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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天白鶴】戰天 ( 已完結 )

第八十二章 豹子肉

  天上是重重疊疊的雲,有的白得像棉花,有的毛茸茸的像棉花浸透了墨汁。

  它們隨心所欲的變化著,從不同的方向可以看出迥然相反的形態。無聊的孩童可以在田野中仰望許久,用他們充滿了想像力的頭腦來描繪出一副虛無的世界。

  “吃飯了……”

  鄭成廉將鍋中的飯菜端了出來,幾乎就要堆滿了整張桌面。

  鄭浩天換下了身上的濕衣,他坐在飯桌前愣愣的看著滿桌的美食,那飄揚的香氣一如既往的誘人,而他的肚子更是不斷的向他提出了想要進食的要求。

  但是,不知為何,他就是有著一種難以下咽的感覺。

  鄭成廉輕嘆一聲,道:“你從昨天中午起就沒有吃過飯,餓了,就吃吧。”

  緩緩的抬起了頭,鄭浩天道:“爹,您難道不想知道昨天發生了什麼事?”

  鄭成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安慰的笑容,道:“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你……都是我的兒子。”

  鄭浩天的眼眉微微聳動了幾下,他的心中莫名的湧起了一陣酸意,低下頭,他端起了碗,大口大口的扒著飯,將面前的一大碗烤肉吃的半點不剩。

  鄭成廉滿臉微笑的看著他,只要兒子能夠喜歡他親手烹制的飯菜,能夠在這個家中與他相依為命,那就是他這一輩子最滿足的心願了。

  鄭浩天的鼻翼抽動了兩下,莫名的,他的心境終於平靜了下來。

  連續的殺人讓他的精神陷入了一種極端危險的境地,他的精神就像是一根繃緊了的弦,仿佛再用力一點就會徹底崩斷。

  但是,此時的這根弦已經逐漸放松了,它再度恢復了韌性和彈性。

  鄭浩天的動作越來越快,他的心也隨之堅強了起來。

  我……沒有做錯。

  為了大林村,為了……這個家。

  我……沒有做錯。

  鄭成廉臉上的笑容愈發的寬慰了起來,雖然他無法知道兒子的心思,但是看著兒子的動作,他似乎也感覺到了兒子的心境變化。

  特別是那雙原本有些神經兮兮的眼眸,已經重新變得清澈了起來。

  而且,與以往相比,在這裡面似乎更多了一點兒就連他也看不透的東西。

  在鄭成廉的心中,就像是打破了五味壇,酸甜苦辣鹹,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兒子確實長大了,但可以想像的是,他日後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的依賴自己了……

  豁然,鄭浩天扒飯的動作停了下來,他愣愣的看著眼前那僅剩下一些湯汁的肉碗發呆。

  鄭成廉的心頭一緊,連忙問道:“浩天,你怎麼了?”

  鄭浩天皺著眉頭,用筷子一點,道:“爹,您今天為我准備的是什麼肉。”

  “這是豹子肉,你們三個前幾日在山中獵殺的。”鄭成廉莫名其妙的道:“有什麼不對勁麼?”

  鄭浩天搖了搖頭,他神情古怪的站了起來,道:“爹,我出去一趟。”

  說罷,他轉身推開了房門,撒開了雙腿,轉眼間就跑的無影無蹤了。

  鄭成廉呆了半響,在鍋中舀起了一塊肉,呼哧呼哧的吃下了肚。他的眉頭緩緩的皺了起來,自言自語的道:“味道沒錯啊,難道是我的手藝退步了?”

  ※※※※

  村後叢林中,鄭浩天健步如飛,在叢林中不停的竄動著。

  他的動作本來就相當的快捷,但是此時竟然有著越來越快的趨勢,這種速度,已經逼近了他能夠達到的極限。

  然而,就在這一刻,他的腳下陡然加速,身形在虛空中化作了一道如鬼似魅的黑影,瞬間就已經衝出了十丈之遙。

  他的腳步一頓,已經是穩穩站定。在他的臉上,充滿了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驚喜之色。

  此時,他已經可以確定,豹子肉對他的身體同樣擁有著極大的作用。

  不過,與熊肉能夠帶來力量,狼肉能夠提高聽力,斑尾鷸肉能夠增強耐力不同,豹子肉不但能夠帶來固有的熱量,還可以讓他的速度得到更快的提升。

  就在剛才的測試中,他已經發現,自己的極限速度確實得到了突破。

  雖然這種突破極小,幾乎就是難以察覺,但這已經帶給了他足夠的驚喜。

  他可以肯定,只要繼續服用豹子肉,那麼無需多久,他的速度就能夠達到一個駭人聽聞的地步。

  那時候,只怕連余建升,甚至於是以輕身功夫見長的彭嘉龍和薛癸厲都要甘拜下風了。

  而且,豹子肉的出現正是時候,這也給他帶來了一種新的選擇。

  雖說如今熊、狼肉也可以產生相當大的熱量,但是對於他某些方面的體質增加所取得的效果已經是微乎其微了。

  畢竟,無論是力量、聽力,還是耐力,當它們達到一定的高度之後,再想要提高就是難上加難了。

  不過,豹子肉能夠提升速度的效果還遠沒有達到極限,服用的效果自然也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心境再度恢復了平靜。

  最近幾次的變故讓他的性格也發生了微妙的改變,起碼,在控制自身情緒的能力上,得到了無以倫比的巨大提高。

  他的身形一晃,高高躍起,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家中。

  “浩天,你剛才干什麼去了?”鄭成廉終於等到了兒子回返,他擔憂的問道。

  鄭浩天擾了兩下頭皮,憨厚的一笑,道:“爹,我剛才突然想通了一些武功上的問題,所以去了村後林中演練了一番。”

  鄭成廉哭笑不得的看著兒子,不過心中的擔憂倒是完全的放了下來。

  “你喜歡武功這沒什麼錯,但也不要整天泡在裡面。”他搖了搖頭,叮囑道:“家傳寶典上的東西,你也要好好學習,我可不希望鄭家的傳承寶典在你這一代中失傳了。”

  鄭浩天拍著胸膛砰砰作響,道:“爹,您放心,傳家寶典和練武沒有多大的衝突,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說罷,他立即轉頭,眼光已經瞄到了灶台之上。

  主動上前,掀起了鍋蓋,一鍋子熱氣騰騰的燒肉正釋放著濃郁的香氣,他的肚子立即就是咕嚕嚕的叫了起來。

  不假思索的拿起了大海碗,他將裡面的豹子肉跳了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塞入了嘴中。

  感受著肚腹中不斷沸騰而起的熱流,以及那一絲絲滲透進全身上下的奇異力量,鄭浩天心滿意足的閉上了雙目。

  而與此同時,鄭成廉的眼眸中也同樣的流露出了心滿意足之色。

  這樣的日子,他還有什麼可以奢求的呢?

  ※※※※

  駢西城內,車水馬龍,人潮蜂擁。

  一騎快馬迅快的通過了中央大道,朝著內城疾馳而去。

  無數人不滿的目光落到了騎士的身上,但是,當他們看清楚了這個騎士身上的裝束之後,眼中的不滿之色頓時消失無蹤了。

  這名騎士身上的服飾正是裘家獨特的武士裝。

  在駢西城內,除了裘家的門客和武士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敢隨意穿戴了。

  此時,哪怕是在街道上負責巡邏的兵士們對於這位在城內放馬狂奔的騎士也是無動於衷,不敢上前阻攔。

  很快的,騎士來到了城東裘府之內,將一封密報送入了裘博城的手中。

  他拆開看了半響,老臉上若有所思的點著頭,猶豫半響,終於來到了內院一處深宅之中。

  片刻之後,裘家大小姐緩步來到了廳堂內。

  裘博城躬身道:“大小姐,下人們已經傳來了消息,薛癸厲自從三日前進入大林村之後,就不知所蹤,再也不曾露面了。”

  裘大小姐美眸異光一閃,道:“萬寶軒派何人出手?”

  她這句話可是大有學問,只要從萬寶軒派出來的高手級別上就能夠看出他們對於鄭浩天的重視程度了。

  然而,裘博城卻是苦笑一聲,道:“大小姐,萬寶軒沒有派人。”

  這個回答顯然是出乎了大小姐的意料之外,她驚訝的道:“你能夠確定?”

  “能。”裘博城毫不猶豫的道:“自從林寶樺進入大林村之後,他們根本就沒有派人向萬寶軒求援,也沒有任何人離開過大林村。”

  “既然如此,薛癸厲又到哪裡去了。”裘大小姐冷然問道。

  裘博城垂下了頭,道:“老奴安排的人手不敢靠近大林村,只是遠遠看到薛癸厲似乎是進入了後山林中,但卻再也未曾返回過了。”

  裘大小姐沉吟了半響,終於不再追問了。

  她嘿然一笑,美麗的臉龐上浮起了一絲異樣的光彩:“能夠無聲無息的擊殺一位高階獵師,他的身份,果然非比尋常。”

  裘博城遲疑了一下,再次開口道:“大小姐,我們的探子來報,鄭浩天三人昨日去了趟玉袋關,然後,彭嘉豹就失蹤了。”

  裘大小姐秀眉微蹙,道:“此人無足輕重,不需理會。”

  “是。”

  “傳令下去,撤了暗哨,以後不用再盯著了。”

  裘博城微怔,立即躬身應是,隨後束手退下。

  裘大小姐沉吟片刻,終於是輕聲呢喃著:“萬寶軒從不插手天下紛爭,這樣的勢力,還是不要招惹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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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一年後

  千姿萬態的藤蔓在林中織起了層層綠網,或纏繞,或流蕩,或飄逸,似有形的樂章,如無聲的詩畫。而林中的樹木是那麼筆直、挺拔,站在山腰,無論俯瞰還是仰視,密扎扎的樹杆,仿佛紡織女工手中的經線,懸崖上的樹木更讓人驚嘆不已,細吟著清風山月,譜寫了一曲生命交響曲。

  霍然間,一道黑影突兀的出現在這一片美景之中,他的身形晃動,如鬼似魅般的在樹林間不斷穿梭,朝著一顆大樹疾馳而去。

  在這裡,一頭成年雲豹靜靜的趴在樹杈上,它那綠幽幽的眼眸緊盯著地面。

  似乎是感受到了即將到來的危機,雲豹身上的毛發陡然間倒豎了起來,就連整個身體仿佛都在這一刻大了一圈。

  它一聲咆哮,四肢用力,朝著飛奔而來的黑影撲去。

  然而,這道黑影在半空中猛然間一個加速,如同流星趕月般的衝刺了過來。

  黑影和雲豹在瞬間交錯而過,虛空中濺起了一片如同瀑布般的血雨。

  鄭浩天伸腳在大樹上輕輕的一點,已經是悄然無息的落到了地面上。而直到此刻,那頭脖頸被徹底割斷的雲豹方才摔落在地。

  回身,鄭浩天踏著穩健的步伐來到了已經死亡的雲豹身邊,他看向豹子屍體的目光中再也沒有了任何的激動和愧疚,而僅僅是充斥著一種無所謂的冷漠。

  叢林之中,強者為王,適者生存。

  他已經逐漸的習慣了這一赤裸裸的生存法則。

  嘴角微微的裂開了一絲縫隙,他露出了嘲諷的笑容。果然,殺人之後,心腸就會變得冷酷而無情。

  他連自己的同類都出手殺了,那麼再殺一些異類,自然就更加不會有所動容。

  刺鼻的血腥味迅快的在空中彌漫了開來。

  這在叢林中是相當危險的一件事情,僅僅是片刻之間,四周似乎都傳來了一道道輕微的細響。

  一些不懷好意的家伙們仿佛是心有靈犀一般的朝著這裡靠攏。

  鄭浩天雙目中精光一閃,他昂首,陡然間一聲長嘯。

  這道嘯聲如龍吟虎嘯,伴隨著無以倫比的肅殺之氣,以他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驟然擴散了出去。

  叢林中仿佛是沉寂了那麼一瞬間,隨後,四周不安分的氣氛頓時如同退潮之水般消失的干干淨淨。

  雙耳微微的聳動了幾下,鄭浩天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所有妄圖靠近的野獸,在這一刻都被他嚇退了,在這其中,並不乏熊狼山上的霸主熊和狼。

  當然,在這裡出現的熊和狼並不是狂暴熊王或者是白眼狼王,否則鄭浩天也不敢如此肆無忌憚的狂嘯挑釁了。

  手腕一翻,已經多了一把鋒利的匕首。

  鄭浩天一刀捅入了雲豹腹中,幾下劃拉,已經將它開膛破肚。

  熟練的將豹子膽摘取了下來,他取出水壺清洗干淨,就這樣直接拋入了口中。

  牙齒用力一咬,一股子帶著腥味的苦澀味道迅快的彌漫於口中,此時,他所有的味蕾似乎就僅余下一種體驗了。

  苦……

  好苦啊。

  艱澀的將所有膽汁吞入腹中,鄭浩天緩緩的閉上了雙目,他體內的真氣迅快的沸騰了起來。

  一股接一股的真氣從丹田中神奇的誕生了出來,豹子膽在這一刻化為了強大的真氣,不斷的填補到他的經脈之中,並且最終流向了丹田。

  一刻鐘之後,所有的膽汁已經被他全部消化殆盡,他的真氣又提高了那麼一點。

  然而,此時鄭浩天的臉上卻並沒有流露出任何興奮之色,反而是眉頭緊皺,滿臉的遺憾。

  還差一點……

  他的真氣雖然略有提高,但是距離能夠突破初階獵師的極限卻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此時,距離鄭浩天擊殺薛癸厲已經過了整整一年。

  在這一年中,余威華和林廷吞服了祥雲丹而在家中閉關苦修。鄭浩天無聊之下,只好獨自一人出山狩獵。

  一年來,他殺了數以百計的山中野獸。

  在這一片區域中,他以一個人類的身份已經是稱王稱霸,哪怕是熊狼遇到,也得要繞道而行。

  在山林中,狼肉,豹子肉和熊肉更是他每日必備之物,非但如此,在熊膽和豹子膽的刺激之下,他的真氣在三個月之前就已經有了一種滿盈之感。

  按照余建升的說法,這是他即將突破初階獵師,晉升中階獵師的預兆。

  只是,這種預兆已經出現了三個月,但無論他如何吞服膽囊增加真氣,卻始終都無法真正跨越這一步。

  不過他這番苦心也未曾白費,隱約間他有了某種感悟。

  自己應該是缺少某種契機,若是能夠遇到什麼機緣,或許這一關就能夠一步跨越過去了。

  伸手一提,如同提著一只小貓般將成年雲豹提了起來。

  他來到了小溪邊,大模大樣的將雲豹扒皮抽筋,點燃了篝火開始烹煮。

  濃郁的香氣四散而去,但詭異的是,除了一些食草動物悠閑的來到這裡飲水之外,竟然沒有一頭食肉動物敢靠近此地。

  山中的野獸遠比家畜強大,雖然它們並沒有智慧,但卻有著本能,當鄭浩天在短短一年中擊殺了太多的大型野獸之後,身上所積蓄起來的凌厲煞氣已經足以讓絕大多數生物退避三舍了。

  他大口大口的吞吃著豹子肉,感受著一縷縷熱氣彌漫進身體各處。

  這種感覺相當的美妙,令人想要徹底的沉溺其中。

  不過,從鄭浩天的口中,卻發出了一絲無奈的長嘆。

  一年來,他的力量,速度、耐力,甚至於聽力都有了不同的提高,但可惜的是,這似乎已經達到了一個極限,繼續提升的速度慢的令人發指。

  哪怕是豹子肉對於速度的提升也變得緩慢而難以感受了。

  他心中暗自思付,或許是該換一種口味嘗試一下了。

  吃飽喝足之後,鄭浩天起身,拍了拍屁股,提著豹子皮、骨頭等值錢之物大步離去。

  在他離開一個時辰之後,才陸續的有著肉食猛獸出現,將殘余的豹子肉分食的干干淨淨,不留分毫……

  ※※※※

  離開了叢林,眼前的陽光頓時變得明媚了起來。

  鄭浩天抬頭向著當頭烈日仰望,昔日刺眼的陽光似乎已經變得柔和了許多。

  不一會,他已經背著一個碩大的皮囊回到了家中。

  剛剛來到了家門口,耳朵中已經聽到了兩道極為熟悉的聲音。他大喜過望,推門而入,叫道:“林廷,你成功了?”

  爽朗的笑聲頓時傳了出來,余威華和林廷並肩從屋中走了出來。

  此時他們兩人的身上都釋放著一絲淡淡的,不同尋常的氣息。特別是林廷,他的那雙眼眸中更是閃爍著一縷特別亮麗的精芒。

  “我成功了。”林廷重重一點頭,傲然說道。

  鄭浩天放聲大笑,拋開了手中的包裹,張開雙臂撲了上去。

  三兄弟緊緊的擁抱了一下,隨後又開始嬉鬧了起來。

  余建升和鄭成廉在屋內搖頭微笑,似乎對他們孩子氣的行動大為不滿。但事實上,在他們的眼中,卻盡是一片寬厚的溺愛。

  “好了。”余建升輕輕的揮了一下手,道:“浩天,既然你已經回來了,那麼明天你們三個就隨我去城內吧。”

  鄭浩天微怔,他隨口應了一聲,卻用著狐疑的目光看向了兩個朋友。

  林廷嘿然一笑,道:“余叔說過了,只要我也能夠晉升獵師,那就帶我們三個入城加入武館,學習真正的武技。”

  鄭浩天的眼眸隱隱發亮,心中砰然而動。

  在服用了祥雲丹之後,余威華在半年後順利晉升初階獵師,而林廷卻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才算是達成心願。

  在熊狼山下,只要能夠做到真氣外放,就可以拜入駢西城武館,在裡面付出很小的代價就可以學到真正的強大武技。

  余威華和鄭浩天雖然早就成為了獵師,卻始終都未曾提及此事,可林廷又怎會不知道他們的想法。

  不過,以他們三人之間的交情,一些客氣見外的話也就無需贅述了。

  好在這半年後林廷終於順利的突破極限,將真氣提升到了能夠外放傷敵的獵師境界,不至於太拖後退了。

  “余叔,我現在可以去武館了?”鄭浩天沉聲問道。

  余建升緩緩點頭,道:“你今年已經十四,在這個年齡晉升獵師,雖說也是難得一見的天才,但也不至於駭人聽聞,所以你可以去了。”

  鄭浩天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歡喜之極的笑容。

  為了這一天,他可是足足等待了兩年之久,從明天起,他就能夠真正的以獵師身份示人了。

  深吸了一口氣,鄭浩天突然輕聲問道:“林廷,你有何打算。”

  三兄弟交換了一個唯有他們三個才心知肚明的眼神。

  林廷微微一笑,道:“我答應過,要出人頭地,要讓她風光過門。現在,我已經有這個資格了。”

  “可是,那個老家伙呢?”余威華擔憂的問道。

  林廷雙拳緊握,他冷然道:“我會繼續努力,終有一日,我一定能夠超越他。”

  鄭浩天和余威華同時點頭,他們的目光堅定不移,終有一日,他們一定能夠超越中階獵師,而且可以預見的是,這一日,絕對不會太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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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武館

  駢西城是熊狼山下最大的城市,也是最為繁華的地方。一年到頭,城市中都充滿了繁榮和熱鬧的景像。

  它,是方圓萬裡之內的政治和經濟中心所在。

  同樣的,駢西城武館也是方圓萬裡之內最為強大的武學聖地。

  城中四大勢力,除了裘家、李家和城主府的程家之外,還有一只就是駢西城武館了。

  在熊狼山下,只要是晉升為獵師,那麼十有八九都會加入武館。哪怕是其余三大家的弟子也不曾例外。

  龐大的獵師隊伍這才是武館真正的立命本錢所在,雖說並不是所有人都真心效命於武館,但哪怕僅有十分之一響應武館的號召,就已經是一股無法小覷的龐大勢力了。

  非但如此,在這個世界的各地武館都有著密切的聯系。只要他們願意,甚至於可以從其它大城中調集更多的獵師前來支援。

  當然,這樣做要付出的代價太大,除非是發生了什麼足以動搖武館根本的事情,否則歷代館主是絕對不會輕舉妄動的。

  鄭浩天三人早就從余建升的口中聽過了無數有關於武館的故事,對於這個駢西城四大勢力之一的龐然大物早就是心向神往了。

  清晨,城門大開之時,余建升帶著他們三人就已經進入了駢西城內。

  憑借著獵師和獵手的腰牌,他們已經無需付出什麼入城稅了。在大多數普通人羨慕的目光中,四人加快了腳步,穿過了小半個城市,來到了內城之中。

  駢西城四大勢力的主宅都是在內城之中,而內城的管理顯然比外城要嚴厲了許多,就連那些在內城門口擔任守衛的都擁有著獵手修為。

  來到了內城門口,余建升停下了腳步,輕聲道:“等會入城之時,你們不要多口,內城與外城不一樣,在那裡要多聽少說,明白了麼。”

  鄭浩天三人輕聲的應了一句,他們相視一笑,對於內城門口的守衛森嚴不屑一顧。

  能夠居住在內城之中的,除了那些服侍人的僕役之外,大都是有著一定身份之人。只要能夠在城內找一份工作,絕對是一件令絕大多數人都為之向往的事情。

  不過,他們三人可沒有這樣的心思。

  與余建升一樣,他們都不願意離開大林村。

  既然無欲無求,自然是心靜止水。

  余建升帶著他們來到了內城入口處,在這裡排隊入城的隊伍明顯比外城要少了許多。而且大多數的出入者身上都穿著特殊的服飾,身上別著特別的腰牌。

  他們的身份雖然沒什麼了不起,但身份卻是一望可知,都是內城中各大家族的下人。進出自然也不會受到阻攔。

  但是余建升等人走在眾人之中就顯得比較礙眼了。

  一位武者裝束的守衛眉頭微皺,朗聲道:“你們四個,停下來。”

  余建升四人停下了腳步,他們平靜的看著對方。

  那位守衛的目光在他們的身上巡戈了一圈,道:“內城之地,不得擅入,你們四個來此做甚。”

  他言辭雖然凌厲,但態度卻並不惡劣。

  其實能夠有膽量進入內城的,大多數都非普通人。只是余建升四人身上服飾太過粗鄙,所以才會引來質問。

  若是他們換一身錦袍,略微打理一下,城門的守衛也未必就有膽量攔阻詢問了。

  余建升隨意的一笑,他手腕一翻,已經拿出了一面銅牌。

  守衛的武者臉色微變,連忙躬身道:“失敬了。”

  此人的眼眸比常人要明亮很多,分明就是已經修煉出了真氣的特征。不過,既然他向余建升行禮,那就說明他尚未達到獵師境界。

  余建升微微一擺手,道:“他們三人是老夫弟子,老夫要帶他們去武館,還請閣下通融一二。”

  那名武者笑道:“既然是獵師大人親自帶領,自然不成問題,只是慣例要詢問幾句。”

  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鄭浩天三人的身上,不過,這一次可是仔細的打量了起來,然而,他越看越是心驚。這三個少年的年齡絕對不大,但是他們的目光明亮動人,絲絲精芒含而不露,可只要稍微凝視片刻,就能夠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逼迫而來,讓他身不由己的打了一個寒噤。

  他連忙垂下了目光,臉上的表情愈發的恭敬:“獵師大人,您幾位從何而來,有何貴干?”他頓了頓,立即補充道:“在下也是職責所限,所以問上一句,還請見諒。”

  余建升啞然失笑,他自然不會與守門之人一般見識。

  “老夫等人來自大林村,他們三個是去武館進行獵師認證。”

  “大林村?獵師……”守衛武者眼眉一陣跳動,立即是堆起了滿臉的笑容,揮手放行了。

  當余建升四人消失在眾人的眼中之後,另一人輕聲道:“老劉,你又不是沒見過獵師,今日為何這般失態。”

  那老劉沒好氣的瞪了同伴一眼,道:“他們三個年紀輕輕,我看連二十也不到,嘿嘿,二十以下的獵師,了不起啊。”

  “在我們駢西城內,二十以下的獵師還少麼?”

