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打印

【開荒(姜幻)】劍動山河(連載中)

第三四三章 配為金丹

    那青袍修士挑了挑眉,而後嘲諷的一聲冷哼:「莫非還真以為別人,都拿你無可奈何?似你這樣不知自己幾斤幾兩,便如此囂橫自大的後輩,我還是第一次得見。」

    果真就是首先出手,意念起時,瞬時上百隻陰藍火鳥從他身後飛出,往莊無道方向直撞了過去,火星四濺,殿內的石磚灰塵,觸之既燃,卻無半分的熱度,反而使這方圓百丈之內,一陣陰冷無比。

    火鳥襲來,卻有人先一步,一道劍光抵近到了莊無道的身側。

    「一起上嗎?那就如你所願。」

    後方在法智身側的司馬雲天,也漠無表情道:「既是如此,我那好友寧真身殞之仇 不可不報,今日莫怪我等倚多為勝。」

    那墨黑劍勢刁鑽之至,自地面前行,接近到青石之後才爆發,猛地往上斜刺,那劍身之上,竟似生出了羽翼,帶著海量的青色氣旋,宛如毒龍,竟是輕而易舉,就破入到莊無道的護體罡氣之內。

    「玄聖宗,鴻蒙破氣訣,三大玄宗這一代的扛鼎弟子,真是一個勝過一個。」

    那黑袍老者說這句話時,人居然已經立到了莊無道的身前三尺,後發先至,比那墨色的劍光,還要快上數分。

    套著銀絲手套的一雙肉掌之上,籠罩著一層紫紅罡氣,來時無聲無息,氣勢卻剛猛霸烈無比,印在那莊無道磁元罡氣之上,則如霸王撼鐘,蟲然作響,罡勁怒排。

    「我與你本是萍水之緣,無恩無仇,可既然事涉龍鬚菩提,那就怪不得老夫無情…」

    然而這句話才說到一半,黑袍老者的瞳孔就猛然收縮,眼現驚容。

    『莊無道』竟然是不擋不接,由黑袍老者這至少六百象勁力的一掌,印在了身上,只身外的磁元罡氣再次輕顫,而後那後方飛來的百隻陰藍火鳥,就被一波莫名而至的強絕之力,硬生生的蠻橫撞碎。

    再觀莊無道,則依然是似笑非笑,毫髮無損的立在青石之上,腳下就似生了根,不曾有半分搖動。

    「…劍主注意了,玄聖宗的鴻蒙破氣訣,亦是以『氣本論』為基,認為萬物皆是由氣化生,故而只需破『氣』,則萬物皆可破,說來此功,恰是牛魔霸體的剋星,玄妙也不下去劍主的乾坤大挪移,可惜立意不錯,卻根本有誤,只能算是三品功法,這乾坤大挪移,也正能克制此功,只因其本身,亦是萬『氣』之一,再者此子修行,也遠不到家,這式劍訣的破綻,就在此處。」

    就在那墨色長劍臨身的剎那,『雲兒』的手掌,信手在那劍刃上一拍,只有指尖處接觸,卻在交觸的那一剎那,爆出了一連串的的波潮,十指連彈,順勢一引,而後那墨色長劍,就被雲兒強行帶動,斜斜的上挑。

    那處方向,方孝儒正好是執刀怒斬,被這刁鑽的劍勢一驚,急忙轉攻為守,橫刀格擋,刀劍交鳴,那墨色的劍光,毫無懸念的拋飛推開,方孝儒的身影,也被迫推開了半丈,在空中微微一窒。

    而就在此時,莊無道插在髮間的雷杏劍簪,也同時穿空飛起,勢如白雲出岫,一道肉眼難見的黑褐色劍華,帶著無量的雷光,抹過了虛空。

    偽玄術.拔劍式!

    方孝儒心中驚悚,一聲怒嘯,拼了命的往後退避閃躲,身影幻化,一分為四,虛實不定。

    不過那雷杏劍簪,卻依然準確之至的,尋到了他的真身所在,劍光掠過,頓時帶起了一道血光,竟而是整個右邊的臂膀,都被這一劍斬下。

    「爾等,卻也不過如此,自不量力者,可非是在下。」

    「果然是有幾分驕狂。」

    前方那黑袍老者,又是一掌擊來,掌勁之剛烈,甚至還在先前之上,而掌心之內,更多一對劇烈旋轉的圓錐,破罡裂氣,瞬閃而至。

    雲兒這次卻沒以肉身硬接,手中執著那『伏魔定山圭』迎上,一團磁元光圈張開,就把那黑袍老者手中的一對圓錐阻住。

    移花接木.乾坤挪移!

    當那對圓錐破入磁元罡氣之內,那尖銳勁力,卻是泥牛入海一般,被『伏魔定山圭』阻攔著,根本無法寸進。

    不過在莊無道的體外,那磁元罡氣卻在不斷的震顫起伏,只一漲一縮,就有兩股尖銳無比的氣勁,陡然從他的身後刺出,而那裡恰好青袍修士,一劍帶著陰冷火凰,襲刺而來。

    氣勁交鋒,叮的一聲震響,那劍尖被反震而回,只有陰藍火凰依然撲至,將莊無道捲裹住,腐蝕燃燒著他的真元氣勁。

    『雲兒』暫時沒去理會,順勢把手內的『伏魔定山圭』的一帶一挑,就已使那力量用盡,滿臉錯愕的黑袍老人,整個身軀徹底失控,翻捲往上,猛地撞在了殿頂之處。

    那一對圓錐,則始終都被磁元之力吸攝,定在了原地。

    「所謂金丹,也不過如此,不過你這對靈器倒真是不錯,我收下了,萍水之緣,可以因龍鬚菩提反目,那麼在下搶奪此寶,閣下當也無怨言…」

    袍袖一拂,就將這對靈器強行的收入到了袖內,而『雲兒』的話音未落,就忽然『唔』了一聲,靈念感應到又有成百上千枚的冰針,連同三張冰藍符籙,從殿門之外襲來。

    並非是殿內任意一人,符籙的來處,當是在千丈之外。

    這一刻,莊無道心內是冷如寒霜,已認出這出手之人,正是那蕭丹他這位『兄長』,今日看來也欲插上一腳,而且是一出手,就全力以赴,殺機熾烈。

    雲兒卻並不在意,在她眼裡,似這蕭丹之輩,就如芥子微塵,多一人少一人都是無妨。

    今日之局,哪怕再增十人八人,也一樣無礙。

    「多謝這位,助我一臂之力。」

    當那冰藍符籙爆發,冰冷寂絕的寒流瘋狂潮湧而出,『雲兒』卻是左手持住那『龍鬚菩提枝』,以枝帶劍,半空中只劃出了半個圓圈,就使那百枚冰針,虛空一窒,而後就連同浩瀚的寒流一起,被『雲兒』的菩提枝牽引著,與莊無道體外那陰藍之火匯合一處,往前猛地衝湧而出。

    移花接木.乾坤挪移!

    空中隱然又是一隻禽鳥之形成型,似火凰,又似冰雀,氣機兇厲。

    而在它的前方,此時方孝儒的那條斷臂,赫然已復原如初,無極符體,御使狼牙大刀,正揮起五丈刀罡怒斬。

    可當望見眼前湧來的寒潮,方孝儒頓時是憋屈之至的一聲怒吼,甚至忍不住口出穢言。

    「蕭丹,我草你姥姥!!」

    刀光連斬,把那百枚冰針,盡數斬開揮退,可那續湧而至的寒流與陰火,卻將整個人都包裹在內,而後方孝儒就被這浩大的寒氣,硬生生的凍結在內,身體的之外,結出了厚厚的冰霜,冰層之外還有陰藍之火。

    而雲兒御使的雷杏劍簪,亦再次飛凌而去。

    偽玄術.千里磁殺!

    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斬,然而卻使方孝孺那凍在冰層之內的臉,也蘧然變色,這一劍被那磁元之力,加速到了極致,而斬去的方向,則恰是方孝孺的胸腹右下。

    就如橫練霸體,都有著『罩門』存在,不滅道體,亦有著自己的弱點與破綻。

    只需此處被斬中,哪怕他的生命力再強,修為再高,也要立時肉身毀棄,命喪黃泉。

    而此時他的身軀,被困在寒潮冰層之內,根本就掙扎不脫。

    不過那黑袍老者,此時身影也已重新飛墜而下,一掌從空印落,可能是因之前靈器被奪,自己則被一練氣境修士生生挑飛,感覺奇恥大辱,老者的一張臉,已然是鐵青一片。

    「在我面前,你也想要行兇殺人?你這豎子,怕是無此能耐!」

    『雲兒』見狀不驚不怒,反而是哂然一笑,滿含著不屑冷諷之意。

    「你也配為金丹?看不出在下的目的,至始至終都是閣下?」

    手中的『伏魔定山圭』在身右猛地一揮一帶,就使那墜空而落的掌勁,偏折了開來。

    一個剎那就已完成了引勁借勁,真元暗震,隔山打牛,勁傳於雷杏劍簪之上,使後者半途中就一個轉折,斜斜一劍,拔空而起。

    誅神式!

    雖無『大碎雲』,然而此時莊無道的力量,卻也已暴增到了接近一千象之力。

    威勢之盛,甚至還超出了真正的誅神之式,而黑袍老者的瞳孔,也陡然收縮,全是驚恐心悸之意。

    「諸位,請助我一臂之力!」

    隱有預知,如若被這一劍擊中,他今日一定會死。

    那司馬雲天不說話,陰冷著臉,近身一劍斬出,這一刻赫然也是傾盡了全力,墨色的劍氣吐出,只有三尺,卻更是凝實,直削莊無道的頭顱,劍勢快極,帶起了一串殘影。

    「他二人嗎?怕是難幫得上忙。」

    雲兒正眼都未瞧一眼,左手的菩提枝,信手揮出,妙至毫巔的一撥,敲打在司馬雲天的劍身之上,就使那劍光驀然間偏折,轉而擊下了另一側的青袍秀士。

    偽玄術.移星換斗!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6-12 21:34 編輯 ]

TOP

第三四四章 穎才新榜

    那青袍修士的眼瞳中,明顯鬱悶憋屈之至,卻不得不將刺向莊無道的劍勢撤回,轉而抵擋著司馬雲天偏過來的黑色劍光,與之碰撞交纏在了一處,之前二人,俱是全力施為,不曾留手,此刻雙劍交鋒時,立時間火花亂濺,劍氣勁罡四溢。

    而遠處的黑袍老者,則已是滿目的絕望驚悸,四周無援,那雷杏劍簪只一個閃爍,就已到了他的眼前 黑袍老者身影拔升,以接近金丹境的遁速,不斷的飛退閃避,遁法飄忽有如鬼魅,卻依然不能擺脫雷杏劍簪的追襲。

    眼見就要被雷杏劍簪追上,破腦而入,卻忽然一道黃色的玉缽,又凌空而至,攔在了他的身前。

    雲兒不禁挑了挑眉,早在這玉缽飛來之前,他就眼先一步就感應到了身後的法智出手,不過也不算是太出乎意料,劍訣一引,那雷杏劍簪就凌空變化,由刺劍式,順理成章的變化為抹劍式,卻依然是劍速迅捷之至,從玉缽的下風穿過,而後再一個刺劍式,就將那黑袍老者的一雙腿,乾淨俐落的齊膝斬斷。

    那老者一聲慘呼,身影依然在暴退著,直到遠離開兩百丈外才止住,懸浮於半空,雙足滴血,幾乎將身下地面徹底的染紅,面色淒厲狼狽,眼神凶厲憤恨之外,又夾含著深深的忌憚。

    此時殿內諸人,都是一陣啞然,包括已從冰層之內,掙脫出來的方孝儒在內,都是微微變色。

    交手至今,加上殿外的蕭丹,五人合力圍攻,並未有多少留手,然而莊無道至今依然屹立在青石之上,未曾動搖哪怕半步,反而是他們五人,有兩人受傷,方孝儒斷去了一條手臂,,雖及時接上,然而也損耗了不少元氣,而便連黑袍老者這樣的金丹,也是齊膝之下,俱被一劍斬斷,好在金丹修者的元氣充足,除了身形遁法略有不便之外,並不影響戰鬥,日後亦可斷肢接續,重新接上。

    然而重要的卻是眼前,哪怕他們幾人聯手,也似是拿莊無道完全無可奈何。

    “我早說過,此子借勁化勁的手法古怪,需要小心防範,聚力為一定要多用術法靈器,留三分氣力真元。”

    那青袍修士一聲冷哼,對眼前的戰況,明顯是頗為不滿。

    “卻偏有人不記得。”

    黑袍老者的雙目微睜,眸裡閃過一絲厲色,真若是如青袍修士說的這麼簡單,此人施展的赤陰凰神經,也不會被莊無道屢次卸力借力。

    可最後到底是顧忌莊無道,黑袍老者又強行按耐了下了怒火,默然無語。

    雲兒也用視角餘光,掃了此人一眼,唇角微扯了扯,就不去理會。

    這一套乾坤大挪移,固然是由莊無道自創,可其中至少一半的手法,都是來自她的指點,又豈只是藉勁化勁而已?真如此人之言,倒確實有那麼丁點麻煩,然而也僅止如此。

    倒是身後法智的動靜,讓她與退居意海的莊無道,更為在意。

    之前的法智,只求龍鬚菩提子與菩提枝能夠到手就可,此刻在他的身後,卻是殺機凌厲,毫不掩藏。

    加上這一位,也就是六人。

    燕鼎天語含不屑的一聲嗤笑:“法智和尚,你之意,莫非也是欲上插一足,要與他們聯手?他們幾人,無論誰勝了,那龍鬚菩提都可歸你們燎原寺,何需如此迫不及待?”

    “貧僧卻非是為龍鬚菩提。”

    那法智搖頭,目射精芒,坦然言道:“是莊施主這一戰,讓我心有戚戚,亦深感惶然不安,今日機會難得,法智實不敢錯過,也不願莊施主這樣的人,生離此間。”

    燕鼎天愣了愣,而後面色就平復下來,此刻的莊無道,的確是使人心悸。

    力敵六大練氣境中實力最頂尖的修士,居然可以不敗,不但不敗,更反傷二人,哪怕當年的太平重陽,怕也不及此時的莊無道。

    法智會在此時生出殺意,絕不奇怪。

    換在平時,莊無道藏在宗門之內,哪怕中原三聖宗,也不可能千里迢迢,遣修士趕去離塵山將莊無道斬殺。

    離塵雖弱,然而離塵本山『南明都天神雷烈火旗門陣』與傳法十殿,只要有一元神坐鎮,立敵十位二十位元神,都不在話下,護持自己弟子,輕而易舉,足可讓三聖宗,都無可奈何。

    果然是鋒芒太盛了。

    莊無道心中微嘆,卻知自己,若不願將手中之物向人,那就根本沒得選擇。

    他倒是能夠忍辱負重,受得住這口氣,然而若在方孝儒逼迫之時退讓,把手中的龍鬚菩提子與枝條奉送。

    事情傳出,天下之人該怎麼看他莊無道,離塵宗內弟子,怕也是難能諒解。

    離塵宗立派萬年,即便是面對中原聖宗,也從未如此窩囊。

    北方那人,又將會如何看待?怕是最終只會把他,當成一個笑話罷?

    不能有凌壓天下英傑的氣概,自己又有何資格期冀日後,與那人比肩?甚至超越?

    “雲兒,既然已代我出手,為何又遲疑猶豫?”

    “誒?”

  雲兒揚了揚眉:“劍主察覺了?只是因劍主心有顧忌,我這裡亦有克制,不敢太露鋒芒,劍主這麼說,也是下定決心了。”

    “這可不似是雲兒你的性子,真要如前次吳京道館時那般,我還能拿你怎麼樣?”

    莊無道不由失笑:“仔細想想也是,我又何需畏畏縮縮,出身市井,可能是我最大的弱點,習慣了委曲求全,習慣了掙扎求存,行事之時,就不免有了些小家子氣,計算與顧忌太多,你不是說我缺少磨刀之石嗎?這中原三宗,卻是比那蓋千城等輩,要更合適得多,今日可全力以赴,無需留手!”

    “嗯。”

    雲兒重重應了一聲,眼中是光彩四溢,神采飛揚,從方才開始,她確已壓抑了許久。

    “也就是說,這幾人,我都可殺之無妨?”

    “我無所謂,一切以脫困為先,只是現在傷勢可會影響?”

    他的乾坤大挪移,還不能完全卸力,方才獨戰五人,肺腑內臟多多少少受了些衝擊,尤其是雲兒出手,依然還有顧忌暴露,不敢鋒芒太過的情形下,內傷難免。

    “小傷而已,劍主有牛魔霸體在身,不值一提。”

    背脊微挺,雲兒只一個小小的動作,一股強橫莫擋的拳意就已伸展開來。

    橫行無忌與碎山河,兩股拳意交融一體,哪怕是在六大練氣巔峰修士意念鎖定之下,也仍強行撐出了一片自己的天空,籠罩瀰漫住了百丈方圓之地。

    而在場諸人,都亦是氣機一窒,明顯感覺到此刻莊無道的氣勢,與之前迥異。

    更為霸道,也更圓融,深不可測,彷彿只需雲兒隨意一拳打出,就可抵定山河般的氣勢。

    ※ ※ ※ ※

    數十萬里外大靈國京天機堡,大雪飄飛,寒風襲人,街道之上,幾無行人,地面的積雪已足達三尺。

    在石堡之內卻又是另一番情景,依然是溫暖如春,不過此時在天機碑前,卻並未有多少人,只有幾十位天道盟修士,正立在天機碑的基座之上,查詢著一個個人名。

    而觀月散人,此時就立在百丈之外,遠遠的望著,此時已是寒冬之末,距離初春僅只數日,也到了新一期的穎才榜排定之時。

    “今年的穎才榜,真是尤其精彩,一旦刊出,必定又是天下震盪,動靜還在前一年之上,真可謂英傑濟濟,才俊輩出,遠勝過幾年前的死水一潭,說來自從重陽子橫空出世,連霸穎才榜第一位,這天下間可是足足沉寂了八年之久,無人敢與之爭鋒。”

    元寧散人立在一旁,興致勃勃,碑上每一個人名出現,都使他興致勃勃。

    “有了莊無道這條鯰魚,這天下諸宗,看來都是坐不住了。”

    北方有魚命為鯰,以諸魚為食,生性好動,北方漁夫運送湖魚之時,總會將鯰魚混入其中,可使那些魚類爭相逃命活動,以免氣衰而死。

    “何需意外?天下間有一個重陽子,就已多餘,中原聖宗,豈會容另一個重陽子出現?自那沈玨拜入太平道,前後三十餘年,三大聖宗整整一代人的信心意志,都被其消磨打壓,敗於其手的天縱之才,不計其數,毀於他手的英才,也以十計,三十年中,天下間成就龍虎金丹者,不過七人,六轉以上,更僅只一位,未來真正能有大成就,能夠證得元神者,只怕寥寥,三聖宗若再不奮發,三百年後,元神修士只怕都要斷代。”

    觀月散人淡淡一笑,眼中卻透出幾分愁容:“我實不知老友你,為何還有心情調侃,我這裡卻是頭疼的要命,是這一期的穎才榜,到底該如何排定才好?”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6-12 22:36 編輯 ]

TOP

第三四五章 欺人太甚

    “這還用發愁?乾天宗方孝儒,身俱『不滅道體』,潛能榜中,雖只排名第八,然而不滅道體的恐怖,可謂天下皆知,八百年前,那位不滅道人的魔威,可是傳說至今,以一人之力,抗衡玄聖宗十二元神境真人而不敗,天下間諸般道體,誰有這樣的威風?”

    元寧散人渾不在意,似乎觀月散人為難之事,對他而言根本就不值一提。

    “此子靈根不俗,有乾天宗的資源,練氣境中武道第二,再有不滅​​道體,一百年後,必定是能與太平道重陽抗衡的人物,穎才榜第一,當之無愧,不是暗中還有消息,他已修成了乾天宗秘法無極符身?”

    “說得有理。”

    觀月散人微一頷首道:“那麼第二位,你意何屬?”

    “自然是司馬雲天。”

    元寧散人答的毫不在意:“蘊劍元胎,三千年前,此種道體亦有記載,同樣拜在玄聖宗門下,也曾橫行一時,所向無敵,身俱金系天品靈根,是潛力榜第二位,資質還更在方孝儒之上,此外悟性也是驚人,玄聖宗鴻蒙破氣訣與回風舞柳三十六劍這樣的功法與御劍術,居然都已修至第二重天,亦有秘術在身,實力不俗。”

    這一次,觀月卻皺著眉,不置可否,元寧散人略一思忖,便又笑道:“那麼法智如何?此子身俱迦葉佛體,修的是般若金剛經與大力降龍神通,拳法練氣境中第二人,又修有諸般佛門術法神通,論到真實實力,只怕還更在前二者之上,說來這一期的穎才榜,多半會讓天下築基修士無地自容,穎才榜上的前三,居然都是練氣境界。”

    “那麼莊無道,又該排在何處?”

    觀月散人注目著那石碑,此時石碑之上,赫然正顯現著莊無道的一應信息,在天機棒上的諸般排名。

    “正榜排名第二十五萬四千二百二十三位,拳法則是第九萬八千二百六十二位,此子的排位,這一年來,升的好快。”

    元寧散人側目望去,同樣微微驚嘆:“確實如此,前一陣我才看過,拳法排名依然在十萬以下,今日卻已是入了十萬名之內,真難相信,此子才只練氣境,可惜此人,潛力榜上許多信息依然隱藏,不知究竟,不過大約這世上,應該再無有能勝過不滅道體、蘊劍元胎的道體,天資靈根雖高,日後卻未必是方孝儒的對手。”

    “以你之意,該是如何?”

    “前三位不行,第五位卻定可有其一席之地。”

    元寧散人稍稍斟酌了一番,便又笑道:“第四位赤海霄,雖是散修,然而一身修為,卻絕不在大宗弟子之下,重陽子那一代人陸續結丹之後,築基境中,當以其為首。”

    “第五嗎?我也是如此想的,只是不知為何,總覺有些不妥,排位似有些低了。”

    觀月深深皺起了眉,陷入了沉吟,而後試探著詢問:“我欲將這莊無道,定在第二位,你覺怎樣?”

    “第二位?僅在那方孝儒之下?”

    元寧訝然,倒不是為莊道這出乎意料的排名,而是觀月語氣,這一位素來極有主見,是獨斷專行的性子,甚少會詢問旁人。

    似今日這般的神態言語,看來是真的毫無把握,在遲疑猶豫中。

    “這是否拔的太高了?”

