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12345
發新話題
打印

[玄幻奇幻] [玄幻小說] 人魔神 第一集--第15集結局 作者 :矛盾 (已完成)

[玄幻奇幻] [玄幻小說] 人魔神 第一集--第15集結局 作者 :矛盾 (已完成)

第一章 開端

這個世界不如一般人所想像的平靜,也不如他們所認為的科學萬能,許多自古以來存在的事物從來沒有消失過,只是很少現出他們的蹤跡罷了。

三大驅魔家族,蘇家、杜家、歐陽家,正是讓這些不科學的東西始終只是傳說的因素。

丁奇,十七歲,樣貌普通,杜家子弟……等等,杜家子弟不姓杜?

因為他從父姓,他的母親是貨真價實的杜家人。

丁奇身上也流有杜家的血,所以他的母親把他送來杜家栽培。

還是說丁奇,他平常讀的是間普通的私立高中,成績差,不是說他笨,實在是因為杜家還有太多的修練要做,逼的他沒有時間去讀書。

「小丁,明天不要上課了,有重要的事情。」在杜家裡大家都叫他小丁。

「是∼」丁奇應著師傅的話。

其實他的心裡也對上課沒有多大依戀,只是如果跟修練比起來,他還寧可去上學。

還記得那次師傅說要看看他修練的成果,竟然一回頭就放了隻怪物出來,有牛那麼大,全身都是鱗片,還不停吐著炎熱的氣息,白森森的牙齒差點把丁奇的頭給咬了下來。

然後,師傅說:「哎呀,放錯了,這傢伙小丁應該打不過……」

之後,丁奇就變得很喜歡上學了。

說起這個師傅,丁奇的頭就有點痛,也不知道上輩子造了什麼孽,竟然遇上了一個這樣的師傅。

師傅是女的,叫杜鵑,很年輕,只比小丁大五歲,很漂亮,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可惜脫線了點,又愛喝酒,常常抓著丁奇陪她一起喝到天亮。

聽說杜鵑是杜家百年一見的天才,但丁奇沒見過師傅對付妖魔就是了……


丁奇百般無聊的在杜氏企業的大門口等著,雖然杜氏是驅魔家族,但在科技進步的今天,不得不尋找別的賺錢方法,丁奇身後的這間超高大樓,就是杜氏財團的總公司。

都說十點到,現在都十一點半了……

丁奇滿嘴嘟囔抱怨,原本杜鵑該跟他一起來的,但是杜鵑現在連人影都看不到。

正當丁奇開始欣賞藍天白雲的時候,一輛黑色加長型豪華禮車出現在他面前,就是長到離譜,等到有人上前拉開車門,裡面的人才會下來的那種。

這……這不是只有在漫畫中才會出現的場景嗎?原來世界上真的有這種事啊!

丁奇莫名其妙的感嘆著,但接下來出現的場面,讓他連感嘆也忘記了。

美女!大美女!

綢緞般的黑髮長及腰間,瀑布似的反射出亮麗的光芒,白玉般的肌膚,絕美的臉龐,一襲剪裁合身的女性西裝,雖然寬大的外套讓她的上圍不明顯,但那細腰豐臀長腿,就連看習慣杜鵑的丁奇都不禁多看了兩眼。

不過,她漆黑的眼瞳裡釋放出的冰冷,讓丁奇機機伶伶的打了個寒顫。

「蘇雪小姐,我們恭候多時了。」丁奇立刻想起了自己的任務──迎接蘇家的來賓。

蘇雪只是微微點頭示意,眼光只在丁奇身上一轉即過。

「請跟我來。」丁奇帶著蘇大小姐來到最高的一層,說道:「老闆就在走廊左手邊的辦公室裡。」

所謂老闆,就是杜家的掌門人,時代在變,當然稱呼也要跟著變一下。

依照丁奇的身分,不可以隨便接近老闆的辦公室,因為那裡面藏著太多杜家的秘密。

於是丁奇便走向右邊的休息室,等待會面結束。

「杜鵑!?」丁奇驚訝的在休息室裡見到他以為沒有出現的人,他的師傅杜鵑。

杜鵑有著不輸蘇雪的容貌,茶色頭髮稍稍微捲,貼著她的臉頰向外分去,長度及肩,她的膚色說不上晶瑩剔透,但配合著她茶色的頭髮及眼眸,卻是恰到好處,杜鵑高挑的身材,穠纖合度的腰身玉腿,把她一股楚楚可憐的氣質襯托得更加楚楚可憐……如果她不是抓著一整瓶酒的話……

「臭小子!教過你好多次了,怎麼老是叫我的名字,是不會叫師傅嗎?」杜鵑狠狠的給了丁奇一個暴栗,然後等著看他委屈的表情,似乎覺得很有趣?

「杜……師傅,妳再這麼打我,我會給妳打笨的!」丁奇不負杜鵑的期望,果然露出了委屈的眼神。

「反正你本來就不聰明,不然教你的『除魔劍法』怎麼還沒學會?」杜鵑一手抓著酒瓶,另一手又是一個當頭暴栗。

「師傅!除魔劍法我才學一個禮拜啊!」丁奇急忙分辯著,他可不想被自己的師傅當作個笨蛋。

「可是我花了三天就學會了。」這句話真叫丁奇痛哭流涕了,與其說杜鵑是個天才,不如說她是生下來欺負妖魔的吧!

想想,當她的敵人可真是一件恐怖的事情,真的好恐怖。

「師……師傅,那個蘇雪,這次來拜訪杜家,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嗎?」好不容易才把脖子從杜鵑的鎖喉手中搶救出來,在杜鵑再次撲上來前,丁奇趕快丟出問題,以免脖子又遭殃了。

「嗯……應該是為了我們抓到的那條龍吧!已經很久沒有抓到龍了。」

「龍?我們抓到龍?」丁奇瞪大了眼珠子,不怎麼信任的看著杜鵑。

開什麼玩笑,龍可是神獸欸!

「嚴格說起來,我們是封印了一條受傷的龍吧。」說到龍,就連一向無法無天的杜鵑也正經了起來。

「封印?為什麼呢?龍不是神聖的生物嗎?」小丁不解的問著,記得曾經有幾位年輕的龍族來杜家學習,那時杜家的人對那些已經化成人形的龍可是尊敬得很哪!

「詳細的情形我也不清楚,聽經理說,那條龍好像已經魔化了。」杜鵑口中的經理,就是古稱的長老。

「魔化!?龍也會魔化?」丁奇吃驚的差點連眼珠子都掉到地上了。

龍欸!一般小貓小狗沾到陰氣魔化了以後,都要費好大功夫才逮得到,何況是一條龍!

「不然你以為那個蘇雪大小姐,怎麼會不辭勞苦的到我們這來?」聽杜鵑的口氣,好像不是很喜歡那個蘇雪。

杜鵑抓起酒瓶灌了一口,這一口,足足讓瓶裡的液體減少了四分之一,丁奇才注意到,這是一瓶威士忌,但是杜鵑卻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好像剛才喝的只是柳橙汁而已。

師傅……您的酒量也太好了一點吧……丁奇回想起以前,原來杜鵑已經對他手下留情了。

「妳說的沒錯,我是為了那條魔龍的事情來的,這就帶我去見牠。」休息室的門突然被打開,蘇雪冰雪似的出現,冷冷的語調,讓丁奇覺得冷氣好像太強了一點。

「蘇大小姐神通廣大,還用的著我帶路嗎?」杜鵑口氣很差,還帶著濃濃的酒氣。

眼看蘇雪的臉色,已經從冰塊提昇到雪山了,杜鵑卻還一付挑釁的火熱眼神,讓夾在兩人中間的丁奇,體會到冰火五重天的奧妙。

本來丁奇還奇怪怎麼杜鵑好像不喜歡蘇雪的來訪,現在更加肯定他們過去一定有嫌隙……一定!

「師……師傅。」

「閉嘴!我沒叫你說話!」

「蘇雪小姐……」

「沒聽到你師傅說的嗎?」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丁奇可以清楚地看見兩人所激出的火花,只是自己卻剛好在火花的中心……

「哎呀……你們兩個,怎麼一見面就這樣,杜鵑,別跟蘇雪鬥氣了,快點把正經事辦一辦。」敢出聲打擾這兩人的,是杜家的老闆杜可彌,對於這位老闆的勇氣,丁奇這時充滿了崇拜。

杜可彌看起來就像一般的大老闆,圓圓的身子,半禿的頭,但一雙小眼睛裡卻充滿了銳氣。

「嘖!」杜鵑雖然不滿,但也不敢違背老闆的意思,要是惹的他不高興,把杜鵑這個從來沒上過班的秘書開除的話,她就不能過的這麼吃香喝辣的了。

「小丁,把你的劍帶上,這一趟可能有點麻煩。」杜可彌轉向一旁面無人色的丁奇,他可是第一次見到杜鵑跟蘇雪碰頭呢!

「我……我也要去嗎?」丁奇想到要跟杜鵑一起,還加上個今天第一次見面,氣勢跟杜鵑不相上下的蘇雪,心裡是一陣害怕……好可怕!

「有這種師傅,你一定很頭疼吧。」蘇雪雖然面對著丁奇,但是話卻是說給走在前面的杜鵑聽。

「小丁,你就好好的告訴蘇大小姐,當我的弟子有多麼的幸福吧!」杜鵑立刻揪著丁奇的衣領,把他拖到自己的身邊,讓他小貓似的面對著蘇雪。

為什麼……妳們吵架為什麼要牽扯到我呢……丁奇在心裡這麼吶喊著,但是這些話就算再給他一百萬個膽子也不敢說出口,初見面的蘇雪就算了,事情結束以後就不會再見面了吧,但是杜鵑的手段他可是清楚的很。

「能做杜鵑師傅的弟子,我感到十分的光榮呢!」丁奇的內心哀怨的哭泣著,一面說著與自己良心完全兩回事的話來。

「聽到沒有啊!蘇大小姐,他說能成為我的弟子讓他十分光榮呢!喔呵呵呵……」杜鵑一面誇張的笑著,一面撫摸著丁奇的頭,意思是稱讚他這隻寵物說的真漂亮。

「我聽不出來他的話裡有任何一絲的真心。」蘇雪冷冷的這麼說,丁奇就感到衣領上的手指緊了一緊。

好不容易出了大門,那輛加長型豪華禮車已經停在他們面前,負責開車的司機,也打開車門等待他們的乘坐了。

坐上車,突然間大家都安靜下來,除了杜鵑指點方向的聲音以外,就只有高級車開動時那細小的引擎聲,但是這份沉靜,感覺上比剛才激烈的爭辯,壓力來得更加沉重……至少丁奇是這麼想。


隨著車子開上荒闢的山路,杜鵑跟蘇雪的表情凝重了起來,就連丁奇,也感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氛。

好濃重的妖氣!據杜鵑所說,魔化的龍身處山頂,但在這山腳邊,因為太強烈的妖氣,使得動物們通通逃走了,也讓整座山處於異樣的寂靜當中。

「從這裡開始,車子就上不去了。」杜鵑指著路的盡頭──如果這還能稱為路的話,司機大哥的駕駛技術實在太了不起了!竟然能把這種加長型豪華禮車開到這種地方,這種根本只是人踩出來的小徑!

蘇雪二話不說,從座椅下取出自己的配劍,便跟著杜鵑向山上爬。

杜鵑的武器呢?開玩笑!當然是在丁奇身上,有事弟子服其勞,有酒食先生饌,這是杜鵑的信條。

於是丁奇背著兩柄劍,追隨著杜鵑與蘇雪的腳步,吃力地往山頂前進。

其實丁奇有問過杜鵑,都什麼時代了,將砲彈彈藥滿地都是,為什麼還要用劍這種東西。

杜鵑告訴他,其實不一定要用劍,只要是和使用者身體接觸的武器都可以,這樣才能讓自己的力量灌注在武器上,雖然也可以把符咒寫在子彈上,讓子彈附加攻擊魔物的能力,但是一顆一顆的去寫,實在太不符合效益了,何況槍械彈藥這種東西,如果被抓到,不是說收藏觀賞可以了事的。

近山頂,妖氣更是奇濃無比,逼的功力稍弱的丁奇一陣頭暈,他又背著沉重的長劍,想跟上走的飛快的杜鵑,卻是舉步維艱不住喘氣。

「真是的,丟盡了我這個師傅的臉,拿去!」杜鵑回頭一看,發覺丁奇的臉色不太對勁,想是給這霸道的妖氣壓過去,但這魔龍著實厲害,也就不忍苛責,摘下了一只玉珮丟給丁奇,示意要他戴上。

丁奇剛把玉珮接著,手上傳來一陣溫潤的感觸,全身的不適似乎消失的無影無蹤,知道杜鵑給了他寶物,趕忙戴上,便發足狂奔向杜鵑所在。

杜鵑等人已在山頂,蘇雪聽到身後有聲響,回頭一看,原來是丁奇喘著氣追了上來,再一看,丁奇胸前那玉珮卻是眼熟。

「妳挺疼妳徒弟。」蘇雪知道那只玉珮來歷,便又刺激起杜鵑來,但這次杜鵑卻全心注意著眼前的魔龍,杜鵑沒有回話,蘇雪自討無趣,也就不再言語。

丁奇趕到,山頂上的情景是他從沒想像過的,不禁看傻了眼。

這就是龍嗎?眼前的龍形體大致上跟傳說的一樣,光看牠橫倒在地上的頭就有半個人那麼大,身體長長的盤在一起,身上的鱗片剝落大半,在近頭部插著一柄充滿邪氣的劍,傷口處流出的竟是黑色的血液,而且發出陣陣的惡臭,龍頭上原有的兩隻角只剩下一根,卻在額頭中間長出一隻妖異的尖角,半睜的兩眼血紅,呼吸間吐出的也是極腥膩的氣體。

周圍有不少三大家族的人,維持著一個剛好覆蓋住魔龍的結界,結界內寸草不生,可見那妖氣多麼霸道!

「這龍被魔化到這種程度,沒救了。」蘇雪馬上就下了結論。

「嗯,妳應該注意到了,妖氣大部分是從那柄劍上傳來的,這條龍應該是受不了妖氣的侵襲,所以才變異成這副模樣。」杜鵑接著跟蘇雪討論起怎麼處理這條龍來,先前激烈的鬥嘴彷彿從沒發生過。

討論很快有了結果,結論是先把劍拔出來,然後嘗試能否治療這條龍。

「把結界解開,我們要進行處理了。」蘇雪向其他三大家族的人手打招呼,杜鵑則是趁這個空檔把劍拿在手上。

「你要是敢讓這個玉珮受到任何損傷,回去就等著接受我的超特別訓練吧!」杜鵑滿臉笑容的對丁奇說道,但她的笑容只是讓丁奇流了滿身的冷汗。

「師傅,超特別訓練……是什麼啊……」丁奇覺得自己的聲音都在發抖了,記得上次的特別訓練,竟然是用結界封起了一座山,然後放出各種妖魔鬼怪追殺他,要他在山上活過三天。

這項訓練被杜可彌知道以後,馬上要求杜鵑中止訓練,但那也是兩天以後的事情了……丁奇為此在醫院過了二個月,如果不是妖魔為了爭食他的身體,而在丁奇面前自相殘殺的話,恐怕他連醫院的大門都不用進去,直接就被妖魔消化掉了。

「你真的想知道?」杜鵑的笑容好美啊!可是……怎麼看起來那麼邪惡呢?好像比杜鵑放出來陪他「練功」的妖魔,還要邪惡上一千萬倍啊!

「別玩了,要開始了。」蘇雪冷冷的聲音傳來,把丁奇從女惡魔的口中救了出來,丁奇立刻對蘇雪送出感激的眼神,但在收到那「看我回去怎麼整你」的耳語後,丁奇深深的悔恨自己魯莽的行動。

三大家族的人開始把各種符祿收回,結界也慢慢的削弱下來,就等結界完全消失,就由蘇雪吸引魔龍的注意,由杜鵑將龍身上的邪劍收回。

結界持續的減弱,魔龍似乎有所感應,努力的想要掙扎動作,但是牠的傷勢實在太重,稍微一點動作,黑色血液又滾滾的流了出來。

「等等!有問題!重新加強結界!!」蘇雪發現了什麼,急忙想終止解開結界的動作。

但,太遲了,就在蘇雪語音剛落,三大家族的人還在猶豫之際,魔龍狂吼一聲,原本病厭厭的龍,體型陡然暴長一倍,一甩尾,已經薄弱的結界不堪一擊,頓時被魔龍衝破!


第二章 龍血邪劍

「可惡!畜生裝死!」杜鵑縱身一躍,一揮手灑出數十道劍氣,落向龍頭周圍,把衝破結界的魔龍硬生生逼回原地。

這下魔龍注意到身在空中的杜鵑,額上異角突長,半空中繞了個彎,刺向已經開始下落的杜鵑!

杜鵑空中一扭腰,堪堪避過魔龍的尖角,長劍一劈,這怪角竟是堅硬異常,即使杜鵑用上全力也分毫不傷,但事情沒那麼簡單,刺空的異肢硬是折了個銳角,繼續追著杜鵑落下的身形直刺,這一刺比方才快了不知道多少,杜鵑來不及做躲避的動作,無奈只好長劍一封,雖然沒給尖角刺傷,卻加快了落下的速度,若是以這種速度撞擊地面,恐怕不死也殘廢!

蘇雪見杜鵑危險,懷中掏出一張符,一甩,杜鵑身旁立刻化起一陣清風,減緩她落下的力道,杜鵑一個翻身落地,便又提劍殺了上去。

蘇雪符出手,也就不管杜鵑,一抬手就是蘇家的絕學「渡魂十劍」,凌厲的劍光指向魔龍身上最大的弱點,那血紅的雙眼!

魔龍一擺頭,意圖避開蘇雪的劍,而杜鵑趁機跳上龍身,伸手去拔那柄邪劍。

異變突生!魔龍流著黑血的傷口,赫然長出跟額上一樣的利角,魔龍身上千百個傷口,也就生出千百隻利角,原本殘破不堪的身軀變得妖邪異常,利角還會轉折,不但擋去蘇雪刺目長劍,還將杜鵑不及反應的左掌刺個對穿!

那刺中杜鵑的利角更是不留情面,一口氣長出十多公尺,把杜鵑修長的身子高高舉起,另十來隻利角更向無法閃躲的她狠狠刺去!蘇雪雖然心急,卻是給糾纏住,一時無法出手相助,只能眼睜睜看著杜鵑陷入絕境!

「杜鵑!」丁奇看到杜鵑危急,不顧自己功力微弱,奮力跳在杜鵑身前,學了一個禮拜的除魔劍法施展開來,雖然震的自己雙臂麻軟,卻也擋去了大部分的攻擊,但一道利角從他劍法死角刺來,眼看要貫體而過之際,杜鵑一拳轟在丁奇腰上,把他遠遠打飛出去。

利角刺空,立刻又改變目標,一轉折穿透了杜鵑右邊肩窩!杜鵑再也握不住劍,長劍框啷墜地!

「笨蛋徒弟!告訴你好多次要叫我師傅……」杜鵑因痛楚而蒼白的嘴唇,吐出的依然是毫不留情的罵聲,只是眼前的景象卻開始模糊……

蘇雪縱身一跳,意圖搶救杜鵑下來,但是無數尖刺層層逼迫,根本無法靠近一步,她一邊抵擋尖刺,一邊用餘光查看四周情況,只看到三大家族的人忙著應付向他們襲擊的魔龍利角,根本無力對她們伸出援手,卻看到一個可能可以讓情況改觀的人物!

丁奇!剛剛杜鵑為了救他,狠狠的把他打飛出去,卻剛好落在龍頭邪劍旁邊,伸手可及!

「小丁!拔劍!」蘇雪一路上都聽杜鵑這麼叫他,這個小丁的本名倒不清楚,但這時顧不了這麼多,因為又有利角刺向半昏迷狀態的杜鵑,杜鵑雖然還能靠最後一絲清醒的神智進行頑抗,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

丁奇七手八腳的爬起來,眼光一掃,尋找剛才看到的那柄劍。

找是找到了,可是拔劍?媽呀!這要怎麼拔?

剛才離的遠,魔龍身體又大,現在靠近一看,那柄劍光露出的部份就比丁奇還高,劍柄就搆不著,還說什麼拔劍?

丁奇硬著頭皮,輕輕一跳落在劍的護手上,雙手合握也才剛好握住劍柄,劍柄末端是有個可以讓手臂穿過的環,但身在半空無法使力,這麼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用力搖晃看看,看能不能讓劍倒下。

「笨蛋!」杜鵑!妳這個徒弟真的很笨吶!蘇雪看著丁奇傻頭傻腦的樣子,氣的差點沒吐血!這麼給他搖幾下,本來沒注意到他的魔龍感覺到疼痛,不就會攻擊他了嗎?!

蘇雪氣歸氣,卻還一邊承受魔龍大部分的攻勢,一邊放出劍氣跟符咒來解杜鵑的危,這麼一心二用,頓時險象環生,不多時小腿上給劃開了一條口子,身法一滯,背後又給甩上了那麼一下。

情況危急!可惡!竟然拔不出來,那就給他爽下去吧!!

丁奇奮力一跳,一個十七歲男生的體重,五、六公尺高的重力加速度,重重落在邪劍的護手之上,這一下竟然給他沉入了半分!

魔龍吃痛,憤怒狂吼中無數尖刺分出一條來對付這個討厭的小跳蚤,丁奇正想給牠再來一下,不料身後風聲激盪,在他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的時候,一根尖銳但粗糙的利刺,從丁奇背心刺入、胸前破出,帶著他往前飛去!

杜鵑!如果這一下救了妳,可要好好的感激我啊!!

丁奇身體被魔龍貫穿之際,右手奮力勾住劍上的環,強烈的拉扯撞向丁奇身軀,藉著這股衝力,丁奇順利將邪劍拖出魔龍的身體,在失去意識之前,隱約感到口中不知吃下了什麼腥臭的東西,接著劇痛便吞沒了他的所有知覺,而且在他眼前擴散無限黑暗出去……

蘇雪沒想到那個笨蛋徒弟會這麼奮不顧身,一時驚訝的呆了,無數利刺趁隙落在她的身上,卻像是細沙一樣碎了,邪劍一拔出,魔龍就像失去所有的力氣一樣,血紅的眼睛瞬間黯淡無光,昂起的龍頭也重重摔在地上,濃烈的妖氣隨風淡去,方才的激戰簡直像沒發生過一樣。

「快!快點看看他們還有沒有救!」蘇雪是所有人中最快清醒的,馬上指揮三大家族的人對杜鵑跟丁奇進行搶救。


黑暗中,丁奇孤零零的飄著,手上掛著從魔龍身上拔出來的劍,卻輕飄飄的像是沒有重量一樣,腦袋中一片昏沉沉的,傻傻的想自己是不是死了。

「唉∼怎麼是個人類,看起來還一副傻樣啊!」一陣女聲從四面八方傳來,低沉略帶沙啞的嗓音,聽來是多麼的哀怨,多麼的憂愁,好像背負著什麼解不開的結。

「誰?妳是誰?這是哪裡?」丁奇四面張望著,但這裡一絲光芒也沒有,連自己的手指頭都看不見,更別說要找到說話者的人影了。

「唉∼我是你手上那把劍的魂魄,竟然被一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凡人拿到『血池』,還真不甘心啊∼」黑暗中又傳來了一陣吸鼻子的聲音,她……嗯,就是這把劍的魂魄,好像輕聲啜泣了起來。

劍的魂魄?八成是一隻劍精。丁奇聽說人類使用過的物品,在適當的環境中,是有修練成精的可能,也就不管這許多,接著問道:「劍……劍小姐,請問這是哪裡?」

「什麼劍小姐!我可是有名字的!我是劍的魂魄,我也叫血池!」聽起來,她好像對自己的身分很感到驕傲啊!

「那……血池小姐,能不能請妳告訴我,我是不是死了?」經過杜鵑的鐵血教育,丁奇很懂得禮貌的重要性,特別是對一個陌生人,還不知道對方底細的時候。

記得第一次見到杜鵑,那時只有十二歲的丁奇,不知天高地厚的對著她扮了個鬼臉,然後,杜鵑把他剝光了踢進冬天的水池,之後丁奇就很懂禮貌了。

現在想想,能被杜鵑打罵教訓,似乎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開什麼玩笑,如果你死了哪還能聽到我的聲音!」血池似乎還在為自己的不幸哀怨,像她這種神兵,怎麼會被一個平平無奇的人類拿在手上呢?

