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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三】創世至尊 (連載中)

第十一卷 第八章 突破(上)

  仍舊是烈馬拉著車,從洪府到滄瀾使館這條路,今天是洪禹走的第二趟了。

  他有些懶洋洋的賴在車上,車廂裡青銅鏤空的火爐,裡面的無煙碳紅彤彤的,車廂周圍掛着厚厚的白熊皮,保暖性極好。

  滄瀾使館面積不小可是還沒到使館門口,洪禹就注意到外面街道上,不少人下馬步行。

  他留意了一下,隨即恍然:從使館內,散發出來一道明顯的荒獸威壓,是那頭鐵甲犀牛。

  白天進城的時候,因為蕭攔江的有意壓制,一般的戰馬還能靠近這頭荒獸四丈的距離。而現在,不知道是不是蕭攔江有意,這頭荒獸的威壓徹底釋放出來,距離使館還有幾十丈,那些戰馬就被嚇得瑟瑟發抖,不敢上前。於是被邀請來的客人只好下馬步行前往使館。

  洪禹一個冷笑,蕭攔江這是讓大家前往“覲見”啊。

  烈馬惱火的嘶吼一聲,它還只能夠跟七品荒獸一較高低,但是它體內有一絲太古魔像的血脈,區區六品荒獸,想要壓制它根本不可能。

  而且這頭夯貨似乎是繼承了太古魔像桀驁不馴的性子,居然有獸敢在它面前釋放威壓,要是三品犼天尊那個級別,它也就忍了,一頭六品的小雜魚,烈馬怎麼忍得了?

  它鼻孔裡不斷噴出一團團的熱氣,越是靠近使館,那種荒獸威壓越是強烈,而烈馬也越是惱怒,鼻孔中噴出的熱氣,漸漸帶著一絲火焰的紅光了。

  而當它來到使館正門的時候,裡面的鐵甲犀牛也已經感覺到了一匹馬居然能夠頂住自己的威壓,一直走到了門口,當即勃然大怒,氣勢全力發動,一股可怕的壓力朝着烈馬直逼過來!

  有資格覬覦駙馬位置的人修為和家世都不會差,他們步行而來,只是因為家中沒有荒獸坐騎罷了,當鐵甲犀牛發動氣勢碾壓那匹可憐的馬兒,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一起朝使館大門口看去。於是所有人都看到了洪家的家徽,他們心中湧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洪禹要出醜了。

  他這匹馬如今在武都,也算是小有名氣。

  烈馬和火玫瑰,是武都城內現在最好的兩匹馬,就算是皇帝陛下的御馬監,也找不到比它們更出色的戰馬了。

  但是一匹馬畢竟只是馬而已,就算是狄戎龍駒,也不可能是一頭六品荒獸的對手。

  他們已經預感到,下一刻那匹馬肯定會被嚇得渾身發軟倒在地上,而洪禹的馬車也會跟着轟隆一聲掉在撞在地面上

  只是一瞬問,那股荒獸的殺戮氣勢狠狠地壓在了烈馬身上。烈馬的力量畢竟還有所不如,確實搖晃了一下,似乎就要支撐不住了。

  可是烈馬倔強的性子起作用了,它硬是撐住了四肢,強硬的站在那股氣勢之下。只是那一瞬間,烈馬就全身汗出如漿,一滴滴的從馬毛上滴下來,落在地上殷紅一片!

  “呼——”

  烈馬兩眼怒瞪,鼻孔之中噴出的兩股火氣隱隱透出一股暗金色!

  “咦!”圍觀的眾人已經有人看出不對勁了,在呼出那兩股帶著淡淡暗金色的熱氣之後,烈馬氣勢陡升,如果說剛才它是一座小土丘,那麼現在就是一座插入雲霄的高峰!

  六品鐵甲犀牛的殺戮氣勢,瞬間被撞得粉碎。烈馬昂然闊步,走進了使館大門之中,它每前進一步,鐵甲犀牛的氣勢就被逼的撤後一點。

  “竟然在重壓之下突破了!”圍觀眾人大吃一驚,匪夷所思!這只是一匹馬啊,竟然能夠對抗六品荒獸!大家都覺得自己的常識被打破了,使勁揉揉眼睛還以為看錯了。

  而使館內,滄瀾國的人更是意外,這怎麼可能?一匹馬,把六品鐵甲犀牛的氣勢擊潰,而且還一副得理不饒人乘勝追擊的模樣!

  他們這一發愣,忘記阻攔,竟然被烈馬就那麼將馬車直接拉進了正門。使館門檻很高,卡住了車輪,可是烈馬發了牛脾氣,猛一用力,咔嚓一聲門檻被扯碎了,馬車毫無懸念的碾壓了過去。

  直到這個時候,使館的人才反應過來,慌忙前來阻攔:“馬車不能進去……”

  哪有馬車直接進了人家大門的?一般不論是馬車還是駿馬,都走到了門口下來,有專人看管。這樣直接衝進去,那真的跟踹開人家大門闖進去沒多大區別了。使館的滄瀾人當然要阻攔,可是他們隨即想到這匹馬可是能夠跟六品荒獸對抗而且還略占上風的,誰敢真的上前?

  於是一個個在周圍大呼小叫,卻沒有一個上來,硬是讓烈馬如入無人之境的把洪禹的馬車一直拉到了正堂外面!

  洪禹裝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打開車門下車來: “蕭公子還真是客氣,竟然允許我們馬車直接進來。”

  滄瀾人很鬱悶:是我們讓你進來的嗎?

  而門外,鐵甲犀牛的荒獸威壓被烈馬逼退之後,大夏人幸災樂禍的笑了,後面趕來的那些人,就可以堂而皇之的騎馬來到了使館門口。

  只是也有人心中在奇怪:洪禹來幹什麼?他當初不是寧可得罪陛下,也不讓千舞公主參加秀山秋會嗎?

  烈馬站在正堂外面的庭院之中,得意洋洋。庭院內中這兩顆粗壯的柏樹,給這裡的冬天增加了一抹難得的綠意,烈馬一抬頭咬住一根樹枝用力扯了下來,咔嚓一聲把足有胳膊組粗細的樹枝扯斷,摔在了地上,它咬了一口柏樹葉子,嚼了兩口又覺得味道很糟糕,呸呸呸的吐出了出來。

  滄瀾人瞋目結舌,卻拿它沒辦法。

  後面進來的大夏人暗暗好笑,這匹馬,真是跟它的主子一樣囂張。

  洪禹進了正堂,鐵甲犀牛那一股荒獸威壓仍舊若隱若現,只不過再也不敢向之前那樣囂張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就已經是失敗了。

  正堂內的侍者沒什麼好臉色,冷哼一聲硬邦邦的說道:“宴會廳在那邊,請跟我來。”

  洪禹看了看,隨意的在正堂內一張太師椅上坐了下來,翹起了二郎腿。

  侍者眉頭一皺:“你這是什麼意思?”

  洪禹皮笑肉不笑道: “蠢貨,你也不看看你是什麼東西,敢給本少爺擺臉色?給我滾!本少爺在武都,還從來沒有受過這種臭臉。這是你們滄瀾人的待客之道?”

  侍者臉色變了變:“我們滄瀾好客熱情,但是也請您注意一下自己的風度。”

  洪禹又笑了:“你去打聽打聽,我洪禹,什麼時候有過風度這種東西?”

  侍者一時無語,但很快反應過來,吃驚道:“你、你就是洪禹?”

  洪禹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故意有些猙獰的一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齒:“怎麼樣,本少爺惡名遠播你也聽說過吧?”

  滄瀾人不認識大夏的族徽,所以其實並沒有幾個人知道是洪禹來了。這會聽他自報家門,再聯想到他剛才的囂張,侍者後悔的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光,大人物之間的爭鬥,自己跟着摻和什麼?你就是個被人使喚的貨色,還講究個屁氣節?你有那麼高貴的身份去講究氣節嗎?!

  要是那些沒腦子的,這會兒沒準還會心存僥倖,覺得自己好歹背後是滄瀾國,洪禹未必敢把自己怎麼樣,可是這個侍者在使館的時間不短了,早就聽說洪禹把花郎使團打得不辭而別……

  他擠出一個笑容:“禹少爺,小的錯了,小的是個蠢貨,您就大人有大量,把小的當今屁給放了吧……”

  洪禹臉上仍就掛着冷笑,侍者兩腿一軟就要跪下來。

  “咳咳!”一陣咳嗽聲傳來,門口出現一名魁梧挺拔的武者,狠狠瞪了那名“沒骨氣”的侍者一眼,洪禹一擺手,那名侍者如蒙大赦,慌忙退了下去。

  武者哼了一聲:“好大的威風!”

  洪禹連看也懶得看他:“這裡是大夏,難道我堂堂大夏四大天柱不耍耍威風,還要留給你們滄瀾人來耍?”

  武者想到今天小侯爺的計劃,不跟他做口舌之爭,側身一抬手:“請!”

  洪禹起身來,跟着他一起往後面走去。

  宴會廳之中,已經佈置完畢。先來的那些人各自坐在位置上,自然有美貌侍女送上點心茶水。只不過大家彼此之間劍拔弩張,今天能夠來參加宴會的,兩天之後的除夕之夜,就是爭奪駙馬名額的競爭對手。哪怕是彼此之間家族關係和睦的人,此時也是互相視而不見,免得說起那個話題來尷尬。

  洪禹出現在門口,大家臉上倒是都有了一絲笑意。雖然他們對洪禹都沒什麼好感,但是剛才洪禹一匹馬就把蕭攔江的一頭荒獸給逼回去,還是給大家出了一口惡氣。

  當然,想憑此讓他們退出爭奪,那也是不可能的。

  可是也有不識好歹的人,左邊的席位上,就有一人跪坐案前,嘿嘿一陣冷笑,似乎是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在說給別人聽:“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罷了,如果是何公子或者是高公子任何一人在此,必定有更加大氣成熟的解決方案,而不是這樣霸道而且無賴!”

  洪禹斜眼看了看,隨手拽過來一個人: “那小子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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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第八章 突破(下)

  那人被洪禹拽過來,當即大怒就要發作,可是卻沒有想到洪禹看似平淡的那一隻手,卻好像鋼鉗一樣,死死扼住了他,一股數量不大,卻霸道強勢的武氣,衝進了他的體堊內,將他八品身罡後期修為死死壓制住,竟然是連一絲力量都調動不起來!

  這人詫異的看了洪禹一眼,哪怕是他明知道洪禹七品魂星後期,也是大吃一驚。一個大等級的差距,也不應該有如此壓倒性的優勢!

  他心思一轉,立刻明白洪禹絶不像外面傳言之中那麼膚淺簡單,只是這麼一瞬間,他就決定抓住機會,於是立刻放棄了之前的桀驁和強硬,換上了一個笑臉:“禹少,我是吳六七,那一位是白家的少爺白永高!”

  洪禹瞭解了:“原來是白家人。”

  上一次他本來打算給白家一個機會,沒想到在門口被幾個傻缺下人給羞辱了,於是一怒之下打了白家的臉,直接把白家給踢出了爭奪榜首的行列,於是白家算是徹底把洪家給記恨上了。

  洪禹以前還真沒怎麼見過白永高,本主是個敗家子,白永高這種自命英傑的人物,怎麼可能跟他有所來往?

  洪禹問出了自己想知道的,隨手鬆開了吳六七,就往白永高那邊走去,吳六七跟進跟上來,笑嘻嘻的又重複了一遍:“禹少,明天有空沒,賞臉讓我請您吃個飯?”

  洪禹一陣奇怪,回頭看看他:“你叫什麼來着?”

  “吳六七。”他沒有一點被輕視的感覺,笑嘻嘻的回答着。

  洪禹想了半天:“武都內什麼時候有個吳家了?”

  吳六七臉上微紅,解釋道:“我是山雄城吳家的。”

  “山雄城?”洪禹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笑道:“沒問題,明天你安排好了,派人去家裡說一聲就好!”

  吳六七大喜:“多謝禹少賞光!”

  洪禹轉身又去了,不過這一次還沒邁出腳步,又回來一臉疑惑:“你叫吳六七?”

  “是呀。”

  “五六七?令尊倒真是很會起名字啊。”

  吳六七尷尬一笑,撓頭道:“為了這個名字,我娘跟我爹沒少吵架,當年我娘產後昏厥,等她老人家醒過來,我爹已經確定了這個名字,很是得意洋洋的跟我娘炫耀,連我也覺得,他老人家太能省事了。”

  洪禹哈哈一笑,覺得這一家人有趣,拍了拍他的肩膀,往白永高的桌子走過去。

  白永高一時氣憤,說出了那些刺激的話,自己也有些後悔。他不怕洪禹,哪怕傳說洪禹已經是七品魂星後期,可是他也是八品身罡後期,真要動手,就算打不贏,他覺得憑藉自己精神的武道造詣,也不會輸得太難看。畢竟大家都處在一個比較低的境界上,在這種境界上,修為的力量,很難產生真正的碾壓。

  而他自命從小刻苦修煉,武技修為超人一等。而洪禹只不過是最近才發力,怎麼可能比得過自己?

  甚至,他深深懷疑洪禹是依靠藥物,才能夠有這種成就。

  這個懷疑也是武都所有人心中的猜測:以前一個敗家蠢紈褲,怎麼可能忽然成了天才?

  白永高真正忌憚的,是洪禹背後一直一聲不響跟着的洪申。那可是貨真價實三品顯聖後期的超級強者,當初就是他,生生把家裡的老供奉給打下去的。

  而他自己身邊,現在跟隨的只是一位四品通法中期的高手,真要衝突起來,自己肯定要吃虧。

  洪禹不緊不慢的走過來,似乎沒有看到他一樣就那麼過去了,白永高暗暗鬆了一口氣,卻沒想到洪禹又倒了回來,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要是換成何公子和高公子,估計大人有大量,就這樣走過去放了你。可惜啊,現在是我洪禹。”

  白永高勃然而起:“洪禹你想幹什麼?”

  洪禹嘿嘿一個冷笑:“我想問問你,這武都城中,有誰招惹了我,還能平安無事的?”

  他說的很平淡,可是內容卻霸道無比。

  他這麼一提醒,白永高仔細回憶一下,忍不住心裡發寒。還真是,所有招惹了洪禹的,沒有一個好下場。就算是二皇子、高成弘、何崇,都被他整治的灰頭土臉。

  可是這麼多人看著,白永高也不能服軟。他哼了一聲:“那你想怎麼樣?”

  洪禹一個獰笑:“這還用說?當然是要惹是生非!”

  白永高怒道:“就因為口舌之爭,你難道還想動手不成!”

  “誰說只是口舌之爭?”洪禹開始裝委屈:“剛才我從這裡經過,你分明伸出腳來想要脬我一跤!”

  白永高惱火無比:“我沒有,你信口雌黃!”

  洪禹道:“我說有就是有你們誰看見了?”

  洪禹環視一週,眼神在吳六七身上停留了一下。吳六七心中暗暗一嘆,既然已經決定投靠洪禹,就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了,再說了,得罪一個白家,能夠攀附上洪家,無論怎麼看,都是划算的。

  他站起身來,舉着一隻手道:“我看見了,白少爺您這麼做,確實有點不地道。”

  白永高氣得渾身發抖:“你是誰膽敢誣陷我!”

  洪禹冷笑:“怎麼,開始威脅證人了?”

  白永高身後那位四品通法高手實在看不下去了,正要說話,洪申一動不動看著他,一股可怕的氣勢碾壓過來,不用動手,那位高手已經渾身大汗淋淋動彈不得。

  洪禹忽然態度一變,坐在了白永高的身邊:“你放心,一點小事情而已,我也不會欺人太甚,真的把你打一頓。”

  白永高正要強硬表態“你也要有那個本事”,洪禹體堊內的太古魔像圖騰已經按捺不住了,一頓狂怒咆哮,四足踐踏,一圈圈的金色光圈朝周圍噴射,似乎是在不滿洪禹跟這麼一根廢柴嗦那麼多幹什麼。

  白永高頓時感覺,好像有一頭遠古巨獸坐在自己身邊,那種殺戮氣息,就像無數寒冰利刺,一道道的刺入自己的靈魂深處、刺入自己骨髓之中

  白永高原本是站着的,渾身一軟就坐了下來,就好像真的要跟洪禹促膝而談一樣。

  周圍人詫異,這兩人太詭異了吧?

  洪禹笑眯眯的,先是安撫了太古魔像圖騰,然後又對白永高說道:“我看你這位置不錯,正好能夠看到門口的風景,讓給我吧。”

  他身軀輕輕一撞,毫無反抗之力的白永高,就像一隻皮球一樣咕嚕嚕的滾到了一邊去。眾人這才恍然:這才是惡少禹的本色嘛,連人家的座位都搶了,白永高真是顏面掃地!

  就在剛才那一剎那,洪禹不着痕跡的手指一彈,幾滴茶水落在白永高的褲襠上。

  洪禹搶了他的位置之後,似乎心滿意足,坐下來一揮手,把侍女叫來:“把這些茶具都撤了,給我換一套新的。”

  侍女躬身退下,洪禹卻一皺眉頭:“什麼味道,這麼難聞?”

  他一下子跳起來,大驚小怪的看著桌子下面:“白永高,你他媽的在這裡尿褲了地上都是!”

  他一把將桌子推開,下面確實有一灘水漬!

  眾人哄堂大笑,白永高臊的滿臉通紅,怒吼道:“你放屁!”

  洪禹指着白永高褲襠上的水漬:“你還不承認,看,都沒甩乾淨!”

  “哈哈哈!”笑聲更大了。

  白永高憤怒無比:“你陷害我!”

  洪禹連連搖頭:“真是倒霉,給我再換個位置,沒想到白永高你年紀輕輕,就這麼不中用了,居然小便失禁,而且還淋淋灑灑的,連褲襠上都是。嘖嘖,白家血脈傳承堪憂啊!”

  眾人都聽明白洪禹說的是什麼了,更是一陣哄堂大笑。白永高臊的滿臉通紅,卻知道今天跟洪禹再爭論下去,洪禹必定會死死咬定他尿褲子了,他掩面而走,落荒而逃。

  洪禹在後面大呼小叫:“哪位好心人快快追上去,給白少爺掛上一隻夜壺啊,不然他半路再次小便失禁,那可是在大街上啊……”

  “哈哈哈”眾人狂笑,吳六七很是湊趣,連忙抓起一隻茶壺衝出去:“白少爺,這個給你,不用謝我了……”

  何崇正好進來,看到整個宴會廳之中,大家笑得東倒西歪,有些納悶:“怎麼回事?”

  他始終處在一種很冷靜的狀態,臉色也是淡然。在洪禹看來,這就是一張撲剋死人臉。

  一邊自然有人上來低聲跟何崇解釋一番,何崇聽了,仍舊是那個木然的神態,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找了一個不起眼的位置自己坐下去,可是洪禹怎麼可能放過他?

  “我小時候,大哥整天欺負我,那個時候啊,我就覺得他是世界上最壞的大哥了。可是現在我才明白啊,我真的很幸運啊,起碼我大哥沒有睡我的女人。”

  眾人這一次不敢大笑了,一個個憋得辛苦,都拿異樣的眼神去看何崇。

  何崇臉上的肌肉狠狠抽動了一下,然後就好像沒聽見一樣,仍舊安靜的坐在那裡。侍女送上茶來,他端起來,小小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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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第九章 測試(上)

  洪禹一撇嘴:“好厚的王八殼子,應該像本少爺一樣,遇到挑釁的就狠狠抽回去,才算是男人嘛。”

  洪申站在他身後,苦笑勸說道:“少爺,您能不能不要惹是生非了?”

  洪禹正要說話,門口那邊一陣騷動,緊接着,所有侍女的眼神都往那邊飄去。有兩個侍女正在給客人倒茶,渾然忘記了,茶水滿出來,濺了客人一人,引來一陣暴怒吼叫。還有幾個正端着點心出來,眼睛只顧朝門口看著,筆直的走過去,有的撞在柱子上,有的絆在桌子上,混亂一片。

  能夠引起女子們如此狂熱的人只有一個:高成弘。

  他今天穿著一身寶藍色的長袍,腰束玉帶,頭戴玉冠,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微笑,丰神俊朗,就好像光芒萬丈的太陽一樣引人注目。

  何崇仍舊是冷靜無比的坐在那裡,他身邊的侍女,因為痴迷於看著高成弘,忘記給他添茶,何崇淡淡吩咐:“處理了。”

  他身後的兩位三品顯聖高手分出一人,隨手捉了那侍女出去,自此以後,這名侍女再也沒有出現過。

  洪禹把一切看在眼中,心中暗笑,哪怕是何崇如何冷靜,心中仍舊有喜怒哀樂,只不過他掩飾得很好,別人看不出來罷了。

  高成弘來的最晚,顯然是提前派人在這裡盯着,故意到了最後才來,以顯示自己的身份。洪禹對這種手段不屑一顧!

  宴會廳內,每人一張矮幾,高成弘來得最晚,就只剩下一張了。他自然走過去,和那些侍女擦肩而過的時候,侍女都激動得捂着心口,眼神迷醉。

  他正好從洪禹旁邊經過,惡少禹很沒有風度的悄悄伸出腳,想要絆他個狗啃泥。

  高成弘就像是沒看見,步子故意邁的大了一點點,這一腳下去,絶對是要把洪禹的腳踝踩斷!

  洪禹不着痕跡的把腳收回來,等到高成弘坐下去,他才轉過頭來笑嘻嘻地問道: “高公子,有沒有覺得有什麼特別的味道?” 高成弘淡然處之:“沒有。” “你鼻子不大靈光啊,剛才白永高坐在那裡,尿了一泡,不信你看看地上。”

  高成弘蹭一下子站起來,低頭就往下面看。地上很乾燥。他疑惑抬起頭來,洪禹卻裝模做樣的一拍腦袋: “哎喲,不好意思,記錯了,白永高剛才坐的位置已經被撤掉了,你放心坐下吧,那裡很乾淨。哈哈哈。”

  高成弘臉色有些難看,哼了一聲道:“無聊!”

  洪禹正要反擊,門口的侍者高聲叫道: “小侯爺到!”

  他聲音還沒落,已經被洪禹蠻不講理的打斷: “來了就來了,我們這麼多人等着他,他還想怎麼樣?這裡是大夏,在座的哪個不比他身份尊貴?怎麼地,還想讓我們站起來迎接?你們略傻略天真啊!”

  反正洪禹安如泰山,沒有一點要動彈的意思。侍者被他堵得有些說不出話來,倒是隨後進來的蕭攔江,深深看了洪禹一眼,並沒有多說,逕自坐在了自己的主位上。

  蕭攔江入城的時候,洪禹已經見過了,但是在座的很多人並沒有去看。因此他們是第一次見到蕭攔江。

  與大夏人不同,滄瀾多碧眼金髮,身材到時跟大夏人差不多。

  蕭攔江的眼睛帶著淡淡的藍色,遠遠比不上刀輕月那樣讓人迷醉,但是作為一個男人來講,容貌也是十分出眾的。

  他五品元定中期的實力,毫無顧忌的釋放出來,壓的在場有些人已經暗運武氣抵擋,辛苦不堪。

  蕭攔江環視眾人一週,目光一視同仁,也沒有在洪禹、何崇或者是高成弘任何一個人臉上停頓一下。

  在他眼中,這些人的實力都是他可以碾壓的,他們之間,高一些低一些有什麼差別?

  而周圍那些侍女們,則是魚貫退了出去。

  蕭攔江雙手按在自己的膝蓋上,整個人顯得霸氣無比,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嘲弄: “叫你們來,當然不是吃飯,所以晚宴什麼的都是藉口,當然也不會有。”

  眾人冷一下,雖然知道蕭攔江肯定有自己的目的,卻沒想到他竟然這麼直白的直接說出來,而且真的連一口吃的都不給準備。

  “你們都是大夏的經營,應該不會這麼天真以為我只是想來跟你們交朋友吧?”