  老劉嘿然笑道:“如果是出身於大家族,有著無數丹藥堆積起來的二十以下獵師,數量當然不少。但是從大林村這個犄角旮旯的地方走出來的年輕獵師,那就罕見嘍。”

  他身邊的幾位同伴這才恍然,望向余建升等人離去的方向中都帶了一絲敬畏之色。

  他們都是城中獵手,也有著學武的天賦,都修煉出了一絲真氣。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他們才知道想要修煉到真氣外放究竟有多麼困難。

  特別是從那些窮山溝中走出來的年輕獵師,無一不是天資過人之輩。

  大林村,這個他們從未聽說過的無名小村落中,竟然能夠一下子走出三位年輕獵師,這絕對是一件令人羨慕的事情了。

  同樣的,這樣的人才肯定會吸引到足夠多的目光關注,只要他們加入某一個大家族,得到更多的丹藥和天材地寶,那麼日後的成就將是不可限量。

  ※※※※

  余建升對於內城的熟悉甚至於還要在外城之上,帶著三個晚輩走了半響,就在一座巨大的院落之前停了下來。

  這個院落占地甚廣,兩邊的圍牆加起來,竟然有著百丈之長。

  雖然是在院落之前,但是眾人的耳中卻不約而同的聽到了從裡面所傳出來的充滿了陽剛氣息的吼叫聲。

  這並不是一個人在叫,而是成百上千人同時吶喊才發出來的聲音。

  余建升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緬懷之色,他長吐了一口氣,緩聲道:“進去吧。”

  武館的大門並沒有人特意把守,他們輕易的走入其中。

  門內,是一片巨大而空曠的平地。

  此時,在這一塊平地上整整齊齊的站著數百人,他們的下身只穿一條緊身褲,腳踏千層底的布鞋,赤裸著的上身流淌著黃豆般大小的汗珠。

  豁然,他們同時發出一聲大吼,揮拳直擊。

  數百人的動作整齊劃一,仿若一人。

  一股強烈的氣血在平地上彌漫了起來,哪怕是在一旁觀看之人,也是能夠清晰的感應到那沸騰的氣息。

  鄭浩天三人的眼眸中無不流露出了一絲驚駭之色。

  雖說這裡的人都不是獵師,甚至於大多數人連獵手也不是。但如此規模的練功場面,對於第一次見到之人來說,還是相當震撼的。

  余建升緩聲道:“他們都是熊狼山腳下有一定天賦的普通人,在繳納了一筆錢糧之後就能夠在這裡習武。雖然不一定能成為獵師,但十有八九可以晉升獵手。”他輕輕的嘆著,道:“這是我們大多數窮苦人家練武的唯一途徑。”

  余威華饒有興趣的問道:“爹,您和林叔就是在這裡學武的?”

  余建升慢慢的點著頭,感慨萬千的道:“不錯,我們兩個小時候就在這裡開始習武,最終能夠晉升獵師,也算是不負你爺爺的期望了。”

  余威華小聲的嘀咕道:“聽說他們收費很多的。”

  余建升怒瞪了他一眼,道:“你懂個屁,習武之人,哪個不是大肚漢。沒有充足的體力,哪裡可能煉出真正的武功。武館收的那點錢糧,就算是全給我們消耗也不夠。哼,你們記住了,只有武館,才是我們這些窮人家獵師真正的根。日後你們若是真有出息了,千萬不可忘了這個地方。”

  鄭浩天三人連忙應諾稱是。

  余建升率先而行,穿過了這一片巨大的練功場,帶著他們進入了一間寬敞的大廳之內。

  鄭浩天抬頭望去,門外牌匾上金光閃閃的三個大字。

  試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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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試功堂

  夏天裡,天好像總是若無其事的晴朗著。

  在這個大廳中,敞開了所有的門窗,讓明媚的陽光盡情的照射了進來。

  大廳內,數位武生打扮的壯漢肆無忌憚的高聲談笑著。

  鄭浩天側耳細聽,立即知道他們是在談論武學方面的問題。若是在平時,鄭浩天肯定會認真傾聽,但此時他的心情頗為激動,卻沒有多少心思加以關注。

  似乎是因為看到有人進來,那幾人結束了談論,用著挑剔的目光打量了過來。

  其中一人豁然站了起來,他臉色黃黃的,額發眉眼都生得緊黑機智。此時,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難得的驚喜,並高聲叫道:“余建升,是你麼……”

  余建升微怔,認真的看了幾眼,臉上立即露出了一絲久別重逢的欣喜之色,道:“岳黽。”

  兩人大步上前,四只粗大的手掌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建升,我們這一別,也有十多年沒見了吧。”

  余建升感慨的道:“是啊,十多年了,你游歷天下那麼多年,終於回來了。”

  岳黽連連點頭,道:“我這些年離開了熊狼山地界,去了其它城市漂泊,終於覺得累了。上月才剛回來,如今加入了武館做一個傳功教頭,也算是混碗飯吃。”

  余建升雙目微亮,武館的傳功教頭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夠擔當的,不僅僅需要至少中階獵師的修為,而且還要有一手令人信服的特長。

  岳黽的目光落到了鄭浩天三人的身上,他笑問道:“他們是你的弟子傳人吧,嗯,一身修為都不……咦,他們的真氣都達到獵師了?”

  鄭浩天三人的臉色微變,在他們所遇到的所有人中,岳黽是第一個只需要一眼就看出他們深淺的人物。

  余建升得意的一笑,道:“岳黽,他們都是小弟和寶樺的子侄輩,這一次來到武館,就是來進行獵師認證的。”

  岳黽口中嘖嘖有聲,贊道:“你教的好弟子啊,三個獵師徒弟,嘿嘿,了不得。”

  “你們過來,見過岳叔叔。這是我與你們林叔一起在武館學藝之時結識的好兄弟,他的天賦可比我們強多了。”余建升一招手,介紹之後轉頭問道:“聽說十年前你就成為中階獵師了,現在修為如何?”

  岳黽微微一笑,道:“僥幸又進階了。”

  余建升嘆息不已,道:“我們那一批人中就是你的天賦最好,又是最為用功的一個,看來你日後有衝擊獵王的可能了。”

  岳黽苦笑一聲,緩緩的吐出了一個字:“難。”

  獵王與獵師雖然僅有一字之差,但是實力卻是天差地遠。如果說十名修煉出真氣的高級獵手之中能夠有一人進階獵師,那麼縱然是上千名獵師中也未必能夠誕生出一名獵王。

  岳黽搖了搖頭,岔開了話題,道:“我看三位賢侄修為都不錯,就快點考過了,然後你我兄弟好好喝上幾杯。”

  余建升曬然一笑,道:“也好,寶樺如今在裘府供職,明日我去將他找來,大家痛飲一翻。”

  岳黽大笑著上前,來到了大廳的正中央,道:“三位賢侄,你們一起出手吧,只要能夠接的住岳某十招,就算你們過關了。”

  鄭浩天三人交換了一個狐疑的眼神,他們來此之前早就聽說過,獵師的考核相當嚴謹,而且第一關考核應該是真氣外放。可是看岳黽的模樣,似乎只要與他打上一架就能夠晉升了。

  似乎是看出了他們心中的遲疑,大廳中的一位武者朗笑道:“三位請放心,岳教頭一雙火眼金睛,從未看錯人。既然他說你們有獵師的資格,那麼肯定就有。這一次比武也就是過過場,無需擔憂。”

  這一次就連余建升的眼眸中也是流露出了一絲驚訝之色。

  原來十多年未見,岳黽不但修煉到了高階獵師,而起還練就了一雙神目。

  怪不得就連人才濟濟的武館都要聘請他為傳功教頭,並且賦予重任了。

  岳黽微微一笑,伸手一引,和氣的道:“你們無需顧忌,只管盡力出手,千萬不可藏拙。否則若是無法過關,那可怨不得岳某啊。”

  鄭浩天三人開口應是,聲音未落,他們就已經同時撲了上來。

  余威華和林廷率先出手,四只拳頭在空中帶起了一片凌厲的破空尖嘯聲,仿若是四只大錘似的朝著岳黽砸去。

  岳黽的臉上笑容未變,他輕輕的一揮衣袖,那一雙長長的袖子頓時揮舞而出,化作了一片殘影,將他們兩人的拳頭纏住了。

  然而,就在岳黽打算將他們的真氣引開之時,胸腹之間卻是突地感到了一種火辣辣的難受。

  他臉色微變,雙手不假思索的向下一拍。

  “啪……”

  一聲輕響,他的兩只衣袖已經全部撕裂,余威華和林廷向著兩側身不由己的踏出了幾步。而岳黽的手掌卻是擋在了胸腹之前,與鄭浩天的拳頭硬碰硬的撞了一下。

  他們三人之間的配合已經達到了心有靈犀的地步,彼此對望一眼就已經知道了對方的打算。

  余威華和林廷率先出手,吸引了岳黽的注意,而鄭浩天藏在他們身後突施辣手,才是真正的殺手锏。

  如果岳黽是一名中階獵師,他們當然不會如此取巧。但是面對一位高階獵師,他們無論怎麼做都不算過分。

  只要想想薛癸厲在陷阱中所施展出來的那種氣吞山河一般的強大劍術,就足以讓鄭浩天等人拋開所有的顧忌了。

  鄭浩天輕喝一聲,整個身體高高躍起,在半空中翻了一個跟頭之後才穩穩站定。

  他體內的真氣翻騰不已,臉上迅快的湧起了一陣鮮艷的紅暈。

  與薛癸厲交手之時,他的狼牙棒雖然被其震落,但那時候畢竟是隔了一件兵器,並沒有真正的體會到高階獵師的強大真氣究竟達到了何等威能。

  直至此刻,當他與岳黽毫無花俏的硬拼了一次之後,才切實的感受到了對方雙掌中的那股浩瀚如海,威嚴如山一般的澎湃真氣。

  與高階獵師的真氣相比,他這點修為根本就不夠瞧。

  然而,他卻不知,岳黽此時心中的震撼絕對不在他之下。

  與鄭浩天對轟了一拳之後,岳黽也是站立不穩,稍稍的向後退了一步。從鄭浩天拳頭上所傳來的真氣遠超他的意料之外,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剛剛晉升的獵師。那洶湧的真氣,幾乎已經能夠與一般剛剛進階的中階獵師相提並論了。

  而且,隨著這股真氣而來的,還有一股更加強大的力量。

  這是拳頭的力量,是來自於鄭浩天本身體質所激發的力量,這股力量之強大,一點兒也不在他的真氣之下。

  正是因為這股出乎意料的拳力,才讓岳黽拿捏不住而後退了一步。

  岳黽的眼神逐漸變得凝重了起來,他第一次開始正視起這個看上去並不太起眼的少年了。

  大廳中傳來了一片輕咦之聲。

  在這裡的眾人都是武館中的獵師,岳黽來此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高階獵師的身份已經足以讓他成為眾人的中心了。

  看到岳黽在三位來考核的少年夾擊之下後退了一步,這些人都是頗為驚訝。

  一個高階獵師,他所擁有的實力何等強大,別說是三個初階獵師了,就算是三個中階獵師,怕是也難以在一個照面下做到這一點。

  一時間,大廳中浮動著一絲詭異的味道。

  莫非岳黽見到了老朋友,所以特意放水不成?

  余威華和林廷大吼一聲,他們雙腳牢牢站定,再度出拳。

  不過這一次鄭浩天卻是後發先至,他雙腳一點,已經是快若閃電般的欺身而上。在這一刻,他將本身的速度發揮到了極致。

  僅僅是一眨眼間,他已經來到了岳黽的身前,一拳向著他的鼻翼打去。

  岳黽大手一張,就朝著他的拳頭抓了過去。然而,就在他的手掌即將抓到的那一刻,鄭浩天的身體卻是突兀的一滑,竟然就這樣從他的身側如同滑魚一般的溜了過去。

  半轉身,一拳再度擊出,閃電般的朝岳黽肩背處打去。

  “啪……”

  數道輕響幾乎在同一刻爆發了出來。

  余威華和林廷的雙拳毫無阻攔的打在了岳黽的身上,但是他們的臉色卻是陡然大變,從對方的身上反湧過來一股巨大的真氣。

  這股真氣強烈而剛猛,根本就不是他們這兩個剛剛踏入獵師門檻的小家伙能夠抵御的。

  好在岳黽並未存心傷人,真氣一放即收,余威華和林廷飛快後退,他們輕輕的喘著氣,眼眸中盡是驚駭之色。

  高階獵師,果然不是他們能夠企及的。

  就算是站在那裡任由他們拳打腳踢,最後倒霉的,還是他們自己。

  隨後,他們的眼前一花,鄭浩天已經化作了一道黑煙,輕飄飄的繞著岳黽打起了轉兒,從他們的身周發出了如同爆竹一般的劈啪聲,好不熱鬧。

  兩個人對望一眼,正要硬著頭皮上去幫忙,但是雙肩上突地一重,隨後耳邊傳來一道沉穩而充滿了威嚴的聲音:“你們已經過關,不用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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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爆發

    余威華和林廷大驚失色,他們根本就沒有感到有人靠近,但是耳邊的聲音卻是實實在在。

    他們不約而同的想要用力掙脫,但是肩膀上突地傳來了一股真氣。

    這股真氣重若泰山,瞬間就將他們兩人完全壓制,此時,他們甚至於連動彈一下的能力也失去了。

    “館主……”

    數道恭敬的聲音同時響了起來,餘威華和林廷驚訝的看到,就連余建升也是彎腰躬身問候。

    不過與其他人不同的是,余建升卻是叫了一聲:“師父。”

    肩頭上的力量在下一刻消失了,他們兩人回頭看去。

    此時,在他們的身後,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位鶴髮童顏的老人。

    這位老人雖然一頭如雪般的白髮,但是在他的臉上卻沒有半點兒的皺褶,渾身的肌膚如同嬰兒般的光滑亮麗。

    乍然看去,這個人的身上似乎散發著一種異樣的光彩,讓人難以興起反抗之心。

    他們不敢多看,立即是垂下了目光。

    不過,這位老人的注意力明顯不在他們的身上,而是目不轉睛的看著與岳黽纏鬥的鄭浩天。

    大廳正中,這兩個無論是年齡還是身份都不成正比的兩人交戰正酣。

    岳黽雙腳分開八字而立,他的臉色異常凝重,舉手投足之間真氣鼓盪,身體內彷彿是充滿了氣似的,就連衣袍都逐漸的膨脹了起來。

    而真正引人注目的,還是鄭浩天。

    他在與岳黽實打實的交手一次之後,就再也不與之硬拼,而是將身法施展到了極致,繞著岳黽開始不斷的兜圈子,並且抽冷子的攻擊。

    他的速度之快,簡直就是匪夷所思,瞻之在前,忽焉在後。 奔走之間,猶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岳黽年輕之時,曾經遊歷天下,所遇到過的對手之多,可謂是數不勝數。 但是當他遇到了擁有如此速度的鄭浩天之時,卻也是頗為無奈。

    如果是生死之戰,他還能夠激發氣血,施展一些傳承密術,拼著大耗元氣,也能夠讓鄭浩天的速度暫時降下來。

    但是,他們之間的比鬥只不過是獵師考核而已,鄭浩天在輩分上更是他的子侄輩,那些擁有大威力的殺著無論如何都不能使用了。

    所以,他也僅能鼓盪真氣,將自身守衛的如同一隻刺猬般的被動防護。

    不過,他的心中卻沒有絲毫的急躁情緒,鄭浩天確實是天賦異秉,竟然擁有著如此出色的力量和速度。 但是想要將這些天賦完全釋放出來,卻是相當的消耗體力。 所以他打定了主意,要穩打穩紮,看看這小子的底蘊究竟有多麼深厚。

    不僅僅他有著這個念頭,就連那位不知不覺中進入此地的老者亦是存著同樣的打算。 否則就憑鄭浩天此時的表現,絕對可以輕易的通過初階獵師的認證了。

    他們默默的等待著,一刻鐘,半個時辰,一個時辰……

    到了此刻,所有人的臉色都忍不住變了。

    也不知道是誰將消息傳遞了出去,在這一個時辰之內,大量的人群向著試功堂湧來。

    只是,在見到了館主在場之後,也就唯有獵師以上的人物才有膽量進入拜見,而更多的普通習武弟子們則是在試功堂外圍成了一圈圈的人山人海。

    余建升、餘威華和林廷亦是膛目結舌的看著大廳中不斷起落飛躍的那道人影,他們的心中同樣充滿了震撼。

    原來,這才是浩天真正的實力。

    原來,他的實力已經達到了這等無法想像的地步……

    整整一個時辰的糾纏,鄭浩天的速度和力量非但沒有半點兒的減弱,而且他奔行的速度反而還有著越來越快的趨勢,

    這樣的耐力,出現在一位初階獵師的身上,絕對是堪稱可畏可怖。

    白髮館主沉吟了一下,終於是緩緩開口,道:“岳黽,盡情出招試試。”

    岳黽雙眉一揚,他陡然一聲輕喝,一改方才只守不攻的拳勢,豁然向著鄭浩天反擊而去。

    ※※※※

    當鄭浩天與岳黽硬拼一張,真正的體驗到了高階獵師的恐怖之後,他就將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到了此人的身上。

    那一刻,他的精神似乎是又一次的進入了某種神奇的境界之中。

    他拋開了一切的雜念,將自身的能力盡情的釋放了出來。 在他的內心中,似乎有著一種渴望,他想要與這等強者真正的放手一搏。

    身體內一股股熟悉的力量開始沸騰了起來,這並不是真氣,而是隱藏在身體中的神奇熱流。

    這些熱流不斷的在身體內盤旋著,衝擊著……

    熊的力量,豹的速度,狼的聽力,斑尾鷸的耐力,在這一刻被他酣暢淋漓的展現了出來。

    四種野獸所產生出來的熱流各有不同,原本它們是互不侵犯的盤繞在鄭浩天的體內各處,相互之間並不統屬。

    然而,鄭浩天這一次面對高階獵師之時,他釋放了自己全部的力量,無論是真氣還是各項超人一籌的能力,都被他發揮的到了極點。

    在體內真氣的凝合之下,這些功能各異的力量竟然都隱隱的有了一種即將融合的趨勢。

    如果是一年前遇到了岳黽,鄭浩天的速度絕對沒有如今這樣的誇張,也斷然不可能讓高階獵師都興起了一種打消耗戰的無奈感。

    而正是因為有了這一年的緩衝,讓鄭浩天服用了太多的豹子肉、斑尾鷸肉和狼肉,讓另外三大能力和他的一身怪力都達到了某種高度。

    此時,在所有的力量都盡情發揮出來之時,岳黽的反攻恰到好處的給予了他強大的壓力。

    高階獵師畢竟不是什麼軟柿子,雖說岳黽對於鄭浩天的一身怪力和那種誇張的不可思議的速度都是心存忌憚。 可是當他開始盡情反撲之時,同樣形成了巨大的衝擊。

    岳黽的速度並不是很快,但是他每一次揮舞拳腳之時都會帶起一片勁風呼嘯,彷彿他本人就是一個巨大的人形鼓風機一般,強大的真氣從他的身上洶湧澎湃的狂湧而出。

    余建升的臉色大變,同樣是真氣外放,但初階獵師和高階獵師所形成的威力卻是迥然不同。

    余建升所釋放出來的真氣必須要擊中對手方能起到真正的傷敵作用,但是岳黽一旦毫無保留的展現出他的力量之時,那呼嘯而過的拳風就已經形成了巨大的威能,縱然是彼此相隔一段距離,但被這種拳風打中,同樣會讓人受傷。

    他的嘴角微微扯動,澀聲道:“獵王……”

    “還差一點。”一道略顯蒼老但柔潤如玉的聲音在他的身邊響了起來:“岳黽這孩子天賦極高,但生性散漫,一生中最好的時間全部用在遊歷之上。若是他早年就肯加入武館,服用丹藥,那麼如今早就是獵王了。”

    余建升微怔,立即垂首恭聲道:“是。”

    館主微微一笑,道:“不過也正是如此,才讓他見多識廣,底蘊深厚。一旦晉升獵王,那麼日後前途不可限量。”

    余建升遲疑了一下,道:“師父,浩天他畢竟年幼,您看現在……”

    館主輕輕的一揮手,隨意的道:“有我在,你放心。”

    雖然僅有短短的六個字,但余建升就已經是徹底的放心了下來。 他再一次看向大廳中的兩人之時,眼中已經沒有了擔憂,而完完全全的是以一種欣慰的心情觀望了起來。

    岳黽一步踏出,雙手連環飛舞,在得到了館主的保證之後,他才是無所忌憚的釋放出了自己最強大的實力。

    高階獵師,而且還是一名站在了高階獵師巔峰的卓越高手。

    當他盡情的將一身武技施展出來的時候,那種聲勢絕對是駭人聽聞。

    “轟……轟……轟……”

    他的每一拳,每一腳,似乎都蘊含了千斤之力,那凌厲的破空聲尖銳刺耳,鼓蕩的拳風在大廳中飄蕩飛揚,帶給人無窮的巨大壓力。

    不知不覺中,周圍旁觀的人越離越遠,騰出的地方越來越大。

    館主眉頭微皺,他輕喝一聲,道:“都出去。”

    隨著他的這句話,大廳中的獵師們都是毫不猶豫的從各個房門中走了出去,而原本就扎堆在外面的普通弟子就唯有退向更外層了。

    轉瞬間,碩大的廳中除了正在交手的兩人之外,就再也沒有了第二人,哪怕是那位老館主都是緩步退出。

    在騰出了足夠的空間之後,岳黽的拳勢愈發的兇猛凌厲。

    周圍拳風呼嘯,真氣凌厲,彷若是排山倒海般的向著鄭浩天擠壓而來。

    虛空中,一道道肉眼無法得見的拳勁真氣四處瀰漫。

    然而,鄭浩天的眼眸中卻是平靜的波瀾不驚,他的雙耳微微聳動,腦海中所形成的影像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不但清楚的“看”到了岳黽的一舉一動,甚至於連周圍那些並不存在的強大真氣也一覽無遺。

    這些真氣存在於虛空中的時間並不長,最多就是一息左右就自動消散。 不過配合岳黽的拳勢,這些真氣所起到的作用卻是無以倫比。

    若是被這些真氣打中,同樣會身受重傷。

    這就是即將晉升獵王的高階獵師最大的底牌,能夠隔空傷人的強大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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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中階獵師

  身形陡然一退,堪堪讓過了一股凝聚成一股的拳風。鄭浩天的嘴角溢出了一絲微笑,他在一息之後雙腳微微用力,再度欺身而上。

  就是這樣一息之間的耽擱,那股在虛空中所凝聚的真氣就已經消散了。

  岳黽畢竟不是真正的獵王,所以他所凝聚的能夠隔空傷人的真氣尚未大成,能夠維持的時間太短。

  這也是鄭浩天能夠在洞察一切之後,憑借自己的速度依舊能夠與他周旋的最大原因。

  雙方你來我往,在岳黽將全部的力量釋放出來之後,兩人依舊是不斷膠著,無法分出真正的勝負。

  岳黽的神情凝重之極,此時他已經不再將鄭浩天當做一名來認證的初階獵師了。而是將他當做生平大敵,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和疏忽。

  他靜下心來,一切都是穩打穩扎,不求冒進。

  不過,讓他感到驚訝和一絲隱隱不安的是,從這個少年的身上,竟然隱隱的傳來了一種越來越強的壓力。他甚至於有著一種極為荒唐的感覺,這個少年的耐力無窮無盡,似乎是越打越強。

  大廳之外,無數道目光都集中在了這裡,雖然已經退出了試功堂,但是裡面所傳來的拳風卻依舊是凌厲刺耳。就像是裡面有人拿著奇異的號角在不斷的吹打,讓人心驚肉跳。

  除了老館主之外,其余人都是臉色隱隱發白,他們心知肚明,若是易地相處,此時怕是早就被打得遍體鱗傷,性命難保了。

  但是此時看場中搏殺的兩人,雖然鄭浩天並未與岳黽硬拼,但他進退如風,攻守有度,氣像森嚴,揚長避短,竟然是不露絲毫敗像。

  至此,所有人都在心中嘀咕不已,這個小家伙,難道真是一名初階獵師麼?