「這麼說我還活著!太好了……血池小姐,能不能告訴我怎麼離開這裡,我還要去幫我的師傅。」丁奇聽說自己沒死,可是高興的心情在想起杜鵑的險境時,又變成焦急的心境。

「放心,那條龍沒了我的力量以後就已經死了……等等,你說,那個連我一成功力都不到的女人是你師傅!?你……你肯定已經超越她,青出於藍了……是吧?」血池說到後來,聲音陡然拔高許多,希望丁奇給她一個肯定的答覆。

「嗯……這個……我恐怕也還不到師傅的一成吧……」丁奇放下心來,不好意思的搔搔頭,杜鵑可是杜家百年一見的天才,雖然這次有點慘,但這是因為對手實在出乎意料的緣故。

空氣一下子降到冰點。

血池幾乎要昏倒了!為什麼好死不死是人類把她拔出來?為什麼好死不死這個人類這麼弱?為什麼好死不死他還不到自己的百分之一啊!!血池覺得委屈極了,像她這種神兵利器是認主人的,偏偏她的上任主人剛死在龍嘴中,下一個把血池拔出來的就是她的新主人,不管那時她是插在石頭裡,或一條快死掉的龍身上……

「那個……妳該不會是想說,因為我把妳拔出來,所以我是妳的主人這一類的話吧?哈哈……」丁奇記得他看過許多這種情節的小說或漫畫,但是他不認為現實中會有這一類的事,他說這些只是想緩和一下氣氛,沒想到卻是在血池的心裡狠狠加上一刀。

「沒錯啦!反正我就是倒楣只能認你當主人,誰叫我之前那個主人也不爭氣,呆頭呆腦的以為撿到我,就可以對付像龍那種神獸!最後還不是把命丟了,反正我就是一把兇殺之劍啦!哼!」血池一時氣炸,批哩啪啦的唸個不停,幾秒鐘前的幽怨氣息不知丟到哪裡去了。

「那個……不好意思打擾妳,我……我可以走了嗎?」,丁奇小小聲的問著,雖然血池說丁奇是她的主人,可是依目前的氣勢,實在很難分辨誰才是主人。

「走?你以為這麼簡單嗎?你身上的傷很重,靈魂都脫離肉體了……咦?如果你死掉的話,那我就不必當你的劍僕了……」血池的話讓丁奇頭皮發麻起來,趕緊拿出身為主人的威嚴道:「血池!我……我命令妳,立刻讓我回去!」

「兇什麼啊!明明這麼弱……放心啦!你剛才不是吃下很多龍血了嗎?雖然是被我魔化的龍,但牠的血還是有起死回生之效的,只是不知道你要多久才能醒來……」


六小時後,蘇氏醫院。

杜鵑才剛醒來,就吵著要去看丁奇那個笨蛋,印象中她記得丁奇受了很重的傷,不知道死了沒有。

護士拗不過她,千叮嚀萬交代以後,把她帶到加護病房,丁奇正在那裡接受嚴密的觀察治療。

「蘇大小姐?!」杜鵑驚訝的在丁奇的病床旁,發現那個留著黑色長髮的人兒。

「杜鵑?妳不好好休息,這樣四處亂跑,小心以後殘廢!」蘇雪皺著眉,看看杜鵑包成粽子的左手,再看看她掛在三角巾上的右手,杜鵑自己做事就不帶腦,也難怪教出這種笨徒弟。

「不關妳的事……小丁他還活著嗎?」杜鵑火氣剛被撩上來,就看到她面前那個蒼白的一張臉,看來閉目沉睡的丁奇。

「他的整個背部都有撕裂傷,肋骨全斷了,左邊肺葉嚴重出血,脊椎大概也斷的差不多……」杜鵑聽著聽著,眼淚都快掉下來,這個笨徒弟平常傻雖傻,但是可聽話的很,杜鵑很寶貝他的啊!沒想到蘇雪接下來的話卻讓她絕望。「最糟糕的,就是心臟被貫穿……」

「小丁!」杜鵑再也忍不住,不顧自己手上的傷勢,撲上前去,聲淚俱下的敲打著那放在床上的身軀。「笨蛋!我可沒教你去死啊!笨徒弟!笨徒弟!」

「師……師傅,我還沒死啊……」微弱的聲音從棉被底下傳出來,杜鵑驚訝的抬起頭來,看著被她打醒的那張無辜的臉,然後發現別過頭去,肩膀不住抖動的蘇雪。

「妳的徒弟……他可是喝下了大量龍血,雖然……是被魔化的龍,但基本上還是有治療奇效的。」蘇雪努力抑制著,不讓自己的語音有太大的顫抖,能像這樣耍杜鵑,這可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情啊!

「小丁,你繼續睡喔,我有事情蘇大小姐討•論•一•下。」杜鵑趕快把臉擦乾淨,給了驚魂未定的丁奇一個微笑……雖然丁奇在瞬間出了一身冷汗,不過這個笑容的確是他見過最美的笑容,然後杜鵑就扯著蘇雪的衣領出了加護病房。(手不是受傷了嗎?)

不關我的事,繼續睡……丁奇閉上仍是睡眼惺忪的眼睛,漸漸進入了夢鄉。

杜鵑帶著蘇雪來到門外,兩人臉色突然沉了下來,各自帶著嚴肅的表情,剛才的吵鬧不過是為了掩飾接下來的討論,為了讓丁奇安心。

「妳覺得怎樣?」先說話的是蘇雪,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但她肯定杜鵑聽的懂。

「不太明顯,我不確定。」杜鵑回想著剛剛的情景,那似有若無的魔氣,實在不能肯定蘇雪的猜想。

「連妳都不能確定……真糟糕,到底小丁有沒有被妖魔附身呢?」蘇雪沉吟著,至今她仍不能肯定丁奇身上那淡淡的魔氣,究竟因為是魔龍的血,還是他已經被妖魔佔據了身體。

丁奇的傷真的太重,蘇雪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已經死了,或是被佔據身體而不自知。

「除魔吧!」杜鵑做了最壞的決定,丁奇現在的身體還不能接受這麼強大的法術,施行除魔有相當的凶險,但如果他已經被附身,隨著身體的康復,說不定魔龍的力量又會再現,那時丁奇還是死路一條。

「杜鵑,沒想到妳這麼狠心啊!他可是你心愛的徒弟。」蘇雪眉一挑,這個提議讓杜鵑親口說出,她倒是頗吃一驚。

「我希望他能挺過除魔的法術,總比他變成另一條魔龍,再被我親手解決的好。」多這一次經驗,杜鵑有信心下次遇上龍,絕不會這麼狼狽。

「可是……」蘇雪似乎還有疑慮,曲起手指壓在唇上,沉吟不決,看樣子甚是苦惱。

杜鵑跟蘇雪從小打到大,她只有在非常猶豫的情況下會做出這個動作,杜鵑已經四、五年沒見到她這個樣子了。

她怎麼會這麼苦惱?杜鵑不解,連身為師傅的她都同意了,蘇雪還有什麼好遲疑的?她可是出了名的冷血啊?

「我說蘇大小姐,妳猶豫什麼啊?總不成妳愛上了那個小子?」杜鵑只是隨口說來氣她,沒想到卻看到驚人的一幕。

蘇雪白玉似的臉頰上出現一點嫣紅,好像一把火掉在雪上那麼明顯,她低下頭去,眼神閃閃躲躲的不敢看杜鵑,擺明是承認了。

「不會吧!!」杜鵑張大了嘴巴,淑女的形象破壞殆盡,天啊!多少青年才俊多金公子任她挑選,怎麼偏偏喜歡上這個傻小子?「小丁不帥啊?又這麼笨,才認識不到一天,到底是什麼條件讓妳這個冰山美人看上了他?」

「妳……妳不知道,小丁那個奮不顧身的樣子……」看到蘇雪急著為他解釋,杜鵑腦中一陣陣暈眩,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死對頭品味這麼差……

TOP

第三章 除魔

「喂!聽你師傅說,你叫小丁是吧?」血池的聲音又在黑暗中響起,丁奇分辨不出來這是夢還是真實。

「是啊,我叫丁奇,杜鵑總是叫我小丁。」既然是在夢中,就不必顧慮杜鵑的拳頭,可以放心叫她的名字了。

「杜鵑?是你師傅嗎?你怎麼直接叫她名字啊?」血池的好奇心可不是一般強,她是神兵,必須隨時充實自己的知識,才能不被淘汰啊!

「因為……因為她只比我大五歲,師傅不都是老頭的嗎?這樣叫她感覺很怪啊!」丁奇飄在半空中回答,比他大五歲的杜鵑,與其說是師傅,還更像照顧他的大姊姊。

因為丁奇父親死的早,母親則忙著工作沒時間照顧他,結果照顧他的責任,全都落在杜鵑的頭上。

「這樣啊……喂!我好久沒到人間來,有沒有什麼大變化啊?」之前說過了,神兵要隨時充實知識,才能跟上時代的潮流。

「妳上次到人間來,是什麼時候?」丁奇不知道血池說的好久是多久,但想必是幾百年以上的單位吧。

「嗯……我記得上個帶我到人間的主人,好像……叫『蚩尤』吧……」血池一番話,卻讓丁奇不知從何開口,難道叫他把歷史課本背給她聽嗎?如果他背得出來,一年級時就不會差點留級了。

「快說啊!」血池的好奇心……不必再說了吧,因為她是神兵。

於是丁奇只能努力回想,那本嶄新的歷史課本上面,究竟寫了些什麼火星文,好來滿足這個好奇心旺盛的劍僕,這場突如其來的歷史大會考,一直持續到天亮……


「小丁,小丁!起床嘍。」蘇雪溫柔的叫喚還在睡的丁奇,呵呵,他在睡覺的時候,皺著眉好像在思考什麼困難的問題呢!

「蘇大小姐,妳這樣是叫不醒他的,讓我來吧!」杜鵑看著蘇雪輕輕在丁奇耳邊吹氣的樣子,雞皮疙瘩都掉了滿地,這哪像她認識的蘇雪!

「小丁,再不起床的話,杜鵑要來叫你了喔。」蘇雪做最後的嚐試,沒想到這個方法十分有效。

「杜鵑!杜鵑在哪裡?!」丁奇幾乎從床上跳了起來,驚慌的四處張望,當他看到杜鵑額上的青筋時,下巴差點掉到了地上。

但拳頭沒有如預期中的落下,杜鵑只是淡淡的對他說道:「快點起來,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然後就離開病房了。

「你慢慢準備沒關係,我在外面等你。」蘇雪對他笑了笑,遞給他替換的衣服之後,也踩著輕快的步伐出去了。

好、好刺眼啊!這是天使的微笑嗎?

「蘇大小姐,情況不妙啊。」杜鵑臉色陰沉的對剛出來的蘇雪說著,丁奇恢復的太快了,就算是吃了龍血也不該有這麼超速的恢復力。

她們當然不知道,這是血池暗中推行龍血所造成的效果。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杜鵑,可惜了妳的好徒弟。」蘇雪又恢復她冰霜一般的面容,她不是那種會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女人。


這次他們坐的是普通的轎車,所謂的普通,指的是頂級的BMW。

「師傅,我們去公司做什麼啊?」丁奇看著車子行走的方向,大致也知道他們要去哪裡。

「……師傅?」杜鵑沒有像平常一樣叫他閉嘴,或是乾脆用拳頭來告誡他,這些都讓丁奇有詭異的陌生感。

默默進入公司,默默的到了天台,杜氏企業的天台不像其他大樓一般髒亂,因為這裡是杜家進行除魔儀式的地方,而現在已經有人在作準備,好進行等會兒的除魔。

「小丁,因為你吃了魔龍的血,所以我們要進行這個儀式,好把你體內的魔氣去除。」蘇雪看杜鵑沉著一張臉,便自動接下了解說的任務。

丁奇依照蘇雪的指示,盤坐在「神威伏魔陣」的中心,閉目凝神,氣沉丹田,而陣外有十來個高手,準備應付突發狀況。

「那,我們開始了。」神威伏魔陣開始發動,八個人影分據八方,各自催動真氣,經由陣法的增輻,丁奇感到充沛的真氣從會陰穴湧入,趕忙依照杜鵑教過他的方式運氣,才到丹田,一股強橫的魔氣便阻住了去路,丁奇這時才覺得害怕,擔心要是魔氣無法驅除,不知會不會受到侵害,於是更加專心運功,務必把魔氣盡快驅逐出去。

兩道截然不同的氣就在丁奇體內展開一場廝殺,相互奔騰噬咬,衝的他一陣難受。

「哇!」一股劇痛從胸腹之間猛然傳來,丁奇張口吐出一股鮮血,正是他虛弱的身體抵受不了兩股力量對抗的警訊。

這時丁奇體內的兩道氣,互相追著形成了兩股狂風,不停撞擊他的筋脈血肉,只等找到一個出口,就要破體狂奔而去。

神威伏魔陣運行到極至,周圍八人呼吸漸漸加重,他們還沒遇過這麼強大的魔氣,初時他們還顧忌丁奇的生命,現在卻是欲罷不能,八人都是一個想法,如果讓丁奇體內的魔氣發作起來,恐怕後果難以收拾!

絕對要清除丁奇體內的魔氣,就算犧牲他也在所不惜!!

身在其中的丁奇苦不堪言,體內兩道充沛真氣翻滾搏鬥,就好像不停的有炸彈在身體裡爆炸,強大的撞擊幾乎要把他撕成碎塊!

神威伏魔陣來到最後的關鍵,八人全力施為,一舉將所有的真氣通通送進丁奇體內,丁奇身下的地板不堪如此霸道的威力,應聲炸開,一股烈風夾雜飛沙走石,把在場的人打的撲頭蓋臉。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小丁!小丁你還活著嗎?」想也奇怪,杜鵑這兩天已經問他這個問題好幾次,也說明了丁奇這幾天真是衰到爆。

「師傅……咳咳……」丁奇的嗆咳聲不斷從煙霧中傳來。

杜鵑想也不想的衝了進去,東摸西摸一陣,終於摸到了一隻手腕,於是用力把丁奇給拖離風暴中心(手不是受傷了嗎?),來到水塔後面風吹不到的地方。

「小丁,你怎麼變輕了……妳是誰?」杜鵑回頭一看,卻發現自己抓著個女孩子的手腕,那女孩一副傻呼呼的無辜模樣,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杜鵑。

這女孩子一頭黑髮,黑中帶紅,皮膚比蘇雪還要白上三分,同樣也是黑中帶紅的眼珠子,直勾勾的望著杜鵑,一臉搞不清楚狀況的樣子,往下一看,纖瘦的身子,白的不帶血色的肌膚,細長的四肢看起來多麼靈活……

天啊!這女孩子怎麼一絲不掛!

杜鵑趕緊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女孩身上,才剛遮住那赤裸的身體,蘇雪也拉著丁奇到水塔後面來避難了。

「嗯?杜鵑,妳身邊那個女孩子……」蘇雪看到這個外套下空空如也的女孩,不禁呆了一呆,看著杜鵑的目光中不免添了幾絲懷疑曖昧。

「我也不知道,我本來是要救小丁的,沒想到抓了個女孩出來。」最一頭霧水的人應該是杜鵑,她怎麼也想不出個合理的解釋。

「小丁!誰、誰是小丁?」女孩聽到杜鵑說出小丁兩個字,才反應過來的要找人,比起女孩柔弱的外表,聲音相對的低沉多了,還帶著沙啞磁性的嗓音。

仔細一看,女孩很可愛,水靈靈的大眼珠子,傻裡傻氣的臉龐,不知怎麼的感覺跟丁奇很像……

「他就是小丁啊!」杜鵑指著丁奇的鼻子,女孩才把視線移到他的身上。

他就是小丁?眼前的丁奇非常狼狽,衣服破破爛爛的不說,嘴角一縷鮮血該是淒慘了吧,卻被鼻下兩條長長的鼻血給害的十分好笑,屁股還被爆炸時激起的碎石割的鮮血淋漓,總之……就是不堪入目。

「妳是血池!?」丁奇本來只在懷疑,聽到她的聲音後本該確定,畢竟他可是給她講了一晚上的歷史,血池可是問題多多的好學生,但她的形象跟丁奇的想像相差太遠,不由得遲疑了。

「真的是你……嗚∼好悲慘,這是我的主人啊∼」血池最後的希望破滅了,就算是個弱者,至少也長的帥一點,不要這麼普通嘛……

「什麼什麼!主∼人?小丁!你對這麼小的女孩子做過什麼了!!」杜鵑回過頭來,眼神中充滿了不屑與憤怒,想不到這個徒弟背著她幹下這種傷天害理的勾當!

「不是妳想的那樣!她是魔龍身上那柄劍的魂魄,因為我把她拔出來才認我當主人的啊!」相處久了,丁奇對杜鵑的想法也能猜到個七、八分,趕緊撇清關係,不然會被教訓得很慘……真的很慘……

「她是那柄劍的魂魄?那……劍呢?沒有劍她是怎麼出現的?」蘇雪又提出了另一個疑點,在她的認知中,這種憑依靈就算化成人形,也該有某個部位連接在器物之上才對。

「不就在他身體裡……咦?你應該還沒有讓我現形的能力啊!那、那我是怎麼出來的?」血池之前的主人都有經過一定的修練,讓她這種劍靈現身是輕而易舉,不過丁奇這麼弱,應該沒有足夠的力量才對。

「嗯……也許,我們替小丁驅魔,倒真的驅出了一隻魔……」


在把事情經過報告給杜可彌之後,杜可彌困惑的看著眼前的四人……不,三人一劍。

他們說這個水靈的女孩子是劍靈,但憑杜可彌的修為,也感覺不到她有一絲一毫的靈力,倒感覺她跟丁奇滿像的(因為是從他身上蹦出來的嘛)。

「妳說妳叫血池,而血池劍在小丁身體裡,那他要怎麼使用那柄劍呢?」在大家不知如何處理的時候,杜可彌卻提了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只要小丁想血池,血池就會出現了啊!」血池理所當然的叫小丁,因為大家都這麼叫他,何況以血池的資歷,叫他小丁還抬舉他了。

「那,小丁,你試試看。」杜可彌的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什麼,但丁奇怎敢違背老闆,於是認真的回想血池的樣子。

一股熱流緩緩流入丁奇的指間,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血池出現在他手中!

可是,好小一把,跟針差不多,安詳的躺在丁奇手上,發出銀亮的光芒。

血池悲哀地看著這一幕,丁奇只能維持血池劍這樣的大小嗎?千萬不要被認識她的妖魔看到,不然可真丟人啊!

杜可彌也知道丁奇的能力有限,像這種神兵,隨持有者的能力強弱,是可以控制大小,像以前有隻靈力絕倫的猴子,可以把一根叫如意棒的,變到上抵三十三天,下至十八層地獄……

丁奇見杜可彌點頭示意可以了,集中力一放鬆,那小小的血池劍立時消失無蹤。

「嗯,劍本身是沒有問題,端看使用者的善惡,但是這位劍靈……」杜可彌抬頭看了看丁奇,岔開話題問道:「小丁,你跟你母親住嗎?」

「沒有,我住公司宿舍。」所謂的公司宿舍,不是指一般的員工宿舍,而是杜家子弟集中修行的大通舖。

「那就好辦了,你搬去跟杜鵑住,好讓她方便照顧你。」杜可彌把他發福的身子重新埋回高背沙發椅中,好像認為他做了個聰明的決定。

「啊?」丁奇心裡一驚,搬去跟杜鵑住?

「等……等一下!老闆!你是說讓小丁跟我住?」杜鵑瞪大了眼睛看著杜可彌,對他的決定深感訝異。

「不喜歡我的安排嗎?」杜可彌心裡正打算,要怎麼說服這個難纏的小丫頭,讓她接受個年輕男人住進房子。

「不……真是太好了!小丁,你今天下午就搬來吧!」杜鵑開心的拉著小丁的手,已經開始想像指使小丁做牛做馬,家事都不必動手做的夢幻生活。

一邊蘇雪臉卻一沉,讓小丁跟她住?這時蘇雪開始打量杜鵑,美麗的臉蛋,高挑的身材,雖然胸部比不上她,但也還滿有料的,又是個酒鬼,如果杜鵑喝醉了襲擊丁奇,恐怕「她的小丁」一時把持不住,到時候……

「杜老闆,能不能讓我也住進去?」蘇雪的這句話,讓熱鬧的場面瞬間凍結下來。

「哦!這是個好提議啊,可是蘇家那邊……」杜可彌卻唯恐天下不亂,絲毫不顧杜鵑打雷閃電的遞眼色。

「我會通知他們,不勞您費心。」打鐵趁熱,蘇雪乾脆先斬後奏,不管蘇家的反應,先住進去再說。

「絕對不行!」前一刻還歡天喜地的杜鵑,這時卻聲色俱厲的拒絕,讓蘇大小姐踏進她的家門?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杜鵑,妳想換工作了嗎?要知道,現在的失業率這麼高,一份薪水穩定的工作不好找啊,而且除了杜家,還有哪家公司能提供你免費的房子住呢……」杜可彌笑嘻嘻的說著,那像極彌勒佛的嘴裡,吐出的卻是威逼利誘的話語。

鬼!丁奇以為杜鵑就是鬼了,想不到她背後還有更凶惡的鬼!

最後,在加薪三成、週休五日(喂!)的條件下,蘇雪確定要跟杜鵑住在同個屋簷下了,能跟兩大美女同住的丁奇,心裡卻充滿了對未來的徬徨、對人生的迷惑,還有對生命的不安。

好冷啊……這就是我人生的冬天吧……

不過,這時丁奇想起了另一件似乎無關緊要的事,那就是他已經兩天沒上學了,他還只是個普通的私立高二生啊……

「小丁,你先回去準備搬家,我還有些事情要對杜鵑還有蘇雪說。」杜可彌溫和的說著,面對丁奇的時候他真的好像佛啊!

丁奇帶著血池出去後,杜可彌的笑容瞬間沉下,語帶嚴肅的對她們說道:「血池魔劍又出現了……杜鵑,妳的任務是注意丁奇的情況,如果他有被血池操控的跡象,不要猶豫,格殺勿論!」

「杜老闆,事情……非到這種地步不可嗎?小丁他看起來好好的啊!」杜鵑默默不語,倒是蘇雪忍不住替丁奇說話,畢竟她可是很喜歡這個小夥子。

「妳們不知道血池的威力,上古魔神蚩尤這是靠著這柄劍,差點一統神、魔、人三界,就算丁奇不被血池所趁,也會引來覬覦血池的妖魔,如果丁奇被殺,血池被奪,則天下蒼生危矣,我不得不小心啊!」杜可彌也是一副莫可奈何的樣子,又對蘇雪說道:「這件事也請蘇小姐多費心了。」

「哪裡,您太客氣了。」蘇雪趕忙答應,杜家老闆都這麼說了,她就算想拒絕也不行了,更何況她也不想拒絕。

「妳們出去吧,我還要想想怎麼處理血池。」但,當一眾人等離開辦公室以後,杜可彌的胖臉沉的更深,伸手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了一串號碼:「喂,我是杜可彌,請求與蘇家、歐陽家的老闆進行『協商會議』。」


第四章 魔物的目標

隔天,丁奇又請假了,事假,理由是搬家。

丁奇每個禮拜至少會來一次杜鵑的家,但不管來幾次,都覺得好羨慕啊。

一整片的杜氏地產,蓋起了一個高級社區,安靜優雅的空間,有專人負責打掃環境,所以公共設施總是乾淨整潔,社區的各個入口,都有私人警衛二十四小時看管,不虞有外人打擾或是小偷光顧,而杜鵑的家,就在這個社區其中一棟的二十二樓。

不過每次來這裡,丁奇都背負著沉重的使命,就是幫杜鵑打掃房子,而他之所以每個禮拜都要來,是因為如果逃走的話,下次就會有加倍的工作。

說是打掃房子,其實只是主要是整理杜鵑的房間而已,因為她除了客廳跟自己房間以外,其他的房間都是空著沒有在用的。

客廳倒還好,不過就空酒瓶多了點,但杜鵑的房間真的很糟糕,丁奇是哭著幫她做衣服分類的,就連胸罩內褲等等也要丁奇整理。

所以,丁奇已經習慣了,看到這些不會臉紅心跳,因為杜鵑喝醉的時候,也是只穿內衣內褲的在家裡亂走。

是的,丁奇已經習慣了。

但是蘇雪沒有,當她打開杜鵑的大門時,杜鵑身穿紅色性感睡衣,就是露出大半個胸部還半透明的那種,大剌剌的摟著血池坐在客廳看電視,丁奇則忙著擦她身前桌子底下的酒漬。

你知道的,那個場面看起來很……那個。

蘇雪臉都綠了。

好不容易解釋清楚,然後把蘇雪的房間打掃出來,時間也到了該吃晚飯的時候。

杜鵑跟蘇雪這兩個天之驕女,個性更是天南地北截然不同,不過這兩人有一點卻是共通的……不會煮飯……

杜鵑是不會,蘇雪則是因為有人伺候她,她是蘇家老闆的孫女兒,名符其實的大小姐。

聽著兩個不會煮飯的女人互相譏諷,丁奇默默的打開冰箱,在酒瓶之中找出他上個禮拜沒用完的食材,丁奇漸漸感到悲哀了,像他這樣的十七歲熱血青年,怎麼卻過著老管家似的生活?