    說著句話時,元寧忽想起了觀月,在前次穎才榜上的評語,忖道莫非是他這位頂頭上司,顧及自家顏面,下不來台。

    忽又省起一事,元寧笑道:“反正只是初稿,距離正式發布,還有一月之期,我聽說這幾人,如今都在那離寒宮遺址之內,幾人間多半會有交集,尤其那方孝儒,性格外謙實傲,一旦有機會,必定會主動尋莊無道一較高下就是,我等仔細打探,一個月後,再做決定。”

    “道友你是理解有誤。”

    觀月何等聰穎之人,只聞元寧的語氣,已知後者的所思所想,頓時失笑搖頭。

    “我之所以猶豫,不是把莊無道定得太高,而是低了,有心將他定在第一,又無太多把握,不過,待得一個月後定論,倒也使得,不過,這初稿之上,卻不可就此使其據於第五,可將之排在方孝儒之後,排於第二,至於我的點評,也需修改,此子實力,難以評斷,名次亦無法定論,似有與方孝儒並駕齊驅之能,其實當與方孝儒,並列第一。”

    元寧散人簡直就無法理解,觀月為何對莊無道,如此看重,此子天資悟性,固然是高絕,然而只宗派資源一項,就已遜色方孝儒不知多少,更有著不滅道體的差距,雙方差距,可謂是天淵之別。

    不過此時,他也不願違逆了觀月之言。

    “那就依道兄之意,將那莊無道排在方孝儒之後。”

    心中則想著,最多一兩個月,離寒宮那處有了結果,塵埃落定,觀月散人的臉上,只怕更會難看。

    還有那莊無道,被捧上了雲端,摔下來時只怕會更狠,被方孝儒那樣的人盯上,真不是什麼幸事。

    不過只需能保住性命,敞開心胸,此時的經歷,未嘗不是一種磨礪。

    ※ ※ ※ ※

    離寒宮第三層入口,石殿之內,方孝儒此刻卻在莊無道那大氣磅礴的拳意壓迫之下,漸漸的汗透重衣。

    意念揮展,莊無道的氣勢穩固如山,巋然不動,哪怕是面對黑袍老者與青衣修士這兩大壓制了修為的金丹,也能不遑多讓,甚至還更勝一籌。

    而方孝儒則是首當其衝,莊無道的大半魂念,都遙鎖在他身上,眼裡神情淡漠清冷,就如望一個死物一般。

    又好似被一隻比兇猛的野獸盯住,自己只需稍有異動,就可能有喪命之危。

    下意識的,方孝儒就想要動用自己虛空戒中的幾件符寶,然而仔細深思,卻又強行克制了下來,宗門賜他之物,並非是用在此間,只能是離寒宮最​​後,那處關鍵之地。

    而諸人中最先動手的,卻是藏在石殿千丈之外的蕭丹,五枚符籙遙遙打來,在殿中塑體化形,五隻身形碩大的冰人,驀然間匯聚拔起,而後各自一拳,猛地朝莊無道所立之處砸下。

    二階玄冰力士,每一具都有著超過八十象力,拳如巨錘,揮動時似山搖地動。

    然而才剛與莊無道體外的磁元罡氣接觸,這五隻巨大的玄冰傀儡,就毫無預兆的一聲篷然作響,巨大的身軀,都然裂解,化為了冰層碎片,碎灑於地。

    而莊無道立於原地,卻連一個手指頭,都不曾有過動。

    法智是後續跟上的第二個人,既已心生殺意,一出手就是比的果決凌厲,手中的禪杖揮擊,隱然有一條巨龍盤旋於上,直接便掃向了莊無道的後心,宛如是韋陀執杵,法相莊嚴。

    雲兒輕一拂袖,那面磁元靈盾就已飛出,護在了身後,這面祭器經歷數次血祭,早已被強化到堅硬無比,不過法禁卻只有十九重,遠不如那法智手中的禪杖。

    可當那看似力沉千鈞的禪杖擊打於上時,卻連一丁點罡風溢勁都沒有,明明是力量高達數百象,這刻卻說不出的綿軟無力,杖上盤旋的龍形氣勁,則似遇到了一股莫名的攝力,直接從盾上流失散化,循著莊無道身外磁元力障盤旋遊走,完全不受法智的控制。

    “怎麼可能?”

    法智的身軀也微微一震,面上徹底變了顏色 正面交手之後,他才真正領會到了這莊無道的難纏,為何似黑袍老者這樣的金丹修士,也屢次三番的被借勁化勁。

    他方才分明已運勁如一,更保留了四分真元以備應急,然而依然沒能阻止,自己的力量,被卸走借移,而眼前這面磁元靈盾,更好似有一股吸噬之力,粘著他的禪杖,使他體內的真元,也不受控制的遊走而去,法智試著掙扎,竟然一時無法脫身。

    而後就眼見這莊無道,持著那伏魔定山圭揮出,來自於他龍形氣勁盤旋於上,輕輕一砸,就把青衣修士刺來的劍光,硬生生的飛了回去。

    磁元罡力,再一陣肉眼可間的波動,就把青衣修士的部分劍力與陰藍之火接引而來,朝著他反噬而至。

    “施主真可謂欺人太甚!”

    法智一聲冷哼,把紅木禪杖強行收回,主動退開了百丈開外,而後口念出一句佛偈,立時一座三層金塔,猛然從他身後拔空而起,往莊無道頭頂墜落下去。

    “欺人太甚嗎?我說過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燎原寺的般若金剛經與大力降龍神通,也不過如此。”

    雲兒嘿然一笑,就似身後長了眼睛,微一拂袖,就有一道真元揮出,虛空傳勁,隔空打在那三層金塔之上,不過卻非是要將這三層金塔打飛擊退,而是盤旋著引力化勁,輕輕鬆鬆就使這三層金塔偏斜了方位,轉而往前方的方孝儒猛地飛砸過去。

    而後者則是既驚又怒:“法智和尚,你在搗什麼鬼!?”

    那三層金塔力沉千鈞,亦有九百象力,轟擊在狼牙刀上,便是強如方孝儒,亦覺胸中一悶,快要吐出血來。

    更忌憚莊無道的凌厲反擊,毫不猶豫就撤刀飛退,法智則站在千丈之外,面皮發紫,根本不知該如何解釋才好。

    好在『莊無道』這時,又用龍鬚菩提枝,再次在司馬雲天的劍身上,輕輕的一撥。

    又是一般的借勁化力、移花接木,司馬雲天的劍,就再次偏斜,刺向了黑袍老者,後者早有防備,險險的避開,使咽喉與劍影擦肩而過,然而老者蓄力已久一掌,自然也就揮在空處。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6-13 00:29 編輯 ]

TOP

第三四六章 獨鬥群雄

    石殿之內的氣氛,再次一陣僵冷,哪怕是一直未曾參與的燕鼎天,也是可清晰分明的看出,此時的莊無道,比之先前還要更為輕鬆得多。

    一番借力打力,化勁卸勁,揮斥自如,似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六大練氣境的幾次聯手攻勢,完全化解開來。

    “這可就有趣了,看來那位前輩的運力如一,留勁之法怕是沒用,借靈器之力也不太靈光。”

    燕鼎天冷嘲熱諷的說這句話時,莊無道遙空再用『伏魔定山圭』一指,就使司馬雲天隔空打出的九枚九陽噬火神雷,完全偏離了方向,直接飛向了殿外千丈處,使那處正施展術法的蕭丹,不得不狼狽遁開,原本所立之地,盡數化為火海。

    燕鼎天見狀不禁是唇角微挑,露出意外的笑意,竟反而是替在場六人出起了主意。

    “不如再試試術法?你們六人聯手,即便只用術法,想來也都足可掩死莊道友了…”

    然而這句話才剛落下,那蕭丹又是幾道符籙過來,凌空化成三道寒氣凜然的冰環,將莊無道籠罩在內。

    也在下一剎那,莊無道左手再以龍鬚菩提枝代劍,劃出了半個劍圈,體外那磁元力障再次輕輕一漲一縮,而後所有的寒氣,再次匯合那青衣修士的陰冷火凰,猛地全砸向了身側持劍再次斬至的司馬雲天。

    若非是司馬雲天閃躲及時,立刻挪移至五十丈外,差點就也如先前的方孝儒一般,整個人都被凍在了冰層之內。

    僥倖逃過此難,司馬雲天卻不禁怒生無名,眼神冰冷的掃了燕鼎天,還有那依然在石殿之外的蕭丹一眼。

    尤其是後者,前者還只是說些風涼話,那蕭丹給他的感覺,卻是非但不能幫上忙,反而是給此處添亂。

    而那青衣修士,更是同樣面色鐵青,術法之力,似乎更不受控制,他此時出劍,亦不敢輕易使用赤陰凰神經。

    此時殿內殿外的幾人,都生出了同樣一個念頭,這又到底是什麼功法?如此的詭異難測?

    使三大聖宗的傳承弟子,兩大金丹修士聯手,都無可奈何。

    “不對。”

    那黑袍老者忽然一聲輕咦,看向了莊無道的腳下那塊青石:“他是在藉力破解法禁。”

    方孝儒愕然望去,心中亦是一驚,這才發覺,此處入口的禁制,赫然已被莊無道解開了大半,只差些許,就可將那門禁徹底破開,進入三層。

    適才諸人出手,大半的真元法力,都被莊無道直接給『借』去打回,而剩餘的部分,竟然是被導引而下,在青石之下不斷的攻城略地,借助此處諸人合力,破解著下方的法禁。

    赫然僅只以一人之力,就已快完成了需要至少三人,才能聯手辦到之事。

    此時石殿之內,不止是黑袍老者停住了動作,方孝儒與青衣修士等人,亦紛紛住手。

    氣氛不止是僵冷肅殺,更多了幾分尷尬,便連心性剛毅決然如司馬雲天,此時亦是眼透遲疑。

    繼續戰下去,似乎只會助莊無道,更快的破解門前禁法,可若是就此收手,那難道就這麼放任莊無道就此安然無事的立在那裡,看他們的笑話。

    “現在才發覺嗎?不嫌太晚?”

    燕鼎天面上那玩味的笑意,愈發的濃郁,不過在此時此刻,六大練氣巔峰虎視眈眈之下,卻頗有些不知死活的味道。

    燕鼎天在諸人怒目注視之下,卻似毫不在乎,指了指自己的腳下道:“與我無關,想必諸位,不會牽連無辜?”

    也不知何時,燕鼎天已經停止了在青石之內,灌注真元,之後所有的禁制的破除,都是由莊無道獨力為之。

    黑袍老者目透凶厲之色,殺機閃爍,不過也不願在將莊無道解決之前,再節外生枝。

    一個莊無道,就已使諸位都無可奈何,再多增這一個實力不明的散修,只會更加難纏。

    此時此刻,他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為奪那龍鬚菩提子,還是為了自己折損殆盡的顏面。

    方孝儒三人,俱是練氣境中最頂尖的人物,出身三大聖宗,而他與青袍修士,則更是封印了修為的金丹。

    今日卻連這一個小小的練氣境都無法拿下,甚至自己還被斬斷雙足,傳出去,只怕天下人都無法置信,在場之人,都要淪為笑柄。

    戰又不能,退又不可,他這一生,還未從遇到這種兩難的困境,完全不知,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在場這六人,除了蕭丹之外,其餘五人中每一人,都有著能與莊無道接近甚至超越的實力。

    可在偏偏聯手之後,這莊無道反而更是立於不敗之地,難以撼動。

    雲兒則依然默默立在原地,眼神平靜無波,卻含著再分明不過的輕蔑,似是高高在上的雄鷹,在睥睨著諸人。

    又好似在說…就憑爾等這一群土雞瓦狗,何足一哂?

    “我覺他這門功法,應該也是以氣本論為基。”

    司馬雲天閉著眼,思索了片刻之後,忽然再次開口,就如振聾發聵,使殿內諸人,都是微微一竟。

    “氣本論嗎?應該不會錯了。”

    黑袍老者稍作沉吟,眼裡的森冷殺機,再次轉熾:“既知他功法根本,你我都可有以應對之法,事至如今,諸多難道還欲有所保留,今日若任他安然離去,那就真是奇恥大辱!”

    “說得不錯。”

    那青衣修士一聲嘿然,而後身影浮空,渾身的衣袍,都烈烈作響。

    “我可不願,這次離寒宮事後,從此再無顏面見人,諸位心有顧忌,便由我來拋磚引玉如何?”

    罡氣鼓盪,隱隱已超出了練氣境的極限,青衣修士的身後虛空,也似被一股強橫的力量破開,浩大的氣息,衝湧而來。

    “降神之術。”

    便是雲兒,此刻也不禁仰頭上望,目中掠過了幾分訝然凝重與認真之色,知曉接下來,只怕才是真正開始。

    『赤陰凰神』,不但是赤陰城一門傳承功訣,也是一位天神之名,天仙界赤陰宮供奉的赤陰凰神,乃是赤陰宮的護法神獸之一,藉助赤陰宮之勢,名傳千萬世界,是有億萬人同時供奉的神祗,本身雖非神王,卻有神王之實。

    這青衣修士以降神之法,哪怕只請來『赤陰凰神』億萬分力量,也非是凡俗修士,能夠抵禦抵擋。

    而此時在青衣修士的身後,也隱隱可見,虛空中一隻巨大鳳爪,驀然間伸探而出。

    “豎子,你還有空分心?”

    一聲輕喝,在莊無道的耳旁炸響,那黑袍老者,也不知何時,再次悄然無息的到了莊無道的身側,一雙肉掌竟赫然膨脹近倍,金色的手套外,則滿佈著腐死之氣。

    威勢之盛,赫然毫不在空中那隻憑空現出的鳳爪之下,分明是集合了數種玄術,聚合無一,隱隱然正是此前莊無道曾經接觸過腐骨噬心掌的氣息。

    雲兒蹙了蹙眉,這次終是棄開了手中的龍鬚菩提枝,一掌『大裂石』印出,毫無怯意的迎擊過去。

    當雙掌交迎,彷彿是兩頭巨獸對衝,使周圍數十丈虛空,都似在往外膨脹一般。

    巨大的力量,將百丈之內,幾乎一切都全數掀起震飛。

    “不知老夫這一式『大煞噬心』,你滋味如何?”

    黑袍老者一掌之後,就已拋飛退開,雲兒卻必須蹙立著青石之上,依舊穩固不搖的同時,唇角也溢出了一絲鮮紅血液。

    不過眼神卻依舊鎮定,面上那淡漠之意絲毫未退,反而多了幾絲冷哂,以為掌上含運煞力,就無法借勁化力?

    連脈通竅.斗轉星移!

    這一式專用於借勁化勁的玄術神通,雲兒直到此刻才使用出來,剎那間由黑袍老者衝湧入莊無道體內,所有的殘餘的真元掌力,乃至煞勁,都又全數聚合,匯入右掌。

    借勁化勁,是愈發的得心應手,游刃有餘。

    “既然是以氣為本,那麼這煞力自然也是氣,你這老頭,怕是想的有些差了…”

    那陰藍火焰包裹中鳳爪擊下,瞬時就將莊無道體外的磁元罡氣,狠狠抓出了一個缺口。

    不過就在要觸及莊無道身軀之時,雲兒也一掌翻起,猛地逆迎而上。

    乾坤挪移.大煞噬心!

    轟!

    再一聲震天巨響,漫天的寒陰火焰炸散開來,瀰漫四方,遮蔽住了所有人的神念視線。

    而就在這陰焰之中,一道筆直的劍光,自虛空飛閃而逝,同時一聲輕吟,亦同視響徹殿內。

    “如風吹水自成紋,擲劍揮空無朕跡。”

    回風舞柳,一劍無跡,諸人心有感應之時,那劍已然穿至莊無道的身側,以破山裂石之勢,同樣輕而易舉的破開​​了磁元罡氣。

    卻又聞一聲劍鳴,同樣黑墨色的劍影,自漫天火影中斬出,雙劍再次交擊,雷杏劍簪編織出一重重的劍影,在那墨色長劍之下,不斷的潰散崩解,雨打芭蕉般的不斷敲擊抵擋,一層層的抵禦,似潰不成軍。

    卻在最後一刻,司馬雲天面上露出喜色之時,那道劍光,還是偏移​​開來,完全脫出他的的掌控,一個旋動,那墨色劍光就以更勝先前之速,反刺而回,依然是一劍瞬閃,無痕無跡,卻更凌厲了數倍。

    乾坤挪移.移花接木!

    “…如風吹水自成紋,擲劍揮空無朕跡!”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6-13 00:55 編輯 ]

TOP

第三四七章 明王轉身

    司馬雲天的面上,少見的流露出慌張之色,明明是他自己的劍,依然與他意念相連,卻完全不受他控制,穿空而來,快的不可思議。

    “流雲拂!”

    關鍵之時,司馬雲天身影疾閃,及時把一把拂塵揮出,千萬道銀絲漫捲,將那劍光死死的纏住拉扯。

    這才免了被這一劍穿胸之危,不過司馬雲天卻也同時口中一口鬱血吐出,說不出的鬱悶懊惱。

    明明修為差不多,力量彷彿,然而在這莊無道的面前,他卻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在大人面前揮舞兵器的小孩,非但是拿對方無能為力,反而隨時一個不小心,就會將自己給傷到。

    墨色的劍光打回,那漫天的陰藍之火,也頓時收束,再次化成了鳳爪之形,把後方那支無聲無息打來的紅色禪杖,強行迫退。

    “無量真佛,法智一生,從未遇施主這般棘手之人,然而天下功法,有生就有克。”

    法智口念佛號,後撤一步,雙手持印,胸襟敞開,露出裡面一枚精巧的佛像項墜,身上同時放出了三層金光佛影。

    “波羅波羅蜜,金光縛輪。”

    一個巨大的金色佛輪,驀然現於殿內上方,一條條的金色鎖鍊墜落往下,有如大蛇,往莊無道的手足四肢延伸糾纏過去,完全無視了那磁元氣罡,似乎轉瞬之間就可把莊無道整個人,牢牢的捆住。

    可當這些鎖鏈,接觸到莊無道的身軀時,卻彷彿莊無道的肌膚之上,塗著一層油脂,滑膩異常,使這數百條金色鎖鏈,完全無法沾身,每每才一接觸,就會滑開,更不用說纏繞。

    “你這和尚,老老實實等我把這龍鬚菩提子與菩提枝給你不好嗎?為何還要自尋死路,插上一手?天下功法,是有生剋,然而你這金光縛輪咒都未掌握完全,為何要用出來丟人現眼?”

    什麼?

    那法智愣住,總覺得此時莊無道的聲音語氣,略偏陰柔,然而他此刻更在意的,還是這言語中的戾氣殺機。

    下一刻,就見上空處的金光縛輪咒,突然一個旋轉,而後那總數九十九條鎖鏈,竟是全數轉向他席捲而至。

    法智一聲怒吼,禪杖頓地,立時間一層層佛經文字,顯現虛空,宛如牆壁,卻被這些鎖鏈一擊而碎,然而四肢俱都被糾纏捆鎖,整個人都被這些鎖鏈,硬生生的吊起在了空中,任是法智如何掙扎,也不能逃脫。

    “叮!”

    一聲刺耳的金屬顫鳴,破空斬來的狼牙大刀,擊斬在了橫空阻攔的雷杏劍簪上。

    刀劍交斬,火花四濺,方孝儒死死的咬著牙關,刀勢卻不能再有寸進,反而是劍身之上,反震之力,越來越強。

    正僵持不下,雲兒忽的輕吹了口氣,方孝儒卻頓時一驚,就如一隻受了驚的兔子,毫不猶豫的借反彈之力飛身而退,無極符體,催至最大,狼牙刀帶起一道道刀弧螺旋,準備抵擋防禦著莊無道可能的反擊追襲。

    連續數次交手,他已經被莊無道借力化力的手法,打得是草木皆兵、杯弓蛇影,寧願謹慎一些,也不願再丟人現眼。

    雲兒啞然失笑,全不去理會,而他的身側,也再次傳來那黑袍老者的沙啞聲音。

    “沒用的蠢貨,居然還是乾天宗這一代的棟樑子弟…”

    那一雙肉掌,再次拍來,掌上縈繞的灰白死氣,又濃厚了數分,黑袍老者的聲線,也前所未有的凶厲。

    “大凶羅睢,豎子可殺!”

    此時的雲兒左遮右擋,幾件靈器,都已來不及回援,不過莊無道在意海之內,卻毫不擔憂,知曉劍靈費盡了心思,製造出此刻的獨戰之局,就是為了此刻。

    幾件靈器,各有需禦守之人,然而也意味,此刻這黑袍老者,同樣是孤立無援。

    雲兒面上卻無表情,眼中亦是毫無異色,同樣是一掌大摔碑印出,再次對轟。

    三掌交觸,先是肉身之力碰撞,真元衝擊,而後一層層浩蕩無邊的煞力,洶湧而至。

    莊無道的身軀,竟是終於站立不住,後撤了半步,差點就退出青石之外。

    而就在黑袍老者的目中笑意隱含,才現出幾分得色時,忽又面色一變,發現那衝出他體外的煞氣,竟又從莊無道的肉掌之上,倒湧而回,更夾含著一絲絲死亡氣息,引得他體內的腐骨噬心掌魔功,動盪洶湧,反噬五內。

    而那雙肉掌,則與莊無道的手,似徹底粘在了一處,想要掙脫都不可得。

    “你這是…到底什麼法門?”

    黑袍老者眼裡的訝色,已轉為驚恐,體內的煞氣,正是沸反盈天,四下暴走,五臟六腑之內,都被這腐骨噬心煞力侵蝕。

    “此為移花接木,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雲兒淡淡的言著,乾坤挪移,絕不止是藉力化力,有時候強行取借,也可使得。

    黑袍老者的渾身上下的肌膚,已經蒙上了一層灰色,甚至可見一層層死皮,從他地上掉落。

    而腿部的傷口,無論骨骼血肉,都是泛著灰白之色,那腐骨噬心之力,依然是源源不斷的被『莊無道』強行提取,反過來灌輸衝迫入入體,黑袍老者又抬眼望瞭望四周,只見那方孝儒有如驚弓之鳥,法智仍被自己的金光縛輪咒捆束,而司馬雲天與青袍修士,則俱被『磁元靈盾』與『伏魔定山圭』阻攔,不能靠近。

    四下無援,而體內腐骨噬心煞力的暴走,也接近極限,黑袍老者猛地一咬牙,提起最後的真元,決然無比的在手臂肘部炸開,赫然是硬生生的,把自己的一雙手,強行炸斷,而後狂吼了一聲,連續飛退到了數十丈外,黑袍老者整個人,接著就化作了一道紅光,往殿外急衝而去。

    不止是此刻的莊無道,讓他心驚膽喪,不敢再繼續死鬥,也更是為防範這殿內諸人,四肢俱斷,他一身戰力,剩下不到一成,只需任何一人生出歹念,他今日就絕無幸理。

    雲兒也不去理會,首次轉過身,目光落在了法智身上,眼裡一抹殺機微閃,而後探手一招,把那口雷杏劍簪,又召至到了自己的身前。

    黑褐色的劍身,此刻卻閃耀發亮,流露出一絲絲的電光雷華,形熾天電網,劍氣吞吐。

    “你想作甚?”

    法智瞳孔一縮,下意識的就感覺不對,心神驚悚,一股危險之至的感覺,湧起心頭。

    然而身上的金色鎖鏈,卻一時又掙扎不開。

    “今日此間一切,由你這和尚而始,不將你誅殺,我又如何能心甘?佛家講的是因果,而殺人者人恆殺之,和尚你既起了殺意,我自也可送你回歸西天淨土。”

    雲兒說話時,神情​​是無比的嚴肅認真,雙手捏著劍訣,將莊無道體內的真元,化成了一道道符印,打入到了雷杏劍簪之內。

    偽玄術.大碎雲!

    偽玄術.大裂石!

    偽玄術.拔劍式!

    偽玄術.刺劍式!

    連脈通竅.生死別!起。

    “劍主看清,真正的生死別,該是這麼用的。”

    一連五處靈竅,俱被雲兒一一引發,雷杏劍簪劍起之時,整個石殿之內,都似失去了顏色。

    所有人都動作一窒,愕然失措的,望著那道飛凌而起的劍光,層層疊疊的劍影籠罩而下,漸合為一,直指法智的眉心一點。

    而僅只是這劍勢餘波,就使石殿的門口附近,大片的石牆崩塌。

    法智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身影膨脹,如怒目金剛,奮力將縛於己身的金色鎖鏈,強行寸寸崩斷。

    然而當掙扎開來之後,法智眼中卻依然不見喜色,反而更是悚然失措。

    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自己規避,也無法抵擋,隱約可覺,那劍光所指,已經牢牢的將一條若有若無的線,遙鎖住了他的神念,定住了生死。

    感覺這條線不斷,那麼自己哪怕是躲避,哪怕是成功的抵擋,未被這那雷杏劍簪臨身,也依然難逃命喪之局。

    想要逃生,除非是有人,代自己赴死。

    法智也不知是否自己的錯覺,可他素來靈覺敏銳,精通佛理,絲毫都不敢冒險。

    視角的餘光,恰望見那黑袍老者的遁光,從他身旁掠過。

    心神一動,法智就毫不猶豫的,從袖中取出了一張金色的佛偈。

    “佛不見身知是佛,若實有知別無佛,智者能知罪性空,坦然不怖於生死,葉施主,今日請代我一死,拘那含牟尼,明王轉身輪!”