  然而,沒有人知道,此時的鄭浩天已經處於一種極度的亢奮狀態之中。

  他體內的真氣不斷流轉,四種熱流也是源源不絕的滲入了丹田之內。在龐大的壓力之下,它們一點一滴的融合為一體,而且還以一種緩慢的速度轉化為丹田真氣。

  鄭浩天越打越是興奮,他隱隱的感覺到了,自己那停滯許久的真氣終於迎來了一個新的增長高峰。

  大量的熱氣不斷彙聚,它們堅定不移的轉化成真氣,讓他的底蘊不斷的變得厚實起來。它們不斷的沉澱,越來越多。

  鄭浩天的身體逐漸的變得火熱了起來,他感覺到身體內部有著一股子壓抑的無法發泄的龐大力量。這股力量讓他感到了無比的難受,他的眼眸逐漸泛起了一絲駭人的紅絲,他的身周也隨之釋放出了一絲絲令人恐懼的氣息。

  豁然,已經積蓄的到了極點的真氣轟然爆裂……

  原本就存在的真氣就像是一點火星,將由熱流轉化而來的真氣徹底點燃。

  這一刻,體內的經脈驟然開闊,如同開閘之水般,洶湧澎湃的流淌了起來。

  鄭浩天雙腳陡然站定,他的身上湧起了一股無法形容的瘋狂氣息。就像是他在山中曾經面對白眼狼王之時的那般肆無忌憚的釋放了出來。

  “呔……”

  他雙拳揮舞,當胸擊出。

  這一刻,體內的四股熱氣在他的真氣引導之下,終於是真正的完全的融為一體,它們就像是分散的麻繩,終於擰為了一股,並且爆發出了無以倫比的巨大威能。

  這一刻,他的拳勢氣吞山河,他的真氣鯨波萬裡,籠罩方圓,猶如濁浪排空,驚濤裂岸般的朝著對方砸了下去……

  岳黽的臉色微微泛白,他雖然游歷天下數十年,但是如此瘋狂的氣息卻還是第一次感受。

  不過他的閱歷畢竟是遠超常人,只要一感觸鄭浩天這一拳中那無以倫比的強大氣息,他就知道自己是退無可退,避無可避。

  同樣的大吼一聲,岳黽竟然是不退反進,同樣的一拳擊出。

  雙方的拳頭在下一刻狠狠的撞在了一起,發出了巨大的轟鳴之聲。

  一個高階獵師,一個來此進行認證初階獵師的少年,這兩人竟然在酣鬥良久之後毫無征兆的進行了一次最強硬的碰撞。

  這一變故就連那位老館主都是始料未及。

  他的臉色陡然一變,已經是化作了一道青煙飄入了大廳之內。

  鄭浩天雖然展現出了過人的實力,那種不可思議的強大氣勢就連他也有著一絲驚栗之感。但是,這個少年的真氣畢竟無法與高階獵師相比,如此全力一擊,就算是氣勢再驚人百倍,但也是自尋死路。

  然而,他剛剛竄入大廳的腳步立即停了下來,並且是膛目結舌的看著這兩人。

  一拳之後,兩人的結果竟然是與老館主預料中的截然相反。

  一道身影立足不穩,趔趄的向後退去,他每退一步,都會在地面上留下一個清晰的腳印子。但哪怕他竭盡全力,都無法站穩身形。

  這個不斷後退之人,竟然不是鄭浩天,而是武館的傳功教頭岳黽。

  所有人都是倒抽了一口涼氣,他們向著鄭浩天望去。

  此時,鄭浩天在發泄了體內那積蓄下來的無窮熱流之後,終於是恢復了平靜。

  他長吁一口氣,臉上紅暈之色逐漸褪去。

  “浩天。”

  余威華和林廷迫不及待的衝了進來,他們來到了鄭浩天的身邊,眼眸中閃動著驚喜交加的光彩。

  鄭浩天向著他們微微一點頭,臉上也是有著掩飾不住的歡喜之色。

  岳黽在退了十余步之後終於牢牢站定,他體內真氣翻騰,差點兒就要控制不住了。好在他底蘊深厚,靜立片刻之後,終於將那幾乎渙散的氣血真氣重新收攏了起來。

  “好,自古英雄出少年。”老館主緩聲道:“建升,你這個後輩具有大潛力。”

  余建升興奮的應道:“多謝師父誇贊。”

  其實此時他的心中也是喜憂參半,鄭浩天的表現遠比他想像中要強悍的多,但是如此驕人的成就又會為他帶來什麼呢?這一刻,他隱約的覺得,大林村的命運似乎即將因為他而要有所改變了。

  岳黽長嘆一聲,他緩步上前,道:“師父,建升這個晚輩天生神力,耐力悠長,日後成就不可限量。”

  老館主放聲大笑,道:“孩子,你過來。”

  鄭浩天遲疑了一下,向著余建升看去。

  余建升連忙道:“浩天,威華,林廷,這位是我昔日習武之時的傳功教頭曾錦柯,他老人家如今已經升任館主,你們快點過來拜見。”

  鄭浩天等這才恍然,怪不得余建升會叫他師父,原來其中還有這段淵源。

  三兄弟一同上前,向著曾錦柯深深一躬。

  曾錦柯緩緩點頭,目光在他們的身上一瞥,道:“兩個初階獵師,一個中階獵師,很好,很好。”

  余建升等人都是一怔,不過在下一刻,他們的目光就同時投向了鄭浩天。

  擾了擾頭皮,鄭浩天尷尬的一笑,道:“師爺好眼力。”他向著身邊二兄弟重重一點頭,道:“我剛才突破了。”

  就在鄭浩天徹底爆發,將體內積蓄的熱量盡數轉換釋放的那一刻,他終於突破了初階獵師的極限,將體內的經脈再度擴張,讓本身真氣再度凝練,晉升為中階獵師了。

  余建升雙眼一亮,他興奮的連連點頭,口中連聲道好。

  林廷的眼眸中同樣閃動著一絲異樣的光彩。

  鄭浩天竟然在此時晉升中階獵師,而且看他與岳黽一戰,所擁有的實力怕是要遠遠的超出一般的中階獵師了。

  那麼……

  下一刻,林廷看向鄭浩天的眼神就變得灼熱了起來。

  或許,大林村戰勝宛家村的日子已經到了。

  雖說能夠擁有此等實力的並不是他本人,但鄭浩天能夠率先做到,也早在他們的預料之中。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如此之早罷了。

  曾錦柯豁然一揮手,道:“你們圍著干什麼?看看人家,一個……”他頓了頓,看了鄭浩天等人一眼,問道:“你們今年多大了。”

  “十八。”余威華胸膛一挺,甕聲甕氣的道。

  “十七。”林廷束手沉聲說道。

  鄭浩天張了張口,突地感受到了無數道灼熱的目光緊緊的盯在他的身上,不由地微微一驚,猶豫了一下,方才道:“十四。”

  “十……四?”岳黽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苦笑了一聲,他心中的那點兒郁悒感徹底的消失了。

  十四歲的中階獵師雖然罕見,但歷代以來並非沒有。可是在十四歲之時就擁有能夠挑戰高階獵師實力的,那就是絕無僅有了。

  這個小子,只要不死,日後的成就絕對是遠超自己。

  敗在他的手中,確實不冤。

  曾錦柯的臉龐也是微微的跳動了一下,眼眸中閃過了一絲驚喜之色,隨後恢復正常,再也看不出絲毫的端倪了。

  “都給我散了。”老人那洪亮的聲音響徹了大半個武館:“教頭們聽好了,從今天起,所有弟子的功課加倍,都給我好生操練。”

  武館內外,無數人轟然應諾,響徹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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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雲

第一章 恐怖的拳力

  吹著爽快的風,大地上一切就像透了一口氣;樹木輕輕搖動,歡迎晚涼來臨;蟬聲不再像午間那樣焦躁急迫,悠閑地頗有搖曳的姿致。

  馬路上響起了一陣零星的腳步聲,數道爽朗而充滿了歡喜的笑聲在傍晚的街道上回蕩著。

  余建升和岳黽一馬當先,大步流星的走著,他們口中不停的交談著,對於年輕之時一起練武的日子永遠難以忘懷。

  在他們的後面,鄭浩天三人緩步跟著,在興致勃勃的兩位前輩面前,他們可插不上什麼話。

  終於,當先而行的岳黽在一座巨大的府邸前停了下來。

  他稍稍的壓低了一點兒聲音,道:“建升,這裡就是師傅他老人家在城內的住宅了。”

  余建升目光一轉,看著這座巨大豪宅,不由地乍舌道:“師傅竟然也換地方了。”

  岳黽啞然失笑,道:“如今師傅的地位遠非昔日可比,就算是為了武館的形像,也要找一個好地方居住吧。若是再像以前那樣吃住都在武館之內,怕是要讓人看不起了。”

  他的話中隱有所指,余建升等人卻是並不奇怪。

  駢西城武館好歹也是四大勢力之一,若是主持者表現的窮困落魄,怕是立即就要引起風言風語了。

  岳黽上前,輕輕的扣了一下大門。

  片刻之後,大門緩緩的打開,一位武者打扮之人立即笑著將他們迎入了府邸之中。

  岳黽回返駢西城的時間並不長,但他是曾錦柯的弟子,也算是他的心腹之一,兼且實力超群,在這裡自然是人盡皆識了。

  他對這座府邸相當熟悉,毫不見外的帶著眾人向內院走去。

  幽靜的庭院深處,突兀的響起了一陣沉雷似的吼聲,一只凶猛的大黃狗,氣呼呼的撲了出來。它瞪著一雙凶戾的,有些泛黃的大眼睛,似乎是在向眾人示威似的。

  不過,一見到當先之人是岳黽之時,它立即停止了咆哮,狂歡地搖著尾巴,在他的身邊撒起歡來。

  鄭浩天等人相視一笑,並不曾將這條大狗放在心中。

  他們幾個入山狩獵,什麼熊禽猛獸沒有見過,區區一頭大狗就算是再凶悍一倍,也不可能勝過山中猛獸。

  大黃狗與岳黽親熱了半響,突地朝余建升等人惡狠狠的瞪了過來。

  鄭浩天頑皮心頓起,他臉上笑容一斂,氣血翻湧,釋放出了一絲肅殺之意。

  他這一年中在山中獵殺了上百只的熊狼虎豹,身上自然而然的就積攢出了龐大的凶煞之氣。

  平日裡收斂氣息,自然不被人察覺,但是當他刻意釋放之時,那種凶戾的氣息就遠非一只看家犬能夠抵御的了。

  大黃狗頓時變得渾身僵硬了起來,就像是中了定身法一般,連動彈一下也做不到了。

  余建升惱怒的呵斥道:“浩天。”

  鄭浩天吐了一下舌頭,連忙收斂了那恐怖的氣息。

  大黃狗一個哆嗦,眼眸中的凶狠之色早就是消退的一干二淨,它夾起了尾巴,哧溜一聲進入了院子中,轉瞬不見了。

  岳黽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道:“我們進去吧,師父估計已經等候多時了。”

  今日鄭浩天三人與岳黽交手之後,曾錦柯立即出面認可了他們三人的身份。或許是因為他與余建升之間的師徒關系,所以在武館內,他並沒有刻意與之交談,而是私下授意,讓岳黽在晚上將他們帶到家中詳談。

  余建升多年未見恩師和老朋友,自然不會推辭,而鄭浩天等人也唯有跟著來了。

  眾人進入內院之時,已經是掌燈時分。

  曾錦柯端坐在書房的太師椅中,見眾人到來,讓他們入座,奉茶之後,揮手將下人們屏退。

  老人的目光在鄭浩天三人的臉上掃過,眼中充斥著滿意和歡喜之色。

  “建升,你能夠晉升獵師,習武的天資也算是不錯了。但是相比你教導弟子的水平,那就差得太遠嘍。”曾錦柯笑眯眯的說道。

  余建升的臉色微紅,他不敢有所隱瞞,連忙道:“師父,您太誇獎了。其實浩天之所以有今日成就,那是因為他天賦異秉,弟子的指點只不過是起到了一點推波助瀾的作用罷了。”

  曾錦柯擺了擺手,笑道:“你也無需謙虛,他的天賦雖然罕見,但若是沒有你那畫龍點睛的指導,也未必就有如今的本事。”老人拈須長嘆一聲,道:“浩天這孩子的天賦的確是老夫生平僅見,他不單單是天生神力,而且在輕身功夫和耐力上也有著旁人難以企及的資質。”停頓了一下,他的臉色一正,道:“非但如此,他對於戰鬥有著一種可怕的直覺,在交戰之時本能的做到趨吉避凶。嘿嘿,這些天賦只要有一樣就是了不得的事情,就更不用說集中於一人之身了。”

  鄭浩天的臉色大紅,呢喃了片刻,站起了道:“師爺,您老人家過獎了。”

  別人不知道,但他卻是心知肚明。自己在這幾方面之所以擁有超人的表現,那是因為服用四種野獸肉,多年積蓄的結果,與天賦過人根本就扯不上半點兒的關系。

  曾錦柯擺了一下手,道:“這樣的天賦別人是求之不得,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了。”他站起了身,緩步來到房間正中,道:“你不使用真氣,單純以力量來打我一拳。”

  鄭浩天愣了一下,這種要求還是第一次遇到。

  余建升啞然失笑,道:“笨蛋,師父他老人家是高階獵王,你就全力打一拳吧,難道你以為還能夠傷得了師爺麼?”

  鄭浩天三人眼睛同時一亮,原來這位老人家竟然是高階獵王的身份,怪不得他能夠擔任武館主人了。

  心中疑慮既去,鄭浩天也就不再遲疑。

  他上前來到了老人的身邊,深吸一口氣,抬起了拳頭,大吼一聲,鐵拳直擊而出。

  按照老人的吩咐,鄭浩天並不敢有所保留,他竭力的一拳打出之時,卻發現體內的熱流再一次開始湧動了起來。

  這一次,它們並沒有進入丹田化為真氣,而是朝著他的手臂狂湧而去。

  四種不同的熱流已經徹底融為一體,它們的力量同時迸發了出來,讓鄭浩天的拳力在一瞬間變大了四倍有余。

  是以,這一拳雖然沒有運用任何真氣,但拳風呼嘯,依舊是尖銳刺耳。

  余建升等人的臉色微微一寒,單憑這一拳所表現出來的威勢,就不是初階獵師能夠企及的了。

  他們的心中無不泛起了一絲古怪的念頭。

  難道鄭浩天就憑本身的力氣,就能夠打出超過初階獵師水准的拳力麼?

  “啪……”

  這一拳重重的轟在了曾錦柯的小腹之上,發出了如中皮革般的聲音。然而,讓鄭浩天感到驚訝的是,他這一拳就像是打中了一堆棉花似的,竟然發不出多大的力氣。

  深深的看了面不改色的老人一眼,鄭浩天心中佩服。

  高階獵王就是高階獵王,目前的他也僅有仰望的份兒了。

  曾錦柯緩緩點頭,道:“不錯,如此凶猛的拳力,已經在中階獵師之上,甚至於接近高階獵師的爆發了。”他轉頭看了岳黽一眼,道:“你與浩天最後硬拼之時,被他氣勢所奪,一身真氣僅能發揮六七成,所以不敵他的真氣和神力,也是情有可原。”

  岳黽認真想了一下,頓時釋然。

  當時鄭浩天那種氣吞山河般的狂暴之氣確實已經徹底的將他壓制住了,若非如此,他在力量的較量上,也未必就會遜色於剛剛晉升中階的鄭浩天了。

  余建升三人卻是對望一眼,駭然色變,原來鄭浩天的拳力之強,竟然還要遠在他們的想像之上。

  余威華苦笑一聲,道:“浩天,你今天怎麼變得這樣厲害了。”

  余建升和林廷心中都是一動,在他們的記憶中,鄭浩天的力量雖然了得,但卻遠沒有到達如此誇張的程度。但要說以前的鄭浩天都是有所保留的話,那他們可絕對不信。

  相識了那麼多年,鄭浩天是什麼性子,他們哪裡可能不清楚。

  鄭浩天苦笑著擾了擾頭皮,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與岳叔打了一架,不但真氣突破到了中階,就連力氣似乎也變得更大了。”

  其實他隱約的覺得,力氣增大數倍的原因肯定與不同熱流融合為一有關,但這件事情可沒法子說出口的。

  余建升父子和林廷面面相覷,他們深知鄭浩天為人,倒是未曾懷疑什麼,只是對於他的好運感到了無比的羨慕罷了。

  曾錦柯哈哈大笑,道:“你的力量變大了,這是好事。嘿嘿,以浩天的年齡、天賦和修為,在下二屆後的武鬥大會上,肯定能夠大放異彩,甚至於能夠引起他們的注意也未必可知。”

  岳黽的雙眸一亮,道:“師父,他們真的會下來麼?”

  曾錦柯肅然道:“你放心,只要你能夠在這次武鬥大會之前晉升獵王,那麼你和昌平就都有資格入選的。”

  余建升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羨慕之色,但鄭浩天卻是大惑不解。

  唯有岳黽雙拳緊握,心情振奮,難以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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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裘家小霸王

  夜幕越來越濃,鄭浩天等人在曾錦柯的府邸中暫居了下來。

  或許是因為彼此間的師徒關系,所以曾錦柯對鄭浩天等人勉力了幾句之後,就贈於了他們代表獵師身份的腰牌。

  林廷和余威華拿到手的,都是初階獵師的腰牌。

  這面腰牌的材質與獵手腰牌沒有多大的分別,但是上面的雕刻細膩了許多,腰牌的中心部位更是嵌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字體,上面所書寫的就是他們的姓名和籍貫。腰牌背部更是兩個燙金大字“初階”。

  這就是讓幾乎所有獵手們都夢寐以求的初階獵師憑證。

  當余威華兩人從曾錦柯的手中接過腰牌之時,雖然是早有准備,但心中卻依舊是激動萬分。

  至於鄭浩天拿到手的腰牌基本相同,唯一的區別,就是腰牌背面的那兩個燙金大字變成了“中階”而已。

  曾府後院,一處大房子內,余建升手持著這面中階獵師腰牌,就著燭光輕輕的摩挲著,口中更是唏噓不已。

  不過,此時他的神色頗為怪異,除了驚喜和興奮之外,還有著一絲怎麼也無法掩飾的擔憂之色。

  鄭浩天三兄弟雖然也沉浸於喜悅之中,但還是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

  林廷眼珠子一轉,道:“余叔,我們都已經成為了獵師了,您還有什麼擔憂的麼?”

  余建升苦笑一聲,道:“我原先以為,你們三個來到這裡,最多也就是成為初階獵師罷了。但浩天今天的表現卻實在是過火了。”

  林廷微怔,他沉聲道:“余叔,您究竟在擔心什麼。師爺都是武館的現任館主了,他如此看重浩天,難道還有人要對付我們麼?”

  余建升沉吟片刻,搖頭嘆道:“正是因為師父的看重,所以我才擔心啊。”

  三兄弟面面相覷,他們怎麼也不明白余建升的意思。

  “爹,難道師爺會害浩天?”余威華不解的問道。

  余建升瞪了他一眼,怒斥道:“你師爺是何等人物,哪裡會陷害自己的門下弟子,不要胡說八道。”

  鄭浩天靈機一動,道:“余叔,莫非與那武鬥大會有關?”

  余建升大有深意的瞅了他一眼,道:“這件事,就讓我與寶樺兄先行商量一下再說。”他頓了頓,道:“明日,我們就去一趟裘府,先見見寶樺吧。”

  鄭浩天三人不敢多問,先後告辭離去。

  林廷本來打算在獲得了獵師資格之後,就將自己和宛玉之事向余建升稟告的。但是看他此時的臉色,也就識相的閉口不言了。

  ※※※※

  一夜無話,第二日清晨,余建升帶著三個小家伙離開了曾府,前往裘府去了。

  駢西城四大勢力的主宅都在內城之中,不過曾府在武館旁不遠處,而裘府的距離就比較遠了一點。

  當他們來到了裘府門外之時,太陽已經高高升起。

  豪門深宅,規矩森嚴。

  余建升繞過了正門,來到了一側的偏門,將自己昨日寫的書信遞了上去,陪著笑臉,送上了一吊錢,才順利的請人通傳。

  片刻之後,林寶樺快步走出,他見到了眾人之後,眼眸微微發亮,幾步上前,壓低了聲音,道:“建華,你們昨日怎麼鬧出了這麼大的風波。”

  余建升微怔,同樣壓低了聲音,道:“你已經知道了?”

  林寶樺沒好氣的道:“一個來認證的十四歲少年,竟然能夠與一位高階獵師進行短暫的抗衡,這件事情想要不轟動也難啊。”他轉頭,上下打量著鄭浩天,嘖嘖有聲,道:“浩天,看不出你小子藏得還挺深呢。”

  余建升等人無不愕然,這才知道原來經過了傳言之後,已經有了另外的版本。估計是沒有人相信鄭浩天能夠擊敗高階獵師,所以在這個版本中將他的實力消弱了許多。

  鄭浩天愁眉苦臉的道:“林叔,您別說笑了。”

  林寶樺搖了搖頭,道:“昨日夜裡,裘大管家已經向我詢問你們的事情,我看就連他都對你們感興趣了。”

  余建升的眉頭略皺,輕嘆道:“出頭之鳥不好當,福禍難料啊。”

  林寶樺緩緩點著頭,他正待說話,眼角卻是突兀的瞥到了一個身影,連忙退後一步,讓開了道路。

  從偏門出走出了五人,當先而行的是一位少年。

  他的面目英俊,身著錦袍,左手腕上套有一個綠絲線結和一圈褐色圓潤的珠子。那珠子一個個圓潤光滑,閃爍著迷人的光彩。

  雖說鄭浩天等人對於珠寶沒啥見識,但也知道這一圈珠子絕對是價值不菲。

  在少年的身後,四個彪形大漢小心翼翼的跟隨著。

  鄭浩天的耳朵微微聳動了一下,已經從他們的腳步、呼吸和步伐中判斷出,他們都是已經修煉出真氣的獵手。而其中年紀最大的那位,甚至於還是一位獵師級別的強者。

  林寶樺微微躬身,道:“二公子。”

  那少年隨意的瞥了一眼,隨後就收回目光,目不斜視的走了過去。

  對於彎腰的林寶樺,他根本就是愛理不理的。反而是他身後的那四位明顯是保鏢的漢子向林寶樺歉意的一笑。

  鄭浩天等人立即知道了此人的身份。

  在裘府之前,能夠讓林寶樺這樣恭維的,也唯有裘家的公子爺了。

  “林叔,那人是誰?”余威華悄聲問道。

  林寶樺更是壓低了聲音,道:“他是裘府二公子裘思詠,你們以後記住了,萬萬不可招惹。”

  他們這五人都是獵師身份,縱然是在武館之中,也算是一方好手了。大林村有了他們幾個,已經具備了傲嘯周圍村子的絕對實力。但他們若是與裘家相比,那就是天差地遠了。

  裘家二公子外出,隨隨便便就有一位獵師跟隨在身側,這等待遇可是鄭浩天等人根本就無法想像的。

  裘思詠順著街道向著外面走去,他的腳步越走越慢。

  霍然間,他站定,原地轉身,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朝著林寶樺等人看來。

  眾人都是心中大奇,此人剛才明明對林寶樺等視而不見,懶得搭理。但此時盯著眾人的眼眸卻是微微發亮,似乎是小孩子看到了最感興趣的東西,並且快步走了上來。

  當他來到了眾人面前之時,所有人都看出來了,他所關注的,就僅有鄭浩天一人。

  因為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鄭浩天的身上。

  “你,是你……”

  裘思詠指著鄭浩天,興奮的叫道。

  林寶樺和余建升對望了一眼,他們的心中暗自警惕,莫非就連裘家二少爺都知道了鄭浩天的名頭了?

