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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荒】神煌(全書完)

第九九六章 就是威脅

 劍宗最頂階的天階道兵,喚作『道絕無回刃』。

 把自身以刃為名,道途已絕,故此劍出無回,只是這名字,就透著股強烈無比的銳烈氣機。

 整整二百人,在艦隊左側排成了兩個陣列,是天干北斗無回劍陣。

 陣勢一成,立時兩道絕厲無匹的劍意,橫壓四方!

 而佛門道兵,則是二百四十位護法金剛。

 論到戰力,固然不如宗守的源海誅魔士與劍宗的道絕無回刃。

 然而所列之陣,卻極是不凡,喚作『摩訶大般若陣』,當陣成之內,內中是梵音陣陣,無數的蓮花綻開。

 所有護法金剛,都是面色祥和,彷彿那處地方,都已成清淨佛國。

 “天方世界之外,所有三十息仙境遁速之內,禁絕空艦修士通行,違者殺無赦!”

 這句話淡淡的說完,宗守才又笑著,看向對面那位曲浮塵尊者。

 “方才沒注意聽,不知曲尊者到底說了些什麼?可以再說一次聽聽?”

 曲浮塵是倒吸了一口寒氣,看著宗守身旁,這三座天階道兵大陣。

 不止是這些道絕無回刃與護法金剛而已,另還有數百地階道兵,也同樣是紛紛結陣。

 不如前二者,然而哪怕僅僅一座百人之陣,都可抗衡神境巔峰。

 曲浮塵只覺是頭皮發麻,冷意襲心,也暗暗慶幸,這次不曾大意,否則還真是要狼狽而退。

 此時無奈,只能再次復述前言道︰“天方修會積累,實力雄厚,得我諸方奧援,豈是君上你可輕易撼動?君上興兵而來,若是損兵折將,無果而回,豈不是損了大乾威名,反而不美?此為智者所不取。曲浮塵這次是受七聖盟、玄靈修會、萬度魔庭、海曇仙盟之托,來勸你二家休兵罷戰的,世間萬事以和為貴,奉勸君上,莫要自誤才好…”

 就在他話落之時,遠處虛空,忽然一點點光影閃爍。

 仔細看,卻是幾十艘樣式各異的地階戰艦,穿梭過來。

 還有至少十四股聖境氣息,四面八方的衝起,似乎是在遙遙呼應,曲浮塵的話一般,氣勢霸道,似乎能掩蓋天地。

 都紛紛瀰漫過來,將這邊的十餘艘空艦,牢牢的鎖壓。

 宗守唇角抽了抽,而後搖頭道︰“原來是過來勸和的,可為何孤聽著這話,卻更像是在威脅孤?孤今日如不退軍,你們可是準備聯手與大乾一戰?這是欲以勢壓人?”

 曲浮塵默然無語,算是默認。

 他的本意就是威脅,只是顧忌宗守顏面,言語間盡量隱晦而已。

 就是以勢壓人又如何?

 這世間以力為尊,無論宗守怎麼想,怎麼說都無所謂。

 大乾仙朝,已據世界七十有餘,若再佔據天方世界,則勢難再制!

 故此無論如何,都不能容這人得逞!

 即便這一位,乃是陸家焚空聖庭,第一皇儲,那也顧不得那麼多。

 如若畏懼焚空聖庭之勢,而不敢觸犯,這時的陸家,豈不是早就一統此域?

 卻聽宗守面容冷肅下來,寒聲道︰“議和的條件,孤不是早已經遣使說了?讓出天方世界,交出那幾位罪魁禍首,這件事就可了結…”

 他話音未落,就被曲浮塵打斷︰“天方世界,乃是天方修會根基之地,君上這條件,實在過份了些,在我曲浮塵看來,君上此言實可謂荒誕,不切實際也貪婪太過!”

 又稍稍猶豫,斟酌了片刻這才開口︰“君上要認為我曲浮塵是在威脅,也無不可!君上今日,如定要一意孤行,那麼就請做好,與我七聖盟、玄靈修會、萬度魔庭、海曇仙盟四家,為敵的準備!那時一旦戰起,必定生靈塗炭,不死不休,絕不是爾等諸位,想停就能停下…”

 這位大乾仙朝之主,既然仍不識趣,那麼乾脆就把此刻情勢,直接挑明得失。

 他此時也看出來了,這位大乾君主與他廢話,說這些言語,要麼是在拖延時間,思考對策,要麼是在為自己,尋一個台階下。

 而既然已經猜知,他曲浮塵,又豈會如其所願?

 這句話說出,不止是宗守,空艦之上的諸人,都是面色微變。

 風太極一聲嘆息,知曉宗守素來是不喜與人多話之人。

 今日耐著性子,與這人說這些,必有用意。

 果然這位曲浮塵尊者,又掉落到坑裡了。

 下一刻,就見宗守輕聲笑著,轉頭看了過來,帶著幾分逼迫之意︰“記得孤適才有令,天方世界之外,所有三十息仙境遁速之內,禁絕通行…”

 話語未落,那三十息仙境遁速之外的虛空,就傳出了一聲輕喝。

 “違者殺無赦!”

 循聲望去,就見一股璀璨至極的劍光,突兀暴起。

 尾隨著前方那十幾艘緩緩駛向天方世界的地階戰艦,沖凌而去。

 紛灑籠罩,瞬間就將這些戰船,盡數籠罩在內。

 戰艦之上也立時浮起一層層的七彩護罩,極力抵御,也有不少道兵,衝出艦外,須臾間就結成了大陣,一同抗拒那凌厲劍鋒。

 周圍那些潛伏的聖境氣機,瞬間躁動,可這時虛空,卻又傳出了一聲冷哼,正是此刻,那不知在何方位的敖怡。

 只是這哼聲,就使得這處界河,溫度彷彿驟降三成。

 而敖坤則乾脆懶得遮掩自己形跡,同樣在二十息神境遁速之外,現出了身影,浮於虛空。

 清秀的面上,是笑意盈盈。

 “受我守弟之托,今日此地禁絕通行,誰若不服,可以與我敖坤一戰,自然若損了根基,也莫來怪我敖坤。”

 那十餘道聖境氣機,俱是微微一窒,卻依然在躁動。

 其中幾人,距離那劍光起處,已近在咫尺。

 卻見就在這片刻時光,在那劍瀑沖擊之下,就有足足三艘地階戰艦,紛紛爆碎開來。

 一個青衫人影,毫不懼一旁那些明顯已準備出手在即的聖境尊者,劍光略收,現出了形跡,眼含笑意,朝著宗守頷首一禮。

 “劍宗司空否來遲,還請君上見諒!遵君上之命,今日天方世界之外,所有三十息仙境遁速之內,禁絕通行!違者殺無赦!”

 他話音未落,另一方向,又是一個人影,從遠處踱步而至。

 “師弟這一劍,仍存警告之意,未免太過心慈手軟了!嘿嘿!一旦戰起,必定生靈塗炭,與我大乾不死不休,只是你們七聖盟、玄靈修會、萬度魔庭、海曇仙盟四家麼?真好大的口氣!”

 此人前方,也是十餘艘地階戰艦,也不見這位有什麼動作,可他經過之處側旁,其中四艘戰艦,竟都是紛紛轟然爆開。

 好在附近兩位不曾現出身影的聖境修士,及時以法力,將其餘的戰艦都全數護住。

 勁力交鋒之下,赫然波瀾狂起,劍罡四溢。

 這人全不理會,又徑自前行了十步,方才停下。

 “劍宗任東,見過君上!奉宗主之名,效力大乾之君,我卻是早已到了,此人之言真使人不爽!”

 是面含冷笑,帶著輕蔑之意,掃視虛空。

 此處匯聚的聖境修士,至少是十六人以上。

 人數是不少,卻不知敢否獻身一戰?

 鼠輩而已,不值一哂!

 虛空中頓時一陣寂靜,此刻宗守一方,只四位聖境現身,就已有壓制全場之勢。

 把十幾位聖境聯手,營造出來的威迫之勢,沖的支離破碎,全然不存。

 只是下一刻,另一處虛空,又傳出一聲『無量終始』的佛號聲響。

 一個僧人,同樣毫無預兆的現身出來,腳踏蓮花,立於虛空。

 “依大乾仙朝國君之諾,這天方世界,將為我佛門道場之一,佛祖已然有法旨降下,命我在此界中,建小梵天寺,閣下方才之言,難道是欲使我佛,無果而回?這可真教我為難…”

 語音落時,這僧人也同樣朝著宗守,遙遙一禮。

 “佛門楞伽,幸得佛門菩薩果業,奉佛祖之意,將輔助國師,為君上排憂解難。”

 緊隨其後,又是一僧人,現於另一側。

 “佛門妙諦,參見君上!”

 這位比女子還要美艷幾分的菩薩,同樣是足踩蓮華而來。

 “阻攔我佛光輝照耀此間,妙諦不能不拼死一爭,曲兄之言,確然使人惱火,不死不休,那又如何?”

 妙諦的話音,好聽之極,同時又有一朵朵的七彩蓮花,綻開在他附近的那些空艦之下。

 看似無害,也極其美艷,卻使那些堅固的地階戰艦,都紛紛發出『咯吱』之聲。

 竟有一絲絲的裂痕,現出在船體之上,紛紛開裂。

 “我教不喜殺生,不過佛亦有無明之怒,亦有怒目金剛!給你等十息時間,退出此地!十息之後,就如君上之言…天方世界之外,所有三十息仙境遁速之內,禁絕空艦修士通行,違者殺無赦!那時無謂我言之不預,不教而誅!”

 說完之後,又歉意的朝宗守言道︰“小佛實不忍殺生,今日擅作主張,還請君上恕罪則個…”

 宗守一笑,並不在意,佛門就是如此,拖泥帶水,不肯痛快。

 否則何至於空有可幾可媲美道門劍宗聯手後的實力,卻被逼迫到那等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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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九七章 攻佔天方

 那曲浮塵的臉上,已經是紫青色,也不知是氣成這樣,還是因驚怒所致。

 “君上你這是何意?難道真是要與我四家為敵?”

 “是又怎樣?都已經動手了,還囉囉嗦嗦做什麼?聒噪!”


 宗守不耐煩地一揮袖,目透冷誚之色︰“你不是威脅孤麼?定要一意孤行,攻伐天方,就要與孤不死不休,就憑你等,也配?你曲浮塵,算是哪根蔥,也敢跑來調解孤與天方修會之爭?孤這邊已動手了,你們要戰便戰,不想動手,死在這裡,那就給孤滾!”

 那曲浮塵愈發的面無人色,身軀微微顫抖,而後面上又一陣潮紅。

 眼含忌憚的,看了此處虛空,那劍佛兩教四位聖境尊者一眼。

 如只是敖坤傲怡兩人,他們這些人聯手,足可壓下。

 怎麼這雲界劍佛兩教,也介入了進來?

 看這情形,分明是要鼎力相助,更似乎配合無間,毫無芥蒂的樣子…

 心中頓時明了,今日之事,他們多半已是輸了,輸的極慘!卻並不覺絕望。

 以往雲界五大教派,也不乏聯手開闢外域的例子。

 初時還能齊心協力,可往往不久之後,就會利益衝突,彼此紛爭不絕。

 雲界之中其餘的教派,也不容其他幾家,勢力大幅擴展,以反哺雲界。

 不用人算計,這聯手之勢,就會自己崩潰瓦解,輕易就可解決。

 今日暫時輸了一局,日後卻未必不能贏回。

 壓住了心緒,曲浮塵面色,也強自鎮定了下來,語音也放軟了下來。

 “君上此言差矣,談不攏還可商量,何需到一定要動手的地步…”

 卻才剛說到一半,就聽那妙諦淡淡道︰“五息!”

 神情看似平靜,波瀾不驚,那目裡面卻已是一線殺機凝聚。

 這是提醒曲浮塵,還有五息時間,可以安然離開此處。

 在宗守身側,葉軒也驀地睜目,手按著長劍,踏前一步︰“君上何需與他廢話?”

 袖袍一拂,那道青色的劍光,就已經出鞘,初時不顯山不漏水,只輕輕震顫著,絕不沾一絲煙火氣,循著界河靈潮流向往前穿鑿。

 卻在眾人才剛反應過來時,那劍光就已至那曲浮塵身前。

 然後那劍意,就驀然拔高,顯出了縱橫霸絕之勢,劍身劇烈的鳴聲,傳徹四方,震的人耳膜生疼。

 曲浮塵也是眼神駭然,面色再變。

 不過事起倉促,他卻並不慌亂。

 四張玉質靈符,自發的從他袖內飛出,護在周身左右,赫然是幻化四頭神獸,四象之形!

 那大袖翻捲,把青色的劍光,全數籠罩之內,一連串的紛飛指影,從內彈出,曲浮塵口中,則是冷笑不絕。

 “好得很!早聽說你道逍遙葉軒的大寰震劍術,曾經在一日之間,擊破三位尊者聯手,今日能領教一番,也是不錯…”

 一指指彈擊劍身,發出一連串的『錚錚』聲響,一點點的削磨其勢,傷其靈性。

 眼看那本是宛轉入龍的青色劍光,就要被壓下,葉軒卻似不以為意,直到那劍影,被徹底籠入那曲浮塵袖袍之內時,才右手捏了一個劍訣。

 頓時劍意再變,曲浮塵那寬大袖袍,也忽然鼓蕩膨脹,內中就彷彿是有一條桀驁不馴的困龍,在四下衝擊。

 曲浮塵的額頭,這時也浮出豆大的汗水,傾力維持。

 最後仍是『篷』的一聲,一雙袖袍俱皆震散,那青色劍光,也拔衝而起,孤傲絕綸,煌煌赫赫,俯瞰天下!

 一劍斬下,那四象靈符形成的神獸幻影,頓時應聲而裂。

 而劍勢餘勁,則直往曲浮塵的脖頸,繼續衝凌而去!

 曲浮塵一身衣物,都被那震蕩劍勁所迫,盡皆粉碎。

 此時是狼狽無比,也不敢再抵御下去,一個閃身,就遁開了此地。

 葉軒也不追擊,把那劍勢一收,口中舌綻春雷︰“滾!”

 這一字聲出,此地諸人才驀然驚覺,那前一刻還縈繞在此的十幾位聖境意念,居然都已不見了蹤跡。

 而那曲浮塵避開葉軒劍後,也未做停留,更不曾再有隻言片語,直接化作一道青色遁空,滾滾而去。

 那七十餘艘戰艦,也同樣是退的爽快,似乎生恐超出了妙諦,所定的時限。

 眾人愣然,而後所有人的視線,就集中了那天方世界之外,天方修會那七十餘艘空艦上。

 規模不算小,可此時在諸人眼中,卻是異常的孤單渺小。

 趙嫣然看了一眼,就一聲輕嘆︰“可惜了…”

 此時此刻,此言未免有些莫名其妙。

 宗守卻知其意,本來這一戰,蒼生道也有份。

 之前與九都仙庭大戰,他宗守幾乎是以大乾一家之力定鼎。

 此刻功伐天方世界,自然是輪到了三教出力之時。

 宗守卻特意把蒼生道兩位聖境尊者,與蒼生道遣來的道兵,留在了元蓮世界。

 一是無聖境坐鎮,固守後方,宗守不會放心離開,而來卻是為照顧,佛門劍宗實力強橫,即便得罪了這幾家勢力,也不痛不癢。

 然而此時的蒼生道,卻又不同。

 看來他這番用心,是被趙嫣然看出來了。

 而那自回來之後,就一直旁觀的譚鏡,此刻也同樣是一聲嘆息。

 知道這已有萬餘年歷史的天方修會,已經徹底完了…

 ※ ※ ※ ※

 擊潰天方修會的艦師,僅僅只用了不到半刻時間。

 自從曲浮塵以及那四方勢力遣來的聖境尊者與空艦,俱皆被迫逃離之後,天方修會之人,就已經戰意全消,徹底沒了抵抗之念。

 幾位聖境,甚至都沒有出手,師若蘭就已經帶著九艘太乙神雷艦,將天方修會的大部分艦船降服。

 那總數達十六艘九曜碎星艦,幾乎完整無缺的落入到了師若蘭手中。

 這是最令宗守欣喜之事,每一艘地階戰艦,都價值驚人,可相當於此時大乾,在元蓮界每年收入的四分之一。

 這九曜碎星艦,更與太乙神雷艦一般,乃是真正可由源海誅魔士坐鎮的戰艦,足可使得大乾仙朝的艦師實力,再次上升一個等級。

 擊潰了艦師,接下來是大軍登陸,由列缺統帥,僅僅三千玄狐鐵騎,一萬天罡劍卒,一萬天罡赤弩士,幾乎是以橫掃之勢,佔據了整個天方界。

 其實此時,天方修會駐扎在此的軍力,仍超過列缺麾下兩倍還多。

 可一方面軍心潰散,毫無戰意,一方面有幾位聖境逼迫,修會的上層人物,也都沒了頑抗的心思。

 生恐宗守這個面對四家大勢力聯手合力,也依然霸道無比的『暴君』,在惱怒之下,將他們一併宰了。

 以至於天方世界內,空有一座超大型的守護靈陣,卻全無作用。

 戰事未半,就有了近半之人,向宗守表示了投效之意。

 宗守暫時懶得搭理,最在意的還是天方修會的庫藏。

 可能是太自信滿滿,以為七聖盟等四家,可以護住天方世界的緣故。

 天方修會的一應庫藏,居然全不曾轉移。

 看著那倉庫之中,數以萬計的下品仙石,十萬計的兵甲丹藥,宗守簡直幸福到要當場暈過去。

 光是這些收獲,就足可使他償清所有阿修羅族的債務,彌補之前時光回溯的損失而綽綽有餘,甚至還可再擴張一倍於現今道兵總數的兵力。

 不過這歡喜,也僅只是最處找到天方修會的庫藏之時,當聽到天方修會為邀請那四家勢力援手,已經將相當於三分之一的庫藏,都贈送了出去時,宗守就立時是咬牙切齒,面色忽青忽白,恨不得將天方修會那五位正副會主的頭,當場摘下來!

 此時陸無病,未跟他過來,攻佔之後天方界後的一應之事,就只能由他自己親自來處理。

 好在這裡,僅僅只一個小千世界而已,敵我分明,並不太複雜。

 只唯獨要安撫界內那些商家散修,稍有些麻煩。

 宗守只能耐著性子,不大興殺伐,只把天方修會的高層,暫時通通關押起來了事。

 而就在三日之後,宗守帶著葉軒原無傷,走入了那間問器樓內。

 也不知是因天方界,才剛經歷過兵戈之事的緣故,還是這裡的主人,太不會經營。

 總之當宗守走入到這裡時,依然是門可羅雀,冷清無比。

 那沈月軒似乎也早知道他會到來,就坐在店內等候。

 “當日為君上煉器之時,月軒絕不曾想到,君上居然是雲界大乾國主,更想不到,君上可以幾年之後,就橫掃一方,建如今基業,甚至這天方世界,也落入君上掌握之中。”

 唏噓感嘆了一番,沈月軒又用開玩笑的語氣道︰“以後我這問器樓,就要在君上轄下混飯吃,還請國君,看在舊日交情份上,照拂一二。”

 看著此人,原無傷卻半信半疑,看起來也不過如此,平平無奇,這樣的人,能修復他那玉傀儡的傷?

 葉軒的目裡,卻一團精芒爆出,注目在沈月軒的一雙手上,知曉眼前這人,不但是一位修劍之人,更劍術不凡,甚至不遜於他!

 身為煉器師,武道上卻能有如此造詣,這可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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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九八章 頂尖仙劍

 見過禮,互相寒暄了一番坐定,原無傷就已迫不及待的把那玉傀儡取了出來。

 “我聽宗守說,沈樓主的煉器手段不凡,是他平生僅見,也不知是真是假,我這裡有具傀儡,最後頗有些損傷,不知樓主幫我修復一二?”

 言語間是直來直去,毫不遮掩那懷疑之意。

 沈月軒聽說之後,卻也不生惱,笑笑不言,可當看了那玉傀儡一眼之後,卻是直接愣住,目中精芒爆閃,現出了幾分感懷悵惘之色。

 宗守在一旁看著,唇角不禁斜斜的一挑,知曉這位沈樓主,果然是與墨門淵源匪淺。

 “居然是聖階傀儡,月軒這次又漲了見識,這個世間,居然還真有能抗衡聖境修士的機關秘術!傳聞中,雲界始秦時代的十二銅人,墨門玉傀儡,都能與聖境比肩,這傳言,還真是不假!”

 那沈月軒只失態了片刻,面色就又恢復如常︰“承蒙君上看重了!沈月軒說句不自謙的話,論到煉器術,這天方世界周圍,應無一人能與我比擬,在機關陣大道的上,自問也頗有些造詣,可說到要修復這上古神器,卻力有未逮,墨家機關術,也大多失傳,不過…”

 當沈月軒說到這裡時,原無雙眼裡,就滿是失望之意。

 不過他本身,也沒多少期冀之能。

 可隨即就又聽沈月軒語氣一變,轉而笑道︰“我雖沒這本事,奈何不得,不過這墨家玉傀儡,當年能夠聲震寰宇,遠傳域外,自有其因,這具玉傀儡,其實自己就有自我修復之能,損傷不大,只及外殼,應該無妨的。”

 說話之時,沈月軒就曲指連彈,一道道強力罡勁,擊打在那玉傀儡身上。

 原無傷初時還有阻攔之意,可卻全然奈何不得。

 而須臾之後,他的面上就又現出了驚喜莫名之色,也不再去攔。

 只見那玉傀儡的外殼,赫然靈光流轉。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那玉質甲殼上,就又光滑如鏡。

 所有的刀痕劍創,都大半消失無蹤,剩餘的部分,也在逐漸修復中。

 喜不自勝,原無傷對這位沈樓主的觀感,瞬間拔高了一大截,想到宗守認識結交的人,果然都是有些本事的,也語出肺腑道︰“這次真要多謝樓主了,不然我原無傷還真是無法。”

 卻惟獨沒提報酬,身旁有宗守這個大金主在,沒必要他來開口。

 “無需如此,我方才也是見獵心喜,未得你同意就動手,莽撞之處,還請見諒。”

 沈月軒搖了搖頭,語中更含著幾分鄭重之意︰“道友能得這件玉傀儡,是少有的福氣,此物存世不多,可能世間已只這麼一件,還請道友日後使用時,能倍加珍惜。”

 “我省得!”

 原無傷點了點頭,這是他拿來保命的傢伙,怎能不珍惜?

 這次要非是因幾年前欠宗守一次,他也不會捨得與道門那兩位聖境硬拼。

 旋即又心中一動,將一張圖紙取出,以法力虛托著,遞到了沈月軒身前。

 “此物是與這玉傀儡一同獲取,也不知是否制造傀儡的圖紙,原無傷無以為謝,只望此物,能對先生有所助益。”

 那沈月軒神情驚疑不定,將圖紙接到了手中,甫一入手,就覺不凡。

 宗守也掃了此物一眼,同樣目裡隱生波瀾。

 那是龍皮,貨真價實,由至少三條聖階之龍的蛻皮,凝縮煉制而成。

 及不上太上誅魔圖錄,卻也很是不凡了。

 然而就見沈月軒的大手,居然微微輕顫,顯然是心緒激動,到了難以自抑的地步。

 “大恩不言謝!此物對我重要之極,甚至勝過了性命,日後原兄若有什麼事情用到我,盡管開口,月軒絕不推遲!”

 原無傷聞言劍眉略挑,擺了擺袍袖,矜持的一笑。

 宗守卻知這人,心裡估計已經樂開了花,不知怎麼得意。

 也知曉這傢伙,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把這圖紙,贈給沈月軒,就是不想日後玉傀儡有損傷之時,連個修復它的人都尋不到,此物在原無傷手中無用,而看沈月軒方才的手段,也分明是有些本事的。

 至少這一月多來,他手下那些煉器師,甚至那幾位傳說煉器上很有造詣的神境,也沒一個能察覺這玉傀儡,其實有著自我修復之能。

 心中鄙薄,宗守卻也不拆穿,待沈月軒把圖紙鄭而重之的收起,才開口道︰“這次過來,是有幾件事要求到先生,一是這傀儡,先生已經解決,二就是這些器物,先生能否幫我強化一番?”

