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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荒(姜幻)】劍動山河(連載中)

第三八三章 無疆劍界

    燕鼎天渾身肌膚,都冒起了雞皮疙瘩,也從袖中取出了一張道符,凌空引發之後,懸於頭頂上方處,隨著符籙一縷紫氣降沉,將他的身影籠罩,燕鼎天的神情,這才輕鬆了許多,接著卻又將一枚符籙,給莊無道遞了過來。

    莊無道卻搖了搖頭,認得這是四階的『上清辟邪符』,道家最正統的辟邪驅魔之法,燕鼎天臨來之前,確實準備充足。

    不過他這裡卻無需,有劍竅裡的輕雲劍之後,任何邪靈進入,都會引發劍靈的感應,而《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正是邪物的剋星。

    只手捏靈訣,口念靈言道:“天璿借法,星火符體。”

    莊無道的頭頂,立時燃起了一朵銀白色的火焰,一個個星紋符篆,出現在他的肌膚外層。

    《天璿照世真經》的禦邪之法還算不錯,比不得『上清辟邪符』,也能勉強湊合著用。

    不過就在這門術法打出之後,莊無道卻又眼神怪異的,往身後回望了一眼,凝思了片刻,面色才又恢復如常。

    也不知怎的,從剛才離開白玉石橋開始,莊無道就感覺之前,那曾經消失過一段時間的窺視感,再次恢復。

    而就在剛才,這種感覺達到了巔峰極致,就好似有人,就立在自己身後一般。

    ——應該不是邪靈,那又會是誰?是那位不知去向的飛鵠子,還是那萍水相逢的燕狂人?

    “走吧,這裡哪怕再多待一刻,我都覺不安穩。”

    燕鼎天手持著輿盤當先前行,不過有了剛才之事,三人都更小心了許多。

    然而那濃霧中,不時傳來了淒厲絕望的尖叫聲。

    莊無道甚至可以聽見耳旁,有人在輕聲細語,不過好在這一路,都無事。

    直到三人行到那座輿盤所指的那間廢棄殿堂前,都未有什麼異況。

    “應該是有人先到了…”

    燕鼎天往門口看了一眼,此地怨煞之力沉寂,禁陣只有部分殘存,當年的殿堂,早已腐朽不堪,哪怕這湖泊中,稍有些暗潮動靜,都會在這偏殿的石牆上留下痕跡。

    而之前那進入之人,也沒有想過要掩飾。

    智淵的神念試著往內蔓延,卻被反彈裡出來,而後鼻尖又嗅了嗅,躊躇著道:“有血腥味,很濃…”

    燕鼎天卻毫無遲疑之意,直接踏步走了進去,莊無道把袍袖一甩,那張『乾天斬魔蝕日神雷符』,就已暗暗捏在了手中。

    隨著燕鼎天走入進去,卻見裡面大片的湖水,都被血液染成了紅色。

    兩個人影漂浮在前方大約百丈處,卻都已頭顱斷落,血液噴灑之後,整個人浮升而起,往殿頂方向飄去。

    “是金丹修士…”

    燕鼎天一聲冷笑,繼續往前,真元鼓蕩,將那些血液全數排開。

    “我燕家留下的遺物,就這麼好取?”

    莊無道的目光,則定格在了這偏殿的中央,還有一個人影半跪在那裡,一口血劍駐地,插在身前,身穿著白金戰甲,周圍有一圈大約十丈方圓的赤紅色光華,渾身軀體,已經腐朽了部分,卻依然可見此人濃眉大眼,面貌威嚴,雙目怒睜,威勢迫人。

    此處雖是怨煞之力鬱結,然而這位白甲戰將身上,無論那血劍,還是戰甲,包括衣物在內,都是完好無損。

    看了看此人手中的劍,又看了看頭頂處的兩具浮屍,莊無道頓時就心中隱悟,同時一股寒氣,自胸中隱生。

    是劍氣遺留嗎?也不對,這人身周,分明是以那口劍為核心,以其本體提供氣元,化成一個封閉的劍域,也是一個小型的劍陣,任何試圖取物之人,都會承受這劍陣的反擊。

    這兩名金丹修士,多半是心存輕視,以圖強取此人的遺物,才被擊殺當場,若然這兩位,是真正的金丹修為也還罷了,可偏偏卻是化身,實力不足本體的十分甚至百分之一,自然是無有幸理。

    眼前這圈赤紅色的靈光,絕非是看著好看而已…

    莊無道只奇怪,這白甲戰將在死後百萬年,為何還能維持這個劍陣?

    燕鼎天卻是毫無畏色,沉默著看了那半跪著屍骸一眼,淡淡道:“這是我燕家傳承的秘術之一,無疆劍界,只需體內還有一絲劍氣留存,就可維持不散。”

    “無疆劍界嗎?我聽說過,大靈燕家曾效力過數代皇朝,歷代都是軍方大將,以善守而聞名於世。”

    智淵說著燕家昔年的掌故:“不過最震動天下的,還是萬年前那赤霞山一戰,大靈太祖燕九天統率七千燕家子弟,固守赤霞山,在赤霞山巔結出『無疆劍界』,當時三大魔宗聯手,攻打了七日七夜都不能攻克,反而自身損傷慘重,也就有了之後,天下諸宗聯手,發動的誅魔之役。”

    “我燕家的『無疆劍界』,其實早在百萬年前就已失傳,現在的這門秘術,只是燕家歷代根據前人留下的隻言片語,東拼西湊,修補而成。”

    燕鼎天搖著頭,用一把小刀在手腕上一割,朝著那白甲戰將身前灑去。

    當那赤紅光影稍黯了黯,燕鼎天便走入了進去,竟一直到那屍骸之前,都未觸發那『無疆劍界』反擊。

    “真正的『無疆劍界』,可攻可守,也是一種可與敵諧亡之術,據說一旦以自身性命為代價布成,那麼劍界周圍方圓十倍之地,一切生靈都將死絕,哪怕是修為更高數籌之人,也不能逃得性命,只要劍界還存在,就絕無任何生靈能靠近十尺只內,也只有我燕家後裔之血,才能化解。”

    燕鼎天掃了一眼四周,果然是屍骨滿布,死者不下千人,不過隨著三人進入,帶起了殿中水潮暗湧,這些腐爛的骨骼,大多都已碎散成沙。

    整個偏殿內,都充滿了腐朽氣息,好在三人,都有術法罡氣護身,保持著周圍水液的清澈純淨,不使那些邪穢之物近身。

    莊無道心中暗忖,這門『無疆劍界』,倒是與第五層的那口神誅絕滅之劍有些相似。

    不過若論到狠辣決絕與威勢,明顯是後者更勝數籌,神誅絕滅之劍,是真的神魂寂滅,使用之人再無重聚魂識,轉生重來的機會,不過前者,也是一門平常就可使用的守禦秘術。

    智淵的目光,卻在看著身下方一具屍骸,在這邪靈怨煞之地,居然還有一人的遺骨,未曾徹底腐朽,甚至可觀那骨骼之上,還有淡金的絲痕。

    “這是練虛境修士的遺骨…”

    智淵望向那白甲戰將的眼中,多出了幾分敬佩:“當年離寒宮這一戰,真是超人想像,你家這位祖先,當是與這位練虛修士同歸於盡,一起身亡。”

    說完之後,又隨手一招,將那些屍骨全數收起道:“這位的遺骨,若落在魔修手中,只怕非是天下生靈之福,不如我由帶回鎮龍寺,請幾位大僧正誦經七七四十九日將之淨化,然後再覓一靈秀之地安葬。”

    “和尚你隨意,此人雖是我先祖生前之敵,可既然已死,那就一切了結…”

    燕鼎天搖著頭,然後就在那白甲戰將緊握的左手中,取出了一塊翡翠般色澤翠綠的玉石。

    而後那白甲戰將整個人,就似失去了支撐,驀然間垮塌了下來,連帶那血色長劍,也向一側傾斜,周圍的紅色靈光,亦是隨之碎散。

    裡面千百道劍氣激射出來,莊無道早有準備,把磁元靈盾擋在身前。

    然後就是一連串的咚咚聲響,足足十息,就在莊無道感覺這面靈盾已經支撐不住,裡面的禁制,要被強行打散之險時,那些劍氣才聲勢漸緩。

    待得一切平靜下來,又是數十息之後,這本就殘破的偏殿,愈發是千瘡百孔,裡面的水液也變得無比渾濁。

    而莊無道的目光,已經定格在了燕鼎天的手中。

    “這就是鎮龍石?”

    溫和的翠綠色靈光縈繞,不過若仔細注目,可見這翡翠石內,還有著幾縷明黃色澤。

    應該就是此物,使燕鼎天的這位先祖,能夠維持百萬年的『無疆劍界』不散。

    “就是此物。”

    燕鼎天的動作明顯加快,先是手展靈訣,從白甲戰將的屍骸中,勾引出一朵白色的火焰,毫無溫度,在水中亦不熄滅,冷冷跳動著。

    而後將那口血色長劍連同整具屍骨,都全數凍在冰層之中,收起到小須彌戒內。

    只唯獨將此人右腕的一個手鐲留下,如變戲法一般的,從內取出了一樣東西,連同那團靈火,分別托至到莊無道與智淵二人的身前。

    莊無道面前,正是那朵火焰,而智淵的面前,則是一本佛經。

    “這是事前承諾給二位之物,三階巔峰的坤元神焰,好在此火被無疆劍界護持,又有鎮龍石蘊養,未曾熄滅,至於那佛經,據說是百萬年前,一位橫渡虛空而來的佛門禪師帶來的《大楞伽經》,正是你們小乘佛門之物,二位各得其一,總算我燕鼎天未曾失言,至於其餘先祖的遺物,請恕燕某自珍,不能分潤於你二人。”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6-25 00:4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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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四章 坤元神焰

    莊無道微微一笑,並無異意,神念遙遙一引,將那『坤元神焰』召到了身前,小心控制著,不使這朵無根精焰散開,然後以一個白玉瓷瓶收束,再以術法層層封禁,務使這瓷瓶內的靈氣不會洩露。

    裡面已經有足夠多的三階蘊元石精粉,可供十日燃燒,從此刻起的十天之內,他都不用愁這團靈火會熄滅。

    『坤元神焰』乃三階上品的無根精焰,與石明精焰同樣,都是石中之火,然而性質卻更為霸道,已經接近後天靈火一類。

    在離塵宗記載天下靈焰種類的《天火集》中,排名無根精焰中的第三十四位,而且在精心培育之後,,更有提升為真正的後天靈焰『萬化歸元真火』的可能。

    不過這火焰的性質,卻又與石明精焰截然不同,石明精焰是將所有一切接觸到的事物,都化為石質。

    而這『坤元神焰』卻是可燃燒所有石質,也可將地氣與土行之靈作為燃料,轉化為較為精純的土系元氣。

    對於別人而言,可能沒什麼大用,然而在修習土系功法之人眼裡,卻是夢寐以求的奇珍。

    將此火煉化,養在自己體內,可以提供轉化源源不斷的土系精元,供宿主使用。

    那白甲戰將能夠將那『無疆劍界』維持百萬年不散,多半是因那鎮龍石之故,可除此之外,這朵能夠提供土系精元的『坤元神焰』,只怕亦是一因。

    這也是莊無道為何明知此行兇險,也依然堅持與燕鼎天同行之故,只需將此火煉化,他的氣脈之厚,必將超出尋常修士數倍之多,在元神境之前,都不懼有真元枯竭之日。

    除此之外,那牛魔霸體能夠維持的時間,也將大幅增長,築基境之後,他的『牛魔亂舞』能夠堅持三十息的絕對霸體,萬刃不傷,萬法不入。

    而一旦煉化了這朵『坤元神焰』,則至少可堅持到六十息的時間。

    智淵所得的那本《大楞伽經》,也是一件佛門異寶,估計是這燕氏先祖,為鎮壓這禁湖宮內的劍魍法魑,才會隨身攜帶。

    本身這本《大楞伽經》的書名,莊無道從未聽說,裡面的經文,多半對小乘佛門至關重要,除此之外,此書對佛法的加持之能,亦不可小覷。

    《大楞伽經》剛一到手,智淵施展的『不動鎮祟印』範圍就擴大了近倍之多,使二人體內的暖意更濃。

    那燕氏先祖留下的手鐲內,應該還有不少靈珍,然而『坤元神焰』與《大楞伽經》這兩樣東西 若無燕鼎天領路,以他的血液解開無疆劍界,根本就無法到手。

    再還要心生貪婪,想要從中分潤,那就有些過份,不知好歹了。

    不過莊無道,隨即就把目光投向了頭頂那兩具金丹化身的殘軀,方才劍氣漫捲,這兩具屍首也被波及,被刺的千瘡百孔,破損不堪。

    隨手一道真元捲動,莊無道將二人手上的小須彌戒收取在手裡,神念探看,只覺裡面的東西都差相彷彿,便隨意將其中之一,丟給智淵。

    燕鼎天既然獨吞了他先祖的遺物,這兩枚小須彌戒,自然歸他所有。

    燕鼎天也俐落的運起遁法,在水中浮升而起道:“這裡不可久留,二位一起走吧…”

    莊無道也心知再耽擱不得,那些金丹修士,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尋到這裡,也運起了磁遁,然而就在他準備往那殿門處行去時,忽的眉肌皺起,眼神警惕的看向了周圍,一個冷笑聲,從殿門外傳至。

    “走,賢弟你要走到哪裡去?”

    隨著話音,一個身穿素白長裳的青年,從殿門之外走入,而這偏殿的四壁兩旁,也同時傳出『轟』的一聲炸響,大片的碎石飛濺,幾個人影,陸續走入了進來。

    加上那青年的身後,總共是六人,有男有女,高矮不一,然而無一例外都是築基中期的境界,身上應該是加持著術法,不但渾身氣機收斂,行動時也沒有絲毫的聲息。

    這湖中的怨煞死霧,本就可阻人神念,也因而直到這些人接近到石殿之外,三人都沒能察覺。

    莊無道面色凝重,不解進入這雲海殿金丹修士,居然有如此之多,他在橋上失神發呆的時候,到底進來了多少?赤陰城放人進來的時候,難道一點就沒辨別?

    “燕南回。”

    燕鼎天深吸了口氣,然後環視了周圍這幾人一眼:“六位金丹,你倒真是捨得,陰魂修不到元神境界,神念分割只會自損壽元,再無望進階。”

    燕南回笑了笑,渾不在意:“那又如何,只要鎮龍石到手,再多的金丹境我都可招攬,話說回來,如父皇知道你孤身來此,必定不悅。”

    “我可沒皇兄的那麼多的人手浪費。”

    燕鼎天搖著頭,而後又冷哂道:“皇兄之意,莫非是要準備從我手裡強搶了?”

    “慢了你一步,也只能如此了。”

    燕南回負手於後:“父皇他只說過,需要此物,能夠為他取來,就是大功一件,可到底是如何取得,你我兄弟間如何爭鬥,父皇其實不甚介意,賢弟你說可對?我若是你,就會把手中的鎮龍石放下,然而求我放你一條生路。”

    “那我若是不肯呢?”

    “就不該問這一句。”

  燕南回搖著頭:“這離寒天境的兇險,世人皆知,我大靈朝在此處死掉一兩個皇子,想來也不會使人太意外。”

    莊無道手中的乾天斬魔蝕日神雷符已然引發,他與智淵被燕鼎天邀來此間,就是為防意外,為燕鼎天助拳。

    那『坤元神焰』與《大楞伽經》就是酬勞。

    他已看出燕鼎天態度堅決,絕不肯將那鎮龍石相讓,既然沒可能談攏,那就只能先搶佔先機。

    燕鼎天也嘿的一笑:“既然如此…”

    話音未落,他那袖袍處就忽然有一物滑落,仔細看,卻是一個拳頭大小的銀色圓錐。

    莊無道心神緊繃,正以為燕鼎天是搶先動手發難,就聽下方轟的一聲悶響,那石質的地板,竟然被炸粉碎開來,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深坑窟洞,同時間無數碎散的金屬棱片,向四面八方衝擊而去,威勢之烈,毫不亞於之前那『無疆劍界』散開之時。

    “走!”

    莊無道正發愣的是時候,燕鼎天又取出一張符籙,化開之後,就有一道青色的靈光捲起,將三人一併包裹之內,以風馳電掣之速,鑽到那深坑之中。

    直到此刻,莊無道意念才驚醒過來,這偏殿之下,居然還另有乾坤,看周圍飛速掠過的景致,竟仿一個地下宮殿!

    百萬年前,這裡應該許多壁畫,還有許多盞宮燈,可惜也同樣被陰戾之氣腐蝕,早已不復原貌。

    身後一聲惱怒之至的狂吼之聲猛然傳至,幾道身影,也從那坑洞鑽下,發了狂似的疾追。

    遁速雖不如包裹他們三人的這道青色靈光,然而也無法將之徹底甩脫。

    莊無道毫不猶豫,就將手中這枚符寶中殘餘的幾道乾天斬魔蝕日神雷全數引發,劈向了身後。

    而那智淵也大手一揮,把一面繪滿了梵文的袈裟罩在了身後,陸續好幾道衝擊過來的光影,打在這淡黃袈裟上,那袈裟卻巋然不動,然後一鼓一脹,就將方才襲來的術法劍力,全數卸開。

    莊無道眉頭輕挑,看出此物,正是那本『大楞伽經』,外面看似是一本經文,抖開之後,卻是一面袈裟嗎?不似靈器,倒更類似於道家符寶之類。

    而且品階極高,這幾名金丹,連續打出數門神通玄術,又引發了至少兩枚符寶轟擊,都不能傷其分毫。

    被莊無道的乾天斬魔蝕日神雷阻了一阻,那幾人的遁法,頓時一窒,而此時這團青色靈光,已越去越遠。

    莊無道眼看著那燕南回神情氣急敗壞,卻又無可奈何,而後這幾人的身影,都陸續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這青色靈光快的不可思議,也犀利銳烈到了極致,在這死靈之地,竟也是穿行自如,所有阻攔之物,都全數強行撞碎轟散。

    與其說是遁法,莊無道倒更覺自己,彷彿是化身成了一口劍,便是途中預見的一些陰魅邪物,也是本能的避閃開來。

    逃命之法,莊無道自己也有,秘傳腰牌中的『千里移光術』就是,然而離塵宗這門遁法,卻絕不能如這青藍靈光般的霸道,可以同時迫開邪祟之物。

    在這地下宮殿中連續幾十個轉折,經歷了整整一百息時間,三人的身影,才終於停住。

    而那青色靈光,也漸漸的散去。

    “居然是七萬年前羽化宗的羽靈劍影遁,我沒料錯,燕施主果然是準備有後手。”

    智淵收起了袈裟,又化成了一本經書,回到了手中。

    “一千枚三階蘊元石,保住一條性命,倒也還划算,然而這符寶,也只能使用一次而已。”

    燕鼎天惋惜的看了手中那已無靈光的符籙一眼,大手一握,就使之化為灰沙。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6-25 20:2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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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五章 大小佛門

    拍了拍手,燕鼎天又眼神茫然的看著四周道:“我只知雲海殿下,另有三層地下宮殿,不過到底是何結構,就不知了,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在何方位?又該如何離開。”

    “應是在雲海殿南面…”

    智淵方才一直在辨別著三人遁行的方位,只可惜周圍依然有大量的死灰霧氣,混雜在湖水之內,使他的神念,不能及遠,也無法知曉,該從何處走出這座地下宮殿。

    莊無道則是抬起了頭,看向了上方:“何需走出去,從上方走如何?“

    “倒是忘了。”

    燕鼎天的一笑,面色尷尬,既然方才能在偏殿裡往下打出一個深坑,進入這地下宮殿,那麼在此處由下而上的離開,也不是不可。

    “不過還是有些難辦,我可沒第二顆霹靂破嶽梭,動靜也不能太大,驚動了那些別有用心之人,就反而不美。”

    別看他方才輕而易舉就將地面打穿,卻是全靠了這枚古修遺珍之力,才能強行洞開了二十丈深的地層。

    而這二十丈的地層,其中就包括了至少兩丈厚的『太華石』,堅硬比擬二階靈器,才能在百萬年的大戰中,不曾損毀。

    “就不能用土遁之術?”

    “我不會。”

    燕鼎天神情愈發羞愧,他修的是『兩極元磁神光』,是最純正的土系功法,然而土遁之術,卻未掌握。

    “貧僧也不會,只能直接打通了。”

    智淵凝聲道:“畢竟已被這裡的陰戾煞氣腐蝕了許久,我三人一起合力,應當不難,動靜是難免,不過速度快些,也是無妨。”

    說完之後,智淵就首先浮升而起,到了洞頂上方,就欲用手結不動撼山印,轟擊這地下宮殿的頂部。

    也就在他剛好持印之時,忽的瞳孔猛縮,一聲怒吼:“卑鄙!”

    赫然整整九道銀白色的針影,從灰白死霧中,猛地朝智淵的咽喉處疾穿而至,無聲無息,連一絲異常的水流都未激起,爆發之時,就已在智淵的眼前。

    就連莊無道,也是措手不及,本欲援手,卻又心神一驚,又是一張『玄陰六壬雷符』取出,連續的十數道玄陰六壬神雷,打向了四面方向。

    這些符寶他在之前哪怕遭遇那陽慎文博聯手合攻的絕險之地,都保留著不肯使用,此時卻毫無半點珍惜之意,一股腦的全使用出來。

    一連串的炸響轟鳴,在周圍響起,罡風爆卷,卻是十幾道術法符籙撞擊對轟,引發此處暗潮急捲,灰白死霧中,也陸續有幾個身影,被玄陰六壬神雷逼迫,身影倒捲而回。

    玄陰六壬神雷用完,就是噬魂百毒符,奇毒的障霧,直接打出到百丈開外,將周圍之地,全數封鎖。

    “是何方宵小,行此偷襲之事?”

    燕鼎天亦是一聲怒哼,張手就將三面土黃色圓環打出,兩極元磁神光爆開,將後續擊來的劍影寶光,全數彈回。

    不過燕鼎天本人,亦是一聲悶哼,並未受傷,不過在對方聯手合功之下,有些吃力,下一刻,燕鼎天卻又毫不停歇的,取出了兩件符寶,一瞬間就是五六十道『壬水幽影雷』,炸向了四面八方。

    在深湖水下,這些尤顯威能巨大,炸得整個方圓十數里之地,都震晃不絕。

    二人此刻,都是手段盡出,幾無保留,而那隱藏在灰白死霧中的對手,亦是同樣全力以赴,符寶、術法、靈器、飛劍幾乎無所不用其極。

    周圍一連串的光影炸裂,洞頂上方大片的泥石坍塌,下方也爆出無數坑洞,就在莊無道,把方才在偏殿內,那得自那位金丹修士的一件符寶,也全數用完,轉而把節法真人賜下的『上霄陽炎計都雷符』也握在手中時,那周圍的動靜,才告一斷落,那些人的攻勢,也終無法維持,呈衰竭之勢。

    莊無道輕舒了口氣,這才分出一些神念,關注智淵的動靜。

    其實霧中那些人的手段,若只針對他,莊無道根本就不捨得動用這些珍貴的符寶,以自己的乾坤大挪移及橫練霸體,硬扛著就是,哪怕對手施展,不乏三階四階的符寶。

    他既然能在牛魔霸體第二重天時,硬受方孝儒幾記乾天斬魔蝕日神雷,這個時候,也不會太過忌憚。

    然而那些死霧中打來的術法劍光,都是針對智淵,是打定了主意,先將智淵滅殺。

    莊無道就不能不出手,也不能不救,而唯一救助之法,就是全力牽制,以攻代守。

    燕鼎天也凝聲問道:“和尚,你現在如何?可死了沒有?”