  他自覺實力高人一等,對這些境界“太低”的傢伙們,沒有必要什麼虛禮客套,乃是一種極度自信膨脹之後的心態

  “所以,咱們快點結束,你們要是還餓着,就自己找地方吃飯去。”

  他說完又看了眾人一眼,一揮手有人捧着一隻木盒上來,同時另外兩個人抬着一張桌子擺在一旁,將木盒放了上去!

  眾人一言不發,蕭攔江這頭過江強龍如此藐視大家,所有人心中都憋着一股怒氣。高成弘為了保持風度,仍舊是臉上掛着恰如其分的微笑,何崇始終冷漠,似乎事不關己。但是洪禹,眼神之中已經帶著一絲寒意。

  “讓你們來,只是我不想除夕那天晚上太費事,有些實力實在太差的,今天晚上就提前淘汰了吧。”

  有人一怒而起,拍案喝道:“蕭攔江,這裡是大夏,不是你滄瀾,還輪不到你耀武揚威,比武招親是陛下的旨意,只要除夕之夜被陛下邀請參加宮廷盛宴的世家都能參加,你有什麼資格決定提前淘汰一批?!”

  蕭攔江冷笑一聲,朝那人看去,五品元定中期的氣勢發動,就好像洪水決堤一樣朝着那人狠狠碾壓過去!

  那人只是個八品身罡初期,怎麼可能是蕭攔江的對手?不過他帶來的護衛,卻是五品元定後期,不動聲色的上前一步,還未發動,就悶哼一聲重重後退一步,鼻孔中已經有鮮血緩緩流下。

  蕭攔江身邊,兩名護衛冷冷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

  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攔蕭攔江,他的氣勢當頭壓下,宛如泰山壓頂,那人一聲悶哼一屁股坐了下去,狠狠甩在地上,尾椎骨都快要裂開了。

  眾人一起變色,蕭攔江有備而來,背後那兩人,至少也是三品顯聖的境界,眾人之中能夠抵擋的實在不多!

  蕭攔江一個冷笑:“不知所謂的蠢貨,現在本候有資格決定了嗎?”

  “沒有!”

  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忽然傳來,就好像一柄利刃一樣將蕭攔江的那一股氣勢攔腰斬斷,解了那人的危機。

  那人長長鬆了一口氣,剛才一瞬間,他已經渾身大汗,肌膚表面的一些毛細血管全部爆裂,流出的汗水都是血紅色的。

  他游目四顧,尋找幫助了自己的人,卻看見洪禹懶洋洋的坐在那裡,隨手將小小的茶杯一丟,指着蕭攔江的鼻子說道:“自以為是,拜託,你是誰啊,在武都程內,輪得到你說話嗎?我以前覺得花郎都是一群坐井觀天的癩蛤蟆,現在才明白,原來這種人滄瀾也盛產!”

  那人心中一陣感激,暗暗記在心裡。

  有洪禹出頭,其他心中憤怒但是又覺得自己份量不夠的人,也就靜觀其變,難得的,暗中為洪禹加油鼓勁。

  蕭攔江一個冷笑:“洪禹是吧?聽說你收留了莊寒?”

  洪禹很認真的點頭,頗有些肆無忌憚的氣場:“沒錯,所以就算你不找茬,我也要無事生非!”

  吳六七一拍桌子,大聲叫好:“禹少霸氣!這才是咱們大俠爺們的底氣!”

  洪申淡然站在洪禹身後,即便是同時面對對方兩位三品顯聖,他也有着十足的自信,三品顯聖之間,察覺也是巨大的,他後期的境界,距離二品開神一步之遙,對付兩個中期就算取勝不易,也不會落敗。吳六七這一聲吆喝,洪申差點笑出來,這傢伙,是打算搶了洪溪的飯碗?

  蕭攔江看也不看吳六七,只是盯着洪禹:“是你自己沒信心吧?”

  他自顧自的一笑:“我剛才的話,你們可能不服氣,但是看看在做的有多少人?如果除夕之夜,全都上擂台,那要鬧騰到什麼時候?好好的一個除夕之夜,本候還要跟千舞公主把酒歡飲,促膝長談,哪有時間浪費在你們這些廢物身上?”

  他話音一轉:“不過要只是戰鬥,那是我欺負你們。畢竟你們當中沒有一個人境界在我之上。我們換一種方法。”

  他又是一揮手,一名侍者將剛剛端上來的那只木盒打開來,裡面露出一隻黑鐵架子,正中央是一隻打磨的十分光滑的水晶管,有二尺長,還標着刻度。

  水晶管底部略大,裡面裝着一些淡金色的液體。

  那東西一出現,洪申就微微一皺眉頭:“有點玄兵的感覺。”

  但這東西顯然不是玄兵,估計是某位器師臨時起意的一件不倫不類作品。

  而大家的好奇心也被蕭攔江調動起來,都伸着脖子看著這東西,不知道滄瀾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蕭攔江破有些驕傲道:“這是我們滄瀾神奇器師蒙山嶽閣下最新作品。”他微微一頓,卻沒有馬上解釋這東西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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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第九章 測試(下)

  “有一些基本的武道常識,我想就算是你們這麼低的境界也應該知道了。一名武者的前途,並不能僅僅從當前的境界來判斷,還有資質、所修煉的功法、能夠從各個渠道所獲得的資源等等因素綜合來考慮。”

  洪禹哂笑:“囉嗦的像個娘們,不就是武運嗎。”

  “哈哈哈!”周圍人一陣哄笑,蕭攔江反擊道:“我怕說武運你們聽不懂。”

  洪禹也不跟他客氣:“是你壓根不知道這幾種綜合起來就是武運吧?我這麼一說,倒是給你上了一課,本少爺可虧了。”

  蕭攔江身後,一名護衛勸說道:“小侯爺,這種低境界的武者,也只能呈口舌之利了,不必跟他一般見識。”

  蕭攔江瞪了洪禹一眼,繼續說道: “這件儀器以一種開創性的方式,測量每一位武者的武運。你們當中,如果有人的武運,能夠達到本候的一半,除夕之夜本候就願意給你們一次上擂台的機會。這個條件夠寬鬆了吧?如果連本候一半都達不到,還是不要不自量力了。”

  “這個標準夠公平了吧?如果現在動手,除夕之夜本候就要英雄寂寞了。”

  他淡淡說完,又看了眾人一眼。

  蕭攔江把標準定得如此之低,讓大家都說不出什麼來。而在場的人也的確多了一些,這其中也有很多人十分自信,比境界自己可能不行,但是武運應該沒問題。如果能夠藉此機會把其他人刷下去,除夕之夜自己也就多了幾分把握。

  洪禹沒有去理會周圍人的心思,只是看著那嶄新的儀器!

  水晶在一般匠人的手上,很難鑽孔,而且是製成這種形狀。不過對於器師來說還是小菜一碟。而蒙山嶽把下面的溶液設置成淡金色,顯然是因為他已經足夠層次,接觸到武運的“真實面貌”這般看來,這位神奇器師的際遇,恐怕也是讓人無比羡慕的。

  蕭攔江看眾人沒有異議,主動上前,拔一根手指對準了儀器最下部,然後默默運轉功法。隨後,眾人看到那水晶管的底部,淡金色的液體更加明亮起來,然後順着水晶管一路往上,一直到了一尺高的地方,才終於停住不動了。

  他鬆開手,淡金色的液體漸漸回落下去。

  蕭攔江轉身來朝眾人一抬雙手:“你們都看到了,好了,準備開始吧,這種手段最公平,當着大家的面,達不到標準的,除夕之夜相比也沒有臉面強行上台。”

  他一說完,眾人躍躍欲試,一名世家子弟最先跳出來:“我先來。”

  但幾乎是同時,另外又有三人跳出來,幾乎不分先後的喊道:“我先來!”

  蕭攔江眼中嘲弄之色濃郁,嘿嘿笑道:“不用着急,一個一個來。”

  第一人搶上前去,手指按在了儀器底部,默默運轉了功法,然後滿懷期待的看著水晶管。那淡金色的液體非常緩慢的升了起來,比起剛才蕭攔江的速度差的實在太遠了。而升到了一寸高的地方,就在也不動彈了,任憑那人如何催動自己的心法,都難以在提升一點。

  他當場呆住了。好一會兒,才一聲怪叫:“你這儀器有問題!”

  蕭攔江哼了一聲:“本使用得着耍這種小手段?” 的確,這個方法是他提出來的,可實際上他如果願意,今天就直接開擂,就可以最簡單直接的把眾人先淘汰了。既然提出這個更加公平的方法,就實在沒必要再作弊了。

  那人還是難以接受自己和蕭攔江差距如此之大的事實,呆呆的站在那裡,蕭攔江身後一名三品顯聖護衛淡淡說道:“有些人生下來就是比你優秀得多,你不服氣也沒辦法。”

  後面又有人走上來,這一次稍微好點,勉強達到了兩寸,同樣大失所望退下。

  很快最先跳出來的四個人都已經檢驗過了,最好的一個也只有兩寸,遠遠達不到蕭攔江的標準。

  這一下,眾人都有些猶豫了。

  好一會兒,才有第五個人走上去,這人戰戰兢兢,手指按在儀器底部開始運轉功法,那淡金色的液體漸漸升起,越來越高,過了兩寸之後,明顯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可是緊跟着他,他就停在了三寸附近,再也難以提升一點。

  他滿臉通紅的下去了,眾人心中一陣遺憾。而洪禹注意到,這人已經是七品魂星初期!

  接下來,大家也都心中有數了,陸續上前,一連六人,全都在三寸以下,大家都有些絶望了。到了這個時候,一般人也就不好意思再上去了,於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一種近乎萬眾矚目的期待之中,終於又有一個人站起來了。

  這一次,洪禹明顯聽到周圍有一陣鬆口氣的聲音。

  洪申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是十六金磚基涂家的小傢伙,據說已經被醴陵書院錄取了,還差三個月十八歲,已經是八品身罡後期的修為了,只不過最近武都城內,高成弘的風頭太盛,讓他的關注度大大降低。但實際上,他的成就還是讓大家都暗中注意到了。”

  不到十八歲就已經是八品身罡後期,在這今年紀來說真是很出色了。

  而洪禹這種十六歲而已就已經是匕品魂星後期的,實際上絶對是妖孽級別的存在。只不過他一向囂張跋扈,讓人們下意識的忽略了他的年齡。就好比現在,在座的大多是二十出頭,人們卻只注意到了涂何當不到十八歲,很年輕,和沒有人想起來洪禹其實才是年紀最小的那個。

  涂何當走上前去,還顯得有些靦腆,他朝蕭攔江一拱手:“九陽小侯爺大名,斗膽了。”

  蕭攔江淡淡一笑,一抬手道:“不必客氣,請!”

  涂何當伸出手指按在了儀器底部,然後默默運轉了功法。

  一個人所修煉的功法等級如何,對於武運也有着巨大的影響。兩個資質相同的人,修煉更好的功法那一位,無疑會擁有更加遠大的前程。

  涂何當運轉功法,雖然可以壓制,但是身上仍舊不斷地浮現出一絲絲靈動的金色光絲,頑皮的好像一條條靈蛇,在涂何當身體周圍扭動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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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第十章 沖爆

     洪禹聽到周圍人一陣低呼,洪申解釋道:“有這種異像,涂何當修煉的功法,應該已經達到了二品的水準。”

    而涂家不過是十六金磚基第三位,以前並沒有聽說他們有二品級別的傳承,想必是涂何當改修了別的心法。

    隨着涂何當運轉功法,儀器的水晶管之中,金色的液體緩緩升起,非常穩定的超過了一寸、兩寸、三寸的刻度線,還在繼續往上,眾人屏住了呼吸,充滿了期待。而緊接着,金色液體已經超過了四寸的刻線。只剩下一寸,就能夠達到蕭攔江的要求了!

    儘管就算是超過了五寸,也只有蕭攔江一半的武運,可是前面被打擊的實在太狠了,大家的期望已經降到了最低。

    然而就在萬眾期待之下,金色液體越過了四寸之後,終於漸漸無力,眼看著就要到了五寸的刻線,可是就是衝不過去了。

    涂何當憋紅了臉,努力運轉功法,終究無力回天。

    他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收回手搓了搓,朝蕭攔江一抱拳:“慚愧!”

    蕭攔江看到涂何當失敗之後,眾人失望和無奈之情溢於言表,也是心中高興,矜持的笑了笑:“你還年輕,大有可為。”

    涂何當羞愧的下去了。眾人頓時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之中。

    涂何當的境界不高,但是在場眾人,在他這個年紀,能有他這個境界的人屈指可數。而沒有達到這個水準的,也就有了自知之明,不敢再隨便出來了。

    眾人的目光集中在三個人身上:高成弘、何崇,還有……洪禹。

    何崇巋然不動,他一貫不打無把握之仗,這個時候出去,贏了固然好,可是要是輸給了蕭攔江,對自己的名望就是一個巨大的打擊,何崇覺得沒有必要。

    高成弘想了想,這個時候站出去,如果擊敗了蕭攔江,那必定會把自己的聲望再次推向一個最高峰,收益巨大。可是如果輸了……自己進入武都,投入了無數資源,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聲望,可能就要毀於一旦!

    收穫和付出都是巨大的,高成弘一時間有些猶豫。

    他和何崇都搞不清楚,自己的武運在這部儀器上測量出來,究竟是個什麼程度。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來:“我看這儀器就是有問題”

    蕭攔江就知道有人要搗亂,而且看到搗亂的人是洪禹,也沒有一點意外。他冷笑一聲道:“剛才本候已經說過了,本候沒有必要作弊。你還要在這個問題上胡攪蠻纏,自取其辱罷了。”

    洪禹站起來,不緊不慢的走過去:“你說的好像有道理,可是你瞧……”

    他已經到了那部儀器前面,伸出手指來按在儀器底部,然後就看見那儀器劇烈的擺動了一下,水晶管底部那些金色的液體,忽然之間沸騰了起來,然後猛地往上飆升起來。迅速的衝過了一寸、兩寸、三寸…五寸!

    一尺!

    速度沒有絲毫減慢,而且越來越快!

    兩尺!

    “啊!”周圍一片驚呼啊,蕭攔江和他身後兩大三品顯聖也是瞋目結舌,這速度讓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過了兩尺之後,金色液體飆升的速度更快,迅速逼近了水晶管的最頂端,三尺!

    金色液體還在沸騰,隨後在啪的一聲爆炸了。金色溶液噴出來,化作了漫天細碎的液滴,撒了正面的蕭攔江一頭一臉!

    “啊!”

    所有人只是下意識的發出了一聲巨大驚呼,全都傻眼了。

    蕭攔江狼狽無比,卻也是呆呆站在那裡,不敢相信的看著已經被沖碎的水晶管。在他身後,兩大三品顯聖眼珠子都快瞪出來,好半天才結結巴巴道:“不可能啊,蒙山嶽閣下的儀器,怎麼可能有問題……”

    洪禹躲開了噴濺的金色液體,表情很無辜的兩手一攤:“你看,我早說了,你們的儀器有問題。”

    “不可能!”蕭攔江一聲怒吼:“把備用的那一台拿來!”

    一名侍者轉身飛奔而去,蕭攔江狠狠盯着洪禹:“你到底用了什麼手段,破壞了我的儀器?”

    洪禹嘿嘿冷笑:“我用了什麼手段?姓蕭的你這麼說,似乎有點輸不起吧?憑什麼你的數值高了,就是理所應當,我們的數值高了就是我使了手段?要是你覺得我的數值有問題,那只能是你的儀器有問題。眾目睽睽之下,我和你們一樣伸出一根手指,能做什麼手腳!”

    大家忽然反應過來:對呀,在儀器被撐爆之前,洪禹的武運已經過了三寸遠遠超出了蕭攔江!

    眾人壓抑了許久的情緒一下子爆發出來:

    “哈哈哈,還說只要達到他的武運一般就行,結果呢,他還沒到禹少爺的一半!”

    “滄瀾真是失策,居然排出來這麼一個狂妄自大,不懂分寸的傢伙來,看來他們國內無人了啊。”

    “這個傢伙剛才那牛逼的樣子,還以為自己天下第一了呢,現在傻眼了吧,哈哈哈還是咱們大夏人厲害!”

    亂糟糟一片,都是在罵蕭攔江。蕭攔江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尷尬無比,終於侍者狂奔而來,帶來了備用的儀器。蕭攔江上前去八一七取出來,自己又試了一下,他的武運穩定在一尺位置上。他仔細檢查了一番,確認儀器沒有問題,朝洪禹一伸手:“你再來!”

    洪禹上前,手指按在上面。

    蕭攔江立刻朝自己的兩位三品顯聖使了個眼色,兩人暗暗點頭,放出靈覺監視洪禹。

    洪禹心中冷笑,假裝不知道,再次運轉了《北荒真經》。

    淡金色的液體再次沸騰迅速衝過了一尺的距離,這讓蕭攔江的臉色瞬間變得一片蒼白毫無血色!

    而後二尺、三尺金色液體又一次到了頂點。不過這一次,在洪禹的刻意控制之下,停在了那裡沒有把水晶管沖爆。

    蕭攔江抓住了這個“破綻”,厲聲喝道:“剛才你肯定作弊了,現在為什麼沒有破碎!”

    洪禹一個哂笑:傻悳逼總是無藥可救。

    他毫不猶豫的放開了了控制,蕭攔江話音未落,嘭的一聲,水晶管又被沖爆了。

    蕭攔江好像被人當頭一棒,張着嘴沒了聲音。好一會兒,他緩緩回頭去看兩位三品顯聖,兩人臉色難看,微微搖頭。洪禹沒有耍什麼手段,這的確是洪禹依靠本身的武運辦到的。

    “這不可能!”蕭攔江一聲大吼:“蒙山嶽跟我說過,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人的武運能夠超過三尺的高度!”

    洪禹不屑:“我送你一句話:夜郎自大,坐進觀天。”

    他說完了,歪着腦袋猶豫了一下,又說道:“不行,只說你這麼一句,我覺得不夠痛快。算了,我吃點虧,多送你幾句話:你麻痹腦子裡面進屎了是吧?你們覺得不可能的情況就不存在了?天下之大,是你們一句話一雙眼睛能夠完全涵蓋的?超出了自己的認知範圍,就覺得不可能,愚蠢還有你,自命不凡,狂妄自大。你剛才不是那麼自信嗎,怎麼沒有了自己的判斷力,對蒙山嶽的話就那麼相信?”

    他一旦開轟,活力十足,噴的蕭攔江一下子有些沒有反應過來。自從澆滅了莊家之後,整個滄瀾再也沒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了。

    而來到大夏,他更是因為境界高深,有着天然的優越感,卻沒想到這些在洪禹眼中,壓根狗屁都不是,想罵就罵,罵的他狗血淋頭!

    吳六七果然有做高級狗腿的潛力,洪禹話音一落,周圍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已經啪啪啪的鼓掌起來。

    眾人心中解氣,於是跟着一起鼓掌,一時間掌聲熱烈!

    蕭攔江臉色難看之極,兇狠的盯着洪禹,好一會兒,才壓制住自己心中的怒氣,咬牙切齒的說道:“牙尖嘴利不過後天晚上擂台上才是真正的戰場。希望你到時候的運氣,能夠像今天一樣好!”

    洪禹一擺手,朝大家說道:“走嘍還留在這裡幹什麼?連頓飯都不管,古雷王仗義疏財的大名,咱們以後可要多給他宣傳一下。”

    “哈哈哈!”在洪禹的譏諷之中,眾人一起大笑出門而去。

    宴會廳中一地雞毛,蕭攔江氣的臉色鐵青。過了一會兒,他咬牙切齒道:“明天,幫我找一個地方,我一定要成功降服天霸獵虎!”

    一位三品顯聖大吃一驚:“小侯爺,天霸獵虎可是五品荒獸,這樣做實在太危險了!”

    蕭攔江毅然決然:“我有五成把握不過今天洪禹那個蠢貨激怒了我,他一定不知道,本候怒氣越高,實力越強,我已經有七成把握可以享福天霸獵虎,立刻去準備,本候一定要在後天晚上,給那個蠢貨一個大大的驚喜!”

    兩名三品顯聖互相看了一眼,一起躬身:“遵命。”

    武宗皇帝坐在御書房之中,身邊堆着高高一摞奏摺,他放下御筆,終於批閲完了,忍不住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戴公公立刻送上參茶:“陛下,您喝點吧。”

    皇帝接過去喝了兩口。

    天色已經很晚了,皇城宮門早已經關閉,城牆周圍有九千皇城禁衛軍把守,固若金湯。這座皇宮,在大夏建悳國之初建造的時候,就是根據當時的大夏第一陣師朝聽松的設計佈置的。每一座宮殿、每一道迴廊、每一座假山、每一口水池……都是一個巨大陣法的組成部分。

    這個陣法,又經歷了近兩千年的不斷完善、增強,到了現在,就算是一品合真,想要悄無聲息的進入其中都不可能。這是大夏王朝天子們最後的保命手段!

    這樣嚴密死守之下,皇城內部值守的禁軍們難免有些懈怠。

    御書房外的禁軍侍衛有些沒精打采的站在自己的崗位上,忽然好像看見自己前面站着一個人,他揉了揉眼睛,還以為自己困得眼睛花了,再一看,真是站着一個人!

    禁軍侍衛嚇了一跳:這人明顯不是宮裡的人,他是怎麼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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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第一章 諄諄善誘(上)

  那人不到二十歲的年紀,眉清目秀,身材勻稱,整個人站在那裡,和這個天地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協調感,如果不是因為禁軍侍衛明白這人絶不是皇宮中人,他甚至會認為這人比自己還應該出現在這裡。

  那一瞬間,侍衛渾身汗毛乍起,汗出如漿他猛地握緊了手中的兵器,正要一聲大喝,那人卻淡淡一抬手:“不用大驚小怪,去告訴梅舜,就說我來了。”

  禁軍侍衛一愣,他完全沒有覺察到,自己已經被這青年身上那種奇異的氣勢所影響,覺得他這麼說、這麼做,都是理所應當。只是他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神秘青年口中的“梅舜”是誰,片刻之後他才明白過來,那是武宗皇帝的名字。

  而侍衛居然沒有當場怒斥對方大逆不道,而是很理所當然的轉身進了御書房,跪在門外稟告:“陛下,外面有一位公子來找您。”

  武宗皇帝的動作凝固了,只是片刻,他的神情就經歷了眾多的複雜變化,各種負面情緒交替出現,但是最終,在大夏皇者的臉上,只剩下了平靜和淡漠:“讓他進來。”

  皇帝放下參茶,戴公公偷偷看了皇上一眼,心中無奈一嘆,悄悄將沒有喝完的參茶撤下去。而怔怔出神的皇帝居然毫無察覺。

  侍衛出來,朝那人跪地稟告:“陛下請您進去。”

  那青年淡然而入,直到他消失了,那種古怪的影響仍舊存在,侍衛依舊站崗把守,忠誠無比,但始終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有多麼的古怪。

  一直到幾天之後,侍衛才忽然“清醒”過來,頓時後怕無比,一連幾天神經兮兮,膽小如鼠,生怕皇帝秋後算賬……

  御書房內,神秘青年到了門口,直接推門進去,看也不看上面的武宗皇帝,就像回了自己家一樣,很隨意的坐在了一張椅子上。

  武宗皇帝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不是因為他這種態度,而是因為他一出現,整個御書房內的氣氛徹底改變,那神秘青年坐在那裡,就好像萬神之王,高高在上,俯視眾生這眾生之中,就包括武宗皇帝。

  “如果不是看在你可能是我未來岳父的情分上,我今天就不會是這麼平和的走進來。”他隨手指了指周圍:“這些,原本都應該在我的怒火之中化為廢墟!”