 揮手之後,就聽一陣口匡啷叮噹的聲響。

 先是兩面黑色大巨盾,然後是幾件女子用的兵器甲冑。

 這些都是當年沈月軒,用黑玄紫英鐵煉制,經歷數年之後,寶物的威能不減,卻已漸漸不合他的所需。

 那隻碧火玄龜,也從宗守的袖裡冒出頭,眼巴巴的看著沈月軒。

 宗守也大方道︰“一應所需靈材,先生只管開口就是!”

 才剛攻下天方世界,還不曾揮霍,正是財大氣粗之時。

 天方世界的庫房之內,什麼樣的珍寶沒有?

 那沈月軒毫不覺為難,凝思片刻後,就書寫了一張清單給宗守。

 “這些東西送來,三月之後,君上可來取貨,其他的我不敢保證,這兩面巨盾,卻定可升為仙寶等級,而且有極大可能,使它們入中品之列。”

 當年他在這兩面盾上下的心思最多,自然也最有把握。

 宗守掃了清單一眼,卻略略心驚肉跳了一陣。

 沈月軒列出的物資,並不算太珍貴,天方世界裡也應有盡有。

 不過量上面卻極多,可見是沈月軒聽了他的話之後,準備十足用料。

 旁的也就罷了,只這兩面盾,體積過於龐大,二件仙寶,就可相當於尋常二十件仙寶的用量了。

 此時卻也不好反口,讓人小瞧,只好強笑了笑,把清單收入到了袖子。

 忖道這次真便宜了這頭烏龜了。

 “第三件事,是孤有一物,準備煉為第二元神,尋常器師處置不得,只能尋先生來助我。”

 說著話,宗守就把那一縷七尺長短的庚金之氣取出,浮在了身前。

 那邊葉軒,也是一笑,同樣取出了那一縷庚金靈氣。

 “我這邊,卻是要煉制成品仙劍,不知先生,可聽說過大寰震劍術?最好是與我劍道相合的器物,若能煉成,葉軒欠先生一個人情。”

 他這樣的人,不是聖境尊者,卻更勝過聖境,一個人情,實非同小可。

 也是對這日後的隨身劍器,太期待之故。

 那沈月軒目光,卻是專注在那兩縷庚金之氣上,神情恍然。

 “先天紫宸玄金氣?好寶貝,是這世間,最佳的幾種可以煉劍先天庚氣之一,難以塑形,可也正因如此,劍成之後,往往堅固異常,難以折損,更銳利無匹。”

 又頗有深意的,看了那葉軒一眼︰“道逍遙之名,我亦曾有過耳聞,大寰震劍術,不久前也見識過了,震蕩之中實有大偉力,著實不凡,葉兄劍道,也令人佩服,煉成的劍器,匹配你的大寰震劍術,並不是難事,不過這兩道先天紫宸玄金氣,品相幾近完美無缺,按說煉制神兵,也不是什麼難事,可在沈月軒的手中,著實有些可惜了,最多也只是最上品的仙劍,不知葉兄,可情願?”

 宗守在旁聽著,是暗暗咋舌,最上品的仙劍,也就是說還沒達到超越後的頂尖層次,應該略遜於蒼生道那七口劍器一籌了,可這也很是不凡了!

 那葉軒同樣是眼神驚喜,卻比原無傷的城府,深厚許多,並不顯異色︰“無妨!葉軒信得過先生…”

 神寶固然是使人期冀,聖境修者得一件,就可有與至境抗手之力。

 然而葉軒卻知,這可能不到百分之一,而且還需無數天階的輔材,難以尋覓,可能千百年才出世一兩種。

 再說即便他全數尋得了,又何處去尋,可以煉制神寶的器師?

 似沈月軒這等高明的煉器宗師,就已經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更在其上的,自然可想而知,而且他如今時間緊迫,也沒那麼多時間等待尋覓。

 抓住眼前,才是緊要。

 “如此,我就接下了。”

 沈月軒毫不客氣,探手一招,就把葉軒的那縷先天紫宸玄金氣,攝取了過去。

 “五年煉氣,五年養劍,此劍葉兄十年之後來取可否?”

 煉制上品仙劍,卻非同尋常法寶,數月可成。

 宗守也不覺有異,仙寶九品,那兩面盾煉成之後最多是第四品。

 那這仙劍若成,卻是第九品,同是仙寶,差距不可以道理計。

 而越是精雕細琢,劍器之威,也就越強。

 葉軒也不曾有半點猶豫,就微微頷首︰“可以!此劍就拜托先生了…”

 這句話說出,宗守就覺葉軒眉眼間,似乎釋去了幾分晦氣,陡然開朗起來。

 頓時心中明悟,知曉十載之後,就是葉軒踏足聖階之時。

 而此時沈月軒的目光,也已朝他看來︰“君上走的似乎是劍修路子,是虛靈鑄劍法?欲將這先天紫宸玄金氣融入,煉制第二元神,不該來尋我才是,是了?君上莫非是為壓制那王道之氣侵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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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九九章 匠作大將

 “君上走的似乎是劍修路子,是虛靈鑄劍法?欲將這先天紫宸玄金氣融入,煉制第二元神,不該來尋我才是,是了,君上莫非是為壓制那王道之氣侵染?”

 似宗守這樣的一國之君,最在意的往往就是此事。

 大乾仙庭雖也同樣是走的與世俗斷開聯繫的路子,可這王道之氣匯聚,也仍不可避免。

 否則焚空聖庭,也不會分封成八國,各掌近百世界。

 沈月軒也一直就在奇怪,宗守身為一國之主,身上卻偏沒有太多被世人之念拖累的痕跡,壽命並未受什麼影響,道途也同樣未絕。

 若是把王道武學,都寄托在第二元神上,就不奇怪了。

 除此之外,還應該另有至寶鎮壓才是。

 “是有此意!”

 宗守一笑,毫無隱瞞之意,對這沈月軒,更是高看一眼。

 只從隻言片語,就能洞察出他根基,果是個有大智慧的修者。

 “宗守也是無奈,不知此法可否?”

 問的是沈月軒,能否辦到。

 要壓制洗練,那實為人心所聚的王道之氣,可非是尋常器師能辦得到。

 人之心,有善念,有惡念,是最純淨的事物,也是最污穢的東西。

 無這方面的研究,根本就不知如何著手。

 後者略一思忖,就沉吟著道︰“昔年那位始秦皇帝,也曾求助過墨家,墨家也曾有人鑽研過,頗有所得,後面墨門亡覆,不過其傳承還在,沈某機緣巧合得了一些符,能幫到君上一些,能有多少作用,就不是沈某能知曉了,只能盡力而為。”

 又看向宗守那道先天紫宸玄金氣︰“三月之後,君上可來取劍坯,若無意外,沈某還能給君上一個驚喜。”

 只是一個劍坯而已,自然不用如葉軒的劍器一般,需要十年時間那麼久。

 宗守卻還是有些遺憾,看來這口劍,是趕不上這場雲界大戰了。

 又對沈月軒所言的『驚喜』,頗有些期待。

 已知曉這人,九成可能是墨門傳人之一,沈月軒可能也知瞞不住他,故此言語間,已沒了之前的諱莫如深。

 墨門正統與雲界諸教,雖非是死仇,可其一門掌握的器術傳承,卻一直都被諸教覬覦。

 甚至外域勢力,也同樣是垂涎有加。

 此人的身份,說起來比他宗守還要敏感一些。

 心中有數就可,沒必要拆穿。

 “那就多謝樓主了!”

 宗守話音頓了頓,面容少見的凝肅,誠懇道︰“第四件事,是欲請沈兄任我焚空聖庭少府令!領二品官職,位同國公,若是不願,那麼領我仙朝供奉也可。”

 旁邊的葉軒與原無傷,都斂目垂眉,毫不意外。

 這等器師,宗守不想拉攏,那才是咄咄怪事。

 沈月軒也只唇角略挑,宗守來此拜訪,他也隱隱有所猜測,也能覺出宗守的誠意。

 大乾進駐天方世界時,他也略略打聽過,中樞中上設內閣、參議殿、樞密院與五軍都檢點,分三公之權,而內閣之下,又有六部,與少府、宗正、太常合稱九卿,是內閣九卿制。

 而這少府少府,正是九卿之一,也是俗稱的匠作大將,位高權重,掌一國所有匠師,屬於宗守私人的各處靈物靈藥產地,以及煉器煉丹,都在其管轄之下。

 在那些民間皇朝中地位不顯,可在仙庭之中,地位卻僅次與吏部尚書。

 目中掙扎了一番,沈月軒才深呼了一口氣道︰“不知君上,可知墨門學說?”

 宗守聞言,立時輕笑出聲,知曉沈月軒已經心動,這句話其實是在試探,他宗守是否能容忍墨門,在其治下存在甚至傳教。

 “兼愛非攻!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天下兼相愛則治,交相惡則亂,所以兼愛則須非攻,是而大不攻小也,強不侮弱也,眾不賊寡也,詐不欺愚也,貴不傲賤也,富不驕貧也,壯不奪老也,是以天下庶國,莫以水火毒藥兵刃以相害也;這些話,道理說的好聽,孤卻不怎麼贊同…”

 墨門以為,天下之亂,起於人與人不相愛,臣與子不孝,君與父不慈,以及『大夫之相亂家,諸侯之相攻國』,直至盜賊之害人,都是互不相愛的結果,如果天下人能『兼相愛』,『愛人若愛其身』,那就天下太平了。

 然而在宗守看來,這也是不切實際。

 上古那幾位聖人,至境大能者,都有著自己理想,所願所行也多有些理想化。


 在他眼裡,墨子與羲子的理念,根本就無什麼可行性。

 他說到此處,就見沈月軒,已經變了顏色。

 宗守卻並不住口,坦蕩言道︰“宗守堅信人性本惡,每一人都是個體,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需求,也要為自己生存掙扎求存,可這世間之物有限,自己活下來,就必定會侵佔他人的機會,人如此,國也如是。宗守不信,所有人能都做到兼相愛的程度,即便做到,相信那也是我人族毀滅之時,世人需有競爭,有向上之心,才能繼續走下去…”

 這是宗守自己的道,本心所思,沒什麼好隱晦的,也沒必要,去刻意迎合討好對方。

 “說到非攻,始秦之前,諸國間互相攻伐,連綿數千載,始秦之後,雲界一統,數千年都不曾有多少戰事。”

 說到此處,宗守就看見沈月軒面色,已經是黯淡無比。

 輕聲一笑,宗守的語音就又一轉︰“然而宗守一向也以為,道理當是越辨越明,百家爭鳴之時,才是我雲界真正極盛時代,凡孤子民,都該有自由說話思想之權,不能因孤怎麼想,就強令孤之子民,也定要思孤所思。”

 言下之意,是我怎麼想無所謂,不會因此就干涉你們。

 他一直便認為當年漢武禁絕百家,獨尊儒術,實是最愚蠢的舉動。

 只利一時,禍在千秋。

 此事也與蒼生道有關,若非道門以退出世俗政權為代價,聯手儒門圍殺羲子。

 那儒門也無這麼大的膽量,敢攛掇帝君,獨尊儒術。

 那沈月軒的眼神,又漸漸璀璨,怔怔出神的看著宗守。

 良久之後,才嘆息著,朝宗守一拜︰“君上若是生在上古,必定可為聖皇之一!君上有如此器量,臣敢不應明?當年墨門雖滅,卻有不少逃出外域,臣必傾盡全,召回各處同門,為君上效勞!”

 也是托庇,為防他人覬覦傳承,墨門弟子多散居四處。

 觀大乾此時,分明生機勃勃,潛力無窮,墨門在此人身上搏上一搏,未嘗不可。

 宗守同樣輕舒了口氣,心中暗喜,忖道墨門傳承,果然未絕,聽此人所言,這萬年修養,這傳說已覆亡的教派,似乎也已有了些家底。

 能說動此人效力於他,實是幸甚!

 而下一刻,宗守目中,就已現熾熱渴望之色。

 “不知那類似九曜碎星艦,太乙神雷艦之類的地階戰艦,沈兄能否制造?”

 地階戰艦雖能買到,可長遠著想,大乾終究還是需要部分制造空艦之能,只有如此,才不易被人所制。

 “太乙神雷?九曜碎星?”

 沈月軒目光閃了閃,竟是隱含不屑。

 “此二艦很是不錯,名傳諸界,不過臣私以為,似九都仙庭,那種寒晶影刃艦才是最佳!”

 任何道兵都可以催動運用,也就同樣意味著平庸,被人繳獲了,也是不美,只有量身定做,真正做到極致,才是真正最頂尖的地階戰艦…

 沈月軒也是果斷乾脆之人,應下少府令的差事之後,就草草把問器樓的生意結束。

 而後乘著一艘空艦,不知所蹤。

 宗守知曉此人,多半是去招攬同伴,自是樂見其成。

 本欲另遣幾位神境修士跟隨護衛,卻被沈月軒拒絕。

 隱約猜知此人之強,可能不遜色於葉軒,宗守也不強求。

 只是把那張太上誅魔圖錄,交由葉軒保管,待得沈月軒回歸之後交付。

 此人既有自信,為他的源海誅魔士,量身制造地階戰艦,宗守自是支持有加。

 自己本人,卻已是準備離開了天方世界。

 就在當日,師若蘭就統帥著那九艘太乙神雷艦,十四艘九曜碎星艦,加上幾萬倉促整編,還沒完全收服的道兵,壓向了雲界方向,做出侵攻之勢。

 自然不可能真正攻打過去,此時的大乾,還無這等實力。

 光是那幾位護界尊者的存在,就不能不慎,忌憚有加。

 此舉只為威懾,哪怕只能牽制那道魔儒三家一兩分的力量,也很是不錯。

 而道佛兩家四位聖境,則各留了一人在天方世界,與葉軒一同,維繫此處安寧。

 其餘二人,則都趕往了元蓮。

 只是不知為何,那妙諦與楞伽菩薩,每次看他的目光,都有些異樣。

 令宗守暗暗心驚,難道自己就是無量終始佛之事,已經露餡了?

 卻已顧不得這麼多,既然二人不明說,他也就只當不知。

 同樣隨妙諦與司空否二位尊者返回的,還有那艘乾天巨艦,散播消息,做出他宗守,已經回歸元蓮假象。

 自己本身,卻與敖坤敖怡二人,悄然離開,往雲界方向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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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章 七位至境?

 有敖坤敖怡這樣的聖境尊者催動辟魔神梭,宗守至雲界只用了數日。

 聖境尊者若是願意,不惜元力消耗,一日之間,就可穿梭數百上千的世界。

 即便宗守本身,此時飛遁之速也是不凡,即便不用辟魔神梭,一日也可跨越十餘世界。

 甚至他修為只需再跨越一步,就有不依界河,真正跨越位面壁障之能。

 而至雲界外圍,宗守第一時間感應到的,就從乾天山方向傳來的一聲龍嘯。

 “嗯?難道是乾天山那頭神聖陰龍,護國聖獸?”

 彷彿在迎接他的回歸,把龍嘯震蕩寰宇!聲威赫赫!

 宗守眼現出詫異之色,這龍威迫來,分明也是擁有了可以與聖境相較的實力!

 細細思來,又不意外,這條陰龍據孔睿說,是依附大乾國運而生。

 大乾盛則強,滋養其氣,大乾衰則若,污其元神。

 那麼此時,他的大乾仙朝,據有七十七處世界,擴地十餘倍。

 這頭陰龍實力劇增,也不令人意外。

 特別是有了天方世界的中繼點,乾天國勢已經初步貫通一體之後。

 那浩瀚龍威,宗守本身雖感覺不到多少,可只看敖怡敖坤敖怡二人,都肅然應對,就可知這頭陰龍,哪怕是在聖境之中,實力也不算低。

 在自己計算之外,還有這有的聖境奧援,真是意外之喜。

 第二個感應到的,則是阿鼻王座。

 這神器器靈,自感應到宗守的回歸,就是興奮不已。

 宗守也在這瞬間,與阿鼻王座傳來的氣脈通道,連接一處。

 然後立時就有一波無比強悍宏偉的力量,加持於身。

 感覺自己此刻,此刻似乎是無所不能!

 力拔山河兮氣蓋世,也不過如此…

 這錯覺只是剎那,宗守的面色,隨即就又蒼白了起來,

 是王者之氣,可這量實在過於龐大。

 那元蓮世界周圍,都是新佔之地,分封了諸國,更還未被他真正定為國都所在,人心未聚,效果還不顯。

 可到這雲界,那王道之氣卻如洪水般,不斷沖捲入他的魂念心靈之中。

 尤其是第二元神,哪怕是有阿鼻皇座中轉,魂念內,更有幻心鏡與九層金塔鎮壓。

 那口元一魂劍,也已自發的開始變化,劍呈金黃顏色,尊貴逼人,劍身之上,隱隱現出『天帝』二字。

 宗守也是過了足足近刻時光,才強用帝風訣,把這些不斷沖湧過來的『王道之氣』強壓了下來,沒使其繼續蔓延至真正的元神本源。

 “看來今次事了之後,當務之急不是是陸家焚空聖庭,而先再尋一可鎮壓王氣的至寶…”

 下意識的,就又想起了譚鏡,這次天方界戰後,宗守就將此人,丟給了佛劍二教之人,這時候,也不知如何了。

 元蓮晉升大千世界,對他們幾家都有好處,利益一致。

 宗守此時,另有要事,而佛教劍宗的那諸多強者,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宗守便感覺把元蓮界晉升的一應之事,先交托給這兩大教門。

 這時卻依稀感覺,這件事似乎有些不妥。

 感覺元蓮界若真正晉升完成,這匯聚王道之氣,必定會有質的變化。

 雖還不至於衝擊本源,卻必定會影響他的道途。

 “簡直就是作繭自縛,這次真的麻煩了…”

 一種無比緊迫之感,自心內油然而生。

 至寶難尋,可遇不可求。

 他首先需要遷都,把阿鼻皇座遷走,鎮壓在元蓮世界。

 更需將自己控制的幾十世界,徹底打通,使勢力範圍,都能一體連接,再無阻隔。

 那時的阿鼻皇座,才能真正梳理整個仙庭境內的王道之氣。

 宗守胸中,一時是雜念紛起,直到敖坤敖怡與他告別。

 “雲界之內,雲集數位聖尊,映照大千,可知任何變化,我此時不便靠近,大戰未起,可暫時潛伏在外,你要掩藏身份,以談秋的身份回歸蒼生穹境,最好也莫要回乾天山。”

 敖坤離去之前,隨口向宗守解釋提醒了一番,而後又目現異芒道︰“據說那寰宇創世書的下落,至今還未確定,仍有諸多聖境,在外角逐爭奪,我與怡兒,也欲插上一手,說不定,能得這本宇書一觀!”

 寰宇創世書除了記載空間之法,據說更含有創造之道。

 宗守心中有如明鏡,知曉寰宇創世書的消息,無論是真是假,是否魏旭放出的煙霧。

 敖坤都不會輕易放過,定要追根究底一番。

 只因他存在消亡之術,必定要與這創造之道補全。

 獨自駕著的辟魔神梭,繼續前行,宗守又開始嘗試著,御使那潮湧而至的王道氣機。

 “全力而為,應該是有能相當於半步聖境的實力,僅只是雲界東南部分的『荒蠻』邊地而已,我在元蓮界一國之勢,到這裡只能借用不到十分之一,頂尖的大千世界,果然非是尋常的中小千世界可以比擬!不過…”

 宗守的全身氣機,忽而又一變,不再應用帝風訣,那鼓蕩澎湃的氣勢,也驟然收斂。

 要讓人看不出虛實,不知他使用的,是王道武學。

 那麼這身修為,就只能應用不到七成,勉強維持在神境巔峰層次。

 再想更進一步,暫時擁有聖境戰力,就需動用秘法禁術不可,就一如他的預計…

 越是接近雲界,宗守對軒轅依人與孔瑤就越是想念,卻知敖坤之語,是金玉良言。

 不過他不能回雲界,雲界之人卻可來見他。

 軒轅依人與孔瑤身份都太過敏感,一舉一動都引人注目。

 而似任博張懷與宗原任天行這樣的大將重臣,也是差不多的情形。

 所以一日之後,宗守在距離雲界五個世界之外的界河,見到了虎中原。

 也只有這傢伙,不引人注目一些。

 而這短短幾年不見,這傢伙居然也已踏入了靈境。

 “這是君上那座瞬空龍殿之功,臣著實受益不小!不止是臣,君上乾天山一干老人,修行都有不少進展,不過只有我虎中原,最先入靈境…”

 那虎中原笑嘻嘻的的解釋,微含得意之色。

 踏過了靈境之劫,就可算是仙人一流,壽元也將延長到三千餘年,也難怪他如此得意。

 不過總算還記得正事,肅容道︰“這一次似乎真的風波不小,蒼生道三宗六門,已經從雲界各處召回弟子,緊守山門,而三日之前,有人望見帝都文廟,整整半日,輝光不絕,傳聞有至境聖尊,回歸雲界,有確實消息的,就有七位,蒼生道的秀觀、元靜散人,道門清玄道君、太黃道君,據說儒門的朱子,也已回歸。魔門中踏世天君、無上元魔,最近都曾有分身,顯化於世,還有其餘,就不是我大乾能打聽得到,又有消息,那三大洞天,此時都已經開啟。”

 那虎中原說著,面上也是極不好看,還是頭一次遭遇如此風波險惡之時。

 七位至境,匯聚於雲界,是上古雲荒時代,才有的盛況。

 而其中任何一位,都有著掀翻世界,甚至打沉雲陸之能。

 一旦戰起,哪怕只被風暴邊緣掃到,也足可使普通修士消受不起。

 以前懷念上古靈能鼎盛的時代,這時候靈潮真正到來,卻又使人心生戒懼,忐忑難安。

 “此時雲界情勢,幾乎一觸即發,邱樞密與孔帥心憂大局,已經停止了雲界東南用兵,不過卻已把更多兵力,都陳兵到了邊疆處,與大商對峙,以牽制其軍。”

 說到這時,虎中原搖頭苦笑:“希望能幫到蒼生道,不過我看最多,也就只能牽制大部分軍力而已。”

 宗守瞇著眼睛,靜靜的聽虎中原說著。

 對雲界此時的情勢,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映像。

 “踏世天君、無上元魔麼?”

 這兩位魔道中的至境聖尊,非是出身雲界,而後是上古雲荒之時,從外域而來。

 這兩位,卻非如那些域外異族一般,掠奪雲界資源,而是四處傳教,選取雲界本土之人,收為弟子。

 故此雲荒後期,域外異族被全數驅逐之後,這二人傳下的魔門一脈,卻頑強的生存了下來。

 也曾釀成大禍,幾次險險打開過,雲界與那些混沌世界的聯繫。

 即便此時,在那五大雲陸與雲海之下,也都有著混沌之門的殘留。

 魔氣滋染,使得不少精獸被侵蝕變化,凶性更熾。

 此時這兩位魔祖降臨,總不可能是為助蒼生道脫劫而來。

 還有朱子,儒家中的至境聖尊,其實是冠絕雲界。

 即便此刻,還有二位聖尊,朱子既然已回,那位必定也到了。

 思及此處,宗守也感覺是渾身發涼,冷汗陣陣。

 除此之外,對蒼生道心懷意思,虎視眈眈的的聖尊,還不知有幾位。

 “張懷說這是陽謀,以勢相壓,使蒼生道內人心離散,使道儒魔三家,都可從內著手,也使蒼生道不能不傾盡全力,與你幾日前,逼迫天方修會的手段如出一轍,據說此時,蒼生道已經有不少靈脈,落入道魔兩家之手,許多世家,都召回了在蒼生道的弟子,對了…”

 虎中原忽然想起一事,取出了一枚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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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章 心灰意懶

 “這是我們大乾,這幾年的歲入清單,還有所有積蓄的靈材庫藏。”

 宗守從虎中原手裡隨手接過,知曉多半是任博與張懷,讓虎中原帶過來,一絲靈識掃過,開始凝神查閱,可其實心裡卻並不怎麼在意。

 對於雲界大乾國的政務,宗守已經好幾年沒去理會。

 歲入如何,各地的靈石礦脈,煉器材料以及靈藥此時是怎樣情形,軍力擴增了多少,都毫無所知。

 只大略知曉,似乎增長很快,血雲騎在挖空了血英神鐵的礦藏之後,已經擴增到了兩萬之巨,另還有兩萬七千套血雲騎甲,還存在庫房中,沒有主人。

 而簡化版本的天罡劍卒與天罡赤弩士,則增長到了三十六萬的規模。

 先天強者增多,正是的黃階道兵也在組建,依邱為之意,是一次就準備組建六萬人。

 此時供奉的靈境,已有九十餘位,仙境修士也有十四位之多。

 真不知此時大乾,怎麼能養得起的?