    周圍四處都是混亂的罡勁與術法餘波,其中更有泥沙混雜,到了此刻,二人甚至都無法辨別智淵的方位,亦生死不知。

    好在下一刻,就又傳來了智淵那熟悉的嗓音:“我無事。”

    音質卻略顯沙啞,也有些虛弱無力。

    莊無道心神微鬆,估計智淵受傷是難免,而且是傷勢不輕,不過至少保存了這條性命。

    果然就聽智淵又繼續說道:“總算是保住了這條命,二位大德,智淵銘感於心。”

    這是深知二人,為救他性命付出了何等代價,燕鼎天不說,出身大靈國皇室,估計也不在意,可光是莊無道這裡,就已動用了五張符寶,每一張,都是價值連城,的確是欠了一個莫大的人情。

    那溢散的罡氣與術法餘波,漸漸平息,三人都有意識的,把水那些泥沙及灰白死煞,全數捲開到了一旁。

    莊無道也終於看清楚,那智淵的情形,脖頸還算完好,不過左邊的肩側胸前,卻被炸開了一片,現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血洞。

    不過智淵以雙手結出了『不動根本印』,以這『不動明王印法』中的最強的守禦之印,護持己身,那本《大楞伽經》也已再次化開成了袈裟,披在了智淵的身上,散發著三寸佛光,將周圍百丈之地,都照得恍如明晝,也把智淵蒼白的臉,襯得寶相莊嚴。

    看起來是已無大礙,然而莊無道的眼中,卻閃過了一絲憂色。

    “原來是你等。”

    燕鼎天冷冷注目著死霧深處,唇角冷哂:“堂堂三聖宗的弟子傳人,卻做出這等偷襲暗算的小人行徑,你等也不覺丟人?還藏著掩著做什麼?難道以為這麼躲著,我燕鼎天就認不出來?”

    “燕鼎天?是燕玄燕皇子才對。”

    幾個人影,陸續從死霧中走出,其中之一,正是法智。

    莊無道也不覺意外,方才交手時,就已感應得到,那純正無比的佛門法力。

    後方還有另一人,卻正是司馬雲天,眼眸裡含著冷意,不過方才以銀針出手偷襲法智的,卻是左側一位蒙著面巾的黑衣男子。

    除此之外,另還有兩人,俱都氣機深沉,眼含戾色,其中之一,更是佛門打扮,身披著僧袍。

    “我佛門普度眾生,憐憫世人,然而對與邪魔佛敵,又何需講什麼規矩道理,無所不用其極,自是理所當然,你們大靈燕家這些年,手段也談不上光明磊落。”

    那法智神色淡然自若,侃侃言著:“我知燕皇子,是為鎮龍石而來,看這情形,是已到手了才對,如此慌張逃命,可是遇見了你那皇兄燕南回?原本這鎮龍石,我燎原寺無意搶奪參與,可既然遇見了,就是機緣,不能錯過,此所謂天授不取,必受其咎。”

    接著目光卻又轉向那智淵的身上,眼神森然:“我還是那句話,龍鬚菩提子與龍鬚菩提枝,我都勢在必得,這兩樣,如今是在智淵你手中可對?都是佛門一脈,我燎原寺是天一界佛門總山,這件東西,合該由我燎原寺執掌。”

    “絕不可能。”

  智淵搖著頭,毫無動搖道:“智淵寧死也不會相讓,斷不會容此物,落到你們燎原寺手中。”

    “那就死在這裡好了。”

    法智語氣轉為急促,那方正和善的面孔,全是猙獰殺氣:“莊施主,今日莫非要欲參與?你既已將這兩樣靈物脫手,就已脫身事外,何必定要再捲入進來。”

    莊無道冷哂不語,雙眼微闔,也驚訝這鎮龍寺與燎原寺,天下兩大佛宗之間,居然已衝突到這地步,水火不容,便連面上的和氣也不要了。

    他只隱約聽說,這二大佛寺爭執,其實是小乘佛門與大乘佛門之爭,鎮龍寺是法華宗的祖庭,燎原寺則被敬為天一佛門總山,不過燎原寺本身所奉的教義,卻是偏向於大乘佛門之間。

    按雲兒的說話,世間最早是小乘佛門,教義一般主張是『我空法有』,更偏向於通過刻苦的修行來『自渡』,只尊奉『無量真佛』為教主,為世間唯一真佛。

    而大乘佛門則不同,認為『人法兩空』、『緣起性空』,認為佛門就是一隻巨大無比的船,目的是運載無數眾生,從生死此岸世界到達涅磐解脫的彼岸世界,從而成就佛果。

    同樣尊奉『無量真佛』,卻只把這為佛家創世,認為是諸天佛主之一,在過去、現在、未來三世,東南西北,四維上下四方,還有無數的佛存在,無量真佛,不過是其中之一而已。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6-25 23:0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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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六章 獨自斷後

    大乘喻能渡無量眾生,小乘喻渡少數眾生——大乘教眾,不僅需要自度,而且還要度人,普度天下眾生,上求無上佛道而自己超脫生死,下化無量眾生同離生死苦海,所以稱為大乘。

    這就是大乘佛門與小乘佛門的區別。

    然而這些教義,卻被小乘佛家,認為是異端邪說,極為排斥。

    聽起來似乎大乘佛徒更懷憐憫之心,更有大宏遠,更不似小乘佛門的小氣,然而小乘佛徒說的卻也有道理,不曾參禪,不曾悟佛,不曾苦修,不曾自省明心,不曾有向佛之意,不知曉『戒、定、慧』三學與『八正道』,不明了佛門諸教義,試問這廣大眾生,如何能到達彼岸,如何能成佛?

    而這些年來,大乘佛門也的確是有許多教義,讓天下修士不滿,就比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語,認為一切生靈皆可渡。

    所以那些殺人無算的魔道巨孽,可以轉頭換面,立於佛堂之上。

    還有『不修今生修來世』之語,今生修行忍耐,以期來世善報,榮華富貴,總體是勸人向善,然而自居正統的小乘佛門,則是『不修來世修解脫』,認為佛門的目的,是求解脫,是彼岸,而不是來生。

    除此之外,甚至還有『口念佛號,就可成佛,可以往生淨土』的荒唐之言。

    所以昔年無量真佛成道之時,有魔頭曾發誓願說:“到你末法之時,我叫我的徒子徒孫混入你的僧寶內,穿你的袈裟,壞你的佛法,他們曲解你的經典,破壞你的戒律,叫那真經難顯,偽經流傳…”

    那時無量真佛久久無語,只能默默垂淚。

    故而所有小乘佛徒,對於大乘佛門的教義,尤其痛恨,也極其警惕。

    自然這些,都是雲兒的一家之言,其中到底有何究竟,莊無道並不知曉,雲兒平時也不會與他談太多佛門之事。

    只是莊無道隨即就發覺,那法智說話時,周圍這幾人的目光,都是虎視眈眈的看著自己。

    頓時就明白了過來,這幾人明是為鎮龍石與龍鬚菩提,然而卻也絕不會將他放過,再看那司馬雲天,殺機滿溢,只怕目的自始至終都是自己。

    之所以首先對智淵動手,只怕還忌憚他的不動明王印法,以及手中的大楞伽經。

    不動明王印法可攻可守,亦可為旁人加持佛法,有智淵在,他與燕鼎天的戰力,至少可再提升三成。

    “死在這裡?”

    燕鼎天嘿然笑著,聲音彷彿是從牙縫裡吐出來,森冷幽然:“是否也太不把我們三人,放在眼中,要留下鎮龍石與龍鬚菩提,就憑爾等?”

    “是嗎?”

  那法智:“然而我等豈敢?三位一位鎮龍寺未來菩提堂首座,一位大靈國最有希望繼承皇位的皇子之一,最後一位,更是穎才榜上第一人,若無把握,法智豈敢動手?”

    燕鼎天還欲再說些什麼,莊無道卻已插口道:“智淵他已中毒,怕是戰不得了。”

    “智淵?”

    燕鼎天聞言一驚,轉目看向了智淵,只見後者身周,雖是佛光熾燃,然而那臉上,已經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黑灰之氣。

    “是蒼冥蛾毒。”

    那蒙面金丹微一探手,就又取出了一枚銀針:“中者若一刻之內不能化解,哪怕是築基修士,也要化為灰沙,尤其在這死靈之地,更是無救,我聽說莊小友也擅長醫道,想必是深知此毒之能。”

    燕鼎天的面色鐵青,目光向莊無道求救,卻只見莊無道眼神凝重的微一頷首。

    頓時就明白了過來,這幾人之所以願意與他們在這裡廢話,並不急於動手,只是在等待智淵支撐不住,毒發之時。

    “二位絕無勝望,若燕玄皇子能將那鎮龍石留下,我法智可以做主,放你一條生路…”

    那法智的話,正說到此處,卻又聽轟的一聲震響,抬目望去,卻是莊無道御使著那雷杏劍簪,悄無聲息的在洞頂之上,挖出了一個窟窿。

    那裡本就因方才的大戰,震得泥土鬆軟,甚至坍塌了部分,此時被莊無道挖去支撐之後,又大片的垮塌,將這地下宮殿與上一層徹底貫通。

    法智不禁皺眉,而後就見莊無道又前行一步,站在了燕鼎天身前:“智淵的毒傷,擔誤不得,你可帶他先走,這裡由我來吧。”

    “無道?”

    燕鼎天愣了愣,這才發現莊無道,竟然是自始至終,都鎮靜自若,哪怕明知智淵的毒傷,也沒半點的惶然慌張之意,不動聲色,就為三人經營出了一條退路。

    此刻站在了他身前,氣勢有如淵淳嶽峙,沉穩如山。

    “由你來?”

 燕鼎天不禁苦笑。

 “今日之事由我而起,也是我那枚『羽靈劍遁符』將你們帶到此處,即便要有人斷後,也該由我來,如莊兄有什麼好歹,我怎過意得去。”

    那法智並不說話,也並不動手,只饒有興致的看著三人,似是看戲一般,滿含戲謔,即便上方的通道打通了又如何?一個傷患,一個幾乎底牌盡出的皇子,又能從他們眼皮底下,逃到哪去?

    一個莊無道,又能阻攔住幾人?

    “燕兄你能攔住這裡幾人?又可有把握全身而退?”

    莊無道說話時,已將葉真那雙金絲拳套帶在了手上,氣勢愈發的沉穩,似如磐石,又似蒼松。

    他卻也不是真的就高風亮節,重情重義到,甘願為這二人捨生赴死,只是心中明白,這法智與司馬雲天,斷不會容他輕易離去。

    心裡也確實不願見智淵這和尚,就這麼死在這裡,之所以說出獨自斷後之言,其實還是順水推舟居多。

    今日的情形,與當日在越城那次斷後,又是不同,那次是不得已而為之,這次卻是有意如此。

    越城之時,他是趕鴨子上架,心情忐忑,毫無自信,此時此刻,卻是視之為平常等閒,將眼前幾人,都視為自己的磨刀之石。

    閉門造車無用,乾坤大挪移與摘星手,只有實戰中才能完善,才能知道哪裡不對,有何破綻。

    雲兒說的不錯,他要想追上那人,在幾十年內成就金丹,甚至元神境界,而又不為自己日後修行留下隱患,那就只有大量的實戰,來換取穩固的根基。

    且一人在此,進退從容,沒有燕鼎天二人牽累,他若要逃,磁遁之法自信當世無人能及。

    “蒼冥蛾毒在這死靈之地,就有對應之物壓制,燕兄出去之後,在雲海殿周圍,隨便取一些水苔給和尚服下,就可保住他性命,雖非解藥,卻可延緩毒素,出去之後,可尋天璣牛黃丹解毒,或者天璣化氣丹也可,離塵醫書中就有記載,若是買不到,燕兄可請人代為煉製。”

    燕鼎天皺了皺眉,他卻是極有決斷之人,看了看周圍的情形,又望瞭望越來越氣息虛浮的智淵。

    便不再爭論,直接一道光華,將那智淵捲起,而後身影一閃,就衝向了上方出口處。

    那法智見狀,頓時冷笑,而旁邊的另一女修,則直接灑出一片金色絲網,遙遙往二人所在罩了過去。

    莊無道卻不理會,也不攔阻,神念蔓開,卻只鎖住那手持銀針的蒙面金丹。

    而後就在水潮捲動中,莊無道身影猛地前衝,磁遁之法,使他即便在水下,身影也依然快到了極致,竟赫然帶起了一片殘影。

    偽無雙.牛魔天衝!

    “轟!”

    整個人宛似一頭蠻牛,橫衝直撞,似鎮山撼嶽一般的氣勢,拳勢直搗那蒙面金丹的所在。

    那人明顯吃了一驚,卻在瞬間就反應了過來,一聲哂笑後,揮手間就是猛連續六枚一模一樣的銀針打出。

    而後又取出了一面蔚藍色的旗幡,一捲一帶,就將身前水液化為牢不可破的三元重水。

    接著卻只見那銀針打去,莊無道根本就不閃不避,渾身霸體加持,土黃色的磁元罡氣,亦厚達一寸。

    完全無視了一般,直接就以衝勢,將那三枚專破真元罡氣的劇毒銀針,撞成了粉碎,而本身毫髮無損。

    一眨眼間就已衝到了他的身前,氣勢狂猛霸道,就似那高速奔行的犀牛,勢不可擋。

    轟!

    又是一聲震響,整整二千六百象的巨力,猛然爆發,那一層盾狀的三元重水,在莊無道衝擊之下,就如紙糊一般,幾乎是一觸就碎。

    那蒙面金丹修士,也終於面現出震駭之色。

    “豎子!”

    千鈞一髮之際,此人直接手持住一面光滑如鏡般的銀盾,攔在了身前,身影同時如遊魚般,飛速的後退著。

    然而這個時候,這地下宮殿的四方處,總共五具雷火石人,從地下拔地而起,在陣法加持之下,莊無道的遁速,又再次激增。

    “吼!”

    橫行無忌拳意這一刻沖凌到了極致巔峰,莊無道的身上,赫然隱隱現出了一隻巨大的上古神犀虛影。

    下一瞬,一波巨大的氣暴,猛地在莊無道的拳鋒之前爆發,那銀盾在這一拳衝擊之下,同樣粉碎開來,而那蒙面金丹整個人,則是吐血拋飛。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7-6 10:2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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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七章 勢如破竹

    而此時莊無道凜冽無比的拳勢,依然直鎖著此人元神,如影隨形,身影疾追著這蒙面金丹而去。

    明明是後者借力而退,莊無道卻後發先至,在此人穩住陣腳之前,先一步追至不到一丈處。

    那蒙面金丹大駭,身影猛地幻閃,化作數個殘影分裂,向四面逃遁。

    偽玄術,潛影遁身!

    這門遁法神通,近百年來助他數次逃脫危機,一旦施展,總能夠轉危為安。

    莊無道卻不管不顧,也懶得去辨識這人,到底真身何在,直接再一掌拍出。

    偽無雙,震海崩山!

    三百丈方圓內的湖水,直接就被莊無道這一掌排空,一百五十象力量,十一倍的發力,在『離世蕩魔訣』的加持之下,又再增半倍之威!激增至二千五百象的力量,蔓延開來。

    這一片地域,包括法智,與那灑開銀色絲網阻攔燕鼎天的女修在內,幾人都被這強絕霸道的掌力衝擊。

    而那蒙面金丹,更是除此之外,還有直面莊無道那懾人的氣勢,心中也終於升起了一絲明悟,這個莊無道,根本就沒打算阻攔他們六人,只要將他逼入絕境,或者直接將他當場擊殺,又何愁其餘幾人不放棄燕鼎天與智淵?

    以築基修士之身,將金丹化身擊殺,逼到絕境,聽起來似是荒唐,天方夜譚,然而此刻,卻是他的絕佳寫照。

    掌力震擊,幾個分影化身,都全數崩潰,蒙面金丹而的胸前四肢,更是大片的血肉翻起,被莊無道無差別的掌力,直接震成了肉糜,甚至那臉上的面巾,也被震碎,露出裡面血肉模糊的面孔,那面目五官,亦被莊無道粉碎。

    “混帳,你這豎子!”

    “嘿!”

    莊無道無聲一哂,人影一個閃爍,就再次急追了上來,依然是橫衝直撞,狂暴蠻橫。

    偽無雙,牛魔天衝!

    拳勢排開,那些被排斥開的湖水,根本就無法回流,而蒙面金丹的眼中,除了震駭之外,更有驚怖!眼前此子,竟然是真有在數合之內,將他擊殺之力!

    拳意壓迫之下,蒙面金丹的神念,幾乎就被莊無道徹底擊潰,不由自禁的,就開始大聲的驚呼求救。

    “寂木,星蘿,還不救我?”

    周圍四人,也再顧不得去阻攔燕鼎天,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回到了莊無道的身上。

    法智的眼神駭然,僅僅是幾日不見而已,莊無道的實力,怎麼就增長到了這個地步?

    “南無佛陀耶,南無達摩耶,南無僧伽耶,南無觀自在菩薩摩訶薩,具大悲心者,如意寶輪王陀羅尼…”

    冗長的咒語,法智卻在一息之間就已完成,手中的紅木禪杖插在了地面,而後驀然間幻化出數頭白虎,朝著莊無道撕咬了過去。

    法智的身影,則是瞬閃而出,他追不上莊無道的遁速,只能緊隨著後方,以『大力降龍神通』,拳勢遙指莊無道的背影。

    遠處的司馬雲天,亦是一劍橫空而至,御劍之速,卻又快捷了數倍。

    而其餘二位金丹,此刻亦都全力出手,一道寶光,一個身影,亦紛閃而至,不敢有絲毫的留手。

    莊無道渾不在意,牛魔天衝的磁元『霸體』,雖不如牛魔亂舞,卻亦是三品玄術神通之列,同樣是萬法不入,萬刃難傷!

    轟!

    當他拳勢衝至時,那蒙面金丹根本就無法躲避,只能旗幡揮展,將身前的水液,再次轉化為三元重水,而後猛地一咬舌尖,意念強行從莊無道的拳意壓迫中掙扎了出後,一聲虎吼,竟是不守反攻,以攻代守!

    “潮生萬里,疊浪千重,給我去死!

    那拳影如大潮拍岸,一層層真元助推,疊浪千重,到最後轟出時,赫然已加疊了上四五十層的勁力,威勢似磅礴無盡。

    然而當莊無道拳峰再次衝擊而至,這蒙面金丹的手,卻在交鋒的第一時間就粉碎開來,化為碎肉骨粉,四濺開來!

    昔年上古神犀王,衝撞鴻蒙天柱,所過之處,一卻碎折,一切寂滅!而莊無道這一式玄術神通,就是仿自雲兒給他看過的神犀衝撞天柱的影像。

    再配合他已至第三重天境界的牛魔霸體與大摔碑手,真正是橫行無忌,霸道絕倫!

    那層三元重水,也再次被一擊而碎,不過到底還是被這人的反擊之勢,阻了一阻。

    拳勢的餘勁,打入到這金丹修士的體內,將此人的五臟六腑,直接絞成了粉碎,在胸腹間透出一個巨大的孔洞,卻到底沒能夠一舉將此人,斃殺當場。

    而此時那法智幾人的拳勁劍力,也已陸續,那佛僧打扮的男子,更已欺至他的身側。

    以金丹修士化身的遁速之快,居然僅僅只比莊無道的磁遁之法,稍慢一籌,指如拈花,朝著莊無道的肩側點來。

    “南無室利,三曼陀指!”

    而那名喚星蘿的女修,更是操縱著三十六口雪白色的飛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布下一個劍陣。

    “玄聖宗,回風飄雪劍陣!”

    陣內寒氣森森,不但牢牢護住了那蒙面金丹的退路,更有一重重的劍氣,往前方削斬而來。

    莊無道毫無畏色,反而一聲輕笑。

    斗轉星移,移花接木!

    兩種玄術神通,幾乎同時啟動,在法智驅使下,朝他撕咬過來的白虎,司馬玄聖的劍,寂木僧正的三曼陀指,俱皆在這一刻偏轉挪移,轉而與那回風飄雪劍陣斬出的劍氣硬撼,剩餘的勁力,也根本就不足以突破莊無道的霸體罡身。

  鏗!鏗!鏘——接二連三,一連串的震響,夾雜著金屬交擊的震鳴之聲,此人耳膜,這片本就一片狼藉的地下宮殿,更為不堪,罡勁橫掃,那回風飄雪劍陣,幾乎是獨自承擔著法智,寂滅三人的合擊之力,僅僅只僵持了片刻,那劍陣就已堅持不住,所有劍器,都俱被反彈震力衝擊,四散飛散。

    那金丹女修悶哼了一聲,氣元幾乎反噬,那俏臉上滿是怒容。

    “你們都在搞什麼鬼?”

    法智心中苦笑不已,借力打力,又是這門邪門功法,哪怕他心裡早有防備,也依然不能避免,被莊無道化解轉嫁。

    無法解釋,法智只能悶著頭,繼續以大力降龍神通,繼續拍向了莊無道身後。

    卻心有忌憚,連一半的力量也未用足,倒是那跟赤紅禪杖,隨著法智的咒言,再次變化。

    “南無婆伽婆帝,摩訶迦噦!”

    幾隻木虎化煙散去,那禪杖升空而起,化成一個巨冇大的光輪,罩於上空。

    這水底之下,立時間無數的荊棘草木,蜂擁而起,往莊無道的身影所在,束縛而去。

    卻還未臨身,就被一道犀利的劍光,全數斬斷粉碎,正是那口雷杏劍簪,帶著一條條如龍如蛟般的紫色雷光,護持在莊無道的身周左右。

    而莊無道不知何時,已是將那『輕雲劍』取在了手中,這口七劫之前的神兵,還是第一次現於人前,雖只有十八重法禁,遠不如雷杏劍簪,然而那凜冽的劍光,卻使遠在數百丈外的司馬雲天,亦是透體生寒。

    而被莊無道意念鎖住的蒙面金丹,更是瞳孔猛張,目裡滿布著驚惶惱怒。

    瞬間渾身血液燃燒,化成了真元道力,助推著他的身形,往後方瘋狂疾退,試圖擺脫莊無道的劍意衝擊。

    “秘式,誅神!”

    連續五式三品玄術,將這蒙面金丹的實力與信心意志,都消減到了極致。

    此刻這一式『誅神』,才是真正絕殺!

    劍影揮起,說不出的玄奧莫測,莊無道整個人,幾乎化成了流光,消失在了在場幾人的視野之中,劍光所向,正是那蒙面金丹的咽喉所在,『千里磁殺』的加持之下,莊無道遁速也了增幅近乎六倍。

    遠處那名喚心蘿的金丹女修,眼神悚然而驚,又怒不可遏。

    “豎子!在我面前,你休想行兇殺人!”

    那三十六口雪白劍光,再次倒轉而回,無數道回風飄雪劍氣,在須臾間縱橫交錯,密密麻麻,籠罩住了蒙面金丹的前方百丈。

    卻只聽『噹噹噹』的連串交擊聲響,莊無道的劍勢,半途僅僅幾個轉折變化,就把五六口雪白飛劍,強行斬段擊碎。

    『誅神』這一式自創的玄術神通,在他不斷的完善之下,早已彌補了最初時,哪怕前方只一點雜物阻攔,都會使誅神式兩敗俱傷的破綻。

    劍式圓融一體,變化由心,此時人劍合一,更是將這一式二品聖靈級的劍術神通,推升到了極致!