抱怨歸抱怨,晚飯還是很快的出現在餐桌上,丁奇的手藝在杜鵑的挑食下,已經有一代巨廚的風範,連吃慣山珍海味的蘇雪也贊不絕口。

吃完飯,丁奇認命的在廚房洗碗,血池跟著杜鵑在看客廳人類的偉大發明──電視,血池對這個世界的一切充滿了好奇,而蘇雪在一旁幫他,使劍時靈巧的雙手,用來對付碗盤卻怎麼也施展不開,看著丁奇快速的把一切都清理乾淨,自己好像成了多餘似的。

「蘇小姐,謝謝妳。」

「不,哪裡,我笨手笨腳的,只會幫倒忙。」蘇雪歉然一笑,那春雪初融百花乍放的溫柔,重重撞在丁奇眼裡,撞的他腦中一片昏昏沉沉。

蘇雪一頭漆黑的長髮扎起馬尾,修長雪膩的頸子,嫣紅的臉頰上帶著不習慣的微笑,穿著圍裙,袖子捲到手肘,露出一截光滑晶瑩的手臂,蔥嫩手指拎著個洗到一半的盤子,左看右看,都像是個新婚的妻子,生疏的學習家事。

「還有,不要叫我蘇小姐,聽起來好陌生,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丁奇腦中暈沉更甚,怎麼比杜鵑把酒瓶硬塞到他嘴裡的時候,還要令人有「醉」的感覺呢?

「蘇……蘇雪……」丁奇腦中一片渾沌,能直接叫蘇雪的名字,全身的骨頭好像都酥了,腳步似乎有些不穩,目光從蘇雪的眼睛、鼻子、豐唇,一路往下,雪白的脖子、鎖骨,圍裙兩條束帶束緊之後,那明顯豐滿的胸部、纖細的腰身,裙下兩隻小巧可愛的腳掌……

「碰!」「小丁!你怎麼了!」丁奇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神威伏魔陣對他的消耗傷害甚巨,但因為發生一連串的事故,他無暇注意自己的身體,直到現在吃飽鬆懈之後,疲倦一口氣湧上來,終於支撐不住。

「蘇雪!妳對小丁做了什麼啊!」「我什麼也沒做啊!」「哦,他的真氣消耗光了吧,要把我從身體裡逼出來,可不是件簡單的事……」聲音越來越遠,丁奇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一早,丁奇驚訝的發現,自己睡在杜鵑的房裡,身邊還賴著血池,而杜鵑不見蹤影,大概是醉倒在客廳了。

血池本來是不用睡覺的,但她是被「趕」出來,而不是以丁奇的能力讓她現形,所以她會感到疲憊,也需要吃飯睡覺了。

丁奇當然不知道這許多,他只是輕輕撥開血池細長的手腳,小心不要吵醒她,看看時間,還足夠他上學之前先洗個澡。

昨天東奔西跑了一天,還來不及洗澡就昏睡過去,現在身上的味道可難聞的很。

丁奇完全把這裡當成他家,從還沒整理的包包裡挑出制服,打算洗好澡就穿制服上學,把自己扒光,只用浴巾圍著腰間,正打算推開浴室的門,不料手還沒碰到門把,門就自己打開了。

「哦,小丁,你醒了啊!趕快洗澡上學吧,你身上的味道可真重呢!」杜鵑剛好晨浴出來,看到丁奇只一楞,就笑著走開了。

杜鵑她……身上只圍了浴巾而已……

丁奇昨晚才被蘇雪電到,今早見到看習慣了的杜鵑,竟也有一絲心動。

濕漉漉的頭髮,很隨性的散亂著,高挑的身材,修長的身子瘦不見骨,一條浴巾緊緊裹著,將她姣好的身材展露無遺,底下兩條水嫩的腿,一前一後的吸引著丁奇的目光。

丁奇進入浴室的時候,狹小的空間裡還充斥著杜鵑的幽香,頭腦裡不知道在發什麼暈,怎麼洗完的都不知道。

「呀!」丁奇出來的時候,恰好蘇雪推開房門,見到只穿著內褲的他,驚呼一聲之後趕快把門關上了。

環肥燕瘦啊……


整理妥當,丁奇看了看鏡中的自己,確定沒有讓教官挑毛病的地方後,推開了杜鵑家的大門,按了往下的電梯,等待那數字的燈亮到二十二。

電梯門開時引起的氣流中,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冰冷,丁奇隱約覺得不對勁,這冰冷感覺不單純。

「嘶!」丁奇一旋身,避過突然出現的攻擊,但他的外套就沒那麼好運,被利爪撕個粉碎!

丁奇凝神,才發現電梯裡有一隻花豹大小的魔物,全身化成電梯內壁般的保護色,不仔細看根本無從發覺,如果他剛才沒注意到那怪異的冰冷,這時他已經變成一具屍體了。

魔物呈半人形,顯是經過修練,渾身披著能改變色彩的鱗片,狼頭豹身,粗狀的後肢蹲距在地,刺空的利爪停在半空,小小的眼睛裡射出凶殘的光芒。

「哦,反應滿快的嘛,不愧是血池的新主人啊!」怪異的聲調,似乎不習慣說人類的語言。反正被發現了,那魔物也就不再隱藏,四肢著地,慢慢步出電梯,全身散發出強大的魔氣,丁奇手腳一陣發冷,如墜冰窖。

但,牠這是錯誤的決定,魔氣一發,整棟大樓都是杜氏子弟,各自抓著自己的武器衝出來,把上下樓的樓梯都堵死了。

魔物頭上的冷汗立刻給他冒很大,眼前的人類們個個功力不凡,牠怎麼也沒想到闖進了個危險的地方。

「小丁,你先去上課吧,這隻魔物就交給我們了。」眼見丁奇的師伯師叔師兄們,把倒楣的魔物團團圍住,杜鵑替他拿來另一件外套,好心的提醒他該去上學了。


經過這場鬧劇,丁奇竟然沒遲到,只是坐上自己座位的時候,還沒有回過神來,平常就在發呆的他,這時更是呆到了極點,這讓他的好朋友擔心不已。

他的好朋友,江東尼,名字這麼怪,因為他老爸是外交官,他在美國出生,就乾脆取了個外國名字。

平常丁奇都叫他東尼,字正腔圓的國語發音,東•尼,東尼有個外國名字,又在國外住了幾年,最近才回國,感覺上像個華僑,他的父母可都是台灣人。

衝著東尼的父親是外交官,而他又長的一表人才玉樹臨風,他在學校裡可有不少仰慕者,是個熱門人物。

「阿奇,怎麼發呆啊一大早?」東尼用他怪怪的國語問著。

「沒有,今天早上發生一些事……」丁奇想起今早,差點又失神了,不知道那隻魔物的下場會怎樣?

「阿奇,看你的樣子,期末考很有把握哦?寒假有沒有計劃去哪裡玩?」東尼的話提醒了丁奇,讓他正視時間的無情。

「對吼!下禮拜就期末考了!」丁奇四處望著班上的同學,不管再怎麼混,也開始在早自習讀書了。(順帶一提,這間高中男女分班)

該死的魔物,害我都忘記這件事了!如果這次補考的話,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丁奇這時化身乖學生,認真的翻過每一頁課本,專注的吸收古人的金玉良言,前人遺留下來的珍貴遺產,務必把它們發揚光大……

但,才剛敲第四節的下課鍾,正盤算要吃什麼的時候,走廊一端發生了不小的騷動,丁奇原本事不關己,但騷動有一直往這裡來的趨勢,好奇之下,丁奇從窗口伸出個頭,張望究竟發生了什麼。

「阿奇!大……大美女!」東尼跌跌撞撞的跑來,在這一棟樓能見到女生是件稀奇事,因為女生都在另一棟樓……

「是哦……」丁奇正打算把頭縮回去,美女對他沒有那麼大的吸引力,看慣杜鵑的他,對美女的要求是很高的。

不過當看到東尼口中的美女時,他還是呆滯了一下,因為來的人是蘇雪,被人群包圍的她,對那些盯著她看的小夥子視若無睹,整個人彷彿冰山一般,對外界的事情漠不關心。

丁奇看在眼裡,總覺得那不是真正的她,真正的蘇雪,應該跟杜鵑吵的不可開交,應該在廚房裡笨手笨腳,而不是這麼的冷漠,這麼的不可一世。

「怎麼,發生什麼事?」東尼震驚地看著,那個普普通通的丁奇,跟眼前的冰山美人攀談起來。

「小丁,我是來找你的,跟我走。」蘇雪看到丁奇,臉上才有點表情。

不只東尼傻了,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傻了。

「不方便在這裡說。」蘇雪瞥了一眼周圍的人潮,意思再明顯也不過了。

「我知道了……」丁奇心中嘆了口氣,看來他終究難逃補考的命運。


回到杜氏社區,蘇雪開始跟他說起原因,那隻倒楣的魔物在杜鵑的逼供下,說出了一項令所有人都驚訝的消息。

整個妖魔界都在傳說,血池落在丁奇手上,也都知道丁奇是個很弱的人類,甚至連照片都有了(妖魔也會進步的),所以那些希望藉由血池增強實力的妖魔,已經鎖定丁奇做為目標,打算殺死丁奇,奪取他身上的血池魔劍!

「怎麼會?血池在我手上的消息,因該沒有妖怪知道才對啊?」丁奇感覺自己簡直像狼圈裡的羊,散發著純潔柔弱的氣質,對那些虎視眈眈的怪物說:「來吃我啊∼」

「總之,我們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保護好在你體內的血池,而『水兒』已經在我們的嚴密保護下了。」

「水兒……是誰啊?」丁奇突然聽到一個陌生的名字,但是蘇雪好像滿熟悉她的。

「啊!水兒就是血池的劍靈,因為一個女孩子叫血池不好聽,又會跟魔劍搞混,所以杜鵑把她的『池』取偏旁,叫她『水兒』。」原來是杜鵑的主意,想必血池不管再怎麼抗議,都會被她給駁回的吧。

說話間,他們已經回到杜鵑的住處,杜鵑懶洋洋的倒在沙發上,也不知道是睡著還醒著,而血池……現在該稱她水兒,已經被換上一襲鵝黃色的連身洋裝,可愛的小臉專注的看著電視。

「不是說有『嚴密保護』嗎?」丁奇只覺得眼前的世界一片平和,好一幅國泰民安的景象。

「對啊!在杜氏社區裡,就是最嚴密的保護了。」蘇雪認真的說著,事實上也沒錯。

「我……下禮拜就要期末考了……」丁奇可不想留級,沒去考試的結果就只有留級而已啊!!

就在蘇雪對丁奇苦口婆心,教導他生命比功課重要時,那邊杜鵑卻接了一通電話,在電話湊近耳朵的瞬間,原本懶洋洋的表情,突然變得專心起來,還發出了像「呀!」這樣的驚呼。

「蘇雪,停一停,我們要帶小丁去一個地方,妳的長篇大論到車上再說吧。」杜鵑從沙發上爬起來,對他們說出一個驚人的消息:「那條龍醒了,牠說要見小丁。」

「哪條龍?」蘇雪一時還沒有反應,丁奇更是一臉痴呆樣。

「就前幾天收拾掉的那條,牠還沒死,據說還是條龍神呢!」杜鵑神采飛揚地說著,一邊把丁奇拖出門外。

TOP

第五章 龍之將死

在眾多杜家子弟的護送下,丁奇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

以會見一條受重傷的龍神來說,這個地點確實很恰當,因為這是一間醫院,只是丁奇從來不知道,人類的醫療技術對龍……特別是龍神也有效果?

杜可彌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了,杜家大老闆親自等人,可見他對這次的會面多麼重視了。

「小丁,龍神醒來以後,指名要見把血池拔出來的人,我問了其他人,才知道是你。」見到他們,杜可彌也不浪費時間,在前進的途中慢慢把事情講給他們聽。

「你是第一次來這家醫院吧。」杜可彌看丁奇心神不寧,四處張望,一副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模樣,便稍微給他介紹:「這是杜家最先進的醫院,所有醫學上的最新技術、器材都可以在這裡找到,但是,這只不過是掩飾罷了……這間醫院的最主要目的,就是研究。」

「研究?研究什麼呢?」丁奇還是第一次聽說杜家有這種地方,看來這彌勒佛似的杜可彌,不知道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但看他毫不介意蘇雪知道這裡,卻又不像故意隱瞞。

「研究魔物。」杜可彌語出驚人,丁奇、蘇雪深感驚訝,杜鵑卻是神色自若,顯然早就知道了。

「杜老闆,這麼重大的事,為什麼蘇家並不知情呢?」蘇雪臉色沉了下來,看來十分不滿杜可彌的措施。

「蘇家知道的,只是蘇老闆沒有告訴妳罷了。」杜可彌頭都不回,繼續說道:「不論動機,研究魔物這種事,傳出去總是不好聽,所以三家知者甚少,妳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說話之間,一行人來到地下樓層,這時他們對這裡已經沒有了醫院的感覺,這裡的白牆白地板,一股腦的表達出研究所的氣味。

就連那刺鼻的藥味,也彷彿帶著層層神秘。

「為什麼要研究魔物呢?」蘇雪提出了看似愚蠢的問題,但杜可彌給她的答案卻不是找出牠們的弱點云云……

「為了操縱牠們。」杜可彌仍然掛著他的彌勒笑容,但在場的人心中都冒出了絲絲寒氣。

「操縱牠們?為什麼!?三大家族不都是為了斬妖除魔而存在的嗎?」蘇雪對杜可彌提出了強烈的質問,漆黑如墨的眼中透著懷疑。

「如果我們可以操縱魔物,就不必再消滅牠們了,這樣不是很好?」自從進入醫院以後一直安安靜靜的杜鵑,這時終於開口了。

「可是……」雖然覺得不妥,但蘇雪卻想不到什麼反對的理由,再加上她又不是蘇家的老闆,對這件事沒有決定的權利,只好轉移話題:「你們打算用什麼方法操縱魔物?」

「哈哈……這就是我們努力在研究的了。」杜可彌一句話結束了這個話題,領著眾人來到一整片的鐵捲門前,連綿的鐵捲門一直到左右牆面,整面牆都是可以開關的鐵捲門。

杜可彌示意開門,一陣操控下,所有的鐵捲門緩緩打開,眼前的景象讓沒有心理準備的丁奇和蘇雪大吃一驚。

鐵捲門內部就不是一層樓了,而是一個挖通的巨大正方形空間,一邊少說也有一百公尺,往上有五層樓高,往下是一片池子,不知道有多深,一顆巨大的龍腦袋,軟弱無力的斜靠在池邊,身體全都泡在乳白色的液狀物裡,從牠的淒慘模樣來看,確實是那天的魔龍沒錯。

但,牠好像變大了很多?那天牠的頭頂多小貨車那麼大,可是呢……現在十足十像棟樓啊!還沒算牠沉沒在池子裡的,要是那天牠也這般大小的話,杜鵑肯定不會撤開封印了。

龍神聽到有人進來,吃力的睜開眼睛,眼裡已不復當時的血紅,而是令人心頭一清的深遂藍色。

「誰……是從我身上拔出血池的人?」牠嘴巴沒動,而聲音直接出現在各人腦中。

「我……是我。」丁奇戰戰兢兢的回答,今時不同往日,那時牠只是一條魔化的龍,現在牠卻是老闆口中的龍神了。

「杜老闆,不好意思,這些話我只打算對他說。」龍神的聲音又出現,雖然是告罪的語句,但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杜可彌只好帶著兩女坐到一邊,如果龍神不想他們聽到牠的話,就算他們貼在龍神的嘴邊,也休想聽到半個字,龍神大可只在丁奇的腦子裡說話!

果然龍神就只在丁奇的腦中說:「你叫丁奇?」

「是……您叫我小丁就可以了。」丁奇可沒牠密音傳腦的功夫,只好大聲的回答出來。

「你現在是血池的主人了?」龍神的聲音不像那天淒厲,聽起來暖暖的很舒服。

「是。」丁奇依然大聲精神的回答著。

「不必這麼大聲,我的耳朵還很好……怎麼你身上沒有血池的魂魄?」龍神巨大的藍色眼珠子猛然張開,裡面好像打著閃電似的雷光。

「她留在杜鵑家看電視……」丁奇這時只好傻笑,如果龍神要他解釋什麼是電視,那可就說不清楚。

「她不在?你好像還沒有放她出來的能力啊?」龍神困惑了,眼前這一個勁傻笑的人類,橫看豎看都沒這能耐,怪了……

「嗯……這個……」丁奇只好把神威伏魔陣的事情說了一遍。

「這樣……小丁,知道為什麼要找你嗎?」知道她不在後,龍神說話沒了顧慮,開始切入正題。

「是因為那柄劍吧……」丁奇想想,大概也只有這個理由吧。

「你很聰明。」丁奇不由得想到杜鵑,如果她知道龍神這麼稱讚他,不曉得會說些什麼,又聽龍神說道:「本來我打算在看到你的時候,把你跟血池一起毀掉,但我卻只感到血池的力量,而沒有她暴烈的魔氣,所以我才想跟你說些話,看看是怎麼回事。」

丁奇頓時出了一身冷汗,悄悄地後退一小步,這麼大隻龍,雖然要死不死的,但瘋起來想必還是很可怕。

「放心,既然血池上的魔氣已經消失,那我也沒必要傷害你,只是……小丁,你靠過來點,到我的嘴邊。」

到我的嘴邊?丁奇心臟猛一跳,極度的不安佔據了他的整個身體,但在龍神的瞪視下,還是慢慢地來到牠的嘴邊。

龍神伸出一隻鬍鬚,緩緩點在丁奇的額頭上,丁奇被一隻小腿粗的冰冰涼涼濕濕滑滑的物體貼著頭,那感覺十分之不好,但對方可是龍神,所以他只好乖乖的任人……不,任龍擺佈。

龍神眼睛一閉,一股涼涼的感覺傳來,丁奇的記憶突然不受控制的爆發,大量的畫面及聲音重疊在一起,從小到大,甚至一些已經忘記的事情,只不過一瞬間,他好像再一次經歷過人生。

「你……看了我的記憶?!」丁奇猜到是怎麼回事,憤然撥開龍神的鬍鬚,記憶是人類最珍貴的秘密,竟然不徵求同意就直接觀看!

「不好意思,我必須確定一下……」龍神在度睜開的眼睛裡,那幽遠的藍色之中透出濃濃歉意。

丁奇卻不答話,這種不尊重的態度,即使是神也不能原諒。

「接下來我要告訴你的事情,絕對不可以能向任何人提起,你答應嗎?」

丁奇勉強點點頭,他不是很原諒龍神之前的行為。

「你知道,我是龍神,當我看到一隻微不足道的妖魔,拿著牙籤般的劍向我挑戰……那時我的身體比現在還大很多、很多很多,所以血池在我的眼中,不過是一把牙籤罷了。」

「他揮舞著劍衝過來,我完全不把那柄劍放在眼裡,那小小的劍怎麼傷的到我?但我錯了,雖然我一口就吃了他,但他刺在我身上的劍,竟然突破了我的鱗片,刺進了我的血肉,然後,我感覺到無比強大的魔氣在侵蝕我的身體,我激烈的抵抗,全身的力氣都拿去對抗那魔氣,但我仍然一點一滴的產生異變,我只是在等死而已……」

「然後她的力量突然消失了,消失的無影無蹤,我趕緊消除身上的魔氣,但我病入膏肓了,我的生命已經跟魔氣密不可分,如果不變成妖魔,那就只有死路一條,可我還是把魔氣趕出了身體,要我變成魔物,還不如死!」

丁奇聽著,這些話只不過是龍神的感嘆,話裡可以聽出牠的驕傲,但,難道牠叫他來這裡,純粹只是說這些給他聽?就算是,也不必叫他隱瞞其他人啊?

「我說這些,是想讓你知道,血池的力量有多大,如果你可以發揮血池全部的力量,上天下地,你的對手不多,但是現在出了個變數。」

「變數?什麼變數?」丁奇開始緊張了,那把血池可是在自己身體裡!

「血池的魂魄被逼出來,我不知道這對你有沒有影響。」龍神的記憶中,還沒聽過什麼神兵利器的魂魄「掉」出來的。

「血池的魂魄……武器的魂魄有什麼影響?不就少了人聒噪嗎?」丁奇想到現在叫做水兒的那個女娃兒,除了吃飯看電視,好像跟血池一點關係也沒有似的。

「不,像血池這種等級的武器,沒有魂魄不能發揮全部威力,現在這樣血池等於廢了,你趕快向血池的魂魄,討教怎麼使用血池,要快!」

「怎麼你希望我發揮血池的力量?」丁奇奇怪的問著,牠不就因為血池而受傷,怎麼還好像巴不得血池發揮十成功力。

「不是我希望,而是你需要,什麼時候需要我說不準,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但你……當作是未雨綢繆也好。」牠神神秘秘的回著。

「未雨綢繆……好吧,我去問就是了。」丁奇嘟嘟囔囔的答應下來,哪有這樣拜託別人的啊!什麼都不說清楚。

「小丁,我知道你怪我不說清楚,但是我只能提醒你注意,有些事現在讓你知道不好,你還沒有能力去應對,只會招惹不必要的麻煩。」龍神光看他的表情,就可以猜到丁奇心裡一定在罵牠。

「我知道了啦……」

「那,還請你答應我最後一個要求。」還沒等到丁奇回答,龍神全身起了一陣顫抖,乳白色的液狀物起了緩慢的波紋,似乎很是黏稠。

「你怎麼了?要不要我去叫老闆來?」丁奇雖然討厭牠,但總不忍心看牠在面前痛苦。

「不必……」龍神張嘴一吐,一顆寶藍色彈珠大小的圓球從牠口中掉出,溜滴滴的滾到丁奇腳邊:「撿起來。」

丁奇皺著眉頭,不知道牠在賣什麼藥,以食、姆兩指輕輕的捏起來,觸手一片溫潤,質感直追上好的玉石。

「吃。」

「什麼!?」丁奇看看龍神,再看看手上的珠子,上面沾滿了透明帶點黏稠的液體,還散發著一股清香,雖然聽說龍涎是延年益壽的珍品,但在眼前製造的就……

「快吃啊,你在猶豫什麼?」龍神似乎變得相當疲倦,聲音漸漸模糊不清。

「嗯……這是什麼啊?」要別人吃這個沾滿口水的東西,好歹也說明一下吧!

「是我的知識。」龍神的眼睛又慢慢閉上了。

「知識?為什麼要給我?」丁奇看著龍神的表情、語氣,心裡陰約有不祥的預感。

「你很善良,我希望這些知識對你有幫助……」龍神的嘴唇動了動,丁奇不知道那是否笑意:「對了,聽說你被魔界通緝,再給你一樣東西好了。」

龍神眼睛猛一張,碧藍的眼珠子突然發亮,一片龍鱗從池中浮出來,一邊往丁奇靠近,一邊調整大小,飄到他面前的時候,只剩下火柴盒那麼大,丁奇一伸手,鱗片落到他掌心,竟融入了他的手掌之中。

「我給你的東西,也是跟血池一樣用法,只要想,它就會出現,替你擋去各種攻擊,不過沒有血池這麼霸道就是了……」

「這個……也不能說嗎?」丁奇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左手,怎麼幾天之間,得了那麼多寶物?