 在軍力上如此巨量的投入,那參議殿居然也不曾反對?

 宗守暗暗搖頭,可當那玉符中的信息,被他神念全數映在腦海內,卻頓時微吃了一驚。

 “下品仙石一年七千九百枚產量,這是真是假?”

 仙石必須由靈境之上的修士,從普通靈石中提聚凝練,而一枚仙石的背後,往往是以百萬計算的靈石消耗。

 七千九百枚下品仙石,哪怕他如今轄下,三個中千世界加起來,也不過如此而已。

 虎中原卻很疑惑的樣子,看了宗守一眼。

 記得這些,大乾每月都會發出信符,往元蓮界報備。

 卻沒往深處去想,興奮道︰“是靈潮大起之故,這四年只兩處雲陸,就新發現了四十四處大中型的礦脈,如今反而是採礦的人手不足,這七千九百枚仙石更全是盈餘!靈石保存會有損耗,故此幾位國相合議,請國內供奉,將近半多餘的靈石提煉為仙石,再按張懷所言,明年的收入,應該還可翻一翻!”

 宗守的嘴頓時微張,有些合不攏嘴。

 換而言之,只是這雲界的收入,就可以抵得大乾在雲界之外,所有屬地的九成?

 頓時間有種意興闌珊的味道,感情自己在外域拼死拼活,佔下來的諸多地盤,歲入還不及此時雲界?

 孔瑤張懷幾個,頂著諸教諸宗的牽制壓迫,強行拿下了南風雲陸,又在中央雲陸之南,擴地數萬里之廣,使大乾增地近兩倍,成就看來真不弱於他。

 也真不愧是最頂尖的大千世界,有『仙界』之稱!

 唯獨奇怪的是,按他『前世』的記憶,雲界的靈能,還有那靈石產量,不該這麼爆增才是。

 難道說,也是因他之故,這靈潮提前了幾十年,就開始進入全盛之時?

 他這隻蝴蝶,也就是撲扇了幾下,試圖改變一下自己的命運,卻引起了一場巨大的風暴。

 靈石大增,其他煉器材料和靈藥等等,自然也是在爆發性的增長。

 只是因時間還短的緣故,許多天材地寶,因年份不到,還未真正長成。

 可從這玉符中,所列出的種種的名詞數量,也依然是令宗守觸目驚心!

 相較於雲界,此時的天方世界,實在渣都不如…

 怨不得上古那麼多域外異族,會對這裡垂涎有加。

 這符中信息極多,可以宗守的修為,神念也只掃蕩了片刻,就盡數瀏覽完畢。

 這時不禁暗暗自嘲,一國之君,當成他這份上,也真可算是奇葩了。

 “這是臨來之前,鎮國公囑咐我交給君上,國公之意,是欲在明年,再擴軍五十萬,黃階道兵十萬,血雲騎數目增至五千,再另建一萬五千玄狐鐵騎!”

 虎中原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的看著宗守面色。

 “眼見雲界大亂在即,我大乾不增軍力,不能保全國土,此時我大乾,也完全可以負擔,只是此議卻被參議殿阻擾,不能通過,任丞相雖也贊成,卻也說服不了幾位參議,只好擱置。”

 一萬五千玄狐鐵騎?十萬黃階道兵?

 宗守是倒吸了一口寒氣,這個邱為,真好大的手筆!

 可細細一算,如果下一年,靈石的產量,能再次翻倍。

 還真可負擔得起…

 那個時候,光是雲界,就有天罡劍卒與天罡赤弩士十六萬人,玄階道兵五萬之巨。

 這股實力已是不弱,當年項王提二十萬兵開始橫掃天下之時,也不過如此!

 有如此雄兵,擊破大商,當易如反掌!

 只是這念頭才起,宗守就又搖頭。

 他治下之地如此,大商所轄以及其屬國,地域是大乾十倍之巨!

 靈潮帶來的紅利,只會比大乾更多!

 增加的道兵數量,只會更多。

 自己建大乾仙朝,以為自己有了可以與大商抗衡的本錢。

 卻不意僅僅數載,大商的國力,也激增了至少十倍!

 心中感慨萬千,對邱為的擴軍提案,宗守甚至都不曾詳細考慮,就已認可。

 再清楚不過,此時的雲界距離亂世,確實僅差半步,一根導火索而已。

 邱為能有此眼光,未雨綢繆,實令他欣慰。

 暫時窮兵黷武,也是無可奈何…

 “擴軍之議可行!細節卻還需商榷。”

 宗守說完,就把一面玉佩,丟給了虎中原︰“你持此物,去見依人,她自會安排。”

 虎中原面上,頓時滿是壓抑不住的驚喜,知曉此事已經成了。

 參議殿中的參議,宗守可任命三分之一。

 邱為讓他來見宗守,正是為此而來。

 而在宗守離開之後,直接掌控這些參議之一,正是只痴迷煉丹,基本不過問政務的軒轅依人。

 能有這部分參議支持,這擴軍之議,才不會被阻礙…


 再詳細詢問了一番雲界之內的情形,知曉大乾國內,除了中央大陸,那南疆新佔之地,反叛還是此起彼伏之外,基本已無有兵事。

 即便是南風雲陸,因大乾政治清明,稅務寬鬆之故,也已漸次平靜了下來。

 暫時無憂,宗守就把虎中原拋在了那處界河,獨自駕著辟魔神梭離開,一邊飛遁,一邊暗暗贊嘆。

 “宗原此子,父親還真沒看錯他…”

 在別人都大踏步,進入靈境之時,卻只宗原,耐得住性子,卡在靈境之前,任由他人趕超。

 把靈法一道,一步步追上來,幾年間就到了九階境界。

 而後在一次爭戰中,掌握了靈武合一之道,借此一舉突破入靈境境界。

 雖是比別人晚了幾年,可潛力卻更不可限量。

 此時也因厚積薄發,在突飛猛進中。

 相較於他,其餘幾人雖是進境極速,卻未免失了些光彩。

 辟魔神梭已成宗守標志,進入雲界附近,宗守就不再使用,御劍而行,換成了談秋模樣。

 當年魏旭給他的偽裝法寶,此時自然已是落伍了。

 可如今的宗守,本身就是幻法大能,有玄狐神通,血瞳幻術,更有幻心境在。

 換過形貌之後,便是至境聖尊,不注意的話,也未必就能識破。

 而他此刻稍一抵近雲界,就可覺十數道神念,四下往這裡掃蕩過來。

 辨明身份,一部分收回,一部分則依然縈繞身周。

 大多都懷著冷意惡念,宗守也隱隱能感覺到這些神念主人,那悲憫冷嘲之意。

 宗守全不理會,徑自往蒼生道的方向,遁飛而去。

 “元靜師叔和凡夢師叔,既然都已回了雲界,那麼那丫頭,也該回來了吧?幾年不見,怪想念的…”

 所思之人,正是素初雪,沒有這丫頭在旁,平時戲耍逗趣,真感覺人生似乎失了一大樂趣似的。

 至蒼生穹境外圍,就已可感覺到那劍拔弩張的氛圍。

 所有的法陣禁制,都被重重張開,外面還有一隊隊的修士巡守。

 便是宗守,也被攔在了禁陣之外。

 好在還有不少人,認得當年的蒼生學宮首席,辨認不是他人假冒之後,就給予放行。

 而當宗守,就快要踏入蒼生穹境之時,就見幾人,已在外迎候。

 其中兩個,正是早他一步回來的趙嫣然與軒韻蘭。

 另三人,一位是已生機勃勃,一頭白髮都換成墨色的韓方。

 分明劫數已過,已是聖境中人,而居中一位,正是此時蒼生道主,座尊魏旭,最後一位,則是他見過一面的明玉。

 三位聖境在此等候,座尊親自等候,這已是最高的禮遇。

 “師弟你這次,真不該回來!”

 待得宗守抵至,魏旭轉過了身,與他並肩而行,神情見則帶著幾分不滿。

 “你心意是不錯,師兄也感激不盡,只是此舉,真毫無必要,元蓮世界,如今已是蒼生道唯一退路,也需你日後照拂,容不得半分差池,何需在這時候,捲入這風波中?”

 宗守聞言,頓時蹙眉,這個魏旭,難道就已心灰意懶到這種地步?

 似這種狀況,還談什麼渡劫?

 心中憋了一口氣,宗守語氣,也頓時冷淡了下來。

 “那麼這一次,魏師兄也半點都沒有?連拼死一搏的勇氣也無?徹底絕望?”

 那魏旭聞言一怔,仔細看著宗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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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章 煉魂偽劍

 “那麼這一次,魏師兄也半點把握都沒有?連拼死一搏的勇氣也無?是徹底絕望?”

 那魏旭聞言一怔,仔細看著宗守。

 “師弟你可是生氣了?”

 看出宗守那漠無表情的面容下,暗藏的薄怒,分明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魏旭不禁一聲失笑︰“怎可能真就絕望?如真沒有半點機會,我也不會隨秀觀師叔回來,牽累整個宗門,搏這一搏!”

 那魏旭說著,鳳目中也漸漸透著虎烈之氣。

 “這次是我太過焦切之故,被人反過來算計了,終日打雁,卻被雁啄瞎了眼,然則清玄那廝,想就此覆亡我蒼生道,卻也沒這麼輕易!至少兩三位至境,要交代在這裡,嘿!當年師尊有句話說的好,這天不容我,那麼何妨斬破這天?無非拼個兩敗俱傷而已…”

 宗守目光更是黯淡,魏旭的話,雖是說的霸道剛烈。

 然而言語之間,卻閉口不提渡劫之事。

 只說這一戰,定要令道門幾家,也損傷慘重。

 明玉這時也開口笑道︰“盡人事以聽天命,我蒼生道無這種說法,哪怕真是絕境,也要用手中之劍,斬開一條路出來,這萬餘年中,我蒼生道就是這麼走過來,師弟其實無需心憂,再說此時,愁又有何益?這一戰,能勝則生!不能勝,那麼也不過一死而已。”

 神情豁達,神情反而較以前更開朗幾分,少了幾分清冷,慷慨豪壯,渾不以生死為意。

 宗守更覺心中一沉,這二人可能自己不覺,他卻能清楚猜知,這兩位的心態變化。

 身為蒼生道首領人物尚且如此,那又何況他人?

 如此心態,又怎能不敗?

 口唇張了張,宗守就欲說話,提醒二人,可片刻之後,他卻又閉上了嘴,默然無語。

 在尋到勝機之前,在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無用。

 此時還未知蒼生穹境之內的情形,對其餘三教的具體布置,他同樣所知寥寥,也根本就無資格來說這些。

 魏旭也只當宗守,還是在心憂宗門,頗是欣慰。

 蒼生道收下宗守這弟子,一直都不曾宣揚他身份,一直都未有強迫過,幾年以來,只是默默的支持,維持著尷尬關係,看來終究還是有了作用,使宗守漸漸心繫師門。

 當年真沒看錯,此子果然重情重義。

 “其實仔細想想,你回來其實也無妨,有焚空陸氏第一皇儲的身份,哪怕是道門,這時也不敢動你分毫,危急之時,我自然有辦法將你送走。”

 魏旭以輕鬆的語氣說著,又輕笑道︰“此時穹境之內,也確實極缺人手,聽說數月之前,你曾在元蓮世界,擊退三位無相神魔?必定是劍意魂境可對?正好穹境中,還有一座劍陣,無人主持。”

 穹境之外,是戒備深嚴,穹境之內,也同樣是氣氛凝然。

 宗守四下看了一眼,只見這個所在,已找不到當年的祥和,四處都是一片肅殺之景,那學宮之外所有的空地,都已被人佔據,或是在試演靈法,或是在習練武技,還有一群群的蒼生道弟子,在操練著樣式各異的法陣。

 都還算克制,卻仍激起一股股的罡勁,一波波的靈潮,橫蕩虛空。

 使宗守不禁駐足,仔細看著,看著數目,光是先天強者,就至少有十萬以上。

 看來因靈潮受益的,不止是大乾與大商…

 “蒼生道三宗六門,先天之上的弟子二十七萬三千有奇,已盡在此間。”

 魏旭目光微微閃爍,掠過了幾分心痛之色,旋即就又恢復如此。

 “走罷,無甚好看到的,秀觀與元靜師叔,已經在學宮正殿,候你多時,”

 宗守微微頷首,繼續前行,也確實沒什麼看頭。

 這些弟子,畢竟不是道兵,即便結陣,威能也有限的很。

 蒼生道衰落已有一段時日,內中也沒幾個天賦絕佳的後輩弟子。

 真正的底牌,絕不在此間。

 倒是在域外之時,宗守望見了好幾座,由蒼生道地階道兵組成的法陣,人數皆在百人上下,奧妙莫測,變化無窮。

 入了宮門,到了學宮城中,宗守就又是愣住,再次把腳步頓住。

 只見學宮之中,正有百餘位弟子,在用靈石以及精獸靈血布陣。

 布置在蒼生穹境的守護大陣之外,又與穹境護陣互有裨益,彼此間相輔相成。

 而在那最中央處,則是七口劍器高高的懸浮,散發著氤氳靈光。

 氣虹貫穿數十餘里,將整個蒼生穹境,都籠罩在內。

 居然都是仙劍,最頂階的仙階劍器!而位居最中央處的那口紫金飛劍,卻赫然令宗守有些眼熟。

 “是煉神劍…”

 初望一眼,宗守還以為是祠堂中的那口。

 可隨後仔細觀望,才發覺不是。

 此劍凌銳之意,直沖雲霄,不似真正的煉神劍般,厚重樸實。

 氣機相仿,卻似是而非…

 不過此刻,這口劍位居在那劍陣中央處,卻隱隱為這劍陣核心。

 幾乎毫不費力,調動著整個大陣的氣脈流轉,無有半分滯礙之處。

 七劍合壁,近乎完美無缺!

 使這座還無人主持的劍陣,劍威澎湃,威勢即便較之至境聖尊,也是不弱分毫。

 “此是你幾個師兄費盡心血,尋覓了無數天階靈材,才煉制成的煉神偽劍,煉神劍無主,也只有如此了。”

 那魏旭在旁解釋道︰“當年師尊有言,如是這七劍合璧,可使這七口劍器,都等同於中品神寶,使我蒼生道擁有七位媲美至境的戰力,一座劍陣,可與至少六位至境匹敵,更能斬傷至境聖尊不滅之魂,此時有這口煉神偽劍在,抗拒兩三位至境,當不是什麼難事…”

 那聲落之時,諸人眼前,那七口仙劍,都齊齊震鳴嘯動,紛飛了開來。

 宗守隱約察覺,除了那煉神偽劍之外,其餘六口劍器的器靈,對那煉神偽劍,都有著幾分抗拒不滿之意。

 不過此時卻在它們主人強控之下,正與煉神偽劍不斷的磨合演練,使彼此間的氣脈交流,漸無隔閡。

 將那六口劍器的不滿意念,強行抹去。

 而也就在同一時間,宗守袖內,又傳出了一聲嗡鳴。

 無名劍的意念,同時映照入宗守的魂海之中。

 先是激憤無奈,悲涼不屑,最後是自哀自憐。

 宗守不由是暗暗搖頭,怎麼又來了?

 記得他從九絕死獄返回之時,無名劍的劍靈,就有這樣的心念變化,之後為此頹廢了好幾天,才回復了過來。

 怎麼這次,又是如此?

 隨即心中一動,記得前次無名劍的劍靈,出現這樣的情緒之時,正是在聽說魏旭,煉制了一口煉神偽劍之後。

 而記得當日,他得劍之時,也是在蒼生穹境。

 難道說這口無名劍,其實是與煉神劍,有什麼關聯不成?

 把意念探了過去,一寸寸掃過無名劍的劍身,此劍跟隨他數年,此時已然晉升仙劍,而且品階不低,可相當於尋常的四品仙器。

 無論神通能力,還是劍身的堅韌,都是同階仙劍之中的翹楚。

 劍身血紅,是吸收了無數的血氣元魂之故。

 煞氣凜冽,無論宗守怎麼看,都沒法將之與那堂皇尊貴的煉魂劍聯繫上。

 搖了搖頭,宗守胸中卻莫名的,有了些不平之氣,為那煉魂劍感覺不值。

 “此法可妥當?如此演陣,即便他日煉魂劍有主,只怕也難融入這套劍陣之中,會為其他六口劍器排斥…”

 換而言之,羲子留下的那口煉魂劍,已等同是廢棄了。

 “也只能如此了!”

 魏旭沉默無語,明月卻冷聲開口︰“蒼生道已到生死存亡之時,那煉魂劍若真有靈,就該自己尋覓主人,護持我教,而不是心安理得的待在祖祠之中,百般挑剔,一口無人能使用的劍器,豈不等同廢物一般?魏師弟煉制煉魂偽劍,也是被逼所至,且如我蒼生道,過不了幾日後那一關,那也沒有以後了,那時七劍,再無合璧之時!”

 宗守聞言愕然,隱約看出這幾位,對煉魂劍的感情,實是複雜之至,既愛重,又有幾分怨意,也確實是無奈。

 而此時那袖內的無名劍,又發出了一聲哀鳴,微微震蕩。

 傳過來的心念,竟是無比委屈,有種心灰如死的意味。

 宗守更是無語了,忖道你又非是煉神劍,心灰如死個啥?

 卻更被明玉最後幾句吸引,過不了幾日後那一關?

 換而言之,魏旭渡劫之時,就定在幾日之後?

 “不知魏旭師兄,何時渡劫?”

 “四日或者五日,具體時間,我也不能確定。”

 魏旭微搖了搖頭,面色淡然︰“我已拖延不下去,何時渡劫,就要看這套劍陣,什麼時候完成第一步磨合,總之越早越好…”

 宗守心知其意,算上儒家,蒼生道在雲界六大教派中,實力倒數第二。

 而對手卻可能是道魔儒三家合力,想也可知,此時越是拖延,對蒼生道越是不利。

 固然是每過一天,蒼生穹境內的實力,就能更增一分。

 然而三教實力,遠遠勝過蒼生道,每日增長的力量,只會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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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章 再見初雪

 七口劍器之事,宗守並未關注過多。

 其實對魏旭煉制的這口煉神偽劍,反而頗是欣喜,有這七口劍器,多少能增蒼生道幾分實力。

 若真能如魏旭之言,可抗衡兩三位至境修者,那是再好不過。

 越過學宮中央處劍陣,幾人不過十數息,就飛臨到了那學宮主殿之前。

 不過到此處時,宗守就見那殿門之前,台階之下,又是一口紫金色劍插在那裡。

 這次宗守第一眼就認了出來,正是那口真正的煉魂劍!

 釘在青石板中,輝光黯淡,死氣沉沉。

 宗守頓時目含疑惑地,看了魏旭明玉一眼,只聽魏旭道︰“是秀觀師叔移至此間,他的意思是還欲試一試,我蒼生道內,到底有無其主,插在此處,只要是我蒼生道弟子,都可嘗試,可惜…”

 話音一頓,魏旭目光黯淡︰“這兩個月以來,穹境之內三十萬弟子,無一人能將此劍拔出。”

 宗守也聽出魏旭語中,那絕望意味,於是沉默著走到那口煉魂劍前,稍稍遲疑了數息時光,宗守才伸出手,握住了煉魂劍的劍柄。

 這一霎那間,宗守只覺自己心臟忽然猛烈跳動。

 赫然只覺與這口劍,有種血肉相連,心魂相繫之感。

 那五尺劍身,就感覺是自己手臂的延伸!氣機交感,脈絡通連。

 宗守心中頓時狂喜,用力一撥,卻隨即就怔住。

 他此時修為,已至仙境中品,戰力卻可與神境相當。

 這一拔,至少可相當於一千座小須彌山之力!

 可這口煉魂劍,卻彷彿是生了根一般,依然是牢牢的釘在了地面,不動分毫。

 再試了一試,結果依然如是,宗守蹙起了眉,收回了手。

 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手撫著袖內的無名劍。

 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嘗試,也已確證了,自己與這口劍無緣。

 其實也無妨,自己有這口『無名』就已足夠了。

 無名劍的潛力無窮,至今都看不到極限,還有著無數成長的可能。

 甚至有一日超越這煉魂,晉升神兵等級,也不是沒可能之事,實在也無需為此沮喪。

 只是心中微覺奇怪,剛才他接觸之時,分明感覺這口煉魂與他,就好似身劍合一了似的。

 似乎彼此之間,已經並肩作戰了數十年歲月。

 可到最後,卻偏偏仍無法御使,總感覺是還差了些什麼。

 他這邊是不怎麼在乎,那邊魏旭明玉二人,卻頗是遺憾的一聲嘆息。

 遠處也有數百位察覺異狀,觀望過來的蒼生道弟子,也在微搖著頭,議論紛紛。

 “又是一人!看來這口煉魂劍,是注定無主了。”

 “這人是誰?需要勞動座尊,親自迎接?”

 “是談秋,據說是我蒼生道這幾十年來,最傑出的後輩弟子,甚至超越了太元仙子水凌波…”

 “這修為莫非已是仙境?此人修行進境,似乎才有過提升,境界不穩,還不能全遮掩住氣機,此人入門,真只有幾十年而已?”

 “才十載出頭!當年的雲界六絕劍,只有這位在外域,一直是默默無聞,無有半點消息傳回,居然不聲不響,就已至仙境!”

 “這可當真不凡,怪不得坐尊要親自出迎!”

 “如此人物,居然也不能被這煉魂劍認可?它要怎樣才行?”

 “也不知當年羲子祖師,到底是為這劍靈,定了什麼樣的條件?這未免也太苛刻了些。”

 “無主之劍,又有何用?又恰是這我蒼生道大劫之時…”

 議論聲紛紛,越說越是露骨過份,魏旭神情微沉,目光犀利的四下掃視了一眼。

 使周圍之聲,俱皆一寂,附近的蒼生道弟子,都紛紛住口。

 雖是如此,卻也仍有不少人,有不滿之意,卻並非是針對煉魂劍,而是魏旭。

 “說到大劫,卻是座尊失職冒進,才為我蒼生道惹來大禍。”

 “為一人劫數,卻使整個蒼生道受累…”

 這時明玉,也同樣一聲冷哼,暗含真力,懾人心神。

 這才使得所有人,都不敢言聲。

 無名劍依然在嗡鳴著,似乎在不平委屈。

 宗守卻沒怎麼理會,而是看向魏旭,只見後者面色雖是平靜,可那寬大偉岸的身形,卻陡然間傴僂了幾分,充滿了蒼涼蕭索之感。

 自嘲一哂,魏旭毫無計較之意,繼續舉步往殿內行去。

 明玉也悠悠一嘆,尾隨跟上。

 他能以威信強壓,使這些人閉嘴,卻塞不住眾人那悠悠之口,明面不說,背地裡卻仍會議論,只怕那時言語,還將更為不堪。

 宗守也雙拳緊握了握,沒想道蒼生穹境內,人心已離散到這等地步…

 道門以勢強壓,終還是起到了效果。

 世人就是如此,只看到魏旭的錯處,為蒼生道帶來的滅門之災。

 這些人卻全然不曾想過以前,魏旭的苦心孤詣,幾千年來禪精竭慮,掙扎求存,使蒼生道的實力,一點點的恢復強盛。

 若非這次,太急於求成,甚至可到幾乎全盛地步。

 而若無魏旭,只怕早幾千年前,蒼生道就已不存。

 只是…

 宗守也同樣悠悠一嘆,隨後跟上。

 此事終究是魏旭的過錯,需要他承擔責任。

 人心如此,不是他們的一番言語,就能使這人輕易改變觀點。

 再說以魏旭的性情,怕也不屑如此。

 要重立威信,只有等他安然渡過那至境之劫。

 走入學宮正殿,宗守就被中央最上首處一人吸引。

 白眉白髮,偏偏容貌又年輕之極,氣質特異,令人過目難忘。

 卻無尋常至境聖尊的威勢,反而是普通人一般,神態祥和。

 此是秀觀!