    借助輕雲劍的犀利銳絕,更是勢如破竹,當者披靡。

    “死!”

    疾光略過,莊無道持劍穿梭,直到三百丈外,才劍勢收斂,停住了身影。

    當轉過頭時,那蒙面金丹自眉心開始,先是現出了一條血痕,接著眉梢之上,一整條的血線爆射。

    整個人,亦再無絲毫的聲息。

    莊無道的這一劍,不但將他的上半邊頭顱,徹底的分開,也將此人寄宿在這化身體內的部分元神,徹底的斬碎擊滅,散為虛無。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7-6 11:1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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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八章 是福是禍

    在場四人,頓時都倒吸了一口寒氣,腦海之內,都是同一個念頭——好快的遁法,好快的劍速,簡直無人能及,也無人能避。

    “和檀!”

    那寂木僧正首先恢復過來,一聲怒哼,用似要吃人般凶厲的目光,看著莊無道:“你這豎子,我必殺你!”

    卻完全無可奈何,莊無道借助這一劍式,人影也遁到了四百丈外,不但脫出了幾人的合圍,也穩住了陣腳,形勢可進可退。

    和檀?

    莊無道還是首次知曉,這死於他手下的金丹修士姓名,聽起來是佛門法號,用的卻是道家旁門之術,該說燎原寺,果然不愧是大乘佛宗嗎?

    不過,也沒關係…

    儘管只是化身,然而斬裂神魂,對金丹而言本就是無法彌補的損傷,化身殞落,那部分元魂也被他一劍斬滅,就更是傷上加傷,這個和檀,也如那葉真一般,沒幾年好活了。

    這些金丹,分出化身入內,確實可碾壓練氣築基,然而一旦分身受損,本體也離死不遠。

    “莊無道!”

    法智則是深吸了一口氣,心中冰涼一片,原以為五人合力,足可將莊無道與燕鼎天三人都一起留下。

    三位金丹,都已入築基中期,不但修為真元上壓過此子一籌,武道與術法上的造詣,亦皆非那葉真之流的散修可以比擬,在這雲海殿內,至少可發揮本體一成的實力,所以看似人數還少於前次的聯手,然而若論實力,卻更勝之前數倍。

    法智自問,己方可有八九成的勝算。

    結果卻是連莊無道一人,都無可奈何,反而被這位,反過來斬殺一位金丹。

    如此說來,這是又要複第三層入口之時的故事嗎?讓燕鼎天二人離去,根本就不是為了斷後,而是為擺脫智淵這個累贅,可以再無所顧忌的,展出其超絕一切的磁元遁法。

    “看來我這次,是又小覷了你,真沒想到,閣下的修為進境,竟然增長如此之速…”

    人都說太平道重陽子是絕代天驕,天縱英才,法智眼前這位,卻更遠遠勝之築基境時的重陽子,絕沒有莊無道這樣的強橫霸道,讓人絕望。

    “你沒有想到的,還有許多。”

    莊無道手執輕雲劍,劍勢引而不發,第二個鎖住的目標,卻是司馬雲天。

    此人看似不顯山漏水,然而對他威脅,卻是幾人中最大的一個,那回風舞柳的御劍術,一直在尋覓著他的破綻,在適應著他的乾坤大挪移。

    此人的功法《鴻蒙破氣訣》,亦是以氣本論為基礎,更易窺破他乾坤挪移的虛實。

    劍勢藏而不發,反而牽扯了更多的餘力。

    可能也似察覺到了莊無道的殺意,司馬雲天的面色蒼白如紙,額上全是涔涔冷汗,就似被虎豹猛獸盯上的羊羔,精神緊繃。

    “今日之事,由我等而起,可謂是咎由自取,不過閣下,也無什麼損失。”

    法智放緩了語氣,試著與莊無道講和:“不如就此罷手如何?”

    “為何要罷手?我還未殺夠。”

    莊無道的眼神,銳利如鷹,在窺伺這四人任何一個破綻,一個可趁之機。

    之前就是如此,當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逃遁燕鼎天吸走,他卻是抓住了這一閃而逝的機會,將那和檀一舉誅殺。

    在這幾人眼裡,今日是誅殺他的絕佳機會,可在他的眼中,又何嘗不是?

    之前第二層雲兒就已代他說過,那次的事情,絕不會就此了結,又豈容這法智司馬雲天二人,繼續在他劍下逍遙。

    也未嘗沒有乾脆殺人滅口之意,就如這法智所言,凶絕之地,死幾個人,別人多半也難知曉…

    “你莫非還真以為,今日能吃定了我們四人?!”

    那星蘿目中蘊怒,也憋屈之至,然而若是再戰,卻並無什麼把握,只能悄然將一枚符寶握在手上。

    “你與他說什麼廢話?在這一個抽乳未乾的小子面前低頭,沒得丟了我玄聖宗與獠原寺的臉,哪怕戰死於此,又有何妨?我就不信,他有那麼多的二品玄術!”

    兩大金丹加上玄聖宗與獠原寺弟子中最出色二人聯手,卻自問在莊無道面前,都難保住性命,本身就已可讓人鬱悶至死。

    “卻是我想差了。”

    法智道了一聲佛號,目光堅凝:“今日若不能讓我四人都死在此處,明年今日,便也是莊無道你忌日。”

    暗中卻是準備著金光縛輪咒,全神戒備,之前在第二層時,雖被莊無道反制,差點身死莊無道劍下。

    然而此刻,法智卻沒有選擇,不能不強行為之,心中明徹了悟,若論單人實力,在場四人都有勉力一抗之力,莊無道最使他們忌憚的,除了那借力化力的功訣,就是這快若鬼魅的遁法。

    可輪到畏懼程度,後者尤在前者之上,極致的遁速,讓四人根本就無法聯手合力,使莊無道隨時隨刻,都能找到機會與他們單打獨鬥,又能隨時退走,進退自如,居於不敗之地。

    也只有限制住莊無道的遁法,在場幾人,才有勝望。

    “哦?”

    莊無道身形浮空而起,居高臨下的掃了一眼諸人,那符寶的氣機,他自然也能隱約感應得到,不過幾人手中的符寶,都已差不多用罄,那法智,甚至更再未取出符寶。

    頓時就明白了過來,這幾位雖是出身名門,然而一身之物,在從禁湖宮東面方向進入時,只怕也消耗了不少。

    再經歷方才的符寶大戰,莊無道固然只餘一張『上霄陽炎計都雷符』以及一張『五蘊增持符』,一張『金鼎天罡氣符』。

    然而這四人,也是同樣把壓箱底的手段用盡。

    莊無道心中殺意,頓時更為熾盛,本就凌冽之至的劍意,更攀升了數分。

    司馬雲天頓時就有感應,幾乎就忍耐不住,身影要往後滑退,其餘三人,也更警惕,更精神緊繃。

    對方立於四百丈外,就如高高在上的獵鷹,暗含『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的武道要詣。

    雲兒的聲音,這時卻又在莊無道意念內響起道:“劍主決心已下,是真欲盡誅了這幾人?”

    “機會難得,我不會錯過。”

    莊無道的語氣淡淡,相較第三層入口之時,整個人的想法,都已截然不同,多了一股鷹視狼顧般的氣度,也更狠辣決絕。

    只因知曉,有些事不是自己委曲求全,妥協了就有用,既然如此,那就把自己的對手,徹底打倒,殺到膽寒。

    管他們是不是中原三聖宗的門人弟子,宰了再說…

    “那只怕是兩敗俱傷之局,劍主可能更輸面居多,需小心了,那個寂木,還有這星蘿,只怕還隱藏了不少實力,另二人,亦有拼命之意,可要雲兒為你代勞?”

    莊無道能夠將和檀斬殺,更多的是出其不意,依靠那築基境界,無人能夠比擬的強橫之力。

    “用不著,兩敗俱傷,也就是說實力相當,然而我仍有一兩分勝望可對?”

    莊無道微搖著頭,果斷的拒絕:“這不是劍靈你最期冀的?可若由旁人代為磨刀,有何益處?真要打不過,再由你來也無妨。”

    “也好。”

    雲兒語氣無奈,知曉只要有一分勝算,莊無道都不會給她出手的機會。

    “那麼記著,至少給我留一式移花接木,這個寂木,真的很棘手。”

    莊無道輕輕嗯了一聲,輕雲劍在半空中,再揮過一道奧妙的軌跡。

    這一劍式,正是『生死別』。

    有雲兒的提醒,莊無道對這幾人實力的評價,更提升一級,也不敢有絲毫大意,第一劍,就是全力以赴,以求一擊必殺。

    只是劍出之前,莊無道卻又心神微驚,看向了遠處,目裡面全是忌憚之色。

    極盛的戰意,瞬間就已消退無蹤,莊無道也遺憾萬分,又眼含憐憫的看了眼前四人一眼。

    “也不知你們是幸或不幸,今日一戰,就此了結。”

    莊無道俐落之極,既然戰意已無,就果斷的將那雷杏劍簪與輕雲劍,都全數收起。

    “兩次圍殺之恨,我莊無道仍記著,你們這次若能逃生,莊某再與你們計較不遲。”

    說完之後,莊無道身行後撤之餘,更靈訣引動,施展開『天璿照世真經』,接引天璿星力,往前遙遙一指。

    “天璿借法,聚陰化靈…”

    星光籠罩之內,周圍頓時有無數的陰煞與死氣,向四人所立之地急湧而至。

    法智與司馬雲天頓時面面相覷,一頭霧水,正想著這莊無道,莫非是要施展什麼陰邪術法,另有陰謀的時候,眼前卻已見不得莊無道的身影,竟是說走就走,毫無留戀,一個眨眼,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莊無道,你這是想逃?”

    那星蘿一聲冷哼,手中絲網就欲往遠處丟去,然而下一刻,她的面色就變味煞白,在她對面,那寂木的臉上,亦血色褪盡。

    “星蘿師叔,你…”

    司馬雲天正覺奇怪,開口詢問,隨即就也驚覺,頓時間遍體生寒。

    也不知何時,這附近千丈之內,竟然佈滿了邪靈,密密麻麻,不知凡幾。

    而此刻此刻,他甚至有股要破口大駡的衝動,那莊無道,分明是要陷他們於死地。

    又暗暗奇怪,在場的兩位金丹,神念之廣分明遠勝莊無道,為何卻未能先一步察覺?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7-6 19:5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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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九章 乾離截陰

    就在法智等人,被邪靈怨魂合圍之時,莊無道正在這地下宮殿中的甬道之內,悠哉遊哉的以磁遁之法穿行著,看似是漫無目的,其實是在儘量以之前惡戰處為中心,繞著一個圓圈。

    這附近的邪靈,已經被那邊吸引一空,即便還有剩下的,也不足為患,有禁湖聖印在手,此處的法禁,他也可無視,故此莊無道能夠毫無顧及,放開遁速,自由自在的遁行飛空。

    而每遁形大約百丈之地,莊無道總會停下來,挑選一個合適的『靈眼』處,繪製符咒。

    “聚陰招魂咒?”

    雲兒的語聲裡,滿含著哂意:“劍主你這一手,可真陰險,是必欲置這四人於死地而後快,那裡面三階的邪靈,就有至少九隻,加上身中的玄冥離影咒與你這一手,這四個人,只怕沒有一個能活著走出來。”

    “有何不對?”

    莊無道坦然自若的承認:“能夠不用兩敗俱傷,就讓對手萬劫不復,何樂而不為?換成是那法智,難道會給我活路?我只恨手裡帶來的材料不夠多,否則絕不止此。”

    聚陰招魂之法,一般只有魔修邪修才會用到,莊無道雖供奉著『阿鼻平等王』這位魔主,可也不會特意準備這些。

    他此時用的『屍水』、『陰絲』、『紫河血』等材料,大多都是取自於葉真的那枚小須彌戒,之前沒有順手丟棄,現在卻派上了用場。

    他對此道研究其實不多,並不在行,繪製出的『聚陰招魂咒』,水準有限得很,不過有雲兒指點,倒也似模似樣。

    “是欲借刀殺人吧?可劍主你這樣佈置,三聖宗事後未必就看不出來…”

    “看出來又如何,難道還能興師問罪來尋我?”

    莊無道不屑的搖著頭:“山高地遠,沒有實證,他們能怎麼樣?反倒是這幾人三番四次的與我為難,哪怕是三聖宗,也需先給我莊無道一個交代。”

    “說得倒是不錯。”

    雲兒輕聲一笑:“不如再加一套乾離截陰陣?是上清一脈的陣法,是一種御鬼控魂之陣,可使所有陰邪魂修的戰力大增,一旦布成,這四人定然有死無生,哪怕是有元神修士,也救不得他們,現在劍主手裡,恰好有足夠的材料。”

    莊無道頓生投契之感,這劍靈的性情與他可真是合拍,世上再沒有比仇家掉進井水裡,自己再狠狠踩上幾腳,更快意的事了。

    以前在越城的時候,似這種缺德事,他與秦峰也有幾次經歷。

    “乾離截陰陣嗎?我聽說過,該如何著手?”

    “我教你,先去坤位,布此陣需從坤位開始…”

    雲兒一邊說著話,一邊將一道意念傳輸,將一座完整的陣圖,印入到莊無道的神識之內,不過語聲未落,就一聲輕咦,語氣古怪:“看來是用不著了,這居然是四階邪靈?劍主可速退,遲者必定會殃及己身,這幾人的運氣,真是衰到了家,也不知到底是不是被你的聚陰招魂咒引來?”

    不用雲兒的提醒,莊無道就已瘋狂的遁逃,遠遠可聽見後方,那撕心裂肺的嘶吼聲,正是那司馬雲天的語聲,淒厲而又絕望,又含著無法言喻的驚怖,似乎正經歷著什麼使人恐怖絕倫之事。

    莊無道已懶得去理會,便連幸災樂禍的情緒也沒有,他此時只欲逃,逃的越遠越好,三階邪靈,他還可勉強應付,四階的邪靈,卻是元神同一等階的存在,哪怕陰魂邪物,實力慣例要比同級的修士低上半個階位,那也絕非是一個區區築基修士可以應付。

    除非是那位寂滅僧正,以本尊在此,才能抗衡。

    在這甬道內一邊以最大的遁速穿梭著,一邊辨別著方向,直到三十里外,莊無道才停住了身影,眼神裡,也終透出一絲輕鬆之意。

    直到此時,他才徹底擺脫那隻四階邪靈的魂念遙鎖,凡陰邪之物,都喜好富含血氣之食與吞噬生魂,雖天然為『玄冥離影咒』吸引,然而在那隻四階邪靈的眼中,他莊無道顯然也是一個不錯的獵物。

    “似乎不只是單純的邪靈而已,倒更似《玄冥極陰錄》中記錄的魂修…”

    莊無道問出自己的疑問,而後就仰望著上方,他並非是只因在此處擺脫那隻邪靈才停下,最主要的緣由,還是這上面泥土鬆軟,洞頂的石質也有朽蝕了大半,輕易就可以打通。

    “這是自然,這裡的邪靈,一旦生就是至少二階,源自於那寫死去的築基修士甚或金丹,本身晉階需要吞噬的怨魂少,雜亂的意念也少,經歷百萬年時間,執念再如何深重的怨靈,也可養出靈智,恢復些許前世本性,轉化為魂修,絕不奇怪…”

    雲兒的語氣,隨即就一頓:“不過也有些奇怪,那些邪靈,似乎分成了兩派——不對,這裡有人,劍主小心!”

    這最後一句提醒時,莊無道也已驚覺,那濃厚死霧中,驀然間一道隱晦之至的掌力,穿空而至。

    比和檀偷襲智淵的那枚銀針還要突兀,事前幾乎無有任何的徵兆,不但掌力斂而不洩,方位飄渺莫測,似在上,又似從下方打來,忽左忽右,難以辨識。

    莊無道只覺心神悚然,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沖上了心頭。

    未曾有哪怕片刻猶豫,莊無道就已運起了『牛魔亂舞』這式本命玄術,牛魔霸體護體之餘,瞬間就是九九八十一掌大摔碑手打出,籠罩住身側所有地域。

    他既然分辨不出具體的方位,那就於脆不去分辨左右前後東西南北上下,此人的掌勢總不可能超出這十面八方之外。

    果然下一刻,就聽一聲轟鳴震響,當掌力交觸時,莊無道感覺自己,就好似被一頭巨大的野獸正面撞擊,整個人完全失控,就如破麻袋也似,往後方拋飛退去。

    這一掌爆發,力量赫然在四千八百象以上,超出他力量極限至少半倍。

    若非是他現在,已經有著高達三階的磁元霸體,刀劍不傷,萬法難侵,只是這一掌,就已讓他筋骨碎折。

    而此時他的神念,也依然無法鎖住此人的方位。

    莊無道心中已沉入到了谷底,不過心中卻反而沒有半點的慌張,極致的冷靜。

    人在半途,身影還未穩住,就已是一拳搗出。

    偽無雙.震海崩山!

    二千四百象的力量,無差別也無死角的轟擊覆蓋著周圍百丈之地,整個地下宮殿,都在二人拳力激蕩下,不斷的震晃。

    然而著一掌過後,卻依然是無什麼特殊聲息,似乎莊無道著全力一掌,對那人根本就構不成威脅,連半點波瀾都未驚起。

    莊無道的眼眸內,卻是微現亮澤。

    在上面!

    神念蔓延,拳力覆蓋之人,這偷襲之人的身影,終於無所遁形,然而下一瞬,莊無道找到對手真正方位的喜意,就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道神秘氣機,正在他頭頂處,由上而下,再次撲擊而至,就如獵食的鯊魚,勢如大山壓頂,無可匹敵。

    七千象,這一掌再不用隱藏,聲勢之強橫,還更在之前那一掌之上。

    莊無道目光駭然,他神念感應,這人的修為,分明還只是築基築基境的修為,卻已強橫到,讓他生出絕望之意力可拔山河,哪怕是金丹修士,怕不過如此拳意之強,更似要將他神魂搗碎一般拳力凝實,也根本就不給他借力化力的機會。

    果然,只有用最後那一張底牌嗎?眼前這一局,怕是連雲兒都無力應對解決。

    唯一的希望,就是讓司空宏不惜殺人滅口,也要保存的那個秘密。

    卻在這時,一股熱流又從劍竅湧出。

    “用不著,這石殿下方還有生機,由我來。”

    雲兒的意念,直達元魂,莊無道從善如流,知曉眼前此人,絕非自己能夠抗衡抵禦,心中雖是疑惑,卻依然將身軀的控制權,順從的讓了出去。

    而劍靈接手,直接就是一掌,往上迎擊。

    偽無傷.大裂石!

    整整七千象的力量衝擊而下,雲兒掌勢只是堅持了片刻,就徹底的崩潰瓦解。

    不過莊無道的身軀,卻依然是毫髮無損,甚至連內傷都沒有,本就有四十息時間的牛魔霸體在身,之前施展的移花接木,也未曾過時。

    此人的掌力,莊無道不能轉借化解,雲兒卻能遊刃有餘。

    渾身的磁元罡氣極富規律的一陣輕顫,就將大半的力量,都轉移到了莊無道的腳下。

    “唔?”

    那人也似乎頗為訝然,一聲驚咦,而莊無道腳下的石板,也轟然碎開,坍塌了下去。

    這裡的地面,竟是出奇的脆弱,僅僅只一擊便碎,而莊無道的身影,就在雲兒的操縱下,混在那翻飛碎石中,從這地下宮殿的第二層急速遁離。

    磁元遁法,在莊無道的手中,就已是快極,此時換成雲兒,又更提升了至少半倍。

    以『千里磁殺』籠罩住了三千丈距離,整個人有如流光逝影,快到連肉眼都無法分佈。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7-6 20:2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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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零章 雲琴飛鵠

    出了『千里磁殺』的範圍,莊無道的遁速才驟然降落,不過已把二人間,拉開出一段安全距離,而磁遁之速,依然超越身後那人不少。

    僅僅片刻,雲兒就把那個神秘身影,甩出至少兩千丈之距,而後越拉越遠,在這迷宮一般的地底繞行著,直到徹底感應不到那人的氣機時,已是半個時辰之後。

    雲兒的意念,似疲憊之至,再次縮回到了劍竅蘊養。

    三年之前,雲兒大約能代替莊無道,控體兩刻時間,現在輕雲劍恢復了不少,然而莊無道的修為,也提升極速,短短幾年,就已是築基二重樓的境界,且根基厚實無比。

    半個時辰,雲兒已經是勉盡全力了。

    便連莊無道,也能感覺到此時劍靈的虛弱。

    “雲兒你沒事吧?”

    “無事,只是耗了些靈能,需養些時日,這三五天內,只能靠劍主自己,好在你已入築基,有那張牌可用,只需不是高你一整個境界,應該都無妨,不過也需慎用,以免再被反噬。”

    “我省得,你沒事就好,不過這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人物?”

    莊無道眼含驚色,面對此人,他真有種高山仰止,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之感。

    若只是比他強也沒什麼,這世上比他強橫之人,多如過江之鯽,比比皆是。

    然而此人的修為,僅只是築基中期,莊無道心知肚明,自己哪怕同樣到達築基中期的修為,也不可能擁有那樣的實力。

    “我不清楚。”

    雲兒語音虛弱道:“不過我感覺,應該不是真正的築基修士,而是某人的化身,力量、真元、肉身,幾乎都達到完美的狀態,拳法的造詣,亦是超絕於金丹之上,正常而言,修士絕不可能如此幾無瑕疵程度,不過若是金丹,能有如此高超的武道修為,豈會甘願割裂神魂?那具身軀雖完美,卻非是什麼『天人備胎』,只需一點元魂種子就可蘊養恢復,修行之士,又豈會輕易放棄進入元神境的機會。”

    莊無道愣了愣,然後才反應了過來:“也就是說,此人很可能是元神境的分身?”

    “不能確定,只能說是有此可能,總之劍主仍需小心為上,你現在依然還未擺脫險境。”

    雲兒傳來的意念,亦沉凝無比:“我懷疑那人,其實是故意放你我離開,出手之地,也頗是奇怪,當時此人,並未懷有多少殺意,真正的目的,應當是要把劍主,強行打落第二層內,這一路追擊,都不緊不慢,倒好似是有意識的,要將你我驅逐趕到此處一般。”

    “有意如此?”

    莊無道只覺心驚肉跳,仔細回思之後,更是眼神陰翳。

    確實,當初即便雲兒不出手,結果也依然會是他被一掌打入到這地下宮殿的第二層內。

    不同的是他會更狼狽一些,身上也難免有些傷勢,三品玄術級的牛魔霸體雖然強勢,可刀劍不傷,然而那人的拳勁,剛中帶柔,若不能化解,就可直接傷及他的肺腑。

    卻只是暗傷,不會當場發作,那時的他,依然有著逃命之力。

    剛才追在身後時也是如此,雲兒幾次就被此人險險追上,最後卻總能順利的擺脫。

    “還有此人的追踪之能,簡直就是強的不可思議,按理而言,劍主的磁遁之法,應該更快他一籌才對,而哪怕元神修士的分身神念,也不可能就強過我。”

    雲兒說話這句時,意念已經衰弱到了極致:“我先修養,估計一日之後才可醒來,劍主千萬小心…”

    話音未落,劍竅內的輕雲劍,就又歸於寂靜。

    莊無道則緊皺著眉頭,陷入了深思,雲兒的言語,留下太多的謎團,讓他不解。

    有意驅趕嗎?可到底此人到底意欲何為?想在他的身上,圖謀些什麼?又有什麼能讓此人看上眼?