「珠子跟鱗片無所謂,但有關於血池的談話,不要跟任何人說……小丁,我累了。」龍神對他下了逐客令,丁奇只好向牠敬個禮,然後去找等在外面的杜可彌等人。

傻小子……你所相信的人,不一定會回應你的信任……


「小丁,怎麼樣?牠對你說了什麼?」先開口的是杜鵑,看到丁奇走開,立刻就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也沒有什麼啦,就是給了我些東西。」丁奇把龍神的珠子(龍珠!?)給大家看,那寶藍色的光輝,把附近都映照成了藍色,在龍涎的折射下,光芒不停流動,好像身在潔淨的波瀾中。

「這是……什麼啊?」蘇雪一陣心神動盪,忍不住問道。

「好像是龍的知識。」丁奇收回手掌,光華盡去,眾人又從海裡回到了現世。

「小丁,那你期末考可以過了嘛!這可是龍的知識哦!」杜鵑用她包成粽子的手,替丁奇擦去臉上的液體,那是龍神鬍鬚的傑作。

「那也要我能去考試才行……」丁奇想起他是整個魔界的肥羊,心情就不太能高興。

「小丁,龍神跟你說的話,能告訴我嗎?」杜可彌一問,丁奇差點和盤托出,但想了想,答應別人……龍神的事情還是遵守的好,所以只說是為了感謝他,給他珠子作為報答。

「這麼說這玩意兒還得吃下去才行?」杜鵑看著被蘇雪接去的珠子,左看看、右看看,卻怎麼也不覺得可以吃。

「上面這些是什麼啊?還滿香的。」蘇雪手指沾到一些透明滑滑的液體,稍微一搓動,清香四溢,嗅之頭腦一清。

「呃……這是新鮮的龍涎。」丁奇斟酌著用詞,希望蘇雪不會太在意這些東西。

杜可彌聞言一呆,隨即放聲大笑,一點老闆的樣子都沒有。

蘇雪臉色一變,顯然是想到了什麼,但杜鵑還搞不清楚狀況:「龍涎?那是什麼?」

「龍的唾液,聽說是養生聖品,妳試試看?」蘇雪趁杜鵑還在消化這些話的時候,那沾滿了龍涎(口水)的手指,已經抹上杜鵑的嘴角,如果不是蘇雪不肯讓這些口水變成另一些口水的話,杜鵑可真要嚐到龍涎的滋味了。

「蘇雪!妳……」杜鵑立刻跟蘇雪吵起來,杜可彌卻盯著那些晶亮的……黏液,喃喃的道:「啊……真浪費,現在的年輕人……」

他們離開之後不久,杜可彌就接到龍神已經死了的消息。


第六章 血池開鋒

「小丁,準備上學囉,你今天不是要考試嗎?」蘇雪溫柔的聲音,真是最美好的鈴聲啊∼

經過丁奇的極力爭取,他總算獲准上學了,他深深的體會到能接受教育是多麼難能可貴的恩賜……雖然有保鑣跟著他。

杜可彌的答應他上學的條件,就是要有兩個杜家的高手陪同上學。

丁奇慢慢的打理著一切,把一串東西掛在脖子上,那是龍神的珠子,在上面加點膠,乾了以後鑽個洞,就可以把它跟杜鵑的玉珮掛在一起了,丁奇實在不想這種東西吃下去。

自從龍神死後,珠子就不再自動發光,黯淡的珠子更像彈珠了。

杜鵑狼吞虎嚥的吃著早餐,蘇雪搬進來後,丁奇就不必一大早起來準備早餐了,蘇雪雖然不會做,但她會買。

第一次買的時候,蘇雪故意沒買杜鵑的份,結果她把丁奇的早餐搶著吃掉,之後蘇雪就會幫她買了。

丁奇在水兒打開電視的聲音中離開家門,水兒一天到晚都在看電視,他有點擔心,血池的魂魄會不會變成一個電視兒童?

不過也難怪,不管是多老套的故事,對她來說都新鮮的很,她可是蚩尤那時代的魂魄。

「辛苦了。」丁奇很有禮貌的向兩位師叔級的長輩打招呼,杜鵑手還沒好,蘇雪不是杜家人,所以杜可彌另外找了兩個高手來照顧他。

「別客氣了,小丁,今天就考完了,要加油啊。」師叔們還滿喜歡丁奇,因為他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

「我們在老地方等你。」師叔們不方便跟進學校,他們在學校旁邊的咖啡屋坐著,如果有魔物出現,他們也感應得到,而丁奇下課就來找他們,再由他們護送丁奇回家。

一個禮拜來平安無事,咖啡屋就成了他們口中的老地方。

只不過咖啡屋最近出現奇怪的流言,兩個中年人點了咖啡以後,就一直坐到下午,等一個高中生來把他們帶走,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之類的……


「嗨!阿奇。」東尼陽光燦爛的向他打招呼,真不知道為什麼他每天都這麼精神。

班上早自習倒的倒、趴的趴,連日來的挑燈夜戰,確實是對體力很大的考驗,沒有人再有力氣騷擾他了。

騷擾?那可是說的輕鬆,當時丁奇回來學校,被大家聯合逼供,所有的人都在問他蘇雪是誰,連隔壁班、隔壁隔壁班、隔壁隔壁……班,通通都來了。

嗯,蘇雪她……是我的表姊啦……

蘇雪!她叫蘇雪是嗎?喂!哪個蘇?哪個雪?身高?三圍?有沒有男朋友?你能不能請她參加活動?什麼活動啊……這個……

……那天,丁奇不知道說了多少謊。

這股熱潮好像還沒停,時不時的會有人向丁奇打招呼,然後向旁邊的人說:「他就是蘇雪的表弟啦!」

總之,蘇雪在這間學校大受歡迎了,幸好杜鵑還沒來過,不然以她喜歡熱鬧的脾氣,說不定會鬧得更大……

說起期末考,丁奇這次頗有把握,有杜鵑跟蘇雪教他,她們打了賭,看誰教的科目考的比較好,誰就是贏家,據說樓下的師兄還開了賭盤……

如果可能的話,丁奇倒是希望兩邊平手,因為他不想被杜鵑揍,也不願意看到蘇雪難過。

「欸,阿奇,考完試要去哪裡玩?」東尼就坐在前面,回過頭就可以跟丁奇聊天。

「我要去登山……」丁奇垂頭喪氣,十分沮喪的樣子。

「登山?那很好啊,你幹嘛這麼難過的樣子?」東尼不解的問著。

因為東尼不知道,丁奇是要去山上作特訓,還是杜可彌親自下令,要杜鵑把他訓練到可以應付魔物,至少能夠自保的程度。

杜鵑的特訓……想了就害怕,希望他的寒假不是在醫院裡度過……不,說不定這樣還比較幸福吧。

以往考完都有種輕鬆的感覺,為什麼這次是明知道有陷阱,卻還要踩下去的無奈呢?

考完,東尼才踏出教室,就被一群女生拉去吃飯,本來他還想找丁奇一起,但丁奇還有兩位師叔在等他,只好拒絕東尼的好意了。

才出校門,一股股似有若無的寒意從四面八方射來,丁奇已經有經驗了,這是魔物壓抑氣息的感覺,數量還頗多,這裡是學校,有許多學生,不宜在這裡拼鬥,以免傷及無辜。

「課長,有魔物盯著我,我把牠們引到人少的地方……」拜現代科技之賜,有手機這種東西可供聯絡。課長是對師叔輩的稱呼。

丁奇默默計算,大約有六……不,七隻,一共有七隻魔物暗中窺伺,其中有一隻比較難對付,因為丁奇差點忽略的寒氣就是這隻給他的。

還好學校不在市中心,不然這麼大白天的,哪裡去找沒人的地方?

丁奇心意已定,一邊跟師叔手機聯絡,一邊挑小巷子走,過不多久,來到一處山坡,更是專挑雜草堆裡沒路的地方跳,當丁奇終於停下來時,左右望去,除了幾間平房以外,沒有半個人影。

丁奇打算在這裡解決牠們……等師叔來這裡解決他們。

他沒有等太久,他一停下腳步,就看到魔物出現在他眼前,六隻,體形像大型犬,體毛暗褐粗硬,牙尖爪利,尾巴薄長,反射著金屬光澤,鋒利直比長劍。

這些是「狾」,是一種魔獸,記得杜鵑有教過他,狾的動作迅速,會咬住獵物的腳,然後用尾巴將獵物釘在地上,然後把獵物吃掉。

眼前有這麼多的狾,丁奇的注意力卻被吸引到另外一邊,第七隻……是人,穿著休閒服,神色自若的人,站在狾之中,好像帶寵物出來逛街一樣。

「你是誰?」雖然被這麼多魔獸包圍,但是那人給丁奇的壓迫感,遠比那些狾要來的大。

「丁奇先生,我姓孟,叫孟天憾,這次是想向你『借』一樣東西。」那人特地加重了「借」的語氣,雖然態度還算禮貌,但是卻讓丁奇打心裡厭惡。

「我沒有你要借的東西,你找錯人了!」丁奇首先想到的是血池,右手不禁縮了縮。

「我們打聽得很清楚,『龍的知識』確實在你身上。」沒想到這孟天憾不提血池,卻講起那顆珠子來了。

丁奇一驚,珠子的事情加自己也只有四個人知道,怎麼竟給這個來路不明的人打聽清楚了!?

「我不喜歡殺人,但如果你不合作的話……」六隻狾獸同時咧出了牙齒,喉頭一陣咕嚕嚕的轉,六道寒氣分別盯在身上不一樣的部位。

「小丁!我們來了!」兩道劍光從天而降,一道刺向右邊三隻,一道橫切左邊三隻,師叔總算趕到!

狾獸反應快極,劍光來的突然,不到臨頭,狾獸已避開,正待撲上撕咬,卻聽孟天憾一聲長嘯,狾獸竟乖乖的退回他腳邊,活像六隻溫馴的家犬。

「我原本想和平解決此事的……」孟天憾緩緩踏出一步,師叔雖不知他的來頭,但他能命令魔獸,便不敢小看他,各自回劍凝神,且看他有什麼舉動。

孟天憾脫下手套,白晝之下,只見他的手黑呼呼一片,手掌一翻,手指暴長,指甲突出,轉眼間成了兩隻獸爪,原本一片模糊的黑色,這時已看清是細小的黑色鱗片,一片一片連上手腕,被袖子遮住,不知究竟到了什麼地步。

兩位師叔見他異化,氣貫長劍直刺而出,不管他是什麼東西,總之不會是好人!

兩道足以分金裂石的劍氣彼此配合無間,一前一後一剛一柔,要對方顧的了前顧不了後,顧的了上顧不了下,這一劍就算不能令對方致命,至少也要了他一手一腳!

孟天憾臉上堆起了冷笑,不閃不躲,右爪一揮,五道有若實質的氣勁破空而去,衝在前面的「師叔甲」立劍一劈,剛猛的劍勢連破三道氣勁,遇上第四道氣勁卻一滯,真氣再催,才勉強破開,若不是「師叔乙」即時卸開最後一道氣勁,師叔甲的雙腿就不保了。

「小丁!我們纏住他!快跑!」師叔眼看敵人難纏,二人全力出手竟然差點栽頭,這對手恐怕不是他們可以應付的了。

丁奇知道情況,如果自己越早逃離,就越縮短師叔糾纏的時間,一刻也不遲疑,轉身就跑!

孟天憾舉步待追,兩柄長劍卻連起綿密的劍網,把他給密密實實的圍住,不求傷敵,只求留人,兩位師叔劍勢一展,當真潑水不進。

卻聽孟天憾一聲長嘯,原本蟄伏的狾獸紛紛跳了起來,往丁奇逃走的方向追去。

師叔見狀,正想橫劍截下,這時孟天憾高高跳起,雙爪一張,撲天蓋地的籠罩下來,兩位師叔不得不回劍自救,長劍到處,直指孟天憾雙爪掌心,去勢之急,孟天憾似乎不及反應,掌心中劍!

師叔還來不及高興,長劍中的,竟發出金鐵交擊之聲,孟天憾雙爪一握,明晃晃的劍尖應聲而斷,兩位師叔對看一眼,長嘆一聲,這不知是人是魔的東西,確實是兩人應付不來的。

小丁,接下來就看你的造化了……

兩位師叔把心一橫,明知不敵,斷劍卻發了瘋似的向孟天憾捲去,只求能絆住他,哪怕一秒也好……


丁奇不分東西的四處亂跑,心裡也亂成一團,如果是妖魔來奪血池也就罷了,怎麼連龍的知識也有人知道?

「唰!」丁奇背心一涼,急向旁邊一跳,一隻狾獸撲空,但速度太快收不住腳,跌倒在地打滾一圈,還撞斷了株手臂粗細的樹,這才停住身形。

雖然一隻出糗,但其他五隻已牢牢圍住丁奇,孟天憾不在場,沒人管束幾隻凶獸,立時張牙舞爪的撲將上來!

丁奇手無寸鐵無從抵擋,奮力一跳,躲過兩隻狾獸的撲擊,但那鋒利如劍的尾巴追著刺了上來,來的甚快,丁奇連眼睛也來不及眨,眼睜睜看著閃著微光的尾巴,逼近左胸三寸……

龍鱗!丁奇腦中才想起這龍神的賜予,那碧藍色的鱗片似乎迫不及待的出現,僅有拇指大小,認尾奇準「叮!」的一聲,替他擋去了穿心一刺。

丁奇心裡不知說了多少感謝,但他的危機還沒結束呢!腳尖才剛落在地上,三隻狾獸同時齜牙咧嘴的咬來,龍鱗只有一片,還這麼小!

「血池!」

慌亂中不及細查是誰出聲提醒,同樣也是心念一動,血池燦然出現在掌中……針點大,還先刺傷了自己的手指頭……

但,一股汩然大力從龍鱗上傳來,流入血池之中,針點大的血池一長兩尺,丁奇兵器在手,「除魔劍法」翩然使出,雖然只練了二個禮拜(杜鵑有逼他練),卻已大有架勢,狾獸已騰躍而起,面對突如其來的血池只有引尾一擋,但血池何等威力,三隻狾獸被斬成數段,墨綠色的血液灑了他一頭一臉。

血池在手,丁奇的狀況卻不好受,力量從龍鱗湧出,被血池吸收,中間經過的筋脈漲痛欲裂,胸口窒悶難受,好像被什麼東西揪住了,逼著他去做他不願意做的事,但是丁奇不知道那是什麼,只覺得手臂揮動了幾下,一股腥臭的氣味掩住了他的口鼻之後,龍鱗的力量突然無影無蹤,血池也迅速縮小,終至不見。

狾獸呢?丁奇努力甩了甩頭,神智一清,噁心的氣味也越加濃厚,抬頭一望,六隻狾獸被切的支離破碎,各種不知名的臟器滿地都是,墨綠的血液濺的他一身。

丁奇胃裡一陣翻滾,蘇雪特地幫他買的早餐全還給了大地,折騰了好一會兒,他才漸漸穩定下來。

「好點沒有?」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丁奇又一陣緊張,四處張望卻一無所獲。

「我在你胸口。」

丁奇低頭一看,只見胸前發出淡淡的藍色光芒,原來是龍神的珠子在發光,仔細想想,那聲音好像也是龍神的聲音。

「你……是龍神嗎?」丁奇把珠子提到眼前,想從中找出一點端倪。

「不,龍神已經死了,我只是龍神的一部份。」珠子隨著語音的起伏,散發著光度不一的藍色,這聲音也是直接出現在丁奇腦中的。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丁奇感覺這珠子不單純,至少不會只是龍神的知識這麼簡單。

「簡單的說,我是龍神的知識,在巧合下有了自己的意識。」這珠子講的亂七八糟,丁奇是有聽沒有懂。

「可以再簡單一點嗎?」丁奇又是習慣性的搔搔頭,但頭髮被狾獸的血液黏成了一片,摸起來很不舒服。

「……你知道你身上的玉珮是什麼來歷嗎?」珠子突然岔開話題,讓丁奇又是一頭霧水。

「是杜鵑給我的……杜鵑是我師傅。」丁奇又看了看玉珮……看起來滿普通的啊?

「嗯……你知道這玉珮隱藏了多大的靈力嗎?」一個接一個的問題,丁奇再次確定自己果然討厭龍神:「不知道。」

「雖然我本身就充滿靈性,但也要吸收天地精華約一百年,才能有初步意識,而這塊玉珮的靈力,充沛到讓我吸了五天,就能這樣跟你談話。」珠子說著說著,下了一個結論:「你師傅對你真好,把這樣的寶物讓你帶著。」

丁奇一番話聽傻了,這玉珮是他受不了強大的妖氣時,杜鵑隨手丟給他的,事後也沒向他要,就收下了,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寶物。

「喂!小子,發什麼呆呢?還不趕快走,等會兒那個孟天憾來了,想走都走不了!」

一直到珠子提醒,丁奇才想起孟天憾,加以身上的氣味實在難受,於是收拾心情,趕緊回家為妙。

TOP

第七章 守密

丁奇回到家中,自然不免引起一陣驚問,蘇雪擔心的詢問事情經過,但是杜鵑捏著鼻子說:「有話等一下再問。」然後就把他踢到浴室裡去了。

丁奇梳洗完畢,將事情經過完整的向她們敘述一遍,說到驚險處,他還心有餘悸的加快了說話的速度。

「你說那個人有一雙獸爪,還可以操縱魔物?!」杜鵑覺得事情不尋常,馬上打電話向杜可彌報告,蘇雪去替丁奇泡了杯熱茶,讓他心情平靜下來。

「小丁,你說,龍鱗的力量讓血池成長?能不能給我看看龍鱗?」水兒也放下電視,湊到一旁好奇。

丁奇心念動處,龍鱗卻沒有動靜,丁奇又試了幾次,只好放棄道:「也許它覺得沒有危險,所以不肯出來。」

水兒聳聳肩,不置可否,又回去看她的電視。

「小丁,兩位師叔沒事,受了點皮肉傷,人已經在醫院了。」杜鵑掛上電話,帶回來的消息讓丁奇神色一黯。

「小丁,不關你的事。」蘇雪冰雪聰明,知道丁奇是為了他們受傷而自責,連忙出聲安慰。

「如果不想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就趕快給我變強!那時就可以保護你身邊的人了!」杜鵑丟了一瓶啤酒給他,卻馬上被蘇雪沒收,瞋了她一眼,怪她怎麼可以把酒精類飲品給未成年人士。

「哦,什麼時候妳也會說冠冕堂皇的話了?」蘇雪又跟杜鵑吵作一團,看到這個每天都會發生好幾次的場景,丁奇不由得心裡一寬,杜鵑說的沒錯,只要自己趕快變強就好了……

「師傅……嗯……這個,我不知道這是這麼了不起的東西,還妳。」趁著女人們的戰事稍歇,丁奇把玉珮摘下來,雙手捧著送還杜鵑面前。

「哦,你總算知道了?」杜鵑對於丁奇到現在才發現,又是一陣冷嘲熱諷,把剛剛落在蘇雪下風的氣都出在了他身上。

但見丁奇一個勁兒的搔頭傻笑,就是有天大的火也燒不下去,便道:「算了,你留著吧,我用不著了。」

「咦?可是杜鵑,那是……」杜鵑都說不用,卻是蘇雪不知道在發什麼急。

「蘇雪!我說用不著了要給我徒弟!!」杜鵑突然大吼,丁奇還以為第二次大戰要馬上爆發了,但蘇雪竟沒有反擊,倒是安靜下來,以奇異的眼光看著杜鵑。

在奇異的寂靜中,只有水兒看電視的聲音不斷傳來,電視裡熱鬧吵雜的音效,諷刺似的迴蕩在三人之間。

「小丁,明天要早起,要去山上特訓呢。」杜鵑終於打破了這場令人難堪的沉默,丟下一句話就進了自己房間。

那是丁奇從沒聽過的語調,非常非常平靜的語氣,好像……好像杜鵑不是杜鵑,而是他在學校見到的蘇雪……對!杜鵑很像那時候的蘇雪!

「蘇雪,這到底……」丁奇被杜鵑的態度嚇到了,如果杜鵑打他罵他,他都可以笑笑的忍受,但是杜鵑的這副模樣,卻使得丁奇擔心了起來。

「你去問杜鵑吧,她肯告訴你就會說,不肯告訴你的話我也不該講。」蘇雪也變成冷冰冰的,跟著進了自己房間。

少了兩顆炸彈,偌大的客廳一時冷清下來。

丁奇摸不著頭緒,只好在心裡告訴自己,女人心,海底針……想到針,他不由得想起了血池。

「水兒,教我,要怎麼引發血池的力量?」丁奇轉向水兒,他覺得有必要學習了,不然再遇上那樣的情況可就不妙。

「沒用的,你太弱了,引發血池的力量後根本控制不住,只會被吞噬而已。」水兒對剛才的情況不聞不問,依然看著電視,對丁奇的要求置之不理。

「那就教我怎麼引發我能控制的力量。」丁奇不放棄的說著,水兒總算把視線從電視機上移開,黑中帶紅的眼珠子,饒有興味的上下打量著丁奇。

「人類……你還真是個好人呢!跟我到樓上去。」水兒開了門就蹦蹦蹦的往上跑,杜鵑住的樓層已經是這棟最高的了,再往上去就是頂樓。

又是頂樓,水兒就是在頂樓,被神威伏魔陣給「炸」出來的。

「你先把血池叫出來。」丁奇依言而行,針樣大的血池給他捏在手上,水兒差點教不下去。

「然後就像把它叫出來一樣,去呼叫血池的力量……先輕輕的叫。」水兒把手覆蓋在丁奇捏著血池的手上,閉上眼睛,專注於感受力量的流動。

「血池……」丁奇才剛動念,耳邊就聽到水兒的驚呼:「太快了!」

一股熱燙的感覺重重敲在丁奇胸口,撞的他站立不穩跌倒在地,好像被世界重量級拳王當胸一拳,經他運氣調整,才喘過一口氣來。

「真是的,以前都是教怎麼多,現在教怎麼少……」水兒嘟著嘴,想著以往只嫌力量不夠強大,現在卻害怕一不小心吃了他。

「水兒,我作錯了什麼?」丁奇看著血脈賁張青筋暴現的右手臂,似乎才稍微感覺到自己的弱小。

「你的呼喚太強烈了,就像呼吸一樣,如果吸的太多肺會受不了,你的身體還不能接受那麼強的力量。」水兒雙手一攤,表示她也無能為力。

「可是我沒有很認真想……」

「因為你能承受的量太少了。」水兒的話,讓丁奇感到語言的殺傷力。

「是事實沒錯啦……可是妳就不能婉轉點說嗎?」丁奇一邊抱怨,一邊調整姿勢,盤腿坐正,抱元守一。

「你想做什麼?」水兒看著臉色慘白的丁奇,難道他還想試?