 非是第一次見,可前次只是秀觀跨越數千個世界的投影,且極其短暫。

 這一次,還是他首次見到了真人。

 雲界所有至境之中,穩據第一!

 此刻正目光溫煦的看來,帶著贊賞欣慰之意。

 宗守恭敬向幾位長輩行了一禮,就尋了個位置坐下。

 隨即就聽秀觀說道︰“你很不錯,天資固然上佳,可心性更好,魏旭能代師收徒,把你收入玄霜師妹座下,我很高興…”

 此刻這座殿宇內,都是蒼生道神境之上的核心人物。

 宗守自然無需隱瞞身份,按照玄命金冊的排序,坐在了第十位。

 本就引人注目,此時隨著秀觀之語,幾乎所有人目光,都紛紛向他看了過來。

 宗守毫無忐忑不安之色,坦然受之,直接不客氣的反問︰“宗門正值生死存亡之際,正當破釜沉舟,拼死一搏?為何秀觀師伯、魏旭師兄,要分力他顧?留什麼後路?如此作為,又怎能使宗門上下合力抗敵?難道說秀觀祖師,也無信心?”

 人皆有求存之心,全宗上下都要面臨死戰,卻偏有一些人,可以不用赴死,這又如何能使人心服?

 殿內之人盡皆啞然,面面相覷,而那秀觀,也是怔住。

 最後竟是輕笑出聲,對宗守的指責,竟是毫無惱意,坦然認錯。

 “是我想差了!我蒼生道與其淪落,如法家魔門那樣苟且偷生,倒不如轟轟烈烈拼上一場,傳承斷絕,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言語輕鬆,旁邊的魏旭,卻是苦笑了一聲。

 傳承斷絕,叫他魏旭身殞之後,如何有顏面去見羲子師尊?

 卻也並未說什麼,接口道︰“宗守師弟說的是!這一戰,我蒼生道只能拼死一搏!眾所周知,如今道門清玄道君與太黃道君,都已回歸,儒門董仲舒與朱子二聖,已在白鹿洞中,而踏世天君、無上元魔,也皆有分身降臨,除此之外,道門還能動用兩位至境神尊,儒門則有三位聖人化身,而那魔門,也有一尊滅世神尊在,只是已知的至境戰力,就有十二…”

 宗守聽到此處,才知這殿內諸人,並非是在特意等他。

 而是在他之前,就已聚在此處議論。

 十二位至境麼,當真是嚇人…

 撇了撇唇角,宗守游目四顧,看向了坐在自己上首的幾人。

 秀觀、林玄靜與林玄萱,還有便是他那六位師兄。

 魏旭明玉他早就認得,那位座次僅在魏旭之下,面白無鬚的,是大師兄向明。

 一身灰袍,面容冷峻的是二師兄姬曙;身軀壯闊魁梧,彷彿無知武夫的,名為寒智。

 再最後一位,身軀嬌小,面貌彷彿十四歲孩童的,是他的五師兄古旬。

 六人俱是聖境尊者,實力不俗,都有這接近神境巔峰的實力。

 六人之名,基本都含著一個日字。

 至於玄命金冊之上,其餘的幾位聖境,除了一位與羲子同輩的蘭若師叔,都不在此間。

 幾人對宗守,都極是友善,見宗守目光看來,都頷首示意,算是回禮。

 而隨後宗守的目光,就定在了凡夢散人林玄萱的身後,一位少女,正淒淒切切的朝著他看,眼中是驚喜無限,似是恨不得這一刻,就直接撲到他的懷裡面。

 不過明顯是被林玄萱以真力強控,不能得逞,正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宗守幾乎笑出了聲,真欲把這丫頭,抱在懷裡好好疼愛一番。

 他的初雪,實在太可愛了。

 卻知此刻不是時候,只能強自忍耐。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3-3-30 00:1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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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章 可想而知

 “如若只是十二位至境,我蒼生穹境盡可抵擋得住,當年羲子師尊亡故,被諸教圍攻時,也不過比之今日,稍稍弱些。”

 說話之人乃是姬曙,凝聲道︰“想來那清玄的布置,當不止於此!”

 當年的道門,已分裂出去了一個劍宗,此時卻多了一個魔門聯手。

 不過蒼生道如今,也不再只是秀觀一人,支撐門庭。

 那魏旭聞言,也頷首道︰“確然不止如此,當年攻入雲界的異族,有數位至境聖尊,被羲子師尊打散元魂,至今都無法重聚復生,這些人的後輩族人,都恨我蒼生道入骨,萬年前他們元氣未復,不曾參與,萬年之後,難說清玄道君與他們,無有聯繫,除此之外,還有那人…”

 諸人的神情,都微微一沉。

 其餘的至境,都可小視,唯獨那人,是可與秀觀並駕齊驅的存在。

 甚至蒼生穹境內的諸般禁制,都未必能阻得住這一位,那人可以無視。

 “不是要等十六載後麼?”

 林凡夢開口問,她心情震蕩之下,一時也顧不得身後的弟子。

 待得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初雪,已經把自己位置,悄然挪到在了宗守的身後。

 不由是咬牙切齒,狠狠地剮了宗守一眼,使後者哀嘆無辜。

 “料敵從寬!我已被清玄算計了一次,不想輸第二次。”

 魏旭搖頭道︰“當年曾預計雲界,需要至少五十年時間,才可入靈潮全盛之時,可如今僅僅只用了數載而已,難說那人,也會有什麼變故,若遇機緣,傷勢提前復原,也不算稀奇。”

 隨著他話音落下,這殿內的氣氛,頓時更為森冷。

 只宗守沒什麼感覺,始終不知魏旭所言的『那人』,到底是誰。

 有心找人詢問,卻見坐在他身邊的古旬搖頭道︰“問不得,也說不得,此人有六耳神通,一旦提及此人之名,那麼哪怕遠隔千百世界,他也一樣能知曉,甚至可知我等,前後所言。”

 宗守悚然而驚。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有如此駭人之能。

 而此時眾人視線,也往秀觀看去,只見後者淡然道︰“老夫的傷勢,其實早在七百載之前就已復原,一直秘而不宣,修行一門秘法,他若過來,勝之不難。”

 殿內的氣氛,這才輕鬆了些許,可也知曉秀觀雖是這麼說,可真到大戰之時,秀觀多半不能全心全意,應戰此人。

 “萬載之前,是秀觀師兄獨自支撐大局,萬載之後,也同樣如此。”

 那元靜淒然一笑︰“我雖也是至境,卻幫不到你多少!”

 羲子殞落,秀觀修為強絕當世,可非是如宗守這般,而是真正雲界無敵。

 即便放眼此域,也不過三五人可以比擬。

 卻每一戰都是以少敵多,疲於應付。

 此時若有一兩個同階修者,在旁援手一二,情勢必定大為不同。

 秀觀一身大法,必可盡展無遺。

 “龍影已經承諾,此戰必至,敖坤也早已與宗守師弟,一併抵達雲界,前者劍術高絕,後者雖還是聖境,卻能使所有聖尊,都心存忌憚…”

 宗守這時,卻忽然插口︰“前些時日,我義兄道基已全,他已答應,可嘗試助玄靜師祖,修復部分道基,只是這真元消耗,非同小可。”

 他話音說出時,這殿內所有人,都一陣錯愕,然後是驚喜莫名。

 元靜也驀地握住了粉拳,目中也異芒閃爍,似強行壓抑著,才未失態。

 不獨她如此,秀觀凡夢亦都眼透笑意。

 魏旭也不等宗守說完道︰“真元損耗之事,我蒼生道絕不會使敖兄吃虧委屈,如今庫藏內,還有五十枚天元造生丹,都可拿出來,當年師尊煉制的十三枚大衍補元丹,也可任其取用!”

 前者是延長壽元,裨益生機,後者則是用來彌補虧損真元,半步真境所煉之丹,功效自然可想而知。

 宗守笑了笑,心道這魏旭還算知趣,不過他卻也不敢保證,這短短幾日時間,敖坤能將元靜的道基,修復到什麼程度。

 至境根基,豈是那麼容易修復的?必定要耗費上百載時光不可。

 魏旭同樣也知曉其中關節,卻依然是興奮不已︰“我會把渡劫之日,盡量再拖延十天…”

 又遲疑著目視對面,那邊的蘭若尊者會意,卻是毫不在乎的頷首道︰“義不容辭,自當以靈犀入夢法助他!”

 要修復他人道基,只有對彼之道途,有足夠了解,光是參悟,就需不少時間。

 靈犀入夢法卻是最簡便的途徑!而在場之人,也唯有蘭若,道途與元靜相似。

 可使龍影,在短短須臾間,明白元靜到底缺損了些什麼,又該如何著手。

 此法需損耗數百載之壽,施展之後也將虛弱無比,需養千年之傷,然而也最是快捷。

 一個戰力趨近完整的至境,與一個聖境巔峰相較,根本不用費神取捨。

 宗守卻撇了撇嘴,蒼生道中,還有另一個對元靜知之甚詳。

 可施展靈犀入夢法,而不用擔心太多損耗之人。

 源生靈息訣,即便一時虧損,卻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回復過來,更可一定程度,透支生機。

 雖說那女人出手,自身也同樣會有折損,卻總比這位蘭若師叔,自毀道途的好。

 要衝擊至境,接下來的兩千年時光,是其關鍵,不能浪費在療養舊傷中。

 魏旭也更是羞愧無比,半晌之後,才又再次開口︰“說完至境,再說道兵,此戰之中,雲界諸教的道兵,都還未來得及擴張,玄黃二階道兵數目太少,我蒼生道只兩萬騎,一個天階道兵劍陣,可一擊而滅,此戰中用不上,可拋去不論,總計源海易靈士三百人,蒼生絕道士一千四百人;而道魔兩家,數目應該勝過我蒼生道一籌,總量估計是四倍左右,儒門無有道兵,卻有可能說動大商帝君…”

 宗守忍不住,再次把魏旭的言語打斷︰“我在外域,聽得道門曾在數年之前,暗中購得一千靈境修奴,這還只是僅限我所知,有沒有購得仙境修奴,又是否有在其餘所在購買,都不清楚。”

 室內頓時一寂,諸人的面色,皆是蒼白一片,就彷彿是挨了一擊悶棍的表情。

 若說宗守,帶來的前一個消息,另他們驚喜無限。

 那麼這一次,卻是使所有人的心情,都全數跌入到了谷底。

 魏旭也同樣啞然無語,良久之後,才苦笑著道︰“原來道門清玄,是早有所謀,幾年之前,就已料定。”

 即然早有所料,也就怨不得,那董仲舒與朱子,還有那兩位魔君,會回歸的如此湊巧。

 失神之後,林元靜眼望下方,只見幾個聖境倒還無恙,那幾十位神境同門,卻現出淒苦之色。

 頓時狠狠地瞪著宗守,這個師侄,她真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這種消息,可私下告知,大庭廣眾之下,徒亂軍心。

 魏旭說起那人,就已經使眾人承受重壓。

 而此時再得知道門在幾年前,購得千位靈境奴修的消息,就等如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卻唯獨只有秀觀,面上反而浮起了幾分笑意︰“這消息也還算來的及時,總比等到戰起之時,我等措手不及的好,不過此事,可曾確證?”

 “此事是從一位修羅族人口中得知,此人身份頗高,還算可信,消息應當不假!”

 秀觀的眼微微一瞇,也不追問宗守那人到底是誰,直接一頷首道︰“我前些日子出入祖師堂時,發現那玄命金冊少了一頁。”

 宗守心中立時一突,這件事果然是瞞不過人,尤其眼前這位。

 而後就只見殿內諸人,都是神情微震,無數神念,都紛往祖師堂方向遙遙探去,然後人人都是臉色鐵青一片。

 祖師堂防衛深嚴,外人想要進入,就已是千難萬難,即便至境修士,也無法辦到。

 就更不用說,是無聲無息的將之取走。

 不過此域中,也不是無人辦到。

 可若真是外人,怎不將玄命金冊,一併盜取?

 此物乃使人延壽一倍的壽元,是使無數人垂涎的至寶。

 那道儒兩家,與蒼生道之間,或者真是有信念之爭。

 可那魔道諸宗,這次與道門聯手,卻必定是為此物而來。

 此人必定是內鬼,是可自由出入祖師祠堂的幾人之一無疑。

 就不知這人,把林玄霜的玄命金頁拿去,到底是為何。

 元靜魏旭幾位聖境,則是早有所知,前者凝聲道︰“是玄霜!她寄托神念的那一頁在數月之前,已被人取走。”

 而秀觀的目光,則自始至終,都是望著宗守。

 宗守無奈,心想只有對不住師尊了,不是我不想瞞,而是此事已經瞞不住。

 略一思忖,宗守就極其光棍的開口︰“是弟子取了師尊她的金頁。”

 見諸人的臉色更是陰沉,宗守就又繼續解釋︰“前些日子,弟子需請一位聖境巔峰援手,四處尋覓不得,就想著自己,是否能重聚師尊元魂,結果…”

 語音未落,那秀觀就已長笑出聲。

 復活玄霜,卻居然還未死在至境劫數中,結果可想而知!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3-3-30 00:2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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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章 很不老實

 當宗守從學宮正殿內走出來時,已經是三個時辰之後。

 而此刻他身周,幾乎人人都是目含振奮之色。

 林玄霜未死,重聚元魂,再塑肉身的消息,就等如強心針一般,注入到此間諸人的心臟。

 盡管宗守,明說過林玄霜傷勢未癒,肉身還能恢復到至境程度。

 可即便是如此,也足可抵消道門購買千名靈境奴修的消息,而綽綽有餘。

 以林玄霜的至境修為,哪怕肉身稍弱,在蒼生穹境內重重護衛中施展靈法,也等同是至境一般,沒有太多的差別。

 專精武道,不擅靈法,也只是相對她的同階而言。

 尤其那門源生靈息訣,可助人提聚生機,復原傷勢,是一等一的療傷秘法,這就更使人期待…

 便連魏旭,身上似乎也多了幾分生氣,幾分希望。

 蒼生道內,可說是一日之間,多增了兩位準至境的戰力。

 元靜散人與林玄霜,正面抗擊或者力有未逮,然而卻可翼護秀觀,使其無後顧之憂。

 只宗守是冷眼旁觀,心中無喜無悲。

 知曉林玄霜復生,對此間諸人而言,就如絕境時抓住的救命之草。

 他卻沒有這麼樂觀,猜測那道門算計,絕不止此。

 魏旭乃是頂尖智者,幾乎算無遺策,然則這樣的人物,卻也落入那清玄的陷阱中。

 其料算之深遠,謀略之慎密,可想而知。

 此時細細思來,當初在九絕死獄之外最後相處那幾日,林玄霜的一言一行,都頗有深意。

 是不看好這一戰麼?在他血脈升華,覺醒焚空血瞳後離去,是去另尋籌碼?

 也不知他這師尊,何時才能趕回來。

 心裡頗是悲觀,宗守卻再未把心情顯於面上。

 沒必要在這眾人軍心才剛提振的時候,再潑冷水過去。

 否則幾位長輩,就要尋他算賬了。

 這日晚間,初雪幾乎就是膩在了他身邊,不肯離開半步。

 在宗守冥想修行的時候,就枕著宗守的膝,呼呼的睡,香甜無比。

 令凡夢散人林玄萱氣結,無奈的離去。

 直到次日宗守醒來,發現初雪依然是在睡夢中。

 不禁奇怪,難道說弱水嗜睡的毛病,也會傳染不成?

 修行者到了靈境,幾天幾十天不眠不休,都是小事,往往用幾息時間冥想,就可以恢復精力。

 可此時初雪,這一睡就是的數個時辰,令人不解。

 輕撫著初雪那柔順黑亮的髮絲,宗守目裡,也同時閃過憐愛驚異之容。

 說到修為,初雪這一次,還真是給了他一個莫大驚喜。

 肉身不漏,真元如玉,不朽之軀,靈鍛玉骨,鎖靈仙肌。

 這個丫頭,居然已經到了仙階巔峰,半步神境的境地!

 這叫他這個主人,情何以堪?

 隱隱可以感應,在初雪的袖內,五道毫不遜於仙境修士的氣息,正在將他鎖定著,暗存警告之意。

 蓄勢待發,似乎只要他對初雪,稍有不利之心,就會撲出來噬他血肉。

 是當初宗守,為初雪尋來的五頭亞種神獸,天生護駕。

 不過此時,分明有了不小變化,說是亞種,已不太合適。

 觀其氣機,分明都已經踏入神獸最低的門檻,也再無剛出生時的稚嫩。

 凶厲之氣暗含,有些血腥味道,必定經歷過不少殺戮…

 宗守撇了撇嘴,毫不在乎的揉了揉初雪那可愛的貓耳,又捏了捏她的瑤鼻。

 忖道這幾個小傢伙,翅膀看來是長硬了,我就要蹂躪你等的主人,看你們能拿我怎麼著?

 幾聲嗚咽獸鳴傳入耳中,明顯被宗守震懾住了,不敢造次。

 初雪卻不厭其煩,不斷的揮臂,把他的手拍開。

 最後身軀輕顫,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

 睜開眼時,初雪就望見宗守那戲謔的眼神,神情卻一時還沒能恢復清楚,伸了伸懶腰,就又如小貓一般蜷縮起了身軀,把宗守抱得更緊了,恨不得整個人縮入他的懷中。

 幾息之後,又面紅耳赤,把頭埋在宗守胸腹間,不願抬起來。

 宗守不禁笑出了聲,他許久都沒這麼開懷了。

 “怎麼這麼嗜睡?好像幾年都沒睡過似的?”

 “沒有啦!”

 初雪立時搖了搖頭,言語嬌憨︰“不過雪兒真的幾個月,都沒合眼了,也只有在少主身邊,才睡的安心。”

 宗守的眼,立時危險的瞇起,本是開玩笑的問,不想居然還真是如此。

 “可是凡夢散人?她不讓你睡?”

 真要是敢虐待了他的雪兒,即便林凡夢是他師尊,林玄霜的親妹,這筆帳,他也要好好與她算上一算。

 初雪口中卻哼了哼︰“才沒有!師尊對我可好了,就是有一陣子,每天要做好多好多功課,排得滿滿的,忙不過來,一開始我也罵她老妖婆來著!她還把雪兒一個人丟到一個叫靈藏界的地方,那裡沒人,裡面全是各種怪模怪樣的精獸,幾乎每天都要打架…”

 宗守唇角頓時輕挑,這位凡夢散人,果然是有些水準。

 靈藏界他沒聽說,卻知初雪的戰鬥本能,戰武之體,只有不間斷的高強度戰鬥中,才能開發到極致!

 初雪那五頭護駕神獸的凶性,顯然也是由此而來。

 在激戰中收益的,不止初雪一人而已。

 “…不過有一次雪兒受傷,師尊她照顧了我七天七夜,之後又帶著我追殺了半天,把那頭傷到我的獸皇打死,然後雪兒就不這麼想了,也不罵再她。”

 宗守唉聲嘆息,這初雪,他真不知怎麼說才好,也太容易被收買了。

 都怪他,以前沒調教好。

 “養傷養了好幾個月,師尊她又每天在身體裡,滴一種叫藕什麼元液的東西,骨頭裡發癢,當時也好疼的,不過自那次傷好了以後,那些靈藏界的精獸,就再打不過我啦…”

 宗守眉頭一挑,應當是靈藕生元液,從萬年長生藕中,提取汁液,再配合其他靈藥煉成。

 雖非仙丹,卻是這世間最昂貴最珍惜的鍛體靈藥之一。

 特別仙境神境的修士,簡直夢寐以求。

 難道這就是那靈鍛玉骨,鎖靈仙肌的來由?

 他這位師叔,當真是捨得!

 “又過了些日後,雪兒在藏靈界沒了對手,師尊她才把我放了出來,然而就又丟到一個瀑布底下,那裡還有好大的一個漩渦,那裡的水,也與我們雲界的水不同,重了至少一千多倍,不但要在瀑布底下站穩,還要日日背書,記憶那些道典,服用一種叫九宸通玄丹的藥…”

 宗守唇角已是在抽搐,九宸通玄丹?日日服食?

 此丹在雲界極具盛名,能大幅的增人修為。

 世間所存不多,能煉制的人極少,不過也很少有壽元充足之人服用就是。

 修為快速提升,自然也會衝動根基。

 只有那些已無望再進一步之人,才會期冀九宸通玄丹,衝擊本身境界,更上層樓。

 他此時也總算知曉,初雪這一身驚人修為,到底是怎麼來的了。

 大量的靈藕生元液,植入初雪的體中,藥性揮發之後,仍有殘留。

 瀑布之下,巨力漩渦之中,湍流如刀,正可助初雪淬煉肉身,把殘餘的藥力,一併激發出來。

 而服食九宸通玄丹,對旁人來說,是口雙刃之劍,可對初雪而言,卻有益無害,戰武之體,原就無需在武道靈法之上浸淫過多,本身就可在懵懂之間,掌握大道。

 他方才就查探過,初雪根基之穩,甚至還強過他不少。

 至於背書,記憶道典,也是頗有深意。

 不能因戰武之體,就對本身感悟,就棄之不理。

 強背下來,日後哪怕只偶然間有點滴之得,也可裨益初雪終生。

 這位凡夢散人,還真不愧是明師!短短時間,就把初雪調節到這種地步…

 想起了九宸通玄丹,想起了靈藕生元液,宗守不禁生出了一種羨慕嫉妒恨的感覺。

 瞧瞧雪兒的師尊,當真盡職盡責。

 而自己的師傅,無論是龍影還是林玄霜,都是各種樣的不靠譜。

 “後來才輕鬆了下來,師尊說我進境太速,不是好事,以後無需刻意修行,也不要急於晉階,只管任意玩耍就可,就是幾月前回到了雲界,去了瞬空龍殿一趟,雪兒想幫少主,不願玩耍,就在那裡待了好幾個月,師尊還幾次說我來著…”

 似乎又想了什麼,初雪又道︰“對了!師尊還給了雪兒好多東西,好多的仙石,還有十幾件寶貝,都是仙寶呢,可以打死人的。”

 取出了一枚納戒,笑嘻嘻地在宗守面上晃了晃,洋洋得意地看了過來,似乎是說,雪兒也有靠山了,以後主人你再欺負我,我就去找師尊尋你算賬。

 使宗守頗覺無趣,這個小女娃,看來不教訓不行。

 虧他先前還為她抱不平,想要尋凡夢師叔理論來著?

 心裡想著,宗守就直接動手去做,當下就伸出手,去捏初雪那嬌嫩的臉蛋,雪兒也咯咯笑著直起身,向後躲閃。

 而瞬即之後,二人的身形就忽然頓住,宗守的手,竟是無巧不巧,捏在了初雪的胸上。

 過了數息,初雪就臉上羞紅一片,雙手抱著胸,倉惶的跑了出去。

 “少主你這個色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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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章 心情煩躁

 “少主你這個色狼!”