  武宗皇帝鐵青着臉,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作為皇帝,他知道很多平常人所不知道的秘密,而眼前這神秘青年,身上就代表着其中一個最為巨大的秘密。

  神秘青年冷冷看了皇帝一眼:“你擅自做主,宣佈比武招親,是誰給了你這麼大的膽子?”

  武宗皇帝異常冷淡:“千舞從小不愛紅裝愛武裝,這是最能讓她順從的辦法,否則,就算朕下旨,她恐怕也不會同意嫁給你。”

  神秘青年一個冷笑:“這麼說,我還應該感謝你?”

  皇帝道:“只要你能夠在除夕之夜奪魁,就能夠以最為順利的方式娶到千舞,你不是很喜歡她嗎,那就展示你的愛意給她看。”

  神秘青年一聲冷哼:“我警告你,不要試圖玩什麼花樣,我能這樣輕鬆的走進你的御書房,就說明蒼青神域有的是手段讓一位凡俗皇帝從世界上湮滅!”

  他說完,豁然起身來,大步出去,哐噹一聲將御書房的兩扇大門摔得粉碎。寒風呼嘯一聲衝進來,吹得御書房內各種奏摺卷宗滿屋子飛舞。

  武宗皇帝的憤怒,已經到了一個頂點,狂風之中,他的鬍子和頭髮混亂一片,皇帝此時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瘋子!

  百里盛世匆匆趕來的時候,武宗皇帝正坐在一間幽暗的屋子之中,四周的牆壁上,懸掛着大夏王朝歷代皇帝的畫像。在武宗皇帝正面的三張,分別是他的太爺爺、爺爺和父親。

  三人的畫像都是一身龍袍,坐在龍椅上,器宇軒昂,君臨天下。

  百里盛世心中咯噔一聲,他知道皇帝只要來這裡,就證明他已經到了一個最憤怒的頂點哪怕是上一次,洪家利用一品合真的氣勢向皇帝示威,最終讓陛下投鼠忌器不敢對洪家下手的時候,陛下也沒有來這裡靜坐。

  他在門外跪了下來:“陛下!”

  武宗皇帝有些疲憊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盛世,進來吧。”

  百里盛世撩起袍子,趕忙進去。武宗皇帝眼眶深陷,就好像蒼老十年百里盛世眼圈一紅:“陛下,您怎麼……”

  武宗皇帝微微一笑,擺擺手,看著周圍列祖列宗的畫像,緩緩道:“當年朕發下宏願,要讓這個世界的一切力量,都臣服於皇權之下的時候,朕就知道,這件條路崎嶇坎坷,遍佈荊棘榮清河不過是蒼青神域的一個小孩子罷了,朕不跟他一般見識。儘管他因為出身蒼青神域,掌握了高於我凡俗世界的力量,可是要論計謀心智,他還差得遠呢。”

  百里盛世微微意動:“陛下是說,榮清河沒有察覺陛下真實的用意?”

  武宗皇帝笑了:“他出了憤怒,完全沒有理智的思考。朕之所以宣佈除夕之夜比武招親,又暗中促使洪禹參加比武,又豈是他以為的那麼膚淺的目的?”

  百里盛世對此,也是由衷的讚歎:“陛下雄才大略,榮清河那小子萬萬不及。臣已經調查過了,白宛晨有九成可能出自虛空神域。洪禹被後站着虛空神域,足以對抗蒼青神域。”

  皇帝點點頭:“不管除夕之夜比武誰獲勝,榮清河跟洪禹之間必定結下大仇,到時候只要我們暗中推波助瀾,很容易就可以導致洪家和榮清河全面開戰,借用榮清河的手,剷除洪家,然後進一步引發蒼青神域和虛空神域的衝突,咱們不但可以從中漁利,還可以趁機把勢力滲透進兩大神域。這是朕統領天下計劃之中,最重要的一步!”

  百里盛世跪地稱頌:“陛下聖明臣願效死,為陛下踏平一切阻礙!”

  武宗皇帝滿意的點點頭,又看了一眼周圍的祖宗畫像,站起身來,整個人已經重新容光煥發:“隨朕出去。”

  “遵旨。”

  榮清河只是因為不知道武宗皇帝暗中安排了洪禹參加比武招親,如果他知道了,再給他一些時間收集一下洪禹的資料,哪怕是不能像武宗皇帝一樣想的那麼深遠,起碼也能看出來武宗皇帝不安好心。

  不過,皇帝很陰詭的把真正的“人選”藏在了眾多選手之中,榮清河一時間沒有察覺到。

  洪禹要是知道武宗皇帝的打算,那麼他原本心中的一些疑惑也就能夠徹底解開了。

  但是現在,洪禹左思右想,還是覺得有點不對勁。這種感覺,從滄瀾使館回來之後,就越發強烈了。

  洪禹最大的疑點是:為什麼是我?

  武都城內,願意承擔這個任務的人很多,挑選一個能夠擊敗蕭攔江的人並不困難。二十歲的不行,選二十五歲的。蕭攔江的境界在他的年紀很驚人,倒是把年齡提升一些,也就不算什麼了。

  武都城中,有的是二十到三十歲之間的年輕才俊,已經突破到五品元定後期,擊敗蕭攔江不成問題。

  可是這一次,似乎是皇帝有意無意的暗示,有意爭奪的全都是二十歲左右,最大的也不超過二十三歲!

  這樣可供選擇的人就少多了。

  至於說梅千舞更加“中意”自己,洪禹一開始是接受了這個說法,可是他越想越覺得這個說法有些站不住腳。

  梅千舞跟自己的確談得來,但是這對於皇帝來說絶對是個壞消息。因為洪禹很清楚皇帝覆滅洪家的決心。現在又搞出這麼一個比武招親的戲碼,要是自己和梅千舞弄假成真,皇帝陛下豈不是追悔莫及?

  按說武宗皇帝這種雄才大略的明主,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啊。

  洪禹想不明白,就把洪溪、洪申都找來,讓他們通過不同的渠道,去打聽消息。

  兩人去後,洪禹收拾了一下,去赴宴了。

  昨天晚上他答應了吳六七,今天一大早,吳六七就親自把請柬送上門來。顯然他也做了很多調查,選擇請客的地方,是春暉樓。吳六七下了血本,在最貴的第三層,要了最大的一個雅間。

  洪禹大概能猜到吳六七這麼慇勤的巴結自己是為什麼,席間喝着酒,吳六七假裝藉著酒勁,很順利的就把自己的目的說出來,果然跟洪禹猜測的一樣。

  高家在山雄城的確一家獨大,可是這並不代表其他世家就徹底被擠死了。相反,在高家的重壓之下還能夠生存下來的,都不是一般的勢力。

  吳家算是另闢蹊徑的代表,他們在山雄城無力跟高家爭鬥,於是朝外發展,在北地,已經有一套完成的商業網絡,在山雄城之外,一些中等城市之中,無論是官場還是商場,都有很大的影響力。家中甚至還有人,在兩個中等城市擔任了城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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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第一章 諄諄善誘(下)

  吳六七這一次來武都,打着的旗號是參加公主的“比武招親”,可實際上,武宗皇帝宣佈這個消息時間很緊,地方上的那些豪門根本來不及趕到,吳六七其實早就在武都城中,只不過趁着這個機會走到了前台,光明正大的在武都程內行走。

  他來武都,就是想要看看高成弘在武都搞風搞雨,到底有什麼目的。高家在北地已經那麼強勢了,如果再有武都之中的強援,別的世家就真的要被徹底擠死了。

  結交洪禹,只是吳六七臨時起意的決定,高成弘看似跟二皇子打得火熱,但是二皇子繼承大統的機會,怎麼看都比大皇子小。而洪禹又是大皇子身邊的人。再加上在蕭攔江的宴席上,洪禹表現出來的讓吳六七臣服的力量,他覺得自己這一次“投資”絶不會失敗。

  洪家現在需要盟友,因此洪禹也毫不猶豫的接受了吳六七的“投靠”。兩人在春暉樓之中談了兩個時辰,吳六七領命而去。

  宴席後,洪禹回到了洪府,洪申已經在等着他。

  “比武招親的事情有消息了?”洪禹很關心這個。可是洪申卻遙遙頭:“是虎山中傳來的消息。”

  虎山訓練營之中還留下了幾個人值守,除了他們之外,天地寶穴那邊也有高手坐鎮。可以說,除了這些人,整個虎山之中,還有大量洪家的暗哨。洪家現在對於虎山的掌控非常到位。

  這個情報就是其中一個暗哨發現的,通知了天地寶穴之中坐鎮的三品顯聖高手前去查看。

  洪禹從洪申手中接過來一張紙條看了看,有些疑惑:“是蕭攔江?”

  雙目碧藍,又是男子,在整個武都除了蕭攔江還能有誰?

  洪申點點頭,也覺得是。

  再往下看,洪禹也有些意外:“降服了五品荒獸天霸獵虎?這傢伙難怪能在滄瀾呼風喚雨,果然有些本事啊。”

  從情報之中看,那一頭天霸獵虎,也是蕭攔江封印在某種獨立空間之中,從滄瀾帶來的,想必是以前捕捉了,卻沒有把握降服,因而暫時封印起來。

  對於滄瀾也有人發明了封印空間,洪禹並不意外。這天下,有的是出類拔萃的人才,方琉雲能夠研究出來的東西,別人未必弄不出來。

  只不過根據情報上的描述,蕭攔江使用一尊足有鐵鍋大小的銅鼎封印荒獸,從這個承載體上來看,顯然比起方琉雲的技術,還有很大的差距。

  而情報之中還提到了一個細節,蕭攔江降服了五品天霸獵虎之後,卻並沒有動用奴役陣法,而是將臣服的天霸獵虎重新收回了銅鼎之中。洪禹覺得有些奇怪。

  洪申插口道:“從他降服天霸獵虎的過程來看,我估計是因為他修煉的功法特殊,這種情況以前也出現過,只不過非常罕見罷了。”

  洪禹點點頭,他能夠降服眾多荒獸,靠的也是所修煉的《荒真經》,只不過《荒真經》經歷了木魚板磚的加持之後,直接凝聚了太古魔像圖騰,遠比一般的功法強悍。

  他估計蕭攔江僅僅是依靠功法特殊,絶不可能像自己一樣,輕而易舉的就凝聚出那麼真實的武道圖騰

  洪申笑道:“看來是少爺的馬給他的壓力太大了。”

  人家原來以為,六品荒獸鐵甲犀牛就已經足夠碾壓武都內紈褲公子們的坐騎,結果烈馬跳出來,“教育”了他們一下,讓蕭攔江顏面掃地,這一次他冒險降服天霸獵虎,顯然是想要把場子找回來。洪禹摸着下巴:“申叔,你說我們要不要讓小侯爺閣下在一塊石頭上絆倒兩次?”

  洪申很認真道:“痛打落水狗是您的美德。”

  洪禹哈哈一笑,心情不錯。但是隨即比武招親的疑點,就好像一片陰雲一樣掠過他的心頭,讓他的臉色凝重起來:“再去打聽,看看皇室那邊,有沒有什麼消息。”

  “是。”

  洪申退下,但是洪禹卻沒有一點輕鬆的感覺。蕭攔江雖然實力強大,可是這樣已知的對手洪禹並不擔心。剛才心頭的那一抹陰雲,洪禹隱約能夠意識到,那是修行了《密研經》之後,超凡靈覺的一種延伸,對於禍福的敏鋭預測。

  這更加堅定了他之前的猜測,這一次的比武招親,恐怕絶不會這麼簡單。

  明晚就是除夕之夜,武都城內過年的氣氛越來越濃,就算是在洪府之中,洪禹也能經常聽見孩童歡快跑過的聲音,外面爆竹聲零星響起,還有人敲鑼打鼓。

  他一陣沉思,把整個事情的經過前後,再仔細的梳理了一遍,忽然明白了一點:順着自己之前的猜測,為什麼是我?那麼結論就是,必須是我!

  無論是大皇子還是梅千舞,他們的舉動似乎都被一種隱藏在背後的力量推動着,讓他們或是有意或是無意,都找到了自己參與這件事情。

  這股背後的力量,洪禹用腳後跟都能猜出是是皇帝陛下,也只有皇帝陛下有這個能力。

  皇帝陛下讓自己參加比武招親,為什麼?對抗蕭攔江?沒有必要啊,之前洪禹就已經想明白,只是對抗蕭攔江,自己並不是必須的人選。

  那麼還因為什麼?

  洪禹思來想去,能夠想到的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自己要對付的人,不是蕭攔江,而是另有其人。

  當然也存在其他的可能,不過根據洪禹目前掌握的情況,能夠做出的推斷之中,這一條是最有可能的!

  難道,還會有別的勢力插手公主殿下的比武招親?而這個人,只有自己能對付。

  為什麼只有自己能應對?洪禹腦中忽然划過了一道閃電:一品合真!

  因為整個武都,乃至整個大夏,只有自己背後站着“三位”一品合真洪禹心中一驚,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需要自己對抗的人物必定不簡單,而外人以為自己身後的三位一品合真,一個是子虛烏有,一個不知所蹤,唯獨曹鬼雄,還是不願意插手凡俗爭鬥的。

  真要是被皇帝算計了,恐怕自己這一次非常危險,甚至會連累整個洪家!

  儘管這只是一個猜測,洪禹也不敢掉以輕心。他正在思索對策的時候,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洪溪的聲音響起:“少爺,您在嗎?”

  “進來吧。”

  洪溪走進去,神情有些猶豫不決:“少爺,這個消息我剛剛打聽到的,是從宮裡傳出來了的,不過我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您。”

  洪禹心中一動:“快說。”

  “前天晚上,陛下的御書房外面來了一位神秘人,很年輕,但是卻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御書房門口……”

  消息並不是那名侍衛傳出來的,他現在還處在那種“奇特”的境界之中,不過那天晚上御書房周圍還有別的侍衛,有些人也看到了。消息是其中一人,輪休回家,喝多了酒跟家中親戚吹牛的時候說出來的,可惜沒人相信。

  大夏皇宮經過了幾十位皇帝的經營,誰都知道就算是一品合真想要悄無聲息的潛進去都不可能,那青年根本還不是一品合真,怎麼可能那樣憑空出現在陛下的御書房外面?

  也就是洪溪,砸了大價錢下去,有人絞盡腦汁想要弄出點情報了領賞,這才忽然想到了這一條。

  洪溪也覺得幾乎不可能,但是洪禹卻渾身一震,這個人的出現,時間上恰到好處,正好印證了自己剛才的猜測。

  他心中稍稍踏實了一些,微一擺手:“重賞。”

  “是。”洪溪狐疑的退下了。

  既然知道了敵人的存在,就算是仍舊不知道到底是誰,洪禹也比之前更有信心了。只是這件事情他有些苦惱。

  這個局面,似乎是可以隨手破去:只要他退出比武招親就行了。

  可是大皇子是奉命行事,但是千舞公主純粹是發自本心,將一切希望都寄託在自己身上。他現在跟公主殿下,頗有些“兄弟”的感覺,要讓他這麼不講義氣的拋棄自己的兄弟,他有些於心不忍。

  可是另外一邊,卻是事關整個洪家的安危……

  洪禹暗暗嘆了一口氣,喊了一聲:“備馬,我要出去一趟。”

  洪寅在門口出現:“少爺,這麼晚了您要去哪兒?”

  “去刀輕月殿下那裡。”

  洪寅領命而去。

  從刀輕月那裡回來,已經很晚了。洪禹靜下心來,專心開始修煉。

  運轉《密研經》,周圍的靈氣一絲絲的納入體悳內。與此同時。洪禹將靈覺擴散開來,籠罩數十丈的範圍。

  到了後半夜,靈覺就能夠感受到一次次的空氣波動,那是武都城內,已經按捺不住的人們,開始燃放爆竹了。這已經是這一年的最後一天了。

  洪禹抵抗着這些干擾,慢慢的完成了今天的修煉,這才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大清早的,烈馬正在打盹。

  它的待遇遠比一般的戰馬好,馬廄已經用厚厚的全封閉起來,裡外兩層,保證溫度。馬廄內不但很寬敞,而且還有四隻爐子,燒着紅紅的炭火,所以馬廄裡面暖意融融,只有它跟火玫瑰能夠享受這種待遇。

  烈馬忽然感覺一陣寒意,猛的一個哆嗦醒了過來,眼前站着洪禹。

  烈馬見了他,一聲歡快嘶鳴,洪禹笑眯眯的,一隻手摸着它的頭,一隻手裡拿着一隻烤得金黃,香氣撲鼻的鳥腿啃着,沒有一點闊少的“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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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第二章 比武招親(上)

     “六品荒獸了,不錯啊,怎麼樣,想不想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烈馬不知道為什麼,盯着那隻鳥腿,腹中一陣強烈的饑餓感。它面前的食槽裡還有上好的苜蓿草拌着炒熟的黑豆,烈馬低頭嚼了一口,可是以往美味的佳餚,現在卻是那麼的無味。

    它抬起頭,看著洪禹手中的鳥腿,洪禹又咬了一口,已經不剩多少了。烈馬心裡琢磨,照這個進度,再有兩口,就要被吃光了啊,到底要不要試一試?

    至於洪禹說什麼,它壓根沒聽進去。

    饑餓的感覺往往能夠讓獸類做出出人意料的舉動,就好比現在的烈馬,它猶豫的不是從洪禹手上搶食物會不會引來一頓鞭笞,而是一種近乎於倫理天性的掙扎:我是一匹馬啊,不是應該吃草的嗎……

    但是很快這一點“靈識”就在那種強烈的饑餓感誘惑之下泯滅了,烈馬一聲嘶吼,全身肌肉猛然繃緊,然後就像突然鬆開的弓弦,猛的彈射堊出去,大口一張,不顧一切的朝着洪禹手上的鳥腿衝了過去。

    “咔嚓!”

    一口把腿骨咬斷了,大舌頭一卷,在嘴裡大肆的咀嚼着,一股濃郁的肉香,瞬間在口腔之中爆發,強烈的刺激着它的味蕾,那一瞬間,那種滿足感將它徹底擊倒!

    洪禹目瞪口呆的看著手中剩下的半截腿骨這是一頭荒獸,七品荒獸凌火雀,這種猛禽翼展超過一丈,腿骨也足有成年人大腿骨那麼粗烈馬這夯貨,居然一口給咬斷了更關鍵的是,這是洪禹的早餐,是肖妍專門給他烤制的。這夯貨吃光了,自己還沒吃飽呢。

    烈馬連肉帶骨頭,嚼得粉碎,一點也沒剩下全都吞嚥下去,然後意猶未盡的伸出舌頭在嘴唇上舔了一口,然後一副豁出去的姿態,四蹄一翻,往旁邊的稻草上一趟,肚皮朝天,馬常也朝天,一副“你看著辦吧”的架勢。

    洪禹笑了,本來還有些擔心怎麼能說服這頭夯貨,現在太簡單了。

    他笑眯眯地轉身出去了,烈馬閉着眼睛咬緊牙關,等了半天,居然沒有皮鞭落下,忍不住睜開一隻眼睛瞧瞧,咦,沒人了?躲過一劫?

    肖妍聽了洪禹的話,忍不住勸說道:“少爺,雖然咱們家很有錢,可也不能這樣奢侈啊,一匹馬也要吃荒獸宴……”

    洪禹眼睛一亮:“這麼說你有專門給荒獸調製的荒獸宴?效果也很不錯?”

    肖妍沒有否認,撇嘴還要再說,洪禹擺擺手:“少爺我自有分寸,你快去準備。”

    肖妍只好從命。大約半個時辰,肖妍端着幾個大盤子出來:“好了。”

    洪禹叫來了兩名僕人舉着,跟在自己後面去了馬廄。

    烈馬餓的肚子咕咕叫。它有些後悔了,自從搶了洪禹的吃的,嘗過了那種“美味”之後,食槽內的那些草料,它就再也吃不下去了,甚至連看都不願意多看一眼。

    可是早上吃的那一點東西,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算是不少了,對於烈馬……真的只能算是塞牙縫。

    它不想吃草料,又沒有美味的肉食可以吃,餓極了的烈馬眼珠子亂轉,已經開始打壞主意,要不要自己偷偷溜出去,弄點吃的?

    就在這個時候,洪禹回來了。他吩咐兩名僕人,將四隻大食盤放在一邊,然後親手把上面的蓋子打開。滿滿四盤子肉食!

    香氣襲來,烈馬一聲嘶吼就要跳出去搶奪。它已經是六品荒獸的實力,這一點府裡的人都知道了。這夯貨一發怒,咔嚓一聲就把拴着它的那一根足有大腿粗細的柱子給扯斷了。拖着半截柱子衝了過來,那兩名僕人嚇了一跳,他們只是普通人,面對一頭六品荒獸的衝擊,怎能不驚慌失色?

    可是洪禹上前一步,雙手攔住了烈馬。

    得得得……

    烈馬四蹄發力,將馬廄內夯得很堅硬的地面迅速的刨出來四個深坑,可是洪禹就像生了根一樣,擋住它硬是沒讓它前進一步。

    僕人們嚇了一跳,他們知道二少爺力氣大,那可是每天扛着鐵柱子跑步的人;可是他們沒想到竟然這麼大六品荒獸啊,那是多麼強大的肉體力量,可是就被二少爺這麼抬手一擋,就一點本法沒有,衝過不來!

    洪禹朝兩人一擺頭:“行了,你們出去吧。”

    兩人慌忙出來,這兩位要是角力起來,一不留神失手,兩人一旦被殃及,瞬間就會成為一灘肉餅。

    洪禹笑眯眯的看著烈馬:“怎麼樣,想不想吃?”

    夯貨一根筋的直點頭。

    “給你吃當然沒問題,不過我有一個條件,你答不答應?”

    夯貨毫不猶豫的點頭,都不去聽到底什麼條件。

    “那好,你先履行了條件,馬上就可以好到!”

    烈馬盯着食物,毫不猶豫的再次點頭。

    半個時辰之後,烈馬嚎啕大哭起來。

    洪禹看著它“昂昂”亂叫,眼淚嘩啦啦的從碩大的馬眼裡面流出來,也是瞋目結舌,這夯貨也太沒有六品荒獸氣概了吧?居然真的疼哭了,還哭的稀里嘩啦!

    洪禹昨晚上用靈覺和太古魔像圖騰交流了一下,大概在付出了三十罈美酒的代價之後,太古魔像圖騰終於同意,再次幫助烈馬提升血脈。可是想要讓烈馬直接提升到五品荒獸的級別,並不容易。

    他跟太古魔像圖騰的交流,與荒獸的交流十分類似,畢竟“言語不通”,只能通過意識進行“意會” !

    所以洪禹付出的代價“大概”是三十罈美酒,也可能太古魔像圖騰以為是三百壇。

    太古魔像圖騰費了很大力氣,才讓洪禹明白,想要讓烈馬這麼短的時間內提升到五品,那麼就需要強行血脈融合,而不是之前那樣慢慢影響,潛移默化。

    而強行血脈融合,暴烈而且痛苦,絶非一般人能夠忍受的。

    洪禹想得開:它是馬嘛,沒關係。

    本來洪禹還有些發愁,怎麼勾引烈馬上鈎,解果這夯貨晉陞六品之後居然喜歡吃肉了洪禹當然毫不猶豫利用了他這個弱點。

    烈馬沒想到會這麼疼,它於是毫不猶豫的哭了出來!

