一場被部下“擁戴加冕”的戲碼。

  不能北伐,不能南征,局面似乎就這麼僵持在這裡。

  但是,這局面的僵持,卻依然是對阿德里克不利!

  別忘記了……奧斯吉利亞之所以之前還能繼續堅持,繼續成為對抗北方叛軍的核心,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帝國中央還控制了帝國南方的幾個郡。

  南方的土地,是帝國中央最後的財富賦稅的來源,也是兵源的最後的所在。

  可現在,南方被米納斯公爵盤踞,他的南方平叛軍,以平叛的名義,接管了南方幾個郡,而且老公爵數十年的威望,很快就在南方豎立了他的威信,地方的軍政都被他掌控了,他有足夠的威望和人脈。

  而奧斯吉到亞,則徹底的成為了一座孤城!

  真正的孤城!

  雖然還擁有不少軍隊,但是……這麼大一座城市,這麼多軍隊……要維持下去,需要的錢糧是海量的!

  奧斯吉利亞不過就是一座城市,周邊的地區也不大,長久下去,哪裡來的錢糧維持下去?

  靠著海上的蘭蒂斯人的援助?畢竟不可能長久的。南方的對富賦稅錢糧已經不能指望了。

  那麼每多僵持一天,奧斯吉利亞囤積的物資錢糧就會消耗一點,等到錢糧耗盡的那一天,同樣是死路一條!

  阿德里克和魯爾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處境。

  他們只是思索該如何決斷。

  他們只有一步路可以走了,而且這一步一旦踏出,就是賭上所有的一切,再也沒有回頭從來的機會!

  或者南下,或者北上……他們只是還在決斷之中。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北方的消息,終於傳到了帝都!

  “帝國北方衛戍區將軍,諾茲大公爵夏亞雷鳴,呈報帝國軍部,衛戍區將士浴血奮戰,已於日前正式擊破北方叛黨貝克爾普軍區,紐維卡軍區,博洛軍區,諾丁軍區!四軍區已經徹底光復!”

  一舉平定四個特瑪軍區,收服四個軍區的土地!

  最最重要的是,這樣的結果,來得是如此的迅速!!

  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北方四個軍區被夏亞吃了下去!!

  這樣的消息,立刻在帝都引起了一片震驚和嘩然!!

  北方的那個年輕的新貴,他的崛起,已經勢不可擋!!

  所有人都被北方傳來的消息驚呆了!不論是帝國陣營,還是軍閥黨陣營!

  北方的那個年輕的新貴,他和他的北方軍的團體,從正式誕生到今天,還不滿兩年的時間!

  而現在,這個北方軍的團體,對於帝國的任何一方勢力來說,都變成了一個必須要去仰視的龐然大物!

  北方軍已經擁有了所有勢力之中最大的地盤:北方軍控制的地盤已經達到了相當於七個郡的面積:莫爾,西爾坦,科西嘉,貝克爾普,博洛,紐維卡……當然,還有夏亞雷鳴身為公爵的封地,諾茲郡!

  沒有任何一個軍區擁有這麼大的地盤!那麼是南方的米納斯公爵控制的南方的土地也沒有!

  而同時,北方軍擁有整個拜占庭帝國最強大最善戰的軍隊!北方軍的軍隊,擊破了奧丁赤雪軍,一個月內擊破了四個軍區!這樣的戰鬥力,帝國境內沒有任何一支軍隊可以做到!

  擁有了最大的地盤,最強的軍隊,北方的夏亞雷鳴,一躍成為了目前豪強林裡的拜占庭帝國之內的……第一豪強!

  “這個夏亞……給了我們一個好大的驚喜啊!”

  拿著手裡的這份北方軍傳來的呈報,魯爾笑得很古怪。

  而阿德里克,卻安靜的坐在那兒,輕撫額頭,也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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