 初雪的聲音尤在耳旁,宗守是神情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

 張開之後握緊,握緊而後又張開,往前抓了一抓。

 奇怪自己,怎麼好好的就會捏上初雪的胸部了?

 難道真如初雪所言,自己是個色狼,管不住自己的手不成?

 心內是萬分不解,不過這感覺還真不錯。

 軟軟的,彈性十足,比之她十四歲的時候又大了幾分,使他留戀。

 不知不覺,已到蜜桃成熟之時。

 雪兒她,已經長大了,此花已堪折…

 旖念生起,宗守就猛地搖頭。

 宗門生死存亡之即,自己在想什麼呢?

 捏到初雪的胸,多半是命運注定,是該死的因果!老天爺作惡!

 把罪過推給了無辜的天意,宗守胡思亂想著,步出了這間由魏旭劃撥給他的洞府。

 此時整個蒼生穹境內,所有人都是忙碌不休。

 宗守也不例外,昨日會議之時,領到了兩個差事。

 一是掌握一座劍陣,秀觀魏旭都知他曾經的戰績。

 一人之力,敗五位無相神魔。

 更知在雲界中,宗守借助王道之武,有著媲美聖境的實力,故此對他也極其倚重。

 蒼生道除道兵之外,總共準備了九座大型劍陣,以應戰道門。

 其中一座,就交給了宗守,名喚源海無涯九宮劍陣,一共三千二百八十五人,每三百六十五人一組,布下九宮劍陣,而內中光是神境修士,就有十二位之多。

 而配備給他的副手,就是太元仙子水凌波。

 另一個差事,就是四處巡查,看看各處禁制,有無破綻,有無漏洞。

 宗守對陣道一途。並不擅長,不過卻有著焚世血瞳,可洞徹虛空。

 蒼生穹境的時空之壁,所有的弱點,他的血瞳都可映照無遺。

 魏旭幾人是深悉其能,本心不願宗守,在這時趕回,可即便已回來了,如此神通大法,又豈能有不借重之理?

 演練大陣之事,也無需宗守去憂心,他只負責坐鎮,為全陣核心,在戰時負責提統調和,梳理氣脈,聚力為一,盡量使劍陣,發揮出最大威能。

 簡而言之,就是作為人形的激發器,據於陣中。

 劍陣提供力量,提供劍力,由他使用出去。

 而指揮這源海無涯九宮劍陣的,其實另有其人,用不上宗守。

 自然也無需他負責演練之事,只需每日過去,熟悉一下劍陣的運轉方式就可。

 很多時候,其實就是坐在陣中,無所事事。

 畢竟蒼生穹境之內地域有限,每一處土地,都極寶貴。

 而外域之中,此時也禁制密布。

 沒地方讓他們頻繁的試展這劍陣之威,頂多就是體會,那陣內的氣絡流動,與循環方式。

 於是宗守每天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由初雪與水凌波陪著,在蒼生穹境內外四處散步,看看哪裡的禁制,需要補完。

 也就在大約四日之後,林玄霜終於悄無聲息的回歸,與龍影聯袂而來。

 而同時到來的,還有敖坤敖怡,前者神情頗是沮喪,看來他謀奪寰宇創世書的事情,是鎩羽而歸了。

 四人到來,都來不及與宗守說話,就匆匆與林元靜一起,進入了一間靜室。

 由秀觀護法,開始了閉關。

 宗守與眾人一般,都心知肚明,知曉這是準備為元靜修復道基。

 只是不知,這最後會修復到什麼程度?

 唯獨奇怪的是,他記得與林玄霜分別之時,他這位師尊,還是憂意暗藏。

 可這時見面,卻見她是神情開朗篤定,似乎對此番蒼生道大劫,已不再擔心。

 尤其看向他的眼神,頗是怪異,宗守總感覺內裡,有著一種別樣的意味,卻偏又不知緣由。

 難道說這位玄霜師尊,已經找到了破局之策?

 看起來是把握十足,卻不知又是什麼樣的底牌?

 連續幾日時間,宗守都是一腦門的疑問。

 “師弟對這今次一戰,似乎是極不看好?”

 水凌波問這句話的時候,三人正踱步在虛空中,巡查靈陣。

 宗守一邊在想,一邊隨手把無名劍揮出,瞬息間無數靈能暗潮,隨劍而起,把周圍的禁陣,攪動成一團亂麻,而後漫不經心的答道︰“要不怎麼會說是我蒼生道大劫?總感覺清玄那老兒,這次定會全力以赴,還有,要叫我師兄!”

 破壞了這處禁陣,宗守就直接離開,渾不顧旁邊一眾蒼生道修士,都是欲哭無淚的神情。

 他只負責找出禁陣的破綻,至於此處禁陣符紋,旁人到底花了多少心力,事後又需用多少時間修補,宗守就全不管了…

 “全力以赴,不代表就定能滅我蒼生道。”

 水凌波搖了搖頭,她也代自己這些同門可憐。

 已看出來了,這宗守性情之惡劣,實使人髮指!

 方才那處缺陷,其實可忽略不計,臨戰之時,被敵人運用的可能,是小之又小。

 卻只因宗守的心情不爽,就使命的折騰眾人。

 “師妹你真這麼想?”

 宗守嘿然冷笑,繼續前行,只見這外域之中,一眾蒼生道擅長符道陣道的修士,都神情忐忑緊張的,把目光齊齊看來。

 特別是他手裡那口血色長劍,生恐宗守又把劍揮出。

 那必然又是幾日時間,沒日沒夜的忙碌。

 水凌波一陣沉默,而後沉聲道︰“前幾日那次共議之後,我就聽師尊連續嘆息了三次,當日夜裡,又去了祖師堂,獨自坐了半日,想來師尊她,其實也不怎麼看好,不過…”

 聲音停頓了片刻︰“那日玄霜師叔回歸,也不知與師尊說了什麼,這一年以來,我還是頭一次見師尊她笑了,說不定,玄霜師叔是已經帶回了應對之策。”

 宗守挑眉,這正是他奇怪的地方,心情浮躁,也正由此而生。

 按說他平時,也不至於如此沉不住氣,可卻莫名感覺,此事多半與自己有關,也莫名其妙的感覺焦躁。

 手中的無名劍,下意思的就欲斬出。

 不過就在他,把這處禁陣破壞之前,宗守視角的餘光,望見不遠處十數位同門,那悲淒無比的表情。

 宗守一聲冷哼,總算是手下留情,把劍收起。

 “此處不妥,繼續修整一番。”

 不去看這些人的欣喜若狂,宗守繼續前行。

 “姐妹相見,自然歡喜,不知具體緣由,始終難以心安,師妹不正是如此?想要從我這裡試探什麼,師妹你是白費心思了,你師兄我自己也是一頭霧水。”

 水凌波啞然一笑,也乾脆的轉過了話題︰“敖坤前輩正在為師尊修復道基,也不知最後,會修復到什麼程度?”

 言語間滿含著期待之意,哪怕明知至境根基,不可能一次就修補妥當。

 敖坤的修為,也還沒到那程次,卻依然使人興奮雀躍不已。

 對於這方面,宗守倒是能大致推斷出幾分。

 “至少是七成…”

 可以彌補七成缺憾之處,不過剩下的三成,才是最重要的部分。

 可即便只這七成,也足可使元靜,有了與至境修士,正面應戰的資格。

 林玄霜的肉身仍未復原,消失的這幾個月時間,總不可能是去打醬油去了。

 另外還有什麼其他的手段,幫助自己的姐姐,那也不一定。

 說完之後,宗守旋即就又覺不對,只見身旁的初雪,正偏著頭,疑惑地往虛空中某處看著。

 宗守隨意往那邊看了一眼,空無一物,目中血意閃現,依然是一無所有。

 於是就一手抓住了初雪那毛茸茸的貓耳朵︰“小雪兒,在看什麼了?我讓你觀這禁陣變化,對你修行頗有裨益,你敢給我走神?”

 初雪水汪汪的眼裡,頓時水汽氤氳。

 心中是後悔不已,自家這少主,又色情又暴力,自己怎麼就會那麼想他?

 而此刻就在初雪之前眼望之處,一個旁人不可聞的聲音,正悠然響起。

 “果然是最頂尖的戰武之體,這直覺當真可怕!”

 如若此時宗守在,或者幻世血瞳的神通,能洞穿此間的幻術。

 必可發覺,此時出言之人,赫然就是已經閉關,為敖坤元靜二人護法的秀觀。

 “這個小子,性情夠惡劣的。”

 秀觀之旁,龍影與林玄霜,俱是負手而立。

 前者則一如那邊眾多蒼生道修士一般,始終注目著宗守手中的那口血紅長劍。

 “這口劍,真是煉神劍的劍靈所化?

 “我也只是猜測而已,不能確證。”

 林玄霜搖頭道︰“是真是假,這個要問秀觀師兄。”

 “八九不離十!”

 秀觀笑著頷首︰“確然是羲子師兄的氣息,煉魂劍本就是他一點殘魂分化而成。”

 龍影張口欲言,又愣了愣不曾言出,他是不知該怎麼說些什麼才好。

 良久之後,才嘿然道︰“如若是真,那麼道魔二教來攻打你們蒼生穹境,就真是自找不痛快…”

 那七劍合璧之威,他已見過,只是一口偽煉神劍,就已使這劍陣,可力壓至境。

 即便是他,若獨力抗拒,也必定是被這七口劍,徹底困殺之局。

 偽煉神劍尚且如此,真煉神劍可想而知,力敵五位至境,絕非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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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章 來送禮了

 “說這些還太早!只是劍靈,而非是真正的劍器…”

 秀觀陷入沉吟︰“這口煉魂劍,雖已認可宗守,卻還差了些什麼,還不能以他為劍主。”

 龍影聞言皺了皺眉︰“怎就不提醒那小子?若知他手中的劍器,就是煉魂劍的劍靈所化,事情可能會好辦的多。”

 話音才落,秀觀與林玄霜就齊齊搖頭,還是後者開口道︰“使不得!煉魂劍靈,乃羲子一點殘魂所化,誰也不知當初羲子師兄,為那煉魂劍設下什麼樣的限制枷鎖,刻意提醒,最後可能反而恰得其反,這可非是普通劍器,也不僅僅只是蒼生七劍之首,昔年我曾親口聽羲子言道,此劍可以成長,最後到極致,即便不能到開天至寶的層次,卻定可壓過那最頂尖的神兵,非同小可…”

 秀觀雖未說話,卻也微微頷首,表示認可。

 龍影愣了愣,忖道原來這其中,還有這樣的關節。

 也暗暗嘆息,若宗守一日發覺不了,不能真正掌握煉魂劍,那麼這蒼生七劍,豈非就是一日不能揮展其真正戰力?

 果然是太樂觀了!

 “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任其自然的好,那煉魂劍靈自己不曾告知宗守,必有其因。”

 林玄霜又遲疑著問︰“倒是那劍陣磨合,似可停下了。”

 秀觀聞言卻一笑︰“此事無妨!用這口煉神偽劍,激一激那劍靈,其實也很是不錯,再說在宗守真正掌握煉魂劍之前,也需這套劍陣抵御,停不下來,這煉魂劍之事,還不足為依靠,倒是師妹,你這次帶回來的那件東西,真讓我驚喜…”

 林玄霜挑了挑柳眉,一聲輕哼︰“東西我是帶回來了,她會不會用,卻要看她自己。”

 那件事物,當可使元靜的道基更為完全。

 雖說彼此之間,關係不佳,可既然是自己的親姐,又怎可能真就袖手不顧?

 秀觀稍顯尷尬,一聲輕咳︰“元靜師妹她,當還不至於如此不識大體。”

 話雖如此說,可他心內,卻實無太多把握。

 這三姐妹與羲子的情孽恩怨,實在是剪不斷理還亂,糾纏不清,需避而遠之。

 三人說話,在外域虛空之中,附近雖還有不少修士,卻無一人得聞,無一人能見,宗守也同樣不知,在把初雪欺負到快要哭出來的時候,才將初雪的貓耳放開。

 一邊繼續以焚世血瞳神通巡查靈陣,一邊與身邊的水凌波,漫不經心的閑聊。

 “此時無需憂心!幾位長輩如此看重,又那般欣喜,必定是因我那義兄,可以真正幫得上元靜師叔,否則何至於那般神態?說不定這次閉關出來,就已是真正踏入至境之門…”

 如果只是能修復個兩三成而已,想來那秀觀元靜二人即便欣喜,也是有限。

 更不會選在這緊要之時,不惜令魏旭拖延時間,也要完成。

 如道基完成,哪怕只有九成,至少也可有與那酈無缺相當的層次…

 水凌波亦深知其理,抿著唇深深看了宗守一眼,才輕笑道︰“凌波就代師尊,謝過師弟吉言!我聽說敖坤之所以能掌握完整的存在消亡之法,大半是因師弟之故?此恩此德,水凌波沒齒難忘,感激不盡。”

 宗守撇了撇唇角,心中很是不屑,真要感激的話,喚他一聲師兄來聽聽?

 可見這女人,非是真心實意的,絕不能當真。

 水凌波又看了看宗守手中血色長劍,發明呢他們幾個走了這麼久,這口劍居然不曾再次指點揮動。

 顯然身旁這傢伙的心情,已經好了不少,不再以折騰他人來發洩。

 “師弟這口劍,可是當初我曾見那口?”

 水凌波目裡的異光,微微閃爍︰“當初只是尋常法器而已,幾年不見,居然已經是成了仙階中品的劍器,真使人驚奇!觀它品相,氣華內蘊,更時時在吸聚靈能,應該還遠遠不到其極限,若依我看,這口劍的價值,比之那蒼生七劍,也絕不差分毫,真不知是哪位煉器宗師所制?觀這世間,類似能夠自主成長的劍器,只有數十餘口而已,從法劍層次,到仙劍品階,也更只有寥寥幾件,我蒼生道中,更只聽說那口煉魂劍是如此,可從仙劍巔峰,提升到神劍層次,是真是假,還無存得知。宗守師弟你能得此物,真是大幸,若不出凌波意料,煉制此劍之人,必定是聖境層次的高人。”

 宗守怔住,他怎麼就沒想到?

 水凌波只以為他這口無名劍,到仙器上品,又或者巔峰層次,就是其極限了。

 他卻再清楚不過,這無名劍的潛力之巨,突破神器等級,是遲早的事情。

 可要煉制神寶,又豈是普通的煉器師能夠做到?

 煉制這口劍器的,多半也是一位至境高人。

 可這蒼生道內的至境修士,在他得劍時,也不過才兩位而已。

 元靜辦不到,可看那秀觀似也不像。

 這口劍的神通,更是非同小可,未晉升仙兵之前,可吸聚殘魂煉化,轉為蒼青魂火,增人法力。

 晉入仙境之後,更可把吸收而來的魂力,儲於劍中。

 對靈法道術的增幅,更已提升到六倍之巨!

 哪怕宗守隨手招出的一絲小火苗,也能有莫測浩瀚之威。

 如此劍器神通,實在是聞所未聞。

 劍內自有陣,每一次提升,都會自發的完善,無需他來動手。

 劍身之堅韌,劍刃之犀利,更是傲視同階…

 話說回來,怎麼好好的,忽然又把話題聊到他的劍上?

 “說到蒼生七劍,前幾日我曾見玄霜師叔回歸之後,與魏旭師兄幾人有過爭執。”

 水凌波那邊卻在繼續把話題,不著邊際的轉移著。

 “說是那口偽煉魂劍,不要也罷,蒼生七劍乃羲子師伯所留遺物,不能就這麼糟蹋掉,不過卻沒能說服魏旭師兄,被明玉姬曙幾位師兄一起駁了回去。”

 又微微遲疑道︰“秀觀師伯的神態,當時很是奇怪,玄霜師叔到了最後,也沒再堅持。”

 宗守怔然,他最近沒去參與議論,這件事情,卻是不知。

 隱隱聽聞那無名劍中的器靈,忽而一陣嗡鳴。

 這口劍的劍靈,自從幾天之前,就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難得這時有了反應。

 正欲往深處去想,宗守卻忽的劍眉微揚,往前方處看了過去。

 只見遠處的界河虛空,忽然一道光影,穿梭而至。

 卻是幾個人影,當先一位,一身血紅色錦衣,身形健碩,面容俊朗,很是陽光,只唯獨那眼中,卻微帶著幾分邪意。

 在禁陣之外不遠,停下了身影,笑著往陣內掃視了一眼。

 “天魔穹境韓清,來給蒼生道諸位送禮了!”

 說完之後,就拂袖往身後之人示意,那些僕從打扮的天魔穹境弟子,也順從的各自取出了幾個乾坤袋,往外倒落出一堆事物。

 依稀都是人形,血腥之氣撲鼻而至,仔細看過去,果然都是人屍,形狀淒厲,殘缺不全,令人不忍目睹。

 宗守也敏銳的發覺,這些屍體之上,都或多或者,有著蒼生穹境,或者蒼生道之下三宗六門的身份標識。

 甚至有些,乾脆就是一身蒼生穹境傳統的門派服飾。

 “這些人中,一部分是你們蒼生道潛入我天魔穹境的弟子,一部分卻是我韓清最近獵殺所得,韓清想著,不能讓他們曝屍荒野,死無所葬,太過可憐,故此特意將他們送來…”

 那韓清一本正經的說著,一副你們該感激我的模樣。

 卻使此地附近,所有蒼生道修士,都是目眥欲裂,肺腑氣炸。

 宗守目裡,也同樣透著幾分薄怒。

 知曉這韓清,就是為挑釁而來。

 那百餘位已經殞命的弟子,看在他眼中,更只覺是刺目之至。

 那韓清又笑道︰“你們蒼生道這些弟子,多是力戰而亡,無一降者,使人生敬!不過也當真可惜!蒼生道雲界六大教派之一,卻連自己的弟子,也是護不住,可嘆可悲!這些人自有你們為他們送終下葬,卻不知幾日後,爾等的屍身,又還有誰會為代你們處置?”

 附近幾位蒼生道氣盛些的修士,早已忍耐不住。

 道了聲『放肆』、『尋死』,幾道刺目靈華,就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凌而去。

 劍光在前,靈法之後,一出手,就是鋪天蓋地之威,聲勢磅礡。

 那韓清持著一口折扇,全不在意,周圍的天魔穹境弟子,也都是冷笑不絕。

 直到那氣罡靈法,及至他身前之時,卻被一波無形的壁障,全數攔住,仿似一面鏡子一般,反射而回。

 又在反彈之時,把所有的氣罡靈力,都聚於一處,全數指向了最近一人。

 諸多靈法劍勁合力,幾成浩瀚洪濤,有淹沒之勢!

 宗守的目中更怒,手中的無名劍,突兀的橫削了過去。

 千丈劍芒一絞一帶,就將那束『洪流』,都消減散去。

 俐落簡單,毫不費力的把人救下,使那韓清也為之側目,向宗守看了過來。

 “你就是談秋?曾經雲界六絕劍的第二位?果然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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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章

 “你就是談秋?曾經雲界六絕劍的第二位?果然不凡…”

 似是在贊嘆,這韓清言語之中卻含著幾分戲謔輕蔑之意。

 宗守心中殺意升騰,目光冰冷,也毫無按捺之意。

 “這個畜生是誰?又是從哪個角落裡冒出的?”

 天魔穹境,他只見過一個武軒,一個蘇小小。

 前者曾被魔道,捧為這一代的領軍人物,卻因在陰龍谷地底得罪過他,把他摘下了腦袋。

 之後雖被萬魔穹境贖回,卻一直不曾聽聞過此人的消息。

 幾年不曾回雲界,倒不意魔教,又出了一個韓清。

 也想被他摘下腦袋不成?

 “此人本是魔道一個低階弟子。”

 水凌波同樣漠無表情的解釋︰“此人資質,原本被人鑒定為一般,中等偏上,可自從此人機緣巧合,修煉了一門大逆天魔法,就一發不可收拾,借助靈潮,短短數年,就至仙境,被譽為雲界中,可與你宗守比擬的魔道奇才。”

 “大逆天魔?”

 宗守想起了神門,神情微顯凝重︰“萬物逆反?”

 眼前這人,居然還真有幾分囂橫霸道的本錢。

 “是!”水凌波微微頷首︰“此人之道,正可逆反萬物!”

 宗守心中是疑惑萬分,這樣的人物,為何他前世從來沒有聽說過?

 史無所載,應該是一直默默無名。

 可方才交手,此人之術,還真就是大逆天魔法的手段。

 既然走的是逆反之道,而且頗有成就,那麼這雲界之中,就當有一席之地。

 道門儒門的修士也罷了,魔門之人,沒道理不大肆吹噓一番。

 “昔年我那同門武軒無能,一劍就敗在乾天妖王的手中,使雲界六絕劍之名傳揚雲界,聲威顯赫,只可惜你等幾人走得太早,不能與你等交手一戰,實為撼事。”

 那韓清神情自負,淡淡說著︰“昔年我魔門有位前輩言道『我花開後百花殺』,如今時移勢移,可這句仍深得我心呢,你等幾人的劍術神通,我當一一領教。”

 宗守根本就不去聽,也懶得與此人廢話,幾個踏步,就閃身到了那劍陣之外。

 一同凌至的,還有那已漸漸衝擊到巔峰的滔天劍意!

 最近心情不佳,總不能總拿自己同門來發洩。

 此人既然跑來挑釁,正好一劍斬了。

 不過既是用著談秋的身份,就不能用龍影的九九真龍劍,自己的元一劍,也只能施展元一陰劍與元一陽劍這區區兩式。

 好在蒼生道不少劍術傳承,已經裝在他腦中。

 直接取了一門第十等聖靈級別的劍術《蒼生殺劍》施展了出來。

 配合他的殺戮劍道,一劍斬出,那血殺劍意,立時橫蕩虛空。

 哪怕遠隔著十息神境遁速之外,也能感覺得到那無比凶厲之氣!

 至韓清身前時,依然是被一層無行的壁障,阻隔反逆。

 卻只在瞬間之後,宗守就將之強行撕破,劍光如血,凝聚如針,向韓清的咽喉處穿刺而去,勢如千鈞!

 “劍意魂境?”

 那韓清的面色,也終是一變,竟不敢硬接,倉促間一道靈符打出,罩住了他身影,一個閃爍,就已離開了原地。

 可他旁邊之人,卻沒有這麼韓清幸運,那血劍刺空,立時又分化出幾十道血紅的光影,往左右上下四方橫掃。

 一閃即逝,卻帶起數十道的血光,十幾個隨韓清而來的天魔穹境的修士,都來不及反應,就被這劍光斬成了粉碎!

 宗守渾不在意,依舊持著蒼生殺劍的劍訣,不緊不慢踏步前行,往那韓清遁去的方向,追覓而去。

 “好一個我花開後百花殺!昔日魔帝黃巢之詩,很是霸氣,那麼今日我談秋也來一句,百花發時我不發,我若發時滿天涯!此劍之前,無人可敵…”

 一步步前行,宗守面上滿是冷笑之色,氣勢凜厲寒絕。

 “你既覺是遺憾,那麼今日你我二人,正好可戰過一場!也可看看我談秋的劍術,到底如何?”

 那韓清神情鐵青,竟又連續幾張符彈去,裹帶著他的身影,連續轉換方位,在三百分一個彈指間,挪移到了二十息神境遁速之外,才勉強逃開了宗守的殺道劍意定鎖。

 直到見宗守在虛空中定住了身影,蹙起了眉,似乎是為鎖定不了他的方位而煩惱,韓清這才強顏一笑︰“六絕劍之二,蒼生道劍皇談秋之名果未虛傳。”

 之前是對宗守隱含輕蔑之心,這一次卻多出了幾分真心實意。

 眼前這『談秋』拿劍斬來,居然能令他連還手的勇氣都無。

 劍術高超,確然一如傳聞。

 “不過這事不急,你我之間,日後遲早會做上一場,分個高下,今日我韓清除了送禮之物,更有一事,要告知你們蒼生道的秀觀。”

 說到此處,韓清抬起頭,看向了蒼生穹境的方向。

 “太始魔君已至,命我轉告秀觀老兒,十日之後,他會來蒼生穹境,上門挑戰,試問秀觀老匹夫,你可已準備好受死?”