    洪禹目瞪口呆:“你已經是五品荒獸了,鐵血硬漢,好不好,怎麼跟個小孩兒似地……”

    他腳尖一勾,一隻巨大的食盤飛過去,烈馬頓時狼吞虎嚥的吃起來。剛才那痛苦悲傷委屈的模樣一掃而空。洪禹看得直搖頭。

    三萬皇城禁衛軍拱衛,從皇城南門,到御花園國宴廳之間,這一塊宛如長頸瓶一樣的面積,守衛的滴水不漏,一隻蒼蠅都別想飛進去。

    皇城南門口,車水馬龍熱鬧非凡。

    兩側各有兩座兩層小樓高低的七層綵燈,城牆上有一排流金的彎曲弓臂伸出來,吊著一盞盞巨大的蓮花燈,將城牆下照的一片光明。

    所有四品以上的官員,都受到了皇帝陛下的邀請,前來參加除夕盛宴。不過也有人數限制,最多只能帶上兩個人。

    一般的世家,肯定是夫人和嫡長子。

    洪勝日就更簡單了,叫上洪烈洪禹兩兄弟就行了。烈馬仍舊拉車,一般情況下,它的氣勢都是收斂起來的,看上去頂多也就是一匹神駿一些的駿馬。

    來來往往的都是朝廷中人,大家上朝經常見面,洪勝日笑呵呵的跟大家打招呼。洪烈和洪禹跟在一邊,基本上遇到一個人就要喊“叔叔”“爺爺”,惇厚穩重的洪烈應對得當,得到了一片讚譽之聲。洪禹就顯得跳脫許多,大家也都不在意,大過年的,嘻嘻哈哈變着法子誇獎他幾聲也就過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樸素的馬車緩緩而來,馬車的車架上,刻着一枚族徽,緩緩駛來,不少低品級的官員立刻迎上去,沒等馬車停下來,就圍在了馬車周圍等候着。車門打開,宋默謹走下來,眾官員一擁而上,連聲問候,笑臉一片宛如海洋。

    宋默謹臉上帶著禮貌性的笑容,淡淡的回應着周圍的問候,然後回身,從車內把夫人接下來,而第三個走下來的人卻讓洪禹愣了一下,回頭給了大哥一個曖昧的眼神。

    宋悠然。

    被禁足的宋悠然終於放出來了,而宋默謹帶她來參加皇家的除夕盛宴,這用意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宋悠然一下車,就悄悄地四處打量,雖然掩飾得很好,但還是引來了宋默謹一個嚴厲的眼神。她低下了頭,但是就在那之前,她已經看到了洪烈,兩人眼神一碰,其中蕩漾着溫柔,讓他們都安下心來。

    洪勝日看了孫子一眼,低聲道:“你死了這條心吧,宋冷臉是不會把他女兒嫁給你的。”

    洪烈一陣失望,低着頭情緒低沉許多。

    洪禹卻被洪勝日那一個“宋冷臉”的外號給逗笑了,可不是嗎,吏部尚書大人的臉始終板着,就算是笑,也是皮笑肉不笑。

    洪禹道:“我細化給別人起外號,這絶對是爺爺你遺傳的……”

    洪勝日瞪了他一眼,才對洪烈說道:“難道你好抱有幻想,以為宋冷臉把他女兒帶來,是來跟你見面!”

    洪烈原本的確存着這個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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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第二章 比武招親(下)

  “別做夢了,今天是陛下比武招親,武都城幾乎所有的青年才俊都彙集在皇城內,他把自己的女兒帶來,就是想從中挑選一個儘快把女兒嫁出去!”

  洪烈大失所望,整個人頓時三魂七魄去了一半,混混噩噩的跟在洪烈身後,對什麼事情都提不起精神來了。

  洪禹看在眼中,心中暗暗一嘆。大哥跟宋悠然這個事情,從頭到尾就是一個悲劇,而且是一個找不到罪魁禍首的悲劇。每個人站在自己的立場上都沒有做錯,就算是洪禹蠻不講理的想要找個出氣筒都辦不到。

  洪勝日看看洪烈,雖然心疼,但是又覺得讓孫子早點拋棄幻想,老老實實跟媳婦過日子最好。他背着手:“走吧,跟我進去。”

  戴公公在皇帝身邊伺候,皇城南門口有其他幾位身份地位略差一些的太監迎候着,還有大皇子代表武宗皇帝在這裡招呼客人。

  看到洪勝日,大皇子格外熱情,快步上前拱手一禮: “洪老將軍,快快請進,父皇等你好久了。”

  洪勝日哈哈一笑:“殿下客氣,老臣隗不敢當,這就進去,殿下去忙吧,不用招呼我們。”

  大皇子還是一直把他送進去,這才拱手告辭,洪勝日過去,洪禹卻被大皇子一把抓住,低聲詢問道: “你準備的怎麼樣了,有沒有把握?”

  洪禹其實來之前就計劃好了,他信心十足點頭: “放心吧,一切有我!”

  大皇子從來沒見他這樣“肯定”過,不知道為什麼,反而心理有種不踏實的感覺。他還想再問,宋默謹已經在一大群官員的簇擁下走了過來,他只好飛快說了一句:“我妹妹一生的幸福就着落在你身上了。”然後趕緊堆上笑臉去迎接宋默謹。

  洪禹看看宋冷臉身後的宋悠然,轉身去追爺爺。

  剛走兩步,從旁邊冒出來一個小太監,一把揪住他,細聲細氣說道:“禹少爺,您慢點走啊,奴家都跟不上你了。”

  洪禹一個哆嗦,趕緊甩開他的手。

  小太監嫵媚一笑,洪禹吃驚:“梅……殿下,你這是幹什麼?”

  裝成太監偷偷溜出來的梅千舞臉色一變,怒氣衝衝道:“你這樣安排到底行不行?”

  洪禹一拍胸口:“你就放心吧,一切有我!”

  梅千舞兩隻手指摸着自己光潔的下巴,盯着洪禹看看了看: “我警告你,要是弄砸了,我就算是嫁人了,也不會放過你,我保證會對外宣佈,你是我的情人!”

  洪禹一個哆嗦: “小姑奶奶您就放心吧,按我說的去做,絶對沒有問題!”

  梅千舞哼哼一聲鑽進一遍的樹叢裡消失不見。洪禹擦了一把冷汗,惴惴不安起來,禹少知道梅千舞剛才不是開玩笑,真的弄砸了,讓梅千舞嫁給她不想嫁的人,她老人家絶對會這麼玩!

  洪禹快走幾步,追上洪勝日,洪老爺子背着手昂然而行,看也不看身後的孫子,聲音淡淡飄出去: “是公主殿下?”

  洪禹沒指望能瞞過一位二品開神,老老實實道: “是的”

  洪勝日的聲音之中帶著一絲滿意:“其實你跟公主殿下挺合適的。”洪禹一個哆嗦,爺爺你什麼都不瞭解不要隨便栓紅線好不好?那女人多恐怖,哪有十八武姬好……”

  洪勝日看看前面領路的太監,落後一些,和洪禹並肩而行,低聲道: “要是你能娶了殿下,說不定咱們家和陛下的關係就能緩和一下……”

  洪禹看到祖父眼中那種期待,心中暗暗一嘆。他老人家還是存着一絲幻想,洪禹也能理解,他這種從小接受忠君愛國教育的人,只怕這輩子最痛苦的事情,就是背上一個欺君罔上的罪名吧?

  洪禹有一個很清醒的認識,以武宗皇帝的性情,跟洪家絶對是不死不休。可是爺爺卻總抱著這樣的一絲幻想……實在是太危險了。

  他看著爺爺那雙老眼,其中有強烈熱忱的光芒,心中卻有一軟,想要說出回絶的話,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洪勝日似乎明白了什麼,暗暗一嘆,不再說這些,當先走了。

  國宴廳外,就是御花園太液池,如果是在夏天,太液池之中荷花盛開,碧葉連天,紅花點綴,美麗無邊。現在深冬之中,這些景色全無。不過一片開闊的水面,仍舊讓人心情舒爽。

  武宗皇帝還沒有來,國宴廳之中坐著等候的,也都是一些四品、三品的官員,四大天柱之中,洪勝日是最早來的。

  洪老爺子不在乎這些東西,不會刻意晚來。宋默謹則是為人方正,不喜歡這些小手段。 所以兩人來得最早。 洪勝日坐下來,自然有官員上來攀談,洪烈還沉浸在嚴重的失落之中,低着頭一言不發。洪禹則是四處亂看,在座的有不少人,蕭攔江請客的那天他都見過。不過這些人明顯興緻不高,知道駙馬名額跟自己無緣。 真正的對手,一個都沒來。 洪禹心中又把自己的計劃前後推敲一遍,感覺有六成把握能夠把這件事情完美解決。他暗暗一嘆,自己掌握的情報太少,準備時間不足,能夠有六成把握,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他抬起頭來,看到大哥洪烈一言不發的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乾了。

  洪禹心裡不是滋味,拍拍大哥的肩膀: “哥,你就這麼認了?”

  洪烈轉頭看向他,眼睛裡已經有了血絲。洪烈盯着他看了一會,忽然一伸手,用力抓住弟弟的手腕,有些猙獰的說道:“老二,你跟我說,有什麼辦法,不管是什麼事情,我都願意去做!我已經錯過一次了,再錯過了,這輩子就真的呢永遠沒有機會了!”

  洪禹笑了:“大哥,宋冷臉着急把女兒嫁出去,你讓他嫁不出去不就行了。” 洪烈眼睛一亮:“你是說……” 洪禹壞水亂冒:“我有一計,附耳過來!” 兩兄弟咬耳朵一陣,洪烈有些忐忑:“這麼做,不太好吧?”

  “那就看著宋冷臉順利把女兒嫁出去吧。”

  “行,我幹!”

  “你提前跟我那未來的嫂子說清楚不就行了。”

  洪烈想了想,慢慢點頭。

  國宴廳門口,一陣喧嘩,宋冷臉在前呼後擁之下進來,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來。提前進來的那些官員趕緊上前,連連問候。

  宋悠然坐在父親身邊,面色淡然,眼神時不時的往洪烈這邊飄過來,洪烈給她一個微笑。宋悠然稍稍安心。

  四大天柱到了兩位,大小世家、官員們也基本上到齊了。隨後皇子公主們陸陸續續到來,高成弘跟在二皇子身邊,他出現的時候,在座的不少夫人小姐眼睛一亮,引起了一片小小的騷動。高成弘仍舊是那樣掛着他招牌式的迷人微笑,舉止得體,安然坐下。

  而百里盛世和何崇則是最後兩個到場。

  百里盛世帶著兒子百里瘋魔,後者看到洪禹在場,立刻怒目相向,洪禹去回應給他一個開懷微笑,氣的百里瘋魔狠狠轉過頭去不理他。

  何崇則是平靜的跟在父親身邊,似乎周圍有什麼人、發生了什麼事、即將爭奪什麼,都跟他沒有關係。

  洪禹很像趁機挖苦他幾句,可是何崇有意無意離他很遠,禹少爺沒有找到機會。

  所有人都到齊了,原本這個時候,就應該等待陛下駕臨,但是眾人卻議論紛紛,十分不平。因為滄瀾使者蕭攔江還沒有到。

  門口太監尖着嗓子一聲唱和: “蕭使看到!”

  蕭攔江一身英武不凡的武士袍,龍行虎步走了進來,先聲奪人、氣勢高昂。

  在座的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蕭攔江,饒是他們在大夏官場上摸爬滾打許多年,第一眼看到蕭攔江,也忍不住暗讚一句好人才!

  蕭攔江環視眾人一眼,對大家的反應感到滿意。他沒有理會任何人,徑直走向了公主們的位置。幾位年長的公主抿嘴一笑,輕輕讓開,露出坐在最後面的梅千舞殿下。

  梅千舞今天,刻意打扮了一下,一身大紅色的華美長裙,帶著富貴的金色花紋。雲鬢高起,如雲的青絲秀髮上,插着翡翠珠寶,將她白皙完美的面容,映襯得更加美麗動人,只是在那裡一坐,就鶴立雞群,格外出色。

  蕭攔江躬身一禮:“美麗的公主殿下,希望我有幸能夠成為您的騎士,我將用我的一生,忠誠的守護您。”

  梅千舞有些漫不經心:“這麼說的人很多,大都是誇誇其談,希望你有點實力吧。”她雖然說“希望”可是無論是語氣還是神態,顯然沒有一點真正特別看重蕭攔江的意思。這種忽視的神態,梅千舞“表演”起來沒有經驗。可是她本身就對蕭攔江沒什麼興趣,“本色演出”就走了。

  蕭攔江默不作聲的退了下來,在梅千舞面前還保持着風度,可是轉身之後,臉上卻閃過一絲狠厲。

  洪禹心中一笑,計劃第一步成功了。或許梅千舞的輕視不足以讓蕭攔江失去理智,但至少已經在他心裡埋下了一顆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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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第三章 鄉侯(上)

  高成弘坐在一旁,不時的有公主上前,舉着酒杯紅着臉,與他攀談兩句,回去之後難免會為高成弘說兩句好話,梅千舞臉上不時的露出厭惡之色。

  高成弘也在看蕭攔江的笑話:愚蠢現在上去自取其辱,等奪得擂主,公主想不嫁都不行。

  洪禹看看梅千舞,這丫頭坐在那裡時不時的動一下,或是扶扶雲鬢,或是擦一下嘴唇,或是抖一抖肩膀,這一身盛裝打扮,的確是讓她感覺到渾身不舒服,雖然貴為公主,她卻不怎麼喜歡打扮,幾次出現在洪禹面前,都是素面朝天,一種清水出芙蓉的感覺。

  今天洪禹讓她這樣“全副武裝”,真是難為她了。

  正好公主殿下的目光看過來,兩人眼神一碰,梅千舞懊惱的朝他悄悄一揮小粉拳,那意思很明白了:本宮受了這麼多苦,要是不能成功,有你小子好看!

  洪禹給她一個微笑,讓他放心。

  蕭攔江回到了自己位子上坐下,在他身後,站着兩位隨行的高手。其中一人,背着他的長刀和那只鐵箱子,另外一人手中拎着一個包袱,洪禹猜測,是那只封印荒獸的銅鼎。

  蕭攔江也來了,應該說所有的人都到齊了,眾人等待陛下出來,這一場萬眾矚目的宴會就可以開始。但是偏偏門口的太監有一次尖着嗓子喊了一聲:“榮公子到!”

  這一次,大皇子親自陪同,雖然不熱情,卻很慎重的將他領了進來。

  國宴廳之中,一片議論之聲:榮公子?這是什麼人?大夏沒有聽說過什麼強大的榮姓世家啊。可是能夠讓大皇子陪同進來,這人的身份來歷一定不簡單,甚至應該還在四大天柱之上。可是為什麼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而此時,一些心智敏捷的人,已經隱約感覺到不妙了。

  今晚的宴會,要為千舞公主殿下比武招親,也就是說今晚上參加宴會的人都有資格。這個時候突然冒出來一位來歷神秘卻足夠強大的人選,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個壞消息。

  高成弘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霾,一個蕭攔江已經不好對付,再來一個榮清河,他也沒有多大把握了。

  何崇低頭不語,誰也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但是藏在桌子下面的手指,卻在有節奏的敲動着,他的父親何常很瞭解兒子,這是兒子困惑沉思的時候的習慣動作。

  何常微微一側身,不動聲色的低聲一句:“以不變、應萬變。”

  何崇抬起頭來:“謝父親指點,兒子明白了。”

  他仍舊那樣古井無波的坐著,就好像壓根沒看見榮清河走進來。

  蕭攔江在榮清河進來的那一瞬間,臉色刷一下子變了,即便是之前洪禹在武運上勝過他,他也仍舊對比武招親信心十足,因為包括何崇在內,所有人的境界遠不如他。武運是一回事,修為是另外一回事。蕭攔江有十足的信心,能夠輕鬆戰勝洪禹和何崇,這些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所以他今天出現的時候氣定神閒勝券在握。可是榮清河一進來,就讓他感覺到了威脅!

  難道,這才是大夏皇帝真正的底牌?

  蕭攔江暗暗一個冷笑,看了一眼還空着的皇帝寶座,下定了決心:我蕭攔江想要的東西,一定能搶到手,不管是誰來阻攔!

  一時間,蕭攔江戰意熊熊,宛如黑夜之中,一道騰空而起的怒焰。

  就連榮清河都感受到了,微微一側首,看了蕭攔江一眼,他身後跟着的一名老僕低聲說了一句,榮清河似乎知道蕭攔江是誰了,嘴角更是露出一絲不屑的微笑。

  蕭攔江勃然大怒,而他身後捧刀的高手,則是機警的提醒一句:“小侯爺,戒怒,事情有些不對頭!”

  蕭攔江一下子反應過來,猛然轉身看向洪禹,後者卻一臉無辜坐在那裡,似乎什麼都不知道。

  蕭攔江冷靜下來,淡然坐在那裡,身上那種敵意悄然消失。

  洪禹心中有些遺憾的嘆息一聲,就知道事情不會這麼簡單的解決。

  他原本的計劃是,挑撥那位神秘人也就是榮清河與蕭攔江之間爭鬥,他在從中漁利。最好兩人兩敗俱傷,他就兩邊不用得罪,還能為千舞公主解圍。

  不過這個計劃,他雖然做了各種詳細安排,卻只有六成把握。畢竟他的對手也不是傻瓜,就好像剛才,蕭攔江忽然醒悟,不會被他牽着鼻子走。

  但是洪禹看到榮清河的時候,卻忽然冒出來另外一個想法。

  他在看到榮清河的那一刻,就知道榮清河是什麼人了。因為榮清河身上,有一種淡淡的感覺,跟白宛晨十分相似。

  白宛晨來自虛空神域,從她年紀輕輕,就已經是一品合真能看出來,虛空神域之中潛藏的力量,遠非凡俗世界能夠抗衡!

  榮清河身上那種感覺跟白宛晨很像,雖然沒有那麼強烈,但是洪禹也能夠肯定,榮清河和白宛晨很可能來自同一個地方武宗皇帝想要為洪家樹立這樣一個敵人,用心何其險惡!

  榮清河在大皇子的引領下,來到了一處特別的位置上坐下來,整個除夕盛宴所有的賓客才算是全部到齊了,大皇子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眾人安靜等了片刻,戴公公出來,一聲尖叫:“陛下駕到!”

  武宗皇帝一身明黃色的團龍皇袍,身邊陪伴着皇后娘娘,面帶笑容走了出來。

  眾人一起跪倒,山呼萬歲。這個時候,就算是榮清河也要“入鄉隨俗”。

  武宗皇帝笑着讓眾人平身,而後宴會開始,一切平淡如常。眾人卻都有些心不在焉,大家可不是來吃吃喝喝的。

  武宗皇帝也明白眾人的心思,一擺手道:“除夕之夜,大家就不要拘謹了,開懷暢飲。”

  他這麼一說,就有些按捺不住的傢伙舉着酒杯往梅千舞哪裡跑去,說一些仰慕的話,舉杯敬酒。

  梅千舞今天很不給面子,只是淡淡一句:“本宮只跟真正的英雄對飲,證明你們是英雄,再來想本宮敬酒。”

  酒杯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動也不動。武都內的年輕人們羞煞而去。

  蕭攔江猶豫一下,卻沒有站起來。而何崇,此時壓根好像不是為了比武招親而來,埋頭大吃。

  榮清河起身來,端起酒杯朝着梅千舞走去,今天的梅千舞,刻意打扮之下,跟以往素麵朝天又是另外一種風韻,榮清河一時間有些迷醉,好在長期的艱苦修煉,讓他很快清醒過來。他步履堅定,走到了梅千舞面前,舉着酒杯:“殿下,我是誰你應該知道吧?”

  梅千舞還真不知道,她淡然搖頭:“沒有人告訴我。”

  榮清河還要再說,梅千舞已經非常徹底的貫徹了洪禹之前的計劃,冷淡道:“我都已經說過了,等你證明自己是英雄,再來跟我喝酒。”

  榮清河碰了一鼻子灰,很有些惱怒,他來自蒼青神域,看待這些凡俗之人,自然有種高高在上的感覺,而被自己的心上人輕視,榮清河更加惱怒。

  他憤懣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背後的老僕伸手輕輕拍拍他的肩膀。

  別人或許沒什麼感覺,洪禹的靈覺之中,卻好像被投入了一粒沙子的平靜水面,蕩起了一絲極為輕微的漣漪。

  那老僕手掌落下,似乎有某種能夠影響人心神的力量。洪禹仔細觀察,榮清河果然冷靜下來,恢復了之前的神態。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但不擔心,反而開心的笑了。

  梅千舞很失望,她已經按照洪禹昨天晚上專門讓刀輕月傳訊的方式去做了,刻意打扮的漂漂亮亮,還用自己的態度去激怒蕭攔江和榮清河,有意無意的挑唆,無奈兩人都不上當。儘管洪禹後面還有安排,但是她覺得出師不利,恐怕情況不妙啊。

  洪禹端着酒杯,來到了榮清河的面前,一屁股坐下來。榮清河眉頭一皺,而他身後的那名老僕,身上也似有似無的散發出一股強者威壓。

  洪禹很直接道:“我叫洪禹,出自大夏四大天柱洪家,我妹妹是虛空神域白宛晨的弟子。”

  聽到虛空神域四個字,老僕古井無波沒有任何反應,但是榮清河的火候還是差一些,臉上閃過一絲訝異之色被洪禹捕捉到了。

  他心中更有把握了,於是繼續說道:“之前所有人,包括我和蕭攔江在內,都不知道你也回來參加。所以我被陛下暗中安排,最後奪得擂主,也就是駙馬之位。”

  榮清河怔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怒色乍現:“你告訴我這些是什麼意思?武宗皇帝這麼安排是什麼意思?”

  他身上強大的氣勢隨着他的怒火就要一起噴湧出來,而他身後又伸出來那只枯瘦的老手,輕輕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榮清河的氣勢頓時消弭於無形,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洪禹淡然道:“我來告訴你,梅千舞是我的哥們,她請我幫這個忙,我不能推辭。所以這個擂主我要定了。”

  他說完,舉起酒杯朝着榮清河身後的老僕示意一下,起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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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第三章 鄉侯(下)

  洪禹沒走出去幾步,已經聽到榮清河壓抑着憤怒對老仆道:“武宗皇帝好狠毒的心思!”洪禹帶著微笑,滿意而去。

  洪禹見到榮清河的一瞬間,心中忽然冒起一個念頭:沒人是傻瓜,榮清河肯定也不是。武宗皇帝玩弄權術習慣了,卻忽略了一點,他洪禹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而榮清河來自神域,也不能按照凡俗的眼光去看待。

  所以洪禹很是直接的把所有的情況都告訴了榮清河,並且表現出了自己的強勢。那麼如何選擇,就要看榮清河自己了。

  洪禹相信,就算是榮清河不會完全按照自己預期的方向去做,但他改採取的行動,必然也不是皇帝陛下所期望的。

  國宴廳之中的一切,都難逃過武宗皇帝和百里盛世的眼睛。看到洪禹去找榮清河,兩人相視一眼,百里盛世上前,君臣二人看似飲酒,低聲商談。

  “恐怕洪禹已經看出來了一些什麼。”

  武宗皇帝想了想,道:“我讓皇兒再去逼洪禹一下,他之前答應過的。”

  百里盛世還是有些擔心:“榮清河那邊……”

  “他是真心喜歡千舞,就算知道這裡面有陰謀,也一定會頂上去。”

  百里盛世點點頭,退下了。

  武宗皇帝吩咐了戴公公一聲,後者去把大皇子叫了過去。皇帝詳細的吩咐了一番,大皇子隨後很快出現在了洪禹身邊。

  “你到底準備的怎麼樣了?”大皇子顯得很着急:“榮清河是突然出現的,我之前也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個人,這可怎麼辦?你有把握對付他嗎?”

  洪禹看起來很“老實”的兩手一攤:“一個蕭攔江我都夠嗆,更別說一個更加強悍的榮清河。殿下,這事情可不能怪我……”

  大皇子急了:“事關妹妹的幸福洪禹,你也不想眼睜睜看著我妹妹跳進火坑吧?”