    佛偈化開,剎那間,法智與那黑袍老者之間竟赫然出現出一個巨大的光輪,光輪轉動,二人憑空就調換了方位。

    那雷杏劍簪聲威赫赫挾萬千紫電轟然刺下,瞬間洞穿了黑袍老者的眉心,老者的眼中,先是滿含著不甘憤恨,接著就是光澤漸散,歸於寂滅。

    “阿彌陀佛,貧僧有愧,此番回歸燎原,必為施主誦四十九日地獄往生經,以超渡施主亡魂。”

    那法智立定之後,同樣滿身是血,滿臉的愧色,俯身朝黑袍老者深深一禮,而在場諸人,面色則都是說不出的怪異。

    一位叱詫風雲的金丹修士,就這麼死了?死在莊無道與法智的『聯手』之下?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6-13 01:18 編輯 ]

TOP

第三四八章 從容而退

    「不過只是葉真一具化身而已,死了也不過就折壽十幾年,又不傷根本,用得著你來為他超渡?」

    那青衣修士一聲冷笑,語氣中卻頗有幾分兔死狐悲之感。

    金丹修士,能把自身修為封印,肉身卻無法壓制,在這離寒宮中,同樣會觸發禁陣。

    他本身是臨時造出了一具身外之身,強行分割了部分元神操控此軀,才能進入,這黑袍老者的情形,多半也是如此,付出絕大代價。

    之所以想要搶奪菩提子,就是聽說這菩提子,也有著恢復元神傷勢之能,而龍鬚菩提的功效,更在其上。

    卻一言不發,默默的看著那黑袍修士的屍骸,只有他心裡最清楚不過,即便黑袍老者的本體在離寒宮外還能存活,只怕也沒幾年壽元。

    那一劍斬下的生死之線,分明可斬斷生機,直傷根本,連萬里外的本體,多半也無法倖免。

    既然能用第三層的腐骨噬心掌,那麼這人,多半是那葉真無疑,據說此人本來就已不剩多少壽命,如今化身被斬,又被這一劍正面擊中,只怕真是活不了多久。

    而當他再看莊無道,眼裡已經不止是忌憚,還有一絲隱約的畏懼,知曉眼前此人,今後幾十年都將成為壓在他心頭上的巨大陰影。

    法智突然間想起,為何十四年前,他那位天資高絕絲毫不下於他的師兄,會在與重陽子一戰後,就此意氣消沉,光環盡去,淪落於普通弟子無異。

    此時此刻的莊無道,也同樣有著使他高山仰止,難以企及的絕望。

    「明王轉身輪咒?你這是前人留下的佛偈?有些意思,算你逃過了一劫…」

    雲兒探手一招,就把那雷杏劍簪,再次收回到了身前,而後目光環視了諸人一眼。

    「爾等可還欲再戰?我仍可奉陪。」

    言語平靜無波,卻是無法言喻的霸道,青衣修士面色青紫,卻再無絲毫的戰意。

    司馬雲天默然,眼簾低垂,以掩飾著目裡的怒火憋屈,而方孝儒則是面色平靜,之前的狂狷桀驁,蕩然無蹤,又恢復了一派儒雅之狀,似乎眼前之事,與他無關。

    「既然諸位都不願再戰,那我便先行一步,告辭。」

    不知何時,此處那扇門外的屏障,已經打開,不過只有從青石之上,才可以橫空渡過。

    雲兒輕蔑的收回目光,把諸般靈器,還有那黑袍老者隨身的一枚須彌戒連同一雙金絲手套,也盡數召回到了袖內,而後就這麼施施然的,走入到那第三層的門內。

    「今日之事,還不算完,到第三層,無道自會向諸位一一討教。」

    那燕鼎天微微搖頭,朝著在場諸人笑了笑,隨後便也隨著莊無道的身影,踏入到了門內。

    他方才一直站在青石之上,也算是協同之人,同樣有資格進入。

    青衣修士只能靜靜的看著,臉上雖被一層面具遮蔽,眼神內卻說不清的憋屈憤懣。

    手握著劍,雙臂之上青筋爆起,幾次鬆緊,最後仍是無奈放開。

    明知方才那一劍,可能是莊無道最強一擊,明知此子,多半也無什麼餘力,否則絕不會就此罷休,早早的離去。

    然而他就是提不起勇氣,繼續搏殺,不敢試探,到底此子極限何在。

    且即便此時出手阻攔,又哪裡能攔得下?門禁已開,此時的莊無道可進可退,已據不敗之地。

    心中更是陰冷無比,莊無道最後離去時的一句,讓他心中無端端的一陣發緊。

    知曉到第三層之後,多半要面臨莊無道的瘋狂報復,六人合力都無法,那麼若單身遭遇時,又會是何等樣的下場?

    而此時石殿之外,那蕭丹則是靜靜肅立著,面色忽青忽白,也不知道在想些的什麼。

    靜默了良久,直到一束紅光,越空而至,衝入到石殿之內,赤陰城飛鵠子化去遁光,現出了身影,而後驚愕的看著這四週一片狼藉。

    「這裡可是發生了何事?可是我錯過了什麼?」

    包括那青衣修士在內,在場五人都不約而同,側過了臉,都是說不出的羞慚尷尬,幾乎無地自容。

    ※ ※ ※ ※

    從第三層門口踏出時,莊無道就已再壓制不住傷勢,一口鮮紅血液,猛地從口裡吐了出來。

    雲兒的意念,已經退回到了劍竅之內,他卻需承認著體內的翻江倒海,與肺腑俱裂之痛。

    第二重天境界的乾坤大挪移,只可以化解反彈他人擊來的四成勁力,若遇術法,則還更少一些。

    哪怕施展斗轉星移這門玄術之後,也只是把這數字,提高到七成半左右。

    而剩餘的兩成半,就需莊無道自己來承受,石殿內一番搏殺,被六人合力圍攻,他傷勢早已不輕,只是一直被雲兒壓制著,沒有展現在外。

    換成了莊無道自己,卻無這麼高明的調節氣血之能,重新掌控身體後,就立時傷勢爆發。

    其實雲兒本可操縱他身軀半個時辰,大可再與那五人戰上一陣,只因他肉身,實在承受不住,才選擇了退走。

    淤血吐出,莊無道就感覺自己體內,好過了不少,不過也免不得元氣大損,體虛疲弱,知曉此時,自己最需要的,就是先尋一安全隱匿之地養傷。

    「燕道友,適才多謝,無道需覓地養傷,就先行告辭了。」

    適才這燕鼎天,雖為他說過話,然而莊無道卻絕不可能,就此對這人百分之百的信任,尤其是在這傷弱之時,更不會與之同行。

    一個燕鼎天,他倒是不懼,不愁此人能玩出什麼花樣,然而若再聯絡他人,那時又該如何?此人可是有著五階的信符在手,哪怕是在這離寒宮內,亦可聯繫數百里外。

    「莊兄果然是受傷了。」

    燕鼎天微微一笑,眼裡退去幾分玩味,多了些認真之色:「不過莊兄,可否再聽燕鼎天一言再走?」

    「嗯?」

  莊無道揚了揚眉,做洗耳恭聽狀:「燕兄儘管說來無妨。」

    這說幾句話的時間,他還耽誤得起。

    「燕某是想拜託莊兄一事。」

    燕鼎天知曉莊無道急著離去,便毫不廢話,直入正題:「大約一個半月之後,可否請莊兄,幫我收取一件寶物,那時可能有一場大戰,我一人獨木難支,需要莊兄鼎力助我。」

    「原來如此。」

  莊無道聞言,卻並未有應承之意:「可我為何要助燕道友?」

    只是方才,為他說幾句公道話的恩德,怎足使他豁出性命,浪費這許多時間?

    燕鼎天也不意外,笑著反問:「聽說莊兄與北方太平道,有著一些恩怨?那件事物,對我至關重要,今日莊兄助我,他日莊兄要對太平道有何動作,與其為敵時,燕某必是莊兄忠實盟友,這個承諾,燕某會以元神起誓,絕不違約。」

    「太平道?」

    莊無道目中微縮,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青年,面透深思之色,北方太平道,那個龐然大物,自己有一天,會與其為敵。

    自己與重陽子,真的就無和解的可能?他所需的,其實只是重陽子再他母親墳前,低個頭,道聲歉。

    目光迷茫了片刻,莊無道再回過神時,卻微微頷首道:「這倒是可以考慮,不過,就只燕兄你一人,怕是份量不夠,除非是大靈朝廷或者天道盟這般,我才能考慮。」

    若真有與整個太平道為敵的那一天,多一人兩人幫手,又有何用?

    「原來莊兄已經猜到?」

    燕鼎天語氣明顯頗是驚訝,而後就淡淡笑了起來:「我燕鼎天,如今不過只是大靈國一個不受看重的皇子,又怎能代我父皇承諾,不過燕某野心不小,也意圖染指皇位,一旦取得那件東西,倒有七成把握,可以入父皇之眼,成為皇儲之一,若有朝一日能夠登基大寶,定不會忘莊兄今日之助。」

    「也就是說,都只是空頭承諾而已?」

    莊無道轉過了身,毫無留戀的離去:「我需再考慮一二,遲些再給燕兄答覆,告辭。」

    實則這第三層之內,無有特殊的聯絡之法,一旦分離,就難有再見之日。

    「可若我說,那處地方,可能也有莊兄所需之物呢?」

    燕鼎天並不沮喪,轉而又把一面紫紅色桃木符,向莊無道拋飛過去。

    「莊兄可再考慮一二,即便燕某最後未能得獲皇位,亦可有自己的封地,而且多半就在北方,此時麾下,已有九位金丹,皆可為莊兄助力。」

    莊無道把那神木牽機引接過,若有所思的再看了燕鼎天一眼,而後就微微頷首:「我知道了,必定會仔細考慮。」

    這一次莊無道的語中,卻多了幾分認真,九位金丹,也算是一份不小的勢力。

    第三層與第二​層,情形差不多,只是範圍更廣,幻霧更濃。

    莊無道使用磁遁之法,只遁出了七百丈左右,就不見了燕鼎天的身影,神念也同樣感應不到。

    發現此處,他需更加的小心,這次法禁更為密集,除此之外,隨著他逐漸深入,發現身軀越來越是沉重,幾十倍重力,開始加臨於身,使莊無道行動時,倍感艱難。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6-13 01:29 編輯 ]

TOP

第三四九章 衝擊築基

    “其實若非不知那幾人有何底牌,雲兒亦只能代替劍主半個時辰,根本就不用固守原地。”

    遠離開燕鼎天之後,雲兒就又神色不安的,在莊無道的身側現出身影。

    “使劍主受此重創,雲兒有愧。”

    莊無道聞言啞然失笑:“這與你何干?禍事也是我自己招惹來的。”

    這一戰,雲兒的確是沒有發揮出他全部的實力,遠超同階的遁速,根本就未曾發揮,只能被動的,立在青石之上挨打。

    不過考慮到那時的境況,也只有如此才最是妥當,況且他也答應過羽雲琴,盡量先於諸人之前,進入第三層,不好食言。

    “不過,那個人,真的未死?”

    “金丹修士,哪有那麼容易死去?那只是一具可臨時寄體的身外化身,還有部分魂魄而已,若是真正的金丹肉身,哪有那麼容易將他四肢俱斷?”

    雲兒搖著頭道:“不過此人付出的代價不少,分魂裂魄,本就是不得已而為之之策,使用此法,一般都無法晉升元神,即便是那些壽元將盡的修士,也不會輕易使用,一旦化身有損,也會創及本體,再者我那一劍,直問生死,直指元神,他即便能躲過這一劫,估計也沒幾年好活。”

    “是這樣?”

    莊無道眼神有些怔忡,那樣強橫的金丹修士,就這樣死在了自己的劍下?不對,是雲兒。

    換成是他自己,今天六人中任意一人,他都需全力以赴,尤其那兩個金丹,哪怕是新掌握了第二重天境界的乾坤挪移大法,也不可能勝過,能夠安然逃得性命,就算很不錯了。

    還有那一劍,那才是真正的生死別?

    平時夢境裡習劍,總有些模糊,平時練劍之時,也總覺得差了些什麼,直到今天雲兒親自出手,對那法智使用,他才隱約感悟到,這一劍的真髓。

    相較起來,他那日一劍『生死別』擊敗寧真,又以劍勁餘勢,與司馬雲天鬥個不相上下,之後便自鳴得意,以為自己劍術,已經初入門徑。

    如今看來,卻是有些貽笑大方了。

    右手虛劃,在身前勾勒出劍痕,莊無道漸漸失神,漸漸沉浸到方才雲兒用出的劍勢之中。

    不過下一刻,就被雲兒的話語驚醒。

    “劍主,你此時有傷在身,不宜悟劍。”

    莊無道抬起眼皮,頗有些懊惱的,瞪了雲兒一眼,他好不容易,悟到了一些劍理,被雲兒這麼一打岔,就忘去了大半。

    不過也知這劍靈是為他好,悟劍之時,他物我兩忘,而體內的真元氣血,卻會自發的跟隨劍勢劍意湧動激盪。

    只會使他肺腑傷勢,更為沈重。

    “我知道了,不悟便是。”

    遺憾的一聲輕嘆,莊無道轉而就開始望向周圍,看看附近,有無能安靜養傷之所。

    這是雲兒卻又好奇問道:“劍主之意,是真欲與那燕鼎天聯手嗎?”

    “我還在考慮。”

    莊無道滿臉的為難,眼神猶疑不定:“不過此人提出的條件,確實有讓人心動之處,可問題是,對我而言此事實在過於遙遠。”

    北方太平道,是天下第四大宗派,與赤陰城並駕齊驅,實力差相彷彿。

    不止他莊無道,在這北方道門面前如螻蟻一般,離塵宗,也同樣不堪與之比較。

    他心裡絕不願走到那一步,卻又隱隱有感,無論是離塵宗還是他,只怕都免不了,有與那太平道全面衝突之日。

    “我倒是覺得,劍主你可與他聯手試試看無妨。”

    “嗯?這又是為何?”莊無道頗為奇怪,自從血祭之後,雲兒就很少會干預他的決斷,遇到這種事,通常都是默不作聲,以免影響到他。

    “我觀此人面相不俗,是人主之像。”

    雲兒語氣頗起怪異:“似乎這天地間的氣運,都只鍾於他一人一般,劍主雖有先天魂體,然而相較於燕鼎天,卻還是要遠遜於他。”

    “氣運?”

  莊無道不禁失笑:“雲兒你是劍靈,難道除了卜卦之外,也能觀氣不成?”

    修士中的術算星象之學,他其實到現在都還是半信半疑,人之命運,怎可能通過這些小道窺測?

    “輕雲劍曾有一段時間,是一位人皇佩劍,所以對龍氣感應,特別靈敏。”

    雲兒不理莊無道的恥笑,神色認真道:“我不知那大靈國,是否還有其他的皇子,然而即便有,可能也再無人能超越過他,而常勝不敗之道,就是要學會選擇,要時常與勝者站在一起,所以此人,劍主是真的可以結交。”

    “這個燕鼎天,居然被你如此看重?”

    莊無道雙眼微闔,陷入深思,而後仍是搖頭道:“我再考慮一二,到時候過去看看也無妨,若風險不是太大,幫他一把也無妨,就當是為日後,留一條人脈。”

    隨即又皺起了眉,語氣奇怪道:“這裡有些古怪,靈潮起伏不定,有時候強過第二層數倍,有時候又如死地一般,半點五行之靈也無,怎麼回事?”

    早在初進入第三層時,就已覺情形有異了,到此刻,只是確證而已,這一層的五行靈氣,的確是潮湧不絕,不斷動蕩起伏,宛如失控了的野馬,四下衝勁遊走。

    “劍主也已察覺了嗎?”

    雲兒似早有預料,莊無道會這麼問。

  “是這一層的禁陣,已經有了破綻,才使天地之靈動盪,我觀這一層,已經可以允許築基修士存在呢,劍主稍後就可嘗試,在此衝擊築基境界,否則之後再面對那些金丹時,只怕絕無勝算。”

    “衝擊築基境?”

    莊無道略有些不解:“衝擊築基倒是無妨,​​然而我該怎麼回去?”

    即便第三層能夠容許築基境存在,第二層與第一層卻依然被離寒宮禁陣壓制。

    他要想出去,終究還是需原路返回,那時候他一身修為,又該如何壓制?

    “若我所料不錯,這第三層,應該就可出去,此處乃封靈之界,本該密閉無隙才是,不過既然此處禁陣有了破綻,那也就未必能再如以前那般天衣無縫,我觀此處靈潮動蕩的軌跡,也料定這第三層,必有一兩個裂隙存在,不但裡面的人可以從此出去,說不定外面的人,也可以進來,不過卻需這離寒宮內,有人接應。”

    莊無道心中微震,隱隱領悟,為何師曼真那日會說,羽旭玄所謀之物,自己會親自來取,無需他人代勞。

    赤陰城開放離寒宮,怕也是為湊齊足夠的英傑才俊,來打開第三層的入口。

    就是不知,最後接應羽旭玄進來的,又會是哪一位?

    築基境嗎?其實來離寒宮之後不久,他就已經有足夠的把握,衝過這瓶頸,凝練本命靈竅,只是因離寒宮之故,壓制忍耐了三個多月。

    對這一境界,他也是倍感期待。

    “還有那方孝儒三人,那中原三聖宗,劍主打算怎麼應付?”

    雲兒又再次把莊無道的思緒打斷道:“劍主說的輕鬆,不過我卻知劍主這一次,是真正惹到了大敵,還有那龍鬚菩提子,一旦消息傳開,只怕還會引來更多的人爭奪。”

    “還能怎麼辦?只能涼拌。”

    莊無道嘿的一笑,並不曾把此事放在心上,龍鬚菩提子與菩提枝,他倒無需怎麼擔憂,只要能帶回到宗派,就可無妨。

    這兩樣靈物,若是在他手中,天下只要稍有些實力的修士,都會起意爭奪。

    然而若是換成離塵宗,那麼哪怕燎原寺,也不敢妄生貪念,只能好聲好氣的,與離塵宗協商。

    至於那所謂中原三聖宗,就更是不用理會,那中原三聖宗的眼中,離塵宗固然只是邊陲蠻荒之地的道家宗門,然而也同樣意味,這三大聖宗對離塵宗鞭長莫及。

    離塵宗與赤陰城不同,與中原之地隔著一條藏玄大江,數十大國,中間還有著三十餘個中型宗派,兩大修行世家。

    中原三聖宗,怎麼都不可能把勢力觸角,延伸到東南之地。

    今日即便宰了那法智,燎原寺又能怎樣?最多也只能遣人責問離塵,通過赤陰城對離塵,間接施壓,又或者派出三五個弟子南下,伺機將他誅除。

    然而這些,對他而言,皆是不痛不癢,就如移山宗近在咫尺,離塵宗也無可奈何,燎原寺雖強,卻也無力使離塵宗屈從。

    大不了他這一輩子,不出入中原之地便是。

    “劍主倒真是灑脫,不過這一戰之後,劍主必是樹大招風,真的無妨嗎?”

    便連身為劍靈的她,也隱隱為莊無道擔憂,若有可能,雲兒自然是希望莊無道能以世所無匹的銳氣,斬碎一切阻礙,然而理智卻告訴她,他二人的實力依然孱弱,這絕不可能。

    “做就做了,哪裡有那麼多後悔?”

    莊無道啞然失笑:“雲兒你與其代我心憂這些,還不如先我尋一個可以藏身,衝擊築基之地。“

    “早就代劍主尋得了…”

    雲兒的眼神也輕鬆起來,目光似能穿透過那濃霧,看向了遠方某處。

    “只是劍主不先看看,那個葉真留下的小虛空戒內,到底有何遺物嗎?裡面有個小驚喜呢。”

    莊無道這才想起,雲兒離去之前,曾將葉真所有的遺物,全數收入到了自己的袖中。

    心念一動,莊無道就將藏在自己袖內之物,一一翻出,首先自然是那雙金絲手套,是一件二十四重法禁的中品靈器,可增拳力,可抗兵刃,水火不傷,恰是他能用得上的。

    只是這手套之內,有幾絲煞力沾染,他想要使用,須得向將這手套淨化之後再說。

    而小虛空戒內,則更讓人失望,除了一些丹藥符籙之外,靈器倒是有著不少,然而大多都是魔道法器,不是煞力太重,就是沾染了魔息。

    他莊無道也常用血祭之術,然而本身並未修習魔功邪術,這種魔道之器,還真是用不上。

    “果然是魔修一脈。”

    莊無道若有所思,而後就又尋到了雲兒所說的小驚喜,赫然是兩張符寶,一為『玄陰六壬雷符』,是三階符寶,內中封印著十五道玄陰六壬神雷,每一道,都可相當於金丹修士減半之後的四品玄術神通之威,一為『封魂百毒符』,也同樣是三階,展開之後,會形成一層名為『封魂百毒障』障膜,不但具有奇毒,可封印魂識,更可有防身護身之能,無論拳力劍勁,還是術法,都難打破。

    也不知這是那葉真自己製作,還是從他處得來,亦都是魔邪之物,不過這『符寶』與魔器又有不同,莊無道只需激發就可使用,並無妨礙。

    可惜那葉真,可能是為隱藏實力,才未使用,卻是到最後,都未有使用的機會,被法智的明王轉身輪困住,又死在雲兒的生死別劍下。

    有這樣兩張符寶在手,莊無道就只覺心中一定,這次離寒宮之行,他的保命之能,又陡增數倍,無論遇到什麼樣的對手,都不會畏懼了。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6-13 09:33 編輯 ]

TOP

第三五零章 明翠之幸

    「離塵莊無道,正榜排名第二十五萬四千二百二十三位,拳法第九萬八千二百六十二位,遁法十三萬二百二十四位…」

    「…練氣境十二重樓,練氣境正榜排名第四,拳法第一,遁法第一,劍術榜上無其姓名,術法榜上無其姓名,潛力榜上無其姓名…」

    聳入雲端的明翠峰峰巔,宏法真人的法架之前,一個紅袍女修正手持一本金色書冊,高聲誦讀,而唇角旁,則微含譏諷之意。

    「只是穎才榜第二嗎,我還以為,這一屆上的穎才榜,他能衝上第一位。」

    「痴心妄想。」

    在紅袍女修的對面,另有一位面相約五旬左右的老人,正神色淡淡的品著茶:「之前那方孝儒等人,都未曾真正發力,以避那重陽子鋒芒,而今又豈能再容另一個太平重陽出現?只是此子,依然能排在穎才榜第二,倒真是出乎意料,方孝儒身具不滅道體,司馬雲天的蘊劍元胎,法智的迦葉佛體,這一陣子可是轟傳台下,三種道體佛胎,昔年可都曾橫行於世,幾年潛藏忍耐,隱伏不發,怕是那幾種秘術,也已修成,莊無道何德何能,可與這三人並列?」

    「無非是那天品靈根,不過按理而言,此人在潛力榜上的排位,應該會掉落一兩個名次才是。」

    紅袍女修似也覺疑惑,繼續往後看著,然而一行令她感覺刺目的字體,驀然跳入眼簾。

    「…此子實力,觀月實難評斷,將之暫排於穎才榜第二,居於方孝儒之後,實為權宜無奈之舉,大膽猜測莊無道,實力當能與方孝儒比肩,並駕齊驅,甚至更在其上,今屆穎才榜,此子實可與方孝儒,可比列第一位,事實如何,可留待日後印證。」

    「比列第一?這觀月散人,莫非是腦裡面進了水不成?不滅道體,當年的不滅道人,他豈能不知?以一人之力,抗衡玄聖宗十二元神境真人而不敗,可謂絕世罕見的道體靈胎,哪怕方孝儒在潛力榜上,只有第八,也非是莊無道可以比擬。」

    紅袍女修,已是忍不住,冷笑出聲:「還是說他在前一年穎才榜上,對莊無道評價太高,一時下不了台?那法智、司馬雲天,只怕也絕不會心甘情願,居於莊無道之下。」

    「只是初稿而已,還未有定論。」

    那五旬老者,言辭倒還算是中肯平和:「莊無道畢竟是我離塵宗第二位通過第三條道業天途之人,天道盟對他評價高些,也是應當,再者此人在穎才榜上的排名,即便再低一兩個名次,又能有什麼差別?他依然是道門天驕,我離塵諸宗翹首以盼的棟樑,此為小節,其實無關緊要,葉涵師妹無需太過在意。」