 當宗守聽到『太始魔君』四字時,心中就已經一陣滔天波瀾。

 這個名字,他前世不聞,今世站的地位高了,卻是對此人之名,如雷貫耳。

 此獄之中,六十餘位至境中,這位是最頂尖的幾人之一,蒼生道的大敵,擁有六耳神通的,原來是他?

 心緒激蕩失神,一時間竟是忘了繼續追擊,將這韓清,斬於劍下…

 虛空之中一陣沉寂,而後下一刻,就聽秀觀的聲音,遠遠傳來。

 “出言不遜,該殺!”

 言語落時,一道赤色的光華,突兀的穿梭而至。

 不是太快,至少宗守幾人都可觀睹得到,能用靈念感知。

 可是此刻,無論是韓清,還是宗守都偏偏是動彈不得。

 而前者更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紫光臨至。

 不過也就在時,一道氣機也忽然延伸而來,在千鈞一髮之時,把韓清的身影從原地帶走。

 “秀觀道友越來越氣盛了,以你聖尊身份,何必拿這小輩出氣?”

 出言之時,正是那紫光爆開之際,那處虛空,赫然在一息之間,徹底湮滅。

 包括了所有的法則,所有的靈能,所有的事物,都是全數消失。

 彷彿這片穩固界河,出現了一個空洞,不是臨時生成,而是早就有之,秀觀的聲音,也依然冰冷,殺意充斥。

 “犯我蒼生道者,死!此人既然敢把禮物送來,就該想到自己可能會死在此間,難道道友想說,我秀觀太無氣量?”

 “這倒沒有!”

 遠處那人的聲音,也大笑道︰“只慶幸我星邪不甚放心,緊隨而至,見你秀觀依然是盛氣凌人,一如當年,我心甚慰!”

 星邪?

 宗守已知來人,到底是誰。

 是魔教踏世天君…星邪!

 接著就只聽秀觀冷淡道︰“一直如此,不曾變過!”

 星邪亦再次大笑出聲︰“如此就好!來日將你踩落泥塵,打滅肉身,元魂封禁之時,這才能覺快意!”

 “我等著你!”

 秀觀毫不動怒,語音中亦無半分波動。

 “就憑你等麼?秀觀好奇,一萬兩前,被我秀觀追殺了四千世界,而不敢一戰之人,為何如此氣壯,敢說此言?”

 那邊一陣沉默,半晌之後,才傳來了一聲輕笑。

 “多言無益!十日之後,自可見分曉!待得踏滅蒼生道時,我再與你說話,就看著你秀觀,如何獨木撐天。”

 語帶譏誚,聲音卻越去越遠,最後再無聲息。

 那韓清的身影,也不見了蹤跡。

 秀觀的神念,亦在瞬息之後,也收了回去。

 只留下此地諸人,面面相覷。

 那些被宗守救下的蒼生道修士,都是朝著宗守一禮,算是謝過。

 而後默默無言,與其他人一起,開始處理那韓清帶來的屍骸。

 除了那一些隱藏在魔道的弟子之外,就都是不能及時趕回蒼生穹境的同門,總數三百有奇。

 所有人的目中,都帶著幾分悲淒之色。

 宗守也只覺鬱悶難當,心情非但不曾好些,反而更是惡劣。

 胸內有著一頭名喚『暴躁』野獸,時時影響著心念。

 戾氣沖湧,恨不得把那十幾具天魔穹境的弟子屍軀,斬成肉糜。

 再追殺過去,把韓清的人頭割下!

 水凌波也在用貝齒,死死的咬著唇,一絲血痕從嘴角旁溢。

 “被人這樣欺上門來,我蒼生道幾十年來,還是頭一次!”

 不止是這幾十載,自從蒼生道力抗諸宗圍殺之後幾千年,都未有過如此情形。

 “奇恥大辱!若是此戰過後,魏旭師兄能安然渡劫,水凌波必定不惜代價,也要將這個韓清斬殺!”

 這一次,雖是最後將星邪韓清逐退,可其實丟人的,還是蒼生道。

 也只宗守那令韓清見之闢易的劍,為蒼生道挽回了一點顏面。

 “心情不佳,師弟見諒!”

 說完之後,水凌波就直接轉身離開,是再沒心情,陪宗守巡查閑聊。

 宗守也同樣心氣難平,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強自平抑下胸內的憤恨,屈指彈在身側,那無名血劍的劍身之上。

 “你這傢伙,不是心灰如死麼?怎麼也動了怒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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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章 必勝無疑

 “你這傢伙,不是心灰如死了麼?怎麼也動了怒念?”

 劍靈生出無明業火之時,正是那韓清拋屍之時,還有星邪現身之際。

 彷彿見了生死之敵,無名怒意滔天。

 也不知此劍,是激憤於蒼生道的被欺凌,還是與這位踏世魔君,有什麼恩怨。

 只可惜,自己無法如其所願,將那韓清斬殺。

 無名血劍發出了一陣嗡鳴,算是回應,然後又沉寂了下去,似是更加消沉了。

 宗守搖了搖頭,沒去理會,最近他實在被這器靈心緒的變化,折騰的不輕。

 轉過頭,見旁邊的初雪,也是死死握著小拳頭,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就似一頭抓狂中的貓兒,宗守啞然失笑,而後目裡寒芒隱透。

 決戰之期已定,那門禁術,已經可以開始了。

 唯獨遺憾的是,他至今仍未尋到破局之策。

 能夠想到的,只有死戰而已。

 幾日尋常禁陣,可能被對手利用到的破綻弱點,要麼是已經修補過,要麼是盡力隱藏。

 世間也本就無盡善盡美之陣。

 這日之後,宗守就不再每日去巡查,而是把自己和初雪,關在靜室之內。

 本來是打算獨自閉關,初雪卻偏對他依戀異常,不肯離開半步。

 宗守無奈,只好任之由之,然後一開始就是把身軀赤裸,用以前收集到的聖境龍血,在肌膚之上繪制血紋。

 這世間能使人戰力,短暫激增的禁術,不外有三。

 一是激發自身潛能,輕些的透支真元,嚴重些的損傷生命;二是借助丹藥之力;三則是魔道最喜歡的血祭之術,用那千萬無辜之人血祭,獲取旁人的血氣精元為己用。

 宗守自認不是正人君子,可那最後一種,他也實在做不出來,手中更無合適的丹藥。

 於是也就只能走前二者結合的路子。

 從這刻起把全身氣機封閉,十日之內,動用不了半分內息、半分魂力。

 等如普通人一般,任何一個能斬破他肉身的仙修,都可將他擊殺。

 卻可換取十日之後的他,實力爆發,那時再借助丹藥,透支一些真元,應該能使他短暫擁有聖境實力,無需繼續消耗生命。

 這是宗守從柳慕塵那裡得來的秘法,精妙無比,不過在封禁氣脈之時,本身卻危險之至,非是在蒼生穹境之中,有幾位至境護翼,宗守不敢為之。

 他本還有心,把這秘法獻出,交給蒼生道,可在數日之前,就知有不少修士,已經轉習了《源海易靈訣》。

 論到激發潛能,提升戰力,這門羲子留下的道兵秘術,只會比他掌握的禁術更強。

 宗守也就打消了此念,只配合自己近年繳獲,能補益生氣元力的丹藥,自己使用。

 而在身上繪的符陣,則是另一種秘法,可極致的加強自己,在某一方面的實力,代價是削弱其他。

 而宗守的選擇,正是能同時融合殺戮與誅絕兩種劍意的《蒼生殺劍》。

 這門劍術,雖只第十等聖靈一級,可以他對太上誅魔圖錄的感悟,一併融入其中,卻有把握將這門劍術之威,再提升一個等級,至第十一等神通!

 以魂境中段巔峰的劍意驅使,可抗衡任何武道與靈法強者。

 殺戮誅絕,及不上『道』與『法』這般大道通途的博達,也不似陰陽五行這般,貼近法則根本。

 可純粹的『殺』與『誅』,卻一樣有無人能擋之威。

 只要境界不到,武道修為稍遜,就接不下他的劍。

 如此那韓清,只能落荒而逃,大逆天魔,萬物逆反,他卻逆反不得宗守的誅絕與殺戮之劍。

 一旦接觸,就是直接被誅絕刺死。

 而此時宗守身上繪制的陣,能夠使他的蒼生殺劍,威能再升五成!

 代價是元一劍、龍影劍、瞬空劍之類,他即便施展出來,也要削弱近半之威。

 不過當宗守,才把這陣繪成,用印法把渾身氣脈封禁妥當。

 就見對面的初雪,正是不懷好意的看了過來,水旺旺的眼裡異芒閃爍,帶著幾分渴望之意。

 怎麼感覺這時候的少主,很好欺負的樣子?

 宗守正不知所以,就見初雪猛地撲了過來,把他推倒,然後一把抱住。

 是抱住了他那幾條雪白的尾巴,一臉滿足的,用小臉摩挲。

 宗守這時才發覺,因這禁術之故,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妖身。

 不由是頭疼糾結無比,好在只需十日之後結束時,待在這靜室內,應當不至於洩露自己的身份。

 話說回來,他的這幾條狐尾,還真是人見人愛。

 不止是弱水喜歡,依人也一樣,就連孔瑤也經常無意識的拂弄。

 略有些惱羞成怒,宗守就欲再去抓初雪的貓耳。

 卻見雪兒此時,正漲紅著臉,偷偷的看著他胯下。

 宗守自己看了一眼,也微微尷尬,因把真元,一併封印在氣海之中,那裡赫然正是一柱擎天。

 初雪眼現狐疑之色,卻無意識的雙手中的狐尾抱得更緊,幾乎嵌入到胸中,然而就見那個已擎天巨柱般的存在,又猛力跳動了一下,更顯猙獰。

 初雪明顯嚇了一跳,緊張防範的看著宗守。

 宗守則是哀嘆,這個小妮子,真是要人命啦!

 難道不知這狐尾,是他們玄狐一族最敏感的部位之一麼?

 ※ ※ ※ ※

 也就在宗守,在猶豫著是否惡向膽邊生,把初雪乾脆推倒的時候。

 域外距離蒼生穹境不遠的一處所在,兩位布衣麻鞋的道人,正是對坐弈棋。

 也不知哪裡來的石桌石凳,定在虛空之中。

 其中一人,是清玄,而在他對面,則為太黃。

 雖在對弈,可因這棋局分出的心思,卻是少之又少。

 “方才魔教遣了他們最傑出那位弟子,去了蒼生穹境,說是送禮,卻丟下三百具蒼生道弟子屍骸。”

 “明是挑釁,那位踏世魔君之意,卻無非是借此舉激秀觀出手,順便試探蒼生道虛實。”

 “那麼結論依然是不可輕侮?”

 “看不出秀觀的傷勢有無復原,卻可知此時蒼生道,依然是秀觀一力支撐,不過後輩弟子,卻後勁十足,此可為死罪之一…”

 清玄長考了半天,才在棋盤上落下了一顆棋子。

 其實此時,無論蒼生道怎麼反應都是錯,示弱不行,示敵以強也同樣是錯了。

 威脅越大,就越該全力抹殺。

 “倒是魔門那個名喚韓清的後晉,讓人頗為在意,此人崛起之速,甚至超出過宗守。”

 至於談秋,那一戰雖是劍皇談秋勝了,使韓清不戰而逃。

 然而十日之後,此人能否逃生?

 傾巢之下無有完卵,即便僥倖活下來,潛力前景,也決然強不過韓清。

 “此是天地平衡之道,這個世上,既然出了石越與宗守這樣的人物,魔道之中,自也會有能抗衡之人出現,是氣運變數使然…”

 “師弟豁達!不過那太始魔君之事,卻不能慎。”

 “師兄是憂此人,會強奪去玄命金冊?”

 “正是!”

 清玄毫無隱晦之意。“玄命金冊對我道門至關重要,事涉傳續,也是我道門未來大興之機,絕不能容此物,落入他人之手,尤其是魔道,只是太始若欲強奪,那麼我雲界能與之抗衡的,也就唯有慈悲…”

 語中隱含無奈,三家聯手,還未開始,就已互有了防範之意,卻也是不得不然。

 太黃也是陷入了沉吟︰“如此說來,這次你我又需與白鹿洞,聯手合力一次,我無意見,戰後你我一起讓出些東西便是,不過只是董朱二人加上那些儒生麼?要想令我二人讓步,怕是還有些不夠。”

 清玄聞言一笑︰“這就要看這儒門二聖,能否說服得了那位大商帝君了。”

 “多半拒絕不得,只是你我,是否太小視蒼生道了?畢竟那羲子,還留著後手。”

 “你是指那蒼生七劍?秀觀魏旭已自毀長城,吾有何憂?”

 “煉神偽劍,其實也是無奈吧?”

 語含嘲諷,換來的是清玄的清朗大笑,久久不息。

 就在同一時間,雲界皇京城內。

 大商元辰皇帝殷御,正是目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一張詔書。

 是宣告天下,討伐蒼生道叛逆的檄文。

 兵馬早已準備妥當,歷經數年,建成的四十萬玄黃二階道兵,招攬的近千仙修,都已準備就緒。

 一詔發下,與蒼生道之間,就將是不死不休。

 然則只要是熟悉殷御之人,都可知這位九五至尊,正在左右為難。

 攻伐蒼生穹境,必定是損傷慘重,私心之中,也不願道儒兩門獨大。

 蒼生道雖亂臣賊子,可也是一個牽制。

 猶豫不定,殷御目視左側。

 只見那位翰林院直學士左信,俯身一禮︰“董朱二聖有諾,必定會傾力護持大商基業。”

 殷御挑眉,他身為帝王,能號令四海,甚至壓制道門。

 這位儒家聖人,居功至偉!

 只需自己還是這中央雲陸之主,還未『失德』,遵儒家之法行事。

 那麼所有儒生,就必須向他效忠,任勞任怨。

 可今日一旦拒絕,後果會如何?

 再看右側,領大商國師之職的重玄真人,後者也同樣一禮︰“此戰若無變數,則必勝無疑!”

 殷御苦笑了笑,猛地在詔書上按下璽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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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零章 大戰初起

 連續十日無事,眨眼即過。

 這日清晨,宗守卻是從入定冥想中,猛然清醒了過來。

 而後就遠遠聽得,那隱約的戰鼓鳴響。

 開始了!

 腦海中掠過這意念,宗守霍然起身,拉起正抱著他尾巴,睡得香甜的初雪,一併衝出了靜室。

 就在這一瞬間,他體內的封禁,就被層層解開。

 氣機沖湧之下,那九尾玄狐的妖身,也一併收起。

 而就在這瞬息之後,原本還有些迷糊的初雪,也徹底甦醒了過來,面上微現肅殺之色。

 那日宗守,到底沒有把初雪整個吞下,只因時間不對。

 在宗門生死存亡之際,行這荒淫之事,怎麼想都覺是不妥。

 這可人的小妮子,只有留待以後…

 二人一起遁空而行,直往中央方向飛去。

 蒼生道五座源海無涯九宮劍陣,分布於穹境四方。

 也不知是出於照顧,又或者其他什麼緣故,唯有宗守主持的這座劍陣,是坐鎮在學宮城內。

 壓力最小,卻也是蒼生道,最後一道防線。

 抵至此間,踏足在早就準備好的中央劍台之上,只見水凌波早已到了此間,神情凝重,面如寒霜。

 五座中央劍台,都有一面水鏡,與穹境的防護大陣通連,可以通過這面鏡,隨時觀測穹境內外之景,使得五座劍陣的主持之人,能夠時時了解穹境內外的情勢,做出合理的應變。

 宗守在劍台中央站定時,這座九宮劍陣還未完成。

 當戰鼓聲起,整個穹境上空,無數的修士在飛速遁行。

 即便位於學宮之內這一座,還仍有大半人,未能就位。

 不過已不妨礙,他將劍陣催動,一絲絲氣絡往外伸展,蔓延數十餘里,把整個蒼生學宮都籠罩在內,也當仁不讓的,把這座劍陣的控制權,拿在了手中。

 完成這些,宗守才有空看向那面水鏡,而後也是眼瞳收縮,倒抽了一個寒氣。

 鏡中顯現的,是雲界之內,只見這穹境與雲界連結處的周圍,赫然已聚集著數目達五十萬之巨的雄兵!

 …道靈穹境三萬五千紫麟焰槍騎,太靈宗兩萬八千紫霄劍騎,天魔穹境三萬二千天魔戰騎,元始魔宗兩萬四千元始魔靈騎,俱皆匯聚在此。

 而除此之外,還有其他諸如道凌宗、魔衍門等等零零碎碎的道兵總計七萬有奇。

 僅只是玄階道兵,就有總數近二十萬之巨大。

 其餘則是大商的兵馬,宗守也都認得。

 十五萬玄鐵陷陣卒,八萬絕箭神弓手,還有五萬人的元辰血魁騎。

 其餘先天之下的輔兵,也高達四十餘萬之巨。

 “看來真是全力以赴了,好大的手筆…”

 道兵之外,還尚未計算諸宗諸派,聚集的修士。

 一處洞天,兩大穹境,還有數百個宗派,人數近二百萬。

 此時以水鏡往外觀望,只見是密密麻麻,使這處附近,還未戰起,就已氣浪衝天。

 數千位元魂純陽的仙修,匯聚在次,也使四處天際,都是霓光閃耀。

 宗守只覺是頭皮一陣發麻,這股匯聚起來的力量,甚至足以將新生的大乾,直接掃平。

 實力差距,可說接近了十比之一的程度。

 如今只期望,當年羲子留下的守護之陣,足夠強力了。

 “不足為慮!”

 水凌波雖神情凝然,可對這鏡內映照的幾十萬強軍,數百萬修士,並不怎麼在意,根本就未放在眼中。

 “當年我蒼生道首次被雲界諸宗圍攻時,規模只僅遜於此,然而這幾千年來,魏旭師兄經營有方,我蒼生道實力漸復,也更盛當年,蒼生穹境加上三宗六門,總數有七萬蒼生玄龍士,足可以牽制了,穹境的這座萬仙幻空三十三天陣,傳說是羲子師伯耗費了千載心血,精心布成,豈同小可?”

 萬仙幻空三十三天陣,正是穹境的守護之陣。

 此陣威名,宗守自然也有聽聞,傳說是鎮壓大陣仙修越多,此陣之威,也就越是強橫。

 若萬仙齊聚,則號稱不破。

 蒼生道如今,自然是湊不齊萬名仙修,可將所有在外游歷的弟子召還之後,亦有一千八百有奇。

 已足可發揮這座萬仙大陣,近七成之威。

 不過究竟只是聽說,沒經歷過數千年前的大戰,宗守對這座萬仙幻空大陣之威,依舊忐忑。

 也就在這一刻,宗守忽而心有所感,往學宮最核心處,那座中央大殿的上空望去。

 只見那裡,赫然無數的靈光凝聚,一座規模宏偉的金色巨塔,憑空顯化,驀然拔地而起。

 一層層的構建,直到第二十七層之時,才終於停住,一時間霞光大放,輝照千里地域。

 水凌波靜靜看著,眼現出些許惋惜之色。

 “可惜了!只差了些許,就可到二十八重天…”

 宗守也同樣遺憾,那座金塔,正是萬仙大陣的力量顯化。

 一共是三十三重,每上一重,這萬仙大陣的威力,就更增數成,而二十七天重與二十八重天之間,有著天淵之別。

 不過僅須臾之後,他的眼神,就又一亮。

 赫然見一個人影凌空踏虛,走到那塔尖之上,遠遠望去,正是秀觀。

 然後那座紫金巨塔,再次拔高,這次一直到三十二層,才停止了下來。

 當這三十二重金塔成時,這穹境的虛空壁障,也已堅實到了令宗守為之髮指的程度。

 他自己發力稍稍試探,用了六成之力,居然還撕不開那穹境外障。

 這座萬仙大陣,也更直接影響到了穹境之外,尤其是雲界之中。

 同樣一座巨大的金塔虛影,顯化在了雲界那幾十萬大軍的上方。

 威壓之下,使周圍的靈能,近乎凝固。

 那幾十萬道兵,直接受其影響,各人間氣絡聯繫,近乎斷絕。

 而此處周邊,上千里方圓世界,似乎都被分割成了成千上萬個大小的空間。

 把那五十萬道兵,二百餘萬修士,都一片片的分割了開來。

 宗守鬆了口氣,對這般規模的道兵,說不擔心是假的。

 昔年武烈國四萬三千血雲騎,由高明武者統御,甚至可輕鬆斬殺聖境巔峰。

 而以此間匯聚的玄黃二階道兵,及那二百萬修士,已足可支持二十餘位最頂尖的聖階戰力。

 然而當這萬仙幻空大陣一成,卻直接將之鎮壓了下來。

 壓制那些道兵之間氣絡聯繫,再分割其勢。

 哪怕是再高明的將領,再擅長聚勢之法的軍中武者,在這個地方,也是無能為力,龍入淺海,不得伸展。

 除非是先破去蒼生穹境之內,這座三十二重紫金塔。

 再看水鏡,雲界之內,還有近七萬人蒼生玄龍士的,護持在雲界與穹境的連接處。

 騎陣深嚴,僅僅七萬人之勢,就已可與周圍,那近五十萬的道兵抗衡。

 道門與魔教諸宗,都有各自不同的道兵體系。

 穹境有防範之心,不願頂尖的道兵,被附庸的宗派掌握。

 而諸宗也有如此
之意,哪怕戰力稍遜,也要自力更生。

 唯有蒼生道,蒼生穹境與三宗六門,基本是同樣的道兵體系。

 正因處境不佳,沒有太多的資源可用,自然更知團結之道,也可節省不必要的耗費。

 而若遇戰時,穹境與三宗六門豢養的道兵,彼此間也幾乎不用磨合。

 此時借助萬仙陣之助,應該足可守住穹境,在雲界的入口。

 “如此說來,這一戰的關鍵,還是在穹境之內…”

 宗守說話之時,微一抬手,把水鏡中的畫面,換到了域外虛空。

 而後就見那界河之內,赫然是一座座的天地二階道兵法陣。

 細細一數,整整四十七座,少則三五十人,多則高達數百,另還有近四千的仙修,聲威浩大。

 也就在宗守把境光觀照過去的這一瞬,這些道兵法陣與諸多仙修,就或是靈法,或是劍光,往穹境法相,齊齊轟擊而至。

 蓬!