    有著追蹤之能,可無論遁法還是神念,都遠不如劍靈…

    百思不得其解,莊無道搖了搖頭,看向了這四周,目中現微現煩惱之色。

    當初從那偏殿墜落時,燕鼎天只說這裡有三重的地下宮殿而已,可連其自己,都不知出去的方法。

    再看了眼上方的頂壁,莊無道頓時絕望,徹底絕了從上方強挖出去的念頭。

    方才從那邊掉下來容易,可要從這邊上去,卻幾無可能,上方居然整整二十丈厚,都是比之『太華石』還要更勝一籌的『青紋雲石』。

    這種石質,一般都是用來鑄造法寶級靈器的器坯,或者鼎爐,不但堅固,更耐高溫寒冷。

    別說是挖出去,便是土遁之法也不用想,一旦卡在這青紋雲石內,那就是進得去出不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再看周圍,也是一樣的構造,哪怕這裡又濃郁了近倍的死煞之氣,也不能腐蝕太多。

    一聲嘆息,莊無道四望了一眼後,就選擇了南面,小心翼翼的往前行進。

    暫時他沒想過脫困,需要先弄清楚這裡的結構,才能知返回二層之法,之前慌不擇路,根本就沒顧忌這下面到底是什麼樣的構造,來時的路倒是記得,可他莊無道卻絕不敢原路折返回。

    這個方向,也不是隨意選擇,被那個神秘人驅趕過來,他倒要看看,這條路繼續走下去,到底會遇到什麼樣的狀況…

    漫無目的,走了大約一刻鐘左右,莊無道眉頭就已緊皺,似乎走錯了路,這個方向,應該不是回到第一層,而是通往第三層的入口。

    “如此說來,出口應該是在東面才對…”

    無論是這座地下宮殿的建築構造,殘餘的禁法,還是地氣走勢、水流動向,都分明是東昇南沉之勢。

    正欲轉身,莊無道卻又微一愣神,感應到了兩個模糊的氣機在前方,以遁法疾行。

    這水中的灰白死霧,不但能阻人視線,更隔絕著修士的神念,當莊無道感應到時,已經是極近的距離。

    而那遠遠飛來兩人,亦有所覺,在與莊無道錯身而過時,都齊齊止步,可能是警惕之心極重,當先那人第一時間,就調整為了防禦的姿態,身影退後數丈,如臨大敵般把神念鎖住了莊無道。

    而後一人,則似受了重傷,不過也勉力穩住了身影,手中持住了幾張符籙,蓄勢待發,隨時就可打出。

    “你是,羽雲琴?”

    莊無道的目光,閃過莫名之色,他與羽雲琴交過手,對於羽雲琴的神念特徵,熟悉之至。

    至於另一人的身份,他也同樣猜了出來。

    “那邊的那位,該不會是飛鵠子師兄?”

    “莊無道,莊師弟?”

    前三字還有些猶疑,後三字卻是確定了的語氣,羽雲琴放下了戒備,同樣眼神疑惑萬分的,從那灰白死霧中走出,身穿著男裝儒袍,面上也似男子的模樣,看起來似一個毫不出眾的男性散修,無半點破綻。

    然而此刻的聲音語氣,卻都與羽雲琴相仿。

    “你怎會在這裡?”

    “怎會在這裡?這句話,不該我來問嗎?”

    莊無道似笑非笑,唇角意味不明的微微挑起:“我記得離寒宮遺址,羽師姐已經經歷過一次,按赤陰城的規矩,所有弟子都僅只一次機會才對。”

    “若按我赤陰城的規矩,這八千年來,從無任何外人,能夠進入離寒宮遺址,如今這個鐵規都能破棄,其他破例一次又有何妨?”

    “然則那時,師姐你應該是在衝擊築基?距離築基境,僅只半步之遙。”

    莊無道瞇起了眼,正因如此,在臨來之前,他才會問都沒問,羽雲琴身為赤陰城的練氣弟子,會否一同進入離寒宮內。

    那時的羽雲琴,也同樣已到了進階的極限,強行壓制,只會損及己身。

    “不過是掩人耳目而已。”

    羽雲琴的聲音淡然:“我赤陰城傳承數千載,怎可能連一件壓制修為的靈珍都沒有?說到底,離寒宮內這件奇珍,是為我父親解咒的唯一希望,身為子女,,雲琴又豈會放心,將此事託付於他人之手?”

    “如此嗎?說得也對。”

    莊無道收斂起笑意,同時眼看了向另一側,同樣從死霧中走出的飛鵠子。

    “飛鵠子師兄,似乎受傷不淺?莫非是遇到什麼不測?”

    “運氣不佳。”

    飛鵠子苦笑道:“誤打誤撞,才走到了第二層,好不容易才尋到了幾件百萬年前,還未腐朽掉的遺珍,結果又遇到了幾個散修聯手搶奪,我本自忖是必死無疑,還好有羽師妹趕至,才算保住了一條命,不過能不能安然返回,還是未知。”

    莊無道上線看了一眼,這飛鵠子的確是傷勢不輕,肩側與腿部,都有傷痕,深可見骨,應該是被特殊的手法創傷,有異種真元殘留,傷口完全無法自癒,仍可見一絲絲的鮮血滴落。

    而飛鵠子的面色,亦蒼白如紙,分明是一副氣元虧損,接近油枯燈盡的模樣,若還是獨自一人在這地下宮殿內行走,確實命不久矣。

    不過莊無道卻敏銳的察覺,羽雲琴眉宇間,流露出的一絲不虞。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7-6 23:4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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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一章 布陣之變

    莊無道心中瞭然,而後就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那麼師姐臨來之前,羽師叔他可有什麼交代?”

    羽雲琴愣了愣,目光不易察覺的撇了一旁的飛鵠子一眼。

    場間頓時一陣沉寂,見在場二人,目光都有意無意的掃了過來,飛鵠子目露失落之色,而後苦笑道:“我先迴避一二。”

    說完之後,又獨自一人,往遠處遁行而去。

    莊無道卻搖了搖頭:“無需如此,你現在身負重傷,單人獨處,恐有意外。”

    “莊師弟你是不知…”

    飛鵠子並未有回頭之意:“我師尊昔年與羽師叔乃是死敵,恩怨不淺,不信我飛鵠子,也是理所當然。”

    莊無道似渾不在意:“無妨,此間與外隔絕,又無外人在,難道還怕你出賣不成?”

    “也對…”

    羽雲琴猶豫了半晌,才繼續道:“父親他不曾交代清楚,包括我在內,他這次總共託付了七位師兄弟,都各有交代,連身份也是保密,我這裡,也只說那件靈珍,應該是在雲海殿這片死靈之地範圍內,越是地氣戾煞聚結之地,越有可能出現,說我只要看見了,自然就能明白。”

    “換而言之,你至今也不知是何物?也可能真正託付的,是其餘幾位赤陰城弟子?”

    莊無道說話時,掃望著四周:“要尋地氣戾煞聚結之地,所以才想辦法進入地下是嗎?”

    “確實,不過仍無所得。”

    羽雲琴把衣袖在臉上一抹,恢復了本來面貌,心中卻是一陣糾結無比,感覺此刻她對莊無道這個外人的信任,居然還在飛鵠子之上。

    相遇之時,就有種莫名的安全感,似乎心中有了支柱一般,哪怕還有飛鵠子在場,她也不憚於說出這事關父親生死安危的機密之事。

    “原來如此莊兄之言,也不是沒有可能,可能幾位師兄,早已把解咒之物取得,也可能是半個時辰後,通道敞開,等羽師叔親至,不過羽師妹這裡,亦不可就此放棄。”

    飛鵠子頓住了身影,若有所思的回過了頭:“說實話,我師尊與羽師叔恩怨不淺,不過卻也知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道理,羽師叔是赤陰城支柱,絕不可倒下,羽師妹對我救命大恩,飛鵠子亦不敢或忘,可惜傷勢在身,非但幫不上忙,反而成了你的牽累。”

    “無事的,同門間相互援手,乃理所當然之事,怎能說是牽累?”

    羽雲琴強顏歡笑,憂容滿面,不過對於飛鵠子之言,卻真未怎麼放在心上。

    現在她也是茫然一片,不知該如何尋覓才好,所以少此人不少,多​​此人不多,雖是累贅,也無所謂了。

    心裡也自始至終,對此人心懷著幾分警惕。

    “羽師叔他所需之物,我倒是知曉一二,而且若我所料不錯,應該就在附近。”

    莊無道似乎語不驚人死不休一般,使羽雲琴與飛鵠子都吃了一驚,愕然的把目光望了過來。

    尤其羽雲琴,滿臉的錯愕之色,而後又若有所思,莊無道既然能看出羽旭玄的真正病因,那麼知曉能為羽旭玄的解咒之物,並不稀奇。

    那飛鵠子愣了愣之後,轉而又是慚愧一笑:“讓莊師弟見笑了,想不到旭玄師叔,對你這個離塵弟子,信任還在我赤陰城門人之上。”

    語氣裡,也不知到底是在感慨,還是在抱怨。

    莊無道並不理會,轉而將一些蘊元石與符籙取出來,淡淡道:“二位可先幫我布陣,雖不知是不是羽師叔他所需之物,但一定可以對症,能緩解死咒,修復元魂,那東西形跡不定,不但收取時較為麻煩,也很難察覓其形跡,此處環境最佳,是最適此物生長之地,不過必須得陣法之助,才能查探其蹤,將此物擒得,且只我一人,也力有未逮,也是天幸羽師叔,恰好讓我遇到你們二位…”

    羽雲琴微微皺眉,也不知莊無道之言,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需要藉助陣法之力,可為何羽旭玄會對她說,自己到這死靈之地,看到那東西就能明白。

    難道說,父親對她也未曾實言相告?

    不過她心中雖是疑惑不解,卻仍舊毫不猶豫,將那蘊元石與符籙接到了手中。

    飛鵠子也同樣接過,不過眼神卻頗有些怪異:“不知莊師弟能否告知,那到底是何物?”

    羽雲琴聞言,眼眸深處本能的就閃過一絲疑色,莊無道亦有些猶豫,不過隨即就笑道:“事已至此,師兄知道了也無妨,不知飛鵠子師兄你可知曉,死參與魂參?”

    一邊說話,莊無道一邊拿出一張獸皮,開始繪製著陣法草圖,一式兩份,短時間內,他自然不可能把整座陣法,全數繪於圖上,也只需將邊角的部分交給二人,由其代勞,故而只有外緣處來力求詳盡。

    “死參我聽說過,據說是死氣鬱結之地,產生的一種靈物…”

    飛鵠子回思著道:“此物若是生人服了,就是立死無疑,可若是由遊魂戾屍之類的死物服食,卻可立時提升一個等階,對所有死物而言,都是大補之物,不過極其少見。”

    “確實是少見,天一界各種藥典中,極少記載,師兄能夠知曉其一,可稱見聞廣博。”

    陣法草圖一式兩份,分別交給了二人,莊無道不厭其煩的繼續解釋道:“這世上有人參、地參、水參,自然也有死參與魂參之屬,都是某一種單一的天地之靈匯聚蘊養而成,人參可有養氣補氣之能,能治人一切虛症;而魂參,則專對於魂屬,生於陰魂匯聚之地,生人死人都可服食,不但可緩解羽蛇死咒,更可修復人之三魂七魄,羽師叔常年受死咒困擾,不斷復發,不但體內因羽蛇化寒毒而受損,只怕元神之內,也受損不輕罷?有了這魂參,不敢說能解除羽蛇死咒,可若是配合三分凰血丹,總能再拖延一些時日,四五十年內定可無恙,說不定還能助羽師叔他的元神修為,再進一層樓,魂參之效。”

    “果真?”

    羽雲琴眼透喜意,她不求羽旭玄能痊癒,也不求羽旭玄的修為,能有提升,哪怕只能保得四五十年內安然無恙,也是好的。

    “這個世間,還有這樣的奇物,若能尋得,那真就是謝天謝地。”

    飛鵠子一陣愣忡,隨即便回過神,又仔細看了手中的陣法草圖一眼,圖上所繪只是邊角之地,看不出什麼所以然,只能粗略推知,當是與陰魂元神有關。

    這方面,他恰好有些造詣,便輕笑道:“我傷勢不輕,若遇什麼兵凶戰危之事,可能幫不上忙,這布陣,也還能勉力為之。”

    三人再未多言,各持著符籙與蘊元石,在地面繪製著陣圖,莊無道只負責核心處的陣法,二人則各據一方,分別負責東西兩面。

    可能真是對解除羽旭玄的死咒極其盡心,莊無道心神專注之至,也全不惜工本。

    他們此刻所在,正是這地下宮殿內的一處殿堂,方圓足有三百丈之巨,有足夠的空間佈置,不過所需耗費的材料,也不在少數。

    然而莊無道不但那蘊​​元石,都盡量使用三品以上,陣中所需的幾十張符籙,也同樣是用他手中,品質最佳的符紙。

    可就在這座陣法,接近完成之時,那飛鵠子的身影,卻忽然頓住,站起了身,陷入了沉思。

    莊無道的動作,也微微一僵,而後隨手將最後一枚四階蘊元石丟出,落在自己的身側三寸之外。

    隨著這枚蘊元石落地,地面這座陣法,瞬時就一層輕微的靈光泛出,不過莊無道並未看上哪怕一眼,而是奇怪問道:“師兄為何停下?我這裡已經完成的差不多,如今就缺飛鵠子師兄你那部分。“

    “我只是,有些奇怪。”

    飛鵠子抬起了頭,眼神更為詭異:“這座陣,似乎是名喚『乾離截陰陣』?我卻是不知,這與探查那魂參踪跡,有何關係?”

    “乾離截陰陣可壯大陰魂之力…”

    莊無道頗為不解,有些不悅道:“那魂參亦是魂屬,平時匿而不見,四處遊蕩,只有用這乾離截陰陣激發,壯茁其力,才可使此物顯出形跡,這有何好奇怪的。”

    “聽起來倒似是有些道理。”

    飛鵠子側目看向了羽雲琴,不知何時,此女已站到了這座陣法的中央,莊無道的身側,面上煞白一片,眼中則寒意凜然。

    再觀二人的腳下,除了一座乾離截陰陣之外,赫然還有一座陣法,嵌入其中。

    “正反兩儀無量陣…”

    正是離塵宗『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的變種,除了雷法與陰魂相剋,這座陣少了都天神雷,其餘一切,都是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的架構,自然規模也小了許多,然而莊無道在陣基中所有,卻都是四階的蘊元石,靈能充沛,厚重持久。

    “不知這又該如何解釋?乾離截陰陣是為尋覓魂參,那麼這正反兩儀無量陣有是何用?莫非那株魂參,還有比擬四階邪靈之能?”

    飛鵠子冷哂,身上的兩處傷口,竟然奇蹟般的開始癒合。

  “這是終日打雁,卻終被雁啄瞎了眼,我這一生,還是頭一次似白痴一般,被人戲耍在股掌之間。”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7-6 23:5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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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二章 四大金丹

    “這座陣,自然是為防閣下。”

    既然已經撕破了臉,莊無道也就再無需裝模作樣,面上笑意褪盡,眼神凝冷如冰。

    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是他最熟悉的守禦之陣,莊無道只可惜自己對雲兒臨時教授的這座乾離截陰陣,不怎麼熟悉。

    陣法嵌入之時,就不得不有所犧牲,這座正反兩儀無量陣,也難免留下了不少破綻。

    “你說自己被我戲耍了股掌之間,在下又何嘗不如是?”

    這句話,莊無道也是真心實意:“在第二層襲擊我的,可是閣下?將我逼到三層,這是對我二人同懷疑念,又不能分身尾隨,所以乾脆出手,將我與她逼到一處?只怕我二人進入離寒宮後的行止,都盡在你操控之中?”

    “這倒是沒錯,不過你又是何時察覺的?”

    飛鵠子的唇角微挑,負手在身後,氣度風範俱都別具一格:“我這一路行來,不能說沒有破綻,也有不少啟人疑竇處,可卻也想不到,你會如此果決。”

    “啟疑之時,是在那七殺殿。”

    莊無道坦然道:“就在星海殿入門之時,我知道那裡的禁法,對靈根的要求,其實不高,與四象殿相仿,除了要求土系靈根之外,主要是限制的,當是年歲壽元,以及元神品質…”

    “七殺殿?”

    飛鵠子語中,終透出了一絲訝意:“居然是這樣,也就是說,那個時候,也就已生疑?”

    “不是生疑,而是確定。”

    莊無道搖著頭,他不會說,手中還有天機碑殘片之事,無論天機碑有無其姓名,只需一點精血,一點氣機,就可辨認其身份,只是後者,需要的時間稍長一些。

    而那個時候,他與飛鵠子一起拓印『七殺無妄劍』那幾個時辰,天機石上顯示的,卻是另一人的姓名。

    “故而,見到你與這蠢女人一起同行之時,我就已知今日處境,怕是不妙。”

    羽雲琴根本就無甚麼心情出言反駁,若真如莊無道之言,那麼眼前這個『飛鵠子』,只怕根本就不是本人。

    “原來如此。”

    飛鵠子也斜睨了羽雲琴一眼,忖道該是莊無道手繪的那兩張陣法草圖有所不同,必定是圖上留下了什麼暗記,提醒了此女,令羽雲琴提前一步完成陣法,躲入到這座由『正反兩儀無量陣』與『乾離截陰陣』合體的怪異禁陣內,之前居然半點異色都沒有,也無啟人疑竇之舉。

    不過事已至此,也無所謂了…

    思及此處,飛鵠子不由失笑:“卻要比我強得多,你這是心中早有成見,只因力不如我,迫於形勢,才不得不從,我這裡,可是被人騙了還幫別人數錢。”

    幫著自己的獵物布陣,對付的卻是自己,這還真是他出生以來的頭一遭。

    “其實是貪欲作祟,如我所料不錯,當時前輩你只怕已打算對我二人動手了,在下思來想去,也唯有『魂參』這種東西,才能使前輩心動,給我些時間準備。”

    莊無道一邊說話,一邊悄然將那枚『五蘊增持符』也握在了手中,全神戒備,蓄勢待發,知曉戰起之時,很可能就是頃刻之後。

    “那真正的飛鵠子,多半已經死去,現在他體內的,可是宏真師伯?”

    以羽旭玄的修為,哪怕是宏真奪舍成功,也必定是兩敗俱傷之局,宏真或可續命,然而元神也難免大損,『魂參』這類靈物,恰是宏真事後夢寐以求的奇珍。

    羽雲琴的身軀,則不自禁的輕顫了顫,面色更是難看,忖道果然是這位宏真師祖嗎?

    “為何猜測是宏真?”

    飛鵠子頗為奇怪:“就不能是其他的元神修士?羽旭玄的師尊,卻對其女下手,阻撓他解除死咒,怎麼想都覺荒唐。”

    “師伯你應能猜到,數月前,我為羽師叔診斷,那羽蛇化寒毒復發,並非是全因羽蛇死咒之故,而是有人借死咒奪舍,在下思來想去,也只有宏真師伯一人而已。”

    “唔,他果然已知道了…”

    宏真頭往後微仰,不過隨即就恢復了鎮靜,依舊泰然自若,並不怎麼意外,對自己的身份也毫不諱言。

    “想不到,節法真人的弟子,還能有這樣的本事,你能看出是奪舍,而非死咒寒毒,醫道絕非是絕軒那等庸人可以比擬,不錯,你們眼前此身,確是我宏真,旭玄他嚴防死守,也只有這個飛鵠子,才有我可趁之機,那時也確實是已打算動手,無論能為羽旭玄解咒的靈珍,到底是何物,我只需將她擒下,就可立於不敗之地,旭玄他最不該的,就是讓此女也進入這離寒遺址內。”

    羽雲琴的輕哼了一聲,沉默不語,美眸中全是怒火。

    那宏真並不以為意,話音微頓了頓:“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何還要在這裡與你們二人廢話?為何還不出手?”

    莊無道挑了挑眉,他確實是在好奇,宏真為何還在拖延,不過這宏真若願與他聊天,他也沒道理不奉陪。

    現在的情勢,能夠多拖延片刻,也是好的。

    “可是在等那通道打通?等旭玄他親臨此間?等待同門趕至援手。”

    宏真搖著頭,言辭輕描淡寫:“若是如我所言,你二人怕是要失望,我這裡,卻也是在等,等那通道打通開啟之時。”

    就在他話聲落時,遠處突然傳來轟的一聲炸響,隱隱聽見有坍塌之聲,大片的暗潮激流,往三人所在處衝湧而來,而後片刻,又倒捲而回。

    莊無道能感覺到地面,一陣陣的震晃,幾十里範圍內的元氣,都在劇烈起伏波動著,推斷在十里之外,應該是是被人直接打穿,破入到地層之下,導致大面積的地層塌陷,形成了一個令人恐怖的巨大漩渦。

    莊無道不由倒吸了一口寒氣,這上面可是有著整整二十丈深的青紋雲石地層。

    百萬年前那場大戰中,也未有多少損傷,哪怕常年被這裡的陰氣戾煞腐蝕,也依然堅固。

    此時此刻,卻如紙湖般被洞穿開來,這是何等浩瀚恢宏之力?

    而遠處的震動,依然未曾休止,暴戾躁動的元氣,四​​下衝擊,水潮亦反覆衝湧,愈演愈烈。

    是元神修士?只怕還不止一位在那邊交手…如此說來,那幾處空間裂隙,多半已被打通,整整兩個時辰,分毫不差。

    片刻之後,莊無道更可覺那周圍瀰漫的陰煞戾氣,漸漸稀少,並非是被消弭化解,而是被一股絕無僅有的強橫異力壓迫著,往遠處擴展逸散著。

    也因此故,莊無道終能把神念往外擴展探開,發覺那坍塌的地層,已經擴展到離此地不到七百丈處,遠處除了那十餘道強橫無匹的元神氣機之外,還有七八道浩大的元力波動,不似生人,應該是法寶靈器之屬。

    離寒宮那場滅門大戰,已歷百萬年時光,隕落在此地的築基金丹修士屍骸,大多已經腐爛朽蝕,化為灰沙,隨身之物,也大多不存。

    不過其中依然有些法寶奇物,可以對抗時間沉澱,不畏陰戾煞氣的腐蝕,留存至今。

    而每一件能夠保存​​至今的千古遺珍,都是當世罕見的寶物,引得這些元神修士出手爭奪,並不使人驚奇。

    只是相較於那邊元神修士間的爭奪,反而是此地周圍的情形,更令莊無道在意,那本就沉落到谷底的心緒,這一刻更是冰冷寒透。

    不止是他,便連羽雲琴面上亦隱生波瀾。

    “你二人已感應到了?”

    宏真譏誚的一笑,又眼神遺憾道:“可惜,我那旭玄徒兒,看來是不肯親身赴此了,不過也無所謂,事已至此,幾位都可以出來了…”

    位於莊無道左側的石門外,當先就兩個人影走了出來,其中一人,赫然正是那寂木,單掌豎於身前,口念佛號道:“無量真佛,這次若非真人相助,我寂木可真要被莊施主,害得不輕。”

    另一人,亦是僧人打扮,披著一身大紅袈裟,面色冷肅道:“貧僧燎原寺寂休,見過二位。”

    還有兩人,卻是來自於宏真身後,卻俱都是道家打扮。

    為首一位,三旬年紀,一身青裳,仙風道骨般的身姿,面含微笑:“乾天宗龍禪,旁邊這位是我師弟歸夢,勞真人你久候了。”

    聽其語氣,卻是才剛趕來不久。

    另一人,則神態倨傲,淡淡的看了莊無道一眼,殺機深沉:“便是你,將我那孝儒師弟,逼出這離寒宮外?”