  鄭浩天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的少年,微微抱拳,道:“在下鄭浩天見過二少爺。”

  雖說他並不是裘府之人,但林叔卻在裘府供職,所以若非必要,他絕對不會得罪此人。

  “鄭浩天,不錯,你就是鄭浩天。”裘思詠雙目隱隱放光,道:“你來這裡……是來找人的吧。”

  鄭浩天的眼眸中閃過了一絲訝然之色,道:“不錯,在下正是找人來的。”

  裘思詠嘿然一笑,目光陡然一轉,似乎是有所忌憚,他輕哼一聲,道:“你們都退下。”

  他身邊的那四位保鏢一愣,一起將目光投向了林寶樺。

  林寶樺連忙道:“這是林某的侄兒,眾位放心,他絕對不會傷害二少爺的。”

  那四人猶豫了一下,但是當裘思詠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之時,還是苦笑著退了下去。

  這裡可是駢西城的內城所在,更是裘府的大門口。

  若是有人想要在此地傷害裘家二公子,除非那人是一個真正的瘋子。

  裘思詠的目光朝著余建升等人望去,那眼眸中的神色絕對稱不上和睦二字。

  鄭浩天的眉頭微皺,道:“二公子,事無不可對人言,這幾位都是在下的長輩和好友,您有事,只管直言就是。”

  裘思詠的俊臉一揚,雖然是小小年紀,但那眼角眉梢之間卻蘊含著一絲凌厲的煞氣。

  這並不是他與人搏殺,出生入死所獲得的煞氣,而是他生於豪富權貴之家,常年頤指氣使所形成的傲氣。

  確實,在整個裘府,乃至於駢西城中,敢頂撞他的人雖然並非沒有,但這個數量卻絕對是寥寥無幾。

  一個無名小輩竟然敢質疑他的決定,他就算是將其直接斬殺了,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鄭浩天他們因為畏懼官府而不敢殺人,但裘家之人卻絕對不在意官府的實力。

  林寶樺的臉色隱隱發白,他心中暗自叫苦,這個小祖宗,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敢當面頂撞這個小煞星,這可如何是好?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

  裘思詠的臉色在急驟的變化了幾下之後,並沒有惱羞成怒,反而是露出了一絲微笑,道:“鄭兄,小弟詢問的是一件私事,確實不好宣揚出去,還請鄭兄見諒。”

  林寶樺張大了嘴巴,他幾乎就要懷疑自己的耳朵了。

  眼前這個主動與鄭浩天稱兄道弟的人,真的是他印像中的裘家小霸王裘思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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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天大的誤會

    鄭浩天遲疑了一下,轉頭望去。
    林寶樺連忙道:“浩天,你與二公子慢慢聊,我們在後面等著,不急。”

    裘思詠哈哈一笑,道:“林護衛,我與鄭兄一見如故,稍候會與他一起去鬥獸場觀看熊狼之戰,你就代我請這些朋友入府招待吧。”

    林寶樺恭聲應了一句,他心中詫異之極。 裘思詠這樣吩咐,那是把余建升等人都當做了他的客人。

    裘府二公子的客人,與林寶樺的客人在待遇上可是完全不同的二回事。

    一時之間,他的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裘府想要拉攏鄭浩天,也不至於如煞費苦心吧。 聯想到昔日裘管家通知他們薛癸厲之事,林寶樺的心中愈發的有些忐忑了起來。

    裘思詠毫不見外的拉著鄭浩天的手走上了街道口外的一輛大車之中。

    他大大的舒了一個懶腰,道:“我們裘府的規矩就是太嚴了,小輩出行一定要走偏門,還不能在正門口停車。嘿嘿,不過也幸好有這個規矩,否則你我今天就要錯過了。”

    鄭浩天臉上帶著一絲微笑,但心中卻是腹議不止。

    如果有可能的話,他絕對不願意與這位身份尊貴的少年有半點瓜葛。

    只要看林叔對他的態度,就知道此人在裘府的地位如何了,伺候這樣喜怒無常的貴公子,並不是鄭浩天想要做的事情。

    裘思詠畢竟年幼,並沒有能夠看出鄭浩天那掩飾在微笑之下的疏遠意思。

    他微微彎下了腰,壓低了聲音,輕聲道:“老實告訴我,你與姐姐有何關係?”

    鄭浩天臉上的笑容陡然一僵。

    無論這位少年公子說出什麼石破天驚的話,都絕對不會給鄭浩天帶來如此巨大的衝擊。

    他的姐姐?

    自己認識麼?

    張了張口,鄭浩天正待否認,腦海中卻突兀的閃過了一張美麗的臉龐和一道動人之極的美妙聲音。

    他的雙目豁然一凝,驚呼道:“是你……”

    裘思詠愣了半響,扯動了一下嘴角,終於道:“你才認出我啊。”

    鄭浩天苦笑不已,他終於記起來了。

    昔日他在叢林中射殺彭嘉龍之後,曾經遇見了一男一女,並且以狼牙棒飛舞,差點兒去了那男子的性命。

    而眼前這個少年,無疑正是當初那差點兒命喪黃泉的男子。

    尷尬的一笑,鄭浩天道:“裘公子的記性真好,我們僅僅是一面之緣,就已經記住了。”

    裘思詠冷哼了一聲,道:“如果你差點被人砸成肉糜,那麼你一定不會忘記此事的。”

    鄭浩天擾了一下頭皮,臉上的笑容越發的尷尬了起來。

    正如裘思詠所言,若是雙方異地相處,鄭浩天也斷然不可能給他什麼好臉色看的。

    裘思詠哼哧了幾聲,他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片刻,又一次壓低了聲音,問道:“本公子心胸寬廣,只要你將與我姐姐的關係如實交代,那麼我可以既往不咎。”

    鄭浩天再度張大了口,他的眼神古怪的到了極點。

    裘家大小姐他雖然見過了三次,但第一次見面之時,僅聞人聲,不見人影。 第二次見面就是驚鴻一瞥,而第三次見面麼……

    莫名的,鄭浩天的背脊之上再度有了一些異樣,他竭力的回想著當初撞進那溫玉滿懷之時的感覺,又想起了那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面容,心中頓時咯噔了一聲。

    那位大小姐莫名其妙的被自己撞傷,只怕心中是恨得要死。

    要說毫無關係,就連自己也不相信。

    其實,他猜的沒錯,如果裘大小姐不是在萬寶軒見過了他,並且發現了他身上白玉戒指的威能,那麼早就下令將他碎屍萬段了。

    在駢西城,裘府是何等身份,哪怕是無心之舉,裘府也斷然不容人輕辱之。

    不過萬寶軒背後的勢力實在太大,裘大小姐既然發現了他手中的白玉戒指,自然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見到鄭浩天臉上那番古怪的模樣,裘思詠就愈發的聯想翩翩了。

    他心中已經認定,這兩個人之間肯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當然,他之所以這樣確定,也是與裘大小姐的表現有關。

    別的也就不說了,姐姐為一個男人哭泣的事情,這絕對是有史以來的第一遭。 裘思詠對此記憶深刻,永遠不會忘記。

    只是,任憑這小傢伙想破了頭皮,也絕對想不到裘大小姐並非為鄭浩天離去而哭泣,而是因為鼻尖被撞,傷了淚泉,所以才會淚水縱橫。

    這並非她不夠堅強,而是人類體質如此,就算是換作一位獵王在這個部位挨一下,也是難免出醜的。

    眨了幾下眼睛,裘思詠站了起來,就這樣坐到鄭浩天的身邊,緩聲道:“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嘿嘿,你是不是喜歡她,老實告訴我,或許我會給你指點一條明路。”

    鄭浩天心中一個哆嗦,他的年齡雖然不大,但卻知道,這種誤會千萬不能發生,否則不僅僅自己會有禍事,只怕連大林村也會慘遭魚池之災。

    連忙正容道:“裘公子,您誤會了,我與令姐只不過是見過兩面而已。”

    “兩面?”裘思詠瞪圓了眼睛,他今年僅有十一歲,正是最好奇的年齡,對於感情之事,也僅是從書中看過一些。 聽了鄭浩天的話之後,他雙目隱隱放光,道:“難道你們是一見鍾情?”

    鄭浩天哭笑不得的道:“令姐根本就不知道在下的姓名,上次相遇,只不過是一場誤會罷了,還請多多包涵。”

    裘思詠哼哼了幾聲,一臉的不信。

    他口中不說,心中卻是暗道。 如果僅僅是出於誤會,姐姐又豈會為你流淚。 而且事後還要多方打聽,並且命令人手暗中關注。

    不過這些事情他卻不敢當著鄭浩天說出來,若是從鄭浩天的口中洩露出去,讓姐姐知道自己在暗中饒舌,那麼自己怕是又要被揪著耳朵挨罵了。

    車廂內詭異的沉默了下來。

    他們兩人都在默默的想著心事,不過一個在想著要如何不著痕蹟的擺脫對方,而另一個卻在想著,要如何不著痕蹟的將那些秘密打聽出來。

    馬車豁然停了下來,車外一人恭敬的道:“公子,鬥獸場到了。”

    裘思詠淡淡的應了一聲,笑道:“鄭兄,我們今日一見如故,你就陪我在斗獸場一起去看看熊狼鬥如何?”

    鄭浩天心中暗道,鬼才與你這小毛孩子一見如故。

    若是換了一個趨炎附勢之輩,聽裘家小公子這樣說,怕是連骨頭都要輕了幾分。 但鄭浩天卻對此並不感冒,如果不是礙於林叔在裘家供職,他早就抽空溜走了。

    不過此時在裘思詠殷勤的招呼下,他無可奈何的隨著裘思詠下了車。

    馬車停在了一個巨大的房屋之前,這座房屋足有六層高,在駢西城內算得上是相當罕見的高層建築物了。

    走下馬車之時,早就有十餘人在門口恭敬的等候著了。

    鄭浩天凝神一看,心中微微吃驚。

    這個鬥獸場絕不簡單,就連外面出來迎客的這十餘人起碼也都有著獵手的水準。

    一位富態的中年漢子一路小跑從房屋內走出,老遠就高聲叫道:“裘公子,您老人家來了。”

    鄭浩天的眼睛稍稍的瞪圓了一點。

    您老人家?

    一個小屁孩也能叫您老人家,這是在恭維人呢,還是在罵人啊。

    然而,裘思詠顯然對這稱呼並不排斥,他從鼻子中哼了一聲,道:“這一次的鬥獸都準備好了?沒有騙我吧。”

    那中年人涎著臉,口中馬屁橫飛,道:“小人哪裡敢騙您老人家啊,這一次的鬥獸中可是有一隻狂暴熊王,將它放入狼群中,絕對能夠讓您看得過癮。”

    鄭浩天倒抽了一口涼氣,狂暴熊王可是熊狼山中真正的霸主。 據說每一頭成年的狂暴熊王都擁有著獵王的實力。

    這個鬥獸場竟然能夠撲捉到活著的狂暴熊王,它們的實力也太可怕了吧。

    裘思詠一臉的不屑,道:“胡說八道,就憑你們,也想要抓到狂暴熊王?”

    那中年人尷尬的笑著道:“您老高見,什麼都瞞不過您。不過這頭黑熊的體內確實有著狂暴熊王的血脈,而且一旦受到刺激,也會變得狂化,總之絕對不會讓您老失望的。”

    裘思詠哼了一聲,道:“這可是你說的,若是讓我失望了,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那中年人連連點頭哈腰的道:“是,是,您老人家若是不高興,小的自己扒了皮給您當球踢。”

    鄭浩天的嘴角扯動了幾下,心中暗嘆。

    一樣米養百樣人,原來在這富饒的駢西城中,竟然還有著如此人物存在。

    相比之下,山林中的漢子就沒有那麼多的彎彎道道,也不可能如此的自貶身價了。

    裘思詠這才滿意的點頭,招呼了鄭浩天一聲,走了進去。

    那中年人驚訝的看了鄭浩天一眼,卻摸不透他的來歷,但看見裘思詠對他的態度,自然是不敢有所怠慢。

    一行人進入了房屋,轉過了幾個彎,眼前豁然開朗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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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鬥獸場

  一座長寬各有十余丈的巨大擂台突兀的出現在鄭浩天的面前。

  在這座擂台的四周,有著高大而結實的欄杆,欄杆由鋼鐵交錯焊接,中間的空隙並不大,最多也就是能夠容納一個拳頭穿過而已。

  鄭浩天本身就精通機關術,只要一眼就已經可以確定,這裡的防御措施做的相當到位。

  哪怕是山中最凶悍的猛獸進了這個巨大的籠子也休想逃出生天。

  此時,在這個巨大擂台的下方已經擠滿了人群。

  而在擂台周圍六七丈開外,則是安排了一些雅座包廂。那位中年人就這樣恭敬的將裘思詠引入了最好的幾個包廂之一。

  伴隨著裘思詠一同進入包廂的,除了鄭浩天之外,還有他身邊的四位壯漢。

  雖然這四人中僅有一位初階獵師,但是在駢西城的內城之中,這樣的防護實力已經是綽綽有余了。

  中年人笑哈哈的彎腰躬身道:“裘公子,您看還是照老規矩麼?”

  裘思詠不耐煩的一擺手,道:“廢話。”

  中年人臉上笑容不改,他微微一擺手,包廂門立即推開,數位身披輕紗的少女端著果盤走了進來。

  她們小心翼翼的將果盤放在了桌上,隨後戰戰兢兢的退了下去。

  這些少女面目姣好,身段窈窕,楚楚可憐。但裘思詠卻是視而不見,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外面的擂台之上。

  雖然此時尚未開始表演,但他僅是聽著外面的歡呼之聲就已經有些按捺不住了。

  中年人向前踏上一步,依舊是笑眯眯的道:“小人鬥獸場管事魏博,請問公子尊姓大名。”

  鄭浩天身上的衣著並不華麗,甚至於是顯得相當寒磣。不過魏博卻不敢有一絲的小覷之心。

  哪怕此人是一名討飯,但只要能夠討得裘公子的歡心,蒙他照顧,那麼這個討飯的前途也就是不可限量了。

  鄭浩天微微一笑,道:“魏管事客氣了,在下鄭浩天。”

  魏博的腦海中迅快的轉了數圈,但卻始終想不起在哪裡聽說過這麼一號人物。不過他經驗老到,絲毫也不將心中的狐疑表現出來,而是露出了一副久仰大名的笑容,道:“原來是鄭公子,失敬失敬。”

  裘思詠不耐煩的一揮手,道:“鄭兄,你與他啰嗦什麼。魏胖子,快點開始,否則小心你的一身皮肉。”

  魏博連連點頭應是,恭敬的退了下去。

  鄭浩天眉頭微皺,裘思詠雖然因為某件事情的誤會而對自己顯得比較客氣,但他的本性卻是囂張飛揚,若是日後誤會澄清,自己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一時之間,他的心中翻來覆去,都是在想著要如何趁早溜走。當然,在離開之前,最好還是先想辦法打消此人心中那無釐頭的想法。

  他可以肯定,如果裘思詠用這句話去詢問裘大小姐,那麼自己的下場絕不好過。

  鼻端抽動了幾下,鄭浩天的眉頭突地皺了起來,道:“這是什麼味道?”

  裘思詠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也是抽動了幾下鼻子,道:“沒什麼異味啊。”

  鄭浩天緩聲道:“這是一股香氣,我好像在什麼地方嗅到過。”

  裘思詠放聲大笑,道:“你說的是這些糕點和檀香吧。”

  鄭浩天朝著桌上看去,那些少女拿進來的果盤中果然放置著一些色香味俱全的瓜果點心,而且其中還有著一個小小的香爐。

  一點幽幽清香正從香爐口處裊裊升起,整個室內都充斥著奇異的香氣。

  鄭浩天緩緩點頭,但是不知為何,他的心中卻是突兀的升起了一絲不祥之兆。

  “咣……”

  一道響亮的鑼聲從擂台上炸起,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魏博扭動著胖胖的身體,在擂台上敲響了一面銅鑼,他高聲道:“各位,你們等急了吧。”

  “轟……”

  擂台下頓時響起了一片喝罵之聲。

  此時圍在擂台下的足有數百人之多,他們擁擠在一起大聲喧嘩,根本就聽不清楚在吼叫著什麼。

  魏博得意的一笑,道:“各位,我們鬥獸場的規矩,是每三日舉行一場比鬥。這一次各位的運氣極好,我們鬥獸場剛剛收購了一頭狂暴熊王和十幾只野狼。”他的聲音越來越大,當說到狂暴熊王的那一刻,整個鬥獸場中都充斥著他那高昂而亢奮的聲音。

  鄭浩天的心中一凜,他竟然看走眼了。

  原來這個並不起眼的魏胖子竟然也是一位高手,而且此人的實力怕是已經接近中階獵師的水准了。

  只是,一個巔峰的初階獵師竟然會如此不顧自尊的巴結裘思詠,這樣的個性卻是令人頗為鄙夷,而這也是他未嘗察覺的最大原因。

  擂台下似乎是安靜了那麼一刻,隨後再度爆發出更加強大的歡呼聲。

  魏博推波助瀾的吼道:“各位,狂暴熊王和野狼的比鬥不容錯過,這可是千載難逢的一次機遇。大家快去押注吧,比鬥馬上就要開始了。”

  台下頓時響起了一大片更加喧鬧的聲音,無數人朝著擂台邊緣地帶擠去。

  鄭浩天眼尖,看到了每一個角落都有著幾張桌椅,那裡應該就是投注的地方了。

  裘思詠突然湊了過來,道:“鄭兄,你想不想玩一手?”

  鄭浩天微怔,隨後醒悟過來,他連連搖頭,道:“多謝裘公子,不過在下第一次來此,還是先看看的好。”

  裘思詠無所謂的一點頭,道:“給我壓深山巨狼二千兩紋銀。”

  鄭浩天的眼睛立即瞪圓了……

  二千兩!

  他緩緩的吸著氣,將心中的那種強烈的不忿和震撼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當余建升將賣出白眼狼王皮的二千裡銀票硬塞在他的手中之時,鄭浩天幸福的仰天長嘯。他以為自己在獲得了這些銀兩之後,已經是財大氣粗,為富一方了。

  然而,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與四大勢力傳承者之間的真正差距。

  裘思詠一臉毫不在意的說出二千兩,那神態簡直就像是在說兩個銅板似的。

  在這一瞬間,鄭浩天被財富所展現出來的力量徹底的擊敗了。

  裘思詠瞅了鄭浩天一眼,狐疑的道:“你怎麼了?”

  鄭浩天的臉龐微微泛紅,但他怎麼也不好意思說,自己是被對方拿錢不當錢的作風嚇倒了。

  靈機一動,他輕咳一聲,道:“裘公子,魏管事不是說過了,那頭黑熊有著狂暴熊王的血脈,並且能夠狂化。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買深山巨狼贏呢?”

  裘思詠哈哈大笑,道:“魏胖子那家伙狡猾的很,他既然口口聲聲說什麼狂暴熊王,那麼其中必有貓膩。我敢肯定,這一戰十有八九是狼群獲勝。”

  鄭浩天沉吟半響,他的耳朵微微聳動,果然聽到下面無數人在叫喊著狂暴熊王的名字。不問可知,絕大多數人都將賭注壓在了狂暴熊王的身上。

  他的心中微微發寒,原來這個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的少年也不是一個簡單的貨色啊。

  許久之後,響亮的鑼鼓聲再次爆發了出來。

  “眾位,買賣時間已到,比鬥開始。”

  擂台上的魏博早就不知道哪裡去了,此時的擂台上空無一人。

  不過,在擂台一邊的一個巨大欄杆陡然打開,隨後一頭頭充滿了凶戾氣息的深山巨狼就從中鑽了出來。

  “一只,二只,三只……奶奶的,十九只。”

  擂台下頓時爆發出了無數粗口,鄭浩天的臉上亦是泛起了一絲哭笑不得之色。

  魏博曾經說過,搏鬥的一方是十余頭野狼。

  他沒有說錯,但是這個數量和質量就有些令人頭痛了。

  十余只……

  十一只是十余只,十九只也是十余只,而此時擂台上的狼群數量,不多不少,正是十九只。

  非但如此,這些野狼也絕對不是什麼普通的野狼,而是撲捉於熊狼山深處的那些戰鬥力極強的深山巨狼。

  鄭浩天與這種巨狼有過多次的交手經驗,特別是這一年山中游蕩,更是多次發生過衝突,所以他對於這些深山巨狼的戰鬥力相當了解。

  十九只這種凶悍的巨狼在一起,將會爆發出巨大的威力。

  雖說它們缺少白眼狼王的指揮,但是在深山中,除非是遇到了狂暴熊王,否則它們在圍攻一只猛獸的時候,十有八九能夠成功獵殺。

  “咣……”

  又是一聲巨大的鑼聲。

  隨後,通道口再一次打開,一頭黑乎乎的龐然大物慢悠悠的爬了出來。

  場中的喧嘩聲頓時消失了,就連鄭浩天和裘思詠都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驚訝的看著這頭巨大的黑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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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誅殺

  「啊……」

  無數淒慘的男女高音在這一刻同時爆發了出來,縱然是那狂暴的黑熊吼叫也無法掩蓋這些充滿了驚恐的聲音。

  擂台下頓時一片大亂,無數人拚命的向著後方逃竄而去。

  人擠人,人推人,人踩人。

  在這一刻,所有人都顧不得什麼風度和矜持,在面對著這頭宰殺了十九隻深山巨狼,渾身上下散發著狂暴氣息和血腥味道的黑熊,人們唯一的念頭就是要遠遠的離開,躲的越遠越好。

  然而,擂台下的人群太多,一時之間又如何能夠躲避開來。

  狂暴的黑熊衝入了人群中,它揮舞著巨大的熊掌,每一次揮動都會將一個乃至於數個人拍飛。

  從那些飛在半空中身體已經變形的情況來看,這些人的下場絕對是凶多吉少了。

  裘思詠的臉色隱隱發白,雖然小拳頭已經牢牢握緊,眼眸中閃動著驚恐之色,但好歹沒有驚叫出來。

  四名保鏢立即是一擁而上,其中一人再也顧不得什麼身份的尊卑,就這樣將他抱了起來,其餘三人擋在了他的面前。唯一的中年獵師低聲道:「快走。」

  在這個時候,他們四人所關心的,就只有裘思詠了,至於同在包廂中的鄭浩天,根本就沒有人看他一眼。對於這四位保鏢而言,這個倒霉的少年能否逃出生天,就要看他自己的運氣了。

  然而,中階獵師這句話剛剛說出口,就聽見一道咆哮聲響了起來。

  那頭黑熊竟然直接的衝出了人群,一掌排碎了包廂的房門,它的小眼睛中釋放著凶殘暴戾的光芒,筆直的朝著裘思詠衝了過去。

  鄭浩天的眼角微微跳動,這頭黑熊莫非與裘思詠有仇,或者它本來就是裘思詠帶人撲捉的?