「我要再試試,請妳幫我。」丁奇向她伸出了右手,掌心上擺著銀光燦爛的血池。

「你還要試?」

「拜託妳,我必須快點掌控這股力量啊!」丁奇執著的望著她,水兒真不知道要怎麼說服這頭水牛。

「真是笨小子……」水兒口中在罵,但卻盤坐了與丁奇對面,掌心與掌心相底,再次專注於感受血池的波動。

「血……池……」丁奇一絲微弱幽然的念頭,透過手掌傳到血池上,血池也回應了同樣細小的力量,熱熱的,沿著手臂慢慢升上來,暖洋洋的在胸口盤旋一圈,隨著丁奇的真氣引導,運行了一周天以後,又緩緩流回掌心,被血池吸收回去。

「成功了……嗎?」丁奇睜開眼睛,看到水兒盡是笑意的臉龐。

「成功了!成功了!小丁!」水兒開心的一把抱住了他,丁奇能這麼快就掌握訣竅,她真的很高興,她也是第一次這麼有成就感。

兩人開心一陣,然後丁奇才注意到,剛剛那一下子,竟已弄到日影偏西,夕陽紅通通的掛在山邊,從這個高度,可以看到大半個夕陽西照的城市,放眼望去,心曠神怡。

「小丁,你現在知道怎麼利用血池的力量,隨著你的能力增強,能使用的力量也越大,但你千萬不要操之過急,慢慢來就好。」水兒高興的心情略為消散以後,就開始叮嚀他要注意的地方,嘰嘰咕咕的好大一串注意事項,似乎怎麼也說不完。

水兒臉上激動的緋紅,在她冰白肌膚下更加明顯……好可愛,那國中生似的身型,與丁奇相似的神韻,讓家中獨子的丁奇升起了一絲親切感,好像多了個妹妹,忍不住就逗她道:「我知道了,水兒師傅!」

「真是的,杜鵑不在就開始胡說八道,趕快下去了,上來這麼久,也不怕你家裡兩個女人擔心。」水兒老氣橫秋的說著,但配上她的臉蛋,只會讓人覺得更可愛。


回到家裡,卻發現杜鵑、蘇雪找他找的團團轉。

「小丁!你這個死小子,到底跑到哪裡去了!?」如果杜鵑不是手受傷的話,一定會扭他的耳朵。

「怎麼出去也不說一聲?害的我……大家擔心死了。」蘇雪也湊上前,確定他一切安好。

「我……我就在樓上啊……」丁奇才想起沒有跟她們打聲招呼,等於無故失蹤了一下午,忙道:「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去樓上做什麼?」杜鵑奇怪的問著,天氣這麼冷,還跑到二十二樓的上面去吹風?

「沒什麼,我跟水兒去……」

「不能說!!」丁奇腦中轟然響起一聲巨吼,比之有人在耳邊大叫不惶多讓,是那顆珠子。

丁奇腦中還在嗡嗡嗡的響,腦中一時空白一片,理由不用說是想不到了,但見杜鵑一副不知所以的樣子,想必又是只有他能聽見。

「嗯……這個……」腦中又聽珠子說道:「龍神說過,關於血池的事情要保密的。」

「去做什麼?」蘇雪看他支支吾吾,再看水兒的臉上一片紅撲撲的,心中一動,也加入了詢問。

小丁,難道你……比較喜歡國中生體型嗎?

「我拉他去樓上,問他一些事情。」水兒突然出面解了他的危,然後列舉了一大堆電視上常見的暴力色情名詞,有些連丁奇都受不了,何況蘇雪這種臉皮薄的大小姐,倒是杜鵑竟然也臉紅了,讓丁奇有些意外。

「誰叫我問妳們都不說,只好問小丁。」看來丁奇不在的時候,她們一定對水兒的問題不知所措吧……

「好了,杜老闆來這裡要問你今天的詳細情形,你快去吧。」蘇雪趕快岔開這個令人臉紅的話題。

經蘇雪這麼一說,丁奇才發現杜可彌坐在客廳裡,笑吟吟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小丁,剛剛那個聲音是誰啊?」在丁奇跨步之前,水兒一把拉著他,在他耳邊說悄悄話。

「妳聽見了?」

「廢話!這麼大聲誰聽不見?」水兒一邊咬丁奇的耳朵,一邊揉自己的耳朵,以表示究竟有多大聲。

「是它,妳跟它聊聊吧,我去回答老闆的問題。」丁奇把珠子交給水兒,便邁開步伐來到了杜可彌跟前。

水兒接過珠子,一溜煙躲進了自己房裡。

「小丁,你把今天的事情再跟我說說,說詳細一點。」杜可彌等到他們的悄悄話說完,才示意丁奇過來坐。

在杜可彌的要求下,丁奇再次敘述了今天的遭遇,而杜可彌不時提出一些疑問,大多著重在丁奇怎麼打敗狾獸,還有孟天憾在驅使魔物的時候,有沒有什麼奇怪之處。

「有魔物爪子的人……孟天憾……好,我知道了,我會盡快把事情弄清楚,那我先走了。」杜可彌說走就走,一陣風似的離開了,就連丁奇想問問兩位師叔,也沒機會開口。

「小丁,你今天也很累了,早點睡。」丁奇想起,明天開始就要去山上特訓了,別人可以開開心心的過寒假,自己卻要流著汗水與淚水,努力在杜鵑的調教之下活過一個月……

但在睡覺之前有件事要搞清楚,不知道那顆珠子搞什麼鬼,差點把他的腦袋震成一團漿糊啊!

推開水兒的房門,卻是一片安靜,只見水兒把珠子貼在額上,盤腿坐在床上,雙目緊閉,珠子也發出了久違的光亮,把沒開燈的房間照的波光粼粼。

「小丁,來,這邊坐。」水兒察覺到他進來,睜開了眼睛,拍拍床鋪,要他到自己身邊。

因為水兒分心,珠子的光芒也隨之消失,看來他們剛才是在「溝通」了。

不等丁奇發問,水兒搶先開口道:「小丁,以後不管對誰,都不要提起血池,特別是你稍微掌握了血池力量的事情絕不能說,連杜鵑、蘇雪,或者是那個杜老闆,一個字都不要提。」

「為什麼?」水兒說的認真,但丁奇的疑惑一點也沒有獲得解決,反而更深了。

「你覺得為什麼孟天憾知道龍的知識?」水兒不答反問,在黑暗的房間裡,她的一雙眼睛似乎發著微微的紅光。

「妳是說……杜家有人把情報洩漏出去?」這是丁奇最不願意做的推論,但除了這個解釋,沒有更能說明這個狀況的了。

「你還不算太笨,因為不知道情報是怎麼洩漏出去的,所以血池的事情必須保密,這樣至少在對方有動作的時候,可以讓他們少一點計算條件。」

「可是……連杜鵑都不能說嗎?」想到有事情要瞞著杜鵑,丁奇就心裡一陣不舒服。

「你認為杜鵑可以信任,杜鵑也有信任的人,最後,秘密就不是秘密,所以寧可對不起她一點,也不要冒這個險。」水兒好聲好氣的解釋給他聽,讓他知道不是故意瞞著杜鵑,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

丁奇總算被說服了,雖然點頭的動作有一點勉強,但至少他確確實實的點頭了。

「對了,珠珠能不能放我這兒?我有好多事情想問它。」水兒眨巴著大眼睛,使出眼睛水汪汪攻勢,竟然給他裝起可愛來了。

丁奇看她的樣子,是根本不肯把「珠珠」交出來了,只好隨她。

回到自己房間,丁奇止不住自己胡思亂想,特別是水兒提到的洩密者,丁奇怎麼也想不通,那顆應該只有四個人知道的珠子,究竟是被誰給洩漏出去的。

自己是絕不可能,應該也不會是杜鵑或杜可彌,難道……會是蘇雪嗎?可是,依照蘇雪那天對杜可彌研究魔物所表現的態度,似乎很不喜歡控制魔物的想法,那又怎麼會去跟孟天憾勾結?

孟天憾……他已經在指揮魔物了……如果當時是杜可彌遇到他,不知道會多麼吃驚,自己在研究的東西,竟然已經有人在使用了……

思緒紛雜之間,身體的疲倦發生作用,如潮水般攪動的腦袋,漸漸平靜下來,漸漸進入睡眠狀態。

不知道……山上的特訓會去哪裡?

這是丁奇最後一個念頭。


第八章 山神

丁奇知道特訓的地點,是在上了車以後,由杜鵑告訴他的。

經過一天的休息,杜鵑完全恢復平常的樣子,用著丁奇熟悉的戲謔口吻說道:「我們這次特訓的地點,是在『劍山』,小丁,衣服有沒有帶夠啊?不夠的話我可以借你。」

丁奇傻眼了,劍山?沒記錯的話,那是在國家公園裡面,標高三千二百五十三公尺啊!他知道要在山上特訓,但沒想到是這麼壯烈的景象!一群人在冬天衝上海拔三千多公尺的山地,享受著低於零度的氣溫,一邊賞雪,一邊做著不人道的修行……

在寒冷的地方練氣,會不會像古幕派的寒玉床,可以讓人一日千里?

「小丁,別擔心,我們不會在山頂訓練的,只在山腰附近而已,劍山只是方便我們稱呼的地點。」蘇雪見到丁奇臉色蒼白,心思細密的她,馬上就猜到他在擔心什麼。

聽到蘇雪的解釋,丁奇吊起來的心才放下一大半,其實不要說丁奇,這群在亞熱帶出生的人,恐怕沒幾個能抵受的了冰雪的洗禮。

但丁奇還是放心的太早了,地點雖然不在山頂,卻也好不到哪裡去,二千公尺級的山區,氣溫比平地足足低了十度以上,丁奇走在半路,就已經有細細的雪花飄上他的肩膀,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看到雪,卻沒有欣賞的心情。

因為他迷路了。

大家在往訓練地點前進的時候,杜鵑突發奇想,給了他一張登山地圖,一個指南針,還有告訴他營地的詳細位置後,叫他休息兩個小時再出發,第一項訓練就是:「找到杜家的訓練場。」

丁奇很懷疑這個訓練對他有幫助?但卻不敢對杜鵑的決定提出質疑,不然她還會想出什麼主意,那可只有天知道。

不過,丁奇在山裡走了幾步,不由得暗叫一聲糟糕,登山地圖出問題了。

手上的這張登山地圖有路線、距離、明顯的路標,但!就是沒有最重要的一樣東西,沒有標示丁奇在哪裡。

搞什麼鬼?!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地圖還有什麼用?

丁奇只好往眾人最後消失的方向走去,試試看能不能找到登山地圖上標記的路標。

沒有,什麼都沒有,而且走著走著,那被人踏出來的小徑也不見了,至此丁奇宣告徹底迷路。

其實杜鵑有悄悄讓兩個熟悉山區的嚮導暗中跟著丁奇,但現在還不是他們出場的時候,丁奇還沒有失敗,他大致走在正確的方向上。

大致正確,如果他再這麼直直走下去,會在訓練地點五百公尺外錯過,那時就是兩個嚮導出來救他的時候了。

丁奇不知道這許多,看在嚮導眼裡只是胡亂走的行為,卻突然發生了變化。

丁奇突然覺得,有股無形的力量在拉他,一直牽引著他的視線,讓他不由自主的看向山林間的某處。

「誰?誰在那裡?」丁奇順著那方向看去,卻被東一顆西一顆的樹木擋住,根本看不遠去。

他感覺到有東西在接近,而且隨著那東西的接近,吸引他視線的力量就越強,幾乎使他死死的盯著某一點,但他卻不覺得恐懼,反而有點期待,想看看那究竟是什麼。

一陣白霧飄過來,先是淡淡的,然後漸漸濃了起來,越來越濃,直到伸手不見五指,真的,伸出手後看不到自己的手指。

來了!丁奇在心中喊一聲。

「你,是人類嗎?」一陣溫和的聲音從霧裡傳來,飄飄忽忽的,像是四面八方各傳來一個字,才在丁奇耳邊組成句子。

「是啊。」

「你要怎麼證明?」

「怎麼證明?看不出來嗎?」丁奇張開雙臂打了個轉,現在他可看不到自己,連自己的胸口都看不到,這個動作只是在讓聲音的主人看而已,丁奇好像確定聲音的主人在這種濃霧下也看得到東西。

「你的形體雖然像人類,但是卻擁有許多不屬於人類的力量。」這倒是點出了問題的關鍵,丁奇的身上至少有三種不同的力量,血池、龍鱗還有他自己本身的力量,只不過前兩者太強,把他身為人類的氣息蓋過去了。

這下子丁奇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昨天水兒還千萬交代,決不可以把血池的秘密告訴別人,怎麼一轉眼就面臨挑戰?

「你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大概是見到丁奇窘困的模樣,對方主動放棄關於他是否人類的討論。

「特訓,我來這裡是為了特訓!」終於有個可以輕鬆回答的問題了,丁奇忙不迭的答道。

「特訓?好吧,最後一個問題……你身上的玉珮是從哪來的?」對方遲疑了一下,才問起水兒早上還給他,現在正在丁奇胸口微微發光的玉珮。

「這個,是杜鵑給我的。」濃白的霧中,丁奇連玉珮正在發光都不知道,四處望去都是一片白色,誰還注意到那小小螢光蟲似的光芒。

「杜鵑?你是說一個姓杜,單名鵑的女孩子嗎?你跟她是什麼關係?」

說起來,每次丁奇向人介紹他的師傅,總是有些沒聽過杜鵑大名,而且腦袋裝泥巴的人,問他為什麼你的師傅是花,或者為什麼你的師傅是鳥等等。

「杜鵑是我師傅,你聽過她?」

「呼,怎會沒聽過,她的玉珮就是我送的,那時見她兩個孩子在山上迷路,送他們回去之際,順手送給他們的。」白霧聽說到杜鵑的名字後,開始漸漸散去,周圍的景色才慢慢回到丁奇眼中,卻發現白霧不是被吹散,而是往一個空間集中,那極濃異常的霧氣,卻還在不規律的收縮。

「你送的?你是誰?」丁奇這一驚非同小可,聽了珠子的話以後,他知道玉珮集天地靈氣的精華,是不可多的的寶物,這樣的東西可以隨手送人,還一去兩塊,他的身分引起了丁奇的高度興趣。

「我嘛,也沒什麼,是一個窮極無聊的山神罷了。」話聲落盡,濃霧集合成一個人形,白髮白袍一身白,樣貌十分年輕,可那眼睛中充滿了智慧之氣,令人不敢小覷。

「山神?」丁奇這卻開始疑惑,聽說許多住在山裡的魑魅魍魎,會假扮成山神欺騙旅客,等他們跌進山谷以後,再去吃他們的屍體。

「小子你不信?也好,就讓你在這裡迷路到餓死!」山神說完回頭就想走,嚇的丁奇急忙拽住他的衣角,如果他真是山神的話,說不定可以帶他到特訓地點去呢。

「山神大人,能不能請你帶我到這個地方呢?」丁奇把杜鵑說的地方敘述給山神聽,順便觀察他的反應。

「嗯嗯,你果然是杜家的人,連那個地方都知道,好,反正山裡待久也無聊,就順便去看看杜鵑那女娃兒。」山神哈哈大笑,似乎興致甚高,但腳下卻沒移動半步。

丁奇正在奇怪,山神不是知道自己迷路了嗎,難道還要他走前面不成?卻聽山神說道:「後面兩位小兄弟,你們一路跟的也辛苦了,這就現身一起走吧。」

一直躲著的兩位嚮導,被發覺後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站了出來。丁奇一問之下,才知道杜鵑多作了這些安全措施,心裡不由得一陣溫暖。

於是一行人熱熱鬧鬧的向預定地前進,有山神在前面帶路,所經之處沒有絆腳的樹根,沒有刺足的石頭,走的盡是登山地圖上沒有的捷徑,結果晚兩小時出發,中間還迷路兼聊天的幾個人,只比杜鵑等人晚到半小時而已。

杜鵑聽說丁奇到了,本來還不信,出來一看,原來是山神指引,忍不住埋怨他道:「老不死,我訓練徒弟呢,誰叫你多管閒事。」

杜鵑竟稱呼山神為老不死,除了蘇雪以外,所有在場的人都嚇呆了,要是山神一個不悅,在丁奇放寒假這個月整他們,誰能受的了?

但山神絲毫不以為忤,反倒哈哈一笑:「我說杜鵑,我都沒怪妳把我送的東西給人,妳倒是嫌我幫他,對了,那另一個小夥子呢?」

杜鵑表情突然一凝,但不過一瞬,又展顏笑道:「這次只有我們這些人。」

「是嗎?我看到蘇雪,還以為又是個三家同訓,我也挺想著那歐陽小子的……」

「山神,這麼久沒見面,怎麼淨提往事,進屋子去吧,您不冷,我們可凍著。」蘇雪看似熱情的招呼,卻是截斷了山神的話頭。

「哦,也是,我們進去說。」山神可不是笨蛋,猜出大概有什麼不方便的難言之隱,便順水推舟,附和蘇雪的提議。

劍山旁的訓練場,是一處完全被山川環繞的地點,在林木的空隙建起形狀不一的木屋,如果是夏天,這裡一定是個涼爽宜人,讓人心胸開闊的好去處。

可惜現在是冬天,還有寒流來,細小的雪花一點一點的打在窗上,發出「滴滴」的撞擊聲。

「你們這趟來,又是為了什麼?」山神隨口招呼,他很難得有機會跟人聊天,所以不管說什麼他都很高興。

「是為了訓練這個傻小子。」杜鵑一指丁奇,但山神沒有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反而盯著她手上一大包的紗布。

山神疑惑的問道:「妳的手怎麼著?」

「這……受了點傷。」

「我看看。」山神檢查過她左手及右肩的傷勢之後,嘆口氣,身手從懷裡掏出了幾根草,說道:「這些草,搗爛了煮成藥,敷在身上,可以快點好。」

「還有這些,混在你們吃的飯裡一起煮,對你們有好處的。」山神又摸出了好多樣花花草草,有些丁奇認識,是幾種稀有的中藥材,有些則沒見過,但最奇妙的是那些不應該在冬天出現的花,紅紅綠綠的開的好茂盛。

「真不愧是山神啊……」丁奇讚嘆著這神奇的一幕,而其他人因為山神的身分,一點也不遲疑的把這些東西接過,捧去廚房了。

「小丁,你去外面做三次基本練習,然後就可以回來吃飯了。」杜鵑口中的基本練習,是杜家的一套基本功鍛鍊方式,用以增加基礎體力的。

丁奇看著外頭的天氣,心裡千百個不願意,但是又不敢違背杜鵑的命令,只好苦著一張臉出去了。

一直沒受到注意的水兒,正到處找不到電視,懊惱著看不到連續劇的大結局,怎料山神突然問她道:「妳,不是人類吧。」

水兒被這一問,一時呆住了,她從來到這裡就一直在找電視,竟是不知道山神來了,一旁的蘇雪將所有的事情敘述一便,包括得到血池的經過,還有為什麼要來這裡等等。

「這就解釋了丁奇身上的力量,不過,他為什麼不肯跟我說呢……」山神不解的說道,那時丁奇苦惱的模樣他還記憶猶新。

「你不能怪他,是我們叫他不要說的。」

就在大家討論的正熱烈,丁奇也渾身哆嗦著回來了。


特訓就這麼展開了,丁奇在杜鵑和蘇雪的聯合訓練下,每天都過著充實(?)的日子,不但把杜鵑教的除魔劍法練熟了,還新學了符咒的使用,而杜鵑在山神的調理下,身上的傷好的飛快。

這天,丁奇基礎訓練回來起來,發現以往吵吵鬧鬧的人都不在屋裡,全都聚集成一個大圈,不知道在圍觀什麼東西。

丁奇秉持著少年的好奇心,擠進人圈中一看,杜鵑跟蘇雪各拿著長劍,專注的觀察對方的一舉一動,一問之下,原來是杜鵑新傷初癒,忍不住手癢找了蘇雪來較量較量。

這消息一傳出,馬上引來大量的杜家子弟圍觀,想看看杜家的天才,跟蘇家的掌上明珠之間的比試。

蘇雪一身雪白,白色毛帽下幾許烏絲隨風飄揚,漆黑的眼瞳中是丁奇久不見的冰冷,渾身專注肅殺之氣,亮晃晃的長劍遙指對手,把她一張俏白的臉映照的更加刻骨銘心,那幾縷髮絲飄動的時候,幾乎要叫人心也隨風飄去。

相對的杜鵑卻是一身火紅,茶色的捲髮隨風亂舞,只在兩頰帶有保暖的耳罩,明艷照人的瞳孔裡幾乎冒著火,紅潤的嘴唇猶帶著一絲不察的笑意,長劍平舉,彷彿隨時會發動攻擊的劍勢,卻有沉穩寧靜的氣息。

動了!杜鵑一招起手式,平舉的長劍一挽劍花,斜斜刺向蘇雪左肩,微顫的劍尖卻把她的左半身都籠罩在劍勢之下。

蘇雪劍一橫,踏前一步,同樣的一挽劍花,在杜鵑劍勢尚未成形之前,先封住了她接下來的變化,但杜鵑縱身一跳,原本指著肩膀的長劍現在逼上腦門,蘇雪一側身,橫劍一擋,兩柄銳利的長劍一聲交擊,濺下幾點火星,杜鵑的這一劍才算破去。

接下來兩人各使家傳劍法,身形流動劍光如電,夕陽下,只見蘇雪一身白衣肌白勝雪,杜鵑一身紅衣目光似火,恍若一場冰霜,直如一道烈焰,冰與火的對決,卻激出一道又一道的閃電,在場眾人也不知道看她們的劍法多,還是看她們的人多。

「注意了!」杜鵑一聲嬌叱,劈手化出四道劍浪,一重疊一重,一道劍氣後面追著一道劍氣,層層疊疊沒有一分空隙,將蘇雪的身影完全捲入,重重劍光之中,竟不見了蘇雪蹤影。

困在其中的蘇雪一眼望去全是劍光,不全力應付恐怕無法脫困,一掏口袋,臉色不由然一變,蘇雪身上沒帶半張符咒,她的絕招是符咒與劍法的結合運用,這下只剩了長劍,眼看要糟!

面對杜鵑江水似的連綿劍氣,蘇雪連想硬拼都找不到地方下手,劍光越縮越緊,終於到了她不得不認輸的地步。

蘇雪棄劍,杜鵑手一擺,劍光頓散,卻奇怪道:「妳不打了?妳那招很華麗帶著亂七八糟符咒的怎麼不用啊?」

「誰曉得妳打的這麼認真?我連張白紙都沒帶,還說符咒呢!」蘇雪沒好氣的說著,雖然只是一場練習比試,但是這麼容易就投降,實在很不合她的脾氣。

正說話間,霧化的山神從遠方急飄而來,不一會兒在他們面前凝聚成形,還沒個人樣就急著說道:「不得了,成千上百的魔物往這裡來了!」

「什麼!?老頭你說清楚點!」乍聽這消息,所有人都很緊張,也就沒人在意杜鵑的語氣了。

「我感應到有不潔的氣息上山,到處查了一下,至少有七、八百隻,四面八方都有,已經包圍你們了!」山神總算化成人形,他臉上也露出了慌張的神色。

七、八百隻?他們這裡也不過四十來人啊!看來牠們這次真是鐵了心,一定要奪血池到手了。

自古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山神的壞消息還沒說完:「而且在眾多魔物之間,我發現有魔族在指揮牠們!」

魔族!!一群掌管魔界的種族,西方稱之為惡魔,與魔物有所不同,魔族不像魔物是從妖氣或陰氣產生,而是確確實實有著繁衍能力,會思考,做事有計劃的種族!