    莊無道並不答話,眉頭緊緊皺起,側目看了眼右側的出口,那邊只有一位,正是當日走出星海殿之後,望見的那位蒙面女子,此時只一人一劍,卻封死了那座石門。

    這女子最多只有築基境,應該不是他的對手,不過此時此刻,也沒可能從那邊突圍,並無意義。

    而羽雲琴則是死死的咬著下唇,似乎完全沒有痛覺一般,一絲鮮紅血液,自唇角處溢流下來,一雙玉手,更死死的緊握著。

    “虧你還是我赤陰城的真人祖師,居然勾結外人?”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7-12 09:0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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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四章 無情無義

    “勾結外人?”

    宏真負手上望殿頂,似乎因羽雲琴之言,有著莫名的感慨:“大約四百年前的時候,我也如同雲琴你現在一般的熱血,對宗門忠心耿耿,甚至以為自己可為赤陰至死不渝,那時眼裡真揉不得半點沙子,尤其看不得那些出賣宗門,吃裡扒外之輩,然而試問一句,你身邊的這位,難道就不是外人?”

    “怎麼會?”

    羽雲琴愣了愣,而後一聲冷哼:“離塵宗乃我赤陰城的盟友,七千年來唇齒相依,同氣連枝,等如是一家,怎能算是外人?”

    “可依然還是外人。”

    宏真淡淡道:“天下無永遠的盟友,也無天生的死敵,利益相合時,就可為友,利益衝突時,就是為敵,那麼雲琴你又可知,這七千年來,我赤陰城為重新入主中原,損失了多少弟子?浪費了多少財力?門內又有多少人怨聲載道?離塵赤陰之盟,是為安定側翼安危,互取所需,我與乾天宗、玄聖宗之盟,卻也是為了我赤陰城休養生息,得以消弭戰事,這兩者,難道有什麼不同?”

    又嘆息著了一聲:“當年我對旭玄亦頗懷期許,然而這麼多年,等來的卻只是失望,這幾百年來,我是親眼看著赤陰城上下,在那中原流了無盡的鮮血,丟了上萬條性命,厭了,也倦了。”

    “巧言詭辯。”

    羽雲琴一聲冷哂,如何能聽不出來,宏真這根本就是偷換概念。

    中原之地靈脈豐盛為世人周知,東南之貧瘠,亦是她親眼所見,兩地之間,有大山阻隔,更有妖修禍患,需三階以上的寶船,才可橫空越過,赤陰城若要往東南擴張,必定難顧首尾,勢分為二,所以當初赤陰城的祖師,才會以恢復中原之地為己志,數十代人前撲後繼。

    這幾百年中,死傷近萬,可以前的赤陰城,戰死之人難道就少,可後繼之人,依然是孜孜不倦,圖謀中原,只因明白,只有如此,赤陰城才能恢復鼎盛聲威。

    與離塵宗聯手,赤陰城可沒出賣過什麼,是互取所需,與中原三聖宗結盟休戰,卻定是付出不淺代價。

    就比如她的父親,羽旭玄…

    “隨你怎麼說都好。”

    宏真搖著頭,也不再出言辯解,只淡淡道:“離寒宮此役,我已準備了七年之久,可惜臨到最後,旭玄他終還是畏而不至,不過他不來也好,在你二人身上下手,也是一樣,旭玄他肯放心讓雲琴你入這離寒宮內,必定是有所依仗,讓我猜猜,是元神真形符,還是他昔年的血煉之寶『太靈』?”

    而後目光,又看向了莊無道的頭頂,那枚黑褐色的髮簪:“若非是這枚『雷杏劍簪』,可能蘊有一絲旭玄的魂念,讓我放心不下,無道師侄原本也不用捲入此事,所以要怪,就怪你那位羽師叔心懷叵測。”

    “是嗎?可在我想來,即便無有羽師叔之事,只恐今日,我也難以獨善其身。”

    莊無道自嘲一笑,眼神無奈,既然三聖宗已與宏真聯手,那麼他事後能否安然從離寒宮與赤陰城退離,還真是兩說。

    宏真能夠從容佈局,意欲在離寒宮內伏殺羽旭玄,那麼赤陰城內,倒向三聖宗一方的元神真人,就絕不止宏真一位,遠處的元神大戰,也未必是為爭奪那些前古奇珍,燕鼎天曾言,此番離寒宮遺址開啟,天道盟與大燕皇家,亦有元神真人介入。

    他把乾天宗燎原寺得罪太狠,這三大聖宗若能事成得勢,也是斷然不會容他生離此間的。

    即便僥倖出了離寒宮,也難橫渡那數十萬里地域,逃回離塵。

    而隨即莊無道的語氣,又是一轉:“倒是師伯,只為我二人就如此興師動眾,還真是瞧得起我莊無道,莊某實是倍感榮幸。”

    此時在場六人,除了守在右側石門的那女子之外,其餘幾位,不是金丹分身,就是元神奪體,實力俱都強橫莫測。

    尤其眼前這個『飛鵠子』被宏真奪體之後,應該是以什麼秘法,將其體內所有的潛能催發,達到築基修士,能夠達至的最佳狀態,那強橫無匹的七千象力,讓他至今都覺心驚膽戰,每一回思,都覺渾身無力。

    而旁邊的羽雲琴,雖是故作鎮靜,然而莊無道觀其神念死寂,心緒分明已是陷入絕望境地。

    “興師動眾?”

    宏真面色轉為冷漠:“卻非是為你,我那旭玄徒兒留下的手段,我又豈能不防?”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下方的地面忽然傳出了幾聲『哢嚓』碎響,哪怕是在遠處一連串的轟鳴爆震聲的掩蓋下,也依然清晰可聞,而是數道深刻的裂紋,同時自宏真幾人的腳下產生,而後分化擴展,蜘蛛網般往莊無道立身之處蔓延過去。

    罡氣陣陣激爆,陣法週邊處的一些蘊元石,在這強壓之下,開始一枚枚的爆為碎粉。

    就在他說話之時,在場幾人卻都未旁觀,似心有靈犀一般,都不約而同,一齊從地下發力,開始破解這座『正反兩儀無量陣』。

    莊無道佈陣的破綻,就是不接地氣,匆忙而就,靈脈亦未通暢,從地下著手,是最省時省力的方法。

    羽雲琴額頭上,滿布冷汗,她在陣道上,亦頗有些功底,又曾經在離塵宗小住過一陣,對離塵宗的『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也還算熟悉。

    此時同樣不惜本錢的,把手中的蘊元石拋了出去,試圖穩固陣法,然而卻完全抵不過這五人的破陣之速,週邊的蘊元石,依然是在陸續粉碎著,陣法覆蓋的範圍,也在疾速縮水。

    莊無道心中,此時卻忽的升起了一股明悟:“血煉之寶,雷杏劍簪,如此說來,師伯所謀,其實是羽師叔的分化魂念?”

    數十年死咒糾纏,羽旭玄的元神,早已非是圓融無漏,然而畢竟是近百年內,天一界最出眾的元神修士,宏真要想奪舍噬魂,也未必就有十成十的把握,要增勝算,仍需多增籌碼。

    其真正目的,並未寄託於離寒宮內伏擊,他手中的雷杏劍簪,還有羽旭玄曾經用過的那件血煉之寶,也是其目的。

    只需羽旭玄的這兩道分化魂念到手,自然有無數的秘法奇術,可以借助依託這分化魂念,直攻羽旭玄元神本體。

    以羽雲琴的性命挾制,實是下下之策,該當是這宏真,最後的手段才對。

    “都已猜到了,孺子可教。”

    宏真輕笑,移步往前,所過之處,那正反兩儀五行之力,都紛紛迫開,被宏真那無與倫比的法力,強行撕裂開來!似如紙糊一般,不堪一擊。

    “今日我以飛鵠子之身來此,一為阻攔我那旭玄徒兒解除死咒,可既然他已知我『奪舍』之謀,又不肯入這離寒險地,想來是已有察覺,放棄了此處解咒之物,二則為你二人手中的旭玄魂念,這對我至關重要,也是成敗關鍵,三則為雲琴你,不得已時,或可使旭玄他顧忌一二,以免兩敗俱傷…”

    語氣間毫無起伏波動,卻含著無法言喻的自信自負,將自己的目的,一一在幾人面前剖析明白,似乎還生恐莊無道二人聽不懂一般,語意力求精確詳盡。

    “你是癡心妄想,給我滾回去。”

    羽雲琴目光赤紅,抬手就是一道藍光,遙遙打了出去,卻是一件飛梭,梭體之外,滿是陰藍色的瑩光。

    莊無道依稀認得,這是赤陰城的『赤陰玄冥真火』,是後天陰火中的一種,接觸就可沾染,專燃修士的真元法力,陰毒難纏。

    想必這就是當年在天南林海中,雲兒感應到的那件法寶了,也是宏真口中的『太靈』,可惜劍靈有一點說錯,這件羽旭玄的血煉之寶,羽雲琴無需金丹,就可催發動用。

    那飛梭砸下時,甚至比莊無道施展誅神式之時的遁速,還要快上幾分。

    宏真閃避不開,也無避讓之意,隨手取出一隻三角旗幟,往身前虛空一捲。

    頓時一泓青藍色的水液現出,震鳴之中,不但揮震開了『太靈梭』,便連飛梭上纏繞的『赤陰玄冥真火』也被撲滅了部分。

    “蠢丫頭,我既知你有『太靈』在手,又豈能不準備對應相剋之物?”

    宏真抬目再看了羽雲琴一眼,只見羽雲琴那俏麗的臉上,全是絕望痛恨,不由嘆息:“琴兒你很惱怒?也對,你是該恨我,昔年是我取來那枚『生生血元丹』誘使旭玄意動,要為自己留一子嗣,才有了你,也使他元氣更為虧損,無法再抵禦『羽蛇化寒毒』,今日又準備藉雲琴你,給我那旭玄孩兒最後一擊,然而我也在想,旭玄既然早知曉我欲奪他之舍,為何還要讓你入離寒宮內,身陷險地?莫非對雲琴你的性命生死,其實也不在意?”

    “住口!我的父親,又豈會是你這樣無情無義之人?”

    羽雲琴語音森冷憤恨之至,雙手持印於胸前,口中亦一句靈言吐出:“連脈通竅.金甲神衛!”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7-12 10:2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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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五章 元神隕落

 百丈之內,瞬間整整八十一尊金甲力士拔地而起,都有六丈身軀,渾身金光燦爛。

 二階的力士傀儡,土木合流,再以『呼神喚衛』的請神之法,請來上界神明加持。

 使這八十一尊金甲力士,幾乎每一尊的實力,都與築基中期的修士相仿。

 也讓莊無道眼前一亮,昔年羽雲琴施展此術,是以『道法雙持』之法完成,此時卻是連脈通竅,使此術威能倍增,而除了那原本的幾種玄術之外,另還增了一種未知神通,也使這些力士,身軀更為堅固厚重。

 玄術品階,是毫無懸念的二品聖靈,甚至可入中品。

 這幾年來,實力突飛猛進的,並不只是他,羽雲琴厚積薄發,只憑這『金甲神衛』,未來金丹甚至元神修士中,就有其一席之地。

 那些力士招出,就各自三五成群,朝著最近的目標撲去,身軀龐大,行動時卻絲毫不嫌笨拙,又力量強橫,每一尊都有著至少六百象的力量,分進合擊,互相掩護配合,默契十足。

 換成是真正的築基修士,此時就已是絕境,哪怕莊無道,也需頭疼一陣,不過周圍幾人,明顯都不放在眼中。

 “雕蟲小技而已。”

 那歸夢道人一聲嗤笑,身周驀地現出六道刃光,來回交斬,就將其中兩尊力士,斬成了破碎石塊。

 龍禪道人也搖頭:“我若是你們,就該知趣,束手就擒求一個痛快而死,此時負隅頑抗,又有何用?即便,待得幾位真人處置完那邊諸事,你等二人,依然難逃一死,這又是何苦?”

 說話之時,人則立定不動,只在身周,連續插下三十六口紫金小劍,而後無數的金色絲線,在方寸之間交錯閃爍,那些金甲力士一旦靠近,身軀往往就在瞬間被割裂成沙。

 其餘寂木與寂休二人,亦都各持佛法,使周圍的力士傀儡,都進身不得。

 右側石門外的那蒙面女子,則更是簡單,一旦有金甲力士靠近,就是一劍斬出,無需第二劍,她眼前的金甲力士,就會化為塵沙。

 宏真則更不在意,隨意一抬手,一頓足,都有沛不可擋之力,依然緩緩前行,將這座『正反兩儀無量陣』,寸寸爆開。

 羽雲琴仿似未見,竟是以道法雙持之術,再結法印。

 “赤陰無極,混元問道,偽玄術.陰甲玄身!”

 赤陰城的『陰甲神罡』,是聞名天下的護身類術法,陰甲玄身亦是同出一脈的增持之術,不過羽雲琴此刻加持的,卻並非是己身,而是周圍那殘存的五十九尊金甲力士。

 『陰甲玄身術』臨身,這力士的身軀,卻反而凝縮了至少三成,只剩下四丈身軀,卻更是靈活,力量也膨脹到八百象,渾身上下都現出一層陰藍罡氣。

 那歸夢道人御使的六道刃光,斬於其上,竟然發出了一連串『叮叮噹噹』的響聲,火花四濺。

 不但再不能將這些金甲力士,一擊斬碎,反而是彈震而回,使歸夢幾乎控御不住,終現出了身影,卻是六口半月形的紫金刀刃,鋒利無比。

 龍禪那邊也是一樣,金色的絲線,已完全拿這些傀儡,無可奈何。

 “冥頑不靈!”

 歸夢一聲輕哼,同樣手捏道訣:“天乾玉清,誅靈道刃。”

 六口刀刃上的金光,頓轉熾盛,穿梭亂斬,又將一尊金甲力士,斬成了碎石。

 雖不似之前一般的輕鬆寫意,卻依然能抵禦住周圍的力士傀儡,而歸夢仍有餘力,將大量的真元貫入地下,破除著法陣。

 羽雲琴不去理會,又把那『太靈梭』祭起,朝著臨身最近的一尊金甲力士,遙遙一指。

 也不知是使用了什麼術法,那『太靈梭』竟然是融入到其胸腹之中,而後這尊力士的身軀,又再次內陷壓縮,到了兩丈大小,渾身『赤陰玄冥真火』燃燒,化為『青火力士』。

 身影閃爍,猛地一拳,轟向了前方的宏真,動作之迅捷,亦完全不在莊無道的磁遁術之下。

 那宏真亦是一聲輕咦:“御兵融靈之術,想不到雲琴你,連這門秘術也修成了,我之前,卻真是有些小視了你。”

 宏真飛身而起,恰好避開了身後另兩具金甲力士的拳鋒,接著又似輕描淡寫的一掌拍下,正中這尊『青火力士』的石拳之上。

 拳掌交擊時,周圍頓時大片的地面開裂,同時間十數枚蘊元石,被震成了粉末。

 宏真的身軀,只微微倒仰,然而那尊『青火力士』卻被巨力反震,整個拋飛了開去,跌落到了莊無道二人身後,又滑退了數十餘丈,這才止住,好在身軀未曾大損,只晃了晃頭,就復又站起了身。

 不過羽雲琴的眼神,卻再次一黯,知曉若擋不住宏真,那麼今日固守也好,突圍也罷,都一切休提。

 那宏真將手中的三角旗幟輕輕一拂,就把他體外沾染上的『赤陰玄冥真火』,全數撲滅。

 “御兵融靈之術,我聽說過。”

 那龍禪見狀微笑:“真人似是大意了,據說這門秘術,使用的器物越強,融合的力士品階也就越高,真人僥倖,她還未到第二重天,否則今日我等幾人的化身,只怕都要死在這裡。”

 “還算不錯。”

 宏真面色不變,繼續前行:“不過即便是第二重天,你又焉知我無應對之法?”

 此時的宏真,距離二人僅只二十丈,對於修士而言,這已是觸手可及的距離。

 三人間的那層由正反兩儀陣凝聚的無形力障,則是不斷作響,距離崩潰瓦解,似乎只差一步。

 “無量真佛。”

 那寂木口誦佛號,曼陀指點出,一尊金甲力士,立時從腿部開裂,而後化成一堆碎石塌落了下來。

 “真人你神通無量,自然不懼這微末伎倆,我燎原寺,亦願鼎立相助,只是待事成之時,莫忘了真人你之承諾。”

 聲落之時,寂木雙手合十,一隻十丈高的金身佛像,在其身後現出,一隻擎天金輪猛地砸下,將那正飛速奔跑的『青火力士』,生生又砸退數丈。

 而沒了這尊『青火力士』的牽制,宏真的腳步,愈發是閒雅自若,漸漸踏入這座『正反兩儀無量陣』的核心。

 羽雲琴已近乎絕望,眼眸死灰,隨即卻又聽身旁莊無道,忽然出聲笑道:“羽師叔之謀,真讓我莊無道敬佩有加,五體投地…”

 羽雲琴愣了愣,才想起莊無道剛才,除了不時丟出蘊元石,維持這座法陣之外,就是以朱砂混合不知名的獸血,以法力操縱著,在自己身軀之外,繪製著一個個莫名奇妙的符文,除此之外,莊無道自始至終,都無任何的動作,甚至連手中早就準備好的符寶,都未動用。

 她心中已徹底斷絕任何期冀希望,只餘一腔憤恨戾氣,與無能為力的挫敗感,故而明知此刻,哪怕莊無道出手亦無濟於事,也不禁怒生無名,把肚子裡的氣,全都撒在了莊無道身上。

 “你這個白癡,到底在發什麼瘋?這時候還在發呆?你是要等他把我們宰了才肯出手?乾脆束手就擒算了!”

 “稍安勿躁…”

 莊無道並不在意,微搖著頭道:“輸的不是我們,抱歉了宏真師伯,這一局,卻是羽師叔他贏了。”

 “贏了?”

 羽雲琴是既覺好笑又覺好氣,冷哂不已。

 便連那宏真,也頓住了足步,似笑非笑看了過來,就彷彿是想要聽聽,莊無道還會吐出何等樣的奇言。

 可就在下一瞬,在場眾人,都微微變色,只覺一股浩瀚無垠,又凶絕人寰的劍意,忽然四面八方的擴張著,一直凌壓至此。

 應該發自數十里外,然而僅只是部分餘勢,就已使在場幾十尊金甲力士,崩潰碎散開來。

 竟被這凶厲劍意,直接破碎了精神核心,也將這些力士體內請來的上界神衛,全數驅散。

 羽雲琴猝不及防,幾乎站立不住,身軀搖搖欲倒。

 然而其餘幾人,情形也都好不到哪去,腳下之地,都在凹陷,土石開裂。

 便連宏真,身軀亦是被強壓了下來,落在了地面,無法再向上浮起。

 “劍意?這是哪裡來的劍意?”

 龍禪面色發白,眼神茫然的看向浩瀚劍意的來處,若只是普通的武道意念也還罷了,然而這股子威壓,卻幾乎將他的神念,都生生的壓碎。

 可就在他話音落時,又是一波宏大的元力波動,由那邊擴散開來,緊隨其後,是一波波精純無比的真元魂念。

 莊無道甚至能夠感應到內中,夾雜著的那幾塊碎散元神殘片,以及恢宏佛力。

 “這是,元神境隕落?”

 寂木驚聲未落,隨即就又瞳孔猛張:“是坤元師叔?怎麼可能?”

 “這到底怎麼回事?”

 羽雲琴也神情錯愕,隨即就又把目光轉向了莊無道,知曉這後者,定然是知曉緣由。

 莊無道默默無語,目光依然眺望著遠方。

 熟悉的劍意,能夠在數息之內,就使元神修士隕落之物,也只有他在第四層內,見過的那口神誅絕滅之劍…

 雲海殿內的動盪,終於將這口劍引來了嗎?如此看來,他的時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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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六章 請你入道

 赤陰城內,就在黃昏日落之時,羽旭玄走入到了師尊宏真的寢殿,十丈方圓的室內,香煙嫋嫋,四面角落都有著冰碳,使羽旭玄甫一入內,就感覺渾身陰冷,讓本就身中羽蛇化寒毒的他,微覺不適。

 前方是一面竹制的帷幕,影影綽綽的,可以看見一個人影,端坐在內。

 羽旭玄看了一眼,就認出帷幕的人影,正是宏真,當下神情恭謹的躬身一禮:“師尊,旭玄來了,給你請安。”

 “旭玄?”

 似乎是大夢初醒一般,宏真的語氣頗為意外,大袖一拂,就將那身前帷幕,全數捲起。

 “這個時候,你不該是在離寒宮內?怎的還有心思,到我這裡來?”

 又搖頭道:“你總是這般禮數周全,不是早就與你說過?既已同為元神,那就以師兄弟相稱就是。”

 “那麼,宏真師兄,方才是我敬師尊你,最後一禮。”

 羽旭玄從善如流,當直起身時,語中已無絲毫的敬意:“正如你想不到,我未至離寒宮一般,旭玄也同樣想不到,我敬如父母的師尊,竟意欲奪我之舍,若非是請來了節法師兄的愛徒,旭玄只怕至死,都被師兄你瞞在鼓中。”

 寢殿內落針可聞,異常安靜,語出平常的一番話,卻似一把利刃,在二人間斬開了一道深深鴻溝。

 宏真目光變幻,錯愕之色一掠即逝,而後失笑:“原來如此,你果然已知道了,這次離寒宮事前,我就已覺有些不對,那麼今日旭玄你來,是欲興師問罪,最後與我拼死一搏?事先說一句,旭玄你若以為乞哀告憐,述說一番舊情,就可使我住手,那就大可不必浪費口舌,你師尊我瞧不起這等人…”

 “師尊的性情,旭玄如何能夠不知?你若有了什麼決斷,世間便無任何人能讓你改弦更張。”

 羽旭玄搖著頭,聲線毫無起伏波動,就如閒話家常般的語氣:“所以旭玄這次來,只是為請師尊羽化,化道入真。”

 “化道入真?”

 宏真挑眉上望,而後不解的微搖著頭:“然而在我看來,旭玄你這次的勝算,實是小而又小,若肯隱忍,還可苟延殘喘,早早攤牌,是為不智,也過於莽撞,我想知道,到底是什麼,讓你如此自信?”

 話音方落,宏真身側已現出了一隻十丈長的羽蛇虛影,羽蛇稟陽火而生,然而這隻羽蛇,卻是渾身陰藍之色,纏繞寒冥之力。

 渾身發散出死灰靈光,遙遙照向了羽旭玄方向,使執劍而行,不斷逼近的後者面上,微現痛苦之色,停住了腳步。

 “果然是師兄你,如此說來,早在六十年前,宏真師兄便已有了奪舍之意。”

 羽旭玄斜目看了那羽蛇虛影一眼,與他當年斬殺的那條『玄陰虹羽蛇』,別無二致。

 神色已無法再維持平靜,羽旭玄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悲愴痛色,昔年傳道授業諄諄教導,師恩如山,百歲光陰朝夕為伴共襄赤陰,亦父亦友,往日種種恩義,今朝卻終歸煙消雲散。

 恩斷義絕,把心中傷痛強壓了下去,羽旭玄胸內,就只剩下了冷厲決絕,面上無悲無喜的一哂。

 “師兄為今日,準備已有數十年之久,旭玄元神已傷,你卻萬事俱備,卻不知宏真師兄,為何還不動手奪舍?”