  洪禹背對著武宗皇帝和百里盛世,卻能夠感覺到遠處武宗皇帝和百里盛世都在關注着這裡。

  “那我有什麼辦法?不是我不出力,實在是敵人太強大啊。”洪禹心中暗笑。

  大皇子狠狠咬牙,終於拋出了誘餌:“洪禹,你真要放手不管,我妹妹一生的幸福可就毀了這樣吧,如果你能救了我妹妹,除了咱們之前說的那些好處之外,我擔保你在花郎國之行回來之後,論功行賞,父皇封你一個亭侯!”

  洪禹似乎很猶豫:“殿下,你的條件很好,可是我也得有這個能力啊……”

  大皇子再次咬牙:“鄉侯,我最大的能力了!”

  洪禹嘆息一聲:“大殿下兄妹情深,令人感動,好吧,我豁出去了,一定把這個擂主爭下來!”

  大皇子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拜託了。”

  兩人幹了一杯,大皇子回去了,抬頭朝向武宗皇帝,不着痕跡的點了一下頭。武宗皇帝也終於踏實了!

  洪禹沒有想到會有這樣一個意外收穫,這樣看來,這個計謀似乎不只是對付洪家啊,否則武宗皇帝不會下這麼大的血本!

  大夏祖制,異姓不可封王,最多只是封侯。封侯也分等級,從低到高:亭侯、鄉侯、縣侯。都是實地封侯,亭侯的領地就是“一亭之地”,大夏的“亭”,洪禹等同立即為自己上一世的村子,最大的縣侯當然就是一縣之地,這個封地雖然稱不上是國中之國,但也可以自己收稅,豢養私兵,權力極大。

  洪禹看中的正是這個私兵的權力。

  為了讓自己跟榮清河結仇,武宗皇帝居然不惜許下一個鄉侯的好處,這讓洪禹很有些吃驚,更是好奇起來,這件事情背後肯定還有自己所不知道的陰謀。

  不過,只要自己不跟榮清河對上,武宗皇帝隨便怎麼安排又能如何?

  至於蕭攔江,因為莊寒的關係,洪禹本來就不打算放過他,跟他結仇毫無心理障礙。

  洪禹唯一側首,那邊榮清河正在跟那名老僕低頭密語。

  “這件事情,還請少爺三思”老僕力勸:“雖然咱們蒼青神域不怕他們虛空神域,咱們榮家也有足夠的力量對抗白家,可是白宛晨畢竟是六大神域最年輕的一品合真!”

  榮清河卻有些不甘心:“可是如果我不出手,梅姑娘就要嫁給洪禹我豈能甘心!”

  老僕笑了,臉上的褶皺之中藏着一絲絲的狡猾:“少爺剛才沒有注意洪禹的用詞?”

  榮清河被他提醒,微微一怔,回憶一下立刻就察覺不對了:“洪禹說他跟梅姑娘是好哥們?這……”

  老僕仍舊只是微笑。

  榮清河恍然:“難道說,梅姑娘並不中意這個比武招親,洪禹只是個幌子,他是來幫忙的?”

  老僕點點頭,欣慰道:“少爺成熟了,老爺後繼有人!”

  榮清河又有點不放心:“可是這種事情,萬一弄錯了,豈不是要抱憾終生?”

  老僕嘿嘿冷笑:“少爺,咱們來自蒼青神域,真若是那樣,到時候自然有各種手段可以脅迫洪禹和武宗皇帝退讓到時候把今天的事情說出來,我想白家也不會為了一個洪禹真的就跟我們全面開戰。”

  榮清河點點頭,臉上有閃出一絲狠戾:“大俠皇帝實在可惡,這一次的事情,就算是便宜了洪禹,也絶不能讓他陰謀得逞!”

  老僕目光深邃,望向遠處的武宗皇帝,他所看到的東西比榮清河更加深遠,這也讓他的聲音變得更加冰冷:“梅舜越來越膽大妄為了,哼!”

  榮清河眼神在整個宴會上不斷掃量,心中思量着怎麼樣給武宗皇帝狠狠一個教訓。

  就在這時,另外一邊的蕭攔江站起身來,朝武宗皇帝舉起酒杯:“陛下,滄瀾使者蕭攔江,恭祝大夏國運昌隆,陛下萬壽無疆!”

  這兩句祝賀說的毫無誠意,眾人心中暗暗惱火,怪他無禮。

  武宗皇帝端起酒杯來碰了碰嘴唇,淡淡一笑。

  蕭攔江一飲而盡,然後接著說道:“陛下,我來得匆忙,所以也沒有準備什麼能夠拿得出手的禮物,臨行之時,家裡恰好捉到了一頭五品荒獸天霸獵虎,打算敬獻給陛下作為禮物,還望陛下笑納!”

  他說罷一抬手,身後那一位隨行高手捧着包袱走上前來。

  荒獸封印陣法還沒有推廣開,武都很多人都還沒有見過,所以大多數人都露出奇怪的神情,說是要敬獻五品荒獸天霸獵虎,拎着這麼一個包袱上來幹什麼?

  誰都知道天霸獵虎體型龐大,應該是圈養在什麼地方,現在說了隨後再請陛下派人去接收就是了。

  而且五品荒獸,如果是兩大世家,彼此贈送禮物倒是合適,但是對於國與國之間的往來,就顯得有些寒酸了。

  就在眾人疑惑之中,那名隨行高手上前來,將手中的包袱放在一張桌子上,手腕輕輕一抖,包袱的繩結自動打開,露出裡面的青銅鼎。

  蕭攔江看看周圍,神秘一笑,心念催動,銅鼎之中騰空而起一片崔燦光霧,五光十色,絢爛迷人。

  就在光霧之中,迅速凝聚出一頭巨大荒獸轟然一聲降落在國宴廳中悳央的空地上。那裡原本是要準備歌舞表演的。

  國宴廳頂高六丈,這頭巨大荒獸在這裡卻只能委屈的低着頭,伸展不開,發出一聲聲不滿的咆哮聲,震得周圍餐桌上杯盞碰撞,叮噹作響。

  五品荒獸天霸獵虎,它一出現,周圍頓時一片驚呼之聲。既驚訝於那銅鼎之中竟然封印着這麼一頭龐然大物,也驚訝於蕭攔江竟然毫無顧忌將五品荒獸當場召喚出來。荒獸桀驁不馴,出現在這裡必定會造成巨大的破壞。

  最先反應過來的就是武宗皇帝身邊幾個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太監,四人一起上前一步,身體悳內就好像打碎了一層蛋殼,強者氣勢破體而出,在四人身後,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玄陰四象神獸的武道法相憑空凝聚,金光四射,高達五丈!

  二品開神!

  儘管只是二品開神初期,而且能夠感應出來,都是用秘藥和特殊手段刺激才能夠達到這個境界,終生提升無望,但是一下子冒出來四大二品開神,還是讓在場所有人都暗暗吃驚。

  “放肆!”洪勝日和百里盛世幾乎是同時拍案而起兩人是臣子之中最先反應過來的,兩人都是二品開神後期,這一發怒,氣勢更是可怕,尤其是洪勝日,老將軍鬚髮皆張,身後《荒真經》凝聚的太古魔像法相仰天咆哮,高達十丈,金光如劍,掃射四方,猛一頓足,似乎整個大地都為之顫抖。

  如此強悍的壓力之下,蕭攔江也忍不住悶哼一聲,倒退一步,他身後的兩位隨行高手連忙一起上前,放出自己的武道法相,一頭三首騰蛇,一頭面目一片混沌的神明,兩人一個二品開神初期,一個是二品開神後期,兩人合力,抵擋洪勝日一人還很吃力。

  洪勝日的太古魔像法相再次怒吼,前足踐踏,三首騰蛇和混沌神明都顯得有些畏懼,緊守主人不敢上!

  至於那頭五品荒獸天霸獵虎,早已經被嚇得匍匐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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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第四章 馬踏荒虎(上)

  蕭攔江在兩大高手的庇護下,喘了一口氣,臉上終於恢復了一絲血色。他哈哈一笑再次上前來,卻還是不敢脫離兩大高手的護衛範圍:“陛下、諸位,請不要緊張。這頭天霸獵虎已經被我降服,所以放出來絶對不會有任何不妥。”

  他洋洋得意地看著周圍眾人:“另外也獻醜了,我滄瀾陣師已經鑽研出了活體封印陣法,雖然還有一些不足,但是已經可以封印荒獸,這讓荒獸大規模投入作戰成為了可能!”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之中有一些含義不明的光芒閃爍——不必說明白,大夏的高官們都能明白,如果某一天大夏和滄瀾開戰,就很有可能要面對一大群狂暴的荒獸!

  看到一些大夏官員微微變色,蕭攔江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點到即止,就不在繼續這個話題。他朝武宗皇帝一拱手: “陛下,為了方便,我提前降服了這頭天霸獵虎,還請陛下派出人來接收。”

  洪禹終於恍然,難怪蕭攔江降服天霸獵虎之後,並不適用奴役陣法,原來他早就打定了主意“敬獻”天霸獵虎,不適用奴役陣法,沒有奴役契印,那就需要大夏重新派人來降服,而不是直接轉交奴役契印就可以。

  武宗皇帝的臉色有些難看。

  蕭攔江這一手很是陰損,他只是藉著“獻禮”來向大夏示威而已。他只是五品元定的修為,就能夠降服五品荒獸,大夏如果要接受這件禮物,就必須當場再次降服這頭五品荒獸才行。

  只是五品荒獸,隨便一位三品顯聖就有可能讓它降服。可是如果派出一位三品顯聖,不就等於承認大夏的年青一代不如滄瀾?

  所以如果不能派出一位五品元定境界的武者,降服天霸獵虎,大夏這一陣就算是輸了。

  而後,即便是兩國成功結盟,大夏也必定矮人一頭,聯盟就會以滄瀾為主導。

  蕭攔江心思陰毒,狡猾無比。

  可是要說五品元定就降服五品荒獸,大夏君臣思來想去,還真是沒有什麼人選。洪勝日惱怒無比,恨不得衝上去一拳砸扁這個敢在大夏境內耀武揚威的滄瀾人,可是真要那麼做,大夏就真的顏面無存。

  國宴廳內,平日裡那些眼高於頂的青年才俊們全都羞愧地低下了頭。武宗皇帝的目光看向何崇,何崇猶豫了一下,並無十足的把握,也慢慢低下了頭。

  二皇子看看身邊的高成弘,滿是期待,這個時候如果能力挽狂瀾,那自己在父皇面前也是大大地露一把臉!可是高成弘卻輕輕搖頭,他也沒有把握。二皇子一陣失望。

  皇帝心中一嘆,已經開始考慮怎麼把這件事情的不利影響降到最低,忽然看到大皇子朝自己眨眨眼。

  皇帝還沒明白怎麼回事,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來:“滄瀾都是窮鬼嗎?五品荒獸也好意思拿出手?”

  皇帝順着聲音看過去,就見洪禹正把啃光的一根雞骨頭丟在桌子上。

  武宗皇帝恍然大悟,對呀,為什麼把他給忘了。讓洪禹出面挽回大夏的臉面,武宗皇帝心裡總有些不痛快,可是現在形勢逼人沒有別的選擇。

  蕭攔江為難整個大夏朝廷,目的之一也正是想出口惡氣,這口惡氣就是當初洪禹憋給他的。

  洪禹跳出來,蕭攔江求之不得。他嘿嘿一陣冷笑:“洪禹你想說什麼?”

  洪禹朝武宗皇帝一躬身:“陛下,這種瑣碎的事情,其實完全不必要您來操心,請您准許把我家拉車的劣馬叫進來。”

  皇帝有些納悶,但還是一揮手:“去個人。”

  戴公公一點頭,親自去了,出了國宴廳,戴公公雙足一錯,凌空飛度一般迅疾無比的到了宮門外。一來一回,只用了短短一盞茶的時間。

  蕭攔江心裡有一股不好的預感,這小混蛋又把那匹馬弄進來幹什麼?難道他還想憑藉一匹馬擊敗我的荒獸?不可能啊,上一次那匹死馬還是臨陣突破才能對抗我的鐵甲犀牛,這才兩天時間,就算是上古血脈也不可能提升到五品!

  他狐疑的盯着洪禹,弄不明白這小混蛋想幹什麼。

  不光他不明白,在場所有人幾乎都不明白。年輕一輩經歷過“烈馬鬥鐵犀”的戲碼,也很清楚烈馬最多就是六品級別,可是天霸獵虎是五品啊!差着一個大等級,根本不可能有什麼作為。洪禹還把烈馬弄過來幹什麼?

  老一輩更不明白了,降服荒獸,洪家那個敗家子把一匹馬弄進來幹什麼?這不是給大夏丟人嗎?

  洪勝日等人已經收了自己的氣勢,沒有二品開神們的壓制,天霸獵虎又抖擻起來,一身金色和黑色相問的長毛飄舞,威風凜凜!

  戴公公牽着烈馬進來——他倒是想騎着,烈馬不答應。戴公公飛快權衡一下就放棄了,陛下還等着呢。

  “陛下,馬兒牽到。”

  武宗皇帝一擺手,戴公公回到了皇帝身邊。武宗皇帝看向洪禹,禹少爺笑嘻嘻的:“謝過陛下。”

  他一轉身指着那頭天霸獵虎對烈馬說道:“試試,幹一架!”

  原本滿懷期待伸長了脖子的眾人差點摔在地上,這叫什麼話?讓一匹馬去跟一頭五品荒獸打一架?壯烈的送死?還是美味點心送上口?

  武宗皇帝和百里盛世相視一眼,都發現了烈馬的不凡:面對一頭五品荒獸,烈馬居然毫無畏懼,舉止自如!

  天霸獵虎似乎聽明白了,暴躁狂吼,憤怒無比。如果不是蕭攔江約束,必定已經一步竄過來將烈馬和洪禹一起咬死!

  而蕭攔江,嘴角掛着一絲不屑的冷笑:“紈褲就是紈褲……”

  烈馬不滿的嘶鳴一聲,似乎是在抱怨什麼,洪禹大感丟面子:“打贏了有肉吃!”

  烈馬兩眼放光,嗷嗷叫了兩聲,猛的一抖脖子,一狠狠鬃毛剎那間就好像鋼針一般筆直,五品荒獸的氣勢轟然而出,狠狠地朝着天霸獵虎衝了過去。

  天霸獵虎被那股氣勢轟的有些措手不及,下意識的後退一步,納悶的看著那匹馬:這真是一匹馬?

  周圍的人也傻了:這只是一匹馬?什麼時候馬能夠對抗荒獸了,而且還是五品荒獸?!那大大的洪府裡面,還藏着什麼不可思議的秘密!

  烈馬嘶鳴着,一股股氣勢就好像連發的攻擊,不斷的朝着天霸獵虎衝去,它四蹄翻踏,強悍的力量波動層層翻湧。天霸獵虎後退了一步之後,發現眼前這匹馬身體內,蘊含著一股讓它畏懼的力量!

  那是來自遠古神獸的力量,蘊含著更高等級的力量,天生壓制它們這些“低等級”荒獸。面對這種力量,天霸獵虎很想強硬起來,明明大家都是五品,為什麼一隻老虎不能戰勝一匹馬?

  可是天霸獵虎就是強硬不起來,它感覺到這匹馬的體內藏着一頭可怕的太古神獸,它四肢發軟,下意識的想要逃離,離開這匹古怪的馬越遠越好!

  天霸獵虎一步步的後退,終於嗷嗚一聲哀鳴,逃竄回去躲在了蕭攔江的身後!

  “啊——”全場人傻眼,那匹馬居然真的贏了!這麼不可思議的一幕,竟然真的出現了。如果不是親眼目睹,他們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要是有人告訴他們這個場面,他們肯定還會破口大罵對方滿口胡言!但是以後,估計他們要想別人訴說這一幕。

  蕭攔江整個人都呆住了:臥槽他媽了隔壁,這一幕重演了!怎麼可能!六品荒獸鐵甲犀牛不行,五品荒獸天霸獵虎也不行?憑什麼啊,它就是一匹馬……怎麼偏偏讓我遇上這樣一匹馬……

  烈馬得意洋洋,翻踏這四蹄,在地面上敲得得得作響,鼻孔中噴出兩股熱氣,朝洪禹親昵的蹭蹭頭,洪禹一把推開,驅趕道:“一邊呆着去。”

  烈馬委委屈屈的溜躂到一邊去。

  周圍的人就連宋默謹這種天生冷臉,也是麵皮抽抽:這是什麼態度?一匹能夠對抗六品荒獸,並且最終獲勝的神駒,居然如此對待?就算是換成陛下,也要分外愛惜才是吧?這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一時間,眾人嫉妒無比,火熱的目光投向烈馬,都在琢磨着,能不能把這頭神駒誘惑過來。

  洪禹拍拍手,這才說出了自己的目的:“蕭攔江,你不是讓我們大夏接收嗎?行啊,你跟我家的馬交接一下吧。”

  眾人直到此時才明白洪禹把烈馬弄進來的意思,讓一匹馬跟蕭攔江交接,那豈不是說,蕭攔江跟一頭畜生對等?蕭攔江剛才想讓大夏沒面子,結果在洪禹面前顏面掃地,被直接掃進了畜生道。

  “哈哈哈!”眾人哄堂大笑,蕭攔江的臉一瞬間漲得通紅,憋得好像一直煮熟的螃蟹,卻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武宗皇帝淡淡一笑,雖然很不喜歡洪禹,但是這件事情,洪禹真的給大夏漲了臉,而且狠狠打擊了滄瀾的氣焰,他心中還是很滿意的。

  但是也不可能讓洪禹就這麼胡鬧,他假裝斥責:“行了,洪禹,來者是客,不得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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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第四章 馬踏荒虎(下)

     “是。”洪禹也假模假樣的答應一聲,那邊皇帝悄悄示意,戴公公走下去,將天霸獵虎接收過來。

    這老太監看來也是二品開神的水準,天霸獵虎被接連折騰了好幾次,根本不敢有任何反抗的意念,乖乖跟着他走了!

    洪禹則對蕭攔江說道:“不是我說你,這種禮物也能拿得出手?區區五品荒獸。不過你說得對,有了荒獸封印陣法之後,利用荒獸大規模作戰成為了可能。這方面我們可以探討一下……”

    蕭攔江頓時來了精神,烈馬戰勝了天霸獵虎,只是丟了個小面子,可是荒獸封印陣法卻是戰略層面上的優勢,在這方面,滄瀾面對大夏有絶對的優勢。

    “如果大俠付出足夠的代價,我可以說服帝君陛下,考慮支援大夏一批荒獸封印陣法……”他這話剛說出來,就看見洪禹從袖子裡拽出來一把圓圓的小鐵牌,然後隨手朝外面一揮。

    國宴廳外面的水面上,一片轟轟巨響,一頭頭荒獸出現!

    三品大地夔牛、三品雷天獬!

     四品裂靈豹王、四品陸行恐鳥……

    洪禹就好像不走向他炫耀大夏更為先進的荒獸封印陣法一樣,只是喋喋不休得道:“你看,五品荒獸真的拿不出手啊,要不我們回贈你一頭四品荒獸?你試試看能不能降服?”

     大夏君臣此時,那個滿足啊!

     不但狠狠打了蕭攔江一耳光,將他和一頭畜生劃為對等,而且把好處也吃下了,五品天霸獵虎照收不誤。最後還很不“含蓄”的跟蕭攔江炫耀了一把大夏的領先技術!這今年過得有滋有味啊!洪勝日哈哈大笑,一手撫鬚,很久沒覺得原來自己這個孫子這麼順眼!洪老爺子一輩子都在跟外敵作戰,最能獲得他認同的行為,當然就是抗擊外辱。洪禹今天恰恰做到了。

    梅千舞一雙明媚的大眼睛彎成了兩道月牙,笑眯眯的看著洪禹,心說好兄弟,有面子!

     蕭攔江無比鬱悶,因為比武招親還沒有開始,他就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他陰狠的瞪了洪禹一眼,然後默默地退了回去,他自我安慰,還有機會,只要在比武招親中擊敗洪禹,仍舊能夠在兩國聯盟之中搶得先機!

     可是他推回去之後,卻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一扭頭,榮清河的兩隻眼睛璀璨宛如天邊星辰,盯緊了他!

     蕭攔江冷哼一聲,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

    榮清河一個冷笑,對身邊的老僕說道:“我不想讓大夏皇帝陰謀得逞,可是洪禹如此自傲,我也不能讓他痛快。”

    老僕笑呵呵的:“少爺想怎麼做?”

    榮清河自信一笑:“我不跟洪禹為敵,可是如果他輸給別人,跟我可就沒關係了……”

    老僕神情一動,微微點了點頭。

    而洪禹顯擺完畢,看到蕭攔江死了親爹娘的臉色,心滿意足,一揮手將外面的荒獸全都收了回去。

    宴會進行的差不多,戴公公進來稟告皇帝:“陛下,已經準備好了。”

    武宗皇帝淡淡那道:“那就開始吧。”

    戴公公一彎腰:“遵旨。”

    他走到了一邊,輕輕一敲小鐘,“當”一聲悠揚,國宴廳內漸漸安靜下來,大家期待的看著皇帝。

    武宗皇帝微微一笑:“朕知道大家都有些等急了。”

    不少人赧然而笑,皇帝繼續道:“千舞是朕的掌上明珠,但孩子終究要長大,今天晚上比武招親,朕也不用多說什麼,千舞國色天香,多才多藝,無論是資質還是修為,放眼整個清源大陸,都是上上之選,今天來了這麼多人,就證明朕的女兒有多麼優秀!”

    眾人哄堂一笑,武宗皇帝也很滿意:“那麼,就開始吧。擂台已經設好,大家隨朕出去。”

    武宗皇帝起身來,戴公公連忙上前攙扶,皇后娘娘跟在一旁,在後面,就是千舞公主。這一次,就算是大皇子也要往後排。

    國宴廳外,太液池周圍,已經點燃了八十一座七層花燈,每一座都高達兩丈,將整個太液池照的一片光明。太液池中,還有八十一盞水缸大小的蓮花燈漂浮。

    而太液池正中央,已經搭建起了一座高高的擂台,用陣法加固,牢不可破。

    這是早已經提前準備好的。

    皇帝一指那座擂台:“諸位愛卿,開始吧!”

    戴公公走出來,高聲選讀着比武的規則,最主要的一條,落下擂台就算失敗,最後的勝利者,將會成為千舞公主駙馬。

    戴公公的聲音落下,就立刻有人按捺不住飛撲上去。

    擂台距離岸邊數十丈,沒有一定實力想要上去都辦不到,這也是變相的限制了參加比武的資格——別什麼阿貓阿狗都上去摻和一腳。

    蕭攔江齒冷:“哼,毫無信義之輩!”

    這最初一批撲上去的人,大都是之前武運測試不過關的,明知道沒有什麼希望,但是有心存僥倖。

    只是這些人實力差不多,上去苦戰一場,僥倖獲勝,下一場也必定被打落水中成了落湯雞。

    於是擂台上走馬燈一般換着人,很快就有七八人落水。

    榮清河老神在在,似乎一點也不着急。蕭攔江也是安坐如山,這些人不值得他出手。何崇站在父親身邊,一副冷眼旁觀的姿態。高成弘面帶微笑,顯然也不打算第一個上去。

    洪禹暗暗搖頭:這些傢伙,都不是好對付的角色啊。

    擂台上,暫時的領先者志得意滿,大聲叫戰,距離耀武揚威也只是一步之差。梅千舞站在武宗皇帝身邊,露出了明顯的厭惡神色:“父皇,難道武都城中,都是這種是準的貨色?天下英雄男兒,都到哪兒去了?”