    「怎能不在意…」

    那葉涵正說著話,上方處的宏法真人卻已是睜開了眼,目透怒火:「本座將這穎才榜的初稿提前尋來,可非是讓你二人,爭論這莊無道排名幾何!」

    聲如擂鼓,帶著雷霆之怒,震得這整座殿堂,都在微微發顫。

    葉涵只覺耳膜刺痛無比,面色發白,神色惶恐的,看向了上座的宏法真人。

    「還請師尊明示。」

    宏法斜目睨視了這紅袍女修一眼,眼神中既有無奈,也有失望之意。

    「何不再翻一翻這穎才榜,看看我離塵宗,到底有多少人,在這榜單之上。」

    葉涵不敢怠慢,匆忙翻著書頁,而後若有所思道:「總共有三十一人,其中宣靈山十一人,我明翠峰九人。」

    這個比例,對於離塵宗而言,還是很不錯的,即便是中原三聖宗,也不可能每一年都在穎才榜上,常年保持三十個以上的名額,今次離塵宗能夠在這五百人名單中,佔據三十一席,說明自家宗門氣運,正顯旺盛飛騰之勢。

    想必這屆的穎才榜發佈之後,天下諸宗與散修,都不敢再小視離塵。

    不過葉涵卻終於心中了悟,宏法的怒因何在,這一屆,宣靈山十二人,明翠峰才只九人。

    而就在幾年之前,明翠峰才在大比之中,招收了數萬弟子,其中英才不少,卻依然不能超越宣靈山。

    對於正極力追趕,試圖超越宣靈的明翠峰而言,這的確是不能容忍。

    「此事魏楓師弟,難辭其咎。」

    五旬老者亦一聲冷哼,面露不滿之色:「若非是他私心太重,擅權妄為,我明翠峰何至於此?」

    若然蓋千城那三人還在,其中至少有兩人,可以勉強登上穎才榜單,不使宣靈山專美於前,至少可以平手。

    「怎麼能這麼說?」

  葉涵甚為不滿:「魏師兄也是為我明翠峰的嫡脈傳承,不被奸人所奪,再者那蓋千城三人天資,也不是最頂尖之流,這一代弟子中,就至少有十餘人可與之比肩,只因修行較晚,家勢稍弱,所以不能出頭,只需精心培育,遲早可以追上。」

    「真是如此嗎?」

    老者冷笑:「我恐他們最終出頭之時,這明翠峰內又有人看不慣,要在背地裡插上一刀,捅上一劍,能夠平安活過築基,就已謝天謝地。」

    見葉涵明顯有些氣虛詞窮,老者也不為已甚,神色認真看向了上首的宏法真人:「師叔,外人只知我明翠峰聲勢大盛,外似光鮮,甚至隱隱壓過了宣靈山一頭,卻不知我明翠峰內鬥,嚴酷甚至還在那含光山之上,歷年都有出色弟子因此死傷,近的就有蓋千城與虞安君,不但峰內因此人心不齊,金丹數量,也遠不及宣靈山,所謂攮外必先安內,若不能革除此積弊,使明翠峰上下精誠一致,只恐我明翠峰一脈,不等追上那宣靈山,自己就要先行崩潰。」

    「然而吉明師侄,我明翠峰內鬥不絕,究竟因何而起?」

    對老者的言語,宏法並不置可否,反而反問一句。

    吉明道人稍稍意外,不過依然不假思索的答道:「是因我離塵宗職位有限,每年分配的丹藥靈器,都遠不足我明翠峰上下使用。」

    「一語中的。」

    宏法讚許的微微頷首:「我離塵宗,有道館真人三百四十五位,離塵本山加上幾處道宮,總共有執事一千七百二十四人,然而全宗上下,卻有近七千,不對,到上月為止,一共有築基修士七千四百人有餘,都對這些可積累事功,有格外供奉的職位,虎視眈眈,放諸於明翠一峰,築基境弟子總共一千二百人,有職司者才不過四百,還有七百餘人,在盯著那些職司,嗷嗷待哺,試問又豈能不爭奪?不內鬥?」

    「我明翠峰脈要想上下精誠一致,就需使至少近半人,有足夠的資源,有積累善功的途徑,可這些職司,不可能憑空騰出。」

    宏法冷冷一哂,帶著說不出的嘲諷意味:「要麼離塵宗繼續擴張,那麼就是從其餘二山七峰口裡強奪,吉明你說,我該如何選擇?」

    「這個…」

    吉明啞然,面含苦色,離塵宗實力盡復往昔,然而大規模的擴張,在諸宗牽制防範之下,卻又力有未逮,宣靈山一心求穩,更願步步為營,蠶食周圍,明翠峰一脈,對擴張則更為迫切,更願速勝鯨吞。

    然而幾年來,離塵宗則屢遭挫折,明翠峰主持宗門大政,勃發顯得過於急躁,屢次勞師動眾,不但毫無所得,反而損傷慘重,仔細算來,也只有東離國方向,有所突破,可那也是因宣靈山莊無道絕地反擊,佈局大勝移山,與明翠峰可沒什麼關係。

    比較之下,尤顯明翠峰一脈的無能自私,而此時宗門內早有異聲,弟子大多都已對夜君權這個輪值掌教生出不滿之心。

    外擴乏力,而從宗門內部奪食,也一樣是遭遇重挫,原本勢力漸衰,後繼無人的宣靈山,是他們最佳的掠奪對象,然而自從莊無道如彗星般崛起,宣靈山一些後輩弟子,也陸續發力,名躍穎才榜單,離塵宗內的形勢,已漸漸倒轉,宣靈山一脈的地位,也再次穩固,欣欣向榮。

    「這莊無道,起來的也真不是時候。」

    葉涵一聲冷哼,不滿道:「有時候,我真恨不得此子,如那靈華英一般,早早死了乾淨,看著實在礙眼。」

    「混帳!」

    宏法真人一聲冷哼,而後目視吉明:「吉明師侄,對於此子,你又是怎麼看?」

    「我卻是覺得此一時彼一時,這莊無道,頗值得我等期待。」

    吉明挑了挑眉,頂著葉涵似欲殺人般的目光道:「不止是我,明翠峰上下等人,此時也對他心存期冀,若此子能如六千年前,那位玄蕭祖師一般驚才絕豔,哪怕只有玄蕭祖師一半成就,離塵宗的未來,也值得期冀,未必就定要盯著離塵宗這一畝三分地內鬥不休。」

    「你也是這樣的想的?」

    宏法真人神色淡淡:「可又如何保證,離塵宗重振崛起之後,我明翠峰一脈也能得益?師侄須知,明翠宣靈積怨已深,我只恐日後離塵宗威臨東南,我明翠峰卻積弱式微,淪落到如那水雲峰與素雲峰般的地位。」

    「這個…」吉明一陣失語,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而此時宏法真人也已拂袖而起道:「吾知師侄與我意見相左,也毋須師侄你一定認同我意,這次喚師侄過來,只因深知師侄你調教弟子之能,煩請師侄從今日起,開始負責我低輩弟子的修行指點,為我明翠峰日後生計,請吉明師侄務必盡心盡力,莫要推脫,至於門內紛爭,師侄其實無需在意,只需管住分內就可。」

    吉明無奈,只能附身應命,宏法真人則已踱步行往了殿外,臨走之前,目光卻又瞥了一眼葉涵手中的穎才榜,唇角不可察覺的一哂,也莫名的,感覺渾身一鬆。

    還以為此子,真能如當年的玄蕭一般,日後可橫掃一界,一手遮天,可究竟還是被人壓下了一頭,也終究非是另一個太平重陽。

    此界中英傑蜂擁群起,哪怕似玄蕭祖師那樣的人物復生,也只能泯然於眾人,此是離塵宗的不幸,卻又是明翠峰一脈的幸事。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6-13 09:48 編輯 ]

TOP

第三五一章 推遲三月

    無獨有偶,北方冰國,同樣有一位女子,手捧著一模一樣的書冊輕誦著。

    “穎才榜第二位離塵莊無道,正榜排名第二十五萬四千二百二十三位,拳法第九萬八千二百六十二位,遁法十三萬二百二十四位…”

    “…練氣境十二重樓,練氣境正榜排名第四,拳法第一,遁法第一,劍術榜上無其姓名,術法榜上無其姓名,潛力榜上無其姓名…”

    “究竟還是子不如父,夫君你這孩兒,到底還是不如你呢。”

    萬丈高的峻崖旁,蕭靈淑巧笑嫣然,莞爾道:“練氣境十二重樓,以他的天品靈根,明年應該就是築基境界,卻不知那時,排位又是幾何?”

    重陽子並不動容,悠閒自在的握著一柄翠綠釣竿,釣鉤垂下,遠遠探入雲海之內,目光清淡如水:“很不錯了,我當年卻也不過如此,乾天宗方孝儒,燎原寺法智,玄聖宗司馬雲天,皆是中原三聖宗精心培育的後起之秀,日後都可為一方棟樑,這豎子能在這四人中,躋身前二,很是不錯。”

    “我卻以為他差得遠了,當年夫君那一代人,那些對手又有哪一個,不是不出世的俊傑,可如今又何在?那乾天宗雪舞,亦有著『焚世火身』這一絕世道體,潛力不在『不滅道體』之下,又哪裡比那方孝儒差了,一出世,就號稱築基境之下無敵,日後必可君臨中土,可近些年,被夫君壓制,也漸漸沒了聲息。

    蕭靈淑不以為然的調侃:“你那孩兒,這點卻是遠不及你,修行天資或者真是不錯,不過此時看來,終究還是不能如夫君你這樣,有力壓群雄的氣魄呢,去年穎才榜出,烈兒名噪一時,如今看來,卻是成了這方孝儒藉以成名的踏腳之石呢。”

    重陽子輕輕唔了一聲,並不說話,只專心盯著雲海中,那銀色的釣線,似乎這萬丈高空中,真會有什麼東西上鉤一般。

    而蕭靈淑,也繼續下面的內容看著。

    “…此子實力,觀月實難評斷,將之暫排於穎才榜第二,居於方孝儒之後,實為權宜無奈之舉,大膽猜測莊無道,實力當能與方孝儒比肩,並駕齊驅,甚至更在其上,今屆穎才榜,此子實可與方孝儒,可比列第一位,事實如何,可留待日後印證…”

    讀到此處,蕭靈淑頓時扑哧一笑,忍俊不已:“權宜無奈之舉?這位觀月散人,倒真是一位趣人,這莫非是寧願打腫臉,也要充顏面,夫君,不是我見不得你那孩兒好,只是這世間,能與不滅道體比肩的體質可不多,能與無極符身相較的秘術,也屈指可數,無論怎麼看,這沈烈都無勝算,別說第一,便是這第二的排位,也值得商榷。”

    話雖不同,然而語氣語義,卻與此時南國的某個女修說出的言語,驚人的相似。

    重陽子並不說話,只是隨手一招,將那本穎才榜的初稿遙遙奪到了手中,而後隨手一震,真元鼓盪,便將這本金絲織成的書冊,震成了齏粉,灑於雲空。

    “夫人不覺,這本榜單太煞風景?莫要驚擾了那群鳥兒…”

    “我只是無聊而已。”

    蕭靈淑無奈一嘆,柔情似水的看了重陽子一眼後,才又悵然道:“丹兒遠在西南,也不知他現在怎樣了?我聽說離寒宮三層之下,有莫大凶險,尤其這一次,離寒宮意圖叵測,三大聖宗亦捲入其內,我恐他…”

    “恐他有不測?丹兒他生於溫室,有些事總需他去經歷,男人總要受些磨難挫折,況且…”

    重陽子的語氣微頓,眼神是說不出的自信霸道:“有我與你父親在,這個世上敢對他下手之人,還不存在。”

    “可是…”

    蕭靈淑欲語還休,還想再說些什麼,重陽子卻唔的一聲,將手中的釣竿拉起。

    “總算上鉤了。”

    只見那吊鉤之上,此刻赫然掛著一隻冰藍色的鳥兒。

    ※ ※ ※ ※

    幾乎就在同一時日,大靈國的天機堡內,觀月散人正手握著一張信符,頭疼的揉著額角,眼裡的神情,赫然是複雜之至,震驚、駭然、不信、不解、忌憚、凝重,都不一而足。

    當元寧走入房門時,也愣了一愣,他從未見觀月,有過如此樣的表情。

    “道兄,不知喚我來何事?”

    觀月散人驟然驚心,神思從怔愣中恢復過來,而後就抱著最後一絲期冀,皺眉問道:“那穎才榜的初稿,可曾刊發?”

    “未曾,不過據我所知,幾日前就早有幾本,遺漏在外,中原三聖宗、太平道、赤陰城都是早早就已取得,且其中部分,已經在路上,最多半日,就可送至。”

    元寧敏感的注意到,今日觀月語氣不對,不禁狐疑的問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也就是說,已經追不回來?再無法修改了?”

    在元寧的臉上得到確證,觀月散人暗道一聲『果然』,而後一聲苦笑:“還好只是初稿而已,否則我天道盟這次就要丟人丟到家。”

    元寧越發的不解,不過這次,不等他發問,觀月散人就已將手中的那張信符隔空送至,以無法置信的口吻道:“離寒宮內最新的消息,莊無道在離寒宮第二層,獲得了龍鬚菩提,方孝儒、法智、司馬雲天、蕭丹、葉真還有一位不知姓名的金丹修士,欲聯手搶奪莊無道手中的龍鬚菩提枝。”

    元寧聞言,不禁啊了一聲,忖道這莊無道機緣不錯,運氣卻不怎麼好,如此一來,定然不妙。

    前四人每一位都是極其不凡,練氣境中最頂峰的人物,那葉真,更是一位聲名赫赫的魔修,第三層的腐骨噬心掌力,幾乎無解,至於另一位金丹,實力雖不知怎麼樣,卻定非練氣境能夠比擬。

    有這幾人搶奪,這莊無道只怕連逃生都不可得,莫非此子,已然殞落?卻是真正可惜了。

    旋即又覺不對,若真是如此,觀月只怕不會特意把他喚來,更不會說什麼『丟人丟到家』之類的字句。

    下意識的,元寧就把意念沉入那張信符之內,然而還未待他將內中的信息,全數探明,觀月散人就已先一步開口道:“結果莊無道以一敵六,完全不落下風,方孝儒不是他一合之敵,甚至被斬去了一臂,法智也險被莊無道斬殺當場,危急之時,以佛門『明王轉身輪咒』交換,使重傷後的葉真化身,代他一死,到最後也依然拿莊無道無可奈何,只能任由此子揚長離去,帶著那龍鬚菩提,首先進入到那第三層內。”

    元寧倒吸了一口寒氣,也一陣失神,滿眼都是不可置信之色,突然間明白,進門之時,觀月為何是那樣的表情。

    “這怎麼可能?那方孝儒可是修成了無極符體,又有不滅之身,葉真的『腐骨噬心掌力』,亦是縱橫當代,少有人敵,六人合力,怎會敗在莊無道的手中?”

    “我也不信。”

  觀月散人搖著頭道:“不過這是事實,不信也得信了,穎才榜的初稿,已不能追回,正稿卻必需早日修改,此戰消息傳出,必定會再次使天下震動,離塵莊無道穎才第一,世人當再無疑義。”

    “這消息的來源,又是否可靠?”

  元寧依然懷疑不信,掙扎著問:“到底是真是假,我看還不能確證,此時就修改,是不是太過魯莽急躁,以我之見,大可推遲正稿刊發的時日,等到確證之後再做處置。”

    若真是如這信符中所言,又何止是天下震動而已?甚至可以影響到,這天下大勢走向。

    “這消息倒是絕對可靠,傳訊之人,我恰好認得,也知這一位,定然不會在此事上說謊矇騙,對他而言,毫無益處,不過你若欲等待確實的消息,那也不是不可,今年的穎才榜,可略作推遲。”

    觀月散人悠悠一嘆,莫名的唏噓:“我原只以為,他應該是另一個太平重陽,不遜乃父,如今看來,卻只怕連其父重陽,也未必及得上他。”

    “何止是及不上,遠遠不如才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便是重陽子,當年也沒有這以一人之力,力壓同輩群雄的聲勢風頭,今年正榜出世,也不知會瞎了多少人的眼睛。”

    元寧苦笑,他也是其中人之一:“那就推遲三個月,好在也不是沒有前例,只是那穎才榜評,還需道兄再次動筆,也幸虧道兄先見,我天道盟還能保住幾分顏面。”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6-13 10:33 編輯 ]

TOP

第三五二章 終入築基

    離寒宮外之事,莊無道都一概不知,也無從知曉,此時此刻,正是神思冥冥,端坐在一處窪地沼澤之內。

    離寒宮的第三層,方圓足達三千里,地域更為廣闊,而雲兒為他尋到的藏身之地,不止是隱秘,而且是這附近天地之靈少有的比較穩定之所。

    體內真元不斷的周天迴圈,而莊無道的身周,籠罩著一層死灰色氣霧,不時有濃黑色血點,被他迫出體外。

    另有一群白色的飛蟻在他體外盤旋,在白霧之中飛舞縈繞,都興奮莫名,每當莊無道身上有黑血迫出,這些紅牙白蟻,就會飛速的撲來,將之吞噬乾淨。

    當日與那黑袍老者對掌,莊無道其實也是傷損慘重,說不上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然而他的乾坤大挪移,的確未能將那腐骨噬心掌力完全化除,至少有一成多,留存在了體內。

    好在他自己就知曉救治之法,而自家養的那些紅牙白蟻,雖未隨身帶來,卻在這封靈之地,另又尋到一窩。

    內中甚至還有一頭二階蟻後,與三隻二階的王蟻,其餘二階的兵蟻,也有五六十之多,在這封靈之地蘊養了數十萬年,品相更好,潛力更為強勁,而此時的莊無道,已經有了三枚三階的小虛空戒,內中不但可以藏物,亦可容納三階已下的生靈在內存活。

    降服這群紅牙白蟻,莊無道頗費了些功夫,也確證了這一層,確實是可容納築基境存在。

    不止是那群白蟻中,有二階存在,這幾日莊無道,也察覺好幾隻二階的妖獸,在附近遊蕩。

    這一層的法禁的確存在破綻鬆動,不過更在其上的三階妖獸,莊無道並未接觸過,還不能得知。

    所以莊無道依然不解,即便有人在內接應,將這處封靈之地強行打開,羽旭玄也依然不能進入,也不知這位,到底是準備如何取他想要之物?不過這些,也都暫與他無關。

    三日養傷,卻用了十日逼煞,直到今日,莊無道才將體內的經絡,全數疏導暢通,所有的煞力,也都盡數排除出體外。

    可也就在這時,體內的氣血真元充盈到了一個極致,甚至偶爾會倒灌逆流,衝擊五臟六腑。

    莊無道頓時就已明白,自己的修為,已經再不可能耽擱,此時已到了練氣境的極限,再若強行壓抑,無益有害,只會為日後修行留下的隱患。

    而他若欲在這第三層立足,築基境也必不可少,之前石殿中勝那六人,並不是自己的本事。

    若他所料不差,那方孝儒與司馬雲天等人,只怕也會迫不及待,在進入三層之後衝擊築基,這些人也同樣到了練氣境邊緣,而對離寒宮遺址內的瞭解,也遠勝於他。

    因而也就在體內最後一絲煞力,被逼除出體外之後,莊無道也就直接順勢而為,隨手將體外的紅牙白蟻盡數收起之後,便開始衝擊築基境界。

    何為築基?道家以精、氣、神為三寶,以精化為氣,以氣化為神,以神化為虛,名曰『三花聚頂』。

    修士在練氣境之前,無論是外功的練血練髓,還是內功的合氣六階,修行術法的養靈六階,其實都煉精化氣的過程。

    之後要再以精化神,就需有一定的基礎,後面的練氣、築基、金丹三個境界,其實都是為完善這個根基。

    所謂的『基』,就是修煉陽神的本根,安神定息的處所,沒有處所,就不能安神,也就談不上什麼練氣化神了。

    而所謂的築基,就是查遺補漏的過程,還有就是培補精氣,精氣旺盛了,神也隨著旺盛。

    包括肉身、竅穴、五臟六腑,對天地的認知等等,都包含在築基之內,直到真元化丹,圓融無漏,也就是金丹完滿,那時他的肉身,就可安神養神,使元神化陽。

    離塵道書中有言——醺醺和氣釀春風,一點陽生恍惚中,無自有生無勝有,色從空裡色還空,升於臍上鉛情見,產自心源汞性通。

    又有言道——“送歸土釜牢封固,次入流珠斯配當。”、“真元生玄竅,火候發陽爐,龍虎交會時,寶鼎產玄珠。”,這些道論說的神神秘秘,極其隱晦,旁人根本無法看懂,然而點穿之後。就極其簡單。

    築基之要,不止是雲兒在耳提面命的指點,他的師尊節法真人,這將近一年多的時間裡,也是給他講述了無數次,每一個細節,都還要扳碎了,再給他詳細解釋,生恐莊無道理解的不到位,築基時出了差錯,又或者留下什麼隱患。

    真元澎湃,對築基之境的奧妙,又洞徹明達,之前的半年中,又經歷了十數次的失敗,這一次莊無道,一開始就順風順水,就好似被堤壩攔截的湖水,當積累足夠了,自然就能一股而下,衝開一切阻障。

    僅僅一個迴圈之後,,莊無道的渾身骨骼,就發出了一連串如炒黃爆豆般的響聲,感覺到體內的真元,更為凝實醇厚,不但質有了提升,量也有不小的增加。

    而那層阻攔了他整整近一年的外形壁障,也終於破開,體內的氣血更為鼎盛,不過卻無之前的充盈滿溢之感,真元迴圈,亦是暢通無比。

    這是因他自身這個『容器』增大之故,可以容納的更多,據說成仙之後,自己的肉身就是一個小天地,也不知是真是假。

    “從今之後,就是築基境中人。”

    整個天一世界,練氣境總數估計三千萬有餘,而築基境則只有百萬餘人,而離塵宗的二山七峰,外門內門弟子總數不下百萬,卻只有七千左右的築基。

    而他從今日起,就是這七千余人中的一位,天一百萬築基之一。

    到了此刻,天一諸國的修界,才算真正有了他的一席之地,不但躋身百萬人中之一,更是天機榜排名極其靠前的二十萬人之一。

    之前他雖在離塵宗,被冊封為秘傳弟子,身份與金丹等同,然而在內說話時,總有一些氣虛,到了今日,卻終於有了足夠的本錢實力,可與宗門內的那些金丹修者,分庭抗禮。

    莊無道並不驕矜自大,也絕不會妄自菲薄,自問自己經雲兒教導,雖非是那些金丹境修士的對手,然而築基境界,此時能勝過他的,絕不會超過三十之數,大約也就是穎才榜上,排名前五十之內。

    “不過距離那人,還差整整一個境界…”

    想起重陽子,莊無道不僅有些沮喪,說來是只有一個境界十二重樓,其實遠不止如此。

    重陽子結丹之快,世間罕見,六百九十九日的七轉金丹,天一界從古至今更是絕無僅有。

    旁人需要用數十年時間洗磨金丹,達到九轉層次,重陽子卻只需三五年調整,便可完成這一步驟,繼續往上衝擊,比尋常的修士,節省了數十年的時光。

    搖了搖頭,莊無道暫時拋開這莫大壓力,知曉修為突破,還只是開始而已。

    此時他的肉身,進一步的開始蛻化,渾身的肌肉,都在不斷的拉伸收縮著,骨骼之內髓液,則更似燃燒了起來,氣機流動,在外隱隱可見似有一隻隻小小的圓球在他肌膚之內流動。

    關鍵還是在他體內,十數處靈竅都在不斷的擴增分化著,人生而九竅,體內的這些竅穴,同樣生有九孔,練氣境只能打通其一,築基境之後,才能開闢其二。

    意味著他所有的玄術神通,都一分為二,從此之後,多增一輪,牛魔亂舞,生死別,都能在一日之內,施展兩次,而似刺劍式與拔劍式這般,複製過靈竅的,則是四次,大裂石又不同一些,靈竅四個時辰就可恢復,也就是一天可施展十二次之多。