 羽蛇化寒毒發作,他的身外,已結出了薄薄的冰層,然而羽旭玄,渾身陰藍之焰燃燒,以寒抗寒,暫時抵住了寒毒入體。

 “準備雖足,我卻不欲兩敗俱傷。”

 宏真從容自若,依然正襟端坐著:“旭玄你素來聰慧,又豈能猜不到,那離寒宮內的太靈梭與雷杏劍簪,我都必欲得之,是不得已時,只怕連雲琴她,亦難以生還。”

 人之魂魄,皆由願而生,由意而凝,此時以言語動搖其心智,亦是為奪舍準備。

 “離寒宮嗎?是欲從我分化出的元神魂念下手?”

 羽旭玄搖著頭:“可若師兄是欲等待離寒宮內,分出結果,那麼師兄你,怕是要失望了。”

 “哦?”

 宏真極有耐心,興致盎然的笑問:“如何失望法?我願聞其詳。”

 目光卻冷漠之至,又含著難以言喻的貪婪渴望,元神顯化於身後,靈光耀目,威勢迫人。

 此時在羽蛇死咒的壓制下,就連羽旭玄的手指頭,已結出了碎冰,寒氣森森。

 不但使羽旭玄的行動艱難,便連神魂,也開始衰退固結。

 而羽旭玄則乾脆閉上了眼,抗拒著宏真在元神層次的威壓,平靜道:“宏真師兄所依仗的,無非是三聖宗的盟約,離寒宮內是陷阱,旭玄一旦親身入內,就定是八位元神圍殺之局,然而師兄難道就不奇怪,我既已提前猜知,為何還要將附有我魂念的雷杏劍簪,將雲琴她,一起送入到離寒宮內?”

 “我先前說過了,願聞其詳。”

 宏真依然笑意吟吟,對羽旭玄的言語,並不在意,無論羽旭玄將雷杏劍簪與羽雲琴送入離寒宮,到底是何目的,現在都無關緊要。

 只需羽旭玄分化出的兩道神念,在離寒宮內,他這徒兒,便已輸了。

 “也確實想聽聽,旭玄你能給我一個怎樣的驚喜?又能有什麼樣的奇謀妙策,能扭轉乾坤…”

 這含著幾分譏諷味道話音未落,就被打斷,羽旭玄此時竟突兀之至的挑起了唇角,似是極其開心:“只因師兄你,一開始就錯了,那離寒宮內,根本就沒有能為我解咒之物,所謂能解除羽蛇死咒的靈珍,皆是旭玄杜撰出來,欺瞞世人之語。”

 “杜撰?”

 宏真終於一愣,眼神愕然不解,下意識的就想問,這又是為何?

 而此時羽旭玄的身後,卻忽的現出一口劍,一個人影,那劍長三尺,劍脊宛如竹節,有三處凸起,渾身紫金之色,而執劍之人,則是一位女子,二旬左右,半邊臉上帶著面具,然而僅只是露出的半邊臉,也已是傾城絕色,只是那一雙秀眸中,卻現出了殷紅之色,充斥著瘋狂戰意,與難以言敘的兇橫戾氣。

 一人一劍,俱是虛幻魂影,然而卻使羽旭玄身周的冰層,寸寸粉碎,隱隱對抗著宏真的元神威壓,使羽旭玄的頹勢盡掃一空。

 “世人只知我當年,曾尋到離寒宮第三層入口,得一奇寶『三轉化竅丹』,卻無人能知曉,我當時曾機緣巧合,尋得一隱秘入口,進入過真正的離寒天境。”

 “世人只知我天資靈根,高據天下前十,身具玄靈道體,天賦過人,無論何種樣的道術,都是一學就會,卻不知當年離寒天境內,旭玄僥倖,得一戰魂附體,這些年習道修術,旭玄賴她之力良多。”

 “世人只知我術法,位列天下第三,卻恐怕連師尊都不曉得,這幾十年來,旭玄修為毫無寸進,轉而研習劍道,如今已略有所成。”

 一連三個『世人只知』,羽旭玄往前邁出整整十步,一股沖天的劍意,同時從他的身上衝擊,隱隱於那女子的氣機相合。

 兩個人影,此刻幾乎契合為一,使羽旭玄那虛弱的元神,氣勢驀然拔升,將那頭『玄陰虹羽蛇』照來的輝光全數迫開,與宏真分庭抗禮。

 “所以,我也知世間一切元神金丹,進入離寒宮內,都是自尋死路,神誅絕滅劍下,斷無生機。”

 當言語落時,,昏暗的寢殿之內,憑空生出了一道道霹靂電光,將周圍數十丈,都照的恍如明晝。

 “怎會?”

 宏真怔怔失神,然而下一刻,他忽然心有所感,看向了北面方向,距離此處千里,就是那離寒宮移址所在…

 然而此刻,宏真卻覺是心驚肉跳,隱隱感應,似有一元神,在那處身殞道消,不存於世。

 是坤元,燎原寺的坤元大僧正…

 呆怔了足足十息,宏真才回過了神,面上笑意褪盡,眼神凝重之至:“神誅絕滅劍?你說的,是那門離寒秘法『神誅絕滅』?此言可真?”

 “豈會誆騙師兄?”

 羽旭玄唇角噙笑,雙眼微闔:“乃是我當年,我親眼所見,劍橫長空,血氣千里,伏屍百萬離寒天境,旭玄一生都不能忘。”

 宏真再次失神,而後驀然一醒,猛地看向了身後。

 “你說你這戰魂,是自離寒天境中得來,那麼…”

 “是百萬年前,離寒宮那位以身祭劍的合道祖師碧霄真君,施展神誅絕滅劍之後依然英靈不滅,化為戰魂。”

 “旭玄你…”

 宏真的雙拳不由緊握,脊背挺直:“那麼你又可知,若中原三聖宗在離寒宮內折戟沉沙,定然會不惜代價,反撲赤陰?會為我赤陰城,召來滅頂之災?”

 羽旭玄發覺真相,是在莊無道為其探病之後,在那之前,赤陰城就已妥協,與天道盟、乾天宗、燎原寺這些中原豪強聯手,共探離寒天境。

 換而言之,羽旭玄定策之時,是在知曉他欲奪舍之前,以離寒天境為誘餌,以神誅絕滅劍為刀刃,誘殺三聖宗八大元神真人。

 “豈能不知?”

 羽旭玄自嘲的笑了笑,無一絲半點的愧色:“然而我死後,哪管這世間洪水滔天?人總是自私,我能照料的,也只是身邊之人。”

 宏真恍悟:“是大靈燕氏?”

 “不錯,師尊明見千里。”

 羽旭玄面色坦然,不管事後那中原三聖宗是忍氣吞聲,暫時隱忍,還是聯手合力,攻打西南,與赤陰城兩敗俱傷。

 只需他的弟子,他的雲琴,能在他隕落之後,在大靈燕氏庇佑下安渡此生,他羽旭玄在九泉之下,便可瞑目。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7-23 13:3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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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七章 五蘊增持

    “想必那便是百萬年前,離寒宮與當時修界諸宗,突然消失之因,居然流傳到現在,確實出人意料,然而此劍,似與你二人生死無關。”

    也不知是否因那坤元殞亡,而心生緊迫之故,宏真的話語裡,已失去了耐性。

    從他腳下灌入地脈的真元,也驟增數倍,毫不保留,加快了破陣的步驟。

    不過遠處寂木龍禪幾人,卻都眼現出猶豫遲疑之色。

    若這次乾天宗與燎原寺,攜手進入離寒宮內的六位元神境界,一齊殞落於此,那時三聖宗對赤陰城的一切圖謀,都將冰消瓦解。

    那麼此時此刻,又有何意義?

    也更心中惶恐失措,這座『正反兩儀無量陣』,雖是在崩潰邊緣,然而要完全破解,還需一些時間。

    宏真雖說那口劍,不會禍及金丹之下,然而若有意外,又該如何是好?

    都是修行有成之士,明白似神誅絕滅劍這等秘法,歸元境一級的強橫劍勢,定可無視時空之隔,直攻元神。

    不是他們以分身化體在此,就能逃得掉的。

    那右側石門處的女子,更是果決,直接就撤身離去,身影瞬閃,轉眼之間,就消失在了門後石廊之內。

    “爾等四人,是欲毀諾嗎?”

    就在寂木,也心生退意之前,宏真突然冷笑:“我若是你們,就絕不會就此罷手,觀莊無道此子,絕代天驕,比之那太平重陽,還要更勝一籌,今日怕是你們三聖宗,誅殺此子的唯一機會,待他回歸離塵,幾十年後,誰知會他成長到什麼地步?難道要等到他羽旭玄與聯手,威脅你們中原三聖宗之日?”

    那寂木龍禪,皆微一挑眉,再次看向了莊無道,面上都流露出深思之色。

    莊無道卻不禁好笑,宏真以元神真人之尊,不惜放下身段,耗費口舌,對寂木幾人循循引誘,勸導說服,可見這一位,是真的急了。

    “方才我細細深思,這離寒宮,未必就不是我那旭玄徒兒的一個陷阱,乾天燎原六位元神,葬身於此,爾等不思扳回一局,反而只想著脫身事外,只怕日後真相大白之時,難以向師門交代。”

    宏真語聲放緩,悠悠道:“再退一步,三聖宗若欲為今日之事,向赤陰城興師問罪,羽旭玄在與不在,就是關鍵。”

    寂木看了看眼前這座臨時布就的法陣,週邊的蘊元石,大多已碎裂開來。

    然而中央殘存的那些,基本都是品質三四階以上,剩下的這一部分,也是整座陣法的精華,最難破解的核心。

    他心中已被宏真說動,然而眼前這『正反兩儀無量陣』卻如一顆堅硬的核桃,堅實難破,讓人難以下手。

    “破陣至少還需半刻…”

    “用不著那麼久。”

    宏真抬手一招,一把五層的紫金小塔現在手中,首次動用靈器,遙遙往莊無道二人立身之處,飛空而去,並不砸下,而只是定在十五丈高空。

    那紫金小塔,卻如那面照空鏡一般,一條條靈紋符篆,如水幕般沖捲而下,罩住了百丈方圓,使下方『正反兩儀無量陣』的運轉,驟然一窒,氣機迴圈,接近於凝固,那由蘊元石內流出的五行之靈,亦僵化固死。

    “那就速戰速決,莫再拖延,也請諸位,莫要保留。”

    龍禪首先有了決斷,悠然道:“此女身具的太陰清體,對我乾天宗頗有用處,事後若然未死,可由我帶回乾天宗,若離寒宮內之變,真與羽旭玄有關,我必叫她淪為妓者,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客嘗。”

    揮手之間,就又是近百枚紫金色小劍,從袖中灑出。

    總共一百零八口,合一小周天之數,密密麻麻的插在了四面八方,而後成千上萬道金色絲線,在這些紫金小劍間陸續閃現,縱橫交錯,瞬間就把陣外的那層正反兩儀無形之障,割得千瘡百孔。

    歸夢則一聲輕叱,身後十數道刃光飛起,在空中彙聚交纏,然而似如一枚刀刃陀螺一般,猛地砸下,急速的切割絞動,勢若破竹般,將那正反兩儀之力,斬成無數碎片。

    “無量真佛,此番離寒宮之變,事後真人你,定需給我燎原寺一個交代。”

    寂木亦暫時打消了退意,冷聲道:“我那和檀師弟,在天道盟為燎原寺奔波效勞,歷經劫波歸來,本當安享餘生,卻因此子而死,我欲將他全身血肉骨骼,製成佛珠佛塔,與和檀一併安葬,以慰師弟他西歸之靈。”

    不過出手時,卻並不朝那法陣下手,而是手結法印,似如拈花。

    “屍羅波羅蜜,金光縛輪。”

    巨大的金色佛輪,驀然現出,在上方輪轉不休,一條條的金色鎖鏈墜下,如蛟蛇一般,往那『青火力士』糾纏過去 使這尊已快將那佛掌扯碎的力士傀儡,身影再次頓住。

    不過隨即那『青火力士』,在羽雲琴的操縱下,再次發出了一聲咆哮。

    無數的『青火』往周圍擴張,燃燒著那些鎖鏈,甚至蔓延到那金色佛輪之上。

    太靈梭中的『赤陰玄冥真火』,可燃燒所有氣元法力,那『金光縛輪咒』雖是燎原寺名震當世的降魔神通,卻依然是在『氣元』之列。

    而融合太靈梭之後,這尊『青火力士』的實力,雖還未入三階,可也相差不遠。

    哪怕是宏真化身奪舍後的飛鵠子,也不能將其打傷,而寂木連續兩個大型的術法,也依然無法將羽雲琴這尊力士完全限制。

    旁邊那寂休目光流轉,先是九顆舍利子打出,圍繞著宏真的那尊五層的紫金小塔旋轉,不過片刻,就是一團團的梵文降下,禁制虛空,配合著那尊紫金小塔,固結壓制著那正反兩儀無量陣。

    隨後又丟出了數枚種子,拋到了那『青火力士』的腳下。

    “阿曼彌陀羅,萬物化生。”

    幾株『七葉桫欏樹』瞬間就生長了出來,虯結攀援,趁著『青火力士』仍在金光縛輪咒的控制之下,將其雙足徹底固死。

    而此時在莊無道二人身前,那宏真揮手之間,有無數的陰藍色刀刃穿出,雨打芭蕉一般,連續往前穿擊。

    幾人合力,終於將這座法陣,撕開了一條縫隙,宏真試著踏步而入,浩瀚的法力勃發,哪怕是在神誅絕滅劍勢的壓迫之下,也依然能撐出了自己的一片空間,煌煌浩蕩。

    羽雲琴咬著牙,又將一把粉紅小傘祭出,護在二人之前,勉力抵擋著那些已滲透近來金絲刀光,心內則一片冰涼,忖道自己,這就要死了嗎?

    死倒不懼,她只能自己身攜的太靈梭,會連累到父親。

    旁邊莊無道卻輕舒了口氣,他終於將身上最後一道符文繪完,緊繃的心神,也趨於舒服。

    那血是三階妖猿之血,自從有望築基之後,他就開始隨身攜帶,朱砂亦上品的血丹砂,常用於繪製四品道符,而此時若是司空宏,仔細看他身上的『朱符』,會發現這些符篆的筆劃,與莊無道當日在靈骨寶船上繪製的那張『血猿真形圖』,驚人的相似,此時只是莊無道,將這些筆劃分割之後,繪製於周身。

    將剩下的朱砂獸血,都全數散去,莊無道又意念一動,把手中那枚『五蘊增持符』引發,立時一股暖流,湧入到了體內,流經那四肢百骸,周天竅穴。

    經絡內的氣元,亦在瞬息之後,瘋狂增長,使他的修為,直接就跨升了幾重樓境界,一路衝擊至練氣境五重樓,才稍止其勢。

    渾身力量,亦在這瞬間,提升了數個層級,到了他事前能想像的極限。

    這枚符寶,若是由普通修士來施展,也不過就是使戰力稍強一些,法力真元更為渾厚而已。

    然而莊無道,早已將『牛魔元霸體』與『大摔碑手』修煉到了第三重天境界,只是因真元修為積累不夠,才不能盡展其威。

    此時施展『五蘊增持符』之後,就如寬闊的河道之內,終於等來足夠的河水,氣勢漸漸洶湧澎湃。

    腦海內觀想著那血色身影的同時,莊無道抬目看向了眼前,只眉頭微皺,已無半分心驚之意。

    只因知曉,自己即便不能勝券在握,今日也可逃生無憂。

    地面哢擦輕響,又是大片的蘊元石,化為齋粉,由五人腳下蔓延看來的裂紋,已然破入到正反兩儀無量陣的核心禁制內。

    那正反兩儀無形力障,終於現出了無法彌合的破綻,宏真也直接就把他那恢宏法力,聚成一個大手,往羽雲琴遙遙抓攝了過去。

    然而還未臨身,一波拳力,就已衝擊過來,將他抓攝過去的法力,全數搗滅打散。

    知曉這是莊無道出手,宏真毫不意外,相反此子到此刻仍未有動作,反倒是令他放心不下。

    “五蘊增持?”

    宏真嘿的一笑,此子實力確實增長了不少,不過依然還未有與他抗衡的資格。

    就是仍不知,此子繪製在身上的血符,到底有何用處。

    並不在意,宏真繼續手繪靈紋,一步步的接近著,此時他眼前二人,已近在咫尺,觸手可及。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7-23 18:3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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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八章 吞日血猿

   此時的莊無道,卻忽然再次開口:“那麼師伯可知我,為何要布這『乾離截陰陣』?”

    羽雲琴不解,莊無道到這時候,居然還有心思說這些?布『乾離截陰陣』,不是為欺瞞麻痹宏真,真正的目的,難道不是為了佈置『正反兩儀無量陣』?

    不過,涉及陰魂類的陣法,並不只這一種,離塵宗內,就傳承有數套,可以更好的迷惑宏真,可為何偏偏是『乾離截陰』?

    嘿的一笑,宏真仍不理會,繼續往前,手指虛劃,以法力淩空繪製出一個個符印。

    幾乎每一道符印繪出,陣中就必有一枚四階蘊元石,爆為碎粉。

    可就在這時,宏真心中微動,看向了四周,周圍的水潮,依然在捲動澎湃著,可那灰白的死霧,不知何時,卻又再次瀰漫在四周。

    宏真的神念之內,就已感應到五六隻三階邪靈,正在悄然靠近著,隱隱還有一兩個魂修,隱藏在內,其餘三階以下,更不知有多少,影影幢幢,使人頭皮發麻。

    那邊那寂休龍禪等人,此時亦有察覺,都眼神凝重,都不敢再全力破陣,收起了幾分心力,警惕身後。

    是被『乾離截陰陣』引來嗎?以這些邪靈來牽制?

    宏真看了身下一眼,而後冷哂:“不過是垂死掙扎,上不得檯面的小伎倆,難登大雅之堂,也時機已晚。”

    “這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你又可知,為何我獨獨只放棄了都天神雷,一定要保留南明烈火?”

    羽雲琴不禁挑了挑柳眉,確實,南明烈火亦能可制陰魂,與莊無道所布的『乾離截陰陣』,應該是互相衝突才對。

    “故弄玄虛。”

    然而隨即宏真就又覺不對,周圍那些彙集過來的陰魂邪靈,竟在此刻,如潮水一般的疾速退去,似乎是發覺了什麼極恐怖的事物一般,爭先恐後。

    連那兩位隱藏在諸多邪靈中三階魂修,也同樣並不見了蹤影。

    “嗯?”

    宏真同樣心有感應,驚愕的看了一眼對面的莊無道,浩大的拳意壓凌,山河破碎,吞天噬地般的氣勢,沖捲四方。

    那『碎山河』拳意一直都在莊無道身周存在,一直都在對抗著他的意念威壓。

    然而似此刻般浩瀚磅礴,狂猛霸烈,卻絕非他印象中的莊無道,所應能有。

    地下殿堂之內,水潮開始倒捲,便連那凌壓過來的神誅絕滅劍的劍意,也被迫退擊散,竟彷彿是對那即將降臨的存在,心生畏意一般,那劍意收縮 居然直接就撤出了這十里方圓的虛空。

    使得在場所有人,都一陣陣心驚肉跳,驚悸不安,然而所有人,目光都再次被莊無道吸引。

    “這是…”

    龍禪渾身上下,都已寒透骨髓,往莊無道的身後看去,只見一隻兩丈餘高,巨大的血色猿影,正顯化形跡,魁梧健壯,體外毛髮血紅,燃燒著血色烈焰,只是一個魂影,卻有著讓人無法直視的威嚴。

    目光兇橫暴戾,精芒電閃,龍禪只是被那視角餘光,掃望一眼,就覺是全身顫慄麻痹,提不起絲毫的力氣。

    而除宏真之外四人中,也只有見聞最廣的寂木,首先認出這是何物,而後卻是第一時間,倒抽了一口寒氣。

    “…是吞日血猿,戰魂附體!”

    ※ ※ ※ ※

    “金丹以下,在他面前,都是虛妄?你說的真是莊無道?”

    赤陰城,位於城中央處那間真人寢殿,宏真頗是訝然,用著不可思議的語氣:“此子有何異處,讓你這麼看重?以為必能勝我?”

    何況莊無道對手,並非普通築基,而是他宏真的分身化體。

    忽然宏真又若有所悟:“你送雷杏劍簪給他,是有意為之?誘我向他出手嗎?”

    “是我若不讓雲琴她入離寒宮,又豈能將你元神分身誘入其內?師兄行事一向謹慎,旭玄不如此,不能使師兄你心安,然而若只她一人,又斷然不是師兄你的對手,所以需要另作佈置,恰好此子,就在赤陰城內。”

    羽旭玄語氣平淡無波的解釋:“所以我將那雷杏劍簪,送給了莊無道,師兄你與欲從我分化魂念著手,以免兩敗俱傷之局,旭玄又何嘗不是如此?”

    “原來如此,故意在雷杏劍簪上,留下那一絲魂念,是料定以我的性情,是定然不會將他放過的,也一定會朝他出手。”

    宏真失笑,眼神之內,卻透出了幾分凝重:“旭玄你還沒說,此子到底有什麼本事,敢說他能無敵於金丹之下?旭玄你素不妄言欺人,想必是有所憑依。”

    “是戰魂,附體戰魂。”

    羽旭玄身上的劍意,更濃數分,此時竟是勢如破竹,撕開了宏真壓迫過來的意念,執劍在手,往前一步步的行去。

    “旭玄因有碧霄真君在身,對於同類也就特別敏感,故而能知,莊無道亦有戰魂附體,且品階更在碧霄真君之上,死前或為天仙中人,比之碧霄,強橫百倍,離塵宗能得此子,真是合該大興…”

    宏真一愣,凝固守一的元神,出現刹那波動,動盪起伏,幾乎難以自守。

    而羽旭玄的步伐,也更快數分。

    “所以我說金丹之下,在他面前,都是渣滓,都是虛妄,哪怕是師兄你那元神分身的奪舍之體,也不例外。”

    宏真回過身,急忙全神守禦,意圖止住羽旭玄的進擊之勢,然而僅僅一瞬之後,宏真的身軀就已晃了晃,神念震盪昏沉,絞痛難當,心神幾乎再次失守。

    這是他的元神,承受了一次難以想像的衝擊,而衝擊的源頭,正是他在千里之外,以飛鵠子身軀進入離寒宮的神念分身!

    宏真的眼神,也再無法維持鎮定,現出驚駭之意。

    “戰魂,吞日血猿!怎麼會是吞日血猿?”

    那是天仙之魂,神獸屬類。

    羽旭玄則再次挑起了唇角,笑意中既有解脫,也有嘲諷、自哂。

    若是宏真不動那莊無道也就罷了,可若對此子出了手,那便再沒第二種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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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九章 摧枯拉朽        

    “我佛慈悲…”

    地下宮殿,寂休徹底愣在了原地,只覺有一隻手,死死掐住了他的咽喉,不但呼吸困難,連正常吞咽唾沫的動作,也異常困難。

    吞日血猿——這怎麼可能?