  否則它為何會捨棄了外面的人群而急吼吼的針對裘思詠而來……

  這個念頭剛剛在他的腦海中閃過,就看到那黑熊大發神威,一掌就將擋在它面前的三人拍飛了出去。

  雖然那三人起碼都是修煉出真氣的獵手,其中一位還是初階獵師。但是因為身後裘思詠的關係,他們都不敢閃避,在硬碰硬的對撞中立即被徹底擊垮,甚至於連堅持一霎那的時間也沒有。

  剩下的那人身手最為靈活,而且他臨危不懼,就趁著三位同伴阻擋的那一刻,已經是飛快的跳了起來,抱著已經是手腳僵硬麻木的裘思詠向著另一邊門口逃去。

  然而,已經陷入狂暴之中的黑熊不但是力大無窮,它的速度也是遠比平時要快捷的多。

  否則它也無法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將所有的狼群全部拍死滅絕了。

  粗大的腿腳猛地一跺地面,就連整個房間似乎都顫抖了一下,它化作了一道黑影,竟然以比那人更快一籌的速度追了上去。

  就在那人即將來到門口之時,黑熊已經高舉巨掌,並且狠狠的拍了下來。

  裘思詠驚恐的睜大了眼睛,他的頭腦中此時已經是空白一片。

  但是他卻能夠清晰的看到那攜帶著一股子腥風,上面沾滿了碎肉鮮血而拍下來的恐怖巨掌。

  他嗅到了死亡的氣息,並且看著死亡在快速的逼近著。

  隱約間,他已經明白,自己這一次是在劫難逃了……

  熊掌如同一陣風似的,驟然拍擊而下,然而,就在它即將把眼前這兩個渺小的人類拍成肉糜的那一刻,一道黑影卻是突兀的在它的眼皮子底下閃動了一下。

  隨後,巨大的熊掌就拍了一個空。

  龐大的力量一旦打空,那強大的慣性讓黑熊也站立不穩,跌跌撞撞的超前撞去,將包廂的門板徹底撞碎。

  無數的碎木屑滿天飛舞,裘思詠的眼眸中終於出現了一個焦點。

  他看清楚了,就在巨大熊掌即將落下來的那一刻,鄭浩天以無法形容的速度趕了過來,他拉住了獵手的衣領,一扔一拋,就這樣將他遠遠拋開,脫離了熊掌的攻擊範圍。

  此時,那名獵手在空中如同騰雲駕霧般的翻了一個跟頭之後,這才勉強站定。

  他愣了那麼一瞬間,雖然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他身體的反應速度卻是遠遠的超過了頭腦。

  雙腳剛剛站穩就已經繼續前衝,幾乎是幾個呼吸之間就已經衝出了鬥獸場,跑到了外面的大街上。至於剛才幫他脫險的鄭浩天,這位獵手卻是根本就顧不得招呼了。

  鄭浩天微微搖頭,心中湧起了一絲隱隱的不快。

  不過,這點兒怨念立即就消失了,因為在他的面前,那頭黑熊已經重新站穩,並且朝著他猛撲而來。

  鄭浩天立即收斂心神,他並未閃避,而是雙腳微分,沉腰坐馬,豁然一拳當胸擊出。

  在這一刻,他體內的四股不同熱流,加上丹田內的真氣,都在瞬間沸騰了起來,並且在那短短的一瞬間就以真氣為中心,擰成了一股繩。

  它們沿著手掌經脈,向著髒乎乎的熊掌洶湧澎湃而去……

  這一掌,已經彙聚了鄭浩天所有的力量,那接近高階獵師爆發了的蠻力和中階獵師的真氣,在此時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哪怕是一位真正的高階獵師在面對這一掌的時候,怕是也要退避三舍,不敢硬接了。

  但狂暴中的黑熊卻是沒有半點猶豫,無論擋在它面前的是什麼東西,它都會義無反顧的衝上去。

  它要將這些東西徹底衝垮……

  拳風激烈,熊掌如山,兩股龐大的力量在這一刻如同火星撞地球般,狠狠的轟在了一起。

  鄭浩天再也站立不穩,他的身體整個兒的飛了起來。在半空中拚命的翻了一個跟頭,這才穩穩站定。

  這頭狂化的巨熊所展現出來的力量,竟然絲毫也不比他遜色。

  然而,鄭浩天的這一掌也是強大的過分,那頭粗壯的黑熊同樣沒有討得任何便宜,雖然沒有撞飛出去,但也是向後仰躺在地,粗重的身軀與地面進行了最為親密的接觸。

  若是此時有人在此,那麼絕對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了。

  鄭浩天這個並不粗壯的人類,他所釋放出來的力量,竟然與一頭狂化之後的巨熊相當。那麼他究竟是人,仰或是一頭熊呢?

  痛苦的揮舞著手臂,鄭浩天幾乎要懷疑自己的手臂已經斷了。

  黑熊憤怒的咆哮了一聲,它的身子在地上一滾,頓時爬了起來。那雙小眼睛中的瘋狂之色愈發的濃郁了。

  它繼續揮舞著碩大的熊掌,向著鄭浩天拍去。

  不過,這一次鄭浩天並沒有繼續選擇與它硬拚。

  身形微微的晃動了一下,鄭浩天就已經跳了開來。

  狂暴熊王果然是名不虛傳,它的力量、速度和耐力都遠在鄭浩天的想像之外。

  既然知道對方的力量如此龐大,那麼再與它硬撼,就成真正的笨蛋了。

  畢竟,此時的鄭浩天並未狂化,他對於疼痛的忍耐可是有一定的限度。而那頭狂化了的黑熊卻明顯已經失去了痛覺。

  黑熊一掌排空,還沒有等它回收熊掌,一隻拳頭已經狠狠的打在了它的腦袋上。

  鄭浩天的速度快到了極點,他的身形奔行之間如鬼似魅,簡直就是化作了一道輕煙,讓黑熊根本就來不及反應。

  自從與岳黽一戰之後,鄭浩天體內的四股熱流就凝合為一。

  不僅僅是力量獲得了巨大的提升,就連聽力,耐力和速度都獲得了難以想像的提高。

  以前身體素質的極限在他的真氣達到了中階獵師之後就再一次的有了新的飛躍。

  此時,豹的速度和熊的力量已經被他完美的結合了起來。

  當力量加上了速度之後,所造成的破壞力就會以幾何倍數不斷的提升了起來。

  重重的一拳揮出,打在了黑熊的鼻樑上。龐大的力量頓時將它再一次的掀翻了。

  只是,因為狂化的原因,黑熊已經沒有了疼痛感,只要在它的眼前還有生物在動,那麼它就會不斷的進行搏殺,直至將一切活著的生物全部殺死,才能夠從狂化之中解脫出來。

  摔倒的黑熊又一次爬了起來,不過這一次它的動作已經有了一絲延緩。

  從它身上流淌出來的鮮血帶走了大量的體力,它已經是搖搖欲墜了。

  鄭浩天上前,又是一拳擊出。

  他的身形快如閃電,在熊掌的轟擊縫隙之間來回穿梭。一拳有一拳的打在了黑熊的腦袋之上。

  黑熊爬起來的速度越來越慢,它的動作越來越遲鈍。

  終於,當它再一次摔倒之時,身體抽搐了幾下之後,終於不再動彈了。

  此時,這裡已經是一片狼藉,再也沒有任何東西還能夠保持完好了。

  鄭浩天看著自己的拳頭,雖然打倒了黑熊,但他的拳頭也已經是腫脹了起來,並且疼痛難當。

  一頭並非純種的狂暴熊王就已經如此了得,那麼真正的狂暴熊王呢?

  鄭浩天的心中暗自慶幸,自己以前的運氣真不錯。

  門外突兀的響起了無數沸騰的人聲,一隊士兵和武者手持兵器,洶湧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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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殺機

  平靜的看著腳下已經死亡的黑熊,鄭浩天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這頭黑熊在狂化之時所擁有的實力強大無比,若是以力量而論,絲毫也不在高階獵師岳黽之下。

  如果鄭浩天有狼牙棒在手,情況自然不同。但赤手空拳與這頭黑熊進行生死搏殺,縱然是對於他而言,也是一件相當冒險的事情。

  不過,自從他入山開始,每一次狩獵都是一回冒險,久而久之,已經是習以為常了。

  身後的腳步聲逐漸靠近,鄭浩天的心中陡然一凜,他身上的氣息再度變得深沉而危險了起來。

  他已經感覺到了,一道冰涼的視線就在上一刻落在了他的身上。

  這道視線充斥著一種陰森寒氣,似乎能夠直接將人的心肺給凍成冰棍。

  殺氣……

  這絕對是殺氣,而且是赤裸裸的,充滿了怨念的殺氣。

  鄭浩天的身體瞬間僵直,他的額頭上浮現出了一絲因為過度恐懼而泛出的汗珠。

  耳朵微微的聳動著,在這股凌厲的到了極點的殺氣壓制下,他體內所有的力量都在這一刻沸騰了起來。

  中階獵師的真氣,四股不同的熱量,在一瞬間重新凝合了起來,而且還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縱然是在鄭浩天與岳黽交手,與黑熊生死鬥之時,也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的融合。

  他的聽力敏銳程度已經達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

  在這一瞬間,他的耳朵徹底的取代了眼睛的作用。

  腦海中浮現出了一絲無法形容的清晰影像。在這副影像之中,他甚至於能夠清晰的「看」到每一個人的臉龐。

  隨後,他「看」到了,那位對自己產生殺心之人的面容。

  這是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單從外表來看,他最多不會超過三十歲,他鼻樑直挺挺地將線條削切得乾乾淨淨,一雙黑炯炯的眼神精芒四濺。

  沒有任何理由的,鄭浩天就是有著這樣的一種感覺。

  此人不僅僅對自己生出了殺心,而且他還有著絕對的實力,能夠置自己於死地。

  影像並沒有維持太長的時間,幾乎就是一息之間就已經徹底的消失了。

  這並不是他的實力不濟,而是因為那種讓他驚恐的感覺已經不見了。

  這股凌厲的來意來的詭異,去的蹊蹺……

  如果不是鄭浩天的靈覺過人,他幾乎要以為自己所感應到的殺氣其實是一種錯覺了。

  「鄭兄,你沒事吧。」一道急促而略顯雛嫩的聲音迫切的叫了起來。

  鄭浩天轉頭,他的臉上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朝著迎來的裘思詠和他身邊的那人點了一下頭。

  此時,裘思詠身邊的那人,正是他剛剛所「看」的對他心生殺氣之人。

  只是,此時那人眼眸中早就沒有了絲毫的殺意,它的臉上掛著溫潤如玉般的和睦笑容,在他的眼中更是毫不掩飾的露出了關切的目光。

  鄭浩天倒抽了一口涼氣,心中冰涼冰涼的。

  如果不是剛才切切實實的「看」到了他眼中的凶煞之色,他真的要懷疑自己的感覺了。

  「鄭兄……」

  裘思詠伸手在他的眼前揮了揮,小小的手掌將他的視線阻擋住了。

  鄭浩天如夢初醒般的打了一個寒噤,苦笑道:「抱歉,在下剛才失態了。」

  裘思詠連連搖頭,道:「鄭兄說笑了,剛才若不是你出手相救,小弟今日怕是難逃此劫了。」

  鄭浩天微微搖了搖頭,不再辯解。

  剛才的情形確實凶險,若是他出手慢上一步,怕是真的會引起不可預測的後果。

  「裘世弟,這位如何稱呼,難道你就不介紹一下麼。」那位年輕男子微笑著說道。

  裘思詠連忙道:「李世兄,這位是小弟的一位好友,姓鄭名浩天。鄭兄,這位是李家大公子,駢西城內鼎鼎有名的最年輕的獵王。」

  鄭浩天的眼眸陡然一亮,他終於想起來了,怪不得覺得此人有些眼熟,原來他第一次來到駢西城進行獵手考核之時曾經見過此人一面。

  不過此時相隔數年,他已經淡忘了。如果不是裘思詠提及,一時之間絕對想不起來。

  「鄭浩天?」李茂霖重複了一變,豁然笑道:「原來是昨日在武館內大顯神威的鄭公子,失敬失敬。」

  鄭浩天連忙半躬身道:「李公子客氣了,在下這點微末之技,如何能夠入得了您的法眼。」

  他對此人表現的恭恭敬敬,這並不僅僅是因為他的身份,而且也是尊敬他獵王的名號。

  在一片混亂的場面之中,身材胖胖的魏博如同一隻滾動著的皮球般的跑了過來。

  他的臉上佈滿了豆粒大小的汗珠,眼中儘是一片驚恐之色。

  「裘公子,李公子,您們受驚了。」他大老遠的跑到了這裡,一臉的驚懼,道:「小人招呼不周,招呼不周,請您們原諒。」

  裘思詠的臉色一寒,他年紀雖小,但板起臉之時,卻自然而入的釋放出了一絲凌厲的殺意。

  鄭浩天心中暗驚,這就是大世家子弟的底蘊,哪怕是未曾經歷過生死廝殺,但是在對待身份地位遠不如自己之人的時候,也同樣會生出一種肅殺之氣。

  「裘世弟,這魏胖子今天雖然辦事不利,但這幾年好歹也為我們博了許多樂子,若是就此殺了,以後可就要少一項娛樂了。」李茂霖微微一笑,緩聲說道。

  裘思詠微怔,他不由地沉吟了起來。

  今日他不但大失顏面,重傷了三個保鏢,而且還身陷絕境,這種強烈的刺激讓他的心中充滿了憋屈和憤怒,就想要找一個人發洩一番。

  但李茂霖的身份非同小可,既然他開口說話了,就不能不考慮清楚。

  魏博的心中一寒,雙腿一軟,已經是跪倒在地,重重的磕頭道:「裘公子,小的罪該萬死,死不足惜。只是請您念在小人服侍多年,博您一笑的份上,饒過小人這一遭吧。」

  他口中叫著,不斷的叩頭,片刻之間額頭上就已經是一片血紅了。

  鄭浩天的眉頭微皺,此人的實力縱然沒有達到中階獵師,但起碼也是初階獵師的水準。可是裘思詠的一句話,就讓他嚇成了這般模樣。

  他的心中也是隱隱發寒,這些權貴子弟才是真正的凶威滔天。目光有意無意的瞥向了一臉無害微笑的李茂霖,他的心中愈發的叫苦不迭。

  真想不通自己究竟什麼地方得罪了此人,竟然會讓此人心生殺念。

  裘思詠冷哼一聲,突地道:「鄭兄,小弟的命是你救的,你說應該如何處置此人?」

  鄭浩天微愣,他心中暗罵,自己在旁一句話也沒說的裝孫子,可怎麼又繞到自己的頭上了。莫非流年不利,出門未看黃歷麼……

  苦笑一聲,鄭浩天無奈的道:「裘公子,這次意外魏先生肯定也不願意見到,而且他這次損失慘重,我看這一次就算了吧。」

  裘思詠微微點頭,道:「也罷,既然李世兄和鄭兄都為你求情,這一次就饒了你的狗命。」

  魏博長舒了一口氣,連連稱謝。

  鄭浩天的目光落到了那已經倒斃的黑熊之上,他的心中再度湧起了一絲狐疑。這頭黑熊脫離了鐵籠之後,幾乎就是筆直朝著裘思詠衝來,這究竟是意外,還是巧合呢?

  「鄭公子,你在看什麼?」李茂霖微笑著問道。

  鄭浩天的心中一凜,他連忙收回了目光,不過心中所思卻是不敢說出來,匆忙間靈機一動,道:「在下山中狩獵數年,從未見過如此凶悍的黑熊。嘿嘿,這樣的猛獸,熊膽熊掌肯定是大補之物。」

  他說到熊膽和熊掌之時,忍不住伸出了舌頭舔了一下嘴唇。

  這是數年來養成的習慣,此時心不在焉說出來之時,就下意識的做出來了。

  李茂霖啞然失笑,道:「這事好辦,魏胖子,你聽見了。」

  魏博連忙道:「鄭公子今日擊殺黑熊,救了小老兒全家性命,這頭黑熊當然要孝敬於您,」他這句話說的是誠懇之極,眼眸中的感激之色毫不掩飾。

  鄭浩天驚訝的張了張口,他猶豫了一下,終於道:「那就多謝魏先生了。」

  他原本是信口開河,但既然魏博誠心相送,他也不至於惺惺作態。

  裘思詠朗聲道:「李世兄,小弟今日出了這事,家中肯定會知曉的。」他抱了抱拳,道:「小弟先行一步,告辭。」

  李茂霖還了一禮,微笑點頭。

  裘思詠拉著鄭浩天的手,急匆匆的離開了這片狼藉之地,至於那頭大黑熊,自然有人搬運到裘府。

  只是,沒有人發現,當裘思詠等人全部離去之時,李茂霖的眼眸中卻閃過了一絲遺憾和惱怒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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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裘唐古

  馬車在街道上緩緩的行進著,鄭浩天的雙耳不斷聳動,他的心中充滿了驚訝。

  雖然並沒有親眼所見,但是那過人的聽力卻讓他能夠在不知不覺中知曉很多事情。

  此時的馬車正向著裘府而去,而馬車每行進一段路,就會多出幾個高手在暗中跟隨著。

  這些人都是高手,真正的高手。每一個人的實力起碼都達到了獵師的境界,其中甚至於還有一位高階獵師的存在。

  當鄭浩天將這些人清晰的辨識出來之後,他的心中也是驚喜交加。

  他突地發現,自己的聽力竟然莫名其妙的提升了一大截。

  此時,他甚至於能夠僅憑耳朵就能夠從那些人的動作中聽出他們的修為和行動,這在以前絕對是無法想像的事情。

  他知道,這肯定是因為在李茂霖的殺意壓迫下,才讓他的潛力得到了更加強大的發揮。

  不過,一旦想到自己竟然惹動了那個公子哥的殺意,鄭浩天就是頭痛不已。

  李茂霖不但本人的武功修為深不可測,達到了獵王境界。哪怕他本人手無縛雞之力,也並不是鄭浩天能夠與之抗衡的。

  「鄭兄,這一次多謝了。」裘思詠在馬車坐了半響,終於徹底的緩和了下來。

  鄭浩天收斂了一下心神,道:「裘公子客氣了。」

  裘思詠嘿然道:「我不是客氣,而是真心道謝。」

  鄭浩天勉強一笑,信口道:「今天李公子也在鬥獸場,就算我不出手,那頭黑熊也無法繼續作惡的。」

  裘思詠冷哼道:「李茂霖,這個人我不喜歡。」

  鄭浩天愣了一下,裘思詠竟然在他的面前,直言評價李茂霖,這確實讓他大出意外。

  裘思詠的臉上突兀的露出了一絲奇異的微笑,道:「這個人你也應該不喜歡吧。」

  鄭浩天心中閃電般的轉過了無數的念頭,不知道這個少年究竟在想些什麼。

  裘思詠壓低了聲音,道:「我雖然不喜歡他,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確實有著驕傲的本錢。也許以後會成為你最大的對手,你要小心啊。」

  鄭浩天的身體微微一顫,他澀聲道:「你也看出來了?」

  他原先以為李茂霖對他心生殺意僅有自己一人知曉,但沒想到裘思詠竟然也能夠感應到,一時間,他對於這個少年是真的刮目相看了。

  裘思詠訝然的看了他一眼,隨後放聲大笑道:「李茂霖想要追求家姐,這件事情駢西城人皆盡知,你竟然不知道?」

  鄭浩天愣了半響,臉色隱隱的有些發黑。

  這都是什麼和什麼啊?