    此時他修為雖只築基,然而若論到玄術神通的數量,便是一般的金丹修士,也遠遠不能與他比擬。

    而此刻就在莊無道的胸部正中央,還一個全新的本命靈竅,正在開闢。

    “移花接木。”

    這門玄術,早在一個多月前,莊無道就已借助『龍鬚菩提子』之力完成,此時經歷過劍靈與六大練氣境巔峰之戰,莊無道又有新的感悟,對於借力運勁之法,又上升了一個層次。

    此時凝練本命玄術,亦是水到渠成,順暢之至,毫無半分阻礙的完成,而且是他預想中,接近最完美的狀況,玄術的品階,已經到三品巔峰的極致,與二品玄術之差一線之隔。

    之後那些真元氣流,卻又從本命靈竅中溢出,四下裡衝擊散開,往其他靈竅蔓延過去。

    摘星、搗虛、移星擒龍、牛魔亂舞、大裂石、大碎雲、拔劍式、刺劍式、生死別,都以這處本命靈竅為核心,一一開始貫通。

    莊無道不禁倒吸了一口寒氣,這卻是一個意外之喜,也是天意如此,他原本的打算,是以移星擒龍這處靈竅,為日後連脈通竅的中樞,卻完全沒料到,今日機緣巧合,陰差陽錯之下,卻反而是以移花接木這式本命玄術,提前完成了體內大多數靈竅的連接。

    ——至於為何他突然能打通竅穴,鬼知道這又是什麼緣由?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6-13 12:07 編輯 ]

TOP

第三五三章 有來有往

    三十六日之後,莊無道驀然間一聲清嘯,宛如鳳鳴,傳徹數十里方圓之地,他隱身的這塊窪地,瞬間有無數的小型獸類被驚動,向四面八方奔逃著。

    莊無道無暇理會,逕自從地面浮空而起,而後在那微風吹拂中,感受著體內的一切,築基境之後,他的力量,已經增至到一百二十象力,增得不多,只漲了不到三倍,是因牛魔霸體,修至第二重天境之後,使他提前具備了部分築基修士才有的體質。

    然而僅這身力量,在築基境初期修士的層次中,卻已是絕無僅有,甚至絕大多數後期,都遠不如他。

    倒是體內的真元,築基境之後,質與量都提升了十倍都不止,還有神魂,以前最多能籠罩六百丈範圍,此時卻增到了整整兩千丈,哪怕是在離寒宮內,被陣法與幻霧壓制,也依然可擴張到一千五百丈外。

    不過得益最大的,應該還是劍靈,此時的雲兒,已經在他的劍竅之內沉睡,而那輕雲劍,則是閃爍微光,一些鏽跡已脫落,劍身之上又增了幾個玄奧不知意味的符文。

    隨著他修為提升到築基境界,這輕雲劍明顯又恢復了不少,劍竅繼續擴張,而內中蘊育的劍氣,也一舉增加到了二十八道,距離蘊劍訣第三重天,八十一道劍氣的境界,已然不遠。

    莊無道甚至已感覺自己體內,已經有兩個竅穴正在發熱,只差一步,就可感知到準確的方位。

    估計這次從離寒宮內返回,他只需再勤奮苦修一段時日,就可再打通兩處偽靈竅,再修成兩門劍術神通。

    不過此時說這些還早,說是只差一步,然而這一步,卻需整整一年時間,他對天地陰陽大悲賦其餘的十幾個基礎劍式,還遠未到可以凝練神通的地步。

    莊無道又把心念,沉入到胸部中央,那處新開的本命靈竅,靈識可以感知此處,赫然有三個孔竅,兩個孔竅,乃是天生就有,而另一個,卻是由冥海九竅石複製而來。

    晉階築基,莊無道只用了半月時光,剩下的十幾日,都是為煉化這枚冥海九竅石,複製本命靈竅。

    他這次終是把這枚冥海九竅石使用了,使移花接木這門本命玄術,在築基境界,就可在一日之內,連續使用三次。

    試著催發這門本命玄術,莊無道立時就感覺,自己對周圍氣機的感應,赫然已細微到了毫巔。

    周圍吹拂過來的微風,天空照下的星力,自然澎湃的天地之靈,來自地下的磁元力場,一切細節,都逃不過他的感應。

    自己的體外,則似出現了一層無形的薄膜,只要莊無道願意,可以將任何指向他的力,無論是何等樣的形式,反彈近七成。

    隨著莊無道意念一起,遠處百丈之外,就憑空一道風刃現出,在地面上劃出一條薄如蟬翼般的深痕,犀利無匹,一直斬入打破地下深處,整整四十餘丈。

    而哪怕築基境初期的修士,肉身的強度,也不過如此。

    這僅只是他以移花接木神通,將刮過來的風力,壓縮反彈後的效果,而這一擊,就有能比擬二階中品術法之威。

    真正實戰,莊無道自然是無法輕鬆辦到,畢竟移花接木的承載能力有限,乾坤大挪移至今也只能轉嫁反彈四成勁力。

    然而隨著他修為增加,乾坤大挪移完善,,這移花接木的潛力,也將是無窮。

    “可惜就是壽元耗得太多,這一枚冥海九竅石,就至少又去了十年的壽元。”

    莊無道有些唏噓,加上『冥獄腐魔參』,他此時至少減了三十以上的歲壽,這冥界中的靈珍雖好,可普通人還真無福消受。

    好在築基境界之後,他的壽元最低都可活至一百八十歲,哪怕減去了這三十,也仍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揮霍。

    接著莊無道,又嘗試了一番其他的玄術神通,發現每一種偽玄術的威能,都有一定的增強。

    比如那『石火力士』、『千里磁殺』、『千里雷獄』,這些術法類的玄術,就整整增了近四倍之威。

    而似大裂石與大碎雲這般,依然只能打出十二倍與十六倍的力量,不過加上他現在的一百二十象力,一掌之威,強的是一塌糊塗。

    同樣是三品的玄術,築基境與練氣境間的威力差距,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其實當靈竅增擴之後,按說這些玄術都能在原來的基礎上,再擴展衍增,比如大裂石,莊無道可用靈竅內剩餘的空間,繼續完善,最多能改善到十四倍的力量。

    不過這些都需一兩年以上的水磨功夫,時間不夠,莊無道也就只有等離寒宮之事了結,日後再說。

    只是這接下來,又該如何行止?莊無道的眼神迷茫不定,此時雲兒依然在沉睡,不能給他絲毫的建議,這第三層又實在太過廣闊,三千里方圓,靈潮起伏動盪,根本不知從何處著手,往哪個方向,才能尋到第四層入口。

    而後莊無道,就又想起了當日,那燕鼎天之約。

    當初是以一個半月期,說起來,時間也差不多到了,只是自己到底是否要相助,莊無道仍舊心存猶豫。

    “人主之像,氣運…”

    莊無道微微搖頭,依然存疑,不過,與此人聯手試試看倒也真的無妨,若那燕鼎天所謀太過兇險,超出他能力之外,大不了自己中途撤離就是。

    此時反正無事,莊無道信手就又從小虛空戒內,招出了那枚神木牽機引,一個道訣就將之引發。

    不過這枚桃木符,卻並未立時飛走,而只是晃了一晃,就遙遙指向了東面。

    顯然這神木牽機引的主人,此時已在千里之外,暫時無法聯繫,只是指出了大致的方向,正是東面。

    “東面那邊到底有什麼?”

    莊無道側過身,看向了大日初升的方向,可能是這一層封靈之地更廣大,這天地山河,日月星辰,都更真實得多,包括那輪太陽,炙熱的太陽真火,簡直就能以假亂真。

    也沒怎麼猶豫,莊無道就已離地飛起,往那邊遁空飛去,他的元磁遁法,本就是可比擬金丹,此時築基境之後,愈發的迅速,一個時辰,就可飛空數百里之遙。

    只是受限於第三層的重重禁法,莊無道只能以龜速在這一層的百丈空中行進,好在他的神念大漲,幾乎不遜色於雲兒這次恢復之前,而陣道上也有了一定根基,還不至於在此處寸步難行,一個時辰,依然能夠飛行二十里路,一日時間,則是二百餘里。

    這一層的幻霧,遠強過第二層,然而莊無道越靠近東面,眼前那朦朦朧朧的薄霧,就越是稀少,甚至消失,視野漸漸寬闊,遠處的景致一覽無餘。

    不止幻霧,便連那禁陣也是如此,漏洞與破綻增多,本來該是一個細密的漁網才對,然而此時這漁網,卻出現了大片本不該有的空洞,莊無道的遁速,也悄然加快了。

    直到第三日,莊無道依然不見燕鼎天的蹤跡,而手中的神木牽機引,亦同樣不能催發。

    不過燕鼎天雖未尋得,莊無道卻遠遠的,望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氣質儒雅出塵,面貌清俊秀逸,身背著一口兩丈長的狼牙大刀,正往西面飛空而行。

    “方孝儒?這可真是撞得巧…”

    莊無道的眉頭微挑,眼露意外之色,不止是因半途上遭遇的這個人,而是因此人的氣機真元,較之第二層時,也同樣有了極大的變換。

    只是一個半月不見,此人亦已是築基境界。

    那方孝儒也緊隨其後,察覺到了莊無道的存在,頓時面色微變,轉過了頭,下意識的做出防備之態。

    “莊無道,是你?你想作甚?”

    “我想作甚?”

    莊無道聞言,不禁呵呵冷笑,眼裡閃過了一絲猙獰凶戾色,言語毫無半分溫度。

    “來而不往非禮也,以直報怨方是君子所為,你說呢,方兄?”

    光挨打不還手,可不是他的性格,之前在第二層被六人合圍,雖是因法智而起,可最先動手的,卻還是眼前這位。

    以他的性情,又怎能沒有回報。

    方孝儒面容扭曲,而後就一聲怒哼,拔刀而起:“還真以為你可吃定了我,便是今日不曾遭遇,我也欲尋你再戰上一場,今日既然遇見,那就擇日不如撞日,驅日吞陽,給我去死!”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6-13 15:09 編輯 ]

TOP

第三五四章 不過如此

    玄術神通催發,那方孝儒狼牙大刀近百丈的刀氣橫空斬落,不但是氣勢磅礴,那周圍整片天地,也為之暗了一暗。

    天空烈日,似乎蒙上了一層薄幕黑砂,而那些周天星力與太陽真火,都被強行扭曲,匯聚在狼牙大刀上,使兩丈刀身之上,都燃起了熊熊的烈焰,僅只是刀氣餘勁,就使周圍數百丈裡,所有的樹木花草,都冒出了火苗。

    外圍都如此,莊無道身在刀勁漩渦之內,正攖其鋒,一時更覺是五內如焚,火勁燃體,心中不僅暗暗詫異,二品聖靈級別的玄術,連脈通竅之後,威能接近中階的極限,他之前在第二層時,並未見過,應該是方孝儒築基境之後,凝煉而成的全新玄術,威勢迫人,確是了得,大約也是方孝儒敢於再次正面挑戰他的底氣所在。

    不過,卻是正合他意,莊無道也恰好想知道,他新完成不久的玄術神通,究竟威能如何。

    “不錯,略有長進,這就是你的本錢?可惜神通新成,又忘了要聚力為一。”

    本命無雙.移花接木!

    就在狼牙大刀斬來之時,莊無道的周身,也現出了一層輕薄不可見的無形力障。

    那刀氣沉重,將莊無道外圍的磁元罡氣,幾乎立時就被壓得粉碎,可就在這層護體罡力,堪堪就要崩潰瓦解之時,莊無道驀地拳架一震一抖,然後那百丈刀氣就蘧然反彈,由鋒芒尖處開始逆反,所有的刀勁,連同強聚而來的周天星力、太陽真火,幾乎全數都倒轉而回,逆向反撲,同樣是聲勢浩大,不遜分毫。

    方孝儒淬不及防,險險就被他發出的這一式『驅日吞陽』給正面轟中,立時一聲怒嘯,原來飛撲而來的身影瞬間止住,而後倉促倒退,半空中在一息之內,連續斬出了四十八刀,又將五枚紫青色的雲牌拋出抵擋,才將這那百丈的炎火刀氣全數化解。

    而此時莊無道的反擊,也是接踵而來,一道黑褐色的劍影,就藏在炎火刀氣之後,悄然緊隨而至,直到前方罡勁碎散,刀氣崩潰之時,才猛地爆發,一瞬間,千萬重的劍鋒層疊而起,如澎湃不休的浪潮一般,從方孝儒上方臨空罩下。

    一式『生死別』,只是出自天地陰陽大悲賦的普通御劍術,並非玄術神通,此時莊無道,卻已在雲兒的運劍中,領悟了部分生死奧義,又力量大增,以虛空傳勁之法,能遠隔數千丈注力劍身。

    使那劍勢之強,只僅遜色之前在二層石殿時僅只一籌,難得的是,莊無道並未引發玄術無雙,又是在那道驅日吞陽刀氣的掩護之下,暴起發難,突兀到了極致。

    “哪怕已築基,你也不過如此。”

    劍勁亂斬,那五面二十二重法禁的紫陽雲牌,在九百六十象的劍力斬擊之下,立時破碎其一。

    而後那滔天的劍光,如水銀瀉地般洶湧而入。

    方孝儒面色蒼白如紙,眼神既有屈辱,又有驚悸,不過倉皇之下,卻並未就此手足失措,重哼了一聲,一道紫金色的符籙,驀然從袖中飛起,在空間形成一個紫金色的大鼎,將他身影牢牢的罩住。

    雖是符籙,防禦之能卻比二十二重法禁的靈器還要更強許多,莊無道的雷杏劍簪斬在其上,居然全數都被擋住彈開,不能寸進。

    不過當劍潮將盡之時,那紫金色大鼎,光澤也轉為稀薄,接近淡化消逝。

    “驚雲破日!今日老子說了要你死,就絕不食言!!”

    那狼牙大刀再次揮動,又是一道浩瀚的刀勁橫空怒嘯,將方孝儒身前的殘餘劍光一掃而空,那刀勢不絕,依然遙遙指向了莊無道。

    而此時的方孝儒,又將一枚同樣紫金色的符籙,取在了手中,口中靈言突出,就將催發。

    “吞天蝕日,乾天斬魔,給我死來!”

    這封靈界內明明是晴空萬里,卻憑空一道浩大的紫色雷光,從雲空內劈斬而下,雷光如柱,又似長茅,彷彿似要將天地劈成了兩半。

    莊無道第一時間,就認出這是『符寶』,方孝儒施展的,正是元神修士錄於符寶之內的玄術神通。

    今日的方孝儒,卻是將所有壓箱底的手段,都施展了出來。

    卻並不驚慌,莊無道反而嘿的一笑,相較於當日他在離塵本山道業峰頂處承受的劫雷,此時貫空打來的雷光,無疑強了數十倍之多,是真正玄術級的四階雷法,哪怕是封印於符籙後,威能降到了不足原本三成,也仍舊遠遠凌駕超越於普通的三階劫雷之上,與節法真人賜給他的本命符寶『上霄陽炎計都雷符』,威能相當,稍勝一籌,使用出來,便連非夜晚全盛時期的月熊道人,亦需忌憚一二。

    然而此時的他,卻已是築基修士,較之那日,他實力增長,又何止數十倍。

    右足一踏,頓時整個天空震盪,方孝儒那道首先斬來的刀勁,又是瞬間反轉,猛地逆反彈回。

    而莊無道本身則依然不避不閃,只是隨手一拂,一套『九宮都天神雷旗陣』,就已插在四面八方,準確的釘入了周圍各處地脈靈潮交集之地,雙手則如抱一球,拳架舒展之時,是說不出的圓融完滿,無漏無缺。

    乾坤挪移.斗轉星移!

    “轟!”

    一聲重響,那漫天的雷光,幾乎將莊無道整個人徹底的淹沒,三十丈內,全是藍色電光,在縱橫閃爍,龐大的雷球,也將地面的泥土,全數粉碎,化為齏粉。

    方孝儒拔空而起,把反彈而來的刀氣化解,手中則繼續握著那金色符籙,眼露狠戾冷笑之色,毫不停頓,接二連三的催發,一連五道巨大的藍色雷柱轟然擊下,轟打在了莊無道立身之處。

    直到那符寶上的光華漸淡,方孝儒才眼透肉疼之色,止住了靈言手訣,不過下一刻,當那巨大的雷球電光,漸漸散盡,裡面的人影,稍露端倪之時,方孝儒臉上的冷戾之意,頓時褪盡,面上滿是不可置信之色。

    那莊無道立在原地,一身上下,居然依舊​​完好,只一身道衣,已是千瘡百孔,接近破損。

    絕大部分的雷力被莊無道匯以移花接木與斗轉星移,導引化解,通過那套『九宮都天神雷旗陣』,灌輸往地下,還有一部分,則是化成了一個小型的雷球,被他抱在身前雙臂間的那個圓中,不停閃爍流動著。

    而在莊無道的身周左右,還另有一波波的紫色電光溢散開來,二階的都天神雷,在那乾天蝕日神雷的轟擊之下,明顯潰不成軍,不過卻依然在堅持,不斷的抵禦,不斷融合不斷的吞噬…

    方孝儒胸內,頓時就彷佛是被插了一刀,抽疼鬱悶無比。

    “莊無道,你瘋了!”

    眼前的情景,簡直是讓他難已自信,連續五道乾天斬魔蝕日神雷,一件價值可比擬法寶的符寶,莊無道卻只是損傷了一件道​​衣,一套陣旗小損而已。

    不但是未曾受傷,更是試圖以自身『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吞噬著那些乾天蝕日神雷中的部分特性。

    莊無道在原地,則是縱身長笑,說不出的快意,第一次對自己創造這門乾坤挪移,這門玄術神通,有了十足的自信。

    一年之前,他在離塵本山道業峰頂,傾盡了全力,也沒能完全抵擋住那神霄紫應雷的轟擊。

    然而一年之後,憑藉斗轉星移、移花接木這兩門玄術,以及牛魔霸體,莊無道卻能在乾天宗四階乾天斬魔蝕日神雷的轟擊之下,僅只是受輕傷而已。

    “動用符寶嗎?原來中原三聖宗的扛鼎弟子,也不過如此而已,似你這樣的廢物,都能有出頭之地,也怪不得乾天宗這二十年來,會被區區一個太平重陽壓得喘不過氣,吾修之法,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且再接我一劍如何?”

    莊無道本是不喜歡廢話之人,此時卻是興致盎然,口化毒舌,極盡譏笑嘲諷之能事。

    而就在方孝儒氣得面色鐵青,快要將手中的符寶,再次激發之勢,蓄勢已久的雷杏劍簪,已帶著漫天的雷電,再次飛斬千丈之外。

    連脈通竅.拔劍式!

    劍光赫然凝成了一條細線,一個閃爍就已飛至,方孝儒早有準備,依然是以四面雲牌抵擋,然後再一次喚出那金鼎符寶,幻化出金鼎之形,護住了自己的周身。

    然而甫一接觸,其中兩面雲牌就迅速在劍勢衝擊之下瓦解,而後一波更為宏大的天藍色雷光,自莊無道的劍身之內,猛地爆發。

    此時千丈之外,莊無道正以手持訣,唇噙冷笑。

    “吞天蝕日.乾天斬魔!”

    轟!!

    一聲爆響,那紫金大鼎赫然應聲而碎,雷光同時散盡,那黑色劍華,卻更是耀眼刺目,劍氣沖霄。

    橫空掠過,立時一道血光飆灑,倉促暴退的方孝儒,亦一聲慘烈嘶嚎,赫然大半個右半邊身軀,自肩側部起,被這一劍硬生生的強行斬落。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6-13 16:17 編輯 ]

TOP

第三五五章 沒有日後

    “莊無道,你這個雜碎!你這個混賬!狗雜種!你給我記住了,我必殺你!必有一日要殺了你!!”

    斷去了一臂一腿,方孝儒慘嚎過後,依然是元氣十足,發了瘋般的咒罵著,渾身上下顯化符篆,不滅道體,無極符身,只數個呼吸時光,方孝儒的身軀就已恢復如初,手足俱在,完好無損,只因失血太多,面色無比蒼白。

    “窮此一生,我若不使你死無葬身之地,永世不得翻身,我方孝儒誓不為人!!”

    聲傳四方,方孝儒卻毫無再戀戰之意,身形狼狽,猖狂無比的往東面逃遁。

    莊無道哂然一笑,探手一招,便將那到隨著斷臂掉落的金鼎符寶,招到了手中,靈念之隨意一掃,就知這也是一枚貨真價實的四階符寶,內中同樣錄有一門名喚『金鼎天罡氣』的四品神通,可以瞬間引發,能夠抵禦所有四階以下的術法十息時間,即便到此刻,這張寶符,也依然能夠施展至少十五次以上。

    若非是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將一道近乎完整的乾天斬魔蝕日神雷反擊,幾無可能破開這『金鼎天罡氣』的防護。

    莊無道頓覺心中一鬆,這次對方孝儒動手,總算是沒有虧到家,純論價值,這枚四階的防禦類符寶,卻是要比他的那件道衣珍貴得多。

    只是莊無道仍覺心疼,這件道衣宗門為酬他在無名山的大功,由門內兩名最出色的煉器師,為他特製而成,哪怕用到金丹境,也不會落伍過時。

    然而穿在身上還沒到一年,就被方孝儒幾道乾天斬魔蝕日神雷毀去,說心中沒有遺憾怨念,那定然是假的。

    對於遠處那正飛遁逃離的方孝儒,莊無道本就已恨得牙癢癢,此時自然愈發的看不順眼。

    隨手將手中的符寶收起,莊無道又飛空而起,意念牢牢遙鎖那方孝儒,不緊不慢的遁行。

    他的磁遁之法,別說築基,便是元神境之下,也是絕世無雙,此時卻是不緊不慢的跟隨在後,一步步的踏空而行,不慢一分,也不快毫釐,望著遠方的身影,莊無道滿眼的哂意嘲色。

    “日後?必有一日要我死無葬身之地?方兄難道以為自己,還有日後?”

    聲音平淡,卻帶著萬古難化的冷意,方孝儒心中才剛一驚,而後就覺有一股突兀而來的勁力陡然從身後傳至,拳勁迅猛無匹,幾達六百餘象。

    這是…

    “隔山打牛?”

    方孝儒身軀微震,而後又是轟的一聲震響,那拳力被他臨時化解了大半,卻依然被一部分衝湧入體,猛地一口鮮血吐出,肺腑皆傷。

    “我日你姥姥,秘術隔山打牛,天下第二散修顧雲航跟你有什麼關係?”