    她的聲音很大,也是洪禹事先安排的。周圍那些聽到的人,臉上一紅。可是能上去的都已經上去了,現在全都在水裡。而榮清河這些人又是老神在在,就是不出手。

    誰也沒有把握登上擂台之後,一路斬殺下去,將所有人打敗,因此都想等待一個更好的機會。

    洪禹其實還安排的有一手,那個才是真正的殺手鐧。不過那是之前的計劃,現在因為榮清河的出現,有了重大變化。

    梅千舞一咬牙,就要用出那一招殺手鐧,洪禹暗暗一嘆,雙足一頓,凌空躍起,橫跨了數十丈的水面,穩穩地落在了擂台上。

    對面那人看到是洪禹上來,明顯鬆了口氣,這讓洪二少氣不打一處來。

    不管洪禹這段時間做過什麼,他以前給人的那種廢物二世祖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因此整個武都,仍舊下意識的覺得,他是不如何崇、高成弘這些人的。

    洪禹原本只想讓這個傢伙知難而退,現在卻露出一絲獰笑,朝他勾勾手指:“來!”

    那人也已經是匕品魂星初期,一聲怒吼雙足一頓,似乎擂台都晃動一下,身上湛藍的武氣光芒噴射而出,好似一頭下山猛虎朝洪禹撲了過來。雙手揮舞好似虎爪,一連十三抓,藍光閃耀,朝着洪禹面門轟擊而來。

    可是在強大的猛虎,一頭撞在巨像身上,也是要悲劇的

    洪禹靈覺強大,根本不用去可以分辨,就輕而易舉的從這十三招之中分辨出到底哪一招才是真實的。然後一抬手,他那強悍的變態,足以擋住烈馬的力量,輕輕地就把對手的手腕抓住了。

    然後一發力,甚至沒有動用武氣,對手一聲慘叫感覺自己的手腕好像要被捏碎了!

     洪禹隨手一甩,那傢伙一聲哀嚎遠遠的飛出去,撲通一聲摔進了冰冷的湖水之中。

    洪禹拍拍手,看看周圍:“還有誰?”

    這還是洪禹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面前出手,一招之間,只憑肉體的力量,就擊敗了一名七品魂星初期!就連武宗皇帝在內,都沒有想到他的實力竟然已經強悍到了這個地步,太液池周圍,一時間鴉雀無聲,全都驚呆了。

    榮清河看看蕭攔江幾人,心中一個冷笑:一群狡猾的傢伙。

    他起身來,隨意邁出一步。

    蕭攔江駭然發現榮清河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身邊,頓時警惕大增。榮清河卻雲淡風輪,不緊不慢的說道:“我來自蒼青神域。”

    蕭攔江鬢角上的汗已經出來了。榮清河很滿意他的反應,實際上無論是大夏、狄戎、滄瀾還是楚越,真正的帝國高層,都聽說過有關“神域”的傳聞。他們或許不清楚六大神域到底有哪些,但是聽到“神域”兩個字,就明白那代表着什麼!

     當然,花郎和河桑這種小國,很可能是不知道這些秘密的。

    榮清河只是報出了蒼青神域的名字,就讓蕭攔江驟然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壓力。他又從懷裡取出來一隻水晶寶珠,只有鴿卵大小中心位置上,封印着一滴淡藍色的液體。

    “這是太一神水,想必你應該聽說過,生死人肉白骨,相當於多了一條命。”他將水晶寶珠放在蕭攔江的面前:“不用想太多了,上擂台去吧,這一滴太一神水就是你的。”

    他說完,起身而去。蕭攔江怔怔望着那一隻水晶寶珠,好一會兒才恍然,緊接着又意識到:自己這一次根本沒有發現榮清河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他自命年青一代翹楚,可是榮清河在他面前,來無影、去無蹤,不留痕跡,讓他的信心大受打擊。但隨即想到此人出自“神域”頓時熄了爭強好勝之心,認命的暗暗一嘆。

    他伸手將水晶寶珠取來揣進懷裡,站起身來兩手一伸,火紅色的彎刀和那只巨大鐵箱子全都在了手中,而後一跺腳,孔武有力的身軀就像是一隻利箭射向天空,高高衝上百丈左右,這才猛然墜下,目標直指擂台。洪禹直搖頭:好燒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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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第五章 奪魁(上)

     蕭攔江筆直墜落下來,咚的一聲狠狠砸在了擂台上,經過了陣法加固的擂台,明顯的搖晃了一下。

    他用一個很拉風的下蹲姿勢緩解了墜落的衝擊力,然後慢慢站起身來。火紅色的彎刀插在一邊,巨大的鐵箱子擺在另外一邊。

    蕭攔江冷笑看著洪禹,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屑:“終於到了這一刻,讓我來看看,誇誇其談之輩,究竟有沒有一點真本事!”

    他一邊說,一邊輕輕一抬手,把柄火紅色的彎刀嗆啷一聲從刀鞘之中跳出來落在了他的手中。一股血肉相連,觸覺延伸的感覺傳來,蕭攔江滿意一笑,把手中的巨大彎道朝着洪禹一指,背後強烈的武氣朝後噴湧而出,宛如兩道巨大的光芒羽翼,在他的身後,慢慢凝聚出了一尊武道圖騰!

    那圖騰,高達三丈,周身血紅,環繞着一絲絲的血霧,長長的兜帽罩住面孔,乃是一尊來自黑暗領域的魔神!

    魔神圖騰一出,整個擂台上的氣氛頓時壓抑,溫度降低了許多,讓洪禹感覺到了一絲絲的寒意。

    “這是我滄瀾神奇器師蒙山嶽閣下的作品,八荒咆哮,你能夠敗在這件作品之下,是你的榮幸!”蕭攔江很認真很緩慢的說著,他只是在闡述一個他認定的事實。

    洪禹撇撇嘴,丟出了一個自己的評價:傻逼!

    他隨手一摸,天河砥柱憑空出現在了左手之中:“這是整天不務正業,勾引我家女廚子的懶惰器師孫半山的作品。又黑又粗又長又硬,爆菊利器、擴肛上品,待會就讓你嘗嘗它的厲害!”

    太液池周圍,響起了一片夫人的啐聲,少女們則茫然無知,不明白是什麼意思。梅千舞好奇:“他在胡言亂語些什麼?為什麼蕭攔江有種要暴走的架勢?”

    她身邊一位姐姐嫁人多年,紅着臉低聲跟她解釋了,梅千舞頓時臊的滿臉通紅,咬牙切齒恨恨道:“這個小壞蛋,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怎麼能這麼口無遮攔!”

    洪勝日氣的渾身發抖:“這個小混蛋,老子的臉都被你給丟光了!”

    蕭攔江差點當場暴走,他硬生生壓制住了自己的怒氣,因為還有一件事情沒有完成。

    他陰毒的看了洪禹一眼之後,用八荒咆哮輕輕一敲鐵箱子上的某個位置,咔嚓一聲鎖扣響,鐵箱子自動散開,平鋪成了一個“申”字形的鐵板。一件摺疊起來的輕便鎧甲顯露出來。

    蕭攔江用八荒咆哮一挑那件鎧甲,數十個部件嘩啦啦的飛上天空,落下的時候已經套在了蕭攔江的身上!

    這件鎧甲保護了他的要害部位,十分貼身,表面上描繪着暗金色的花紋,那是為了掩飾陣法的奧秘。

    這一身鎧甲一穿上,蕭攔江的氣勢再次拔升,甚至已經給人一種四品通法的感覺了!

    “這套鎧甲,名叫深淵守護,也是我國蒙山嶽閣下的作品,我來大俠之前,剛剛完成。你有幸成為我穿著這套鎧甲應戰的第一人,雖然你作為這套深淵守護實力的第一個驗證人,還有些不夠資格,不過恰逢其會,也算是你的幸運吧。”

    他舉起手中的八荒咆哮,用一種很是崇敬的語氣訴說道:“八荒咆哮,七品上玄兵,用一頭四品荒獸火海暴猿的精血淬煉,封印了這頭火海暴猿的獸魂精魄,每當發動,荒獸怒吼聲從八方湧來,折射敵人的膽魄,攻擊威力增加一成!”

    “深淵守護,七品上玄兵,用四品荒獸深海玄玉龜的龜甲為原料,添加了十三種珍貴的金屬材料煉製而成,牢不可破,與同境界對手鏖戰,可以保證絶不會被攻破。面對地低別的對手,完全可以無視對方的攻擊!”

    洪禹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了:“你說完了?也就是因為這裡是擂台,要是真正的戰場,你還這麼老太婆一樣喋喋不休,人家早就一棍子砸你個頭破血流!”

    蕭攔江滿是自信:“那也要他的攻擊能夠突破深淵守護的防禦才行!”

    洪禹一抖手中的天河砥柱,兩端濃郁的黑光噴出,當頭一棒砸出。擂台上的天空之中,一道燦爛星河當空閃耀。

    蕭攔江自信一笑,手中火紅色的彎刀朝前一刀刺出。

    正如他所說的,這件七品上玄兵,乃是用火海暴猿的精血和魂魄煉製而成,每一刀揮出,都會有無數的獸吼從四面八方傳來,震懾人心。而刀頭上,也有一片血紅色的光芒閃耀而出,幻化做一頭怒吼的暴猿!

    蕭攔江自信滿滿的一擊,相信洪禹肯定不是自己的對手,而他的八荒咆哮,更是久經沙場,連莊毅都成了自己的手下敗將,區區一個紅玉算的了什麼?

    至於他的那根破鐵棒,蕭攔江更是沒有放在心上。他對蒙山嶽信心十足,相信假以時日,蒙山嶽必定能夠以器師的身份君臨天下。哪怕是現在,蒙山嶽的水準也不是那個什麼孫半山能夠相比的。

    這一刀,蕭攔江旨在立威,要一刀將洪禹手中的天河砥柱斬斷!

    可是當他的八荒咆哮裹挾着火海暴猿的威勢,一頭撞進了星河燦爛之中,蕭攔江驟然發現,他的八荒咆哮力量飛速的被壓制下去!

    原本八荒咆哮能夠讓他的攻擊威力提升一成,可是一旦進入了星光範圍,立刻就被壓制下去接近兩成!

    紅光凝聚的那一頭怒吼暴猿,隨後在一絲絲的星光之中分解消散。而蕭攔江差異之下,一刀一棍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

    “當!”

    一聲大響,無數光芒、火花飛濺,整個擂台上都被強烈的光芒籠罩。蕭攔江背後的那一尊魔神猛然膨脹到了四丈,而洪禹還沒有達到五品元定,無法將武道圖騰釋放出體外,他的身後,仍舊是平靜一片。

    洪勝日緊張無比,差點忍不住要衝上去。周圍觀戰的人也都為洪禹捏了一把汗,畢竟他才是大夏人,而蕭攔江無論從哪個方面上看,都有一招炸飛洪禹的實力。

    可是蕭攔江背後的魔神迅速的縮小下去,退回了三丈的水平,而預料之中洪禹慘叫着飛出擂台的場面也沒有出現。

    光芒散去,擂台上兩個人顯露出來。

    洪禹後退三步。蕭攔江也一樣。

    只不過蕭攔江盯着手中的八荒咆哮,滿臉難以置信的神色。眾人這才發現,蕭攔江的八荒咆哮上,崩了一個大口子!

    這一招,是雙方玄兵的碰撞,洪禹本身境界低,但是他肉身力量強大,再加上他修煉的《北荒真經》和《密研經》,加成起來倒是能夠抵擋得住蕭攔江的攻擊。

    可是玄兵的對決,洪禹完勝。

    蕭攔江引以為傲的八荒咆哮,在天河砥柱的壓制之下崩碎了一個大豁口,這件玄兵算是徹底毀了。

    蕭攔江怎麼也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實,蒙山嶽打造的玄兵,竟然敗了!

    他當然看出來洪禹手中的玄兵也是七品上可惜那是假象。

    孫半山將天河砥柱打造出來的時候,這件玄兵的確是七品上,但是洪禹用金紙書吞溫養,再加上天河砥柱在金紙書之中吞噬了玄黃鎮獄棍,真正的等級已經達到了六品下!

    可是用金紙書提升的品級一般人看不出來,在蕭攔江的眼中,這件天河砥柱,仍舊是七品上!

    在蕭攔江的心目之中,蒙山嶽就是至高無上的存在,前途無量,同樣的級別,他的玄兵不會輸給任何人可是偏偏洪禹手中的那根黑粗長大的棍子,戳破了他的這個幻想。

    八荒咆哮輸了,毀了蕭攔江剛才吹噓了半天,現在看來,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當!”

    絶對難以接受的蕭攔江手上一鬆,已經成為了凡鐵的八荒咆哮掉在地上,他的臉色有一次變得無比難看,尷尬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周圍大夏眾人一聲歡呼,洪禹居然占了上風!

    洪勝日鬆了一口氣:“這小子,果然不愧是我的孫子!”

    他身邊沒了人回應,老爺子四處看看:“洪烈這小混蛋跑哪兒去了?”

    洪烈不見了,而極度震驚的宋默謹也沒有注意到,自己女兒也不見了。

    擂台上,洪禹皮笑肉不笑的轉着手中的天河砥柱:“我也久仰神奇器師蒙山嶽的大名,一直對他十分仰慕,想必蒙山嶽閣下的作品會讓人眼前一亮,可是沒想到,原來滄瀾都是一些名不副實之輩,你蕭攔江武運不過爾爾,那個蒙山嶽號稱神奇器師,作品也是讓人失望,還不如我家裡那個不務正業,整天想著女廚子的孫半山,嘿嘿,蕭攔江醒醒吧,這裡是大夏,抱歉這裡的水準太高,你們滄瀾那邊的一切,放到了我們這裡,水平都太低了。”

    “哈哈哈!”

    眾人哄堂大笑,洪禹這話說得太解氣了,所有大夏人面上有光。

    而蕭攔江巨大的失落之後,心中更是無比鬱悶:這個該死的洪禹是不是自己的命中魔星?自己比試武運,原本笑傲群雄,可是這混蛋出來直接爆表自己用五品荒獸天霸獵虎給大夏君臣一個難堪,眼看就要成功了,這傢伙用他家的一匹馬把自己的五品荒獸給嚇跑了封印銅鼎原本能夠把不利的局面扳回來,可是這混蛋藏着封印鐵牌不拿出來,非要在這個時候讓自己難堪自己的八荒咆哮原本在七品玄兵之中無敵,可是偏偏遇上了他的破鐵棒子就一棍子被敲出來一個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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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第五章 奪魁(下)

  蕭攔江心中憋悶的要爆炸,這小混蛋怎麼總是壞我的好事?

  而太液池周圍,那些二品開神也因為距離太遠,沒有辦法仔細觀察洪禹的天河砥柱,看不出端倪。可是榮清河身後的老僕卻裂開嘴笑了:“少爺,那根短棒,絶對不是七品上……”

  榮清河一愣,老僕看向洪禹眼神深邃起來:“這位洪二少,身上藏着很多秘密啊……”

  梅千舞本來一顆心一直懸着,從在武都西城門口看到蕭攔江那一刻,她就擔心洪禹不是蕭攔江的對手,擔心他會在比武招親中受傷。在蕭攔江八荒咆哮脫手的那一瞬間,她興奮的一躍而起,小粉拳用力揮向空中:“好耶!”

  身邊的兄弟姐妹全都詫異地看著她,梅千舞“靦腆”一笑,乖乖坐了回去,烏溜溜的眸子亮閃閃的,仍舊很高興。

  周圍的皇子公主們暗笑,看來傳言不是空穴來風啊,自己這個妹妹,跟洪家老二真有些不清不白。

  二皇子坐在一邊,看著梅千舞,眼神有些陰鬱。

  擂台上,洪禹不懷好意的盯着蕭攔江: “你剛才不是說你的深淵守護可以完全無視低等級對手的攻擊嗎?怎麼樣,讓我試一試如何?我對蒙山嶽敬仰已久,想必他的作品不會讓我失望的,我只是一化品魂星,肯定不可能攻破你的防禦,來嘛,試一下,就一下……”

  蕭攔江一個哆嗦,他現在已經沒有了這種信心,要是傻乎乎的站在那裡讓洪禹給一棍子,絶對會是悲劇收場!

  他哼了一聲岔開話題:“這裡是擂台,陛下在下面看著,豈能兒戲!”

  洪禹一撇嘴,晃動着手裡的大黑棍子:“慫貨!”

  “你說什麼!”蕭攔江勃然大怒,洪禹毫不示弱:“慫了就慫了,還能找出這麼多藉口,看來滄瀾人動口的能力比動手強多了。”

  太液池周圍大夏人哄然大笑,蕭攔江滿臉通紅:“混蛋,有本事來戰!”

  “打就打!”洪禹就欺負他沒有兵器,當頭一棒泰山壓頂勢若萬鈞砸了下去。蕭攔江嚇得一個哆嗦,趕緊閃避開去。兩人在擂台上纏鬥起來。

  擂台下面,榮清河又站了起來,慢悠悠的朝着高成弘走了過去,片刻之後,他留下一滴太一神水離開了。然後再次出現在了何崇面前,又留下了一滴太一神水!

  他做的明目張膽,甚至有意讓洪禹看見。

  準備玩這些,榮清河笑眯眯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繼續看著比武。洪禹忙裡偷閒朝他看過來的時候,他還衝洪禹比劃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那意思很明顯,加油,打敗這一今後面還有兩個強敵喲!

  榮清河此時已經冷靜下來,他並不希望榮家和白家因為自己的關係開戰。兩大勢力一旦有了齟齬,以後很多時候都會要互相提防,稍不注意就可能引起進一步的摩擦,代價是極為巨大的。

  武宗皇帝算計他,洪禹直接把背後牽扯到的勢力擺出來,不也一樣是想要逼他就範?

  榮清河對武宗皇帝已經懷恨在心,對洪禹也沒什麼好印象。

  所以他的計劃有點自作聰明:威逼利誘讓其他三人車輪陣對付洪禹。洪禹要是堅持不住被打敗了,那就不關我榮家的事情了。如果他最後能夠堅持下來,榮清河就不會上場,直接放棄讓洪禹獲勝。

  至於梅千舞的婚事以後再說。

  這麼做在榮清河看來,既保住了自己的顏面,也能對白家有個交代。

  而他有點生氣洪禹剛才的態度——兩個囂張的紈褲公子哥,碰在一起就是這個效果——所以他很明白的展示給洪禹看:本公子就是這麼算計你的,你看著辦!

  擂台上洪禹一陣鄙夷,但是這麼短的時間內,榮清河能夠想出這麼陰損的辦法也真是不容易。太一神水對於凡俗人士來說乃是療傷聖藥,不可多得。可是對於神域眾人並不算什麼珍稀寶物。

  而蕭攔江,一聲冷笑大步後撤,和洪禹之間來開了距離,氣定神閒:“洪禹,跟你纏鬥了這麼久,是我這一生最為恥辱的一戰!現在,放棄你那不切實際的幻想吧,我要顯露真正的實力,徹底將你擊敗了!”

  他背後的那一尊魔神身上,血光越來越強烈,而蕭攔江本人的氣勢,也隨之不斷攀升,一股股火紅色的光芒從他的經脈之中迸射出來,力量強橫,氣勢逼人!

  大夏人終於變色,儘管洪禹手中有天河砥柱,可是境界上巨大的差距不可能這麼簡單彌補回來,這一戰,終究還是不可避免的朝着應該的方向發展了……

  洪禹仍舊是一撇嘴:“慫貨永遠是慫貨!”

  蕭攔江氣的差點跳起來:“等本座將你打入池底爛泥之中,看你還能不能嘴硬!”

  洪禹不去理他,朝着下面連續三指,分別是榮清河、高成弘和何崇:“你們三個不用在下面鬼鬼祟祟,一起上來吧!少爺我一次解決了省點力氣!”

  眾人嚇了一跳,洪禹想幹什麼?這不是找死嗎,一個蕭攔江他已經應付不來,還要四個人一起上?這四個人都是青年一輩之中獨領風騷的人物,四個人一起上,就算是三品顯聖也要慎重對待,不敢說必勝吧?

  洪禹讓他們一起上,瘋了嗎?

  好在洪禹沒有讓大家疑惑太久,他狠狠一把從懷中撤出一大堆鐵牌子,狠狠激發!

  轟!轟!轟!

  一聲聲巨響,龐大的巨獸從天而降,重重的落在了湖水之中,兩頭三品荒獸,二十多頭四品荒獸!

  洪禹站在擂台上,幾十頭可怕的荒獸瘋狂的朝擂台上撲過去,洪禹指着蕭攔江的鼻子大叫: “慫貨!你不是不服氣嗎!來戰!敢不敢!敢不敢不慫!”

  “何崇!高成弘!榮清河!你們一起上來!敢不敢上來一戰!”

  榮清河的臉色十分難看,暗暗自責不已,這小混蛋剛才顯擺過他的荒獸啊!這麼簡單的事情,自己怎麼會忘記了?他這一手,顯然是一開始就想好了。如果自己沒有暗中使那些小手段,這一刻的難堪,估計就只有蕭攔江三人分享,可是現在,洪二少順帶著把自己也給捎上了!

  蕭攔江如山的氣勢瞬間冰消瓦解,如果說他的氣勢是一座山嶽,那麼洪禹放出來那些荒獸的氣勢就能排山倒海!

  面對幾十頭凶獸,兩頭三品,其餘全都是四品,蕭攔江就算是心智堅如磐石,也難以興起一絲半點對抗的念頭。

  他尷尬的站在那裡,任憑洪禹破口大罵:“慫貨,你敢不慫嗎,敢來戰嗎!你不是牛逼嗎,開懷一戰啊,不敢了?還是要慫了?我沒有看錯你吧,說你是個慫貨,就是個慫貨

  慫貨!

  慫貨!

  慫貨!”

  蕭攔江一聲狂吼,再也沒臉待下去,衝天而起往皇城外逃去。

  武宗皇帝身邊,戴公公臉色大變,尖着嗓子喊了一句:“不要……”

  已經來不及了,蕭攔江闖出了太液池的範圍,皇城內的陣法發動,天空中咔嚓一聲一道巨大的藍色閃電準確的劈中了蕭攔江,他一聲慘叫渾身焦糊,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武宗皇帝嘆了口氣: “派人去找到他,好生救治。”

  “遵旨。”有一名太監飛快的去了。

  因為比武招親,太液池周圍的皇城禁陣被打開了,可是太液池周圍的陣法還在,蕭攔江一時急怒攻心,只想趕緊離開這尷尬的地方,卻沒有想到吃了這麼一個大虧。

  武宗皇帝看洪禹還有種不想善罷甘休的事情,暗自一笑,並不阻止,洪禹跟榮清河仇恨越深,他的計劃進展的就越順利。

  可是沒想到洪禹在擂台上看看周圍,問了一句:“還有誰不服?”

  沒人回答,他就朝武宗皇帝一拱手: “陛下,是不是可以結束了?”

  武宗皇帝看看榮清河,詫異的發現這位來自蒼青神域的二世祖,居然一臉平靜。他眉頭一皺,有些不祥的預感。至於其他人,皇帝壓根沒有去考慮。

  二皇子低着頭,他根本不用去看高成弘——那麼多荒獸圍着擂台,誰腦抽了才會上去找死。

  何崇那邊就更不用說了,洪禹已經要用忍者神龜來形容這位閣下了,眼前這種局面,他怎麼會出來?

  百里盛世在一旁低聲道: “陛下,無論如何,洪禹奪得了擂主。”

  武宗皇帝心中頓時釋然,不管洪禹和榮清河之間大成了什麼“妥協”洪禹奪得擂主,即將成為千舞的駙馬,這個事實不能改變,兩人之間肯定會有衝突的。

  他站起身來,高聲道:“朕宣佈,比武招親的獲勝者是,洪禹!他將是千舞的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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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第六章 新年(上)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恭喜公主!」

    「恭喜駙馬爺!」

    各種恭賀之聲宛如潮水,洪禹只好連連朝周圍作揖答謝,洪勝日老爺子滿臉紅光,也哈哈大笑的應對著周圍上來拍馬屁道賀的人們。老爺子渾然沒注意,大孫子消失很長時間了。

    梅千舞裝得挺像,嬌羞小媳婦狀,低著頭紅著臉,被周圍的姐姐們打趣著。最後一跺腳轉身跑掉了。

    在一片熱鬧之中,榮清河主僕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二皇子只是保持了應有的禮節,想小妹道賀之後就帶著高成弘離去。唯獨何崇就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從頭到尾都沒有一點受打擊的意思,很是冷靜的參與了後面全部的過程。眾人開始向洪禹灌酒的時候,他還上去敬了一杯!