    那血猿魂影,明明只有兩丈餘高,此刻在他的眼中,卻是無限的放大著,頂天立地,身影如山。

    下意識的,寂休就想要上前阻止,然而那殘餘的正反兩儀無量陣,卻又橫亙身前,而那從莊無道身周湧出的浩大氣潮,更是使地下宮殿內的湖水,不斷急捲旋動,漸漸的,形成一股可將精鋼都生生碾碎的漩渦之力,使人寸步難行。

    而且此刻,戰魂已臨,便是他想要阻攔,又能阻攔的了嗎?

    “仙階戰魂,神獸屬類?”

    遠處羽雲琴目中,亦光澤閃爍,熠熠生輝,再現出興奮驚喜之色,毫不猶豫,就再次手結道印。

    “赤陰無極,混沌問道!連脈通竅,千古長青!”

    二品聖靈間連脈玄術,她本是準備用於自身,此刻卻毫不猶豫,加持給了莊無道,知曉這邊,才是轉敗為勝之機。

    莊無道也頓覺體內,生出無窮無盡的木屬真元,青翠溫和,帶著勃勃生機。

    其中一部分,在平復著他體內,因戰魂降臨,而造成的傷勢,一部分則與吞日之火融合,化為『燃料』,使莊無道身周的赤紅血焰,又騰起了三尺餘高,氣勢彪悍霸烈。

    莊無道只能強行自抑,控制著自己元神,不在戰魂意念衝擊之下,徹底失守。

    以最後清醒的意念,看了一眼自己雙手,吞日神炎正在燃燒,血猿戰魂帶來的磅礴之力,如岩漿般在他體內流動。

    這是他築基境之後,第一次嘗試主動招來血猿戰魂,不同於前次,在陽湖水底時的準備充足,也明顯感覺,築基境之後,他神念能招引到的血猿戰魂,更為強大,也更完整。

    強橫到,甚至讓他的軀體,幾乎就在戰魂臨體的第一時間,就被徹底摧垮。

    ——修士的血氣充足,神魂才可健旺,而元神強大,亦同樣可回饋軀體。

    莊無道現在的肉身,本是遠不足以承載這頭『吞日血猿』戰魂,而後者則直接本能的,開始強化著莊無道的身軀,暴力的篡改,以使這容器,能夠承載前者更多的力量。

    好在有羽雲琴的『千古長青』加持,而一瞬之後,插在他髮髻間的那枚雷杏劍簪,也似受戰魂意念衝擊,無需莊無道御使,就已自發憑空飛起,而後在半空中崩解散開。

    一個虛幻的人影自那劍身之內現出,正是羽旭玄的模樣,手結道印,招引虛空中一道道宏大青光,四面八方的往莊無道灌注而下。

    “青帝法體?”

    羽雲琴再次愣住,萬古長青與青帝法體,同出一脈,前者再融合幾種玄術,就可完成二品巔峰級的聖靈玄術『青帝法體』。

    而這道由羽旭玄封印在之內的『雷杏劍簪』的二品玄術,威能也絕不是她一個小小築基境發出的『千古長青』,可以比擬!

    莊無道頓覺意識一清,本要被血猿那狂暴凶厲的意念,徹底衝垮的意識,又恢復了幾分清明,體內因身軀變化,而快要抽空了的氣血精元,也頃刻間,再次充足盈滿。

    五行之木,是世間生機最重之靈,而青帝長生訣,又是木系功法中,最頂尖的存在。

    『青帝法體』不止是可使人戰力倍增,真元生生不息,更有固本培元,恢復血氣之能。

    原本似莊無道這般,由血猿戰魂帶來的力量,改造體質,事後必定要元氣大虧,需要數年的時間療養,才能恢復如初,強化出來的骨肉經絡,也會有無窮後患,哪怕他預先在體外繪好了符文,也只是為自己,預留幾分生機而已。

    可此刻在羽旭玄元神級數的『青帝法體』加持之下,莊無道卻不但能維持住理智,一身元氣更生生不盡。

    只覺渾身上下,都是使不完的氣力,一身力量,也在爆增。

    最初是一百五十象力,在使用『五蘊增持符』之後,增加到大約兩百象左右。

    此刻卻又在暴增!二百象,三百象,直至莊無道渾身筋肉近乎撕裂,無法再增為止。

    而此時莊無道估算自己,至少已有著三百五十象力!而身外燃燒的赤紅血焰,更是將周圍一千丈內的湖水,盡數煮沸蒸發。

    而在『乾離截陰陣』與『正反兩儀無量大陣』加持之下,那被莊無道引來的吞日血猿魂念,更在仰天咆哮,聚集那無量的南明烈火,轉化吞日血焰,戰意沖霄,凌萬丈方圓。

    不能衝垮莊無道的意識,也就不能徹底掌控住莊無道身軀,那吞日血猿的本能,也只能如此,咆哮嘶吼,發洩著不滿。

    嘯聲衝擊,側旁的羽雲琴是首當其衝,耳膜溢血,只覺自己的元魂,都要被震成了碎片,難受無比,幾欲跪倒,也緩解這迫人威壓。

    不過看著那羽旭玄即將消散的的魂識影像,還有莊無道此刻,那兇橫霸絕之勢,羽雲琴也忽然間就明白了過來,為何之前莊無道,會突然感慨,說是這一局,他的父親,已經贏了。

    確實已勝了,『青帝法體』與『附體戰魂』,即便是她,也知這一戰,莊無道將勝得毫無懸念!

    吞日血猿,金丹之下,此刻一切二階築基,在莊無道面前,都將不堪一擊!

    哪怕是宏真的分身化體,亦無勝算!

    前方的宏真,眼看著莊無道,亦是一陣失神,面上懊悔、惱怒、不信與不甘交雜,最後化作一聲輕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向你出手之刻,便是敗局之時?好一個羽旭玄,好一個附體戰魂!只是,我宏真卻還未曾輸…”

    隨著這話音,他渾身血肉,忽然收縮,而那氣血卻盡數燃燒著,甚至一部分,從眼耳鼻七竅,以及肌毛孔中,沖出體外。

    整個人乾枯仿似骷髏,卻使宏真那本就磅礴的法力,更澎湃洶湧,蒸騰百丈,血光瀰漫。

    然而此時,莊無道的身影,已一個瞬閃,到了他的面前,一式『大裂石』印下,秘法加持,直接就衝擊至七千象力!

    轟!

    一聲震鳴,莊無道借那戰魂符體強化後的力量,竟然不敵,身軀拋飛,疾退到了數十丈外。

    那宏真同樣步伐蹌踉,連續撤出數步,身上血肉,已盡數化為血氣,縈繞著周身。

    將飛鵠子遺流的所有精遠氣血,都轉化成法力,使宏真的掌力,再次凌駕於莊無道之上。

    對掌之後,宏真明顯退的更為從容,然而不知為何,那已乾枯的臉,卻一陣扭曲,顯得異常猙獰。

    而就在百丈之外的羽雲琴,也不但毫無擔憂之色,反而眼神憐憫的看著宏真。

    戰魂之強,不再於那神乎其技,近乎巔峰的鬥戰之能,更不是附體之後的加持之力。

    而是其浩瀚元魂,對修士三魂七魄的衝擊!

    似吞日血猿這般的仙階戰魂,是所有低階修士,不可抗禦之重。

    對於只有元神化身在此的宏真而言,更尤其致命!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莊無道身影停住時,卻正是那寂木的上方。

    戰魂意念,雖未使他徹底失去理智,然而那吞日血猿的兇橫,戾氣與瘋狂戰意,卻也使莊無道雙目赤紅,氣機嗜血狂暴!

    只是一掌普通的『摔碑式』擊下,那金色佛像,卻立時粉碎。

    “去陪你那和檀師弟,一起西歸極樂佛土如何?”

    掌勢未盡,拍在了寂木迎上來的肉掌之上,就只聽一連串的『哢嚓』脆響,寂木先是身外血霧飄散,而後整個人,就似被抽走了所有的筋骨,往地面跌落,而後炸成碎肉。

    莊無道這一掌,竟已是將他渾身骨骼血肉,盡數拍成了肉糜粉末!

    而緊隨其後,莊無道的又一個瞬閃,到了三十丈外,正好是那寂休的身側。

    借助磁遁之速,莊無道的身影飄忽莫測,快到了在場幾人肉眼靈識,皆無法捉摸的境地。

    說來也怪,這吞日血猿戰魂生前,應該是未接觸過元磁遁法,對源自上古神犀的『牛魔霸體』,也應是極其陌生。

    然而當附體之後,莊無道所有的功法,都能掌控自如,運用之妙,幾乎殝至化境!超出莊無道不止一個層次。

    便連『離世蕩魔訣』這門秘術,也是如此,離世蕩魔訣源自上古重明鳥,極端的霸道,幾乎排斥所有同類秘術。

    然而這血猿戰魂,卻能強行將那對離世蕩魔翼,與吞日變及血猿變,糅合在一起,將莊無道一身三百五十象力量,推至更高到雲端無法企及之境!

    初時還不熟悉,可當莊無道地第三掌拍出時,卻已能盡數發揮,不能哪怕一絲一毫的餘力。

    “大乘之佛,皆可殺!”

    這句話,卻非是出自莊無道本意,而是受戰魂意念影響,下意識的就口吐此言。

    同時他右手,依然是普普通通,一式『寸勁』,掌勢飄忽,印向了寂休的胸前。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7-23 18:5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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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零章 入魔死戰

    “豎子!”

    莊無道身還未臨近,寂休就已臉無人色,他知曉方才那寂木結局,遠不止是分身化體,被莊無道轟成了碎肉而已。

    那浩瀚拳意,更已通過那神念聯繫,直搗寂木元神本體,換而言之,此時的寂木,己然身隕道消,徹底寂滅!

    而他寂木,也即將步其後塵!在這勢壓之下,根本生不出反抗之念,魂意之間,只有絕望一途。

    “莊無道,只要這滿天神佛還在,必定會有一人,叫你永墮地獄,不得超生!”

    寂休不甘的一聲怒嚎,卻還未等莊無道的掌勁傳至,便已自己爆開了軀體,竟是果決狠辣,自碎元神!

    雖是元神本體,也會在這一刻,承受重創,卻可徹底斷開聯繫,使莊無道的碎山河拳意,無法追擊到百萬里外,在燎原寺內的本體真身。

    莊無道驀地收掌,在水潮漩渦中,帶起了一連串的殘影,寂休血肉炸開,他身上連半點血肉碎片都沒沾到。

    而沒有了那金光縛輪與三葉桫欏樹的束縛,那尊『青火力士』,頓時脫困而出。

    奔行往前,猛地一拳前衝,正與那正欲先擒拿羽雲琴的宏真,撞擊在了一處。

    巨冇大的石拳,立時崩裂,然而就只是阻攔了這麼一瞬時光,莊無道已閃身回歸。

    適應了莊無道身體之後,吞日血猿以全盛狀態,再一掌『大裂石』印下,掌力激增,到了九千象力。

    勢可崩山裂河,整個地底之下,也似火山迸發,轟鳴搖動,下方有著四十丈『青紋雲石』的地層,竟而在二人無與倫比的力量衝擊下,再次坍塌。

    而上方頂部,亦是無數的碎石崩散,捲入激流漩渦之中。

    這一次對掌,卻近乎是平分秋色,宏真身影,再退十丈,身上血氣暗弱,已有部分軀體,沾染上了吞日血焰,而七竅口鼻,更噴出了一絲絲的青氣。

    莊無道亦不好過,一身備用的道衣,幾乎完全損毀,只能一些布片遮羞。

    而全身肌膚,亦有數處爆開,血肉模糊,同樣七竅溢血,形狀淒厲。

    然而在戰魂加持之下,莊無道非但不覺痛苦,反而更為興奮,鬥志激昂。

    身如鬼魅,磁光一閃,這一次莊無道掌出之時,卻是力量更為滂湃的大碎雲!

    這門玄術,他需要聚力至少一息到數息時間,然而他體內的這頭吞日血猿,卻連百分之一個刹那都不用,就已被力量,催發到一萬兩千象。

    地下混沌一片,浩大的氣潮,再次澎湃,將已經成形的漩渦水潮,攔腰斬斷。

    而後這小片天地,忽而收縮忽而膨脹,千餘丈方圓之內,三層地下隔層,都在寸寸塌陷,而二人也在一瞬間,對掌數十餘次,連續不絕,前赴後繼。

    二人那浩瀚無窮的勢壓,使那早欲逃遁的龍禪歸夢二人,都只能立定在原地,動彈不得,哪怕身有遁法寶符,也不敢動用。

    而羽雲琴,更需依靠那青火力士的全力護持,才能安然無恙…

 “宏真師伯,你己輸了,即便死戰,又有何益?”

    “何益?不試一試,又怎知結果?”

    “試了就有用嗎?”

    莊無道借反震之力,身影在大潮中拔空而起,而後又以千鈞之力,再次墜落。

    力可碎山塞河,然而一掌擊下,也只是使周圍千丈的激潮,更為狂亂而已。

    宏真固守於原地,宛如磐石,穩固不搖,任何風吹浪打,亦不能撼動分毫,而莊無道則如獵食的蒼鷹,一擊不中,則立時遠遁千里,再聚億萬鈞之力,衝擊而下。

    “怎能說無用?”

    宏真面如冰岩,似骷髏般的臉上,無絲毫的表情:“仙階戰魂,豎子你能夠撐得幾時?”

    “哦?”

    莊無道並不在意,此時此刻,的確是在拼著雙方的耐力,誰的氣元更悠長,誰能堅持持久。

    宏真是激發了飛鵠子所有的精元氣血,耗盡之時,也就是宏真這具元神分身,寂滅之刻。

    他莊無道,一生元氣,也同樣被吞日血猿,抽取一空,若到體內乾枯,油枯燈盡的境地,再無法提供源源不斷的真元,那麼這吞日血猿戰魂,要麼是離他而去,要麼是將他的意識徹底衝垮,成為一具無意識,只知殺戮的戰魂傀儡,然而…

 “即便真人你這裡勝了我,又能怎樣?本體若敗,此處再努力又能怎樣?我這裡只需真元還未枯竭,氣血還未衰敗,最多也就只是肉身受損,真人那裡,卻是魂氣兩虧!”

    宏真的眉間,已透出枯敗死灰之氣,並未因莊無道的言語,而生出沮喪之心。

    這具化體分神,每接莊無道一掌,那強大意念,就也會隨之衝擊而至,『碎山河』拳意,可通過神念聯繫的紐帶,隔空轟擊著他的元神真身。

    能夠感覺,遠在離寒天境外,赤陰城中的本體,正在急速的衰弱。

    雖不知是何緣由,宏真卻知,這絕非是吞日血猿的『碎山河』拳意,所能辦到。

    他那徒兒,已經開始反擊了嗎?

    此處每接莊無道一擊,他元神就更傷損一分,就如莊無道所言,魂氣兩虧,並不划算。

    每多戰一刻,本體元神,就要多承受一次重創。

    然而他又豈能甘心束手?就此放棄?唯一的轉敗為勝之機,就是那青火力士體內的太靈梭。

    為了今日,他準備了六十餘年,不惜對自己的愛徒下手,不惜出賣赤陰。

    可今朝他一切謀劃,都將付諸流水。

    蒼天不佑!為何羽旭玄不能束手就擒,如他之意?為何此子能身具附體戰魂,仙階血猿?

    怎能心甘?哪怕死也要戰!

    一掌將靈動如鷹般的莊無道,再次迫退,宏真猛地將大把的補氣丹藥,吞入到了口內。

    而後虛空繪符,口吐靈言。

    “天魔乾元,靈動太虛!血獄無量,蝕魂刃身!”

    渾身上下,赫然噴出了海量的黑色濃霧,身後則似打開了一扇門,無數的血光,忽然沖湧到了宏真的體內,使宏真的身軀,再次鼓漲,一身血肉,竟又恢復如常,乾枯的肌膚,再現光澤,只是身軀四肢,多出了幾個莫名的傷口。

    “入魔?”

    羽雲琴星眸中,閃過了複雜之色,痛恨、惋惜,還有憐憫,夾雜於內。

    最後羽雲琴,微微搖頭:“師祖,無用的!哪怕入魔,你也仍鬥不過無道,只需還在三階之下,便絕不可能,是他那仙階戰魂的對手。”

    飛鵠子留下的精元氣血,已差不多耗盡,宏真哪怕以入魔為代價,換取的元氣,也不過再多堅持片刻而已。

    反觀莊無道,依然氣脈悠長,修行牛魔元霸體,根基固實的好處,終於在這一刻顯現了出來。

    有『青帝法體』與『千古長青』二門玄術加持,那吞日血猿再怎麼抽取,莊無道也依然能夠支撐,精神強健,毫無疲態。

    二人此時戰況,已可媲美金丹,各自發揮出的實力,都已超出了築基境的界限。

    可終究還是在築基之下,未至三階!

    恰在此時,遠處又一波氣潮,捲蕩而來,那浩大的元氣動盪,甚至將此處的激戰,也壓下了片刻。

    莊無道再一次,感應到了元神修士的意念殘片,瞬間就明白了過來,這必定又是一位元神修士,在神誅絕滅劍下,徹底寂滅。

    “是乾天宗青如居士,後我百年成道,也是一代英傑,我與他曾互為對手,爭鬥了兩百餘年,想不到今日,他也隕落於此!”

    宏真的鬚髮盡皆轉白,然而一身氣勢,也已積蓄到了巔峰,渾身衣袍,無風自動,鼓蕩不休。

    “當初這一位,亦曾信誓旦旦,說是定要打破這一界,不能衝擊練虛境的障礙,破界渡空而去,可到最後這百年,卻愁白了滿頭烏髮。”

    莊無道並不直攖其鋒,反而是身行飛掠後退,到了那龍禪與歸夢二人的身側。

    那刃光金絲,還未近身,就被他體外的磁元罡氣,全數崩散,而還未等這二人,碎散自己的肉身分魂,就已大手箕張,抓住了二人的肩膀。

    “給我住手!”

    目呲欲裂,龍禪怒恨之至,而後就覺渾身的真元血氣,都不受控制一般的奔騰倒流而出,旁邊的歸夢,亦是同樣如此,整個身軀,竟然也如之前的宏真一般,收縮乾枯,似如骷髏。

    莊無道自創的『乾坤大挪移』,那吞日血猿戰魂,本是丟在一邊,並不運用。

    然而此時在宏真壓力之下,卻自然而然的,就撿起了這門功法,而在血猿戰魂的掌控之下,卻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在原本的基礎上,又做變異。

    一眨之間,莊無道就將龍禪歸夢所有氣元修為,徹底的吸乾,而後就在兩人身軀,徹底爆為碎粉之後,又身往前,身影似流光般的疾逝,往前一掌印出。

    千里磁殺,大碎雲!

    膨脹到一萬六千象力,與宏真的掌勢相對。

    轟!

    一聲震鳴,壓倒了百里之內,幾乎所有的異聲,水潮倒捲,沖起千丈!

    羽雲琴再次七竅溢血,在這漩渦的中心,感覺身軀似被寸寸碾碎般的痛苦。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7-23 19:0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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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一章 不愧其名

  這一擊過後,卻是風暴再臨,莊無道一掌之後,竟未再退走,竟然又是一掌『大碎雲』,悍然印出。

    乾坤挪移.移花接木!

    將之前接下的大半力量,又反擊而回。

    又是一聲震響,宏真磐然不動的身形,終於後撤了數丈,七竅之內,更多的清氣與黑霧溢出,而那面上,則露出錯愕之色。

    “這又是何功法?從未見過。”

    他在世近七百年,天下間的奇功異法,少有不知,即便未曾親眼過目,也曾有聽聞才對。

    “乾坤大挪移!”

    莊無道如影隨形,身後的吞日血猿魂影,愈發的凝實,掌勢霸烈,又更勝之前數分!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若說之前,莊道是展示了猿之靈動與靈巧,那麼此刻展現的,卻是吞日血猿的霸道與狂猛。

    將大摔碑手『碎山河』拳意,那碎山裂河的氣勢,展露無疑,雙手如負大山,完全不講道理的硬撼而下。

    一掌之後,緊接著又是一掌,一萬六千象力,一萬七千象力,一萬八千…

    每一擊過後,莊道肉掌之上,必定再增千象,吞日血猿,已將莊無道這門坤大挪移,演化到了登峰造極,直到力量再無升可升。

    接連十掌,直接將宏真迫退到了數百丈開外,一身血肉,再次枯萎,恢復了之前的骷髏模樣,神魂震顫,就如風中的燭火,蕩漾不寧,似乎隨時隨刻,就會熄滅。

    這是元神在吞日血猿的催殘衝擊之下,已近崩滅的徵兆。

    而宏真的面色,則亦死灰一片,哪怕再怎麼心志堅韌之人,在莊無道那無垠般的掌力之前,怕亦也生出絕望之意。

    至少他現在,確實看不到半分希望。

    羽雲琴遠遠望著,緊繃的心神,終於徹底放鬆下來,知曉這二人間,勝負已分。

    在場寂木龍禪等四人,都已伏誅,罪魁禍首的宏真,離徹底敗落,亦是只差半步。

    不過她此刻,卻已無絲毫的欣喜振奮之意,反而只覺胸中,一陣陣空空落落。

    刻骨的恨意消退,只餘悲愴無奈,羽雲琴想起,父親常年為毒傷所困,需閉關靜養,正是這位祖師,時常手把手的傳授,教導她入道修行。

    種種往事,從眼前掠過,羽雲琴閉上了眼,一聲悠悠嘆息。

    “師祖,請住手如何?就當是雲琴求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的…”

    不能奪舍,不能延命,然而至少可用僅餘的壽命,驅除魔煞,不至於死後,元神被地獄魔主拘拿束縛,化為魔蟲。

    “天真蠢丫頭,今日之後,你也該長大了些,為何還能說出這樣的蠢話。”

    宏真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絕,眼裡亦全是自嘲哂意。

    此時住手,當真是笑話,他現在還能有何面目,立於赤陰?有何面目,見旭玄及他那些徒子徒孫?

    今日既已落敗成空,便該更爽快些,付出代價才是,苟且偷生,徒惹人笑。

    “你祖師我,可不需你這小孩來可憐,七冥魂絕,魔途修羅!”

    渾身化為血光,將『飛鵠子』最後的血肉骨骼,還有本身所有的魂力,都融入其內。

    先是拔升而起,而後似一顆血色流星,猛地墜落。

    莊無道身影停住,先是深呼吸了一口氣,而後猛然飛閃疾退,飛撤千丈。

    沿途一拳拳搗出,運用摘星手的隔空拳力,轟擊那血黑之光。

    十數餘拳,連續不斷,就在那宏真化成的血色流星,聲勢稍窒之時,莊無道的身影,才驀地再次前衝,血焰狂燃,氣勢猛烈無儔。

    “偽無雙,牛魔天衝!”

    本身雖是猿屬,卻甚得上古神犀王『橫衝直撞、蠻橫無忌』的三味。

    然而當莊無道蓄勢十足的一拳,凌空而至時,遇到的抗力,卻是出乎意料的脆弱,不堪一擊。

    所有血光盡皆散去,魔息黑霧,亦被吞日血焰,吞噬一空。

    只餘宏真的神魂虛影,立在十丈開外,飄渺難定,似乎大風一鼓,就可將之吹散。

    “師祖!”