    莊無道懶得答話,看著方孝儒開始還是氣虛,聲音嘶啞,可轉瞬之後,語聲就又恢復了洪朗,就知此人的傷勢,又已恢復了大半。

    乾天宗的秘術無​​極符身,可以使人的力量與恢復力大增,第一層就可強化至少四成,只比離世蕩魔訣稍稍遜色,除此之外,還可以提供超出同階修士三倍已上的真元與體力,唯一缺點,就是從此之後,不能再使用術法。

    然而搭配上不滅道體,這缺點已經不成為缺點,秘術與道體結合,使得這方孝儒,成為一個異常難纏,幾乎難以殺滅的存在。

    乾天宗看重有加,將此人當成未來的棟樑弟子,極力培育,絕不是沒有道理。

    然而這個,只是對他人而言,絕不包括他莊無道。

    “還有氣力說話,你這不滅道體,果然不錯。”

    在百丈空中信步而行,莊無道渾身衣袍鼓盪,罡勁浩烈,縈繞周身,拳隱於袖中,也沒怎麼做勢,就又是一道拳勁猛然搗出。

    這卻非是大摔碑,而是莊無道大摔碑、潛龍攝虎以及隔山打牛秘術後的『大摘星手』。

    遠未曾像那乾坤大挪移一般的完善,甚至第一重天都未有踪影,然而用來應付眼前之景,卻已足夠。

    只見數千丈之外,整片空域的氣流都被突然炸裂開來的罡勁擠壓,向外排開,在人的視野中,造出彷彿一種整片空間,正在膨脹般的效果。

    而那方孝儒,也再次遁光一沉,把大半的拳力化解後,差點就內息崩散,墜落在地,好在到最後時刻,總算是穩住了身影。

    然而還未等他體內的內傷完全恢復,身後的莊無道,就緊隨著再一拳,復又虛空搗至,依然是六百象力,霸道無比。

    如擊敗革,悶響聲中,方孝儒的口內,不禁又是一口血沫吐出,六百象的拳勁,本來哪怕是以隔山打牛之術,他也可輕鬆抵禦。

    然而此時莊無道的每一道拳勁,都是恰在他傷勢癒合之前,體內的氣機滯結,大部分的力量,都被不滅道體強行抽取,恢復肉身,而哪怕是他的無極符身秘術,也無法提供足夠的真元道力。

    還有那枚『雷杏劍簪』,莊無道的御劍術超絕同輩,此時主要的力量,雖不在劍上,然而那劍每一次近身斬至,方孝儒都需聚精會神,警惕有加。

    而每一次化解那虛空拳勁時,方孝儒根本就做不到以全部的力量去抵禦,甚至都無法聚出三成之力,五臟六肺都是傷上加傷,漸漸沉重。

    而這還僅僅只是開始,之後莊無道幾乎每飛空十丈,都必有一拳隔空打來,而每一拳出,都有至少六百象力。

    僅僅不到半刻鐘,方孝儒就已雙目盡赤,眼神癲狂憤恨,卻完全無可奈何,這才依稀間明悟過來,這莊無道根本就是故意如此,不緊不慢的追趕,保持著足夠距離,在超遠之距出拳,使他一次次受傷沉重,卻完全無法反擊。

    分明是要以這隔空殺人的拳勁,消磨他的氣血精元,要使他的無極符身,再無以為繼,要將他的不滅道體,徹底的打散。

    有心逃脫,莊無道的遁法陣道,卻又遠在他之上,方孝儒每增速一分,莊無道也會隨之增速,而每放緩身形,莊無道也會隨之降下遁速。

    步驟始終都是不急不緩,不焦不躁,氣度從容不迫,而又綽有餘裕,如經驗老道的獵人,雙方始終隔著兩千丈的距離,不曾增一分,也不曾少一分。

    而那股森冷強絕的殺意,則依然死死的將他鎖定著,不偏不移有如鋼針,直刺心神,使人感覺如芒刺在背。

    “莊無道,你莫要欺人太甚!”

    方孝儒再一聲怒喝,只覺是憋屈之至,胸中滔天的怒火,都無法宣洩,心中則冰涼一片,首次感覺,之前自己選擇逃遁遠離,實在是再愚蠢不過的念頭。

    留下來死戰,儘管非是莊無道之敵,可能更為凶險,卻不至於如現在一般,落到只能挨打不能還手的境地。

    “欺人太甚嗎?”

    莊無道唇角旁流露出的嘲諷意味更濃:“記得之前在下就曾說過,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此之謂也;無道試問閣下一句,離寒宮之前,我莊無道與你方孝儒,可有恩怨?”

    “我日你先人!”

    方孝儒一聲大罵,而後半空中將手中一枚紅色的木符捏碎,又再次取出了那張乾天斬魔蝕日神雷符。

    一層紅色的血光,瞬時將方孝儒的身軀籠罩,即便硬抗著莊無道的虛空六百象力拳勁,也只稍稍搖動,不曾破碎。

    不過就在方孝儒,要將那乾天斬魔蝕日神雷,再次引發之時,莊無道又搖了搖頭,滿眼的無奈嘆息之色。

    “這可不乖,你今日就這樣安心受死,豈非再好不過?”

    偽無雙.搗虛!

    一拳擊出,依然是無聲無息,可你隔空傳過去的拳力,瞬間就暴增到了一千二百象。

    那看似牢不可破的紅色血光,瞬時就粉碎開來,浩蕩的拳勁,直擊方孝儒的胸腹。

    而後噗哧一聲輕響,可見方孝儒整個胸部都碎開,被硬生生搗出了一個巨大的空洞,所有內臟都被打成了碎片,血肉四處噴灑,方孝儒的整個右邊臂膀,也再一次被拳勁強行打斷,他手中那張乾天斬魔蝕日神雷符寶,也因體內的真元道力中斷,驟然停止了下來,隨著那斷臂,從半空中跌落。

    方孝儒先是不敢置信的看了自己的胸前一眼,而後臉上的神情,就近乎扭曲驚恐、驚懼、憤恨、殺意、戾氣、無奈,種種情緒都交雜在一處,呈現在那眼眸之內。

    而這一次,哪怕是身有不滅道體,方孝儒也無法在瞬息之間完全恢復傷勢,只能神經質般的痛哼,神智接近迷失瘋狂。

    “無道,莊無道我定要殺了你!有生之日,我定要你嚐嚐今日我方某之痛,不對,一定是百倍!千倍!”

    “我說了方兄你,從此再沒有日後。”

    莊無道袍袖輕拂,拳勁暗震,依然是摘星手一拳六百象力,隔空送至二千丈外,頓時又是噗的一聲,血漿飆灑之聲,這次方孝儒的整個腰部,都被粉碎,整個身軀,幾乎攔腰而斷。

    此等樣的對手,他斷不會容其在眼前逃離,免得日後麻煩。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6-14 10:43 編輯 ]

TOP

第三五六章 救與不救

    方孝儒整個下肢,幾乎都被莊無道一拳打碎,而手中的那張符寶,都盡數跌落,這時才清醒過來,眼神清明中隱含著幾分驚懼。

    一言不發 方孝儒猛地將一枚紫紅色的丹丸吞下,借助藥力之助,勉強恢復了身軀,而後連續拋出了數道符籙,一團火光爆裂,又有一團青煙散開,瞬間阻絕了莊無道的魂識意念。

    而後整個身影,就一化為三,半空中化成了三道清氣,都一齊穿梭出了雲霧之外,一模一樣,難辨真假,遁速增加了整整十倍,幾乎化成了一道流光,穿梭向遠處天邊。

    此時的境況,非戰既逃,與莊無道的交手,方孝儒已完全看不到絲毫的希望,幾乎是被碾壓般的落敗,自然是毫不猶豫,就選擇了後者。

    「乾天太乙分光遁法?可惜,你逃不掉。」

    莊無道並不動容,伸出手仿似摘物,往遠處的方向,遙遙的一攝一抓。

    偽無雙.大摘星!

    三道強橫無匹的磁元攝力,同時暴起抓出,遠遠攝住了方孝儒化出的三道身影,而後隨著莊無道右手猛地一握,方孝儒在左右兩側的化身,瞬間粉碎開來,散成了一團元氣消逝。

    而方孝儒的本體,則又是一口鮮血吐出,面色衰敗異常,眼神中的絕望之意,則愈發的濃重明顯。

    此時的莊無道,就似一個經驗老辣的獵人,無比從容的讓自己的獵物,流失掉體內每一滴血液力氣,直至再無反抗之力。

    而他方孝儒,就正是那被一步步逼迫到絕境的獵物。

    強忍著疼痛,方孝儒繼續飛遁逃亡,其實也心知他逃也無用,不然逃雖然是死,生機渺茫,不逃卻是死的更快。

    「莊無道,你真欲殺我?要與我乾天宗為敵?今日我方孝儒如死在此地,乾天宗必將你們離塵一門上下全數鏟平。」

    「是嗎?在下期待備至。」

    莊無道根本就懶得去聽,這句話傻子才會信,為了一個已經死去的天才,乾天宗會勞師動眾,丟棄宗門根基不管,以十位以上的元神修士,遠征東南?

    最多也就是遣人半路截殺,盡力想辦法將他誅除。

    然而莊無道既有第二層中以一敵六,誅殺金丹修士的壯舉,如今早已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局面,對於中原三聖宗以及其他世家宗派的打壓暗算,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殺一個方孝儒,也不會使自己的局面更惡劣多少,完全不痛不癢。

    既是如此,那他又何樂而不為?

    說話間,方孝儒的右腿,又再次被拳力,硬生生的轟斷,此時的方孝儒,借助丹藥之力,氣血真元又恢復了不少,傷勢的回復速度,也再次增速。

    不過這接二連三的傷勢,卻也使方孝儒痛苦不堪,此刻心內千般憤慨,語氣不自禁的放軟了下來。

    「莊兄,不如就此罷手如何?你我二人,本就無什麼恩怨,之前是我方孝儒錯了,可說到底還是我這裡吃虧更多,何不從此兩清?我方孝儒可以用元神起誓,絕不主動報復。」

    莊無道搖了搖頭,隔空拳勁依然毫不留情,直接將方孝儒的右肩,一拳打碎。

    這種淚泣求饒的作態,他在越城見得多了,本身也是行家裡手,並不會因此就鄙薄這方孝儒,不過此人的演技,明顯還不及格。

    莊無道也對母親臨死前的教訓,記憶深刻,絕不敢忘,而打蛇不死反受其害,養虎遺患,放虎歸山這些道理,秦鋒也不知跟他說過多少次。

    這一次,又豈會被這言語所動,就此收手,放縱此人逃生?

    「莊無道,得饒人處且饒人。」

    求饒無用,方孝儒的的語氣,又再次轉為強硬:「莫要逼我,大不了我與你同歸於盡。」

    莊無道嘿了一聲,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句話,他也銘心刻骨,是他母親臨終之前的囑託交代。

    然而也需看人,是否有可饒之處。

    至於同歸於盡,他倒是頗為期待,方孝儒還能有什麼樣的手段,能夠拖住他一起赴死。

    不過就在此時,遠處依稀有兩個身影,正從天邊遁空而過,距離大約四十餘里,遠遠望去,那二人中左側的那位赫然一身土黃色的沙彌袍服,頭上燙著三個香疤,沉穩內斂,右側那位則是一個俊秀少年,氣質出塵脫俗,神色冷峻嚴肅,不過依舊透出幾分稚氣。

    莊無道眺目看了一眼,不禁唇角微挑,沙彌這樣的打扮,估計也只有燎原寺法智一人才有,而另一人,自然也是司馬雲天無疑。

    方孝儒加上此二人,今日這一戰,可就有趣了,三個仇家,正好湊作一堆。

    當下信手一翻,便將之前從方孝儒搶來的那張乾天斬魔蝕日神雷符取在手中,這張符寶中的雷法,還剩下四次,足夠他應付今日此戰了。

    實在不行,還有那張『金鼎天罡氣符』與節法真人賜下的『上霄陽炎計都雷符』,無論那邊二人,還有何應變的手段,都綽綽有餘。

    而莊無道更劍訣微引,御控著前方的雷杏劍簪開始變化,正是天地陰陽大悲賦第一訣『生死別』的起式。

    連脈通竅,五竅齊發,這一式『生死別』,威能必將是第二層石殿時的十倍以上。

    方孝儒也終於察覺到遠處二人身影,眼神頓時驚喜莫名,遁光猛地掙扎,發了瘋似的,往那法智的方向,遙遙的飛去,口中同時一聲大喝:「法智和尚,司馬道友,還請助我一臂之力,今日若能誅殺此子,我方孝儒必有厚報!」

    那法智與司馬雲天也早有感應,同時立定身影,目光往這邊飛掠過來,司馬雲天的瞳孔,首先微縮,渾身的氣機,瞬間轉厲,劍意勃發,那法智亦是面色微沉,眸中同樣是隱隱現出幾分殺機戾色。

    「莊無道?這都能遇到,我們這幾人,還真是緣分不淺。」

    司馬雲天嘿然冷笑,劍眉上揚:「方道友似乎情形不妙,身上的傷勢,連不滅道體都不能恢復,看來真元已盡,我倒是有意欲與他再戰上一場,法智和尚,就不知你意下如何?練氣境時,我等六人聯手,都奈何他不得,築基境時卻是未必。」

    「若有機會,貧僧自然也不希望此人繼續活於世間,此人的天資,可能還要更勝於北方那太平重陽,實是天地所忌,佛祖不容,道友你若是有自信,法智亦可奉陪…」

    法智臉上泛出了一層青氣,目中的怨恨之意,幾乎接近實質,二層石殿之戰,是他這一生中的奇恥大辱。

    不過法智的神智,瞬間又平復了下來,知曉自己已心態失衡,動了不該有的嗔念。

    強行壓制著心裡的戾氣,法智的目光,又掠過了飛馳而來的方孝儒,轉望更後方的莊無道。

    可當他目光觸及到莊無道手中執著那張乾天斬魔蝕日神雷符時,卻頓時眼神一怔,而後再望見那雷杏劍簪的劍勢變化,法智眼中的戰意,瞬間又消減了七成。

    在二層石殿時的那式『生死別』,至今都使他心有餘悸,而此刻再觀莊無道的劍勢,光是起手的部分,就已帶起了超越之前數倍的天地五行之靈,此劍出時,則必生死兩分。

    莊無道手中的乾天斬魔蝕日神雷符,則更使人驚悸,倒不是因乾天斬魔蝕日神雷的威能浩大,而是此符落與莊無道之手,其中隱蘊的資訊。

    不過法智,卻依然不敢就此確證,神情半驚半疑。

    「司馬道友,我依稀記得,方道友的這張乾天斬魔蝕日神雷符,只是初入第三層時,我們合力聯手,誅殺那隻血神龜王獸時,曾經用過一次,那個時候,這張寶符,還依然是完滿之態,至少存有九道乾天斬魔蝕日神雷…」

    「和尚你沒記錯,確實還有九道。」

    司馬雲天亦同樣是隱有猜測,面上毫無血色:「這第三層之內,能夠使方孝儒動用這枚符寶之人,該是寥寥無幾,方與我二人分離,至今還不到半月。」

    而此時這張乾天斬魔蝕日神雷符,已經落在了莊無道的手中。

    法智一聲歎息,心中又更冷了數分,言語是說不出的苦澀:「我觀方道友身上,雖是傷勢沉重,不過卻並無多少被乾天斬魔蝕日神雷轟擊的痕跡,反觀那莊無道,一身道衣破碎燒灼,應該是未曾借用多少外力,只以肉身對抗的雷法。」

    那乾天斬魔蝕日神雷符中的雷法,已經只剩下四次,換而言之,莊無道應該是至少承受了五道乾天斬魔蝕日神雷而不傷。

    「所以今日,哪怕你我三人聯手,只怕也仍非這莊無道之敵?」

    司馬雲天似在詢問,用的卻是確定了的語氣。

    「我記得方道友的手中,還有一張『金鼎天罡氣符』。」

    方孝儒有『金鼎天罡氣符』在手,又有不滅道體,本該是居於不敗之地,可觀此時情景,方孝儒肉身被莊無道打得近乎潰滅,也不見他使用此符抵禦。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6-14 10:53 編輯 ]

TOP

第三五七章 坤元沉仙

    二人皆是聰明絕頂、才智超絕之人,僅只三言兩語之間,就已猜出了之前莊無道與方孝儒一戰,所有的真相。

    「方孝儒也算我們這一輩中,最出類拔萃之人,修行天賦或者不如我,不滅道體的戰力,卻尤在我的蘊劍元胎之上,怎的在莊無道面前,就如此不堪?」

    雙方距離,依然還有著二十餘里,看著被趕羊一般,狼狽逃遁中的方孝儒,司馬雲天眼神茫然的詢問著,不過卻並不奢望,法智會給他回答。

    只因他自己,就知曉答案,不是方孝儒不堪,而是莊無道此時的實力,實在太強。

    「眼下的情形,卻是有些棘手了…」

    「莫非司馬道友,還有與那莊無道有一戰之意?我卻是要退了。」

    法智的眼神堅決,沉聲道:「既然今日無有把握,將這莊無道誅殺,那麼你我再捲進去,只怕於事無補,那借力化勁之法,若不能尋個辦法破解,終究還是拿他無可奈何。」

    知曉莊無道對他的殺意,更在那方孝儒之上,難保他二人出手之後,莊無道不會捨方孝儒而不顧,轉而將他攻殺。

    「和尚你退意已決?」

    司馬雲天卻並不意外,不過右手執劍,青筋暴起,有心出劍一戰,卻知若戰事一起,自己絕難全身而退。

    知曉今日之事,乃是自己劍道修行的最大挫折,是日後未來難以揮去心魔,合三人之力,他卻提不起對莊無道出劍的勇氣。

    他強絕同輩的劍術,使他幾乎所向無敵,而對同輩修士的碾壓,也給他帶來無與倫比的自信,信心越強,他的道心也就越是完美,一身劍術,也能完美的發揮。

    這本該是個良性的迴圈,卻在這莊無道面前,徹底的粉碎破滅。

    「也對,連一成的把握都沒有,不戰也罷,只是如此一來,方道友他…」

    他二人若就此退走,方孝儒無疑將真正陷入到絕境。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這個道理,司馬道友應該比我更清楚才是,關鍵是你我即便到此時,也不知這莊無道,最後到底還藏著什麼樣的手段,而方兄手中的兩張符寶,其中之一卻已落敵手,你我若是就此貿然捲進,結果也不過是在此人劍下,再多一亡魂,情非得已,也就只好對不住他了,今日換成是司馬道兄與我被莊無道追殺,方道友那邊也多半會束手旁觀,不會有第二個選擇。」

    法智語氣冷漠,已是踏著腳下的一件法輪,往遠處退離:「即便他要怨也只能怨自己無能,道緣淺薄,貧僧這就先走一步,告辭。」

    司馬雲天暗暗一聲歎息,看了那倉惶中的方孝儒一眼,又目光深深注目著莊無道,心中一片茫然,離寒宮之後,此人必定將是金丹境之下的天下第一人,穎才之首,真不知這世間,到底還有何人可制。

    卻也知此處再多留無益,就在莊無道的那張乾天斬魔蝕日神雷符引發之前,司馬雲天就也御劍而起,化作一道流光,緊隨在法智之後,飛速遁離。

    而眼前之景,不只是那方孝儒徹底愣住,便連莊無道也一陣發呆,有些不敢置信的,看這遠處逃離的兩道身影。

    忖道現在自己的武道氣勢,莫非已經強到能夠令司馬雲天與法智這樣的同輩英傑,也望風而逃的程度了?

    直到被方孝儒撕心裂肺的怒嚎聲所驚,莊無道才恍惚回神,再看向遠處那滿身傷痕的身影時,眼中就不禁透出幾分憐憫之意,這個天之驕子,此時的情形,也的確是怪可憐的。

    「法智、司馬雲天,好、好、好…」

    一連說出了三聲好字,方孝儒的語氣是悲憤恨極,戾氣沖霄,說到後來,竟而是哈哈大笑:「哈哈好得很,想不到我方孝儒,居然也會有今日,你等今此所為,我方孝儒必謹記在心,絕不敢忘。」

    最後一絲希望破滅,再次沉淪絕境,方孝儒此時語中所含的恨意,還更在對莊無道的怨恨之上。

    莊無道暗暗搖了搖頭,心知此時火候已到,方孝儒的戰意鬥志全無,求生逃命之念也該被消磨的差不多,當下便欲劍符合發,將這方孝儒一擊斬沒。

    然而下一刻,卻見方孝儒發了瘋似的又開始逃遁,這次卻是根本不顧及這離寒宮內的禁法,僅僅一個呼吸之間就穿行數里之距,更是將自己身上攜帶著的無數靈珍,都一股腦的拋丟在身後。

    ——丹藥、靈器、符籙、各種收集來的靈藥與靈器材料,無一不是精品,至少有三成的靈物,都是四階以上,此刻方孝儒卻全無珍惜之意,全數丟向了後方。

    莊無道目瞪口呆,他目光犀利,看見那些靈物中,光是有著『養神丹』標籤的藥瓶,就有十個大瓶之多,能裝百枚丹丸,其餘還有他曾經頭疼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四階地心元核,品質甚至還在夏家贈送給他的那枚之上。

    更使人心驚肉跳的是,那些被激發出來的禁法,周圍一大片地域,都已是雷電交加,風刃肆虐,方孝儒拋出來的這些東西,有一大半在落地之前就被這些雷電撕裂碎散開來。

    莊無道並不在意,依然是眼神堅定,遁法如夢似幻,緊隨著方孝儒身影遁行追擊,這附近的法禁,大多都已被方孝儒激發,所以他只需小心,不被餘勢波及即可。

    然而方孝儒卻接著又把更多的靈物,抛灑了出來。

    「四階優曇果,我哪怕死了都不會留給你,三階紫雲凰卵,一旦孵化,天下護駕中可排入前百,今日我方孝儒既然已經死定,那麼毀了又怎樣?」

    果然是兩樣東西,被方孝儒往旁處遙空打出,一紫一籃,紫的自然是紫雲凰卵,是火系奇禽,同時具有部分鳳凰與三足金烏血脈,由三階紫雲凰的卵孵化,一出生之後,就是一階後期的幼禽,的確有資格,進入天一界的靈寵護駕前百之例,也是一種極好的坐騎,遁速不弱。

    而四階的優曇果,更是一種罕見的天地奇珍,又名優曇婆羅,與龍鬚菩提子一般,是佛家聖果,可助人明心見性,退避心魔,更可借之修成佛門數種呼風喚雨的神通。

    方孝儒的這一枚,同樣是個亞種的優曇,然而亦是價值練城,那法智看到了,只怕也要爭搶。

    不過這兩樣奇珍,卻未損毀在周圍的禁法風暴中,而是被方孝儒的真元護持,遙遙飛向了遠處。

    莊無道神念洞察,眼看得分明,知曉這兩樣奇珍,也只是被方孝儒暫時護住而已,方孝儒灌入的真元有限,一旦無人接手,這些奇珍遲早要被毀損在那些雷蛇風刃的轟擊之下。

    心中不禁一樂,方孝儒這是要用兩件靈珍牽制,換自己逃得性命嗎?