    灌酒的過程中,太古魔象圖騰歡快無比,這可是御酒,比起冰泉流釀也不差多少,洪禹一陣牛飲,所有的酒氣全都送入了天泉穴之中,把太古魔象圖騰喜得嗷嗷直叫。

    年輕一輩本來對洪禹羨慕嫉妒恨,自然想方設法要把他放倒,沒想到洪禹來者不拒,這些人開始叫囂的兇狠,後來一個個慫了下去,漸漸地洪禹把身邊的人全喝跑了。

    武宗皇帝有點心疼,悄悄對戴公公說道:「你去關照一下那些小傢伙們,差不多就行了,在這麼喝下去,朕的貢酒就要全被他們喝光了。」

    戴公公領命而去,實際上現在還圍在洪禹身邊的人,完全是死要面子硬撐著,戴公公來吩咐一句,他們終於找到藉口,紛紛撤離。

    宴會到了這個時候,也已經結束了,眾人先是恭送陛下和皇后離去,而後各自在太監的引領下出宮。

    洪勝日知道這個時候才想起來:「洪禹,你大哥哪兒去了?」

    洪禹裝傻:「啊?我怎麼知道,我一直在喝酒。」

    洪勝日高喊一聲:「洪烈!」

    沒有回應。

    那邊,宋默謹臉色微變,因為他女兒也不見了。但是宋默謹可不敢高聲喊了,跟夫人兩個四處搜尋查看。

    官員們漸漸走了大半,剩下的人不多了,可是還沒有找到兩人。兩家都感覺有點不對勁了,留下來的那些官員之中,也有些有心人,把一切看在眼中,雖然不用說什麼,但是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洪烈跟宋悠然之間本來就一直有傳聞,只是後來宋默謹一再遮掩,「謠言」才漸漸平息。而現在,兩人一起失蹤,幹什麼去了?耐人尋味啊。

    「爺爺,我在這裡。」洪烈忽然從一邊跑來,臉上有些紅,一同出現的還有宋悠然。她跟在洪烈身後沒有說話,低著頭回到了宋默謹身邊。

    宋默謹那張冷臉已經變得鐵青,一言不發轉身就走。宋夫人暗暗一嘆,心疼的拽著女兒的手跟了上去。

    宋悠然回頭和洪烈遙遙一望,兩人臉上都是堅決。

    雖然沒有什麼「勁爆」的事情發生,但是那些好事者已經能夠自行腦補了。嗯必新年伊始,洪家和宋家的這一場「緋聞」會是武都城內熱議的焦點。

    洪勝日臉色陰沉的可怕,狠狠瞪了洪烈一眼:「跟我回去!」

    祖孫三人一路上悶不做聲的出了皇城,洪禹有些不服氣:「爺爺,好歹有一件大喜事,您怎麼這麼不高興。」

    洪勝日不知道這件事情背後是老二出的餿主意,想了想自己這樣板著臉,對老二卻是不公平,神色終於緩和了一些,這時候已經出了皇城。

    比武招親的消息早已經傳了出來,洪申洪寅等隨行的家將,全都眉開眼笑的上前祝賀:「恭喜少爺、賀喜少爺!以後您就是駙馬爺了,千舞公主可是陛下最疼愛的女兒,各種賞賜肯定少不了!」

    洪禹笑嘻嘻的應付幾句,反正比武招親是假的,但是那些好處可是真的,今夜收穫巨大,他還是很開心的。

    上了自己的馬車,洪勝日說道:「老二,千舞公主是陛下最疼愛的女兒,我老爺子先把醜話說在前面,你要是敢對不起殿下,我饒不了你!」

    洪禹看著爺爺那一雙銅鈴一般的眼睛,心中泛起一絲無奈。跟梅千舞之間的約定,他猶豫著要不要跟爺爺說。嗯了想還是算了,爺爺未必相信啊——這種事情說出去也的確沒幾個人相信。

    他只好小雞啄米一般的點頭:「是,爺爺,我明白。」

    他這麼乖巧,也是看出來接下來會有一場狂風暴雨等待著大哥,雖然說打虎親兄弟,但是這種情況下,他可沒有跟大哥共患難,一起被爺爺罵一頓的覺悟。

    洪勝日滿意的點點頭,覺得這個孫子越來越讓自己滿意了。老爺子盯著他,接下來的話卻讓洪禹火燒屁股一樣竄起來。

    「你那十八武姬,我看還是先搬出去,畢竟你現在是有婚約的人,讓公主殿下知道了不好,我這可是為你們的幸福考慮……」

    「那怎麼行!」洪禹想都不想就拒絕了,少爺我眼看就要把莊寒三個水靈靈的小蘿I-拿下,你這個時候把她們趕走,血海深仇啊!

    洪勝日一瞪眼,洪禹趕緊解釋:「殿下跟她們關係很好,你把她們攆走,殿下才會真的不高興。」洪勝日哪裡會信他?「真的?」洪禹擺起了資格,瞪眼挺胸,理直氣壯:「是你瞭解殿下還是我瞭解?」

    洪勝日想一想,似乎有點道理,但是他覺得不能這麼輕易就被孫子給混弄了,打算回頭去跟大皇子旁敲側擊的問一下,要是大皇子露出一點不滿的意思,說什麼也要把十八武姬轉移走。

    這件事情就先按下不說,洪勝日狠狠瞪向洪烈。洪烈似乎有所感應,忽然抬起頭來,這一次毫無畏懼的迎上爺爺的目光,坦然道:「爺爺,你想怎麼罵我都行,但是我這一次真的想好了,不管你們怎麼反對,我都要跟悠然在一起。我們已經錯過一次了,上天能夠給我們第二次機會,已經是一個奇蹟,我想我們不會再有第三次機會了。我不管爺爺你怎麼看,宋默謹怎麼看,武都的其他人怎麼看,我這一次,只為了自己的快樂和幸福而抗爭,跟悠然在一起,我很開心!"

    洪勝日想都不想一巴掌抽過去:「我打死你個不知好歹的蠢貨!你以為你爺爺我反對是對你們有什麼看法?放屁!我告訴你,對於你們兩個我什麼看法都沒有。你小子要是有本事,能把宋悠然娶回來做平妻,氣死宋冷臉那個混蛋,爺爺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洪禹在一邊看著一陣牙酸,在心裡不住的譴責:封建專制的家長做派!

    洪烈本來以為自己一番懇切的言辭,爺爺怎麼也會有所觸動,沒想到直接迎來了大耳刮子。

    洪勝日一巴掌之後,重新坐下來,怒聲道:「可是這有多困難你有沒有想過?宋冷臉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們都清楚!你小子想娶他女兒,幾乎是不可能的。」

    洪烈倔強:「我只管努力,不問結果。」

    「呸!我洪勝日的孫子,既然放開手腳去追一個女孩,還追不到,我洪家的臉面往哪兒擱?」

    洪烈委屈:「你只管自己的臉面……」

    洪禹在一旁一巴掌排在他後腦勺上:「我的大哥,母豬是怎麼死的?」

    洪烈鬱悶,被爺爺打就算了,還要被弟弟打:「啊?」

    「笨死的!」洪禹罵道:「爺爺都說了,咱們洪家丟不起這個人,那就一定會想辦法幫你把宋悠然追到手!」

    洪烈一愣,看看爺爺,洪勝日仍舊是怒氣衝衝:「我只負責擺平宋默謹!如果他胡亂插手,我一定饒不了他。但是其他的事情,我可管不了。宋悠然除了宋默謹這個爹,還有七大姑八大姨,他們必定都不希望宋家的女兒嫁給洪家的小子!」

    洪烈狂喜,撲上去狠狠抱住洪勝日:「謝謝爺爺!」

    洪禹在一邊唯恐天下不亂:「親一下!」

    洪烈吧唧在爺爺的老臉上親一口,洪勝日噁心的不行:「給我滾!」

    「哈哈哈!」

    除夕之夜因為是在皇宮過得,第二天的春節就顯得格外重要了。武都城內勳貴區之中,張燈結綵。勳貴區所有人都參加了除夕夜的宮廷盛宴,今天才真的算是自己過年。

    洪家內外,掛滿了紅綢,門頭上、樹枝上點綴著宮燈。裡裡外外喜氣洋洋。

    洪禹睡了個懶覺,他起來的時候,莊寒已經帶著十八武姬在小院里布置好半天了。洪禹洗漱之後,吃了早餐,坐在屋子門口看著十八個青春靚麗的姑娘蝴蝶一般滿院子飛舞,唧唧喳喳的好像一群百靈鳥,一種幸福感油然而來。

    洪溪從外面走進來,夾著兩個賬本:「少爺,各個產業的年底賞錢,掌櫃們都報上來了,您過目定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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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第六章 新年(下)

  現在的四處產業,最賺錢的無疑是雲氏匠作,寶金號因為要給孫半山免費供應材料,因而盈利相對有所下降。至於華夏書局,則完全是賠錢。虎山礦場對於洪禹來說,屬於“戰略資源”,暫時只供應自己的商號和古家,因而利潤雖然也不錯,卻還沒有達到驚人的地步。

  年底給夥計和掌櫃們的賞錢本來早就應該發下去了,但是洪二少年前事情太多,大家也都理解,都等在今天了。

  洪禹看了一眼,比照往年增加了兩成,這個處理是比較穩妥的,畢竟剛剛換了東家,要讓夥計們安心。

  他倒是可以多給一些,禹少爺並不是吝嗇的人。但是這個先例一開,以後年年如此,亂了規矩,絶不是好事情。

  所以洪禹一點頭,道:“很好,趕緊發下去吧。”

  洪溪陪着笑:“我先替大傢伙謝謝少爺了,您善心一發,大家都過個肥年。”

  洪禹擺擺手把這個馬屁精趕走。

  過年這一天,忙忙碌碌的,大家好像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麼,就到了晚上了。

  大夏的習俗,晚上這一頓,才是過年。洪家的宴會廳之中,擺起了一張大桌,洪老爺子發話,洪申、洪寅他們這些老人,今晚上全上桌,大家一起熱鬧熱鬧。

  洪寅原本還有些擔心不合規矩,洪申悄悄拽了他一下,回頭才告訴洪寅:老帥家中現在人丁單薄,咱們湊個熱鬧,免得老帥看到桌子上冷冷清清,想起來兒子女兒。

  一切都張羅好了,肖妍也被洪老爺子喊過來:“肖丫頭,來,坐下來一起吃。”

  肖妍擦擦手,有些不好意思:“老爺,我就算了。”

  “沒事,今天不講那麼多規矩,你辛苦幾個月了,今天也嘗一嘗自己做的美味佳餚。”

  肖妍看看洪禹,後者微笑,她才有些拘謹的坐下來。

  洪勝日招招手:“洪禹,你小子給大家滿上!”

  洪禹不服氣:“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給大家添的麻煩最多!”

  好吧,洪禹摸摸鼻子,忍了。不管是以前的本主兒,還是現在的自己,似乎惹是生非的能力日漸精進!

  他端着酒壺,從洪勝日開始,一一給大家倒滿。爺爺和大哥大嫂端坐不動,而其他人趕緊起身,雙手端着酒杯。

  倒滿了酒,洪勝日舉起酒杯,一揚眉毛,有些感慨:“這小半年,咱們洪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大家都看在眼裡。我老頭子感謝大家在洪家最困難的時候不離不棄,好在,咱們終於熬到了洪家再次崛起的這一天!幹了!”

  洪寅和洪申等高手,眼圈也有些發紅,以前洪帥獨自支撐,洪烈被評價為“平庸”,而洪禹則乾脆是武都城中公認的廢物。洪家似乎已經日薄西山沒有未來了。

  他們這些三品顯聖的高手,暗中被無數世家招攬,可是他們全都拒絶了。只有他們自己才明白,這一份堅守有多麼不容易!現在終於苦盡甘來,雨後見彩虹,他們也是有些哽咽,和老帥一舉酒杯,一起飲下。

  這一次不用洪禹了,侍女們分別上來,給大家倒滿了酒,洪勝日低頭看著酒杯:“未來咱們洪家,還要蒸蒸日上,咱們的征途仍舊遠大,我這個老頭子不服老,就看你們還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北擊狄戎,開疆拓土!”

  洪申等人熱血沸騰,豁然而起:“老帥,我們等你這句話很久了!我們還能上陣!”

  “哈哈哈!”洪勝日豪爽一笑:“好!很快就會有機會!”

  好好一個新年被洪勝日老爺子弄成了憶苦思甜大會。洪禹在這一場大會之中愛恨交織着。“憶苦”的時候,被拿來批判的最多的當然是洪禹,“思甜”的時候,被拿來做表揚最多的,當然也是他。

  洪申洪寅等人,漸漸也放開了,把本主兒以前做的那些荒唐事情,一樁樁一件件數落出來,這裡面很多還都是洪勝日不知道的,他們這些下人暗中幫忙處置了。

  洪禹哭笑不得,這才知道自己接收了本主兒的記憶,其實並不完全,很多荒唐事情他壓根想不起來了。

  家宴結束,眾人各自散去,把時間留給祖孫三人。大嫂雷媛媛的臉色一直不好看,估計除夕之夜的事情,已經有些風聲傳到了她的耳中。

  洪禹煮了從齊郡帶回來的好茶,四個人圍着一隻小爐子,一邊喝茶一邊聊天。

  這個時候洪溪忽然快步進來,神色有些古怪道:“少爺,有人找你。”

  洪禹一瞪眼:“有人找就有人找,你擠眉弄眼幹什麼?”

  洪溪捂着嘴笑:“少爺,是個女的。”

  洪勝日就要發作,洪禹趕緊解釋:“我也不知道是誰!”

  然後狠狠一瞪洪溪:“還不趕緊帶路。”

  洪溪急忙領着二少爺出去,屋子裡就剩下洪勝日和洪烈兩口,大嫂顯然另有所指,有些陰陽怪氣的說道:“二弟越來越出息了,就是這桃花運也原來越多,美人恩重,就怕難以消受啊,哼。”

  說完看了自己老公一眼,洪烈低着頭有些愧疚,滿臉通紅。

  洪勝日本來就心煩這事情,雷媛媛還要指桑罵槐,老爺子一聲怒斥:“有事說事,沒事回去睡覺,陰陽怪氣說什麼呢?”

  “是。”老大夫妻倆一躬身退出去了。

  洪禹在路上琢磨,大過年的誰來找自己?梅千舞肯定不可能,現在必定在宮裡陪着老皇帝。雲思雁?方琉雲?都不太可能啊,難道是百鯉閣的梅影?

  一頓胡思亂想,已經到了自己小院。遠遠看見院子之中,站着一個窈窕身影,一身素白衣衫,披着狐裘領子的大氅,轉過身來,朝他微微一笑:“我今天是做了惡客了……”

  頓時冰雪消融,春回大地,百花盛開也比不上這等絶美佳人傾國傾城一笑!

  洪禹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殿下,您怎麼來了。”

  他已經知道了刀輕月的身份,自然不好直呼其名。

  刀輕月身邊只陪着兩名老僕,氣機內斂,洪禹一時半會也看不出來兩人到底是什麼境界,只感覺淵深似海,只有面對爺爺的時候,才會有這種感覺。

  刀輕月那雙湛藍的眼眸好像會說話一般,帶著一絲淺笑,看著他道:“這個節日,一個人呆着有些孤單,可是思來想去,這偌大的武都城中,我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聊聊天的人。千舞那丫頭估計正在陪着她的父皇,我想來想去,也只有你了,你該不會怪我來的不是時候吧。”

  以她的身份,不管什麼時候,造訪任何人,對方都要受寵若驚。洪禹卻只是因為人家剛剛幫了自己和梅千舞,還沒有道謝呢,連忙笑着將她請進去:“殿下說哪兒的話,你就算不來,明天我也要去拜訪,向你道謝。”

  刀輕月眼眸流轉,捉弄道:“我還沒有恭喜你呢,駙馬爺?”

  洪禹哭笑不得:“殿下,這跟我印象之中的你不一樣啊,你不是這麼不厚道的人啊。”

  刀輕月掩口一笑,然後居然一本正經的跟他說:“其實千舞那丫頭對你觀感不錯,你倒是可以乘勝追擊,弄假成真,也是一段佳話。”

  洪禹一個哆嗦:“殿下千萬別開這種玩笑,那丫頭性子太野,我可消受不起。”

  刀輕月盯着他看,似乎想要弄明白他說的是真是假,洪禹當然一臉坦蕩。刀輕月搖搖頭,神情又有些黯然:“其實說起來,你可把我給害苦了。”

  洪禹一愣:“為什麼?我怎麼會害殿下?”

  “蕭攔江自命風流,滄瀾朝中,也以為有他來大夏,必定能把公主娶回去,完成兩國的盟約。可是現在,我還得在大夏多呆一段時間了……”

  她將這裡面的彎彎繞繞都跟洪禹說了,洪禹這才恍然大悟,出人意料的,他心中竟然有一絲僥倖,刀輕月在大夏得多呆一段時間,自己是不是還有機會再見到她?一想到這個,洪禹就一陣心虛,不敢多看刀輕月的雙眼。

  “這個,我也沒想到原來內情是這樣,實在對不住殿下。”他又動了一點小心思:“要是殿下在武都城內呆得悶了,隨時來找我,我陪你出去散散心。”

  他把自己的小心思很拙劣的藏在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之下,說出來之後又有些忐忑不安,抬頭偷偷去看刀輕月的反應,卻沒想到那一雙湖水般清澈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的看著他,洪禹被抓個正着,觸電一般趕緊轉過頭去。

  刀輕月輕笑一下,洪禹頓時尷尬無比,不知道她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刀輕月緩緩道:“這件事情真的不怪你,你趕走了蕭攔江和榮清河,避免千舞妹妹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我真的很高興。”

  她一個苦笑:“其實我就算是回去,也跟這裡差不多。母上忙於政務根本沒時間陪我,兄弟姐妹們都不願意跟我在一起,以前我的好姐妹就是莊寒,可是後來,唉……”

  洪禹差點脫口問出為什麼兄弟姐妹不願意跟你在一起,還好明智的忍住了。像她這般的身份和美貌,誰跟她在一起都感覺壓力巨大。

  不過後面的話,洪禹算是明白了,原來人家來不是來看自己的。洪禹吩咐了一聲,沒一會兒莊寒進來。

  兩姐妹見面,好生歡喜,唧唧喳喳的聊起來,洪禹就被晾在了一邊。好在刀輕月時不時的跟他搭話,倒也不顯得他多餘。

  這一說,就忘了時間,直到刀輕月後面的一位老者不住咳嗽,她才恍然:“哦,太晚了,我先回去了,寒丫頭我下回再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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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第七章 出征(上)

  莊寒點點頭,小鹿一樣活潑:“我送你出去。少主,你就不用來了,外面天冷。”

  洪禹只好又坐回去。

  刀輕月向他輕輕一笑:“叨擾了,還好禹少大度,不跟我計較。”

  洪禹笑道:“哪能呢。”

  兩女出來,走出了小院,刀輕月似笑非笑看著她:“寒丫頭,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護食了?”

  莊寒俏臉一紅,啐道:“你是快要繼承大統的人,怎麼還這麼口沒遮攔。”

  “咯咯”刀輕月嬌笑,弄的莊寒臉上更紅了。

  “好了好了,我不捉弄你了,如果你覺得幸福,就好好把握吧。”刀輕月站定,雙手握住莊寒的手,很認真的跟她說道。

  莊寒神色一黯:“我這身份,哪有資格去想這些。”

  她擺擺手:“不說了,走吧。”

  刀輕月默然點點頭,也為她難過。

  洪禹坐在屋中,門口忽然“唧”一聲嬌笑,火雲姬從門邊伸出一個腦袋來:“少主,別等了,再等人家也不會回來的。”

  洪禹佯裝惱怒:“你瞎說什麼。”

  “哼,我可不是瞎說,姐妹們都看見了,你看人家殿下的眼神,恨不得把眼珠子都貼上去。”

  洪禹擺擺手:“去去去,瞎說。愛美之人心皆有之,刀姑娘長得漂亮我多看兩眼怎麼不對了。倒是你,最近總是找機會捉弄少爺,是不是該責罰一下!”

  洪禹張牙舞爪的撲過去,火雲姬當然不能讓他捉住,叫囂着好像雲雀一般輕巧的躲開去:“少爺,你還是去抓寒姐吧。”

  莊寒正好送了刀輕月回來,小臉凍得有些發紅,更顯嬌柔,洪禹色心大動,正再給自己鼓勁,趁今天好日子,做點什麼禽獸不如的事情莊寒呀一聲驚叫,飛快的逃回了自己的房間。

  洪禹很鬱悶,五品元定的身手就是好啊!

  第二天洪勝日不用出門,他等着別人來拜年,可是洪禹和洪烈卻命苦了,一些故舊要一一走訪,洪禹只堅持了半天,就把這差事丟給了大哥,自己躲回家裡去了。

  到了晚上,晚飯卻並不複雜,吃飯的時候洪禹注意到爺爺和大哥的神情都有些不對勁。吃完飯,洪勝日淡淡道:“隨我來。”

  洪禹不明就裡,只好跟在大哥身後,老老實實到了爺爺的書房。

  洪勝日坐在書桌後面,沉着臉,一言不發。大哥也老老實實坐著,神情肅穆。洪禹很納悶,到底怎麼回事?

  好半天,洪勝日忽然一擺手:“時間差不多了,你們兩個去吧。”

  洪烈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爺爺,您不去嗎?”

  洪勝日斬釘截鐵:“不去!”

  “是。”

  洪烈一躬身出來,洪禹跟在後面朝爺爺行禮,然後飛快跑出來。走出去十幾步,他才納悶問道:“大哥,去哪兒啊?”

  洪烈詫異的看著他:“每年這個時候都要去,難道你忘了?”

  洪禹乾笑一聲,本主兒的記憶他接收的不是特別完整,還真是想不起來了。

  “上一次重傷,有些事情不知怎麼的就忘記了。”

  洪烈奇怪的看看他,好在並沒有多想,一邊往前走一邊嘆息說道:“去看看父親。”

  洪禹腦袋中轟然一聲:父親本主兒居然還有父親不是說洪家第二代全都死了嗎…

  洪烈又嘆了一口氣:“我知道爺爺其實很想去,但是他那脾氣,實在是……唉”

  洪禹在後面跟着,仔細想了想,終於理順了,似乎洪家人都不願意提起父親,卻還真的沒有明確的說過父親是死去了。

  洪烈很有信心,早就準備好了,從爺爺那裡出來,下人就把兩隻食盒,一直提籃送上。洪烈跟弟弟分別拿了,出了洪府上了馬車。

  車子緩緩駛出去,往武都南門而去。此時城門已經關了,但是洪家的身份擺在那裡,值守的將士悄悄打開一條門縫,放他們出去。

  到了城門外,馬車往偏西方向拐去,又走了幾里路,前面出現一座冷清的道觀。洪禹更納悶了。

  馬車再到道觀前面停了下來,洪烈拎着食盒下車:“走吧。”

  洪禹拿着剩下的東西跟着大哥一起下去,下人們都站在馬車邊,只有兄弟二人上前,洪烈拍拍門,裡面的人似乎知道他們會來,很快就有腳步聲來開門。

  嘎吱一聲破舊的木門打開,洪烈有些激動:“爹!”