只有魔物的話,還不會那麼難應付,因為魔物的智商很低,但如果加上魔族的智慧,這些人恐怕是凶多吉少。

一時之間眾人面面相覷,從彼此蒼白的臉色中,讀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TOP

第九章 血戰

所有人都聚集在最大的一間木屋中,由山神探知來的情報,大約有八百隻魔物包圍了他們,其中還有魔族領導,現在魔物只是遠遠的包圍著他們,大概等到入夜,也就是莫約一小時後,才要發動攻擊。

而杜家這邊,除去沒有戰力的水兒,一共有四十一個人,三家的人在聽說這個消息以後,都緊急派出人手支援,但是最快也要四個小時,他們不知道能不能支持到那時候。

「老頭,你不是神嗎?快想想辦法!」杜鵑搖著山神的脖子,一點也不顧及他身位神明的面子。

「我不是戰鬥型態的神,就算出去也幫不上忙。」嚴格說來,只要山川之間的靈氣聚集,有了自己的意識之後,就可以算是山神,要他照顧花花草草是可以,但要他對抗那些凶惡的魔物,卻是一點忙都幫不上。

不過山神還是有他的用處,他從懷中掏出了許多藥草,吩咐他們趕緊加工製成可用的藥品。

山神本就是這整片山脈,懷裡這一掏可以遍及山裡的每一個角落,那些不何時節的藥草,是山神拿到種子,憑靈力讓它們發芽成長的。

一群人圍在攤開的訓練場平面圖旁,七嘴八舌的討論該怎麼應付,哄哄鬧鬧的半天也沒結論,後來是水兒實在看不下去,也跳下去參加討論。

畢竟活的久,又有珠子暗中給她建議,很快就擬定了對策。

其實也不算是什麼計劃,不過就是排定了輪流守住大門、以及唯一窗戶的人手,利用木屋的遮蔽,爭取對他們來說無比寶貴的時間。

計劃已定,眾人散去準備接下來的戰鬥,杜鵑和蘇雪則是靜坐調養,盡量恢復方才的損耗。

眾人各忙各的,水兒一時倒閒了下來,看到不知道在做什麼的丁奇,便湊過去道:「你在做什麼?」

只見丁奇化出了小小的血池,捏在手上左看右看,水兒突然從他背後出聲,嚇了他一大跳:「我……我在想,他們只是要這個罷了,那我乾脆給他們好了,這樣就不必讓大家冒生命的危險了。」

這小子竟然想到這個?水兒冷笑道:「你以為他們要血池做什麼?擺著好看嗎?如果血池被他們拿去,就是另一個蚩尤,到時候血染大地,上燒九天,恐怕就不是三大家族能抵擋的了,你想這樣嗎?」

丁奇發覺自己想簡單了,血池絕不能被魔族拿到,原本十分徬徨的心情,現在也都安定下來,不由得感激起水兒的用心:「謝謝妳,謝謝妳提醒我。」

丁奇向她道謝,水兒臉上不知怎麼的一紅,好像在分辯什麼似的說道:「什麼什麼嘛!要不是你是主人,我才不理你。」

「可是,我還是很謝謝妳。」丁奇傻笑著,那看起來蠢蠢的笑容,竟然給她一種……果然是很蠢的感覺。

謝謝,從來沒有人向她說這兩個字,以往她都是被當作工具來使用,有什麼建議,有什麼力量,都是她應該付出的,這是第一次有人向她說謝謝,水兒的心被這兩個字填的滿滿的,不由得也露出笑容,臉上更紅了。

「好吧,看在你這麼誠心的份上,我再教你一些東西吧!」

之前水兒只是應丁奇的要求而傳授他引出力量的方法,這次卻是水兒自發性的教他東西,因為她想讓丁奇活久一點,至少丁奇在世為人的這段期間,可以一直當她的主人。

本著臨陣磨槍的心理,丁奇比其他任何時候都認真,仔細的聽著水兒說的每一個字。

「之前不是教你引出血池的力量嗎,現在我教你怎麼利用這些力量。」

「引出力量不就是在用了嗎?」

「笨蛋!那不一樣,會拔劍跟會用劍是不是一樣?你聽好,因為你能支撐的血池實在太小了,沒有實質的殺傷力,所以你要再拿一柄劍,連血池一起握著,然後把呼喚血池的意念,轉到你的劍上。」

說起來好像很簡單,但是丁奇卻疑問多多:「什麼是把意念移到劍上?」

「大概是……之前不是叫血池『來』嗎,現在就是叫血池『去』,去的地方是你手中的劍,不過還是要注意力量的強弱,如果太強會失控的。」也虧水兒心思敏捷,才能想到這些讓丁奇聽得懂的形容。

丁奇總算聽懂了:「然後呢?」

「然後啊……就盡量殺死那些不長眼的魔物吧!」水兒一笑,又到一旁去無所事事,留著丁奇去消化剛剛的那些東西。

丁奇立刻就拿了把劍來試,聽起來容易的事情,可做起來卻不簡單,好幾次都失敗了,血池的力量還是在他身體裡散步一圈以後,就回到那小小的血池裡,絲毫不理會丁奇心裡「去那邊、去那邊」的叫著。

就在丁奇不斷的失敗之中,天完全的黑了下來,距離第一批援兵到達,還有三個小時。


「來了!大家小心!」

不知道是誰先喊的,但他們沒有多餘的時間去追究,因為眼前出現了許許多多黑色的影子,伸著長牙利爪向木屋撲來。

但魔物的第一撥攻勢竟不是從大門發起,在一陣「嘩啦啦啦……」的巨響後,木屋屋頂整個掀翻,失去屋頂作為聯繫,以木材搭建的牆壁也變得很脆弱,四下魔物一拉,木牆垮在地上,眾人完全暴露在魔物面前。

水兒的一番心思全都落空,而且還陷入了絕境當中。

杜家眾人一聲不吭,自動圍成一圈,把水兒、山神和丁奇都圍在中間,警戒注意魔物的一舉一動,但魔物們雖然對他們齜牙咧嘴,卻不急著撲向他們,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事情。

這時原本大門方向的魔物群,紛紛向左右分開,只見一個人……類似人類的形象走上前,要對他們說話。

魔族!真的是魔族!

這個魔族基本上跟人類一樣,兩手兩腳一個頭,五官崢嶸,眼珠在黑暗中發出黃色的光芒,額頭兩旁各有一小小突起,狀似角,頂上有髮,深紅略長,以髮帶紮起披在背後,皮膚是詭異的淡藍色,全身除了頭部及雙手以外,都包裹在一種奇異的黑色當中,一望之下,不知道是衣服還是其他的什麼。

那魔族到了眾人面前,一清喉嚨道:「山神大人,我們要的只是血池,如果您把丁奇交出來,我保證不為難其他的所有人,不知您的意下如何?」

魔族指名山神回話,但山神還不及回話,杜鵑已經搶著罵道:「放屁!我們才不會把小丁給你!」

一旁蘇雪接道:「對我們來說,小丁的生命比那什麼血池來的重要多了!」

「我很遺憾,只要你們把他交出來,就可以不必死……」

「我才不會死!會死的是你們這些不長眼的東西!」杜鵑跟蘇雪展現出難得的默契,連罵人的用詞都一模一樣。

那魔族知道再說也沒用,一擺手,眾多蓄勢待發的魔物迫不及待的撲了上去,乍看之下兇猛的圍攻,卻是皮粗肉後的在前,瘦小敏捷的在後,還有無數飛行魔物擾亂視線,趁機咬上一口,魔物的瘋狂前衝中竟還隱含陣勢。

山神雙手一展,許多魔物不是絆到樹根,就是踢到石頭,還有一腳踩到爛泥裡的,前面的魔物一阻,頓時跟後面的魔物推擠成一團,反而飛在空中的魔物是最先到圈子的。

劍光四起,似蝙蝠的、似飛鳥的、四片翅膀的,各式各樣的飛行魔物死於劍下,為了能飛,這些魔物都身輕皮薄,對鋒利的長劍一點抵抗力也沒有,空中魔物一散,剛才受阻的魔物們已經衝到前頭,紛紛張開大嘴,要把這些香甜的血肉一口吃下肚去!

圓圈亂了,同樣一劍斬下,有的魔物一劍兩斷,有的躲開,最糟糕的,就是一劍下去起不了任何作用,然後一張大嘴咬上來,逼的他向後一退。

兩頭橫衝直撞的魔物這樣硬是撞進圈子,憑著巨大的身軀與堅硬的甲殼,直直向另一方衝去,圈中三人躲的狼狽,一頭找上蘇雪,蘇雪輕輕一跳避過,順手在魔物身上貼了張東西,口中輕叱:「火!」

魔物應聲而燃,燃燒的不是那張符紙,而是魔物的渾身膚肉!魔物張口欲吼,但喉嚨中全是火,想吼也吼不出來,在火焰的刺激下,四處亂衝,撞傷不少自己的同類,然後一倒,慢慢燒成飛灰。

另一邊就沒那麼幸運,魔物一口咬上個人,強壯的下顎與鋒利的牙齒,輕鬆就把這倒楣的傢伙撕成兩段,龐大的身體把旁邊兩人也撞了出去,落在群魔之中的兩人連慘叫也來不及發,就被魔物搶著吃了。

這下圓圈幾被衝散,又有魔物要從那空隙闖進,見勢不妙,杜鵑氣貫長劍,劈手劃出劍浪,一疊一疊出去,激起各色血液無數,但剛清出的空地馬上又有魔物湧上,幾乎是自動上前來送死,每一劍都結結實實刺進血肉,三重浪一過,杜鵑氣力已盡,第四重浪無論如何也發不出來,一咬牙,劍浪頓散,魔物趁機衝上,杜鵑一迴劍,狠狠把魔物劈飛出去。

但杜鵑這一猛攻,已使杜家人馬有機會重整圓陣,山神時不時伸手一拉,把受傷的人拉進圈子,剛作出來的藥膏一抹,藥丸一吞,又讓他們哪處危急哪處去,這一來雖然人人帶傷,但除了剛才那三個倒楣鬼,卻還沒人再失去生命,但是這樣支撐不了多久,就算身體一點傷都沒有,也無法持續戰鬥三個小時不休息。

「喝!」蘇雪左手一揮,灑出漫天符咒,長劍一捲,劍氣帶著符咒四下飛舞,劍氣固然可怕,但沾到符咒的魔物真是慘不忍睹,符咒各帶五行之力,金符銳利如刀,輕飄飄的卻能切開魔物的身體,沾到木符渾身僵直,木頭似的倒在地上,碰到水符的竟溶解了,火符已見識過,魔物渾身起火,土符最是霸道,魔物從碰到符咒的地方開始崩解,彷彿散沙,連血液也沒了。

但蘇雪這招只能使魔物攻勢一緩,魔物實在太多,仍是悍不畏死的前仆後繼,繼續向他們張開自己的大嘴,或是伸出銳利的爪子。

不多久,一個新的犧牲者出現了,被魔物爪子當胸刺穿,一下子拖出圈外,山神施救不及,被魔物搶著分食了。

山神又拉了一個人回來,伸手一掏摸了個空,沒有藥了,雖然他還是能摸出藥草,但那些綠油油的東西對正在冒血的傷口沒有用!

「往其他的屋子靠過去!」水兒指揮著隊伍,意圖往最近的木屋靠去,那十幾公尺的距離上也都佈滿了魔物。

杜鵑長劍一閃,魔物倒下濺她一身黑血,一雙眼睛不期然發現牛怪,這種魔物體型龐大力量充足,正待斃了牠,但手剛抬,右肩一酸,才治好的肩膀經不起這麼劇烈的操勞,酸軟的感覺很快變成刺痛,趕緊劍交左手,雖然出招仍是一片銀光燦爛,卻不免慢了。

蘇雪符咒再出,替眾人殺出一條血路,忽地腦中一陣暈眩,差點站不住腳,這種強力殺招連出幾次,一口氣消耗太多靈力,身體吃不消了,但眼前的情勢不由她留手,再一摸懷中,卻只有苦笑一番,沒了。

其他人的狀況只差不好,全憑一股不讓魔族稱心如意的氣,才能支持到現在,可惜意志雖然堅定,身體卻不聽使喚的越來越慢,又是一人被「獬獸」的長角刺穿,眼看不活了。

那魔族從開始就在一旁觀戰,雖然這群人的表現稍稍令他吃驚,但總的來說,他還是佔有絕對的優勢,更何況他還有好些夥伴沒有現身,等著圈子一破,那時血池落入誰手,就各憑本事,所以他還不急,還要等最好的時機。

丁奇只能在圈中乾著急,功力微弱的他,魔物第一次闖進圈子,他就差點沒躲過,更別說去幫大家的忙,他不扯後腿就是萬幸。

可是身為目標的他,心裡實在不好過,明知道血池絕不能交出去,但是看到眾人為他拚命,自己卻安安全全的躲在後面,心裡除了焦急,還有對自己無力的憤怒。

力量……要是他有力量,血池的力量!!

丁奇再度呼喚血池,他要很小心,才能不讓血池的力量失控,那力量又在他身體裡慢悠悠的散步,最後流回血池之中。

「給我乖乖聽話!!」

丁奇一怒,這不過是一把劍的東西,之前練習也就罷了,都到了這生死關頭,還對他的指揮絲毫不理,他真的生氣了。

血池!既然你不出力,我就用別的力量!

彷彿感應到丁奇心中的想法,水兒吃驚的回過頭來:「小丁!不要!」

龍鱗!

丁奇左手一張喚出龍鱗,跟上次一樣,汩汩然的力量從龍鱗上傳出,流過丁奇的雙臂、胸口,流進小小的血池,逼使它一長兩尺(約六十公分),雖然有點短,但那上面非紅非藍的光芒,從劍尖上延伸出來,看上去直如一把三尺長劍。

去殺……殺、殺!去殺!!

一陣陣強烈的殺意在腦中蔓延開去,丁奇強忍著難受奮力一蹬,從圈子裡高高跳起橫空一劍,一道巨大劍氣沿著他揮動的軌跡切割出去,所經之處屍橫遍野血肉橫飛,地面被切出一道既長且深的劍痕,劍氣到處,所向披靡!

所有隱藏在暗處的瞳孔猛烈一縮,這就是血池嗎?果然是十分霸道的威力,即使落在人類手中也有這種表現……可是,據說血池應該散發著血色的光,不是現在這似紅似藍的樣子啊?

空中一轉身,丁奇落向魔物密集的地點,劍一動,正是這些天來努力熟練的除魔劍法,苦練兩個禮拜,劍法總算有所大成,配上銳不可擋的血池,殺的日月無光血流成河,魔物的屍體漸漸堆積成山。

表面上丁奇強橫無敵,其實他有苦說不出,龍鱗藉他的身體傳遞力量而使血池有所發揮,身為橋樑的丁奇痛苦異常,他幾乎無法呼吸,強大的力量使血池成長的同時,也壓著他的胸口,心臟跳動的很費力,肺部鼓漲的很費力,甚至連思考都很費力,昏昏沉沉的如夢還醒,他努力死守最後一絲清明,丁奇隱約有個感覺,如果他失去意識,那麼他會連身後的那些人也一並殺死!

龍鱗給他力量,血池給他殺意,他依照著本能施展劍法,不停地把除魔劍法使了一次又一次,因為魔物不斷湧上來的緣故,才會形成他屠殺魔物的假象。

「快阻止他!」水兒著急的叫著,再這麼下去,他會被血池給魔化的!

龍鱗激發了血池,但也使血池的魔氣散發出來,水兒這個魂魄不在,不受控制的魔氣自然侵蝕著最靠近的生物,那就是丁奇。

但,雖然丁奇引去了大部分魔物的注意,可魔物實在太多,即使一小半也叫他們這些筋疲力盡的人難以應付,誰還有多餘的力氣去阻止丁奇?

杜鵑已經殺到臉色蒼白,身上滿是黃的綠的紅的藍的血液,劇烈的喘息著,蘇雪也好不到哪裡去,靈力透支的她雖然站著,可是看樣子隨時會倒下去,其他人活著就很困難了,真的無力……

「來不及了……嗎?」

水兒悲哀的看著丁奇,血池劍芒再長一尺,奇異的聲響從丁奇喉中炸開,那非人的聲音,長劍出鞘的聲音,彷彿他不再是個人類,只是個徒具人形的劍,一柄殺戮之劍!


第十章 魔族決議

血池現身,隱藏在暗處的眾魔族一擁而上,目前的丁奇雖然殺意濃厚,卻還沒放在他們眼裡。

丁奇一下子被五位魔族包圍,除了向他們喊過話的那個以外,還有一個身高兩公尺多,一身誇張的肌肉,怎麼看都像個肌肉猛男多過魔族,另一個是嬌小玲瓏,卻妖媚異常的女性魔族,除此之外,還有兩個沒有加入戰團,一個全身包著灰黑長袍,只露出一張蒼老臉孔,另一個最詭異,是一團黑霧,隱隱約約似有若無,跟霧化的山神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們雖只有三人動手,卻已把丁奇的除魔劍法打的七零八落,若不是五人各懷異心,不肯出盡全力,只怕丁奇早已死了十次。

丁奇現在殺意極重,腦袋反而清醒起來,面對魔族的攻勢也不像一開始各玩各的,他已經能對魔族的拳頭有所反應,或反擊或躲避,擺脫了剛剛盲目揮劍的模樣。

越打越順手,手中畢竟是血池本體,沒有所謂力量不聽話的情況,那邊魔族人數雖多,但彼此默契不佳,之前還看不出來,丁奇一但反擊,情勢漸漸變成對他有利。

丁奇一劍斜劈,那身材高壯的魔族一閃,女性魔族正要上前搶攻,卻看到山一般的背影向自己壓來,無暇細想,雙掌全力抵向他背後,以免兩人相撞。

這卻苦了那魔族,後退不得只有硬拼,雙拳一握虎吼一聲,大手握成的拳頭比磚頭還大,拳頭上環繞著一圈紫芒,對著斜劈下來的血池雙拳齊出,拳劍相交,發出一聲砰然巨響,丁奇固然被轟飛出去,但那魔族雙拳被削去一半,黑血淋漓,無力再戰。

「住手!」那蒼老魔族突然發出不符合他形象的大吼,吼聲之大,音波無邊無際的蔓延出去,魔族們應聲而退,丁奇也不追擊,暫退幾步,看看他有什麼話要說。

丁奇心中殺意雖濃,腦袋卻滿靈光,剛才那一下是運氣好,他還沒自大到以一敵四,而且剛剛那一下他也不好過,一撞之下右臂幾乎沒有知覺。

「撤退。」老魔族方才在一旁觀戰,眼見丁奇越打越強,心中讚嘆血池威力無窮,這樣打下去有弊無利,當機立斷決定撤退。

但他卻不知道,丁奇能有這番表現,不光全是血池的力量,如果沒有龍神之力相抗魔氣,丁奇早就魔化了,這一番理由,不但魔族不知道,連丁奇自己也不清楚其中緣由。

唯一可以猜出幾分道理的,大概只有身為血池魂魄的水兒,只有她清楚血池的魔氣有多麼強大。

「撤退?可是我還可以……」老魔族一眼瞪去,女魔族知機的閉嘴了。

「血池威力太強,這樣打下去也不能取勝,撤退。」最先現身的魔族這麼說,好像丁奇這個人完全不存在,剛剛他們對付的只有血池一樣。

五個魔族竟然就這麼轉身離去,魔物也潮水般的退下,只是魔族知道來硬的不行之後,還會使出什麼手段來對付他,這就難說了。

見群魔離去,丁奇長吁一聲收回血池,這個簡單的動作看在水兒眼裡直覺不可思議,他剛才的表現、殺意,都是被血池吞噬後才有的跡象,怎麼丁奇看來一點事情都沒有?

「小丁?你……你還是你嗎?」水兒跑上前去,對他東摸摸西捏捏的,好像在確定她看到的是真的。

「我當然是我啊!」丁奇莫名其妙的回答,他沒有如慣例般的昏倒,除了雙臂疼痛,以及身體有些疲倦以外,他還是站的好好的。

「那就好……」水兒隱約感到跟龍鱗有關,可是她現在沒有時間去想,因為後面還有一堆人等著照顧。

他們把剩餘的人全都安置在同一間木屋裡方便照顧,山神又掏出許多草葉,教他們怎麼煮成藥,於是水兒就跟丁奇去忙碌了,山神則留著看顧這群脫力昏睡的人們。

過了一陣子,永遠晚到一步的支援來了,山神立刻指揮他們做事,水兒與丁奇總算可以休息了。


這天,不為人知的魔界某處,此時正召開一項會議,五大魔族的首腦齊聚一堂,討論有關血池的問題。

會議場所就一間房間加上一張大圓桌,大圓桌只坐了五個人,分別是五大魔族的首領。

「這次他們雖然失敗了,但所獲得的情報卻不容輕視,不知道各位有什麼意見?」首先由「智魔族」發言,這一族人全都一副蒼老的樣子,憑藉著超魔一等的智慧,擠上了五大魔族的地位。

不過也有人諷刺說,體弱多病的智魔族之所以能存續,只不過是因為其他四大族需要他們的腦袋,他們是以軍師的身分而活下來的。

關於這種說法,智魔族從來沒有承認,卻也沒有否認過。

「報告上說,他們後來暗中觀察,那個叫丁奇的人類並沒有魔化的跡象,也就是說,他已經可以控制血池了,是這樣嗎?」沒有參與那次行動的「翼魔族」,所知道的情報也是最少的。

顧名思義,翼魔族就是有翅膀、可以飛的魔族。

「不僅如此,他們本來可以取勝,但是丁奇越打越強,經過在場的智魔族判斷,不宜繼續戰鬥下去,才下令撤退。」一團黑幽幽的霧氣道,這是頗為神秘的「幻魔族」,沒有人知道那團霧氣是他們的本體,還是用來藏身而已。

幻魔族是最近六百年才由西方魔界過來的魔族,沒有直接攻擊的招數,他們常常使敵人產生幻覺,進而自相殘殺,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幻魔族是最令人害怕的種族。

「哼!袖手旁觀的傢伙,在我的部下受傷的時候,你們的人在哪裡?」身材壯碩高大的「力魔族」氣呼呼的說著,他的那個部下拳頭被削去一半,從此以後就不能戰鬥了,這對力魔族來說還不如戰死來的光榮。

「只有笨蛋才會硬碰硬。」

「你說什麼!」力魔怒然長身而起,高大的身材與壯碩的肌肉,確實能給對方很大的壓力。

可對方是幻魔,一團黑霧變高了點,不知道是不是站起來的意思。

「請注意!我們是來討論有關血池的問題,關於你們之間的糾紛,會議結束後隨便你們怎麼打。」圓桌上最後一個魔族開口了,他是魔界中勢力最大的「神魔族」。

神魔族,意思是可以跟神相抗衡的魔族(自稱),雖然力量不及力魔,智慧不及智魔,詭異不及幻魔,靈活不及翼魔,是最普通的一族,但是因為人數龐大,而且沒有特別的弱點,反而成為了最強大的魔族。

場面一時安靜下來,黑霧又矮了回去,力魔氣吁吁的瞪著那團黑霧,恨不得把他抓出來痛揍一頓。

「我們智魔族討論出來的建議,不要再用武力對付這個人類,應該利用其他方法來達到奪取血池的目標,不然再讓血池的力量增長的話,恐怕我們都不是對手。」

「有其他的意見嗎?」神魔族隱然是這場會議的主席,詢問之間,目光一一掃過在場諸位。

「放棄武力這個方法以後,有其他的替代方案嗎?」

「我的建議是,由各族自行想辦法,聯手出擊我們也見識到了,各族能力不同,彼此之間配合也不好,不如由各族選擇最適合自己的手段,反正只要把血池帶回魔界就好了。」翼魔是從開始就反對一起行動的,所以這次攻擊才沒有翼魔族的份,趁著他們失敗,這個要求似乎會被大家接受時趕緊提出來。

神魔、智魔點點頭,幻魔沒表示意見,力魔賭氣不說話,於是就只剩下這唯一的提案。

「既然已經決定了,那麼,我們就到此……」

「請等等,我還有問題。」就在大家以為要散會的時候,幻魔突然出聲提問。

「哦?請說。」

「我們千辛萬苦要搶奪血池,究竟是為什麼?」

「啊,對了,你們是六百年前過來的,所以不知道。」神魔想起幻魔族的特殊情況,又重新坐正,打算給他好好說明。


古今中外,神魔都是兩不相容的種族,他們相爭的確實原因已不可考,但至少有一點是確定的,他們看對方真的很不順眼!

相對西方有撒旦帶領惡魔,東方魔族一直沒有個頭頭,直到蚩尤出現,東方魔族才有個領袖。

蚩尤敗了以後,魔族又陷入了混亂失序的狀態,在天界的壓迫下,魔族開始懷念蚩尤,如果有機會,一定要把他喚回來,繼續領導魔界,對抗天界眾神。

至於水神「共工」爭帝位失利,一怒之下撞倒不周山,使得天為之傾,東西魔界從此開通,而幻魔族經由此處來到東方,這些就是後話了。


在場眾魔都有從祖先的記載上讀到,在蚩尤的帶領下,魔族勢如破竹一度把天神趕回老巢,雖然最後還是失敗了,但那段光輝的歷史是所有魔族人必定聽過的枕邊故事。

但幻魔越聽越迷糊,剛才那段話完全沒提到血池與蚩尤的關係:「這跟血池有什麼關係?」

「蚩尤打敗以後,被天界下了封印,血池是窮凶極惡的破壞之劍,只有它能把禁箍蚩尤的結界打破。」

「用別的……不行嗎?」幻魔一肚子奇怪,怎麼這些魔族都不會試著用其他方法的嗎?