  李茂霖追求裘大小姐,與自己有個屁的關係……

  他對於自己的身份可是心知肚明,特別是今日見到了裘思詠和李茂霖的派頭作風之後,他對於這些權貴子弟愈發的心存忌憚。

  只要有一點兒的可能,他就不想與他們扯上任何關係。

  馬車豁然停了下來,一道沉穩的聲音驟然響起:「二公子,老爺有請。」

  裘思詠的臉蛋兒頓時變成了苦瓜臉,不過他終究沒有勇氣違背父親的意思,朝著鄭浩天雙手一攤,掀開了車簾走了下去。

  鄭浩天猶豫了一下,跟著下去。

  馬車前,一位鬚髮皆白的老人正微笑著看著他們,對於此人,鄭浩天並不陌生,正是一年前在玉袋關曾經見過一面的裘博城。

  「鄭公子,老爺也請您入內相見。」

  鄭浩天眉頭大皺,他有心想要問一句,不去可不可以。但是目光一轉,看到裘府門口站立著起碼十位以上的獵師之後,他就打消了這個不明智的念頭。

  他跟著裘博城和裘思詠向著府內走去,心中自我安慰著,自己是救人,不是害人,裘家老爺子就算再不講理,也應該不會為難自己才是。

  裘府極大,遠超鄭浩天的想像之外,縱然是與那能夠容納數百上千人的武館相比,這裡也是毫不遜色,甚至於要更大了一籌。

  進入了正門之後,竟然不是步行,而是再度乘坐馬車,在青石板上奔行了將近一刻鐘才到達了正院。

  除了地方寬廣之外,裘府之中更是高手如雲。初階獵師就不用說了,一路行來,中階獵師都被他「聽」出了好幾個。

  由此可見,林寶樺在裘府之中也僅是屬於一般的人物,與頂尖二字絕對扯不上任何關係。

  鄭浩天心中乍舌不已,駢西城的四大勢力果然是名不虛傳。

  馬車終於停了下來,裘博城在頭前緩步而行,將他們引到了一處廳堂之前。

  裘思詠無精打采的進入其中,那壓抑著的氣氛也影響到了鄭浩天,他猶豫了一下,學著裘思詠的樣子,在廳中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僕人上來,奉上香茗糕點,但他們兩人卻都沒有半點兒的胃口。

  片刻之後,一道腳步聲從內廳傳來。隨後,一人邁著穩健的步伐進入其中。

  這是一位中年男子,他的面容與裘思詠有著五六分相似,身上的穿著樸素大方,黑土藍的棉布袍子並不起眼,但偏生就有著一種雍容華貴的富家氣度。

  鄭浩天眼眸中突地瞥到了一絲精芒,他低頭看去,這位男子腳下穿著一雙奇異的鞋子。這雙鞋子黃銅色,看起來有著美好的質感。但是鄭浩天就是有一種奇異的感覺,這雙鞋子絕不簡單。

  「爹……」

  裘思詠連忙站了起來,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低聲叫道。此時的他才像是一個真正的小孩子,再也沒有了半分囂張的氣焰。

  鄭浩天連忙垂下了頭,道:「見過裘……前輩。」

  那人打量了一下鄭浩天,突地笑道:「老夫裘唐古,今日請小哥前來,是為了小兒之事當面道謝。」

  鄭浩天微愣,他萬萬想不到,此人說話竟然是如此爽直。

  開門見山,沒有半點兒的彎彎道道。

  「裘前輩無需客氣,在下只不過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罷了。」鄭浩天收斂了心神,謙遜的說道。

  裘唐古肅然道:「對你來說,這或許是舉手之勞,但是對老夫一家來說,這就是天大的恩惠了。」

  鄭浩天呢喃了一下,不知為何,他隱隱的覺得,這裡的氣氛頗有些古怪。

  然而,他並未看見,裘思詠的臉色確實是極其古怪。

  他對於自己的父親知之甚深,按照他的估計,裘唐古在見到鄭浩天之後,最多就是賞賜一些錢物,或者是讓他完成一個心願就差不多了。

  可是看父親此時和顏悅色的態度,似乎對鄭浩天極為看重。一時間,他的心中再度開始聯想翩翩。

  莫非,就連父親也知道他與姐姐的事情了。

  不過,父親會允許一個無名小輩與姐姐相好麼?這似乎不太可能啊……

  不提他在一旁胡思亂想,裘唐古卻是微笑著與鄭浩天閑聊了起來。

  以他的身份地位,在駢西城中就算並不是第一人,但也絕對是最為頂尖的大佬之一了。

  所以當他放下架子與一個人談話之時,縱然是鄭浩天都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絲受寵若驚之感。

  裘唐古知識淵博,似乎無論什麼方面都是略有涉及。

  鄭浩天一開始唯唯諾諾,直至談論到天下奇巧物件和珍稀動植物之時,鄭浩天的眼眸才陡然一亮,能夠接的上幾句話。

  當然,他之所以懂得這些,那也是因為家傳寶典的緣故。若是談話的內容偏離了這些東西,他又將變得膛目結舌,無話可說了。

  一個時辰之後,裘博城進來在裘唐古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裘唐古微微點頭,道:「鄭小兄弟,老夫還有些事情要去處理,就讓犬子陪你在府中用膳吧。」

  鄭浩天連忙站了起來,恭敬的道:「裘前輩,晚輩來此是為了尋訪親友,如今他們都在師爺家中等候,晚輩必須要走了。」

  裘唐古沉吟了一下,道:「也好。」

  他拍了一下手,門外走進一人,手中捧著一個托盤,上面擺著一張薄薄的信封。

  「鄭小兄弟,你救了老夫這唯一的兒子,老夫無以為報,些許薄利也算是聊表寸心,還請收下。」

  鄭浩天連連擺手推辭,然而裘唐古微嘆一聲,道:「你不肯收下,莫非是嫌棄我們裘家不成?」

  鄭浩天心中莫名的一寒,他可不想因此而發生任何誤會,只好苦笑著將信封拿了起來。

  裘唐古微微額首,裘博城親自將他送出了裘府,並且安排了馬車,送他到武館曾府之內。

  然而,當鄭浩天離去之後,裘唐古臉上那令人如沐春風的笑容頓時消失了。

  他沉吟了片刻,緩聲道:「思詠,你是如何與他相識的,老老實實給我交待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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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大手筆

  裘思詠不敢隱瞞,將第一次在山林中與鄭浩天見面,以及今日偶然相遇之事老老實實的說了一遍。

  不過他也是留了一個心眼,並沒有將見到姐姐落淚的事情捅出去。

  並不是他想要欺瞞父親,而是他知道,若是自己胡言亂語,那麼姐姐的報復絕對不會比父親的責罰要輕多少。

  裘唐古默默的聽著,突兀的問道:「你怎麼看?」

  裘思詠一愣,還沒有等他明白老頭子的意思,就聽到一道美妙的聲音從身後響了起來。

  「爹爹,他應該是與弟弟在門口巧遇,而並不是故意等候的。」

  一道妙曼的身影從門口緩步邁了進來,正是裘家大小姐。

  裘思詠暗中抹了一把冷汗,心中慶幸,還好自己沒有口不擇言,若是被姐姐親耳聽到了一些不該聽到的東西,那麼自己的耳朵可就要遭殃了。

  裘唐古冷哼一聲,伸手一揮,道:「思詠,你現在去書房,將昨日的功課抄錄三十遍,十日之內,不許踏出府門半步。」

  裘思詠垂頭喪氣的應了一聲,不過他也知道,這樣的懲罰已經是相當輕緩了。

  目送弟弟離開,裘大小姐輕嘆一聲,回頭道:「爹爹,您看鄭浩天與萬寶軒有關係麼?」

  「有。」裘唐古毫不猶豫的說道:「此子對於人情世故懂得的不多,但見識卻頗為了得,對於天下間的奇珍異寶,特別是那些……世界中的珍品卻是知之甚詳。嘿嘿,如果不是得到了萬寶軒的傳授,就憑他一個小山村中的獵人,又如何能夠知道大世界中的奇妙事物。」

  如果此時裘思詠還在此地的話,那麼他就會明白,為何老爹會對鄭浩天另眼相看,並且會花費寶貴的時間與他嘮叨如此之久了。

  裘大小姐的眼眸微微一亮,道:「爹,您說他本來就不是此地之人?」

  「此子的言談舉止,絕對是本地人無疑,只是不知為何,他不但得到了萬寶軒的傳承,身上還有萬寶軒所獨有的靈器級別的白玉戒指……」裘唐古的眉頭緩緩的皺了起來,道:「真是奇哉怪也。」

  裘大小姐沉吟片刻,道:「爹,據門下探查,鄭浩天昨日在武館內與岳黽對戰而不落下風,並且還是當今館主曾錦柯的徒孫。」

  裘唐古不屑的一笑,道:「曾錦柯不算什麼,無須顧忌。哼,如果不是為了挖掘人才,並且安定人心,哪裡還會有武館存在的必要。」

  裘大小姐微微一笑,似乎對此並不意外。她緩聲問道:「那您打算如何與他相處。」

  裘唐古苦笑一聲,道:「萬寶軒的後台雖然厲害,但你母親那一系也不會遜色分毫。只是,你母親昔日破門而出……哎。」他搖著頭,道:「為父不宜出面,你和思詠暫時與他相交吧,就算是不能交好,但也不可交惡。」

  裘大小姐輕輕的點著頭,美眸中閃過了一絲異樣的光彩,輕輕的應了一聲。

  裘唐古緩緩起身,他的臉上帶著一絲冷笑,彷彿是自言自語的道:「老夫還要去查查,今日之事究竟是否意外。」

  裘大小姐的眼眸一凝,驚訝的道:「爹,您……」

  裘唐古擺了一下手,道:「此事,你就無需過問了。」

  裘大小姐垂下了目光,微微點頭,半響之後,終於返身而去了。

  ※※※※

  「浩天,你再說一遍。」

  曾府之內,林寶樺的臉色變幻莫測,他沉聲說道。

  鄭浩天微微點頭,將今日所發生的一切事情從頭到尾,毫無保留的講述了一遍。當然,裘思詠所說的那些牽扯到裘家大小姐的事情,以及李茂霖對他的殺意,他都是一掠而過,根本就是提也不曾提及。

  林寶樺、余建升和岳黽三人面面相覷,想不到在這短短半日之間,竟然發生了這樣的大事,而偏生還讓鄭浩天遇到了,真不知道是福是禍。

  「哎,想不到浩天竟然又出了一次風頭。」余建升苦笑不已,道:「我原先不讓他入城考核獵師,就是不想弄得人盡皆知。但人算不如天算,這下他就算是想要低調也做不到了。」

  林寶樺和岳黽緩緩點頭。

  無論是在武館考核之時的表現,還是今日勇鬥黑熊,救下裘家二公子的事情,都會在短時間內傳的沸沸揚揚,鄭浩天這個名字很快就會在駢西城內響亮起來,而且這個過程還不會因為他們的意志而轉移。

  林寶樺搖著頭,埋怨的道:「岳黽,你昨日與浩天交手之時何必如此認真,過過場不就可以了。」

  岳黽雙手一攤,無奈的道:「這可不能怪我,是那小傢伙一上來就糾纏不休。」頓了頓,他的臉色頗為怪異,道:「昨天不是我在考核他,而是他把我當磨刀石了。」

  鄭浩天尷尬的一笑,不過昨日的情況也確實如此。

  經過了一年的苦修之後,鄭浩天的所有狀態都恰好達到了巔峰,並且堪堪在突破的邊緣。一遇到高階獵師,就有著一種想要與他放手一戰的衝動。再加上岳黽也想要摸清楚他真正的老底。

  雙方一拍即合,所以才會整出這樣大的動靜。

  余建升微微搖頭,突地道:「裘老爺子給了你什麼好處,拿出來看看。」

  鄭浩天從懷中將信封取出,撕開一開,裡面竟然是兩張硝制過的羊皮。

  將羊皮拿出來攤開一看,縱然是以他的定力,此時也是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餘威華好奇的上前,瞄了一眼,也是驚呼道:「好傢伙,好大的手筆。」

  這兩張羊皮其中是一萬兩紋銀的票子,而另一張就更加誇張了,竟然是城內一處別院的地契,而更讓人驚嘆的是,這個地契主人的名字,赫然就是鄭浩天。

  抬起了頭,與眾人對望了一眼,鄭浩天只覺得手中這兩張薄薄的羊皮竟然有著沉重如山的感覺。

  裘府出手,果然是大方的不可思議。

  就在他們從鬥獸場返回裘府,並且談話完畢的那段時間內,裘唐古竟然就令人準備好了這一切。

  萬兩銀票雖然是大手筆,但對於裘府這樣的龐然大物來說,家中有著存貨不足為奇。但是將地契改名,這套手續辦下來可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了。

  財力,權力,缺一不可。

  鄭浩天當然不會懷疑手中這張地契的真偽,可正是因為如此,才讓他心中驚駭。

  「浩天,裘老爺子真的與你談了一個時辰?」沉默半響,林寶樺再度問道。

  鄭浩天微微點頭,他們談話的時間雖然有點長,但卻也未曾涉及什麼機密內容,不過就是天南地北的閑聊侃大山罷了。

  當然,鄭浩天聽得多,說的少,而且也漲了許多見聞,絲毫也不覺得難熬。

  林寶樺皺起了眉頭,狐疑的道:「裘老爺子為人公平大方,你救了他的兒子,給予你的報酬豐厚一點也就罷了。但他向來威嚴,竟然會如此看重與你,這就是異數了。哎,人與人,真是無法相比啊。」

  余建升和岳黽都是緩緩點著頭,眼神中帶著一絲羨慕之色。

  他們都是駢西城土生土長之人,對於裘府自然是知之甚詳。所以他們從來就不曾懷疑裘老爺子會對鄭浩天圖謀什麼。

  在他們想來,裘老爺子之所以這樣做,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他感激鄭浩天救了兒子,並且一見投緣。

  余建升長嘆一聲,道:「算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已經發生了,那就隨波逐流吧。」

  眾人沉默半響,都是默默點頭,如今似乎也唯有如此了。

  鄭浩天擾了一下頭皮,他的心中卻是隱隱有些不安。

  這份不安並非來自於裘府,而是來自於那位年紀輕輕就已經晉陞了獵王的李茂霖。

  只是,李家在駢西城中的威勢同樣不比裘家遜色分毫。鄭浩天知道,他若是說了出來,除了讓長輩和朋友們平白添一份煩惱之外,不會有任何的幫助,所以他才隱瞞了下來。

  這份擔憂,看來只好由自己一人扛著了。

  餘威華推搡了身邊的林廷一下,使了一個眼神。

  林廷張口欲言,但卻始終無法下定決心。

  餘威華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突地道:「爹爹,林叔,岳叔,林廷有事想要和你們說。」

  眾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們兩個,不知道這兩個人在搞什麼鬼。

  林廷一咬牙,上前一步,翻身拜倒在眾人面前,道:「三位叔叔,侄兒,侄兒……」

  林寶樺眉頭微皺,喝道:「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婆婆媽媽的幹什麼。」

  鄭浩天和餘威華的臉上都泛起了一絲詭異的笑容,他們用著瞧好戲的目光看著林廷。

  余建升神目如電,冷哼一聲,道:「你們兩個在搞什麼鬼,是不是闖禍了。」

  餘威華生怕最怕老爹瞪眼,他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道:「不是我們搞鬼,是林廷想娶媳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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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走一遭

  三位長輩的臉色先是一怔,隨後不約而同的啞然失笑。

  林寶樺長嘆一聲,道:「一轉眼林廷就已經十七歲了,這個年齡,也應該為他張羅了。」

  余建升緩緩點著頭,道:「以他的天賦和年齡,若是想要在武道上發展,應該還有更進一步的空間。老夫本來想要讓他再拖上幾年,不過若是他有意中人的話……」

  岳黽放聲長笑,道:「建升,一個男人唯有成家之後才會懂的責任。這是一件好事,或許林廷賢侄成婚之後有著更大的發展也未必可知呢。」

  林廷暗中鬆了一口氣,他唯一害怕的,就是長輩們的反對。此時在聽到三人的談話之後,那懸著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大半。

  林寶樺上前,將侄子攙扶了起來,認真的打量著他,緩聲道:「林廷,說罷,你看中意了哪家的姑娘,如果合適的話,我就豁出這張老臉,請岳黽上門提親。」

  岳黽不僅是武館的傳功教頭,而且還有著高階獵師的身份。

  請他出面提親,對於大林村附近的人來說,絕對是相當有面子的事情了。

  林廷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紅色,他猶豫了一下,終於道:「叔,我中意的姑娘是……」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終低不可聞。

  林寶樺雖然是側耳細聽,但硬是什麼也聽不到,他無奈的搖頭,道:「你這小子,平日裡鬼主意那麼多,怎麼要緊關頭卻盡給我丟鏈子。」

  林廷的臉色愈發的紅潤了,他終於提高了聲音,道:「叔,她是宛家村人。」

  「宛家村?」

  林寶樺和余建升的臉色頓時變了。

  鄭浩天與餘威華互望了一眼,他們同樣的噤若寒蟬。

  宛家村與大林村之間的關係絕對稱不上融洽二字。

  其實,在這一帶附近的村落中,宛家村絕對是一等一的強勢,它們霸佔了熊狼山邊緣地帶最富饒的林子,將其它村子的生存空間擠壓的相當窘迫。

  但宛家村中卻因為擁有中階獵師宛一夫,所以在每隔三年的村落比武中,總是能夠壓人一頭,繼續佔據那片最富饒的林子。

  余建升代表大林村與宛一夫交手過數次,結果每次都是鎩羽而歸,要說心中毫無芥蒂的話,那就完全是自欺欺人了。

  林寶樺冷哼一聲,道:「宛家村的姑娘,看得上你麼?」

  因為宛家村的強勢,所以那裡的村民們也是一個個眼過於頂,對於其它村子的人都是趾高氣揚。

  林廷別家的姑娘看不上,偏生看中意了宛家村之人,自然讓他們感到心中不太舒服。

  岳黽狐疑的目光在眾人的身上轉來轉去,他沉聲道:「建升,寶樺,宛家村又怎麼了,難道與你們有仇?」

  余建升長嘆一聲,道:「仇什麼的倒還談不上。」他也並不隱瞞,將宛家村和附近村子之間的恩怨說了出來,隨後道:「我並不是說林廷的眼光不好,只是……」

  他瞅了眼忐忑不安的林廷,語氣頗為沉重,道:「宛家村的姑娘可是出了名的驕橫,你把人娶過了門,日後未必壓得住。」

  林廷從小與餘威華一起長大,余建升可是把他當親生兒子一樣對待。這終身大事,自然不敢有絲毫的懈怠,總是想要為他張羅一個符合自己心意的人物才好。

  而在余建升的心中,從來就未曾考慮過宛家村之人。

  岳黽哈哈大笑,道:「建升,你實在是多慮了。以林廷如今的實力和日後的成就,難道還會壓制不了一個女子麼?」

  余建升和林寶樺微怔,隨後釋然。

  林廷如今已經是初階獵師,而且以他的年齡,日後就算是進階中階,甚至於是高階獵師也有可能。這樣的人物,哪怕是在宛家村中,也絕對是數一數二,一個娶過門的女子,又豈敢在林家嬌蠻耍橫。

  林寶樺張了張口,但是看了眼身邊的余建升,卻是欲言又止。

  余建升曬然一笑,道:「寶樺,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他微微搖頭,道:「我也想通了,那麼多年的糾纏,大家都是為了讓村人過上更好的生活,這一點倒是無可厚非,我也不至於心胸狹隘的去怨恨宛一夫。」

  林廷這才完全的放心下來,他看向余建升的目光中帶著濃濃的感激之色,低聲道:「余叔,謝謝您。」

  其實除了岳黽之外,其他人都知道,余建升對於宛家村的怨念還是很大的。特別是多次敗於宛一夫之手,更是心存怨憤,在平日裡指導三位少年習武之時,也曾經多次說過,要讓他們以擊敗宛一夫為目標。

  只是,如今為了林廷,他卻硬生生的將對於宛家村的怨恨壓了下去,反而出言寬慰林寶樺叔侄,這份用心良苦,自然讓林廷感激萬分。

  余建升搖了搖頭,揉了揉林廷的腦袋瓜子,笑罵道:「我是你余叔啊,你謝個屁。」

  他難得的爆了一次粗口,卻讓林廷的心中愈發的泛起了一絲酸意。

  林寶樺嘆了一聲,他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緩聲問道:「林廷,那姑娘是什麼人,她見過你麼?」

  「見過。」林廷的精神一振,道:「她叫宛玉,在山中採藥之時,被野狼襲擊,是侄兒出手救下,並且日後慢慢熟絡起來的。她雖然是宛家村人,但她在村裡的生活並不好過。」

  他的口才極佳,既然放下了心中的擔憂,自然就是滔滔不絕的將所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宛玉的父母在她七歲那年病故之後,宛一夫的二兒子宛強武就以代管的名頭侵佔了屬於宛玉的家產。

  宛玉從十歲那年起,就要獨自入山採集草藥以換取三餐,生活艱苦也就不用說了。如果不是屬於宛家村的那一片林子足夠安全,罕有山中野獸進入,只怕她也未必就能活今日。

  這件事情在宛家村雖然不至於人皆盡知,但知曉的人也絕對不少。

  只是,宛一夫在宛家村中的地位特殊,正是因為有他坐鎮,才使得宛家村有著今日之輝煌,村子中根本就不會有人為她這麼一個弱女子主持公道。

  余建升和林寶樺的臉色愈發的陰沉了起來。

  許久之後,余建升怒哼一聲,道:「我雖然多次敗於宛一夫之手,但一直敬重他是條漢子。卻沒想到他竟然能夠做出這種事情,哼……難道宛家村中就無人敢仗義執言。」

  林寶樺微微搖頭,道:「建升,大林村才幾戶人家?宛家村可是有數百戶之多,以宛一夫在宛家村中的權勢……人心,複雜哎。」

  岳黽的嘴角抿了一下,道:「這個宛一夫還算是有點兒人性,若是遇到心狠之人,嘿嘿……」他的聲音豁然一頓,道:「林廷,那女孩子今年幾歲了?」

  「十六歲,比我小一年。」林廷面色微紅,道。

  岳黽的眉頭微皺,道:「十六歲,已經很危險了。」他沉吟了一下,道:「你若是真心喜歡,並且想要娶她過門,那為叔就陪你走一趟,直接將人接到大林村吧。」

  林廷眼眉一揚,驚訝的道:「岳叔,您為何要這麼做?」

  如果真的按照岳黽的做法,那簡直就不是提親,而是上門搶人的強盜行徑了。

  「宛強武既然霸佔了宛玉家,自然是不願意奉還的了。」岳黽平靜的道:「不過那個家畢竟是屬於宛玉的,若是宛玉嫁人了,這個家只怕就要做陪嫁之物。你想想,如果你是宛強武,你會怎麼做?」

  林廷的心中一寒,道:「他不會那麼狠毒吧。」

  岳黽嘿然冷笑,道:「為叔遊歷天下,比這更狠毒的事情也見過不少。」他話鋒豁然一轉,道:「你與宛玉結識,宛強武應該不知道吧。」

  林廷茫然點著頭,心中略微有些紛亂。

  岳黽微嘆一聲,道:「那就是了,如果沒有你這個強勢之人出現,而宛玉又肯孤老一生,宛強武或許還會留她一條性命。但你既然要娶她為妻,這份家業自然也要拿走,他又如何肯善罷甘休。」

  林廷的臉色變化了幾下,眼眸中精芒閃爍,顯然是心情震動。

  他們三兄弟能夠修煉到獵師,雖說也是借助於丹藥之力,但他們的天資聰慧,那是肯定的了。

  只是,他們限於年齡和見識,對於人性的把握就遠不如岳黽了。

  林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中翻騰不已。

  終於,他睜開了雙目,面向三位長輩再一次的跪了下來,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道:「侄兒林廷,想要娶宛玉為妻,請三位叔叔做主……」

  岳黽大笑著上前,將他攙扶了起來,轉頭道:「建升,寶樺,事不宜遲,我們就盡快走一遭如何。」

  林寶樺緩緩點頭,壓低了聲音,道:「多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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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雲 第十一章 你胡說

     大路上的行人逐漸的多了起來,農田中也有了忙碌操勞的身影。

     宛家村通向駢西城的道路絕對是附近村子中最好的一條,從這條道路的狀況上就可以看出宛家村在附近村子的地位如何了。

     一輛馬車從大路的盡頭不急不緩的趕了過來,並且就這樣馳進了宛家村之內。

     除了林廷駕車之外,鄭浩天等五人都騎了高頭大馬隨行在後。

     這輛馬車和馬匹都是他們向武館借的。

     雖說宛家村是附近最大的村子,但畢竟不是城鎮,這樣的車隊出現在此地,還是相當引人矚目的。

     而當有人認出了余建升之後,頓時引起了一片騷動。

     宛家村與大林村的距離並不是很遠,二村之間三至五年間必定有一次比武來決定安全狩獵區的大小和歸屬。

     余建升代表大林村來這裡挑戰宛一夫也不是一次二次了,能夠被人認出並不稀奇。

     也不知道是何人一聲呼嘯,立即有數人遙遙的跟在了馬車之後。

     不過,當馬車在宛家村中一處高大的院落前停下來的時候,立即引起了人們的注意和不解。

     一位中年壯漢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朗聲道:“余建升,你走錯地方了吧。”

     余建升啞然失笑,道:“許成功,你怎麼知道余某走錯了地方。”

     林寶樺面帶微笑,但卻是低聲道:“岳黽,這位是宛家村的許成功,是村中五位獵師之一。”

     宛家村中有著數百戶人家,宛姓佔據了將近一半,但還有一半並非宛姓。村中一共有五位獵師,除了宛一夫之外,其余都是初階獵師,這位許成功正是其中之一。

     “余建升,你已經有近四年未曾踏入宛家村了,這一次來,應該是找村長比武的吧。”許成功自信滿滿的一笑,道:“你已經接連敗了幾次,難道還沒有死心?”