 整個穹境,一聲輕微震響,下方的大地,也稍稍晃動了片刻。

 宗守是親眼看著,這些天蒼生道修士在外布置的禁陣符,是一片片的崩毀。

 正當宗守以為,這外圍禁陣,就要被一擊崩潰之時。

 就見那三十二層金塔的上方,秀觀輕蔑了挑了挑唇,微一拂袖,金色巨塔隨之輝光一展。

 外圍處那所有禁符,就又重新修復,而復原的速度,甚至還超越了崩潰之時。

 一眨眼間,就恢復如初,使那四十七座道兵法陣,數千仙修的努力,盡復流水。

 宗守心神再鬆,忖道怪不得數千年前,雲界諸宗合力,也不能把蒼生穹境攻破,反而損傷慘重,鎩羽而歸。

 這座萬仙大陣的確是強橫,較之當初,滅在血雲鐵騎下的上霄玄靈宗,實在強得太多。

 尤其是在陣中有秀觀這樣的至境巔峰強者鎮壓之後,更是牢固到了不可思議。

 觀此情景,怕是這域外界河的道兵仙修,把所有的法力耗盡,也動搖不了這萬仙幻空三十三天陣分毫。

 只是那道儒魔三教,想來是絕不肯就此罷休。

 最初的試探之後,應該就是真正的大戲上演之時。

 三教的聖境,甚至至境聖尊,也該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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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十一章 至境出手

 那域外諸多仙修,與萬仙三十三天陣僵持不下,幾乎陷入了對耗狀態。

 外圍的禁陣連續崩潰,又不斷的復原,相持了大約一個時辰,就可見那些界河中的三教仙修,都紛紛開始借用靈石之力。

 而穹境之內,反是不需如此,域外無數靈法轟擊,使靈力亂流,鼓蕩澎湃。

 所有鎮壓萬仙大陣的蒼生道修士,只需負責梳理氣脈符禁,將那濃郁而又混亂的靈能,都納入正軌,引為己用便可。

 宗守微微搖頭,知曉無論是那些三教仙修,還是道兵,此刻都在試圖用這狂瀾怒濤般的攻勢,試探著這禁陣的破綻虛實,以尋找可趁之機。

 只需始終維持強壓,外圍那些符禁的薄弱點,自然會一一顯現出來。

 只是他當初負責巡查時,就已想到過這一可能。

 力求結構穩固,哪怕犧牲一些防御之能,也在所不惜。

 不想去十全十美,只傾盡全力,使禁制骨架堅不可摧。

 似三教這般的狂轟濫炸,倒真無需憂慮,或者真能把外圍之陣,強行轟開,可到那時,這諸多仙修道兵,也必定要筋疲力盡,無力再戰。

 再把視角,換回到了雲界之內。

 蒼生穹境大半獨立在雲界之外,卻畢竟是依托於雲界,不可能脫離。

 此處是蒼生穹境最薄弱一點,也是守御法陣最強之處。

 水鏡之內,可見數十萬雄兵,正是如山如海,步步為營的壓迫過來。

 陣型森嚴穩健,不驕不躁,在無數靈修掩護之下,也不懼萬仙三十三天陣的靈法反擊。

 一點點的迫近,比之龜速也強不了多少,卻徐徐如林,沉雄似山,不可搖撼。

 宗守的眉頭略挑,他只望一眼,就知這領兵之人,定是一位兵法大家。

 哪怕是在這片雲界空間,被大陣分割之後,也依然能維持陣型的嚴整,幾乎無半分破綻。

 再看那七萬蒼生玄龍士,已經開始與三教道兵交戰接觸。

 卻是直接就從大商那兵勢最盛的五萬元辰血魁開始,衝擊撞入到那龐大騎陣之內。

 配合萬仙三十三天陣靈陣分割空間之內,橫衝直撞!

 轟然聲響中,兵刃交鋒,盔甲與盔甲撞擊,血肉之軀碰撞。

 使數里方圓之地,全是鏗鏘廝殺之聲,情景慘烈絕倫。

 雙方騎陣中,最前方的騎士,幾乎都在衝擊之中,被擠壓淹沒,而在鐵蹄之下,被踏成了碎粉肉末。

 七萬蒼生玄龍士,都是在做拼死之搏,可對手的戰意,卻也同樣強絕。

 最開始幾乎是相持不下,在損失了近四千的蒼生玄龍士之後,才終將這五萬元辰血魁騎陣擊潰。

 六萬多玄階騎士,就如一條浩大的鐵流,衝入了進去。

 不斷的往前疾衝,撞擊!二十八萬只鐵蹄,踏滅前方的所有一切,大劍揮動,收割著所有周圍的生命。

 而就在刺穿這騎陣之後,所有的銀鱗踏風獸,都同時在騎士操縱之下,一個七十度角的回旋。

 如一個巨大的箭頭,往位於敵陣後方的七個絕箭神弓手方陣,衝擊了過去。

 宗守目光微亮,暗暗道了聲漂亮。

 蒼生道這位統軍之人,論到騎軍衝陣之能或者不及宗原與他。

 然而對萬仙三十三天陣卻極其熟悉,彼此間配合的嚴絲合縫。

 要盡敗敵軍有些難度,卻已足夠守御拖延。

 又心中微覺惻然,雙方大戰,才剛開始,這總數才七萬的蒼生玄龍士,就損失了四千餘人,四千多的同門,就這樣折在此間。

 旁邊的水凌波,亦猛地一拳,重重擊在了石台之上。

 顯然也是在為這四千多位蒼生道弟子之亡,而憤恨難當。

 此時這座源海無涯九宮劍陣已成,所有的成員,皆已就位。

 幾乎所有人的面上,都是面含淒然之色。

 “這殷御該死!”

 水凌波深呼了口氣,勉強壓制住了心緒,眉心中的符文,卻更是鮮艷明顯。

 “火中取粟,他以為這些助了儒門道門,能討得好麼?”

 宗守不置可否,卻知那位大商皇帝,怕也是迫不得已。

 靈潮已現,大商能依仗的至境,暫時也唯有儒門那兩位聖尊。

 本身目光更驟然一凝,定在水鏡中的某處。

 水鏡龐大,足有百丈寬廣,哪怕是將百里之地,數百萬人映照鏡中,也依舊能纖毫畢見。

 而此時鏡中千萬人等,宗守卻唯獨只被這一人吸引。

 穿著一身黑色長袍,長髮披散在後,腳下赤足而行,行在萬軍之中,卻神情祥和平淡。

 一步步,往蒼生穹境在雲界的位置踏去,閑庭信步,渾然不受萬仙大陣分割空間的影響。

 “這人是誰?”

 水凌波也同樣察覺有異,眼透驚色的看著。

 宗守搖了搖頭,這人形貌陌生,他不能知來歷,不過料來定是至境聖尊無疑。

 倒是一旁的初雪,一聲驚咦道︰“是他?雪兒見過,前陣子玄霜師伯,與他的一具化身交過手,叫做什麼元魔…”

 宗守與水凌波,頓時面面相覷了一眼。

 是無上元魔李別雪,原始魔宗之祖!

 那黑衣赤足的修士,直到行至那戰場的最中央處,一處山丘之上,這才停住了身影。

 孤身一人,眼神淡漠的往上空看了一眼,而後下一瞬,蒼生穹境再次轟然震蕩!

 這一次,卻比先前被四十七座道兵法陣,數千仙修聯手轟擊時,更強烈了近十倍有餘!

 水鏡之內,可見那一股股肉眼可見的罡勁波紋,四下散開掃蕩。

 成千上萬的符禁,被擊垮潰滅,虛空中,更出現了數十餘道黑色的裂紋,那是穹境被外壁,被強行撕開後的裂痕。

 還有無數黑色的魔霧散開,使其腳下百里之地,所有草木生機斷絕,化作了死地灰土,更在不斷的蔓延。

 “好強,這就至境神威?”

 水凌波一聲呢喃,神情不可思議,宗守的目裡,也同樣現出了驚駭之色。

 見至境修士出手,他已不是第一回,而那幾次所見,幾位至境聖尊間的抗衡,多是波瀾不驚,難知奧妙。

 而眼前之景,使宗守下意識的,就聯想起當初龍影與清玄一具化身交手時,使周圍數十世界都被時空風暴籠罩。

 眼前這位無上元魔一擊,卻更在其上。

 那浩瀚之威,已擴散至整個萬仙大陣,若非是秀觀鎮壓,只是這震擊之力,可可使蒼生道仙修,陣亡隕落。

 第一擊之後,第二擊也是接踵而至。

 這一次,卻是來自域外界河。

 水鏡來不及轉換,宗守以焚空血瞳往外眺望。

 赫然只見六位身高一萬兩千丈的巨大身影,在虛空顯化,各據一方。

 宗守匆匆看了一眼,赫然正是道門玉清神尊、上清神尊,在其對面,則是至聖先師、孟聖、荀聖這儒門三位先聖化身。

 而這五位神尊之外,還另有一尊渾身黑氣籠罩的巨人,同樣是一萬兩千丈,氣勢宏大。

 俱都各執法器,伸出手往蒼生穹境所在虛空遙遙抓來。

 神力勃發之下,穹境之外的禁陣,終是支撐不住。

 一片片的崩垮,無數的黑色裂紋,陸續閃現。

 禁陣的主幹,雖還在堅持,並未被毀去,卻已不能阻人,衝擊穹境。

 宗守也是劍眉斜挑,眼含凜然之色。

 真正的大戰,這才剛開始!

 意念遙遙散開,焚空血瞳繼續洞照,宗守就透出冷笑之色。

 “首先就從學宮重地下手?可惜我這裡,卻非什麼什麼軟柿子…”

 左手一個靈訣,指在劍台之上,就帶動起了整個九宮劍陣。

 一道道劍力通過氣脈聚結,瞬息間就是九道劍罡凝就。

 宗守當先一劍,就斬入了虛空,引導著那源海無涯九宮劍氣,穿空而去。

 第一個對手,就是一位趁著禁陣崩潰,悄然潛至的聖境修士。

 “誅絕!”

 循著蒼生殺劍的劍路,無聲無息的的鑿擊虛空。

 那人直到劍勢近在咫尺時,才對宗守凶厲殺劍,心生感應。

 倉促間拋出一盾,傾力抵擋。

 隨即就是『鏗』的一聲悶鳴,那仙盾無恙,這位聖境本身,卻整個一條手臂,都枯萎了下來。

 殺戮誅絕,宗守這一劍,已經誅滅他這一條臂膀的所有生機!

 也就在這一刻,九道源海九宮劍罡,亦一併疾擊而至。

 前三道劍罡,都被那仙盾彈回,第四道卻穿透了進去,將這面上品仙盾,正面擊散!

 其餘五道劍罡,亦緊隨而至,狂風暴雨般的打入這位聖境肉軀之內。

 而後猛然爆開,帶起無數紛飛血雨之餘,又分化千百劍氣,阻攔著其他迫近學宮的三教修士。

 宗守一向信奉的,就是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

 其餘修士,只求能阻攔就可,把近九成的力量,都集中一處,直接先斬殺一人!

 隱隱可聽得怒吼聲,宗守卻微覺遺憾,可惜自己統御的,非是太上誅魔劍陣,否則更是得心應手。

 三千三百位的規模,便是聖境巔峰,半步至境,也可一劍而斬。

 只除了至境,除非能如蒼生七劍那樣,可以有質的變化,否則無論多少道兵,再怎麼強橫的劍陣,也不能突破至境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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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一二章 三十三天

 斬殺了這一位聖境尊者,宗守就再沒尋到合適機會。

 其餘的三教修士,明顯都有了忌憚防備之心,再不敢冒進,稍有不對,就迅速退開。

 宗守劍光所指,一連重傷了好幾人,卻連哪怕一位神境修士,都沒能斬落。

 不過他雖未再獲戰績,卻也因這些三教修士的顧忌,那衝擊之勢,削弱了近半還多。

 在劍光阻擾之下,始終無法靠進那些綻開的時空裂痕。

 而宗守掌控劍陣,初時還有些生疏,漸漸卻是游刃有餘。

 指東打西,運動著蒼生殺劍,直接封鎖了這半片虛空。

 漸漸宗守卻又覺不對,那些往學宮地域衝擊過來的三教修士,數目似乎越來越少。

 只略一轉念,宗守就知其中部分人,當是見此處無法突破,轉往了他處。

 “源海無涯,纏!”

 源海無涯九宮劍陣,是源自羲子留下的源海易靈訣。

 宗守為補完太上誅魔圖錄,對這門道兵功法及陣圖,都頗有鑽研。

 此時毫不費力,就完成了劍訣轉化,一屢屢細如游絲的劍勁,散入虛空。

 刺向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漫布開來,彷彿一張巨大的蛛網,就將這片空域的六七位聖境尊者,數十位神境修士,都一併籠罩在內。

 以劍陣之力,封鎖囚困,糾纏不休。

 他這裡人少固然輕鬆了,卻意味著其他的方位,將壓力大增。

 用這纏字劍訣,正是為困住此方之敵。

 輕鬆就已抵御住三教對穹境衝擊,宗守心內,卻未能輕鬆哪怕半分。

 此時蒼生道,所有的力量,所有道兵,所有的修士,都已被牢牢牽制住。

 這也就意味這蒼生穹境,對那幾位至境而言,已是赤身露體,再無障礙!

 心念才起,這蒼生穹境,就第三次震蕩。

 宗守悚然而驚,只見那正上空處,此時赫然已被撕開了一個巨大裂口。

 至境威壓,直入穹境。

 宗守毫不猶豫,就把那劍光一收,引帶著整個源海九宮劍陣,驟然回縮。

 雖有承擔著封鎖虛空之責,然而宗守也沒蠢到,以這座劍陣,去硬拼至境修者。

 對蒼生道而已,每一個弟子門人,哪怕是未入先天,也是寶貴之極。

 絕不能以陣中之人的性命,做這無謂消耗。

 那三十二層金塔之上的,也是讚賞的,往這邊看了一眼,而後才把目光,看向那裂痕方向。

 僅僅須臾,就有幾個人影,從那處虛空行入穹境之中。

 當先一人赫然便是清玄,隨在其後,則是太黃、董聖、朱子。

 前二位都是一身紫金仙衣,靈光縈繞,顯得寶相莊嚴,氣象萬千。

 而二人則是簡單的一身儒袍,卻溫文爾雅,氣度從容,令人孺慕。

 隨後再有一人,卻正是十日之前,就已來訪過一次的踏世天君。

 此時正是笑意盈盈︰“十日不見,秀觀道友如今可還好?我星邪今日,如約到來。”

 五人入內,就都紛紛散開,傲立在了穹境上空,各據一方。

 秀觀則神情恬淡,毫無變化,依然是負手身後。

 “給老夫下去!”

 語聲方落,那三十三層金塔,高度就忽然拔升。

 宗守這群蒼生道門人不覺,那五位至境聖尊,卻都皺起了眉,似乎對抗著什麼。

 然後『轟』的一聲重響,五道身影,都一齊墜落下來,撞擊在了地面,掀起了漫天煙塵。

 宗守目中,也是微現異澤。

 心知這才是萬仙玄空三十三天陣,真正之威!

 壓制五位至境聖尊之餘,更能護住他們這些人安然無恙。

 當年羲子雖殞亡封印,卻當真是給蒼生道,留下了些不得了的東西。

 那金色巨塔此刻,又往外散出了三十二重淡金色的光膜。

 把整個穹境封鎖,分割成了整整三十三層。

 一層是地,上方則是三十二層天!

 那五位至境,卻也毫無驚慌之意,踏世天君反而冷笑︰“你秀觀的蠻橫霸道,還真是一如即往,只是今日,你秀觀真能壓得住麼?”

 往上虛空踏步,就彷彿腳下有個無形的樓梯,一步就往上十丈。

 那一層層光膜,頓時是轟然碎散,一路往上,直到二十五層時,才被阻住。

 秀觀也不去管他,直到那星邪,看看要進入第二十六層之時,才又漠然開口。

 “誰許你上來?滾下去!”

 那星邪的身形,竟是再控制不住,再次轟然墜下,身形砸落在了地面。

 煙塵飛散了片刻,星邪就又化作一道紅光,衝天而起。

 一路疾衝,到第二十五層之時,才復停下。

 血紅色的瞳中,全是怒恨之色,卻到底還是停在了此間,沒敢繼續往上。

 遠處清玄,一直靜靜看著,這時忽而一笑︰“好一座三十三天大陣!哪怕八千年前,本座已經領教過一次,也依然是要對羲子,敬佩不已,只可惜…”

 語言一頓,清玄的目裡,是精芒閃現。

 “三十三大羅天不成,這座萬仙幻空三十三天陣,終究不算是完整。”

 說完之後,就也踏步而上,卻更是道祖風範,從容不迫。

 那太黃道君見狀,也微微一笑,同樣步空而起。

 二人一路往上,把那層層金障,都全數粉碎,直入二十重天之上。

 宗守在下方劍台,感覺是波瀾不驚,卻隱隱可聽,周圍一陣刺人耳膜的『嘎吱』之響。

 知曉這幾位至境交鋒,那已足可毀滅幾個世界的磅礡之力,都被這三十三陣壓制了下來,強行引入了虛空之外,不曾波及穹境內的一草一木。

 萬仙幻空中的『空』字,正是指此。

 不過這陣,也明顯到了一個極限,那刺耳之聲,正是萬仙之陣,不堪重負之因。

 游目四望,只見部分修為較弱蒼生道仙修,已是面色略顯蒼白。

 太黃道君至二十六層天,就停下了身影,不再往上。

 清玄道君卻依然繼續往上,又連破三層,至二十九層,身形才止。

 眼看著上方,那層金色光膜,稍稍猶豫,就也停了下來,灑脫笑道︰“二十九層,無上常融天!看來我清玄,是到此為止了!這身修為,終究還是差了你秀觀一籌!”

 在他說話之時,那董聖朱子兩位,亦是同樣彷彿踏著『天梯』般,往上行來。

 二十層之前,同樣是勢不可阻,二十層之後,才略顯滯礙。

 那董仲舒稍稍試探了一番,就與那踏世天君一般,停在了二十五層皓庭霄度天。

 只朱子繼續上行,直接就到二十九層無上常融天內。

 冷目看了那金塔一眼,稍稍沉吟,就又繼續往上︰“第一次領教,此陣好生不凡!只是這事間再大大不過道理,爾蒼生道無君無父,傳揚妖理邪說,擾亂人世,重重罪惡,罄竹難書,不容於天!今日不將爾等打滅,吾有何顏存於此世?”

 音落之刻,第三十層金色天膜,就轟然粉碎。

 朱子身影,也是繼續踏步而上。

 宗守的瞳孔再次一縮,仔細看著上空中的那位朱子。

 依稀辨認出此人的大道核心,當是一個『理』字。

 與他的『道』,石越的『法』,分明乃是同一層次。

 只是與他及石越二人不同,這朱子已是早早踏入了至境,已有資格問鼎道途之極。

 只可惜,那清玄明顯留了幾分氣力,不能知曉其跟腳道基。

 也大約知曉了,這五位至境聖尊的實力差距。

 最強之人,是那位朱子無疑,清玄居次,卻差距不多。

 至於那董聖與太黃,及那踏世天君,則應該是在同一層次,前者略強,卻又強的有限。

 朱子至第三十重天站定,就又繼續往上,而那三十一層光膜,也隨之粉碎。

 也就在此時,秀觀的目光,斜睨了過去。

 “下去!你的道,已經偏了!龍變梵度天,豈是你能上來?”

 朱子面色漲紅,長身傲立了片刻,竟也是如星邪一般,往下急墜。

 卻終究沒如踏世天君那樣,再次跌入泥層。

 至二十層時,就又止住,再次上衝,到了三十層玉隆騰勝天。

 面色鐵青,咬著牙冷笑︰“吾修為不如,可吾之道,你有何資格來指摘?”

 那秀觀搖了搖頭,似乎沒興趣爭辯,並不言語。

 徑自轉過頭,目視虛空︰“慈悲不至,就憑爾等麼?清玄,你那些後手,大可以用出來,太始,你不是言道要與秀觀一戰,今日為何又藏頭漏尾?”

 清玄笑笑不言,而下一剎那,六隻巨掌,忽然自穹境上空,忽然刺入,引發穹境之內,第四次巨震。

 卻是那六位至境神尊,終於把那外圍禁陣擊破,把那巨掌穿入了進來。

 不過也只到此為止,隱隱可見,那六位神尊之手,被一股無形之力,牢牢阻攔著,不能往內再深入半分。

 而此刻同樣踏入的,還有一人。

 黑髮黑袍,正是宗守在水鏡中見過的那位無上元魔。

 這李別雪一入穹境,就在二十層,魔氣瀰漫。

 “當真是了得,僅一人一陣,就幾可獨抗十一位至境合力!”

 這一聲由衷贊嘆後,李別雪竟也如那清玄一般,踏至二十九重天之內。

 “我那太始道兄稍後即至,只是在他臨來之前,卻不知秀觀道友,能否還撐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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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一三章 元靜散人

 “我那太始道兄稍後即至,只是在他臨來之前,卻不知秀觀道友,還能否撐得下去?”

 此人到來,立於無上常融天之上,不見有什麼動靜,卻也就在此時,穹境之下的地面赫然開裂。

 一道道深深的裂紋,如蜘蛛網般的裂開,更多的蒼生道修士,顯出蒼白了面色。

 宗守也只覺那穹境之外,那些三教修士,衝擊之勢驟然增強。

 偏那些時空裂隙,在瘋狂的增多,使守御的難度激增。

 宗守再不能輕鬆應對,大半的心神,都抽了回來。

 以蒼生殺劍引導,引導此處三千三百蒼生道修士,把每一分劍力,都用到了極處,揮灑虛空,就似劍瀑連綿不絕。

 劍力震蕩,激撞不休,把十幾處裂隙,就全數護之其內。

 只是此刻,較之最初時的壓力,激增了十倍有餘!

 隱隱更聽得那域外界河,更傳來了幾個怒哼之聲。

 “這萬仙三十三天陣已到極限,我倒要看看,爾等能攔我們到幾時?”

 “嘿嘿!秀觀他再強,也抵不得十二位聖尊聯手合力,聽說蒼生穹境的女弟子,都很是風騷,尤其是七靈宗,最擅的就是男女雙修之術,今日攻破穹境之後,倒要好好享受一番,那時請諸位莫要斬盡殺絕,留些情面才好。”

 “女子我不喜,倒是聽說蒼生穹境之內,頗有幾位年輕弟子,風華正茂,很是俊俏…”

 “三十三天攻破在即,那秀觀分明已經撐不住了…”

 “今日攻破蒼生穹境,老夫定要將你等挫骨揚灰!”

 那出身道儒兩門的修士還好,十幾個魔門修者,都是污言穢語,不斷的傳來。

 宗守沒什麼感覺,可陣中也不乏年輕氣盛弟子,面色鐵青,氣怒交加。

 心緒波動,也直接就影響到劍陣,稍顯波動,不能再如之前把般流暢。

 “冷靜!切記勿為他人幻法所迷…”

 宗守一個拂袖,幾位輔佐他控制劍陣的修士,都立時會意。

 把那些心神受到影響之人,暫時排除在了劍陣之外。

 而宗守的蒼生殺劍,也再次一凝,引導著大半劍罡,再次聚而為一,猛擊虛空。

 劍潮過處,那穹境之外,立時三位以上的神境修士,被徹底的淹沒。

 血雨紛灑,又聚於一人之前,正是方才,言道要領教七靈宗男女雙修術的那位魔道聖境身前。

 依然是以他的蒼生殺劍為先導,九道源海無涯劍罡為繼。

 第一劍就將此人御使的仙寶擊潰,第二劍、第三劍尾隨其後,如雨打芭蕉,連綿不絕的陸續衝貫而去。

 將此人的身軀,穿出無數的血孔。

 “好生聒噪!”

 當宗守的劍光一收,那人的屍軀,就徹底爆裂,碎散了開來。

 而域外界河中的其餘人等,也聲息一寂,再無人敢多言半句。

 宗守的面上也潮紅片刻,就恢復如常。

 剛才他也消耗不小,十日封印聚籠之力,直接減去了一成有多。

 然而若不如此,以雷霆手段將這些三教修士強行壓下,滅其氣焰。

 只怕這些人,更將肆無忌憚,氣勢一成,就更難以抵御。

 好在這瞬息之後,那些被排除劍陣外的修士,已紛紛恢復過來。

 重新加入劍陣之中,使這座九宮劍陣,恢復完整,宗守也壓力驟輕。

 也就在此時,在他的耳旁,響起了龍影的聲音。

 “一劍斬殺聖境,你是用了激發潛能禁術?”

 “師尊?”

 宗守回過頭,然而便見龍影老人,正站在他身側。

 也不知是何時來的,背著一口四尺青鋒,正仰望那三十二重金塔。

 “蒼生穹境之內,幾乎人人如此,不獨是弟子一日,再說此法,也不損壽元。”

 “雖是如此,以後卻也需少用為佳!這等透支真元的禁法,用得多了,終究不妥,我曾經就深受其苦。”

 龍影老人搖了搖頭,不以為然,語中也含著告誡之意。

 宗守苦笑,強行抽取真元潛能的害處,他如何能不知?

 不到萬不得已,又豈會如此行事?

 口裡應下,宗守也再向上方看去。

 “秀觀師伯他,似乎已支撐不住,師尊你不出手?”