「只有血池對結界有效,我們試過了,血池已經在結界上開了一道裂縫,只要能讓血池再一次敲擊結界,蚩尤就會復甦了。」

「既然已經開了一道裂縫,又怎麼會讓血池落到人類手上?」幻魔只覺得問題越問越多,好像說不完的一樣。

神魔苦笑一聲:「因為撞擊的力量太猛了,結界固然受損,但是血池也被震飛不見。」

神魔這說的簡單了,當初撞擊力道之大,只差沒把魔界震垮了,不過他是聽長輩說的,真實的情況他也沒看到。

「我知道了,我會努力找到血池的。」幻魔總算把所有的問題搞清楚了。


不知道魔界特地為他召開會議的丁奇,此刻正呼呼大睡,不過他的好夢也沒有多久了。

「小丁、小丁!起床了!」水兒用力的搖著死豬般的丁奇。

「水兒……再給我十分鐘……」棉被一捲,丁奇才睜開一線的眼睛又閉上了。

「快點起來!要回家了!」水兒奮力的繼續搖著他,知道昨晚的慘烈的以後,杜可彌下令終止特訓,所有人立刻回去。

丁奇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起來,梳洗之間想起了昨晚,心情又一陣低落。

雖然他們是因為對抗魔物而死,可魔物是衝著自己來的,在他的心中,這些人變相是他殺死的。

這時,丁奇發現自己的右手有點不對勁,好像不太靈便,動作之間有點生澀。

丁奇推行一道真氣至右臂,初時一路通暢沒有異狀,但真氣來到手腕處,右掌的肌肉突然不受控制的跳動,隨著真氣的運行,骨節突起,肌肉漲大,皮膚硬化,足足大了一倍有餘,而且紅的好像會滴出血來。

看著這異變的右手,丁奇腦中閃過「魔化」。

他魔化了嗎?昨晚的血池?

真氣散去,右手恢復原狀,還是他熟悉的人類手掌,可是剛才那詭異的鮮紅色巨掌,一直在他腦中盤旋不去。

「小丁!你好了沒有?」

「哦,好……好,我馬上好。」丁奇決定把這件事先隱瞞下來,說不定這只是一時的副作用,過兩天就會好了……對,過兩天就好了!

一路上丁奇沉默異常,蘇雪以為他是為同伴的傷亡難過,便想盡了辦法開導他。

「謝謝妳,蘇雪,我……我好多了。」看到蘇雪這麼努力,丁奇覺得過意不去,就算是完全違背自己的心情,卻還是做了一個開朗的笑臉給她。

「不用擔心那個小子啦!有些事情必須要他自己想通才可以。」杜鵑說著把一瓶喝了一半的酒遞給他。

「杜鵑!告訴妳好幾次了,小丁他還沒成年……小丁!」不顧蘇雪的阻止,丁奇大大的灌了一口那極刺激的液體,一口一口、跟著一口,非把自己醉死方休。

魔化了嗎?我?

TOP

第十一章 開學風雲

才從山裡回來沒幾天,丁奇就要開始準備開學的一切事宜了,寒假一向都是很短的。

丁奇可以安心上學一事,是杜可彌通知他的,五大魔族發表聯合聲明,表示襲擊事件只是少數不肖魔族的私下行為,在嚴令禁止類似的事件發生以外,還送來了一封充滿歉意的信件。

而透過三大家族的探查,一些潛藏在人間的魔族都銷聲匿跡了,至少無法在短時間內安排像上次一樣的大規模襲擊事件。

杜鵑固然為丁奇可以恢復正常的生活高興,蘇雪雖然隱隱覺得有陰謀,但也找不出可疑之處,只好解釋是自己疑心太重了。

丁奇對這突然的幸運感到不可思議,不過看他勤快的整理一切,就知道他對這個消息感到無比的開心。


見到三個禮拜不見的學校,那熟悉的教室,熟悉的桌椅同學,竟生出了恍若再世為人的錯覺。

「阿奇,你聽說大消息了嗎?」江東尼用詞奇怪的國語,讓丁奇稍微回到現實世界。

「大消息?什麼大消息?」丁奇莫名其妙的問著。

「我們英文的老師換人了。」東尼一邊誇張的比手畫腳,一邊興奮地說道:「聽說來的新老師還在實習,不過是個大美女呢!」

「哦,這樣啊……」丁奇有氣無力的應著,除了給他看五年的杜鵑,又加了另一尊天仙似的蘇雪,把他對美女這個詞的要求拉的更高。

丁奇回神以後,發現教室沸沸洋洋的的都在討論新的老師,好像有人看過了,似乎真的很美麗的樣子。

「哼!我就不相信會比杜鵑漂亮!」丁奇心裡連聲冷哼,但也不會在同學興高采烈的時候潑冷水,今天第一堂課就是英文,就看看究竟是怎麼樣個大美人吧!

第一堂課很快就到了,教務主任陪著新英文老師進來的時候,全班都張大了嘴發不出聲音,丁奇卻是大驚,也不是說新老師當真天女下凡人間絕色,而是因為……新老師就是杜鵑啊!!

教務住任向同學解釋著換老師的原因,不過一雙色瞇瞇的眼睛盡在杜鵑身上打轉,同學們根本無心聽教務主任的廢話,杜鵑臉上甜甜的微笑,早就把全班都收服了。

「……所以,以後杜鵑老師就是你們的導師了。」教務主任這句話說出口,班上再也按耐不住,歡呼聲差點震破了玻璃。

然後接下來的一截課,學生的問題層出不窮,只是都跟英文沒關係,完全是杜鵑的私生活調查……

「為什麼大學畢業的妳,可以來高中當實習教師啊!?」丁奇在午休的時候,終於找到機會問杜鵑。

因為杜鵑太受歡迎了,下課時都一大群人圍著,丁奇只好趁午休的時候,拉著杜鵑來到頂樓問個仔細。

「我已經有碩士學位了,當然可以教高中生啊!」杜鵑在大三的時候就考上了研究所,然後大學畢業的時候,也同時拿到碩士班的證書。

「那……妳怎麼會來這邊教書?」丁奇這才問到關鍵。

「老闆叫我來照顧你啊!」這的確是杜可彌安排的,杜鵑雖然有可以教書的學歷,但沒有教師資格,這些都被杜可彌用錢擺平了。

但是,看到眉飛色舞的杜鵑,丁奇心裡不禁起了一絲不詳的預感,不知道他們這群單純的高中男生,會被杜鵑帶成怎麼樣子。

「以後要叫我老師喔。」杜鵑拍了拍一臉痴呆的丁奇,留下一連串笑聲離去了。

丁奇滿腹心思的回到教室,卻在走廊上看到東尼正和一個女孩子聊得十分高興。

這原本是常見的場景,東尼家裡有錢,老爸是外交官,本身又長的英俊瀟灑,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當他是白馬王子、夢中情人。

不過,這時東尼的表情卻是他從沒見過的,雙眼放光,面露不自覺的微笑,誇張的比手畫腳,用他彆腳的國語,對那女孩子不停地說著,和他一向有禮卻拒人千里的態度大大不同。

雖然這女孩子給他感覺有點怪,不過東尼見過那麼多大場面,想必是不會輕易的被她釣上,這樣想一想,丁奇也就放心……咦?

「啊,學長!」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發現丁奇的,不過看她踩著輕快的腳步來到面前,難道不是東尼的仰慕者,而是來找他的嗎?

「妳……學妹,我認識妳嗎?」丁奇從她的稱呼中猜出她的年級比較低,目光一轉,從胸前只有一條的年級槓,確定她是個一年級的女生。

覆額的瀏海用一根髮夾夾著,露出左半邊的額頭,瓜子臉、大眼睛,嬌小玲瓏,即使是寬大的冬季制服也遮掩不了她姣好的身材,雖然不比杜鵑蘇雪,但也是一個美人胚子。

不過,丁奇不記得自己見過她。

「學長,我叫蘭莉雅。」這個自稱蘭莉雅的學妹,死命盯著丁奇,明亮的大眼睛中充滿了一種奇異的熱切。

「喔,蘭莉雅,妳……妳找我嗎?」丁奇再次確定,他從沒見過這個學妹,蘭莉雅這名字也是第一次聽見。

「嗯,丁奇學長,我喜歡你。」

「啪!」丁奇跟東尼聽到不少下巴掉到地上的聲音。

打從這個可愛學妹來到這裡,就有不少曠男暗中留上了心,但見到她跟東尼聊在一塊,大多數人都為之扼腕:「又一個!又一個來找東尼的!」

這也就罷了,但,那個平凡的丁奇何德何能,竟然有這麼可愛的學妹來向他告白!?

不過,先聽聽看丁奇怎麼回答。

身在其中的丁奇,覺得背上好像多了很多刺刺的目光,不過他沒有時間去對付那些傢伙,因為面前的可愛學妹還在等自己的回答呢。

「對不起,妳……妳說什麼?」丁奇以為自己聽錯了,從小到大桃花運都很差的他,怎麼會有一個暗戀他的學妹呢?

「丁奇學長,我•喜•歡•你•呦。」丁奇聽著那句子化成無數愛心向他飛來,這下他的痴呆更嚴重了。

「這這這……」丁奇結巴了起來,這前所未有的經歷,讓他不知道如何應對,只好求助的望向身旁經驗豐富的東尼。

「莉雅,妳等一下,我幫你問問阿奇。」雖然不知道丁奇在推託什麼,可是那慌亂的表情是如此的令人不忍,要是再不伸出援手的話,就顯的他太不夠義氣了。

東尼把丁奇拉到教室的一角,奇妙的是許多不相干的人也湊了過來。

「阿奇,那學妹很可愛,你幹嘛不答應啊?」先開口的人是班長,看他興奮的一臉紅光,可能是因為挖到一個超級大八卦而開心吧……

「不是可不可愛的問題,我根本就不認識她,也不知道她喜歡我什麼……」

「我去問!」這時候自告奮勇的人特別多,或許是丁奇平常做人太好,又或許是大家都想看熱鬧。

不久,那個綽號「青蛙」的人回來了,帶著一臉古古怪怪的表情說道:「她說你是個好人。」

期待答案的眾人如煮沸的水般吵雜起來,沒想到這個常常被用來拒絕的開場白,也能成為被看上眼的條件之一。

「不行啦!我對她一點都不了解……」

「沒關係啊,我可以慢慢讓你『了解』。」蘭莉雅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混進來,而且擠到丁奇身邊抱著他的右臂,對他說出這些好像有絃外之音的話來。

唔!蘭莉雅還真是豐滿啊,手臂上……不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啊!

丁奇抱著頭,對自己瞬間的污穢想法感到不能原諒,但是他不知道更大的災難已經從外面進來了。

「你們都聚在一起做什麼啊?」這是大家都認識的聲音,新英文老師的聲音,也就是杜鵑的聲音。

導師來了,眾人一下子做鳥獸散,卻是躲在一旁看事情的發展。

「杜……杜鵑,這是……」杜鵑高挑的身影出現在面前,丁奇渾身的冷汗都冒出來了。

「哦,你的女朋友嗎?好可愛,叫什麼名字啊?」杜鵑的內心裡突然生起,啊!丁奇也到了這個年紀的想法。

蘭莉雅正想回答她,不料這時悠揚的鐘聲傳來,告訴他們中午吃飯時間已經過完了。

「你問『奇』就可以了,我先走啦,杜鵑老師。」蘭莉雅巧笑倩兮的把問題丟給丁奇,故意用十分親暱的口氣叫丁奇的名字,然後一溜煙的跑掉了。

「班長,管理班級秩序,我有事情要好好問一問『奇』。」怎麼同樣的親暱叫法,從杜鵑嘴裡說出來就這麼令人寒毛直豎?言畢杜鵑揪著丁奇耳朵,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耳朵上的劇痛和杜鵑的態度都讓丁奇感到一絲異樣,她今天是怎麼啦?

走出了好遠,杜鵑探頭探腦的四處看了看,確定附近沒有人之後才開口說道:「我說小丁啊,怎麼交了女朋友都不跟師傅說呢?」

暈,這真是天大的冤枉,眼看杜鵑一副非要他從實招來的神情,丁奇委委屈屈的說道:「沒這回事,我也是今天才認識她的……」

杜鵑卻不信他,促狹的一笑道:「哦?今天才認識?那怎麼就這麼親熱,還含情脈脈的叫你『奇』?」

被杜鵑這一打趣,丁奇差點跳水溝自盡,趕緊把所有的事件經過跟杜鵑細說從頭。

「照你的說法,你之前真的從沒見過蘭莉雅?」看丁奇難得嚴肅起來,杜鵑總算相信他不是在打馬虎眼,沉思一會兒,竟然感慨的道:「那她一定喜歡你,要女孩子主動開口,這份勇氣多麼令人敬佩,你要好好的珍惜人家。」

杜鵑邊說眼中還閃爍著少女情懷的光輝,丁奇感到自己陷入了奇怪的困境中。

「你幹嘛一臉苦惱啊?人家那麼可愛,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這種事情又不是光看外表就好了……」丁奇滿嘴抱怨,卻又不敢讓杜鵑聽見。

不管是剛才的同學也好,現在的杜鵑也罷,不知道這些非當事人在一頭熱什麼,他們又不是蘭莉雅或丁奇……

也許是察覺丁奇面色不善,杜鵑不打算繼續追問,隨口道:「好了好了,不說了,幸福要靠自己把握啊,笨徒弟!」

幸福嗎?得到女孩子的青睞或許是令人開心的一件事,但是,如果大家都知道就絕對是一件令人不開心的事。

丁奇一整天都陷在同學的拷問中就不提了,想不到才剛回家,水兒正給他看一隻撿來的小貓,從杜鵑那裡得知消息的蘇雪劈頭就是:「蘭莉雅是誰?」還露出一副不說清楚,我就跟你沒完的表情。

杜鵑則是和水兒躲在牆邊,等著看接下來的好戲。

「蘇雪,怎麼連妳也……」丁奇張大了嘴巴老半天說不出話,怎麼溫順可人的蘇雪也變這樣?

「叮咚!」

門鈴!不管是誰來拜訪,丁奇都打從心裡的感謝他……

蘭莉雅!?

她怎麼會來這裡?

「丁奇學長,原來你住在這麼好的地方啊!」這妮子彷彿到了自己家一樣,自顧自的進來,四處打量了一會兒,才把視線轉移到家中三女身上。

「老師?你怎麼……」蘭莉雅吃驚的發現美女教師杜鵑也在,旁邊還有一個完全不同類型,但是美貌不遜於杜鵑的大美女。

「蘭莉雅!杜鵑是我母親的弟弟的女兒,也就是……堂姊,這位是蘇雪,是我的表姊,這是水兒,杜水兒,是杜鵑的妹妹,我是寄住在這裡的。」丁奇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麼會說謊,一口氣下來竟然臉不紅氣不喘,好像是真的一樣。

「表姊,妳好,我叫蘭莉雅,是丁奇學長的女朋友。」蘭莉雅笑吟吟的伸出手,完全不知道她剛才的話有多大的殺傷力。

「妳就是蘭莉雅嗎?小丁,你跟我來一下。」

等等,等一下,蘇雪什麼時候也學了扭耳朵這一招?丁奇一邊向自己的耳朵道歉,一邊哭喪著臉被扭進蘇雪房間。

「蘭莉雅,妳先隨便坐,蘇雪她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小丁講。」杜鵑讓蘭莉雅先坐下,打開冰箱,還好有蘇雪在,冰箱裡才有那少少的一般飲料,不然杜鵑還真沒有可以招待她的東西。

先說房裡,蘇雪關上門後是鬆了扭耳朵的手,卻也背過身去,擺明了就是在生丁奇的氣。

雖然不知道蘇雪在生什麼氣,不過跟杜鵑相處久了,丁奇的直覺反應就是:「對不起。」

蘇雪回過頭來,冷冷說道:「為什麼道歉?」

「因為妳生氣了……」

「我為什麼生氣?」

「不知道……」

「你什麼都不知道就道歉?」

「對……對不起。」

看著眼前不知所措的丁奇,蘇雪很難再對他生氣了。

幽幽一嘆,蘇雪問道:「小丁,那個……蘭莉雅,你們認識多久了?你很喜歡她嗎?」

「不是,不是這樣的!」丁奇急急忙忙的把所有事情說一遍,他今天已經說過很多遍,現在說起來溜的很。

聽畢,蘇雪臉色稍霽,總算知道蘭莉雅的來歷,可恨杜鵑話只說一半,讓她著實擔心了好一會兒。

既然事情清楚了,蘇雪也就不再生丁奇的氣,矛頭轉向那個隱瞞事實的杜鵑,打算等蘭莉雅回去之後,要好好算這筆帳。

不過他們被客廳的景象嚇了一大跳,才過半小時,電視前的小桌上擺滿了酒瓶,杜鵑和蘭莉雅各執一瓶,看杜鵑面色微酡,那方蘭莉雅已是紅暈滿面,瓶口相碰道:「乾!」竟有種豪氣干雲相見恨晚之意。

咕嚕咕嚕,碰!

蘭莉雅往倒了下去,連帶著灑了滿地的酒,丁奇看了一陣心痛,他要擦,好在她後面沒有突出的硬物,杜鵑難得酒遇知音,雖然短短半小時,卻是喝的腳步微晃,搖搖擺擺的進房間去了。

蘇雪丁奇對看一眼,這下子恐怕要讓蘭莉雅睡在這裡。




「一切順利嗎?」

「是,她已經順利的接觸目標,而且留宿在目標家中了。」

「太好了,這樣一來馬上就能完成任務!」

「不過,有一點小意外。」

「什麼意外?她的身分被發現了嗎?」

「不是,目標與目標的家人都相信了她的身分。」

「哦,那是什麼意外?」

「她喝醉了。」


第十二章 西方魔族

丁奇懶洋洋的發著呆,由於與蘭莉雅一起來學校被同學看見,而且杜鵑不知好歹的說蘭莉雅昨天留宿丁奇家,使得他受到了比昨天盛大數十倍的地獄考問會。

但是,很奇妙的沒人懷疑杜鵑怎麼知道,所有的矛頭通通指向這個扮豬吃老虎的傢伙。

他現在蹲在操場一角,看著同學們開心的上體育課,想著如果他上去,那超強的體能一定會把這些普通人嚇壞。

這時有一道人影蓋過丁奇背後,把陽光通通遮住了,那不舒服的刺骨冰冷一瞬間佔據了他的全身。

回過頭來,一個身材頎長的男子,正含著淺淺微笑,望向他的目光大有深意。

「丁奇同學,可以佔用你一點時間嗎?」這是丁奇沒見過的人,輪廓很深,一頭紅棕色的髮,皮膚很白宛如病容,綠眼血唇,卻說一口標準的國語,丁奇猜想他大概是混血兒。

但那不尋常的冰冷卻提醒他,眼前這人絕非一般人,說不定是個……魔族。

「你是誰?找我有什麼事?」有了這個體認,丁奇看他的目光中就參雜了敵意。

「我叫左伯特,如果你不想你的同學們受傷,就跟我過來。」發覺丁奇對他抱持敵意,那人滿不在乎,卻在說話間有意無意的露出那過長的犬齒,似乎在向丁奇表明他不是人類。

「哼!」左伯特如此表明了威脅,丁奇再不滿也只有跟了,這人極有可能是魔族,不過仗著魔族發表的聯合聲明,他才不相信這個左伯特敢對他怎樣。

走沒幾步,丁奇發覺不對勁了,聲音,周圍一點聲音都沒有,雖然現在是上課時間,但是離操場才幾步?不應該連同學們的嘻笑都聽不見。

丁奇四面一望,景色依舊,但是卻一個人也沒有,空無一人的校園,空無一人的操場,好像整間學校只剩下丁奇和左伯特兩人。

「這是我製造的結界。」左伯特停下腳步,回頭替他介紹環境道:「這是一個和外界極度相似的空間,在這個空間裡,你我所作的一切都跟現實沒有關聯,除非我解除結界或是死,否則你絕對出不去。」

「你想做什麼?難道你不顧魔族的聲明了嗎?」丁奇暗罵自己大意,魔族耶,說個謊好像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丁奇以為會有效的一番話,卻只是引起了左伯特一臉的輕蔑:「魔族聲明?嘿嘿,我有聽說過,你們的魔族還真有趣啊!」

你們的魔族?這個左伯特到底有什麼用意,又是什麼身分?丁奇一下子搞迷糊了。

「照你們的說法,我也是魔族,不過不是你們的魔族,我是西方魔族,所以你們這邊的小花樣,對我來說一點約束力也沒有。」左伯特彷彿看出丁奇的疑惑,主動向他解釋,還越說越得意,不時由鼻中發出「哼哼」的聲響。

丁奇沒想過魔族還有外國的,忍不住問道:「你來找我做什麼啊?」

「聽說你有把劍叫血池的,引這裡的魔族大舉出動來搶,我想跟你要來玩玩!」

左伯特說罷,大踏一步,雙手十指成爪,指甲倏地化黑,長出指尖寸餘,一爪向丁奇左胸心臟處,另一爪逼向他右臂,看來他口中說的輕鬆,心裡卻還是十分忌憚血池的。

丁奇側身避過穿心一爪,右掌一切,砍在左伯特手臂中段,此時那當胸一爪手腕一轉,較長的食中兩指在丁奇胸前畫出兩條血痕,僅切開皮膚,不過胸前染血的情況也夠凶險。

「哼!有點功夫啊!」左伯特再前一步,雙爪陡然加速,十指飛舞化成烏光上下鑽動,丁奇看不出他所指方位,腳下一用力,身形向後急退,但左伯特怎會放過一擊制敵的機會,以不輸丁奇的速度撲上來,右手揮出,指甲暴長,五道黑色光影直指丁奇咽喉,丁奇忙一個後倒,避過喪命危機,身體觸地,立刻向左滾去,左伯特的一爪在地上刻出清晰的五條指紋。

丁奇馬上又是幾個打滾,避過左伯特接下來的幾次攻擊,雖然避過要害,卻不免多添幾條傷痕,頓時塵土滿身鮮血直流,說多狼狽就多狼狽。

這樣下去不行!

左伯特眼看下一擊就要給這小子好瞧,左爪前突然出現了一面巴掌大的鱗片,堅硬遠過一般金屬,指爪觸之生疼,攻勢不由一頓。

丁奇趁這難得的空檔趕緊站起來,龍鱗在身前左右搖晃飄動,似乎在防備著左伯特的攻擊。

「哦!真是令人驚奇,想不到你還有這種寶貝!」左伯特看出來這並不是丁奇的能力,因為這東西會自動幫他抵擋攻擊,而不是由丁奇控制。

丁奇卻被龍鱗的大小嚇到了,在這次使用之前,龍鱗只有拇指大小,怎麼現在一下子變的巴掌大,這也成長的太快了吧?

但左伯特卻不給他多想的機會,雙手不分先後的向他抓來,欺負龍鱗只有一片。

龍鱗擋去當頭一抓,這也正如左伯特的意料,抓向小腹那手速度暴增,而丁奇有了龍鱗護身,不去顧忌上半身的防禦,雙手握拳砸下,重重把那開腸破肚的手爪截斷,雖然守住一招,卻震的自己雙手發麻,這傢伙的手還真硬!

於是左伯特等於只用一手與丁奇交戰,但龍鱗的防禦無懈可擊,每每丁奇擋下一手,正想給他連續的攻擊時,那討厭的藍色鱗片就會出現在他眼前,把他的攻勢切的七零八落,還不時給丁奇抽空子打上一拳。

硬拼不成,左伯特改變策略,快!雙爪不停加快速度,腳下也不閒著,繞著丁奇打轉,不斷的試著從各種角度遞出他的雙爪,雖然總有一隻被龍鱗擋住,但空著的手總是能給丁奇很大的威脅。

久守必失,丁奇右掌切在他左手腕上,不料一下子沒擋開,左伯特手腕一翻,把丁奇右掌抓在手中,指甲一長就要廢了他右手!

這般情況,丁奇當然氣貫右臂,意圖把左伯特甩開,但他忘記了一件事,他的右手已不是一般人的右手了。

左伯特只覺掌中之物突然漲大一倍不止,不但自己握不住,而且變的堅硬逾鐵,他自傲的指爪竟然不能傷他分毫,還弄得自己手指一陣劇痛!