    倒也還算是聰明機敏,不過他莊無道,又豈會為眼前這些許小利所動…

    「優曇果與紫雲凰卵你也不心動是嗎?」

    方孝儒嘿然冷哂,又將兩個事物先後拋出:「那麼這幾株三階巽風赤陽草如何?還有這些三階寶禁符。」

    巽風赤陽草,可助人修行風火二系的功法,更能淬煉肉身,方孝儒一共拋出來五株,合起來價值更在優曇果之上,而三階寶禁符,則可將所有三十七重以下靈器,提升三重法禁,這等樣的珍寶,方孝儒居然隨手就灑出了三張。

    莊無道面皮頓時一陣抽搐,已多多少少感覺有些肉疼,這些東西,一旦方孝儒身死,本該都是他的。

    僅僅一瞬,方孝儒的身後,現出了兩道紅光,一大一小。

    「二階血神龜王獸的甲殼你也不要?」

    可能是已經徹底的絕望,方孝儒肆意瘋狂的大笑著:「對了,我這裡還有四階斬鐵星金,莊無道你一樣都別想到手。」

    只說兩件東西,卻把他那小虛空戒內,幾乎所有的藏物,都全數丟了出來。

    莊無道原本都不打算去理會,心想這些東西,毀了也就毀了的時候,沉睡在他劍鞘之內的雲兒,突然又一聲輕咦,開口道:「那是坤元沉仙骨,想不到這天一界中,居然還有此物?劍主,坤元沉仙骨對你至關重要,可千萬莫讓這東西給毀了,坤元沉仙骨固然萬法難傷,然而裡面的坤元玉髓,卻是稍有動盪,就會盡毀,那才是關鍵…」

    語聲中竟含著幾分輕顫,分明是強抑著激動之意。

    莊無道挑了挑眉,眼神略有些不甘,這方孝儒至今還未放棄逃生,顯然是還有著什麼手段,可從他眼皮底下逃離,缺的只是一次時機而已。

    此人明明已經被他逼迫到了絕境,卻又不得不停住手,放縱此人逃離,確是使人無比的煩惱。

    不過卻深知雲兒的見聞廣博,能夠令她都覺震驚之物,必定是稀世罕見的奇珍,又加上那一句『至關重要』,莊無道不用想都知自己該如何抉擇。

    毫未猶豫,莊無道就分出了真元道力,將方孝儒前後拋出的諸般靈珍,全數護住。

    方孝儒死裡逃生,也大喜過望,哈哈大笑,驀地又從袖中取出一張道符,只見靈光一閃,周圍的天地似被撕裂,而後方孝儒的身影,就徹底消失在了原地。

    「莊無道,後會有期,今日這奇恥大辱,方孝儒定然謹記於心,不敢或忘。」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6-14 11:05 編輯 ]

TOP

第三五八章 九重法禁

    手忙腳亂中,莊無道終究還是把方孝儒丟落的那些靈珍奇物,都保住了大半,包括了那些養神丹,與優曇果。

    即便不能將方孝儒一舉誅殺,那就需儘量挽回損失,待得所有散落的靈物,都被全數收取,莊無道就再一個閃身,在雷電風暴中急速穿梭,一直遁到了二十里外,莊無道這才站定,而後就這麼立在雲空中,眼神疑惑的看著自己手中一塊,略有些奇形怪狀的骨骼。

    看似與獸骨無異,然而觸感卻是有如溫玉,極其舒適,更與他體內的氣機,隱隱相合,且沉重異常,僅僅是兩個拳頭大小的一塊,卻重達百象以上,以莊無道的力量,竟差點就無法托穩,方才收取時,也耗了他不少氣力。

    「這就是雲兒你所說的坤元沉仙骨,到底是何物?」

    「所謂坤元沉仙骨,乃是隕落的仙人或者妖仙之骨,在坤元之地,養蘊了百萬年之久而成,劍主手中的這塊,不似人族骨骼,應該是後者,仙骨得坤元地氣滋養,乃是煉製土系法寶的絕佳材料,我看這一枚,至少也是五劫之前的遺物,只可惜原本這骨頭的主人修為差了些,肉身也是平常無奇,不過此骨,依然可煉到九十八重以上的法禁,能借助坤元地氣,強悍異常。」

    雲兒在劍外化出的虛影,出現在了莊無道身側:「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裡面的骨髓,經歷億萬年的坤元地氣蘊養,已經轉化為坤元玉髓,是劍主淬煉體質的絕佳靈物,此物乃可遇不可求的奇珍,真不知那方孝儒,到底是從何處尋得的,也不知是否還有其他妖仙遺物與仙骨存在,不過他應該是不識得這坤元沉仙骨的究竟,否則絕不會輕易將此物拋出。」

    莊無道神情凝重,仔細翻看這手中這枚妖仙之骨,仔細觀察,才可見那似如白玉般的骨質中,還有著一些白金色的細小絲線,肉眼幾乎難以辨查,而整塊骨骼圓融一體,不但一絲裂痕缺損都沒有,更無什麼可以利用的縫隙。

    信手又招來了那枚雷杏劍簪,真元灌注,試著在仙骨之上刺了一劍,卻立時彈回,仙骨之外連個白點劍痕都未留下。

    莊無道見狀不禁蹙眉:「要將這裡面的坤元玉髓取出來,怕是要費些功夫。」

    「自然,仙人之骨,凡兵難傷,又何況是此骨在坤元靈地,蘊養了不知多少年,劍主你的雷杏劍簪,實在差得太遠,至少也需七十五重法禁以上的靈寶,才有可能。」

    莊無道下意識的就覺頭疼,七十五重法禁的兵器,他至少要練虛,甚至合道、歸元境界才能御使,不過也不意外,此物能祭煉到九十八重以上的法禁,那已是接近仙器等級了。

    一百零八重法禁同時加持,就可化為一條仙禁。

    不過,要破開此物,應該還有希望。

    「普通的兵器不行,那麼輕雲劍如何?」

    「我嗎?」

    雲兒輕笑了笑:「輕雲劍的品階又遠超坤元沉仙骨,不過現在是只有九重法禁,力有不足,只需劍主把蘊劍訣修煉到第六重境界,或者使輕雲劍,再恢復五次,即可將這坤元玉髓斬開。」

    「輕雲劍,九重法禁?」

    莊無道把意念沉入到了自己的劍竅之內,果然見那輕雲劍,與以往有了許多不同。

    此時不但朽跡已盡,古樸的劍身之上,更暗蘊華光,重要的是,在本來該是混沌一片的劍內,莊無道更能清晰的感應到,裡面的幾道法禁。

    高深奧妙,超脫俗流,無與倫比,遠超過他所知的任何道家禁紋。

    九條法禁,整齊的排列在劍身之內,剛好行成了一個可無限迴圈的圓,自成體系。

    此時的輕雲劍,與普通的下品靈器,看起來已沒什麼不同。

    換而言之,這口神劍,他已經能夠以神識御使,飛劍斬人。

    「日後輕雲劍,每恢復一次,都可增加九重法禁,只需十二次,就可恢復到仙器層次。」

    雲兒側著臉,眼含感激之色:「雲兒要多謝劍主,若非是你,輕雲劍只怕幾百萬年都看不到恢復的希望。」

    「互惠互益,你我本是一體,何需言謝?」

    莊無道失笑,心裡卻是在計算著,十二次,才能將輕雲劍恢復到仙器層次——然而他到登仙境時,最多也只能把蘊劍訣修煉至十重樓的境界。

    換而言之,他現在到登仙境,只有八次恢復輕雲劍的機會,另還有三次,恐怕都需要尋到足夠的天地元靈來彌補,用來修復這口神兵。

    還有那坤元玉髓,輕雲劍每一次恢復,就可增加九重法禁,五次之後,也就是五十四重法禁而已,不過是中品法寶的層次。

    然而輕雲劍乃是七劫之前的神寶之一,哪怕重傷之後,材質也遠非雷杏劍簪這樣劍器可以比擬,同樣的法禁層次,輕雲劍的銳利堅韌,勝過雷杏劍簪至少十倍甚至二十倍都不止。

    斬開坤元沉仙骨,並非難事。

    現在他唯一的問題,是他能否在元神境,天一界的道途巔峰之時,破開這坤元沉仙骨。

    元神境,那時他應該可把蘊劍訣,修到五重天境界,然而輕雲劍,也仍需再恢復兩次才可。

    即便這封靈之地藏蘊的那股天地元靈,他能成功取得,剩下的一次,依然是有如天塹,橫在了他眼前。

    「也就是說,這坤元玉髓雖好,然而我現在,也只能看著眼饞?」

    知曉了究竟,莊無道心裡的喜意,瞬間就淡了幾分,或者這真是罕世難見的奇珍,不過卻不知他日後,能否有機會用得上。

    這一界修士,只能修到元神境為止,越空破界,又希望渺茫。

    「此物的妙處,劍主你是不知,效果強出那『冥獄腐魔參』不知多少,更可助劍主將體內骨骼,轉化成『坤元靈骨』,完成之後,就是天品的土系行根,牛魔霸體的效果,也可倍增,這也是十大後天道體中『松柏聖體』、『萬古元胎』及十大後天戰體之一『真武聖體』轉化,必須的步驟之一。」

    雲兒這一番解釋,卻絲毫都沒能提振起莊無道的精神,不過劍靈,明顯也不在意。

    「不過我現在更好奇,那方孝儒到底是從何處取來這妖仙之骨?不說那妖仙遺物,便是那『坤元之地』,就可能數種價值不在坤元沉仙骨之下的奇珍。」

    「唔…」

    莊無道掃了一眼四周,確證了這方孝儒,已經不在這封靈之界,也印證了雲兒之言,這第三層離寒宮的封禁,已經有了不該有的破綻,修士可以直接從這一層,出入離寒宮遺址。

    不過方孝儒,憑藉的卻是一張五階道符之力,那張符籙的珍貴,估計已不下於符寶,應該是乾天宗賜給他,最後的一種保命手段。

    莊無道在離塵宗是本山秘傳,然而從宗門獲得的資源,與方孝儒完全不能比擬。

    「讓此人逃了,卻是有些麻煩…」

    莊無道並不畏懼那乾天宗,忌憚是這方孝儒的性情,這人明顯是個不死不休的,又是不滅道體,打蛇不死,後患無窮,日後還有得麻煩。

    「坤元沉仙骨可遇不可求,那方孝儒劍主能敗他一次,自然也能敗他第二次。」

    雲兒聞言搖頭:「不過只是小小的不滅道體而已,不成氣候,劍主何需放在心上?再說這次劍主的收穫,也是不小了。」

    莊無道唇角抽了抽,也只有雲兒這樣,才會將這天一界中最頂尖的體質,完全不放在眼裡。

    不過說到收穫,他倒還算滿意就是,四階優曇果,三階紫曇凰卵,五株巽風赤陽草,二階血神龜王獸的甲殼,無論哪一樣,都可在宗門內,換取五十萬以上的善功,更不用說,還有上百枚的三階蘊元石與數瓶依舊完好的養神丹。

    方孝儒身上,應該還有些靈物留存,不過這應該是其大半家底了。

    「其他先不提,雲兒你既然醒來,就說說看,現在你我該行往何處?」

    那法智與司馬雲天,早已逃得不見蹤影,不能再追了,而燕鼎天給的神木牽機引,也至今都尋不到人。

    他走了這一千里路,至今也沒發現有多少有價值的靈物奇珍,對這第三層,依然是茫然不知究竟的狀態。

    這一層中,其他的莊無道都不在意,只要尋到第四層入口就可。

    「這個…」

    雲兒的神情,頗是躊躇:「我也不知呢,之前一直都在沉睡,需要跟隨劍主走上一段時日,才能推演這一層法陣的究竟。」

    莊無道聞言不禁訝然睜目:「雲兒你不是有占卜之法?拿輕雲劍隨便丟一丟,居然就能指明方向,尋得龍鬚菩提那樣的奇珍,虧我還這麼期待。」

    「占卜之法,講究的是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此刻時機不對,故而難測天機,再者此法終究非是萬能,不然做什麼都無需準備了,只需事情占卜問卦一番就可。」

    雲兒理直氣壯,面上毫無愧色,接著忽然神情微動,看了一眼遠方:「有人來了,是那個燕鼎天,看來劍主,再無需為難了。」

    莊無道順著雲兒的視線,眺目遠望,可遠處的空際,卻空無一物,正心忖這雲兒,該不會是感應有誤時,就見幾十里外的空際,有兩個身影正往這邊遁空而行。

    其中一人,正是燕鼎天,而另一人,卻也是一位和尚,同樣是一副沙彌打扮,不過氣質面相,都與法智迥異。

    莊無道頓時便明白過來,雲兒這次恢復之後,神念感知必定又再次爆漲。

    能感應百里,雲兒神念覆蓋,至少可達方圓萬丈。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6-14 11:23 編輯 ]

TOP

第三五九章 法華智淵

    「…本該是我來尋莊兄,卻反而讓莊兄四處尋覓在下,燕某實是愧煞,抱歉了。」

    燕鼎天剛停下了遁光,就一臉的苦笑,攤著手萬分歉意的解釋道:「大約半月之前,燕某實在忍耐不住,闖了那處禁地,結果險些瀕死,最後僅孑身逃離,一身法器丹藥符籙,大半都丟在了裡面,那神木牽機引的總符也在其內。」

    此時的燕鼎天,確實是境況不佳,一身衣物,破損了十餘處之多,手上的乾坤戒,也消失無蹤。

    右邊的衣袖已不見了蹤影,以手肘為分界,膚色明顯有不對,上臂微黑,下臂泛白。

    只要對斷肢接續稍有些經驗的修士,就可知此刻燕鼎天的右臂曾經被截斷過,不久前才又新生而成。

    不用猜都可知,燕鼎天的的小虛空戒,應該是與那斷臂一起,被斬斷開來。

    「這位是西方鎮龍寺的智淵。」

    燕鼎天又為莊無道,介紹著身側的那位沙彌:「若非是這和尚援手,我這次都未必能夠逃脫,也多虧了智淵和尚的高深佛法,我這條手臂,才能這麼快就接續再生。」

    修士的四肢身軀,只要不是毒傷煞傷之類的特殊傷勢,都可接續重生,然而修為越高,就越是麻煩。

    這智淵能夠在十五日內,就使燕鼎天復原如初,一身佛法醫道,的確堪稱精深。

    西域鎮龍寺的大名,他也是久聞大名,如雷灌耳了。

    莊無道看了此人一眼,正欲行禮見過,那智淵和尚卻驀地突兀踏前一步,目中精芒隱透道:「莊施主,我方才聽燕施主說起,第二層的那枚龍鬚菩提枝與六枚菩提子,都在你手中?」

    「嗯。」

    莊無道眉頭微挑,神色頓時就冷了下來,一絲隱隱約約的拳意,縈繞周身。

    這個智淵,莫非也是欲如法智一般,要出手強搶不成?

    「那龍鬚菩提枝與菩提子,的確在我手中,不知和尚意欲何為?」

    尤其後面四字,一字一音,暗含殺伐。

    「不敢。」

    那智淵見莊無道的語氣神態,才知不妥,忙又退後一步,眼含歉意:「卻是和尚我失態了,那龍鬚菩提子,事關我宗一位大僧正的生死,龍鬚菩提枝,亦是佛門罕見的聖物,智淵一時情急,還請施主見諒。」

    佛家等級,比之道門更為森嚴,並不以練氣築基境來稱呼,而是以功果論高低,沙彌,和尚,僧正,大僧正。

    據雲兒的說法,大僧正之上,還有權僧正,禪師,先覺,法主,大法主等等,與道門九階對應,再之上,就是金剛羅漢的果位。

    然而這一界中,佛門卻以大僧正為首,到了這個境界,便可執掌一方佛土,與道門元神真人比肩。

    莊無道卻似笑非笑,斜目看了那一言不發的燕鼎天一眼。

    「那麼和尚你的意思,是想要莊某將此二物相贈?」

    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

    「施主誤會?智淵怎敢有此意,也自問不是施主對手。」

    智淵搖著頭,肅然解釋:「智淵之意,是欲與施主交換,龍鬚菩提對施主無甚大用,對我鎮龍寺而言,卻關係我宗氣運。」

    智淵所指的宗,卻是法華宗,道家有諸多支流,佛門卻又有大乘小乘之分,而小乘佛法,又有八大禪宗。

    法華宗,正是其中之一,西域鎮龍寺,則是法華宗的祖庭。

    「交換?」

    莊無道這才釋然,反而是有些不好意思,方才的姿態,倒是有些咄咄逼人了,這也是兩個月來的經歷,讓他心神始終緊繃,對任何人都心存警惕之故。

    「這倒是使得,就不知智淵和尚,準備以何物換取?」

    若是划算,他自然是想要儘早甩掉這個燙手山芋。

    「五階的赤練清寧砂四十九顆,據說貴宗的三法真人,正以五百萬善功,收取此物。」

    見莊無道神情淡淡,不置可否,智淵又增了一句:「以我鎮龍寺的信用擔保,我法華宗諸天神佛見證,不管我智淵,能否將這株龍鬚菩提枝安然送回,我鎮龍寺都會在三個月,將施主之物送至離塵宗。」

    莊無道微微動容,這就有些意思了。

    龍鬚菩提枝這樣的奇珍帶在身上,必定會遭無數人的覬覦,尤其是燎原寺,必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可以預見,他之後返回離塵宗時,必定兇險重重。

    智淵之意,是這株龍鬚菩提枝,今日就可交托給他,這是打算把這燙手的麻煩,立時就從莊無道的手中接過,使他從此脫身事外。

    四十九顆赤練清寧砂,確實不能與龍鬚菩提枝比擬,然而他走出離寒宮,也未必就能安然將此物帶回離塵。

    「可以。」

    只略一思忖,莊無道便已有了決斷:「就是不知和尚你,是否能做得了主?又該如何證明?」

    只有鎮龍寺的背書,以法華宗諸天神佛見證之誓,他才不用懼智淵反悔。

    鎮龍寺乃這一界中法華宗的祖庭,又是西域大宗,不會為了這區區四十九顆赤練清寧砂,而毀了自家信譽。

    「貧僧本是新晉弟子,入門不到十年,位卑言輕,然而臨來之前,幸得幾位師祖寵愛,得授本宗法戒印,當可釋施主之疑。」

    智淵說話時,將一個小小的血紅色印章,托在手中,莊無道目光,頓時就緩和了下來,這就與無名山一戰時,節法授予的首座印章一樣,持者能有主持方便之權,且有鎮龍寺的諸位大僧正的佛法加持,名份更在離塵首座印章之上。

    這個智淵,定然是深得鎮龍寺的幾位大僧正看重。

    「還有那六枚龍鬚菩提子,我鎮龍寺可拿出六枚九曲沙參果來交換,比不得菩提子,然而亦可開靈竅神通,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莊無道這就有些猶豫,九曲沙參果生於沙漠地中,藏於地下,亦是最頂尖的奇珍,可以複製元神境以下,三品的偽靈竅,同樣也是兩次,在竅穴九孔之外,再打出兩個孔竅。

    而這天一界中,據說總共也只有四十株沙參果藤,幾乎被鎮龍寺一家壟斷。

    不過這沙參果,卻只有一樁壞處,那就是一人一生,只能服用一枚。

    遲疑了片刻,莊無道還是微微搖頭:「龍鬚菩提子我最多只能給你三枚,其餘我另有一些用處。」

    卻是想到了自家的那位靈奴,海濤樓那位前任樓主留下的遺產,他並不覬覦,然而平等交換,總是可以。

    即便是那個傳言,是子虛烏有,莊無道也無所謂,只需解開三寒陰脈之困,聶仙鈴潛力無窮,歸還他這三枚龍鬚菩提子,或者等價之物,輕而易舉。

    究竟還是憐惜聶仙鈴的天資,不忍其荒廢。

    智淵蹙了蹙眉,不過還未等他說話,莊無道就又開口道:「不過我這裡,另還有一枚優曇果,價值不在龍鬚菩提子之下,亦是佛門聖物,四枚聖果一起,用來交換四枚九曲沙參果可否?」

    「優曇果?」

  智淵眼裡,一絲喜意閃過,而後果斷道:「這也使得。」

    優曇婆羅果比之龍鬚菩提子更難見,更適於參悟佛門的功法神通,後者也只比前者,多出開啟靈竅之能。

    二人談妥之後,交易時也都極其乾脆,智淵首先指著法華宗供奉的諸天神佛立誓,而後那法戒印,也在片刻之後,噴出了一束紅芒,將從天地間降下的一股冥冥之力,引入戒印之內。

    這是鎮龍寺加持佛法意念於其上的幾位大德高僧,也認可了智淵之誓。

    無這幾位大僧正的同意,即便智淵持著這法戒印,也無法使誓言生效。

    莊無道也是爽快之至,就把手中的龍鬚菩提枝與菩提子,都交付到了智淵手中。

    交易達成,雙方都感覺親近了幾分,莊無道也對智淵,頗生出幾分好感。

    這和尚不錯,性情爽快俐落,同是佛門弟子,卻沒有法智的咄咄逼人。

    至於是否法智的前車之鑒,讓智淵轉了性情,莊無道就不知了。

    燕鼎天之前不曾插言,此時才微微笑道:「恭喜二位,今日各取所需,既然此事已諧,不如再商量助我取寶之事?莊兄你既已尋到此處,想必也是願助我一臂之力。」

    莊無道聞言不答,先是深深看了燕鼎天的右臂一眼,而後才問道:「我想知道燕兄,到底想要為何物?在那處所在,又到底遭遇了什麼?」

    「燕某所謀者,是一枚鎮龍石,據說可鎮壓皇朝龍氣,百萬年前,有一皇朝名為『大夏』,其國主曾得九枚鎮龍石,所以國勢大振,極盛之時亦曾佔據了天一界半壁江山,據說當年的離寒宮,就是因與大夏皇朝兩敗俱傷,這才突然衰落,在短短百年之內,就銷聲匿跡,而大夏朝的九枚鎮龍石則早早就已散落不知去向,我是從上古一些殘典中,知曉這離寒宮的第三層,可能有一枚鎮龍石存在。」

    燕鼎天也沒怎麼猶豫,就苦笑道:「吾聽人言,若能得此物,必可得大靈國龍氣聚於一身,所以冒險入離寒宮一行,卻沒意想,自己會落到差點身死魂滅的下場。」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6-14 11:45 編輯 ]

TOP

第三六零章 陰冷入骨

    燕鼎天口中的禁地,就在距離三人相遇之處的一百六十里外,正是那枚神木牽機引,指向的方位。

    而使燕鼎天斷臂逃遁的,卻是一隻三階初期劍魍。

    這已是金丹層次,即便真正的實力,遠不如真正的金丹修士與三階妖修,可也遠遠凌駕於許多築基後期的修者之上,而其寄託的劍器,至少也是四十重以上的法禁。

    莊無道聽了之後,倒是頗感興趣,這離寒宮第三層,只能容許築基修士與二階的妖獸邪物存在。

    燕鼎天去過的那處禁地,卻有著三階初期的劍魍,必定有什麼不同尋常處,使人好奇。

    雖說是此去吉凶難測,然而這世上又有哪一樣事沒有風險?只需在他能夠承受的範圍之內,就可一試。

    關鍵是燕鼎天所說的一樣東西,讓莊無道頗為心動,必欲得之。

    也不止是他,便連智淵也頗為好奇,此番與燕鼎天同行至此,就是為往那禁地一行。

    至於那鎮龍石,莊無道卻是無所謂,且不說那龍氣一說,虛無縹緲,即便是真,燕鼎天得到了,也不過就是使大靈國更強一些。

    離塵宗地處南面邊陲,與中原大靈國隔著數十萬里地方,大靈國勢在怎麼鼎盛,也與離塵宗沒什麼關係。

    花了三日時間,三人終於尋到了燕鼎天所說的位置,這裡卻是一個方圓百餘里的湖泊,湖水碧藍清澈,不過當人用眼望時,目光也很難穿透水內十丈。

    「這就是離寒宮的禁池宮,據說百萬年前,只有能從禁池宮中全身而退的弟子,才有資格成為離寒聖子。」

    見莊無道與智淵二人,皆是滿臉的疑惑,燕鼎天笑著解釋:「所謂離寒聖子,就等同於莊兄在離塵宗內,本山秘傳弟子的地位,離寒宮卻以聖子聖女來稱呼。」

    莊無道這才釋然,可當目光在湖泊之上掃過時,眼中又浮起了疑惑之色。

    既然名為『宮』,那就應該有大量美奐美輪的奢華建築才是,然而此處只有湖,而沒有所謂的禁池宮。

    這次同樣未等莊無道詢問,燕鼎天就已主動解釋道:「這禁池宮,本應該是在中央處小島上,然而百萬年時間,這一層離寒宮世界,也歷經滄海桑田,那小島不知何故,已經沉入到了水底深處,在湖下三千丈。」

    智淵聞言,頓時大皺其眉:「燕施主該早提醒我二人,這裡需要用到避水術。」

    鎮龍寺地處天一西陲,那處土地都較為乾旱,更有大片的沙漠,鎮龍寺弟子的武道,一向稱雄於世,然而在避水法門上,較之其他的宗派,卻要大為遜色。

    莊無道卻是無可無不可,他的磁遁之法,陸地水上都一樣,不客氣的說一句,除了那些專修水遁之人,任何遁法在水裡,都會被他克制。

    「避水之法其實無需擔憂,我這次進來的時候,帶來了三枚二十四重法禁水遁珠,由天道盟的幾位煉器大師親手煉製,即便修習火系功法之人,亦可持此珠在水下行動自若,除此之外,裡面的諸般禁制,我都有準備,曾命人收集了許多離寒宮的功法,然後製作道符。」

    燕鼎天說到此處時,就又無奈的一歎:「只是那三枚水遁珠與符籙,連同我那枚虛空戒,都一起掉落在了禁池宮內,不過距離宮門不遠,只需進入之後片刻,就可以尋得,那時我等三人,都無需再擔憂湖水限制,說來實在丟人,其實在我得到古書中記載,禁池宮內最多也只有二階等級的劍魍與法魑守護,所以遭遇那隻三階劍魍時,根本就未曾想到,一時大意,才被其所趁。」

    「既是如此,倒是可以一試。」

    智淵稍作沉吟,便決斷道:「此處來者,絕非只我三人,那枚虛空戒,也有可能被人取去,就以燕施主失落虛空戒之地為界,如能順利尋回燕施主失物,就繼續深入,若是不能,那就退走為上,就是不知,那隻三階劍魍,我三人聯手後可有把握除去?」

    這句話似在問二人,然而目光卻看著莊無道,三人之中,無疑是以莊無道實力最強。

    若說誰能除去那隻三階劍魍,也是莊無道最有這個資格。

    「可以試一試。」

    莊無道的話並未說滿,眼神專注的看向水底:「和尚你所修之法,可是『不動明王印法』與擒龍手?即便打不過,我三人逃總能逃得掉?」

    「莊施主真是慧眼如炬。」

    智淵聞言挑眉:「貧僧所習,正是不動明王印與擒龍手。」

    燕鼎天也微微笑道:「那便由我先行引路。」

    話音落時,燕鼎天就已當先踏入到湖走,步步走低,直至沉入水內,智淵則是先口誦佛號,使一團金光籠罩周身,這才隨在燕鼎天之後入水。

    而就在二人身影,皆沉入湖面之下時,莊無道卻轉過了身,凝眉看向了身前。

    「雲兒,你可是又感應到了什麼?」

    這一路與燕鼎天二人同行,雲兒卻是出人意料的沉寂,一直都縮於劍竅之內,不曾與他有片語交談。

    關鍵是莊無道自己的靈覺,也感有異,總覺自己身後似有什麼東西,只是未能確證而已。

    他是天生戰魂,魂識修行起來事半功倍,一發不可收拾,已能覆蓋周圍二千丈,已是築基後期修士的水準。

    然而雲兒卻比他更遠,至萬丈開外,必定是察覺到了什麼,才會如此。

    「確實是有人窺伺,神念之廣,不在雲兒之下,我需小心翼翼,避免接觸,才能不被其察覺。」

    雲兒聲音凝冷:「此人修為,至少也是築基巔峰,真不知他是如何進來的,按說即便是金丹修士的化身之體,事前準備再怎麼充足,進入這一層後,也只能在築基之後再提升三五重樓的境界而已,不可能如此快法,此人瞞天過海,進入到第三層,必有所謀,劍主需小心了。」

    「是嗎?」

    莊無道的眼露深思之色,金丹境的恐怖,他是深有體會。

    如黑袍老者葉真,與那不知名的青衣修士,任何一人,若非是雲兒,他自己最多能撐過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之後,就是他身死之時。

    同樣的修為,他還能勉強抗衡,可一旦這些金丹修士,獲得築基後期的修為,那必定是碾壓一般的效果。

    「我原以為此人,是為那燕鼎天與那鎮龍石而來,如今看來,卻也未必然。」

    雲兒繼續道:「此人的目的,很可能是劍主你,就是不知此人,到底是何目的,總之不可能是為了龍鬚菩提…」

    「我曉得。」莊無道不動聲色,心中卻是漸漸沉了下去。

    若是為了『龍鬚菩提』,這人早就可出手搶奪了,卻一直等到現在,都未出手。

    莊無道真想不通,自己身上除了這件佛門聖寶之外,還有何物值得圖謀?