     周圍頓時傳來了一片哄笑聲,而且圍觀的人群也有著越來越多的趨勢。

     宛家村人數眾多,勢力更是強大無比,但也正因為如此,有膽量前來挑釁者寥寥無幾。

     象這種其它村子中的獵師前來宛家村挑戰的事情雖然不是沒有,但絕對罕見。對於宛家村眾人來說,看著宛一夫將其它村子中的獵師擊敗,這絕對是一件令人興奮的事情。

     所以,當余建升進入宛家村的事情傳開之後,看熱鬧的人就逐漸的多了起來。

     只要有一點空閒之人,都不介意來看一場龍爭虎鬥。畢竟,這樣的節目縱然是數月也未必能夠遇到一次。

     余建升的臉色微沉,他緩聲道:“許成功,如果你想要代表宛家村出戰,余某一定奉陪到底。”

     許成功愣了一下,臉上閃過了一絲惱怒之色,不過他卻不敢接茬,因為他並沒有絲毫的把握能夠戰勝余建升。

     恰在此時,那件院子的大門“嘎吱”一聲緩緩打開,一對壯年男女滿臉疑惑的走了出來。

     他們正是宛強武和衛甜夫婦,在家中突然聽到門外的喧嘩聲,所以開門一觀。但沒想到剛剛打開門就看到一群人圍堵在外,不由地為之詫異不已。

     不過,宛強武畢竟是宛一夫之子,對於余建升並不陌生。

     一看這場面,他心中已經明瞭的幾分,大聲道:“余建升,你今日是來下戰書的麼?”

     雖然是村子間的比鬥,但也是有章有法。在比鬥之間要下戰書,約定日期,邀請十裡八鄉的村子長者觀戰。

     雖然不至於簽訂生死狀這樣的誇張,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當天比鬥。

     余建升微微一笑,他尚未說話,就聽見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叫道:“余村長,四年多未見,你的武功似乎並未精進啊。”

     圍觀的眾人立即是閃開了一條大道,一位中年男子大步流星的從人群中走了過來。

     他昂首而行,身上洋溢著一種屬於強者的氣息,一雙眼眸炯炯有神,凡是與他眼神相對之人都是心中隱隱發寒而躲開了目光。

     同時,他的話中也充斥著一種強烈的自信和傲氣。這是無數次在比武中獲勝而積累的信心,此時自然而然的釋放了出來,竟然隱隱的有著壓人一頭的威勢。

     余建升嘿然一笑,道:“宛一夫,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從今以後,代表大林村與你交手之人就不再是我了。”

     宛一夫的臉色微變,他的眼眸中立即就是閃過了一道精光。

     這是強大真氣凝聚眼睛所釋放的神光,他聚起了目力,在眾人的身上一一掃過。

     岳黽輕輕的扯了一下鄭浩天,他們兩人不約而同的垂下了腦袋,避開了宛一夫的目光。

     而其餘四人卻也是同時聚氣於眼,毫不示弱的迎了上去。

     雖說他們的修為不如對方,但宛一夫也休想單憑一個眼神就壓制初階獵師。

     漸漸的,宛一夫的臉色變得凝重了起來,不過正如岳黽事先所料的那樣,他對於躲避自己目光的岳黽和鄭浩天不屑一顧,而是將注意力放到了余威華和林廷的身上。

     “嘿嘿,想不到啊。”宛一夫冷笑道:“大林村果然是人才輩出,竟然又多了兩位年輕的獵師,不知這兩位如何稱呼?”

     聽著他的話,鄭浩天的心中豁然飄過了一個極為詭異的念頭。

     余叔為人老實忠厚,林叔為人果斷狠辣,但岳叔就是有些不擇手段了,竟然擺明瞭挖個坑讓人跳進去。

     莫非,走的越遠,閱歷越深之人,就會變得愈發……那個變通麼?

     不過,因為這種變通對於大林村有百利而無一害,所以鄭浩天也就不曾反對,而是將這些默默的記在了心中。

     余建升微微一笑,道:“這是犬子余威華,這是寶樺兄弟的侄子林廷。”

     他的臉上笑呵呵的,卻是故意漏下了岳黽和鄭浩天。

     此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投到了余威華和林廷的身上,對於那兩個躲避宛一夫目光之人,基本上沒人會放在心上。

     宛一夫眯了一下眼睛,緩聲道:“這兩位看上去很年輕啊,應該還不滿二十吧。”

     余建升放聲大笑,道:“宛村長好眼力,他們一個十八,一個十七,還要請你這個前輩多多指教啊。”

     周圍頓時引起了一片譁然之聲。

     初階獵師在宛家村有著四位之多,但他們在晉升獵師之時,起碼都超過了二十歲,而大林村中的二位少年竟然在二十之前就已經晉升了獵師。

     普通人或許只會為之驚歎,但宛一夫等獵師卻知道這代表了什麼……

     這兩位的潛力極大,日後晉升中階怕是十拿九穩了。

     透過了大院的門縫,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悄悄的看著林廷,一位清秀的少女用手絹捂住了嘴巴,她的身軀微微的顫抖著,她需要竭力的忍耐,才能夠讓自己不發出聲音。

     林廷似乎是有所察覺,他轉頭向著那個方向看了一眼,微不可覺的點了一下頭。

     瞬間,在那雙大眼睛中就開始孕育著一絲充滿了驚喜的水霧。

     宛一夫深吸了一口氣,他陡然放聲大笑,道:“好,大林村的小夥子,剛剛晉升獵師就想要來挑戰老夫……嘿嘿,你們哪個出手。”

     余建升連連擺手,道:“宛村長誤會了,我們這一次來,並不是想要與你比武。”

     許成功冷然道:“不想比武,難道你們來這裡還有什麼好事麼。”

     林寶樺哈哈一笑,道:“你說的不錯,這確實是一件好事。”

     宛一夫等人狐疑的對望著,片刻之後,宛一夫沉聲道:“什麼事?”

     林寶樺正容道:“我們這一次到宛家村,是為了給舍侄林廷提親來的。”

     “提親?”

     宛家村眾人面面相覷,這個回答確實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沉吟了一下,宛一夫緩聲道:“林廷賢侄想要向我們宛家村哪家姑娘提親。”

     這句話一出,附近所有人都是安靜了下來。

     雖然宛家村與大林村並不和睦,但是一個未滿二十的獵師有多大前途卻是人皆盡知。

     如果能夠攀上這門親事,哪怕是宛一夫也絕對不會反對。

     林廷從馬車上一躍而下,他昂首,傲然道:“我想要娶宛玉姑娘為妻。”

     “宛玉,不行……”還沒有等宛一夫開口,宛強武就已經厲聲喝道:“絕對不行。”

     周圍的氣氛頓時詭異了起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扇半閉的大門,幾乎每一個人的眼眸中都帶著一絲異樣的色彩。

     林廷微微一笑,道:“為何不行。”

     宛強武愣了一下,卻是啞口無言。

     衛甜眼眸一轉,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道:“林小哥有所不知,宛玉這小姑娘從小父母雙亡,臨終之前,將宛玉託付給村長,只要等她成年了,就嫁與我家強武為妾,所以你的要求萬萬不可。”

     林廷的臉色一變,他的心中在充滿了淩厲的殺意。

     見過顛倒是非,胡攪蠻纏的,但是黑白如此混淆的,她卻是第一個,而且她的話無疑觸及到了林廷的逆鱗所在,在這一瞬間,他生平頭一次對某一個人生出了如此深刻的仇恨。

     “吱嘎……”

     虛掩的大門豁然打開了,一位身體消瘦的少女扶門而立。

     她的胸膛緩緩起伏,似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字一頓的道:“你……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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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雲 第十二章 黃金

     午間的天氣似乎愈發的炎熱了起來,但是,當這位少女緩步而出,用著略帶顫抖的嘴唇發出屬於自己聲音的那一刻,周圍的空氣竟然突兀的泛起了一絲陰冷的寒意。

     衛甜的臉龐抽搐了兩下,她陡然尖聲叫道:“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兒,給我滾進去。”

     在這數年中,她已經習慣了這位少女的孱弱和膽怯,只要她稍微露出一絲不滿或者是高聲吼叫,就能夠將她嚇的如同受了驚的小兔般喪魂落魄。

     所以,她此時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故技重施,要讓這位少女喪失繼續說話的勇氣。

     然而,她的叫聲剛剛響起,就聽到林廷冷然道:“住口。”

     林廷的這一道吼聲用上了他全部的真氣,那一波波的聲浪如同雷霆霹靂般的轟然響起。

     雖然這股力量並不足以讓人受傷,但是這股威勢也並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夠輕易抵禦的。

     衛甜的心中一顫,整個人身不由己的打了一個哆嗦,風韻猶存的臉龐上再也沒有絲毫的血色。

     宛一夫的臉色已經變得異常難看,他冷冰冰的道:“好威風,好殺氣,原來閣下等人來此是存心挑釁的。”他說吧,輕輕的一揮手,道:“強武,帶著你的婆娘進屋去,這裡我來處理。”

     宛強武應了一聲,扶著站立不穩的衛甜就想要走進屋子。

     他們已經看出,今天絕對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而他們夫婦兩個人在外面絕對是幫不上什麼忙的。

     然而,就在此時,原本倚在門邊的宛玉卻是陡然一挺身,攔在了門口,她大聲道:“這裡不是你的家,滾出去……”

     宛強武大怒,他平日裡橫行慣了,此時哪裡受得了這個怨氣,手腕一動,正待一個巴掌揮過去之時,眼前卻是一花,林廷已經是微笑著站在了宛玉的身邊。

     宛強武心中一驚,他已經知道林廷是一位獵師,此時就算是再借他一個膽子,也是不敢主動出手的。

     宛一夫的臉色黑的如同鍋底,他陰惻惻的道:“宛玉,這是我們宛家村的私事,你先進去。”

     宛玉深深的吸著氣,她的臉上有著一絲解脫了般的快感,從她七歲那年起,就生活在一種壓抑的環境之中,直到今日方才將所有的憋屈全部釋放了出來。這一發洩,那就是如洩洪之水,一發而不可收拾。

     “宛一夫,這屋子是誰的?”

     宛一夫的臉色愈發陰沉,在宛家村中,竟然還有人敢直呼其名,而且還是一個小小弱女子,這讓他在感到臉面大失之時,也是心生悔意。

     若是早知今日,當初就應該將她直接殺了。

     “這屋子是我的。〝宛強武眼中凶芒閃爍,他厲聲道:“你爹娘臨終之前將你許配與我為妾,這房子就是我的。”

     宛玉不屑的具光從他的身上瞥過,她的頭稍稍一甩,道:“眾位叔伯父老,你們信他的話麼?”

     周圍頓時就是一片死寂,根本就沒有人敢接口。

     宛玉冷然的看著他,道:“宛強武,你霸佔我家這麼多年,如今還想要信口雌黃,難道就不怕腸斷肚爛,天雷轟頂麼。”

     宛強武迎著那雙充滿了怨毒的眼神,心中陡然一寒,頓時說不出話來。

     宛一夫心知不妙,朝著許成功使了一個眼神。

     許成功猶豫了一下,終於歎道:“宛玉,當年你父母病故之時,年僅七歲。一個七歲的孩童又要如何照顧自己,所以你父母將你託付給村長,這也無可厚非。”他頓了頓,道:“你好歹是我們宛家村的人,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有什麼事,還是在村子裡解決,不要牽扯到外人了吧。”

     ‘不錯,不錯……“

     “有道理。”

     四周之人交頭接耳,雖然有些人垂首不語,但大多數人都是連連點頭稱是。

     一位拉著拐杖的老者點著宛玉,用著尖銳的如同公雞打鳴一般的聲音叫道:“宛玉,你當年幼小,若非村長收留與你,你能活到今日麼。不感恩也就罷了,如今竟然還要勾結外人來敗壞我宛家村的聲譽,應該將你浸豬籠,活活淹死才是。”

     林廷怒極,一步跨出,正待動手。手腕卻是一緊,宛玉微微搖頭,她的目光在族人的臉上一一掃過,那目光冰冷而再無暖意。

     她豁然轉身,輕聲的道:“林廷,你能夠保護我麼?”

     “能。”林廷反握住了她的手,柔聲道:“一定能。”他壓低了聲音,以僅有她才能聽到的聲音道:“我請來了岳黽師叔,他是高階獵師,還是城中武館的傳功教頭,只要一句話,就能掃平整個宛家村。”

     宛玉的眼眸中流露出了極度的驚喜之色,她重重的一點頭,返身,猛然將大門徹底拉開。

     她指著大門西側的一處臭烘烘的豬圈道:“宛武.你說,那是什麼地方?”

     宛強武微怔,下意識的道:“那是豬圈。”

     宛玉冷笑一聲,道:“宛強武,你說我爹娘過世之前,將我許你為妾。哈哈……如果真是如此,難道他們就沒有告訴你這裡的秘密麼?”

     宛強武臉上漲紅,他怒駡道:“這裡有個屁的秘密,你胡說八道。”

     宛玉雙眉輕揚,此時她的身上,似乎多了一層異樣的光彩。

      “從我家曾祖父起,就在城內經商為生,直到家父那一代,才因為身體有恙而不得不關閉了城中店鋪,回到祖居。十年前,我們回到 宛家村,起了大房子,並且購置了百畝良田。”她淡淡的笑著,那笑容中有著說不出的嘲諷之色:“只是,我家三代積蓄,底蘊豐厚,縱然如此,也並未掏空家底。”

     宛強武膛目結舌,目光愣愣的盯向了那處豬圈。

      “宛強武,我從七歲起,就主動的開始打掃和餵養豬仔,你難道就從未懷疑過為什麼嗎?”宛玉臉上的嘲諷之色愈發的濃郁了。

     宛強武指著宛玉,手指頭都有些哆嗦了,但卻硬生生的說不出話來。

     宛玉一拉林廷,進入了豬圈之中,在眾目睽睽之下,拿出了一把鐵鍬。

     林廷按照她的指點,在某一個角落開始挖掘,片刻之後,就起出了兩個罎子。
      
     將罎子拿到了大門口,打開一看,金燦燦的光芒頓時迷糊了眾人的眼眸。

     宛玉冷然道:“宛強武,如果我父母真的將我許給你為妾,難道還會向你隱瞞此事不成?”

     宛強武面紅耳赤,眼眸中盡是貪婪和悔恨之色。他原本以為,這個新建才十年的大院子和那百畝良田,已經是宛玉家的所有。但是知道此時才知道,原來自己是揀了芝麻丟了西瓜。

     “哈哈。”宛一夫突地大笑起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朗聲道:“宛玉,你父母之所以沒有將此事告訴我等,那是因為他們擔心 強武不好好侍你,所以才給你留了一些私房錢。其實夫妻之間有些口角也是正常的,你放心,日後我會讓強武好生侍你,絕不惹你生氣了。”

     鄭浩天瞪圓了眼睛,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了。

     然而,更加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宛一夫向著周圍抱拳一圈,叫道:“各位,這是我們宛家村的財富,理應公平的分給大家,而決不能落入外人之手,你們說,對不對?”

     在沉默了那麼片刻之後,陡然有人叫道:“對。”

     隨後,一浪高過一浪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幾乎大多數人都在呼喊著。

     鄭浩天環目看去,入眼的盡是一雙雙充滿了貪欲的眼眸。

     宛玉的身體微微發顫,她依偎在林廷的身邊,但眼神卻沒有半點的畏懼。因為她相信他的承諾,七年來第一次的,毫無保留的信任著這個人。

     余建升曬然一笑,道:“宛村長,這麼說,你們是想要不顧禮法, 不允許宛玉離開了。”

     宛一夫眼眸中殺機淩厲,冷然道:“姦夫淫婦,理應處死。”

     林寶樺大怒,厲聲喝道:“我倒要看看,有誰敢動我的侄兒。”

     宛一夫嘴角一扯,道:“林寶樺,有一件事情我忘了告訴你。就 在三個月前,宛某人的長子強文已經投身李家,並且獲得管事青睞,擔 任李府護衛。嘿嘿,你以為裘家還會為你出頭麼?”

     林寶樺臉色微微一變,似乎是有著偃旗息鼓的樣子,他澀聲道:“你打算如何?”

     宛一夫冷笑著道:“大林村與我們宛家村向來都是以武功說話, 今日老夫與你們大林村再比鬥一場。你們若是勝了,老夫做主,讓你 們帶著宛舌離去,但若是敗了,嘿嘿,老夫也不傷你侄子,就將這個淫婦按族規浸豬籠吧。”

     宛玉的手心寒冷若冰,林廷輕輕的拍了拍,道:“放心。”

     不知為何,見到了林廷充滿自信的笑容後,宛玉的心也逐漸的平靜了下來。

     林寶樺的臉上陡然間露出了一絲笑容,道:“好,就這麼辦。”

      他一揮手,道:“浩天,你去領教一下宛村長的絕技吧。”

     鄭浩天抬起了頭,恭恭敬敬的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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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破丹田
    一縷輕微的,幾乎就僅有周圍幾人才能夠聽到的聲音悄悄的響了起來。

    林寶樺的口唇微動,眼眸中凶光閃爍。

    宛一夫不擇手段的想要淹死宛玉,已經徹底的激怒了林寶樺。

    嘴角微微的裂開了一絲微笑,鄭浩天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殺人……,似乎並不是很難。

    然而,就在他踏前一步,即將走出之時。耳邊卻是陡然間傳來了岳黽細如蟲喃般的聲音:“等等”不要傷他性命,點破他的丹田就行了。還有,贏得艱難一點……

    鄭浩天微怔,目光一瞥,恰好看到岳黽臉上一閃而沒的森嚴冷笑。

    不知為何,當鄭浩天看到了這一絲冷笑之時,他的心中就是隱隱的有些發寒。

    他知道,岳黽絕對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既然這樣吩咐了,那麼肯定是有其道理的。

    雖然岳黽的叮囑與林寶樺有所不同,但僅僅是一瞬間,他就已經做出了決定。

    對於獵師而言,點破丹田的痛苦要遠遠的奪取他的性命。或許。讓他活著受此懲戒,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鄭浩天收回了目光,踏著堅定的步伐,走出了人群。

    瞥向岳黽,並且收回目光的這些動作他做的是自然而然,目光甚至於根本就沒有在岳黽的臉上停留片刻。

    在其他人的眼中看來,鄭浩天似乎是因為聽到了林寶樺的話,所以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壓根兒就沒有想到過,鄭浩天的這!眼其實看得並非口出狂言的林寶樺”而是一直以來都垂手而立,一言不發的岳黽。

    數年的奔波經歷,讓鄭浩天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老成了起來。

    特別是在親自動手殺過人,並且孤獨的在叢林中狩獵一年的時間,對於他的成長有著無可估量和替代的巨大推動作用。

    當鄭浩天來到了空出一片的場地中心之時,包括宛一夫在內的宛家村所有人都是有些暈頭轉向。

    他們看著鄭浩天,再看著林寶樺等人,眾人的臉上都流露出了同一種表情。

    他們,不會是發瘋了吧。

    雖然鄭浩天在前日在駢西城武館內大發神威,讓他的名氣已經如同長了翅膀般的傳揚了出去。

    但是,那種名氣的傳播最多也就是駢西城的內城而已,就連外城都未必能夠傳到,就更不用說城外的村子了。

    當然,就算宛一夫等人聽到了這個傳聞,也斷然無法將眼前這個小小的,並不是多麼起眼的少年與城中名聲大操的鄭浩天聯想到一起。

    “林寶樺,這是什麼人?””宛一夫冷冷的問道。

    鄭浩天等人尚未回答,宛家村中就有人叫道:“村長,這是大林村中鄭木匠的兒子,據說他今年才十四歲。”’

    大林村的鄭木匠聲名遠揚,一身技藝就連城中的眾位老爺們都是贊不絕口,他們大都聽過此人的名頭,而大林村和宛家村相距並不遠,有人見過和知道鄭浩天,也並不稀奇。

    宛一夫深吸了一口氣,他的胸中憋著一口怨氣,雙眸中隱隱的冒出了一絲怒火。

    “林寶樺,你們讓一個十四歲的小家伙來與我比武麼?”

    林寶樺慢悠悠的道:“宛一夫,你若不想比,可以認輸麼。”’

    宛一夫怒極而笑,他的笑聲凌厲而充斥著強烈的危險:“好,林寶樺,這是你們自己找死,怨不得我。’’

    同觀眾人看向鄭浩天的目光頓時就多了幾分的憐憫。

    這並不是他們故意小看鄭浩天,而是根本就沒有人相信,一個十四歲的少年能夠戰勝一位成名多年的中階獵師。

    哪怕是再天才橫溢的少年,能夠在十四歲晉升到初階獵師就已經是了不起的事情了。

    中階,這對絕大多數人都是遙不可及的一個夢想……

    眼睛微微的閉了一下”當宛一夫重新睜開雙目之時,他眼中的怒火已經是基本消失了。

    僅僅是片刻之間,他就已經控制住了自己的心情,重新恢復了冷靜。

    冰冷的視線掃過了鄭浩天那張明顯尚未成年的臉龐,宛一夫輕嘆道:“可惜,鄭木匠數代人絕傳的手藝,今日就要失傳了。”

    他的話音剛落,雙腳就是狠狠的一跺地面,已經是如同離弦之箭般的衝了過來。

    “呼。……劈啪。……”

    空氣中陡然傳來了刺耳的尖嘯聲,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進行著劇烈摩擦似的。

    這是拳勁,一位中階獵師所激發出來的強大力量在這一瞬間展示無遺。

    村子之間,為了生存空間的比武,往往並不是什麼生死戰。以往宛一夫與余建升交手之時,雙方也是相當克制,並不至於打生打死。

    但是,這一次的情況就迥然不同了。

    宛一夫已經是全力以赴,一上來就是驟下殺手。他已經決定,無論何人代表大林村出戰,他都要將其生生打死。

    鄭浩天的雙眉微微一挑,他立即感受到了來自於對方身上那強烈的肅殺之氣。

    不過,宛一夫的殺氣就算是再強烈一倍,也無法與鬥獸場中的那頭狂暴黑熊相比。

    鄭浩天的眼神甚至於沒有出現半點兒的波瀾,他就這樣平平的伸出了手,向著對方的拳頭迎了上去。

    “贏得艱難一點……””

    腦海中豁然閃過了岳黽剛才的叮囑,鄭浩天竭力的控制著自己的真氣和力量。

    “少一點,再少一點。”’

    在他的體內,四股熱流原本已經隨著真氣纏繞融合在一起,但是這一刻卻在他的操控之下主動散開。

    僅僅是依附了部分熱量的真氣隨著鄭浩天的拳頭轟擊而出。

    仿若是平地一聲雷,當兩只拳頭重重的在半空中相撞的那一刻,發出了如同新年爆竹炸響般的聲音。

    宛一夫驚呼一聲,跌跌撞撞的向後退去,直至五六步之後才算是勉強站定。

    鄭浩天則是一躍而退,整個人狠狠的撞進了敞開的大門,落到了院子中。

    他拼命的揉著那條手臂,齜牙咧嘴的表情似乎是痛苦之極。

    一片倒抽氣之聲驟然響了起來,眾人的眼珠子幾乎都要凸出了眼眶……

    這兩個剛才的硬拼,竟然是差不多旗鼓相當?

    一時間,就連許成功和宛強武的眼神也變得古怪了起來。

    “爹,他們不識好歹,您不要手下留情了。””宛強武驟然高聲叫了起來。

    宛家村眾人這才恍然”原來村長是手下留情。不過’在場的另一位獵師許成功卻是皺起了眉頭,隱隱的感到有些不妙了。

    宛一夫,他真的手平留情了麼?

    臉龐上的肌肉抽接了幾下,雖然拳頭上也是疼痛難當,幾乎就連整條手臂都有些麻木了。但宛一夫畢竟做不出如同鄭浩天這般擠眉弄眼的模樣。

    余建升等人微微搖頭,岳黽更是心中暗嘆,這小子的武功雖強,但經驗畢竟太少了……,。……

    “獵師……”’宛一夫陰沉沉的道:“你,已經是獵師了麼?”