    羽雲琴的語聲凝滯,知曉宏真這具分神,離魂飛魄散不遠,雙方勝敗,可想而知…

    “到底還是輸了。”

    那宏真的臉上,卻無沮喪之意,茫然的看了一眼雙手,而後灑脫一笑。

    “望見這吞日血猿,其實就已猜知結局,只是到底還是不甘,不過臨終之前,見識一番這附體戰魂之能,也是不錯,神獸屬類,仙階魂體,前輩無數元神真人,卻無一人能有緣得見。”

    說到此處,宏真的目光,掃了莊道身後的吞日血猿魂一眼:“只能說,確然不愧其名,一切三階之下,在你面前,都無抗手之力,離塵宗,怎麼出了你這樣的怪物?這是億萬年,才可能修出來的福氣…”

    “師伯過譽,無道只是僥倖而已。”

    莊無道雖還未完全放下防備,卻已在有意識的,把自己的意念,與血猿戰魂,分割脫離。

    此時這戰魂意念,在他體內每多停留一息時間,對他的身體,都是莫大的傷害。

    “若非是羽師叔留下的這道『青帝法體』,即便有血猿戰魂,無道一樣不是師伯對手。”

    “僥倖嗎?若真只是僥倖,那我宏真,豈非是敗得太冤?今次無論是你也好,還是旭玄也罷,都讓我輸得心服口服,五體投地,仔細想來,無論怎麼算,我都是勝算渺茫。”

    宏真搖著頭,負手望天,上方石層坍塌,由此可見湖頂夜空,那面照空鏡,已然不見了蹤影,只餘一條條神誅絕滅劍氣,在上方縱橫交錯。

    “好恨,為何元神,只有短短六百餘年歲月?為何我宏真,會錯生在這天一凡界中?我想知曉『道』究竟為何物,看看那所謂『上界』,又是何風景。”

    羽雲琴微蹙柳眉,默默無言,目澤傷感,不知到底在想著什麼。

    而宏真此刻,又啞然失笑。

    “我說過,無需人來可憐惋惜,對老夫而言,這不是善意,而是羞辱。”

    宏真言語淡淡:“我倒是希望,那道書中所言是真,轉生地獄,化為魔蟲,此間不能問道,那麼由魔獄再開始,也是一樣,哪怕生化為魔,成魔主奴僕,我也要修得長生,問得至道。”

    說這些話時,宏真自始至終,都是心緒平靜無波,如此從容自若的,接受著自己結局。

    那魂影,已漸漸消散,宏真面上,又自嘲一笑:“該去了,二位可好自為之,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雲琴,記得提醒你父親一句,早作籌謀準備,莫等到歲壽將盡之時後悔,步我後塵…”

    看著宏真最後一絲魂影,亦化作星星點點的魂識碎片,碎散開來,羽雲琴一陣怔怔出神,良久之後,才清醒了過來,眼神暗晦難明。

    “師祖他其實人不錯,十年前,我曾親眼看過一位祖師羽化飛升,也是如他一般,不甘憤恨,只是師祖他的求道之心,比別人更強一些。”

    “與你我無關…”

    莊無道一個招手,將此處幾人留下的小虛空戒,都拿在了手中。

    都是分身化體來此,估計裡面不會有什麼好東西,然而這可能是他這次離寒宮之行,最後的收穫了。

    而後又仰頭望著上空:“時間不多,再不出去,就來不及了。”

    女人就是不靠譜,生死存亡之際,哪裡有時間在這裡傷風悲月?

    逝者雖是可憐,然而宏真既然做出如此狠毒之事,莊無道實在提不出絲毫的憐憫之心。

    對於這樣的對手死敵,他莊無道唯一的念頭,就只是將之打倒之後,再狠狠踩上一腳。

    真要說有什麼感慨,那就是對宏真求道執念的敬重,就如宏真之言,對他的任何憐憫,都只是羞辱。

    羽雲琴的情緒,卻仍未回復,看著莊無道的背影,又發起了呆。

    就是這個人,金丹之下,已無敵於當世,也是這個人,獨戰方孝儒六大練氣巔峰,首先踏入到離寒天境的第三層內。

    說來自她在離寒宮內,遇見莊無道開始,就覺胸中安寧無比,似心內突然有了支柱,情緒頓時就安寧沉著了下來,渾身壓力盡去,不再緊張忐忑。

    之前絕望之時,雖有失態,然而從這一刻開始,只要莊道在身側,似乎論遇到再怎麼樣的難事,她都可以從容應對。

    只可惜,就如他父親所言,這人一心求道,意在北方,可為良友,不能為她良配…

    這意念才起,那邊莊道便已法力一捲,帶著她往湖泊上方,疾衝而去。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7-23 19:1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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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二章 夢幻泡影

 赤陰城,宏真寢殿,帷幕後端坐的老者,容顏枯槁如死,全身四肢,已有部分化為死灰之色。

 也不知從何時​​起,羽旭玄身後的『碧霄真君』,已經消失無踪。

 而宏真身側的『玄陰虹羽蛇』,則是在那劍意衝擊之下,靈光黯淡,千瘡百孔,近乎寂滅。

 此刻羽旭玄目光明晦不定,面無表情,朝著宏真深深一禮。

 “旭玄恭賀師兄,今日登仙羽化,問真成道。”

 “恭賀登仙,旭玄你這是在嘲笑嗎?”

 宏真譏諷的一笑,已徹底放下了所有反抗,只悠悠道:“想來想去,還是有些不甘呢,就這麼去了,近七百年道業,一朝全毀,盡付東流。”

 “人都有這麼一日。”

 羽旭玄的面色平淡,並無動容:“四百年後,若旭玄依然不能渡空而去,也當如師兄一般,有師兄你的前車之鑑,料來徒兒定會坦然接受,不會再做那垂死掙扎。”

 “是嗎? ”

 宏真並不置可否,而後又好奇的問:“那『碧霄真君』之事,我從未聽你說過,旭玄你也未曾說起,曾進入過離寒第四層之事,如此說來,徒兒你是從百年前開始,就對我心生防範?”

 “非也,百年前旭玄心高氣傲,哪裡肯讓別人以為我一身成就,盡是靠戰魂得來?且那時旭玄修為不過築基,若讓我知曉進入四層,豈非是取死之道?我不如師兄你謹慎,卻也知說話留三分,懷璧其罪的道理。”

 羽旭玄凝聲道:“到五、六十年前,旭玄身中羽蛇死咒,屢次三番復發,對身旁之人,再難全心信任,總要留下別人不知的後手,才能安心,這戰魂之事,從此就再未曾告知過他人,只是沒能想到,在身後暗算旭玄的,會是師兄你。”

    “原來如此。”

 後面一句,宏真直接掠過,並不理會:“我還有一問,在離寒宮內,我若放過莊無道,不向他出手,那又該當如何?”

 ——只羽雲琴一人,他手到擒來,至於離塵宗那個小子,可不是什麼急公好義之輩。

 “以師兄你的性格,無此可能。 ”

 羽旭玄話音未落,就望見宏真那灼灼逼人之色,略作沉吟,就一聲嘆息,大袖一拂,一尊冰棺,頓時就出現在他的身側。

 透明冰層之內,赫然是個少女身影,容顏相貌,俱都與羽雲琴一模一樣,仿似一個模子印出,無半點不同。

 “天人備胎? ”

 “不錯,羽蛇化寒毒始終不能解,有段時日我曾想過奪舍投胎,這具天人備胎,就是那時尋得,可惜是只有二階,我若用這備胎,必定要再用二十年時間,恢復今日修為,且死咒不除,又有何用,恰好雲琴出生,這具備胎便給了她。”

 羽旭玄的眼內,略含著譏諷,宏真之語,是想證明他羽旭玄,其實與他也沒什麼兩樣,一樣的絕情絕義?

 “若師兄你真能忍得住,不向莊無道下手,那麼旭玄,也只有放下一切僥倖,與師兄全力一搏,然而至少雲琴她,可以性命無憂,脫身事外,也是我這個父親,最後能為她做的。”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卻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這一戰我輸了,卻到底還是沒看錯你的性情…”

 宏真一聲嘆息,再拂大袖,渾身上下,赫然開始化成了石質。

 “旭玄你可知,若說我這一生,最得意之事,就是將你收為門下,然而六十年前下手之時,卻是至今也不曾後悔過。”

 羽旭玄斂目垂眉,再次一禮:“旭玄也未後悔過,拜你為師,旭玄磕首再拜,恭祝師兄登仙羽化。”

 宏真聞言大笑不絕,眼神暢然豁達,口中輕吟道:“昔往學道時,登岳歷高堆,動見百丈谷,赫赤道里長…”

 歌聲似含大悲愴,又含大歡喜,遠傳十數里之外,忽然宏真忽然眼神一動,看向了西面方向,那是赤陰城內,一股宏大的氣元,衝湧澎湃,使天地間,劫雲匯聚。

 “這是門中有人衝擊元神,是誰? ”宏真的止住了歌聲。

 羽旭玄抬起頭,亦斜目望去,而後眸中微含異色:“是絕霄師弟,十二年閉關,終於修得正果,踏過了這一步,真可喜可賀。”

 “這也在你意料之中?”

 宏真微一挑眉:“如此說來,門中的元神真人,依然是九位?”

 羽旭玄神情平淡:“師兄羽化而去,慕九辰師弟戰死於離寒宮,絕霄師弟晉位元神,門中元神真人,正好是九人。”

 “我赤陰城真氣運不絕,多謝師弟!這最後一點心結,我也能夠放下了,赤陰城六百年歲月,這門中一切,終究還是無法全然釋懷。”

 宏真的肌膚,此刻已徹底化為灰質,而後片片碎散,有如輕羽,隨風而散。

 就在最後一片石羽,亦飛盪於空之時,宏真的聲音,卻又再次響起。

 “旭玄,你的天資要比我強,強過數倍,所以一定要衝上去,定要衝到那元神之上…”

 羽旭玄愣了愣,隨即就重重的一頷首,而後轉身踱步,在飄渺歌聲中,走出了這間已無失去了主人的寢殿。

 “昔往學道時,登岳歷高堆;動見百丈谷,赫赤道裡長。”

 “有無極神氣,何以到西方;元以度赤谷,重淚數千行。”

 “自念宿罪重,五內心摧傷;恥身不學道,意欲覓仙師。”

 “感我精誠至,乞我鞋以衣;爾乃得學道,仙氣漸微微。”

 “父母怪我晚,畫夜悲曝啼;大道與俗返,一往不復歸。”

 “高志日日遠,不覺心肝摧;難得不死道,日月垂微微。”

 最後語音一頓: “人生五百年,如夢又似幻,天地生萬物,豈有不滅者?”

 “豈有長生不滅者? ”

 羽旭玄驀然握劍,眺望眼前,時值四月,赤陰城卻依然被一片冰雪覆蓋,一眼望去,一片素白。

 不過此刻,他卻不覺寒冷,反而一顆心火熱,寒毒死咒​​盡解,也再無羈絆於身。

 人之一生,相較於這天地,不過渺小一物,哪怕是他們這樣的元神修士,也僅只六百年歲月,依然似夢幻泡影,轉瞬即逝。

 然而正因如此,才要活得更精彩,才不負此生呢。

    ※※※※

 衝出了地下宮殿,莊無道就四下看了一眼,此刻他二人所在,應是在雲海殿的最外圍。

 也正因此故,才未在最初時,捲入那元神境之前大戰,神誅絕滅劍降臨之時,也未被那誅絕劍意,直接衝擊。

 而當莊無道,再往那正殿方向望去時,更倒吸了口寒氣。

 只見那處,成百上千的血色劍影粉碎,每當劍光劃過,則那方空域則必被割裂。

 遠遠可望見,那幾位元神修士,都被困在其內,無不是形狀狼狽之至,渾身傷勢累累,雖是法力如潮,瀰漫數十里地域,澎湃不休,卻只能苦苦支撐著,不斷試圖往外逃遁,卻都毫無例外,被這些劍光迫回。

 除此之外,還有數十金丹殘存,境況則更為凶險不堪,遁出那地下窟洞的這一剎那,二人就可見好幾位修士,被那毫無規律的虛空之劍,割成了血肉碎片。

 “那是慕九辰慕師叔。”

 羽雲琴下意識的,就欲往前,卻被莊無道直接一扯,身不由己的,向東面遁去。

 “去了有用?不過多填上一條性命,你要去送死,那也隨你。 ”

 短短一句,莊無道就不再理會此女,便連法力,也放開了束縛,他又非是羽雲琴的生身父母,管不得那麼多,這女孩真要犯傻,那也由得她。

 羽雲琴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緊隨著莊無道的身影,遁速亦催發到了極致。

 幾大宗派,在離寒天境開闢的幾個空間入口,都在東面,瀕臨石橋處。

 二人自然不可能藉助三聖宗打出的通道回歸,能夠選擇的,也就只有天道盟、燕氏皇族與赤陰城三家而已。

 然而那處方向,亦有數百上千的劍影閃過,好在畢竟是外圍,相較而言也不算太密集,而二人皆是金丹之下,貨真價實的築基境界,並不被那神誅絕滅之劍,鎖住意念,不用承受那浩瀚劍威,也不會被這口劍阻攔。

 那些邪靈也不用擔憂,莊無道召來的吞日血猿戰魂,依然有氣機留存於他體​內,餘威猶在,別說是那些低階邪靈,便是那些三四階的魂修,亦是對他避而遠之,不願靠近。

 二人此刻所需要做的,就是在這漫天的血色劍光,尋出一條安全的路。

 也並不比當初莊無道,通過星海殿那座被破碎空間割裂的石橋時,要困難多少,甚至可說,此時要更容易得多。

 “隨我來,去左面。”

 莊無道已是駕輕就熟,神念一掃,就已鎖住了東面石橋,最左側方位的那處空間裂隙。

 而後當先前行,在這湖中疾速穿行,以他的磁遁法,本是轉瞬可至,不過此時,卻不能不放緩一二,帶攜著身後的羽雲琴。

 也就在他二人,剛至半路時,一股心悸至絕的氣機,突然映射入莊無道的神念之內。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7-23 23:2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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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三章 照空殘鏡

 神誅劍——

 二人都齊齊抬目,往遠方望去,而後就見天地間,一道刺目的紅光閃過,帶起千丈赤霞。

 而後那邊一位年貌四十歲許,正傾盡全力往東面石橋處遁行一位修士,忽然就頭顱開裂,整個身軀,被整齊的剖成了兩半,頓時真元崩散,引發周圍天地之靈,又是一陣動盪波潮。

 “那是齊靈真人,玄聖宗谷齊靈,劍術超絕,可入天下間前二十之列…”

 那人影,莊無道不認得,羽雲琴卻是頗為熟悉,語音中,隱隱夾含著幾許顫音。

 元神修士,那神誅絕滅之劍,僅僅只是一擊,就已徹底了結,神魂俱滅。

 莊無道卻發現那位齊靈真人死後爆開的精血,幾乎一滴不剩,都被一道虹光強行吸走,那威迫此間的劍勢,也由此更強盛了不少。

 而此處湖頂上方的雲層中,更現出一條血紅的裂痕,形狀就好似一隻人眼,正在慢慢的張開。

 莊無道不禁微微變色,料到那口神誅絕滅劍,只需再有片刻,就可隔空跨界,破入到第三層之內。

 也意外著這一層離寒天境,也即將化為一片死地,再無任何生靈能夠存活,哪怕是金丹之下,也不例外。

 莊無道也再不敢耽擱,也顧不得周圍那不斷閃爍的刃光,嫌棄羽雲琴太慢,莊無道再次用真元將她捲過,連續兩個『千里磁殺』玄術,一個瞬息,就穿越了六千丈距離。

 眼看二人,距離那東面石橋,僅剩不到數百丈時,那身後處,卻又傳來了一聲意似瘋狂的怒哼:“我陽都不甘,三百六十年修業,卻隕落在此,爾等想逃,嘿?給我回來墊背!”

 隨著這狂亂之音,一隻鋪天的銀色大網,往這邊飛灑了過來,莊無道面色大變,把遁速再次加快。

 而羽雲琴亦是蒼白著臉,在千鈞一髮之時,手結道印,再次施展術法。

 “長生無量.巨木參天!”

 無數的樹木,在這湖底之下,瘋狂的生長著,僅僅一個呼吸,就已百丈餘。

 將那銀色大網高高的撐起,暫時不能落下,然後這些樹木與銀網,都被那半空中閃過的刃光,寸寸割裂,碎斷了開來。

 然而羽雲琴,卻殊無喜色,緊隨在那銀網之後,又是一方大印,遠遠的襲來。

 法寶級的靈器,由元神境的法力御使,威勢強橫浩瀚,印還未至,就已壓得人呼吸緊窒。

 “小無量印?”

 羽雲琴認得,這枚法寶,正是他那位慕九辰師叔隨身成名之寶,此時此刻,卻無情的碾壓過來,只需挨上一擊,她與莊無道就要脛骨碎折。

 此處距離那石橋,已近在咫尺,然而只是這十丈之距,卻有如天涯。

 那無相印砸來,二人根本就躲避不開。

 莊無道一聲悶哼,右手再次執住了『金鼎天罡氣符』與『五蘊增持符』。

 他已再沒『千里磁殺』這樣的加速術法可用,至於那『千里移光術』,既無法攜帶羽雲琴,也沒辦法控制方向,根本就不在他的考慮之內。

 如今之策,也就只有以他的肉身,加上那『磁元靈盾』硬接這元神一擊。

 賭一賭自己的三階牛魔霸體,能夠使他在這枚無量印的轟擊之下生還。

 不過莊無道還未做好準備,那雲海殿的中央處,就又有一個聲音傳出。

 “何苦來哉?我等死則死矣,又何苦壞了小輩的前程。”

 隨著這話音,虛空中忽然又一道刀光斬來,後發而先至,雖未能阻住那『小無量印』,卻也使之晃了晃,來勢也稍稍偏移了數線。

 莊無道知機不可失,身影連續瞬閃,終到了赤陰城打開的那條空間通道之中。

 到此處時,只需跨出一步,就可從這離寒天境脫身,莊無道卻又回頭看了眼,往那聲音傳來處,望了過去。

 “是大靈朝的平北王燕景瑾,出身燕氏皇家的元神真人。”

 羽雲琴同樣駐足,感激的往那邊看了一眼:“這次真是虧得這位,不然你我境況堪憂。”

 可能是知曉,已再無法阻攔二人逃離,那慕九辰已把那枚無量印收回,便連最開始向他們出手的乾天宗陽都真人,亦都收回了神念,不再做無用功。

 “算我欠他一次。”

 莊無道面色平淡,並未看得太重,方才即便這位元神真人不出手,他也依然能脫身,只是免不了要重傷。

 這一次,讓燕鼎天提前脫身的人情,就算抵過來。

 僅僅須臾,莊無道的面色,就又轉為凝重:“他是在衝擊練虛?”

 那邊的元氣波動,明顯異於尋常。

 金丹有劫,元神有劫,練虛境卻無劫,而所謂練虛,就是煉神化虛。

 ——神者,元神也,元神心性來源於天道,不在身心,非源於父母。

 他曾聽節法講道,說大道乃虛空之父母,虛空乃天地之父母,天地乃人物之父母。

 煉化元神,出體神遊於世,是為煉虛,神遊太虛之意。

 元神之上的境界,應該是想辦法,以元神打破虛空,粉碎虛空心,即無心於虛空,做到本體虛空,並安本體於虛空中,得先天虛無之陽神,合於遍佈萬化,無所不在的大道…

 也就是所謂的煉虛、合道二境。

 不過要煉神化虛雖無劫數,卻需元神脫體,承受天地間罡風與煞力摧殘,兇險更勝渡劫。

 在這死靈凶煞之地,誅神絕滅劍勢壓迫之下煉神化虛,這燕景瑾,莫非是瘋了不成?

 “反正已無望逃生,在這離寒天境內嘗試一番練虛之境,又有何妨?且若入練虛,多多少少有些抗衡神誅絕滅劍的本錢,說不定能逃出來,至少練虛之魂,可以不被神誅絕滅劍吞噬,依然能轉生投胎,換成是我 也一樣如此選擇。”

 羽雲琴搖著頭:“看那邊,不止是他一位。”

 莊無道也望見了,此時在衝擊練虛境的,足有三人之多,而那邊燕景瑾的聲音,也再次響起。

 “晚輩你助燕玄奪取鎮龍石,也算是一場緣分,此物可贈你,這離寒天境,已將淪為死地,離寒宮的根本傳承,若也遺落埋沒在此,真正是可惜了。”

 隨著話音,一道青光從那邊遙遙打來,莊無道心中警惕,不過隨即發現,那青光未具法力,並無威脅。

 接在手中,卻是一面三尺方圓的青銅古境,鏡面之上,滿布裂痕。

 “照空鏡?”

 莊無道的目中,全是掩不住的詫異,這件寶物,他是深知其威,推測至少也是七十二重法禁以上,屬於靈寶級數。

 不過這面鏡,明顯是已經殘毀破損了,此時連一丁點的靈力波動都沒有,青銅鏡面也殘缺不全,缺了幾塊,更有幾道深刻劍痕。

 莊無道卻依然不敢輕視,且那燕景瑾方才那句話,重點是『離寒宮的根本傳承』,莫非就與這面照空鏡有關?

 時間不多,他也不好細加查看,匆忙間將此物收入到小虛空戒中。

 然而就在他邁步之時,莊無道心中一動,先是看了眼身側漂浮的那面磁元靈盾,而後又望向了遠處,正在激戰中的諸多元神真人與金丹修士。

 死靈之地,金丹,元神——說來雲兒為他煉製的這件魔祭之器,品階越來越難提升。

 莊無道毫不猶豫,先是一把將羽雲琴甩入到裂隙之內,再將那磁元靈盾,全力拋出。

 半空中那磁元靈盾,就已展開,莊無道又連續將三滴血液彈出,打在那祭壇之上。

 以血為引,繪出『阿鼻平等王』五字。

 然後這座『祭壇』落地之時,那座拇指頭大小的神像周圍,立時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瘋狂的吞噬席捲著,周圍所有陰魂死氣。

 一絲低沉的笑聲響起,傳至莊無道的耳膜之內,分明是隱含著大歡喜大滿足,與一絲再明顯不過的讚賞之意。

 莊無道卻連回頭看一眼都沒有,直接走入那道裂隙之內。

 有這座祭壇在,能夠衝擊練虛境轉生,元魂依然能夠逃離此間,而其餘的金丹元神,則依然是死,不過那口神誅滅絕劍,卻要面臨『阿鼻平等王』這位對手的爭奪。

 那些精氣血魄,那些金丹元神之魂,與其便宜了那口只知依靠本能夠行事的劍,倒不如一併獻祭給『阿鼻平等王』,事後,他莊無道多多少少,能拿些好處。

 此外阿鼻平等王,亦是冥獄之主,掌控八百由旬之地,是十殿閻羅之一。

 此處的邪靈、魂修,正是它最佳的信徒,此處邪靈之地,也可為其領地。

 他將這面磁元靈盾拋棄在此,正得其所。

 眼前一晃,五光十色的炫影,在莊無道的眼前,一團團飛閃而過,劇烈的震盪搖晃感,使人頭昏眼花,噁心欲吐。

 而當莊無道的眼前,再次一亮時,發覺自己赫然已離了那禁湖湖底,也不在離寒天境之中。

 眼前分明是在一艘飛空寶船之上,赤紅色大甲板,下方繪刻著一座禁制陣,周圍還擺放著十座大型石碑。

 這應該是在赤陰城的『凌霄寶船』上,也正是通過他腳下這座陣法,才能打通與離寒宮封靈之地間的那層壁障。

 不遠處,羽雲琴有略含擔憂之色,往他看了過來。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7-28 13:4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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