  洪禹被擋在後面看不清楚,他很想湊上去看看這個父親到底是什麼樣子,裡面的人用一種溫和平靜的聲音說道:“來了,進來吧。”

  洪烈走進去。洪禹這才跟上來,走近了去看,是一個衣着很樸素的中年人,青色的棉衣,頭上挽着道髻,面容蒼老,完全就是一個很普通的道士,就像大夏無數道觀之中的那些清修之人一樣。如果說這人身上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就是他的眼神顯得很平和,讓人看一眼,就感覺整個人都平靜下來。

  那人對洪禹微微一笑,洪禹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回應!

  他連忙躲開了那個笑容,低着頭跟着大哥急忙走進去。

  道觀很小,主殿之中悳貢着三清道主,兩側各有一間小房子,沒什麼香火,顯得十分冷清。那人就住在一側的房間之中,讓兄弟倆進去之後,坐下來親自燒水煮茶。

  洪烈趕忙上前接過來:“您坐。”他給洪禹使了個眼色,洪禹很木然的把食盒打開來,洪烈道:“這是老二新請的廚子,手藝很好,爹您嘗嘗。”

  那人笑着點頭,舉起筷子來吃了兩口,點頭讚道:“真是不錯。”雖然如此說,卻只是每一種都淺嚐兩口,就放下了筷子。

  洪烈煮好了茶,給三人倒上,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爺爺讓我們來看看您,您……今年還住在這裡!”

  “這裡挺好。”

  “可是……”洪烈似乎還想再勸,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低低一聲嘆息。

  洪禹在一旁冷眼旁觀,那人感覺到了他的目光,轉頭來道:“小禹做得很好,我都聽說了。”

  洪禹不知道說什麼好,小小的屋子內,氣氛有些尷尬。

  過了一會兒,那人一點頭,道:“好了,回去吧,我在這裡挺好,讓父親不要擔心。”

  洪烈猶豫了一下,起身來:“是。”

  兄弟倆一起躬身一禮,出門去了。那人將他們送出道觀,洪烈站在門口眼圈有些發紅:“爹!”

  那人擺擺手:“不用再說了,我在這裡很好。”

  洪烈咬咬牙走了,洪禹跟在後面。直到兩人上了馬車,那扇破舊的木門才關上。

  車上,洪烈閉着眼睛,洪禹能看出來,大哥是不想哭出來。

  洪禹自始至終都像是一個旁觀者,他對這個“父親”實在是太陌生了,從本主兒那裡接收來的記憶,對於父親更是一片空白。

  他在另外一個世界,有自己的親人。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接受爺爺和大哥小妹都費了很多周折。現在忽然又冒出來一個更加陌生的“父親”,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古怪了。

  車內,洪烈閉着眼睛不說話,洪禹其實一肚子好奇但是沒辦法開口問,安靜了很久,只有車軸嘎吱嘎吱的聲音。

  “唉!”洪烈一聲長嘆,睜開眼來:“父親的身體越來越不行。”

  這一點洪禹道是也看出來了,按照推算,父親洪承業的年齡應該不會超過四十。可是剛才看到的那人,蒼老的好像不比爺爺年輕。

  “那道觀下有一口靈井,井水能夠壓制父親體悳內的毒性。可是藥效太弱,他老人家又不肯回家,只要他回來,咱們一起想辦法,總能找到解毒的辦法,總比守着一口井好得多唉,爺爺不肯來,看來只有等奶奶出關,請她老人家來勸父親了。”

  洪禹忍着沒問,洪承業到底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實際上直到現在,武都城內關於洪家第二代滿門天才的傳說還在流傳。父親洪承業是大夏最年輕的三品顯聖,前途不可限量。

  二叔洪承略是當年大夏最出色的器師,號稱一人可抵十萬雄兵可是這樣的人才,卻被推上了戰場,最終為國捐軀!

  小姑洪承瑤乃是宋悠然之前的武都第一才女,容貌無雙,這些年來,不管是宋悠然,還是黎瀟瀟,其實武都人都覺得,她們比起洪承瑤,還差着一籌。小姑也是在一場大戰之後失蹤,下落不明。只是雖然沒有找到屍體,她失蹤的地點確實在母河荒林之中,幾乎沒有人能夠從哪裡走出來。

  洪家第二代都是天才,讓人惋惜,可無論如何二叔和小姑的最終結局還能說得清楚,唯獨他們的父親,洪家長子洪承業,似乎武都人都不願意多談。連帶著洪禹對他的認識,也僅限於一個“大夏最年輕的三品強者”,其他的一概不知。

  就在洪禹盤算着怎麼弄清楚父親的遭遇,馬車到了武都城下,簡單交涉之後進了城門,然後又原路返回洪府。
  
  大哥今天興緻不高,跟洪禹簡單道別之後就回去了。洪禹帶著一肚子疑問,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莊寒等人還在等着他,服侍他洗漱完畢,這才退出去。

  這幾天過年,洪禹沒有修煉,今天終於有時間了,他盤膝坐在蒲團上,緩緩運轉《荒真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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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第七章 出征(下)

    新年剛過,花郎國朝野一片嘩然。朴恩泰出使大夏歸來,將自己在大夏的遭遇一說,花郎國上上下下一片憤怒,更有九成的官員跳腳叫囂,要出兵「征討」逆夏

    至於說花郎國有沒有出兵大夏的實力……在幾乎所有花郎國人的心目中,都是這樣一個觀念:怎麼可能沒有這個實力?我花郎地大物博、歷史悠久、國力強盛、萬朝來服征討一個小小的逆夏還不是輕而易舉?只要出兵,逆夏必定嚇得屁股尿流,望風而降

    至於以前無數次花郎被人走的跟孫子似地,他們都選擇性的忘記了,而且就算是記起來的,也總能找到說服自己的藉口:不是我們戰敗了,只是我們沒打贏。

    朴恩泰更是推波助瀾,他這種人,就算是大夏對他接待沒有問題,他還要覺得人家不夠隆重,以自己堂堂花郎國使節的身份,應該對我更加尊敬。現在他是被洪禹給打回來的,那還不上躥下跳,到處挑唆?

    一時間,整個花郎國境內,從上到下,從官吏到平民,掀起了一股反大夏的熱潮。至於大夏在他們和河桑的爭鬥之中,多次調停的恩德拜託,花郎國從來不覺得那是因為大夏的功勞好不好,那是因為人家花郎自身的「強橫」實力擺在那裡,河桑望而生畏,這才借坡下驢的你大夏從這些事情上,賺取了好名聲,還是佔了我們花郎的光呢還不知道感恩,還這麼對待我們的使節,這種忤逆國家,必須教訓一下

    在這樣的氛圍下,朴恩泰這個在大夏被揍的跟孫子一樣的傢伙,反倒成了搶手貨。花郎國的爾守城的高官們,經常邀請他去做客,講述在大夏的悲慘遭遇。

    不過朴恩泰有一點是很清楚的,花郎國就算是一品高官家裡的宴會,也只有幾碟子泡菜,能有一些鹹魚湯就算是豐盛了,至於火爐烤肉,想都別想,那是皇帝陛下才能享用的盛宴

    比起大夏要一般的家宴也要八葷八素,實在是拍馬也趕不上。

    因為邀請太多,朴恩泰自然也就矜持起來,一些三品以下的宴請,他就找藉口推掉了。就算是去了,也要刻意晚到一會兒,以顯示自己很忙碌,能來是給你們面子。

    但是今天,朴恩泰早早的到了一戶人家外,慇勤的等候著,不敢有絲毫託大。因為這一戶人家,是花郎國三皇子。

    要是洪禹在這裡,看到這一排茅草屋,肯定要吐槽:這就是堂堂皇子府?你們花郎也太可憐了吧

    花郎國的繼承製度也是學習了大夏,一般情況下當然是立長不立幼。但是花郎如今的皇長子,小時候得了一場重病,花郎的醫術偷師自大夏,自己有摻雜進去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管有沒有效果,反正花郎人覺得這是我們自己「開創」的醫術

    然後這種醫術連堂堂大皇子一次惡寒症都治不好,弄得大皇子一條小命雖然保住了,可是卻落下了病根,一到冬天就疾病產生,眼看著怕是活不過三十歲,花郎皇帝也不敢立他為太悳子,於是下面各位皇子心思就活泛起來。

    大夏武宗皇帝春秋鼎盛,下面的皇子們就算是有那個心思,也不敢太過明目張膽,就連大皇子也是老老實實。

    但是花郎國的皇帝年紀和武宗皇帝差不多,身體卻差遠了,估計堅持不了多久。所以皇子們的爭奪越來越直接。

    這位三皇子,就是太悳子之位的有力爭奪者之一。面對可能的太悳子殿下,朴恩泰不敢託大,接到了請柬之後,急忙準備了一番,推掉了其他的應酬靜等今天的宴會。然後還專門提前了一個時辰來到門外等候。

    好不容易到了時間,三皇子吩咐人將朴恩泰接進去。今天三皇子表現得很有誠意,用來招待他的酒水也不是花郎常喝的糟酒,而是經過了二次過濾和蒸餾的烈酒,十分清澈。

    席面上居然還有一條鮮魚

    朴恩泰受寵若驚。

    酒過三巡,三皇子開口問起了正事:「嗯泰你受苦了,如今舉國上下一片憤恨,要求出兵大夏,民心可用。我欲領兵出征,不知道恩泰有沒有什麼意見給我?」

    三皇子是典型的花郎人相貌,大餅臉配上一雙細長的小眼睛,下面貼上一個塌鼻子三皇子是爾守城之中著名的美男子,當今花郎聖上所有皇子之中最英俊的一個。

    朴恩泰畢竟去過了一次大夏,還算有點清醒的認識,忍不住問道:「殿下準備徵調多少大軍?」

    三皇子淡淡一笑,笑容之中藏著一絲驕傲:「一共有十二位將軍支持我,能夠組織起一隻兩千人的大軍」

    朴恩泰大喜過望,轟然拜倒在地:「殿下神武我花郎武士都是精銳,以一當百,兩千人可以輕鬆擊敗大夏兩萬大軍,給逆夏一個教訓絕對足夠了。」

    朴恩泰矜持一笑,心中其實十分得意。在所有爭奪王位的皇子之中,他是最受軍方青睞的一個,所以才會有十二位將軍支持。別的皇子想要出征,能拼湊起五百人的軍隊就算不錯了。

    這兩千人,足以讓他橫掃整個花郎,甚至去跟河桑國掰一掰手腕。

    不過為了穩妥起見,他還是多問了一句:「你覺得兩千大軍,可以教訓一下逆夏?」

    「絕對可以微臣甚至覺得,逆夏邊關守將,看到我花郎雄壯的軍容,就會望風而逃,咱們必定不戰而勝」

    「哈哈哈」三皇子開懷大笑:「好,等本王凱旋歸來,再於你一起慶功」

    三天之後,三皇子率領兩千大軍,浩浩蕩蕩從爾守城出發,穿過爾守城西城門,緩緩往大夏開拔。

    兩千精銳,身著竹片和牛皮綴成的鎧甲,裝備精良的讓周圍觀看的其他將軍羨慕不已。

    而三皇子騎著一匹雄壯戰馬,足有半丈高乃是花郎罕見的良駒就算是花郎國的皇帝陛下,御馬苑中也沒有幾匹馬能夠跟這匹馬相比。

    他意氣風發,而藏在人群之中其他的幾位皇子則是面色黯然。如此雄壯大軍,出征逆夏必定旗開得勝,現在舉國上下對逆夏十分憤怒,而三皇子恰好討好了大家。等他凱旋歸來,聲望必定達到一個頂點,到時候其他人還怎麼跟他爭?

    洪禹騎在烈馬背上,身邊跟著小。

    周圍是茫茫大山,一支龐大的荒獸騎兵正緩緩地穿行於山林之間。

    過完年,洪禹就把武都內的事情暫時安頓了一下,帶著荒獸騎兵團出發了。荒獸們不用刻意趕路,但是速度也遠遠超過一般的騎兵。而且荒獸行軍,對於地形沒有要求,不管平原山河,直接衝過去。

    而且有兩頭強大的三品荒獸坐鎮,就算是遇到危險地地域,也可以完全不用顧忌什麼穿行過去。

    烈馬已經達到了五品荒獸的水準,在這支隊伍之中並不顯得孱弱,相反它體悳內隱隱撒發出來的遠古神獸的威煞,讓大地夔牛這種三品荒獸,也不敢在它面前放肆。

    隊伍裡大多是新兵蛋子,不過洪申和洪寅當年都曾經跟隨洪勝日遠征河桑,那一戰,也是為了拯救花郎國。因此對於花郎國這種忘恩負義,妄自尊大的無賴國家,兩人憤怒無比,暗地裡無數次鞭策荒獸騎士們,遇到花郎國的軍隊,給我狠狠的打如果不能全部殲滅,回來狠狠操練你們

    「少爺,前面就是花郎和我們的邊界天池山。」洪申指著前方一座巍峨雪山,帶著無盡遺憾說道:「天池山本來都是我們大夏的領土,但是當年老帥帶著我們出兵河桑,拯救了花郎國之後,他們藉口天池山下面盛產箭竹,需要用這些竹子製作箭矢,就派兵進山採伐,然後就佔著天池山不走了。還上書朝廷,說兩國的邊界應該以天池山為界。

    這裡天高皇帝遠,朝中公卿們也懶得為了這一點地方跟花郎扯皮,這件事情就這麼不了了之,讓花郎生生把這塊地方給佔去了。咱們出兵救了他們,結果還被他給賴去了一塊土地,這種事情也只有花郎這種國家才幹的出來。」

    洪禹勃然大怒:「爺爺當時沒有要求出兵?」

    「怎麼沒有?老帥當時在朝堂上暴怒,可是陛下也考慮再次出兵國庫負擔太重。再加上還需要花郎牽制河桑,也只是發出國書抗議了一下。」

    「我艹」洪禹爆了一句粗口:「國土不是一般的財產,更代表著尊嚴豈能如此兒戲?」

    洪寅在一旁冷笑一聲:「少爺你們恐怕想不到吧,花郎還能更無恥。上一次被少爺您打跑的那個朴恩泰,他們來,除了要減免進貢之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提出天池山應該全部屬於花郎國他們的主意是先拋出減免進貢,如果咱們反應不激烈,就得寸進尺,再提出將天池山全部劃入花郎境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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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第八章 寒霜關(上)

  “我草特馬勒戈壁!”洪禹破口大罵:“老子既然來了,天池山就永遠是大夏的!不光是天池山,天池山以東的平原,也要是大夏的!”

  兩個老爺子大喜過望:“少爺好志向!咱們這一次,一定要狠狠教訓一下花郎!”

  興奮之後,兩位久經沙場的老兵神情慎重起來:“不過,少爺,咱們不能輕敵。”

  “花郎使者很可能在離開武都城之後,就直接飛鴿傳書國內,如果從那個時候開始算起,花郎應該準備了很長時間,想必已經集結了大軍,等待咱們到來。而且這一次,是咱們的荒獸騎兵團建成以來的第一戰,對於這幫小子們的信心樹立至關重要,不敢要贏,而且要贏得漂亮!只有這樣,以後才能夠建成一支百勝雄師。”

  洪禹也點點頭: “打仗的事情我不懂還得拜託您兩位……”

  兩老之前早就想好了,此時建議道: “咱們力量強大,但是畢竟兵力太少。如果咱們跟大軍一起行動,大軍自然會派出斥候,咱們只需要根據斥候傳回來的情報,衝鋒陷陣就可以了。但是現在,咱們獨自出戰,斥候不足的問題就暴露出來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首先荒獸騎兵團人數太少,就算把洪禹也算進去,一共一百二十二人。派出去的斥候多了,大家輪班,根本沒有休息的時間。另外荒獸騎兵團內,最低級別也是五品荒獸,這樣的騎兵派出去當斥候,距離對方的部隊還有好幾里地,對方的戰馬就嚇得不敢前進了,打草驚蛇。

  洪禹撓頭: “那咱們應該怎麼辦?”

  “少爺應該想辦法捉幾頭猛禽。”

  洪禹點點頭: “好,咱們先去寒霜關,暫時安頓下來,然後在計劃捕捉猛禽荒獸。”

  寒霜關是大夏和花郎邊境上的第一要塞,就如同飛天關對於大夏和狄戎的戰略地位一樣。它位於天池山斷魂谷之中,南北長五百丈,高二十丈,關牆厚達十丈,後方要塞配備齊全,能夠駐紮五萬人的大軍。

  但是因為大夏和花郎關係不錯,寒霜關之中其實常年駐紮的只有四千人。這四千人,在大夏看來,實際上還是為了方便在河桑進攻畫廊的時候直接出兵。

  寒霜關守將乃是一位四品揚武將軍,余成濟。他不是洪系的人馬,因為當年洪勝日帶兵救了花郎國,結果反倒被花郎國無恥的佔據了一半的天池山,惹得洪帥大怒,憤然要求出兵。所以皇帝一直擔心如果把洪系的將領安排在寒霜關,說不定哪一天這位將領就忍不住要衝殺過去把花郎人教訓一頓。

  因此寒霜關的守將,一隻避免動用洪系人馬,而且都選派的是比較溫和的將領。就好比這位余成濟,他之前是駐紮在大夏和楚越的邊境。大夏和楚越之間,算是最為和睦的關係了。除了雙方之間的山蠻為患,幾乎沒有別的摩擦。

  余成濟在楚越邊境駐紮十年,唯一的戰爭經歷,就是在上一次何崇剿滅山蠻的戰鬥之中,率軍協同。不過他只是搖旗吶喊的,率軍圍山,並沒有真的出擊。何崇用來廝殺立功的,都是他的嫡系,輪不到余成濟這種人上陣。

  寒霜關中,余成濟有些頭疼。

  洪家二少爺要來,他不能反對,可是洪二少的惡名他也聽說過,那可不是個容易伺候的主兒。洪禹組建荒獸騎兵團,在武都城內都還是個秘密,一般的官員頂多也就是知道洪禹手中有很多荒獸而已。

  余成濟接到的公文是“配合”洪禹,處置好花郎國外交事宜。可是他很擔心洪家二少爺來了,就把“配合”變成“聽從”隨便把自己手下這四千人葬送進去。

  可是他要是不配合,憑藉洪老爺子在軍方的影響力,他余成濟的仕途也就算走到頭了。

  余成濟愁眉苦臉,眼看著洪禹就快到了,他靈機一動,把副將沈巽叫來。

  沈巽不是他的親信,相反還是他的對頭。沈巽身高九尺,乃是寒霜關中第一猛將,三十出頭,已經是五品元定後期的境界,他是跟隨何崇進剿山蠻的得力戰將,戰後論功行賞,何崇為他謀求了寒霜關副將的職位,這讓余成濟很是不爽,擺明了看上本將軍屁股下面這個位置了!

  而沈巽來了之後也一點不客氣,處處挑毛病,偏偏人家是真的上過戰場的人,在行軍佈陣方面,的確比他余成濟要強。每一次都戳在他的短處,余成濟憋了一肚子火沒處發洩。

  沈巽來到余成濟的營房的時候,滿屋子藥味。余成濟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虛弱的託付道:“沈將軍,本將忽然病倒,必須去左延城去治療,這寒霜關,就只能託付給你了…………切公文,都在文案上,你看著處理吧。”

  沈巽心中大喜,臉上卻很“關切”的問了一下余成濟的病情,余成濟擔心被洪禹堵在寒霜關裡,敷衍了幾句就劇烈咳嗽起來,沈巽趕緊告辭離開,而余成濟立刻坐上馬車離開了寒霜關。

  此時,洪禹正帶著大軍,站在寒霜關後方的大山上,望着下面蜿蜒如同扭動蟒蛇的山路上那輛馬車,奇怪問道:“寒霜關裡都是軍人,還有人坐車不騎馬?”

  沈巽接手了余成濟的權力,立刻召集眾將商議軍情。余成濟的親信們有些納悶,怎麼沒有聽將軍說過這事?

  他們隱忍不發,沈巽卻已經開始頤指氣使: “眼前第一件事情,就是洪禹要出使花郎,需要從我們寒霜關經過。”

  沈巽一個冷笑,寒霜關遠離武都,有很多事情他們並不知情,而且兵部發來的公文之中又含糊其辭,沈巽憑藉自己瞭解到的一切“內情”再結合兵部的公文,想當然的以為洪禹是要出使花郎, “緩解”兩國緊張的關係。

  這事情是洪禹惹出來的,讓他去裝孫子也是應該。

  他一個冷笑: “這些紈褲子弟,將國事當兒戲,還以為在武都飛揚跋扈一樣呢,出了什麼事情家裡都會給他擦屁股,這回傻眼了吧,哼!”

  眾將都不說話,洪禹是洪勝日的孫子,他們敢說什麼?

  沈巽把手中兵部的公文揚了揚: “上面讓咱們配合他,但是,本將絶不會拿將士的生命當兒子,洪禹要是有什麼非分的要求,本將一概回絶!你們也都給我聽清楚,別看見武都來的豪門就膝蓋骨發軟!咱們是軍人,是大夏的脊樑!要有軍人的骨氣!所有不合情理的要求,統統回絶!這一次我們要讓這個敗家蠢紈褲明白,大夏還有一群有骨氣的軍人!都明白了嗎?”

  眾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躬身:“明白!”

  大家從沈巽的房裡出來,都是一撇嘴:說得冠冕堂皇,誰不知道你是何崇的人,何家跟洪家別苗頭不是一天兩天了,何家老二聽說就是被洪禹一腳給廢了的……你們神仙打架,管我們小鬼什麼事情?

  眾將出門來,都打定了主意不管你們怎麼鬥,我們壓根不摻和,明哲保身就好。

  唯獨有一個中年將領,神情有些古怪。他看看周圍,拉住了剛剛走過去的一個同伴: “老譚,到我那兒去坐坐。”

  譚挽刀看出來老夥計有事情要說,點點頭,兩人一起回到了連信厚的住處,連信厚把親兵指派出去把守着大門,自己和譚挽刀坐下來道:“老譚,你也快四十了吧?”

  譚挽刀看著他:“廢話,我就比你大一歲,你還不知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連信厚點點頭: “咱倆年紀都大了,在這麼下去,只能一輩子在寒霜關終老了。”

  譚挽刀有些失落,寒霜關乃是邊關,一年四季倒是有一大半的時間極為寒冷,自古以來文人所說的“邊塞苦寒之地”差不多也就是這個樣子。

  譚挽刀和連信厚都是寒霜關的老人,可是兩人在修行上沒有太好的資質,都已經是快四十歲的人了,仍舊只是六品真淬後期,而且似乎五品元定這一關都邁不過去了。怎麼看,兩人都沒有什麼前途,因而每一任寒霜關守將都不怎麼熱心拉攏兩人,他們就算是想要投靠,人家也看不上。

  “老連,你到底想說什麼?”

  連信厚有些興奮:“你不覺得這一次是一個咱們出頭機會?”

  “機會?”譚挽刀有些不明白。

  “沈巽那個蠢貨,以為自己是地頭蛇,且不說他到底是不是地頭蛇,就算他是,可是洪禹是什麼人?洪家是什麼樣的存在?對我們來說,洪家就是一頭龐然大物!沈巽螳螂比擋車不自量力,居然還想給洪家二少爺小鞋穿,他忘了洪老爺子是什麼人?就算他背後有何家支持可是他別忘了咱們是軍人,洪老爺子在軍方是什麼人物?至高無上啊!何崇頂多也就走進剿一下山蠻,可是洪老爺子那是對抗狄戎的人物,那才是真正的軍魂!”

  連信厚的話讓譚挽刀有些心動:“你是說咱們幫着洪二少爺收拾了沈巽,然後投靠洪家?可是人家洪家,能看上咱們這種小人物嗎?”

  連信厚咬牙道:“老譚,我決定賭這一把了,不然這輩子就這樣了,我不甘心!怎麼樣,你跟不跟老子一起!”

  譚挽刀猶豫片刻,臉上閃過一片狠厲,一拳砸在桌子上: “幹了!人死吊朝天,最差還能比現在差到哪兒去?至少也要給兒孫拚個前途!”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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