    這大約也是雲兒為何會以為,這人的目的是燕鼎天與鎮龍石之故。

    細細想來,也只有一種可能…

    思及此處,莊無道就意念微動,將那枚雷杏劍簪取在了手中,面上滿是無奈之意,雲兒的語中的暗示,其實再明顯不過,除了羽旭玄為他留下的這個禍端,就再無其他的可能。

    他當初接下這枚雷杏劍簪,以為最多也只是練氣境的對手,然而到了現在,卻頗有一種被坑慘了的感覺。

    「雲兒你若與此人戰,能有幾分把握?」

    「實力若相差太大,雲兒也無能為力的,一巧能破千斤,然而亦有一力破十會之言。」

    雲兒說完這句,才轉而安慰道:「劍主且放寬心,此人至少到現在,還無對劍主動手之意,此人真要是為你而來,這座禁池宮,倒是可以利用一二,利用禁法之威,應該可以與他周旋一二。」

    也就是說,這禁池宮他是非入不可了?而且可能是唯一的生機?

    莊無道還欲再說些什麼,靈念就感應到燕鼎天與智淵二人,都紛紛止步。

    知曉這二人,多半是生出疑惑之意,莊無道也只能作罷,同樣踏入到了水內。

    而一進入到湖水,他的身周就自然生出了一波磁場,籠罩周圍百丈方圓。

    不只是莊無道自己,在水中的遁速,陡然加快,那燕鼎天與智淵兩個,也都感覺身形一輕,頓時紛紛一笑,繼續施展著遁法,往禁湖的深處遊遁,然而入水之時,莊無道卻不自禁的一個寒顫,不知為何,渾身上下都陰冷入骨,待要細究,卻又找不到緣由。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6-14 14:05 編輯 ]

TOP

第三六一章 三階劍魍

    潛入五百丈時,湖中就有許多兇猛的魚群,紛紛撲來,其中大半是已經入了階的妖類。

    不過只要是真正入了二階,開了靈智的水妖,都可感知三人的難惹。

    紛紛躲避在水中深處,遠遠的窺探著,不敢輕易靠近。

    這禁湖之中,百萬年都無有人跡,不知孕育了多少水妖,兇猛撲來,氣勢簡直可稱鋪天蓋地。

    不過在場三人,雖都是武道中的翹楚,然術法也很不弱。

    智淵手持不動明王印法,行在水中,如踏白蓮,自然就將一波宏大的佛威,引至此間,自然就使那些水妖魚群,戾氣盡消,畏首畏尾,不敢靠近,而莊無道則更簡單一些,一個彈指之後,就是千枚火蝶就從他袖中,紛紛湧出。

    此時莊無道入了築基,已然可將石明精焰之威,發揮至少五成,這些星火神蝶,若是修為不夠,只要稍微碰觸,就是立時石化,絕無第二種下場。

    燕鼎天則是輕車熟路,帶著二人到了那禁湖宮前,這裡以前,果然是有一處小島,湖中央的地勢,遠高於周圍。

    而三人還未靠近,就可看見那前方,放出了輝煌的紫芒,遠隔十里可見,便是這裡的湖水,也無法阻擋。

    仔細再看,卻是一座足有數十里方圓的建築群,所有的樓臺宮宇,都是以金玉砌成,經歷百萬年而不朽,範圍極為廣闊,三人所窺,其實只是冰山一角,絕不止是一個入口。

    而這片宮宇的上方處,則是一口青色圓鏡,位於最中央的位置,距離宮宇剛好三千丈,離湖面不遠,有無數的紫紅色符文,似水簾一般的垂下,將整個宮殿都籠罩在內,而此處的燦爛紫光,正是這面圓鏡發出。

    莊無道仔細看了一眼,就知此物,看似孤懸於空,其實周圍法禁重重,是整個禁湖宮的核心。

    若欲直接從宮頂上方靠近,只會屍骨無存,唯一安全的途徑,就只有位於那禁湖宮的幾個宮門。

    自然,若是有元神境以上的修為,也可不懼,直接強取也是無妨。

    「咦,居然還是少見的空間類法器,六十五重法禁的法寶,這面鏡有些意思,煉製之人,必定是精擅此道,只可惜劍主,即便將此物拿到手,也無法御使。」

    雲兒一聲驚嘆,頗為奇異:「有這樣的手段,也就難怪他們能建成這處封靈之地,這離寒宮,雖非是天仙界的大宗傳承,卻必定極擅空間之法。」

    莊無道一邊留神傾聽,一邊隨著燕鼎天前行,直到宮門前站定,燕鼎天才又回過身,向二人苦笑著一攤手。

    智淵首先會意,將一枚戒刀遞了過去,歉意道:「這是我新近得來的一件中品靈器,佛門戒刀,施主用來可能有些不適,然而智淵,也別再無他物。」

    莊無道囊中卻是大有富餘,從方孝儒那裡收穫甚多,還有那黑袍老者葉真,也給他遺留了不少好東西。

    他將那些自己用不上的,一併都招出來,任由燕鼎天挑選。

    燕鼎天的眼神微亮,而後想也不想,就將方孝儒兩面『紫靈雲牌』,收取了過去。

    此物的護身之能,的確堪稱強勁,使用得好,可以保住一條性命。

    而後卻是一套名為『青眸神珠』的青色石丸,亦是一件奇物,可攻可守,亦可附加靈識,查探氣機,是那葉真的小虛空戒中,少有的幾件不被煞氣魔息沾染的靈器。

    燕鼎天也不貪心,取了這兩樣之後,就不再動手,逕自盤坐了下來,將這幾件靈器稍加祭煉了一番,可以勉強御使之後,這才首先行入到宮門內。

    「諸位小心,那隻三階劍魍,極擅隱匿遁形之法,出入不定,神念難查,我之所以重傷而逃,並非是全因大意,而是這隻劍魍,出奇不意,出劍時就已在我身側。」

    燕鼎天以那一套『青眸神珠』開路,當先走入到宮門之內,而智淵則是道了一聲「無量壽佛」,手持著不動心照印,與莊無道並肩而行。

    鎮龍寺的不動明王印法,對於邪魅魍魎之物,天生就有著克制之能,而不動心照印,則有開通心眼,窺照邪物之能。

    這也是為何,莊無道說智淵既然修有『不動明王印法』,三人足可在這禁湖宮中全身而退之故。

    他對於之前走過之路,明顯記憶極深,帶著在這宮宇之中,連續幾個轉折,恰到好處的,躲過周圍那些禁法,不出片刻,就來到了一處小庭院內。

    明顯可見,此處曾經經歷過一場大戰,周圍一片狼藉,莊無道抬目望去,赫然就見一條斷臂,落在了百丈開外,周圍還有兩件損毀的中品靈器,應該是燕鼎天逃離之前掉落之物。

    燕鼎天先他一步望見,先是輕鬆了一口氣,眼神慶倖,而後又搖頭苦笑:「讓二位見笑了,不過幸好,還未被取走,那隻三階劍魍,應該就在附近。」

    探手遙遙一抓,燕鼎天就將那半截殘臂取回到了手中,而後一道火炎自他的手中燃起,把那截殘臂焚化,面上則是無悲無喜。

    然而莊無道卻能隱隱感知,燕鼎天這寥寥的幾個動作,又透出了幾分從容若定的味道。

    顯是這些事物到手,使燕鼎天恢復了一些自信,不復第二次進入禁湖宮時的忐忑。

    「施主,此處周圍,應該並無邪祟。」

    智淵身周依然是佛光隱泛,臉上則全是疑惑之意。

    『不動心照印』覆蓋之下,任何邪物進入這萬丈之內,都不可能不被心照印感知。

    「是嗎?我也不知。」

    燕鼎天不解的微微搖頭:「或者已經離開了此間,不過我當初受傷的時候,也是感應不到那邪物蹤跡,然後突然之間,就在我身周,按說我有此物在手,那些魑魅魍魎之類,應該難以近身才是。」

    說話時,燕鼎天將一枚藏在衣下玉佩拿出,泛著一層清光,周圍三十丈,俱在此物籠罩之下。

    莊無道頓時只覺這周圍氣息一清,湖水中一些污穢之物,都被掃除一空。

    而就在這時,莊無道忽有感應,一道陰寒之至的劍氣,陡然而至,就在那智淵的身後,距離甚至不到三丈。

    燕鼎天緊隨他之後察覺,面色駭然失色:「和尚你小心!」

    十二枚青眸神珠,立時就砸了過去,然而這時卻已鞭長莫及,那智淵則臉色鐵青,雙手印法變化,結『不動護身印』,同時一枚舍利子,飛空而起,到了頭頂上方。

    然而那劍光,卻凌銳犀利到了極致,智淵身周的罡氣佛光,僅僅只一刺一扯就粉碎開來,他頭頂上的舍利子,亦是在噹的一聲金鐵交擊的重鳴之後,驀地拋飛而起,被強行震開。

    智淵也極力的躲避,然而依然難以完全把那劍勢躲過,也就在那陰寒劍氣,將要及身之時。

    莊無道以探手一抓,一式摘星手,將智淵身軀抓攝,往旁猛地帶開了二十餘丈,剛好使那陰寒之劍,落在了空處。

    「嗯?這是?」

    智淵一身冷汗,心中僥倖感激之餘,也暗暗詫異,莊無道這一式,與他們鎮龍寺的擒龍手,有頗多相似之處,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本質不同,用的是磁元攝力。

    「和尚可莫要發呆。」

    莊無道一邊出聲提醒,一邊眉頭緊皺著,看向不遠處,那個藏在黑色霧氣中的身影,狀似人形,然而卻飄忽不定,只有一雙滿含著森冷惡意的血紅雙眼,死死的盯著二人。

    燕鼎天的十二枚青眸神珠砸過去,那隻劍魍,卻是全身化霧,四下散開,接著又在二十丈之外,接近智淵處重聚身影,使那些青眸神珠,全數砸在空處。

    不過莊無道亦在此時口念靈言,頭上的髮絲,皆倒豎而起,一絲絲的紫色雷電蔓延開來,擴張百丈。

    「都天御道.神雷誅邪。」

    整整九道三寸長的紫色雷劍,瞬間成形,四面八方的攢刺過去,那劍魍身周的黑霧,被紫電一炸,就被掃滅清空了大半,不能再復先前閃避青眸神珠時的方法,不過卻也在這一瞬間,連出九劍,把那九道紫色雷劍,全數擊碎,而後一提劍光,又往智淵方向怒斬而去。

    可能是認為,此處三人,只有智淵對他的威脅最大,劍式追擊,不依不饒。

    「無量真佛。」

    這次智淵早有了準備,趁著莊無道出手牽制之時,一連三重法印結出,使得右手處金光燦爛,一掌拍擊,周圍的湖水篷的一聲悶響,龐大的力罡,將周圍水液,全數排開到了百丈外。

    智淵毫髮無傷,卻被劍勢所逼,飛退了整整百餘丈,面色也有些發白,凝聲道:「果然是三階劍魍,好生了得。」

    他這一掌,以不動明王印法與玄術神通,蓄力到了巔峰,一掌拍出,力量幾達千象。

    哪怕築基巔峰,硬接後也要受創不淺,可遠處的那隻劍魍,卻只是身影晃了一晃,就若無其事。

    不過好在這一掌之後,也真正使他脫離了危險,將雙方的距離,拉開了百餘丈。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6-14 14:20 編輯 ]

TOP

第三六二章 劍魍之遁

    那隻劍魍,還欲繼續追擊,莊無道卻已是一個閃身,到了一人一鬼之間阻截,黑色的鬼霧,卻全不理會,直接一分為二,欲從他身邊繞過。

    莊無道啞然失笑,一個彈指,就又有千隻星火神蝶,從他袖中飛舞而出。

    按說一切接觸石明精焰的事物,都會石化,不過這些星火神蝶的火力,已經能夠內束,平時焰力內蘊,只有當莊無道意念動時,才會爆發開來。

    而就是這一刹那,就有大量的黑霧,被紛舞的星火神蝶化成了石渣,在水中沉下。

    劍魍,也頓時一聲厲嘶,莊無道這一擊,雖未傷到它的根本,卻也使它受創不淺。

    也終於認識到,此間三人,實力最強,有將它殺傷之能的,是莊無道,而非是智淵。

    黑霧一聚,劍光一折,一道匹練般的劍影,直接就將千隻的星火神蝶斬滅揮碎了大半,而後向莊無道的頭頸處斬落,劍勢滔天,如一掛星河。

    “婆娑多尼,不動阿含印。”

    遠處智淵再次結出法印,將一道金光,遙遙打入到了莊無道的體內。

    莊無道頓覺渾身一輕,體內的力量,也隨之爆增,幾乎提升近倍,知曉這是智淵的佛法加持之效,頓時輕聲一笑,而後也是一掌拍出,一式大摔碑,同樣擊在那陰冷劍身上。

    這一掌,亦同樣高達一千二百象力,不過莊無道卻未使用任何的玄術神通,腳下也巋然不動,似如山嶽。

    反倒是那隻劍魍,手中的陰藍之劍,被他一掌強行拍碎。

    橫行無忌與碎山河拳意壓下,更使那些黑霧全數收縮,再不復之前魔焰滔天之勢。

    劍魍其實並無實體,那劍也非實質的劍身,全是依靠自身所依附的劍器,強聚劍氣,再抽取天地間的庚金之靈化成,雖非實劍,卻同樣有傷人之能,不過較之那些真正的靈劍,還是有極大的差距。

    這也是莊無道,聞說這隻三階劍魍後,悍然不畏之故。

    “莊兄果然了得。”

    燕鼎天大笑出聲,他身形就立在不遠處,然而並未出手相助,而是將十二枚『青眸神珠』灑開,又連續打出十幾道符籙,四面八方的懸浮,就這麼簡單俐落的,佈置出了一個小小的靈陣。

    “九宮八極.龍焰焚城。”

    隨著那些符籙燃燒,整整十七條火龍,從四面八方衝擊了進來,使這一千丈方圓,仿似化成了火焰之海。

    真正是烈火如爐,焚金噬鐵,更在週邊處,形成了一層強橫的符障,封鎖住了這百丈空間。

    即便莊無道,也不由暗贊了一聲好字,這隻三階劍魍,最使他們忌憚的,非是其劍術或者其他,而是那神出鬼沒之能,燕鼎天以法陣封住了百丈之地,又以術法召來龍焰大火,密佈於此,此獠的任何動靜,任何的變化,都再不能逃過三人的靈覺。

    烈焰之中,那劍魍一聲慘烈的嘶嚎,終於現出了真身,卻是一尊只有六寸高的人影,穿著一身道袍,身形矮小,雙眼血紅,滿臉的灰黑戾煞之氣。

    雖是身在火焰之中,然而渾身上下,卻自有著一層陰寒邪力,護著它不被火焰所傷,而之前散去的長劍,須臾間就重新聚行,以刁鑽之至的角度,從下至上,再一劍鑿擊,快若迅雷閃電,目光幾乎難以捕捉,也因其陰魂之體的優勢,突兀之至。

    “是陰魂法體?”

    莊無道驚咦了一聲,眼含訝色,這隻劍魍,分明是離寒宮拘生人之魂祭煉而成,生前應當是築基巔峰修士,幾乎完整保留了此人的劍術水準,而陰魂法體,是指此獠已凝聚成了魂身,可以算是初步的魂修了,劍魍與修士最大的不同,就是無有靈竅,所以同階戰力遠遠遜色,而擁有陰魂法體則不同,以魂為體,可開魂竅,有獨立的靈智,與那些普通的劍魍,簡直是兩種迥異之物。

    只是可惜他眼前這隻,依舊還被那劍器束縛著,並無力脫離獨立。

    那劍勁陰森,滿含著陰邪之力,莊無道不敢貿然以乾坤挪移之法借力打力,直接劍訣一起,那口雷杏劍簪立時帶著滿天的紫雷,與那陰藍劍光交擊。

    鏗的一聲銳響,陰寒邪劍稍觸即散,然而也瞬間再凝聚,直刺他眉心,莊無道無奈,只能再以心念引動,使雷杏劍簪再次抵禦在了眼前。

    而這次那劍,還未靠近,就已化成了煙霧散開,而緊接著又是一連串的光影變化,二人出劍的速度都是極快,一息就有對擊三十餘劍。

    雷杏劍簪與都天神雷本就有克邪之能,又經智淵的不動阿含印佛法加持,揮動起來劍光輝煌浩蕩,可以盡掃邪氛,然而耐不住這隻劍魍,百萬年積累,陰魂煞力,無窮無盡一般,那口邪劍瞬間就與莊無道交擊了不下上百次,也崩散了五六十回,然而總能瞬間恢復,劍勢總是散而復聚,聚而復散,飄忽不定。

    以莊無道的劍術造詣,居然也是居於下風,只能被動守禦,之前還只是分出部分心神御劍,一部分注意力在窺測這隻劍魍的弱點,一雙拳蓄勢待發。

    漸漸的,莊無道卻不得不投入全部的心力,與之鬥劍,儘量適應著對手的劍術節奏。

    好在這隻劍魍,生前的劍術也只是築基水準,此時靈智,也遠不足以使它的劍法靈活變化,而此時附近,還有智淵與燕鼎天二人助陣,並非是他孤軍作戰。

    也不知何時,智淵已從虛空戒中,取出了一隻五環錫杖,杖尖柱地,口念佛經,寶相莊嚴。

    雙足之下,以那杖尖為核心,張開了一個巨大的卍字佛文。

    “婆須多彌阿,不動伏魔印。”

    歷經整整十息才完成了這印法,那卍字佛文,也忽然輪轉升空而起,至諸人頭頂的百丈處,而後又驀然墜落,無數的金色的經文,圍繞著那卍字旋轉,宛如一個金色的巨鐘,猛地罩下。

    燕鼎天在週邊完善陣法,使那十七條火龍聲勢更是浩大,噬咬那劍魍之餘,更是遙空御使起那戒刀,激起了刀身之內佛門寶光,斬向劍魍。

    也不知此人,修行是何功法,佛家法器,居然也能用得似模似樣,毫不見半分滯阻。

    那劍魍也分明感應到了危機,連續數劍將雷杏劍簪逼開數分,而後猛地以劍插地,強行破開了身下石板,頓時無數的戾煞之氣與五行之靈,從那石板之下沖湧而出。

    而那三階劍魍,也借勢而動,竟然是以身化劍,聚起一口十丈劍芒,沖天而起,把那空中落下的卍字佛文,頃刻間攪成了粉碎。

    “孽障!”

    智淵的面色發白,氣機浮動,分明也是受到了衝擊,那錫杖杖尖再次一敲石板,而後又一團佛光,在杖尖處聚集。

    “阿含多舍瓦,不動千手印。”

    虛空之中,忽然伸出了數十隻臂長十丈的佛掌,也俱都是佛威浩瀚,朝著那劍魍化成的劍光抓去。

    劍魍再次化成黑霧聚成人形,先是又一口陰寒之劍凝結,而後一化二、二化三,三道劍光輪著一個絞動,就把那數十佛掌,盡數斬斷,而燕鼎天斬去的那口戒刀,也毫無懸念,就被這隻三階劍魍,順手擊回。

    一番應對,竟是有條有理,把三階的強勢,盡顯無疑,簡直可稱是輕輕鬆鬆,就把三人的聯手合圍,輕易破開。

    莊無道卻反而微笑,眼神隱泛亮澤,他的神念,終於捕捉到了這劍魍的真正弱點與核心所在,意念立時死死的緊鎖著,任此獠如何變化,也不離分毫。

    這劍魍,別處軀體被斬斷之後可立時又重生復合,唯有此刻被他鎖定的這一點,才是這邪物精神意念的核心。

    “都天御道.神雷天殛!二位請助我。”

    一道巨大的紫雷擊下,與雷杏劍簪融合一處,劍勢也拔空而起,穿行如梭。

    秘式,即便非是玄術神通,也有著快捷人寰的劍術。

    “莊施主果然大能,智淵佩服。”

    智淵明顯也察覺到了莊無道的意圖,大笑中口誦佛號,立時就有一層金光,也同樣加持在了劍身之上,而燕鼎天則亦是手持印訣,招引之下,足足七道火龍,沖湧而上,纏捲著雷光中的黑褐色劍光,借勢助退。

    那隻三階劍魍,則發出了一聲聲嘶力竭般的怒吼,自莊無道鎖定住了它的元魂核心時,就已慌張失措,連續斬出數十上百重劍光,密佈身周試圖抵禦,而身軀則不斷散而又聚,聚而復散,試圖擺脫莊無道的魂念鎖定。

    只是莊無道的劍意,始終凝守如一,那枚雷杏劍簪也是如此,在智淵燕鼎天的加持之下,一劍之威,這一擊甚至足可抵得金丹修士。

    勢如破竹,洞穿那重重的劍芒,可就在莊無道將要把這隻三階劍魍,一劍粉碎之時。

    三人卻只見上方黑霧一幻,那隻劍魍,居然就也不見了形跡。


[ 本帖最後由 danmit12 於 2014-6-14 14:35 編輯 ]

TOP

發新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