    眾人一愣,隨即嘩然。

    鄭浩天能夠硬接宛一夫一拳而不落下風,要說他不是獵師,只怕沒人相信。但十四歲的獵師?

    一時間,宛家村眾人的臉色都有些難看了起來。

    大林村有這樣的天才,那麼再過幾年,村子間的比武還有誰能夠擋得住他。

    鄭浩天裝模作樣的放下了手臂,朗聲道:“宛村長,我是不是獵師,只要打過就知道了。”’

    他心中暗罵,自己的力量還是用的太大了。這個宛一夫,以前看他十分厲害,可是一交手才知道,他遠比自己想像中要弱得多。

    宛一夫冷然道:“好,打過……就知道了。”

    他身形展開,再度欺身而上。不過這一次”他竟然是不再硬拼’而是展開了拳法,想要在武技和經驗上壓制對手。

    鄭浩天雙目微微一亮,他一躍而起,與宛一夫糾纏在一起口

    宛一夫習武數十年,擅長的拳法足有十余套,比鬥的經驗遠勝鄭浩天’一旦拳法施展開來,就是如同大江之水般滾滾而下”一浪高過一浪,仿佛永無止境。

    相比之下,鄭浩天的拳法就簡單多了。

    他所學過的拳法就是兩套,入門長拳和狼拳,這兩套拳法根本就談不上什麼高明之處。但是他的身形靈活的不可思議”而且舉手投足之間力量十足,哪怕是宛一夫也不願意與這個如同蠻牛一樣的家伙硬拼。

    非但如此,鄭浩天與人交手,似乎總是能夠料敵於先,無論宛一夫的拳法如何精妙多變,都無法讓他真正的陷入絕境。

    如同狂風驟雨般的攻了半個時辰之後,宛一夫逐漸氣衰力竭,動作緩慢了下來。

    中階獵師原本不至於如此不濟,但他雖然竭力克制,可是與鄭浩天交手,感受著身周那呼嘯而過的凌厲拳風,真氣就不由自主的多耗了幾成。再加上對一個小毛孩子還是久戰不下,心急氣燥,所以才會表現的如此不堪。

    兩人纏鬥在一起,一開始宛家村眾人還是高聲叫好,但是隨著宛一夫逐漸不支,他們的臉上也是相顧失色。

    岳黽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這一聲在其他人聽來沒有任何意義,可是在鄭浩天的耳中卻是如同巨炮般的轟然而響。

    他的身體微微一顫,立即明白了岳黽的意思。

    纏鬥如此之久已經足以證明自己是“艱難”取勝了。

    鄭浩天雙目微亮,他驟然大吼一聲,體內真氣流轉,一股熱流纏繞而上,瞬間就已融為一體。

    他一步踏出,如龍似虎,他一拳擊出,如開山巨斧。

    轟然爆響,他這一拳已經生生的將宛一夫封擋的雙臂震開。

    一拳直搗黃龍,毫不留情,重重的轟擊在他的丹田之上。

    宛一夫爆吼一聲,整個人倒飛了出去,在半空中噴出了一口鮮血,摔倒在地,人事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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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  一把火

   “爹…*……”
  
   “村長…………
  
   數道驚呼聲從人群中響了起來,宛強武。 許成功等人搶先一步,將躺倒在地的宛一夫扶了起來。
  
   只是此時的宛一夫已經是面白如紙,口鼻處無不滲出濃郁而恐怖的鮮血。 並且氣若游絲,彷彿隨時都有可能嚥下最後的一口氣了。
  
   宛強武目眥欲裂,他惡狠狠的看著鄭浩天,大吼道:“他殺了我爹,大家殺了他。”
  
   “殺了他…………
  
   也不知道誰帶頭吼了一聲,頓時就是人群洶湧,怒喝聲連成了一片。
  
   不管宛一夫為人如何,他都是宛家村最大的支柱。 正是因為有他這個中階獵師坐鎮,所以在附近的村子中,宛家村才能夠佔據到最好的一片森林外圍進行狩獵、採藥。
  
   數十年間,他代表了宛家村打敗了無數村落的挑戰者,成為了這個村子的保護神。
  
   然而,今日這個保護神突兀的倒了,而且還是生死不知。
  
   這一刻,宛家村眾人不僅僅是憤怒,而且還有著無法形容的恐慌,他們需要一個宣洩口,宛強武的叫聲就像是點爆了炸藥似的,引起了一片激烈的反響。
  
   “呃……,…
  
   林寶樺吸氣,陡然發出一道巨大的吼聲。
  
   雖然他僅有初階獵師的真氣修為,但是對付普通人卻是綽綽有餘。
  
   這一道怒吼立即將所有的噪音全部壓制了下去。
  
   人人的耳朵都是一陣嗡嗡作響,原本沸騰的情緒頓時平息了下來……,
  
   林寶樺身形一閃,已經來到了馬車旁,他扯出了一個大包裹,猛地攤開”五把大刀,一根巨大的狼牙棒同時飛了出去。
  
   鄭浩天等人伸手一操,已經接過了自己的兵器。
  
   他們六人並肩而立,鄭浩天更是一馬當先,那巨大而散發著恐怖氣息的烏黑色狼牙棒如同一根巨大的鋼針扎在眾人的腦袋中,將那些不理智的狂熱徹底的壓了下去。
  
   “想要殺我們?哈哈……”,林寶樺仰天長笑,道:“那就看看,你們宛家村要用多少條人命來填這個坑。”,
  
   看著氣勢洶洶,手持凶厲兵器的六個人”再也沒有人敢輕易叫喊了。
  
   如果鄭浩天等人是赤手空拳”剛才眾人又是一擁而上的話,或許頭腦發熱之下他們還有勇氣沖上來。
  
   但是此刻當他們氣勢被奪”看到亮閃閃,明晃晃的殺人利器,從而冷靜下來之後,每個人就開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
  
   宛一夫確實為宛家村做出了極大的貢獻”但是,為了給宛一夫報仇,搭上自己的性命究竟值不值得?
  
   當理智再一次佔據了上風之後,每一個人的腦海中都開始縈繞著同樣的念頭”並且得出了同樣的答案。
  
   “你,你們……”,宛強武指著鄭浩天等人,語無倫次的道:“他們只有六個人,殺,殺了他們啊*……”
  
   然而,他叫的越兇,四周的眾人就愈發的遲疑了。
  
   宛強武張大了嘴,陡然轉頭好拉住了身邊的許成功”就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叫道:“好許哥,你要為我做主,要殺了他們為我爹報仇啊。 ”…
  
   許成功一臉的尷尬,他瞅了眼鄭浩天手中的那根大傢伙,心中就是一陣陣寒氣向上直竄。
  
   這個少年連宛一夫都打殘了”自己上去,還不是送死……
  
   林寶樺嘿嘿笑道:“宛強武,你不用叫了,想要為你爹報仇,就自己上吧,不要拖人家下水了。 ”
  
   宛強武一口牙齒咬的咯蹦響”但雙腳卻是牢牢的釘在了地上,就是不肯向前挪動一步。
  
   林廷放聲大笑”道:“宛強武,連你自己都不敢為你爹報仇,那憑什麼讓其他人上來送死。 ”
  
   這句話雖然很不好聽,但卻相當的有效。
  
   不知不覺中,人群逐漸的向後退去,就像是不願與宛強武為伍似的拉開了距離。
  
   宛強武愣愣的看著四周,他始終都想不明白,為何會變成了這般不可收拾的局面。
  
   許成功長嘆一聲,道:“林寶樺,你們贏了,把人帶走吧。”,
  
   宛強武眼中兇芒閃爍,道:“她不許帶走。”
  
   林廷虎眼一瞪,道:“宛強武,你再敢嘮叨一句,老子立馬將你閹了。…”
  
   宛強武還要開口叫嚷,然而被林廷運用真氣在眼狠狠一瞪,頓時是如同一盆涼水從頭澆到腳,身子骨透涼透涼的,再也不敢說一句話了。
  
   宛玉拉著林廷的手,眼角的淚水終於流了下來。
  
   直至此刻,她才相信,原來幸福距離自己是如此之近。
  
   “好走吧。”林廷柔聲說道。
  
   宛玉回首望了大門一眼…她豁然道:“林廷,你能幫我把圍牆砸了麼?”,
  
   林廷一愣,但他的心思何等敏銳,立即明白了她的想法。
  
   輕嘆一聲,道:“砸了,以後就看不見了。”
  
   宛玉反問道:“以後,我還會來麼*……”
  
   林廷緩緩一點頭,轉身,道:“浩天,成華,和我一起把這院子的圍牆砸了。”
  
   他口中說著,手上動作絲毫不慢,一腳前踢,真氣流轉之間,已經將一片圍牆生生的踹出了一個大洞。
  
   鄭浩天啞然失笑,道:“林廷,還是我來吧。,…
  
   他揮舞著狼牙棒輕輕一掃。
  
   轟隆隆……
  
   一大片圍牆如同紙糊的一般,摧枯拉朽般倒塌了下去,
  
   眾人都是倒抽了一口涼氣…他們一個個渾身發涼,心中暗道,還好剛才沒有衝動。 這種長傢伙,誰碰到了都是一個死字啊。
  
   鄭浩天健步如飛,繞著這個大院子轉了一圈,這裡的圍牆頓時全部倒塌。
  
   宛玉家是在十年前立起來的大房子,與周圍的院落之間都用著弄堂隔離了開來。 鄭浩天砸牆的時候用了巧勁,所有的磚塊都走向內倒塌。
  
   然而”當他一圈砸完之後,卻發現院子中已經開始燒了起來。
  
   林廷和宛玉兩人各持一根火把,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放火燒屋了。
  
   包括宛強武等人都是恨恨的看著,但是在見到了鄭浩天砸牆如割草般的氣勢之後,竟然沒有一個人敢出頭阻擾。
  
   熊熊大火燃燒了起來,逐漸將主屋和偏屋吞噬了進去。
  
   宛玉淒然一笑,在火光的輝映之下,臉蛋兒隱隱的閃爍著一絲耀眼的紅色。
  
   “好這是我宛玉的家,我寧肯燒了”毀了”也不會留給那些狼心狗肺之人。”宛玉的目光在一個個人的臉上掃過,她壓抑了整整七年的怨念在這一刻徹底宣洩了出來。
    
   這幾年中幾乎被所有人刻意忽略和淡忘的女子,此時卻成為了矚目的焦點。
  
   隨著這一把火,燒去了她在宛家村的記憶和痕跡,從此以後,她與宛家村再無瓜葛。
  
   林寶樺緩緩點頭,他大笑一聲,道:“好侄媳婦,林廷,你娶了個好女子。”
  
   余建升同樣點著頭”目光中帶著滿意和憐憫。
  
   林廷裂開了嘴,驕傲的笑著。
  
   在來到宛家村之前,他還在擔心叔叔等人的態度。 他們是否能夠接納宛玉。
  
   然而,今日宛玉的表現卻是讓他同樣的刮目相看。
  
   她並沒有躲在林廷的背後,而是主動的站了出來,她用自己的行動征服了叔叔和余叔。
  
   將宛玉送入了馬車之中…余威華將兩壇金子同樣舉起塞入了馬車,他裂開了嘴,大聲叫道:“眾位,十日之後,就是林廷和宛玉姑娘的大喜之日”我們大林村會大擺宴席,有興趣的就來吃酒啊。”
  
   他一夾馬腹,當先朝看來路疾衝而去。
  
   凡是他們經過的地方”圍觀之人都是驚慌失措的讓開了道路,根本就不敢阻攔這些凶神惡煞的去路。
  
   他們放聲大笑,六人手持兵刃”昂首闊步的在大火和無數仇視的目光中離開了村子。
  
   宛強武茫然四顧,他突然發現,在父親重傷”生死未卜之際…以往熟悉的人都變得如此的陌生了……
  
   “岳叔”您為什麼要讓我吆喝一句。 ”,離開了宛家村之後,余威華狐疑的問道。
  
   岳黽微微一笑,道:“因為我要讓他們知道…想要討回面子,就只有十天的時間了。”
  
   “他們還敢討回面子?好”余威華不可思議的道。
  
   “岳叔說的是在城中李家效力的宛強文。,…林寶樺瞪了他一眼,道:“以後多動動腦筋。 ”
  
   余威華懵懂的應了一聲…他小聲的嘀咕著:“這麼多彎彎道道…也只有你這種小雞肚腸的人才看得出來。”,
  
   鄭浩天等人都是為之莞爾。
  
   其實余威華絕對不笨,但是與林廷這種心思聰慧之人在一起久了,就養成了凡事懶得多想的壞習慣。
  
   林廷徹底無語,搖了搖頭,轉向問道:“岳叔,今天我們鬧得那麼大,會否引來官府的查詢*……”
  
   岳黽胸有成竹的笑道:“好我問你,是誰打傷宛一夫的。”,
  
   “是浩天。”
  
   “是誰砸了宛玉家的?”
  
   “是浩天。”
  
   “濤天昨天救了什麼人?”,
  
   林廷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恍然之色,他興奮的道:“岳叔,我明白了。…,
  
   在駢西城,所謂的官府,其實就是四大勢力所控制的武力。
  
   鄭浩天州刻在斗獸場救了裘家二公子。 雖說裘家老爺已經贈送了意想不到的回饋和謝禮。
  
   但只要是稍有頭腦的人就知道,裘家對鄭浩天肯定是極為感激的。
  
   在這種情況下,想要通過官府來找鄭浩天的麻煩,除非對方的來頭能夠比裘家更大。
  
   只是,在駢西城內,這樣的勢力並不存在。
  
   岳黽緩聲道:“十日之後,如果宛強文不來。那麼宛一夫一家日後就再無顏面居住在宛家村中。”,
  
   “好他若是來了呢?,…余威華瓮聲瓮氣的問道。
  
   岳黽微微的笑著,輕聲道:“我還怕他不來呢。
  
   不知為何,在看到岳黽此時的笑容之後,余威華莫名的生出了一股寒意。 他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還好岳叔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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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看太陽


    斧頭重重的砍在了木頭上,僅僅是一斧頭下去,就已經將這一段百年老木徹底的砍斷了。

    鄭成廉父子兩人放開了手腳,開始雕琢了起來。

    在他們的面前,有著無數零碎木屑和已經打造好了的整套家具。

    余威華在宛家村臨走之時大放厥詞,要讓林廷和宛玉在十日後成親。

    鄭成廉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他毫不猶豫的將兒子拉了過去’把家中正在打造的那一整套家具加工了出來。

    林廷的新房早已准備妥當,就是林家原來的房子,雖然在規模上遠不能與宛玉本來的大院子相比,但她對這裡卻是無比的滿意。

    而且,有鄭成廉父子在此,所有的家具都無需他們操心。

    鄭成廉為了在短短十日內將一切准備妥當,他甚至於動用了一些儲存了十余年的老木。

    這些老木都是他特意收集起來,為鄭浩天日後准備的好東西。但如今鄭浩天和林廷之間的關系已經是親如兄弟,他也只好忍痛大出血了。

    這一日,當太陽高懸正中之時,父子兩人不約而同的收工了。

    這些家具不但做工精良’難得一見,在短短數日間甚至於連油漆都已經塗抹了上去。

    而且,他們所使用的油漆還是特制的成品,味道散發的極快,被清涼的夜風吹上幾晚上,就能夠消散的八九不離十了。

    當然”要說完全沒有一點兒的油漆味,那也是不太可能的。

    不過能夠做到這一步,他們父子再人也都是心滿意足了。

    看著這幾日緊趕慢趕”連吃飯也是匆匆扒一口才打造好的整套物件,鄭成廉滿意的點著頭。

    這些東西縱然是在他一生所打造的無數家具中,也絕對是稱得上不可多得的精品了。

    其中最大的原因,是因為鄭浩天在一旁打下手的功勞。

    或許在經驗和手藝上,鄭浩天還差了老父親一籌。但是在動手能力上,如今的鄭浩天已經是堪稱恐怖,就連鄭成廉都是望塵莫及了。

    當武功學到了某一個層次之後,對於其它的行業也會有著極大的幫助。

    鄭浩天默默的看著這些家具,他臉上的笑容並不很多。

    鄭成廉猶豫了一下”道:“浩天’你對這些東西不滿意嗎?”

    鄭浩天微微搖頭,道:“爹,這是我們父子倆齊心協力做出來的,已經是數峰之作了。時間太短,想要不滿意也不可能。再說……只要我們的心意到了,林廷是絕對不會見怪的。”

    鄭成廉神情一正,道:“既然你並非不滿意,為何還要愁眉苦臉的呢?”

    鄭浩天微怔,苦笑道:“爹,我發現大家都變了很多,特別是岳叔這一次教我們的東西,都是以前從未想過的。”

    鄭成廉蹲下了身子,將面前的工具稍稍的整理了一下,道:“那麼你以為他教你的,是對,還是錯呢?”

    “對。”鄭浩天猶豫了片刻”終於道:“如果不是他堅持大伙一起前去,並且堅持要將宛玉接到這裡,那麼後果肯定是不堪設想。而他利用林廷成親之事來刺激宛強文”也是最好的選擇。”

    鄭成廉將所有的工具都椎入了箱中,道:“既然你知道,為何還要迷茫呢?”

    鄭浩天愣了一下,連忙否認道:“我沒有迷茫。”

    鄭成廉微笑著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道:“浩天,你知道我這一輩子最大的心願是什麼嗎?”

    鄭浩天的胸膛一挺,道:“我知道,爹’您是希望我出人頭地,在武道上走的更遠,能夠將家傳寶典真正的繼承下來。”

    鄭成廉啞然失笑,道:“錯了。”

    鄭浩天眨著眼睛”擾了擾頭皮,心中暗自腹誹。

    如果這不是您最大的心願’那麼在我學習家傳寶典的時候”又怎麼會那麼嚴格的監督呢。

    鄭成廉摸了摸兒子的腦袋,自從鄭浩天習武以來,他已經很少再做這樣的動作了。

    “浩天啊,你記住,我雖然也希望你能夠出人頭地,能夠將家傳寶典真正的繼承下來。

    但是,我最大的心願,是希望你活著。”

    “呃?”

    鄭浩天膛目結舌,滿臉都是莫名其妙的小星星。

    鄭成廉苦笑一聲,道:“你才十四歲’和你說這些太早了。等你長大之後,你會明白的。”

    鄭浩天茫然的點著頭,對一個從封閉的小山村中長大,並且心存志向和夢想的少年來說,這個話題實在是無法引起他的共鳴。

    鄭成廉伸手扶住兒子的臉龐,將它轉向了太陽高升的方向。

    他大聲說道:“記住,當你的心理有疑惑和無法斷決的時候’就把臉一直向著陽光,這樣就不會見到陰影,你就知道應該如何去選擇了。”

    鄭浩天睜圓了眼睛,認真的看著高高在上的太陽。

    一刻鐘之後,他的眼中緩緩的流出了一絲淚水。

    鄭成廉一愣,他驚訝的道!“你有感覺了?’、

    “當然有了。”鄭浩天抹著淚眼模糊的臉龐,道。

    “什麼感覺?”鄭成廉不由自主的提高了一點音量。

    “很刺眼的。”鄭浩天苦惱的道:“我的眼睛都刺痛了。”

    如今恰是紅日當頭,以鄭浩天的真氣若是短時間凝視這種陽光,還不會出什麼問題。但若是長時間凝視,那麼他一樣會感到痛苦難當。

    鄭成廉臉色相當的古怪,他道:“你竟然真的對太陽看啊。”

    鄭浩天愣了一下,勉強睜開了一絲雙目,道:“爹,是您說的啊。”

    鄭成廉揮了一下手,嘆道:“這是你太爺爺傳給你爺爺,再傳給我’一代代傳下來的話。不過在這幾代中’就你一個人對著太陽看了半天。”

    鄭浩天哭笑不得的翻著眼皮子,不過在他的心中,卻是莫名其妙的變得暖烘烘的。

    剛才的郁絕似乎是已經一掃而空,再也無法對他造成絲毫的影舟了。

    隱約間,從那模糊的眼眸中看到了父親進入廚房的背影,他突然覺得,那張並不厚實,也不懂絲毫武功的中年男子,才是他這一輩子最大的依靠……

    ※※※※

    “轟……劈哩啪呃……’,

    響亮的鞭炮聲在大林村的上空轟然炸響。

    整個大林村中的人雖然不多’但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當其中一戶嫁娶之時,就會讓整個村子都變得喜慶和繁忙起來。

    今日,是大林村雙喜臨門之際。

    不但鄭浩天等三位少年一起獲得了獵師的稱號,而且還是林廷的大喜之日。

    雖說新娘子的來歷有些奇異,但是大林村眾人在聽過了林廷的闡述之後,還是表現出了相當的熱情。

    而且,更令大林村眾人高興的是,一直壓在大林村眾人頭上的宛家村第一高廢了。

    從此以後,高高在上的宛家村再也沒有了壓制附近村子的可能”而戰勝了宛一夫的鄭浩天無疑會為大林村帶來更多的利益,讓他們擁有更好的生存條件。

    起碼,家中的婦女小孩子們,可以在靠近叢林的外圍采摘野果,種植和打理藥草等等。

    這些收入或許並沒有進入深山狩獵來的豐厚,但勝在並無多少危險,而且細水長流”足以讓大多數人家過的舒心寫意了。

    鞭炮聲絡繹不絕,村中的飯婆子們已經將飯菜端了上來”只要等新郎新娘拜過天地之後,就能夠開飯了。

    鄭浩天的目光向著村外的道路上瞥了一眼,他壓低了聲音道:“岳叔,他們真的會來麼?”

    岳黽微笑著道:“如果我是他,肯定咽不下這口氣。”

    “可他不是您啊。”

    與岳黽接觸的多了,他們之間的關系也逐漸變得親熱而隨意了起來。

    特別是鄭浩天’對於這個潛力無限的侄子,岳黽是真心喜愛的。

    “放心吧,他會來的。”岳黽胸有成竹的道:“我已經得到了消息’他花費了千兩銀子,請到了一位高階獵師助陣,不可能不來。,’

    “您怎麼知道?”

    “我是武館的傳功教頭,自然有知道的方法。”岳黽淡然說道:“你雖然在武館中有了一些名氣,但時日太短,信者無多。而他們又不知道我在此地。所以”這一次是你最好的立威之時了。”他壓低了聲音,突地一笑,道:“高階獵師我來纏著,保證他無暇出手對付你。而你將宛強文也廢了。李家規矩森嚴,不養廢物。只要他們失去了李家的庇佑,那就是如掌上的泥巴,怎麼揉捏都可以了。”

    鄭浩天與余威華對望了一眼,都覺得心中涼颼颼的。

    怪不得岳叔在宛家村中死也不肯出手’而且拿著一把大刀跟在林寶樺的身後瞎逛游”原來就是怕提前泄露了身份,致使宛強文不敢上門。

    這位岳叔,雖然從外表上看過去相當的無害,但若是有人犯到了他的手中,肯定會後悔不迭。

    相比之下,林廷與他的性子反倒有些相似。

    鄭浩天的耳朵豁然抖了幾下,他的眼眸亮了起來,驚呼道:“岳叔說的不錯。”

    岳黽面露微笑,自己走南闖北所得來的經驗,壓一下這兩個小破孩還是沒問題的。

    然而”他臉上笑容剛起,就聽鄭浩天低聲道:“他們來了。”

    岳黽一愣,這才知道鄭浩天並不是佩服他的算無遺策,而是聽到了有人前來的聲音。

    他凝神細聽,半響之後才聽到了遠處傳來的若有若無的人聲。

    他的臉色微變,這小子的聽力怎麼也是如此的變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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