 龍影卻答非所問︰“果然都是一些積年至境,你師尊我是以遠遠弗如,若非是此陣在,真不敢放手一搏,”

 又隨後解釋︰“這座三十三天陣,最是考量人之修為,實力不到至境,衝不到二十層之上,過了二十四層,就是至境中期,而二十八層之上,就是至境後期,手中只需有一件開天至寶,就有資格合道成真。”

 宗守哭笑不得,忖道你這時候,還有心思跟我說這些?

 心中卻也略有幾分好奇,不止龍影能到達第幾層。

 “別小看這三十三天陣,此是羲子所留,豈是這麼簡單,當年諸教圍攻時,還多了一位同樣穩壓諸人一籌的慈悲道君,那秀觀卻也一樣獨力撐了下來,如今已過萬載,這位至境第一人,戰力只會更勝從前,沒有慈悲壓陣,今次出手的至境,雖超出前次,卻多半奈何不得他,然則那清玄的手段,斷不止此,上面那幾位,也未出全力…”

 龍影說這,語音沉靜淡漠,不帶半點焦躁之意。

 “還不知他們虛實,不過這三十三天陣,吾已知大概,可以出手了,我入陣之後,要全力護持金塔,無暇他顧,你自己小心。”

 話完之後,就也步空而起,一道龍形劍氣,隱隱約約護在了他身周左右,劍勢勃發,赫然於空中的七位至境糾纏抗衡,卻竟一路突破,到了第二十三層上揲阮樂天之上。

 引得諸人目光,紛紛望來,清玄是毫不意外,只冷冷道︰“龍影,你真欲趟這趟渾水?為蒼生道火中取粟,與你何益?可知今日蒼生道若敗,你龍影必定是被封禁了局!”

 “魏旭於我,有成全之恩,不可不償!生死尚且置之度外,何況已是不死之身。”

 龍影言語簡練,答完之後,一言不發,步入到那金色塔內。

 瞬時間無數忽隱忽現的真龍之影,顯於四方。

 而整個蒼生穹境,也再一次穩固了下來。

 地面的裂痕,紛紛癒合,那些時空裂隙,也在消失。

 使所有的蒼生道修士,都覺壓力一輕。

 宗守也隱有所悟,知曉了龍影三人未在開始就出手之因。

 據於大陣核心之內,以局外人的身份,觀這萬仙大陣的循環運轉。

 如此才能盡之其妙,盡展其能。

 龍影之後,則是元靜散人,那林玄靜此時,亦從學宮正殿內走了出來。

 目光毫無溫度的,看了上方諸人一眼,她的腳下,就憑空生出了一朵芙蓉,托著她身影上浮。

 “今日的蒼生道,再非八千載前,我蒼生穹境之中,已非只秀觀師兄一人,何來撐不下去之說?倒是諸位貴客,今日未必能全身而退!蒼生穹境不容輕犯,諸位總需留下些什麼,做個交代!”

 此時下方,所有蒼生道修士,都摒住了呼吸。

 知曉這一戰,已到了最關鍵之時。

 在穹境之外,雖有數百萬人搏殺,穹境之內,十七萬蒼生道修士,也在拼盡全力。

 然而卻都是旁枝末節,真正決定勝負的,還是這幾位至境強者。

 而清玄幾人,亦是冷冷的下望,這位元靜散人,自然也同樣在計算之中,只是一個道基不全,甚至未真正踏入至境門檻的女子,又能有多大能為?

 而無上元魔李別雪,更是直接目透出譏嘲之色。

 此女不久之前,才與他那一具降臨化身交過手。

 一個至境,卻只勉強勝過,只有他半成之力意念化身,豈不可悲?

 這三十二重天障,針對的可不止是他們這些外來之客,也同樣限制著秀觀元靜,這幾位地主。

 可一瞬之後,就見那元靜散人,竟是毫不費力,就突破了第二十層天障。

 千瓣荷花托拂之下,竟依然還在往上疾升。

 李別雪頓時怔然,難道說幾日之前,這女子還留手了不成?

 竟是一直上升到第二十一層…太黃翁重天,那荷花這才停住。

 清玄的面色,此刻也終是鐵青一片,似是想到了什麼,一聲低沉怒哼︰“敖坤!”

 能入這二十一層,不止是意味著元靜散人,已經有了正常的至境實力。

 甚至更進一步,在初入至境的層次之上,又有進展。

 或者不敵他們,可依托三十天陣,卻已足夠牽制住他們,任意一人。

 而思來想去,這個世間能彌補林玄靜道基的,就唯獨只有那頭孽龍一人。

 而那金塔之下,學宮大殿之中,也果是傳出敖坤的大笑聲響。

 “當年賭約,是我那義弟勝了,敖坤既然不為你清玄之徒,自然要挖空了心思,以復昔年之仇,當年你既出了手,庇護了華雲那廝,將我敖坤封印,就該想到會有今日…”

 又嘿然道︰“我如今力疲,就不上去了,修為不夠,不願丟人現眼,只是你等,也卻莫從上面跌下,我敖坤氣血雖虧損了不少,可如是拼起命來,卻也說不定,可毀你們一二道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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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一四章 龍族禍胎

 敖坤雖未現身,可那清朗之音,卻傳徹於穹境之內。

 清玄太黃幾人的面色,都微不可查的一滯。

 能為元靜修復道基,敖坤本人的存在與消亡之道,必定也已補全。

 平時自然不懼,憂的卻是大戰之後,力盡之時。

 說不顧忌,那是假的。

 一旦部分修為,被敖坤抹消,輕則跌落境界,重則再無合道成真之望。

 敖坤固然會以性命為代價,然而這個瘋子,既然肯為敖碧那賤人,挖去了自己雙眼,那麼誰知此人,今日會不會為了報復清玄而拼命?

 元靜升至二十一層,並不急於踏入金塔,而是微一拂袖。

 “我蒼生道護法神尊青華何在?”

 那天空之中,立時豪光大放。

 宗守也被吸引,目光往那祖師堂方向看去。

 立時就只見一位同樣高一萬兩千丈的巨大神尊,現出了身形。

 不禁挑了挑眉,這具神尊,卻是一位白袍赤足的女子,手執雙環,肩側則立著一隻巨鷹。

 只是這相貌,卻與林玄霜相似到了極點。

 也不覺意外,神尊的面貌,畢竟也都是出自人類之手。

 而此時在外面的玉清與上清神尊,相貌就肖似清玄與太黃兩位道君。

 向來羲子當年締造這具護法神尊之時,也是以林玄霜的面貌為藍本。

 再觀這位神尊的法相靈光,雖也勉強入了至境,卻分明弱了穹境之外,那六位神尊一籌。

 這也是無奈之時,八千年前,蒼生道就被定位亂臣賊子,歷朝諸代,都在封殺。

 雖說蒼生道的教義,極其吸引人,造平等之世,所有人都無飽暖之虞。

 可卻只能在暗中發展,若非他在幾年前,把東臨南風兩片雲陸握在手中。

 驅逐道門,使蒼生道得了大量信徒,此時此刻,可能至境都無法達到,也只比民間,那白蓮教、三陽教之類的邪道教派,稍強那麼一些。

 魏旭多年經營,雖使蒼生道英才輩出,卻避免不了,在雲界民間的影響力,不斷的衰弱,一日不如一日。

 道門諸多派系,除了三清尊神之後,更有神明數百有餘,道門三位先聖化身之外,更供奉有歷代諸子。

 而蒼生道卻是舉一宗之力,才供養出一位太乙青華大帝,差距可想而知。

 這青華神尊現身,青色的目光,掃了四周一眼,就也飛空而起,臨於三十二層金塔之上。

 她是神尊,不受這三十三天之限。

 甫一就位,這穹境之內,就平地狂風四起,尤其那六隻神尊巨掌,插進來的方向,都是一陣陣青色雷光匯聚。

 強橫斥力,竟把那六隻巨掌,往外推擠,一點點把那六處巨大的時空裂隙彌合。

 那浩瀚之威,令宗守也暗暗咋舌,暗想道自家的元蓮世界,也有可能晉升大千。

 那個時候,他在元蓮界內的子民,必定能靈性大增。

 卻不知能否供應出一具至境神尊出來?

 畢竟差距再大,也同是大千世界,又想那焚空陸家,不知又是否供養了至境神尊?到底有幾位?

 是陸家祖庭麼?

 此時此刻,所有人的視線,都已紛紛朝清玄看去。

 沒人以為,今日這一戰,已就此結束,可此時穹境之內,這情勢若繼續下去,只怕蒼生道非但不會覆滅,反而這六位至境聖尊,要被困鎖在這蒼生穹境之內。

 晴兒只見那位道祖面上,早已恢復如常,半點異色不顯。

 “實是有些意外!要恭喜元靜道友了,至此之後,道途暢通,不用再為道基所困。”

 虛情假意的淡淡說著,那清玄的目中,就一點厲芒現出。

 “不過我清玄,卻也是有備而來,想來我那徒弟,也該到了。”

 甚至那語音還未落,這穹境之內,就已生出變故。

 位於那南面一側的虛空,竟又被強行撕裂。

 隨即一個人影,從穹境之外,踱步行入了進來,一襲青色道袍,直接朝這清玄一禮︰“幸不辱命,小徒總算已將元江居士請至此間。”

 這位入了穹境之後,沒怎麼試探,就直接至那二十二重無思江由天之上站定。

 此人之後,卻還有一人隨後走入,卻是四旬年紀,毛髮棕紅,濃密虯結,氣勢宏大。

 也不知是否就是先前那青衣道人,所言的元江居士,卻第一眼,就注目著那金塔之下的學宮正殿。

 “果然是吞龍秘術,好一個孽障!存在消亡之法,我龍族後輩之中,你倒還算有趣,可惜是不走正道!你若聰明,就自己走出來,本座可看在你入魔不深的份上,只將你修為洗去,日後待你贖還所有罪過之時,自可酌情助你成道…”

 那殿內卻是一陣沉寂,全不聞敖坤之聲。

 而宗守的神情,已是凝然無比。

 元江居士他聽說過,正是龍族之中,三位至境聖尊之一。

 這一位,居然也清玄被請來了?

 記得原本龍族,才是雲界之主,之後因外域諸族入侵,遭遇重創,才使人族崛起。

 之後當靈潮崛起之時,雲界龍類幾乎都被驅逐,有些甚至乾脆被斬殺,煉制丹藥法器。

 按說道門龍族之間的關係,應當不佳才是。

 至於另一位青衣道者,不出意外,定是那琨銘無疑。

 站在了二十二重天,顯然也是初入至境,卻因厚積薄發,較之元靜散人,又強出了幾線。

 此時蒼生穹境之內,所有蒼生道修士,都為之失聲,屏住了呼吸。

 加上這新至的琨銘與元江老祖,已經是整整八位至境聖尊!

 下方地面再次開裂,而那本來快要被排斥在外的六隻神尊巨掌,也再次一點點的壓迫了進來。

 元江老祖等了片刻,見那敖坤全無理會之意,就又一聲冷笑。

 “不識抬舉的孽障!我聽說當年敖海為你煞費苦心,本有機緣拜在清玄道友坐下,尋真求道,問道長生,可你這畜牲,卻不識好歹,私自尋仇,殺清玄愛徒,更喪心病狂,屠戮同族修煉這等邪法,看來今日,我是留不得你…”

 他話音落時,殿內也終是傳出了敖坤,無比淒涼的大笑。

 “好一個煞費苦心!他敖海的苦心,就是將我敖坤出賣,然後脫困之後,還要在仇人指使下,做牛做馬?華雲奪吾之妻,更有封印之恨,敖坤我就殺不得?這也是罪過?我敖坤雖取同族龍丹,卻也只限敖海血親,當年仇敵,既然你元江老祖,定要不分是非,斥我為魔,敖坤卻也無懼,今日若不死,那麼定要吞盡那四方之龍!四方龍宮,毀了也罷。”

 宗守微嘆,二人言中的敖海,正是敖坤親兄,幾千年前的雲界瞬空龍族之主。

 不過令他發愁的,卻是敖坤最後一句,吞盡那四方之龍,這句話說出,便是與四方龍宮,不死不休了。

 元江老祖目中一赤,顯然也是因這句話,氣恨攻心。

 最後卻不怒反笑,轉而看了一眼那三十二重金塔。

 “這就是號稱世間唯一半步真境之人,所遺之陣?孽畜你依仗的,就是這三十三天塔?以為有此陣護持,我就奈何不得你?三十三重天,倒也有趣,卻不知我元江,能入幾重?”

 嘿然聲中,使天地晃動,不獨蒼生穹境之內如此,甚至使周圍十數個世界,都產生異變。

 而元江的人,此時亦騰空而起,一路無礙,就到了三十重天上,與那朱子比肩而立,看了上方的天膜一眼,就輕哼了一聲,不再往上。

 同時飛空而起的,卻還有一人,正是敖怡,眼神堅定執著,到了十七層之上,依然是艱難無比的往上衝擊,直到十九層處,才停了下來。

 目光冰冷如刀,盯著元江。

 “敖坤若要入魔,吞四方之龍,那麼敖怡也陪他…”

 一字一頓,使後者也微微詫異,回望之後,更是錯愕。

 看出此女的積累之深,年紀之淺,在龍族同階之內,不做他想。

 身周上下,也不知道為何,竟含著幾分太初之氣。

 只需時間積累,至境聖尊也可證得。

 然而如此姿態,卻分明是要與敖坤站在一起,對他這位龍族之祖,已是憤恨已極。

 元江也更是一陣暴怒,如此良璞美玉,卻因這敖坤之故,也將被他帶入邪道,自絕於龍族之外。

 果然就如敖海所言,他這個弟弟,就是一個禍胎!禍亂龍族!

 元江站到了第三十重玉隆騰勝天,這蒼生穹境之內的『嘎吱』之響,就愈發的劇烈。

 而那清玄,也再次出言︰“自八千年前那一戰之後,清玄無時無刻,不在鑽研這三十三天陣的破陣之法。早年與慈悲師兄一起論道,有了些靈感,之後又陸續完善。可惜今日,慈悲不在此間,不過料來破這萬仙之陣,也已足夠…”

 清玄靈訣略引,袖中就飛出了一物,卻是五面旗幟,迎風招展,化作紅黃白黑青五色流光,旋展天際。

 “此陣之力,可使一切至境入內,都只能有七成之力,反是你等,可實力倍增,我不知當年羲子為何要定下非為帝君皇者,不能據三十三大羅天之規,卻因此故,使這三十三天,有了些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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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一五章 劍靈異動

 “此陣之力,可使一切至境入內,都只能有七成之力,反是你等,可實力倍增,我不知當年羲子為何要定下非為帝君皇者,不能據三十三大羅天之規,卻因此故,使這三十三天,有了些破綻!”

 那聲音清澈,彷彿帶著魔力,震撼人心。

 宗守一邊主持劍陣,一邊注意傾聽,不過也就在這時,他手裡的『無名劍』,無緣無故就發出『嗡』的一聲震響。

 劍顫不絕,使宗守幾乎無法控制,蒼生殺劍,幾乎都被其帶偏。

 好容易才將這劍控住,宗守頓時一陣發愣。

 “這是在示警?”

 焦躁的意念,不斷傳入他元魂之內,這一次,甚至形成清晰的字符。

 “災、災、煉!煉!煉!煉…皇,天、佑蒼生,誓、平、平、斬、斬、斬、斬、斬!”

 災是指蒼生道此時的災劫,可煉字何意?煉什麼?斬?是要斬敵麼?

 還有那皇天二字,同樣不明其意,佑蒼生三字,倒是懂了,應是護佑蒼生,可接下來的誓字與平字,又使人迷糊。

 宗守一頭霧水,亦感覺莫名的焦躁。

 想要與無名劍的劍靈交流,卻總覺的彼此之間,隔著一層隔膜,不能真正通達其意。

 手中的劍身,震顫也越來越是強烈,似要帶著他衝天而起。

 這種情形,已經不適合他御劍,強行使用,必定是破綻百出。

 宗守略略凝眉,就把無名劍換下,取出另一口備用劍器,繼續御控劍陣。

 此時是一肚子的疑惑,始終不明,這無名劍為何會如此焦躁。

 到底還是擔憂那戰局多一些,分出一部分心神,壓制著躁動中的無名,宗守繼續看著上空。

 就見這南面天空,五面寶旗展開之後,竟渾然一體。

 居然在萬仙大陣壓制之下,強行聚陣,一層類似的五色光膜,驀然張開。

 “三十三天陣環環相套,我自問是破不得!不過卻可在你這三十三重天之外,另立一天!清微玉清境…”

 清玄的身影,再次往上空踏入,這次卻是連續強行衝破了三十層與三十一層天障,站到了那片五色光膜之上,而後是肆無忌憚的,長聲大笑。

 “我自逍遙,不受三十三天之限,倒是秀觀道兄,你可以給我下來了!”

 赫然整個穹境,都一陣陣𪇵嚓嚓的聲響,一條條粗如巨蟒的黑色裂隙,向四方蔓延。

 最寬的幾達百丈,幾乎將這片穹境,分割了開來。

 所有的蒼生道修士,都是面色蒼白,知曉此刻穹境,距離崩潰瓦解,僅只差一步而已。

 遠遠望去,可見那第三十二重金塔,竟然在崩塌。

 那層光膜,支離破碎,而上方處的秀觀,則皺眉不語,似也無能為力。

 旁邊的水鏡之內,更傳出陣陣歡呼之聲,有如雷動。

 宗守斜目看了一眼,心中更沉數分。

 三十三天陣異變,也直接影響到了雲界,不能再大規模的分割空間,那幾十萬強雄道兵,已經能初步形成合力。

 而僅餘不到五萬的蒼生玄龍士,形勢也越來越是惡劣。

 如此下去,遲早是被圍殲之局!

 他心知此時穹境之內,還有著籌碼,無論是蒼生七劍,還是他的另一位師尊林玄霜,都可挽回劣局。

 只是那明言要與秀觀一戰的太始魔君,直到此刻,仍未現身。

 到底這心底,還是有這幾分陰霾。

 旋即就微搖了搖頭,這一次,唯有死戰而已。

 若只是蒼生道,他宗守還沒那麼大義凜然,為其陪葬。

 可這穹境之內,卻有他的龍影師尊,有他的義兄敖坤,還有初雪…

 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容這些親朋,在此遇難!

 眼皮一跳,宗守看向了另一側,只見一片青色的雷光,忽然橫空而起,蔓延了半邊天際。

 如龍蛇婉轉,卻唯獨無有雷鳴之聲,只因那青光過處,所有一切,都被立時碎滅,不是化成了齏粉,而是從結構根本上瓦解,使那音浪都來不及傳出。

 而僅只是那逸散開來的,源自於天地間的浩大威壓,就使這穹境中數以萬計的蒼生道修士,一時無法喘過氣來。

 七竅溢血,身軀搖搖欲墜。

 “天劫?好快!”

 宗守一聲呢喃,這魏旭的劫數,來的可真不是時候。

 大約他那師兄,也真是壓制不住了,才在這關鍵時刻,引發雷劫。

 那劫雷聲勢滔天,浩烈無儔,可那上空處的八位至境聖尊,卻都不曾去看一眼。

 此時都目光如炬,似惡狼一般的,看著秀觀,在等待著這位雲界至境第一人,從雲端跌下之時。

 可下一瞬,這八人的視線,都又齊齊集中在了下方。

 諸人目光注視之處,一位女子,正緩緩踏著不存在的『天梯』,扶搖而上。

 諸人先是一陣發愣,片刻之後,那太黃才遲疑著問了一句︰“可是玄霜散人?”

 這個名字喚出,除了朱子是後晉之輩,元江居士乃外域龍族之祖。

 其餘如董仲舒與踏世天君這些,都是面色劇變。

 怎麼會是她?這個女人,不是已經渡劫不成,已然殞落?為何還能現身人世?

 哪怕是有玄命金冊在,能讓此女復生,卻為何無半點消息都無?而那秀觀,也分明是無半分元氣大損之狀。

 此刻更是輕鬆之至,就越過了二十層,同樣到了二十二層無思江由天。

 這個女人,肉身雖還只是相當於神境修士,可那元魂,卻已是至境不滅之魂!

 可幾千載前,此女不是已渡劫失敗?即便重生,肉身殘損,又如何完劫?

 被諸多錯愕目光注視,林玄霜輕蔑的笑了笑,也踏入到了那金塔之內。

 使這本已搖搖欲墜的金塔,立時就穩固了下來,空靈仙音,傳於穹境四方。

 “妾身往日,一向以武道稱雄,此時肉身未復,不堪使用,幸得夫君昔年指點,掌握了一門神通靈法,有請諸位指教…”

 而穹境之上,祥雲隱聚,漸積漸厚,大約過了數十息時光,就有一絲絲的雨點,灑落了下來。

 初時還不能見端倪,可瞬即之後,那下方的諸多蒼生道弟子,都只覺是疲憊盡去,精氣神重又恢復了鼎盛狀態。

 消耗的氣血精元,都在慢慢回復,體內的傷勢,也在復原。

 不獨那些蒼生道修士如此,就連宗守也是一樣。

 損去的真元魂力,都在恢復。

 心下不禁一喜,他用的透支真元之法,真元耗盡,也就意外著這一身比擬聖境的力量,立時就要跌落下去。

 “居然是普降甘露…”

 真沒想到,他這位師尊,居然還能有這一手。

 只憑這麼神通,林玄霜的靈法,作用就不遜色於任何至境宗師!

 應該是第十一等,神通級的秘術禁法,可加上林玄霜的源生靈息訣,足可相當於十二等滅世一級。

 以其至境實力施展,更顯霸道!使蒼生道十七萬弟子,都恢復到了實力鼎盛之時,此時因那時空裂隙太多,宗守已不再去試圖阻敵與穹境之外。

 許多三教修士,紛紛闖了進來,除了仙神二境,其中更不乏修為高深聖境尊者,總數已有近千,卻都如無頭蒼蠅一般,在穹境之內,四處亂竄,被困在那三十二層天障之內。

 是被幻法所迷,萬仙幻空三十三天陣中,既有一個幻字,那麼其幻法之能,就絕不在其他功用之下。

 此時這些人,也被那雨點,滴落在了身上,卻一個個面色漸白,顯出氣虛神乏之色。

 這雨對蒼生道弟子而言,等同甘霖,可在這三教修士身上,卻是奪人生機。

 那些聖境還好,全力抵御之下,可使那雨點,不落在身上,其餘聖境之下,卻都狼狽無比。

 宗守駕馭的劍陣,也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收割了數十餘人的性命。

 這些人大多力盡,根本就無法擋他劍光,真如砍瓜切菜一般的輕鬆。

 那甘霖之雨,甚至滴落到了雲界之外,使五萬蒼生玄龍士,都是精神一震。

 而遠處那些躺了一地的屍骸中,居然還有幾百人,眼神迷惑的,從屍山血海內爬起。

 穹境之中,寂靜了片刻,然而那振奮歡呼之聲四起。

 “是玄霜祖師!”

 “我蒼生道,第三位至境!”

 “祖師復生,我蒼生道還非是絕境…”

 “這次定可護座尊渡劫!”

 “…實是天佑我蒼生道!”

 宗守情緒,亦被感染,玄霜這門靈法,對此時蒼生道的作用,遠遠超出他的意想。

 或者這一劫,真可安然度過。

 可旋即這心情,就又被無名劍破壞掉,這劍靈意念更是急迫,焦灼,連帶著,那本來清晰在他心念間浮起的那些字符,也變得的模糊起來。

 只有其中幾個字,越發的清晰了起來。

 災!災!災!誓!誓!誓!皇,天,大羅,斬!斬!斬!斬!斬…

 “怎麼還是如此?難道是感應到了什麼。”

 宗守心中奇怪萬分,也恰見上空秀觀,竟然往他看了過來。

 目光依然凝重,竟是在他與那口無名劍之間留連了片刻。

 而後無聲苦笑了笑,凝聲道︰“蒼生七劍,此時不成劍陣,要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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