丁奇卻無暇注意這許多,他只知道左伯特突然放鬆力道,還不趁這機會甩開他,一甩之下,一蓬鮮血噴灑出來,左伯特的左手竟給他齊腕切斷!

「你不是人類!?」

丁奇低頭一看,自己的右手正如那天所見,深紅粗大,手指內緣銳利如刀,堅硬粗操的皮膚上一陣光華流動,光波過處,竟把左伯特濺灑其上的鮮血通通吸了進去。

左伯特那一句話狠狠撞擊在他心口,這幾天丁奇都有悄悄試驗,但一絲真氣過去,稍有異動就停止了,今天這樣的完全變化,還只是第二次見到。

這還是人類的手嗎?深紅色的皮膚上出現細密的紋路,手指銳利的程度更勝寶劍,手背上隱約浮現幾個醜陋的疙瘩,不,這絕不是,這絕不是一個人類該有的手!

「我……是人,我是人類啊……」丁奇看著自己的手慢慢恢復原狀,這句話說來十分軟弱。

左伯特看他心神大亂,正想趁隙攻擊,不料四周的空間突地一縮,雖然馬上恢復原狀,但是已隱約有人聲傳入。

結界被破?

之前左伯特並沒有把話說完全,他親自解除或是被殺結界確實都會解除,但是還有其他方法可以破去結界,就是在外頭的人發現這個結界,並且對結界發出無法承受的攻擊。

結界方破,一道匹練的劍光直指左伯特,是杜鵑,她感覺到有不好的氣息之後趕緊來找丁奇,在操場找不到他,知道他一定出事了,四處搜索一番,總算給她發現了這個結界,既然發現了,要打破它倒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左伯特失去左腕,光靠一隻右手抵擋杜鵑靈活的劍法自然大佔下風,不一會兒身上多了好幾道傷口,幸好他實力不俗,劍光臨身時總能避過要害之處,這才沒有給杜鵑斃於劍下。

杜鵑劍氣如虹變化多端,左伯特狼狽之餘一發狠,不顧自己右手鮮血淋漓,奮力把鋒利的劍身握在掌中,搶身欺近,口中那森白獠牙向杜鵑頸子咬下!

杜鵑何許人也,怎會被這種無賴打法撂倒,沉腰旋身,不但避開左伯特的一咬,長劍脫困,左肘還順勢打在他胸口,把他撞飛出去。

左伯特這時心中暗悔,不應該這麼輕敵,選在他能力較弱的白天出來活動,但他的悔恨才在心頭一轉,一把三尺青鋒已架在他脖子上。

「魔族?」杜鵑眼睛盯著左伯特,但丁奇感覺到她是在問自己,忙道:「是,他說他叫左伯特,是西方魔族。」

「西方魔族?只有你一個來嗎?」杜鵑上下打量著左伯特,那混血兒似的面孔讓她有幾分相信,但是這些個外國魔族千里迢迢的來這邊,就算要找丁奇也不該是一個人來啊?

左伯特幾個喘息,身上的傷口已止住了血,幾處較小的傷口甚至慢慢在癒合了,感覺到脖子上一涼,急忙道:「不是,我們來了很多人,大概有一、二千個,我也不知道確實數目有多少。」

「你們來幹什麼?」聽著西方魔族的數量,杜鵑暗自驚心,雖然從剛剛的交手,感到他們能力不是特別強,但如果每一個魔族都有這樣的恢復力,那打起來就相當難以對付。

其實左伯特只是聽到這裡的東方魔族竟然下令不准動丁奇這個人類,一時好奇打聽了一下,這才知道有關血池的傳說,既然知道有這種寶物,當然要來搶啦,所以他在弄清楚丁奇的一切後,等不及天黑,就跑到學校來找他,誰知道竟然碰了一個大大的釘子。

一番經過說完,左伯特身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甚至可以發覺他的左腕正在慢慢長回來。

「我知道了。」杜鵑聽完消息,長劍一動要把左伯特斬於劍下,不料左伯特這麼心甘情願的說出這些,只不過是在爭取恢復的時間,這時已經差不多了,冷哼一聲,身體突然縮小,變成一團小小的黑影向上衝起,事出突然,杜鵑長劍一挑,卻在黑影下方擦身而過,仔細一看,左伯特化作一隻蝙蝠,歪歪斜斜的飛了去。

「吸血鬼族……」杜鵑看到這場景,總算確定了左伯特的身分,而從他口中得到的消息,無論真假如何,必須趕快上報給杜可彌知道。

杜鵑不確定學校是否安全,不敢把丁奇一個人留在這裡,帶他上車,路上由丁奇打電話向杜可彌說明情況。

「師傅,老闆說,他也剛收到西方魔族大舉通過『分界』的消息。」

分界,是水神共工輸給火神祝融以後,怒觸天柱不周山,後雖有女媧補天,但原本相隔的東西魔界從此有了通路,這個地方就被稱之為分界。

「而且,老闆要我們先回去,通知大家注意。」

「通知大家注意?」杜鵑心裡有點驚訝,他們住的可是杜家社區啊,這等於是叫杜家進入備戰狀態了。

雖然訝異,但老闆的話不容置疑,杜鵑方向盤一轉,回家。

才踏入社區,丁奇便感到那異樣的氣氛,雖然環境還是一樣清幽,但空氣中可以嗅到淡淡的肅殺之氣。

一進家門,看到蘇雪恭敬的和一個老人說話,老人童顏鶴髮,整頭銀白如雪,但是紅潤的臉上卻沒有多少皺紋,掛著淺淺的微笑,身形挺直精神亦亦,毫無佝僂之像,聽聞開門之聲,回過頭來的瞬間眼中精光暴射,一閃而過,便被一片的慈和取代。

杜鵑看到那老人先是一呆,然後僵硬的問安道:「蘇老闆。」

眼前的這老人是蘇家的老闆?丁奇還來不及驚訝,蘇老爺子便呵呵笑道:「怎麼,杜鵑,看到我這老頭子很吃驚嗎?」

很難得杜鵑竟然也會露出不安的表情,好像很是忌憚眼前的這個老人,但丁奇除了感覺他十分威嚴之外,私底下應該是個好相處的人啊?

蘇老爺子接著跟杜鵑閒話家常,杜鵑謹慎的應對著,似乎太過謹慎了,謹慎到了誠惶誠恐的地步,眼見此一奇景的丁奇忍不住悄聲問蘇雪道:「蘇雪,杜鵑這是怎麼了,怎麼她看起來很怕蘇老闆的樣子?」

一旁的蘇雪已經暗笑很久了,聽到丁奇這一問,抱著肚子不停的抖動,如果不是顧忌自己的爺爺,早就放聲大笑了。

「杜鵑她……有把柄在……在爺爺身上。」蘇雪憋到快內傷了,說起這件事,恐怕是杜鵑一生中的污點吧。

「把柄?我想知道!」丁奇的眼睛都放光了,能聽到杜鵑的糗事,這新鮮的感覺一掃先前的陰霾,他認真起來了。

「蘇雪!」杜鵑雖則在聽蘇老爺子說話,但另一隻耳朵可是隨時注意著這邊,眼角餘光發覺蘇雪張口欲言,羞急交加的她終於忍不住,合身撲了上來,兩個美女糾纏在一起,杜鵑的纖細與蘇雪的豐盈形成了絕美的圖畫,超近距離目睹一切的丁奇看的傻了。

「你是丁奇吧?」這時蘇老爺子來到他身前,遮斷了他在自己孫女身上放肆的目光。

發覺了蘇老爺子的用意,丁奇臉上一紅,答道:「是的,不知蘇老闆有什麼指教?」

「沒什麼,只不過聽說了一些關於你的經歷,小夥子還不錯!」蘇老爺子一番話不知是褒還是貶,丁奇也只能傻笑著點頭稱是。

那邊杜鵑與蘇雪已經分出勝負,杜鵑含憤出手,蘇雪笑的渾身無力哪裡會是對手,不一會兒就眼角含淚笑著討饒,以免去杜鵑到處作亂的怪手。

這時杜可彌也趕來了,沒想到一開門見到的人卻是:「蘇老頭!?」

「杜胖子,你的嘴巴總是學不乖啊!」

一陣乾笑後,話鋒馬上轉入正題,蘇老爺子首先正經起來道:「關於這次西方魔族大舉入侵,你有什麼看法?」

「入侵?老鬼你講的太嚴重了吧,說不准他們只是遷移而已。」杜可彌臉上終年存在的彌勒微笑,此時更是發出佛樣的光芒。

「死胖子!你徒弟都被攻擊了,你來這麼扭扭捏捏,難道非要他們拿著刀衝上來了,你才肯反擊嗎?」

杜可彌心中一驚,這老鬼好快的消息,但外表沒有絲毫波動,仍道:「這可能只是個人的行動,我們要好好的調查清楚啊!」

剛才的嘻笑好像假的一般,丁奇突然有點了解,杜鵑與蘇雪的不和,好像是有其淵源的。

正當兩個家主各執一詞,吵的不可開交,電話卻在此時不識趣的響起來,杜鵑接起電話,說了幾句,點點頭,就抱著電話往兩位家主的戰圈之中過來:「是歐陽,誰要接?」

TOP

第十三章 歐陽世家

只見兩隻快絕的手同時伸向話筒,兩者之間還不停的施展擒拿劈打,但活的比較久的蘇老爺子在招式上站了上風,先一步擺脫了杜可彌,指尖一緊,抓起話筒得意的一聲:「喂。」

從話筒裡傳來了歐陽熟悉的聲音,但是他說的東西卻讓蘇老爺子一下子傻眼:「我這邊有幾個魔族客人,他們想要和我們聊聊。」

「魔族?」蘇老爺子必須確定自己沒聽錯歐陽說的是什麼。

「是的,魔族。」

「杜胖子,你這邊可以談事情嗎?」

察覺到蘇老爺子的神情,杜可彌認真的點了點頭,問道:「什麼時候?」

蘇老爺子和歐陽快速的交談幾句,答道:「十五分鐘。」

杜可彌心神領會,多年的爭吵並沒有給他們實質的厭惡,反而是他們聯絡感情的方式,回頭對丁奇三人道:「等一下歐陽家的老闆會來。」

聽到歐陽家的人會來,杜鵑對其他人說道:「看來他們要談事情,我們先迴避一下吧。」

蘇雪向她點點頭,表示同意,但是身後的杜可彌卻道:「不,杜鵑,我希望你們也參加這次的討論。」

杜鵑的神情突然變的非常古怪,整張俏臉頓時煞白,連帶著知道原因的蘇雪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杜老闆……」蘇雪欲言又止,嘴唇開合幾次,卻始終沒有說出她的想法。

「有些事情,必須要學著面對,一直逃避不是辦法。」杜可彌的眼中射出了關懷的神色,對於杜鵑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聽著三個人在那邊打啞謎,不知所以的丁奇想問又不敢問,只好假裝在聽沒電視看的水兒抱怨。

因為這些重要人物要談事情,所以水兒賴在客廳看電視的權利就被剝奪了,滿心不悅的她嘟嘟囔囔的向丁奇抱怨,可是她馬上就發現這小子根本沒在聽,恍恍惚惚的不知道在想什麼,一氣之下,水兒跑去樓下借電視看,樓下的師伯可疼著她呢!


不久,在預期的時間內,歐陽家的人就到了,歐陽家的老闆比起另外兩人,相對的年輕斯文多了,約三十的年紀,一頭梳理整齊的頭髮,充滿了書卷味的眼珠,掛著一副細框金邊眼鏡,使得他略顯消瘦的臉頰越發的秀氣,這人不管怎麼看都像是個學者,光看外表絕猜不出來他就是三大驅魔家族之一的歐陽家主。

他的身後是兩位魔族,一高一矮,高的比丁奇要高出一個頭,面目之間有些邪氣,矮的那個怎麼看都像個普通老頭,穿著素色襯衫,洗的發白看不出原色的長褲,如果不是知道歐陽會帶魔族來,實在會以為他們只是普通人罷了。

再來是一個年輕人,大約二十四、五歲,從他和歐陽家主面目的幾許相似,可以猜出他和歐陽家主有一定的血緣關係,臉形沒有那麼清瘦的他比起大歐陽是帥氣多了,他臉上也掛著一副眼鏡,兩道挺直的劍眉,替他增添了年輕人特有的銳利之氣,但他掛著微笑的嘴角,替他化去不少稜角之感,使得他的銳氣不會令人心生厭惡。

那邊幾個家主見面,自然是一片寒喧,歐陽當先開口道:「東坡先生,好久不見了,見您身體硬朗,我真是開心啊。」

東坡先生?敢情蘇老爺子寶號東坡是吧?丁奇在心裡暗笑,想不到蘇雪的爺爺竟然叫「蘇東坡」,真不知道他爹是期許還是整他。

「哪裡,阿文,你也不錯,我這把年紀了……」

丁奇聽著他們的寒喧,也大致掌握了這個大歐陽的一些情報,他叫歐陽文,長年都在海外,至於在海外的原因沒聽他們提起,礙於自己的身分,丁奇大氣都不敢透一口,哪還有多嘴的勇氣。

大家的寒喧終於結束,高的叫南拳,矮的叫多智……八成不是真名,但這無礙他們之間的談話。

「說吧,你們要談什麼呢?」蘇老爺子總算挑起了正題,使得兩位魔族神色一正。

多智先問道:「想必三位老闆都知道西方魔族的事情吧?」

三家家主同時點頭,雖然魔族的移動是在魔界中完成,但魔族中也是有會出賣自己同胞的敗類,這些敗類就是三家掌握魔族動態的最好幫手,相當於線人的身分。

多智也點點頭道:「不過我想你們還不知道,這些西方魔族和我們發生了點衝突,我們希望貴方能暫時不要管制我們的行動,至少在解決他們之前,能讓我們自由在人間活動。」

多智的這個要求讓杜可彌和蘇老爺子臉色齊齊一變,這等於把家門打開,讓魔族在自己家客廳活動,他們是萬萬不能答應這個要求的,但歐陽文卻是不為所動,顯然是已經知道他們的來意。

「不可能!這種事我們絕不能答應!」蘇老爺子首先發難,他這次肯答應跟魔族見面,其實大半是看在歐陽家的面子上,這個對抗魔族五十年的蘇家家主,能在一個照面之間沒有出手已是萬幸,哪還能答應這個要求!

杜可彌卻沒有他反應強烈,還騰出一手按住蘇老爺子的肩,問道:「你們提出這個要求,究竟想做什麼?」

多智正待回答,他身邊的南拳已搶著道:「很簡單,我們的地盤決不容外人染指!」

南拳的一番話雖然說的不高明,卻反而有種讓人相信的力量,確實,東西魔界是相通的,但兩邊的魔族彼此幾乎沒有交流,偶而才有一兩個魔族會越過分界而來,那也是因為在那邊呆不下去的緣故,這次一、二千人的大動作,是從來沒有過的。

杜可彌問道:「就算你們打架,也是你們魔界的事情,為什麼要開放人界?」

多智道:「西方魔族在太陽底下會變弱,魔界沒有太陽。」

蘇老爺子的忍耐到達了極限,喝罵道:「你們想怎麼打是你們的事,不要想我會配合你們!」

蘇老爺子說的斬釘截鐵,絕無反駁的餘地,但多智陰陰冷冷的說道:「蘇老闆,假設西方魔族來了一千個,那我方也派出一千個高手對戰好了,也許貴方三家精銳齊出,可以不把這千把人放在眼裡,可貴方會損失多少呢?」

蘇老爺子一怒,拍桌而起道:「你這是在威脅我!?」

這邊又是杜可彌把蘇老爺子拉住,一邊道:「先聽他把話說完。」

多智向杜可彌點頭示意,謝謝他控制場面,繼續說道:「我們有自信可以解決所有的西方魔族,但是為了不讓事情有太大的變數……貴方插手確實可以改變局面,所以我們特地來向貴方招呼。」

這一番話不但捧了三大家族,也展現出他們勢在必得的決心。

一直沒有參予討論的歐陽文突然開口道:「我已經答應了。」

「歐陽!?」

歐陽文無視兩位家主的震驚,慢條斯理的說道:「答應這件事對我們沒有害處,與其靠我們的力量強壓他們,倒不如讓他們自相殘殺,也省得我們費力。」

這道理大家都懂,可是歐陽文這樣挑明了說,而且眼前就有兩個魔族,眾人心中不禁一突。

南拳臉上明顯的有幾分不快,多智卻是一臉平靜,絲毫不受影響,甚至還幫腔道:「是啊,如果魔族之間自相殘殺,對你們也不是壞事吧。」

杜可彌幾經思考,權衡利害之後,答應道:「好吧。」

「胖子!」蘇老爺子沒想到杜可彌竟然會答應,他臉上的表情也就變的非常古怪。

「老鬼,歐陽他說的沒錯,的確是不錯的選擇啊。」

看看情勢,杜可彌與歐陽文都答應了,只剩下蘇家也沒辦法改變這個事實,不過蘇老爺子並不是這麼容易就同意的。

「你們光是要求,怎麼說也該拿出點誠意,好說服我這個糟老頭子。」這根本是賭氣的說法,也難為身為三大家主之一的他了。

不料多智卻像是早有準備一樣,說道:「是的,我方有二點保證,第一,我方保證在這段時間內,絕不向任何人類動手;第二,凡是衝突,如果是我方策劃的話,我們會預先通知三家,就算不是,我方也會盡早通知。」

蘇老爺子還在考慮他的提議時,杜可彌突然問道:「情況糟到你們要這麼的像我們示好?」目光如刀,似乎想挖出多智心中的秘密。

第一條非常合理,滿尊重三家的立場,但是第二條就有點尊重的太過頭了,行動還要通知他們?難道魔族遇上了什麼天大的困境,如果三家再插手就不能應付了嗎?

多智對杜可彌銳利的目光視而不見,答道:「我們這是在表現誠意。」

南拳的臉上異色一閃而逝,杜可彌雖然注意到了,卻來不及判斷那是什麼意思。

「東坡先生,你怎麼看?」歐陽文打斷了杜可彌的窮追不捨,詢問蘇老爺子的意見。

「哼!讓你們去鬼打鬼也好,省的一天到晚忙著抓你們尾巴。」蘇老爺子口中一點也不客氣,但卻是已經答應了。

「十分感謝你們,我們會盡快解決這次的事情。」



那邊一群重要人物的談話,杜鵑完全沒有在聽,自從那小歐陽進來以後,她的全副心神就都放在那上面了。

他還是一樣,一點都沒變,即使已經他結婚了,卻還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兒模樣。

唉,杜鵑啊杜鵑,都過了好些年,難道妳還是放不下?

「歐陽,好久不見,千雨她還好嗎?」

「她很好,我替她謝謝妳的關心。」

蘇雪的意思她懂,千雨就是歐陽的妻子,蘇雪是藉著這個招呼來提醒她,歐陽已經是有妻子的人了……

「小明!」杜鵑可不是那種會一直沉在往日情懷中的人物,思念至此,她便用開朗的和歐陽打招呼,還故意用他不喜歡的方式叫他。

小歐陽全名是歐陽明,暱稱就變成小明,常常有人對他講許多關於「小明」的笑話,這也是他一直不太能適應的玩笑。

聽到久違了的暱稱,歐陽明臉上的微笑變苦笑道:「杜鵑,妳就不能換個方式叫我?」

「你這一輩子啊,別想我會饒了你。」

接著三人聊起天來,久別的他們當真有說不完的話題,常常隻字片語就能引起三人的一陣笑聲。

插不上話的丁奇只好一旁聽著,幸好歐陽明意識到這個年輕人的存在,不時把一些趣事對他從頭到尾的說一遍,不久他也就加入了聊天的陣容,哭訴著杜鵑平常是怎麼虐待他。

正當四人鬧的不可開交,那邊卻已經把事情討論完了,兩個歐陽馬上要走,杜可彌把杜鵑拉到一邊說悄悄話,蘇老爺子還要跟孫女多聚一聚,頓時場面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終於,大家都走了以後,看看時間差不多,蘇老爺子拉蘇雪去外面吃飯,杜鵑自然是不奉陪,杜鵑不去,丁奇就必須留下來負責她的晚餐,對於蘇老爺子的熱情邀約只好婉拒了。

臨走之前,蘇雪對丁奇說道:「好好看著杜鵑,我有點擔心她。」

「擔心杜鵑?她怎麼了嗎?」

蘇雪急了,輕咬紅唇一跺腳道:「唉呀,你教我怎麼說……總之,你今天要多注意著她。」

「哦哦,我知道了。」

大門關上,丁奇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畢竟剛剛那些人都有身分的,應對起來多了幾分謹慎,現在總算是可以輕鬆一下了。

「小丁,陪我喝一杯吧。」

「咦?不先吃飯嗎?」

「就看在師傅誠心誠意邀請你的份上,陪我一下子嘛。」

杜鵑今天好像不太一樣,怎麼會說出這麼溫軟的話來?

不過,丁奇馬上就發覺上當了,什麼陪我一下子、陪我喝一杯,那都是好幾瓶酒點綴的謊言!雖然他曾經接受過杜鵑的調教,酒量還算不錯,可是在喝酒如喝水的杜鵑面前,千杯不醉只是最基本的條件而已。

不多久,小桌上已堆滿了空瓶,大部分都是杜鵑喝掉的,絕大部分,雖然丁奇也被逼著喝了點,但是在杜鵑的調教之下,這點酒對丁奇來說不算太受不了,只不過腦中有點昏沉罷了。

酒過十七、八巡,杜鵑也終於醉了。

杜鵑雙頰酡紅,紅唇微張,眼珠子好像蒙上了一層霧,吐息之間俱是濃濃的醉意。

「師傅,去休息吧。」看這樣子飯也不用吃了,只要兩人不醉死在這裡就不錯了。

丁奇剛把她身子扶起,杜鵑轉過頭來,紅唇幾乎觸到他的耳垂,酒意極濃的幾個字緩緩推送到他耳裡:「你想不想抱我?」

「什麼!?」

丁奇驚異之間,杜鵑身子用力偎了上來,腦中昏沉的他突然之間站不住腳,兩人在地上跌作一團,丁奇在下,杜鵑坐在他身上,她的臀部……好像壓在丁奇的小腹……再下面一點……

這……這簡直……

丁奇只覺體內血氣氛成兩股,一股上衝,另一股下衝,正當他以無上定力這制自己慾望的時候,杜鵑原本坐直的身體一軟,倒在丁奇身上,一呼一吸吹在頸根部,癢癢的一直爬到心裡頭去,兩顆不知名的物體壓在胸口,感覺滿有彈性的,莫非是……

低頭一看,果然是!杜鵑螓首輕抬眼若遊絲,從這個角度恰好看進領口,可以望見因為擠壓而顯得變形的兩團豐肌,丁奇腦中一熱,差點失去理智。

「杜鵑,快起來啊!」丁奇奮起意志,努力想推開杜鵑,無奈一陣酒意上湧,手腳一軟,無力掙扎。

「吻我……」杜鵑一雙手纏向丁奇後頸,同時身體輕微的扭動,斯磨著底下這副年輕的身軀。

這最後一擊是致命的,足以摧毀丁奇剩餘不多的理智。

千鈞一髮之際,蘇雪回來了。







第二集
第一章 魔族交鋒

香豔的場景在眼前如火如荼的展開,還是杜鵑在上面採取主動!?蘇雪想也不想一腳就把杜鵑踢開,以拯救丁奇免遭狼吻。

「小丁!你沒事吧?杜鵑對你作了什麼!?」蘇雪問的既心急又心疼,還以為見到歐陽明的杜鵑會頗消沉,沒想到竟然還有心情襲擊丁奇!

「我……」丁奇的心裡不知是慶幸還是可惜,但總之自己的清白是保住了。

「杜鵑!」蘇雪怒沖沖的要向杜鵑興師問罪,可惜的是杜鵑醉的不知人事,雖然還沒有睡著,但也無法有組織的回答了。

望著隨時有可能睡著的杜鵑,蘇雪只好親自把她扛回房間,蘇雪可不敢再讓丁奇和她獨處了。

「你也真是的,怎麼會差點讓杜鵑給……」畢竟是受過教養的大小姐,「強暴」兩字有點難出口,饒是如此,蘇雪仍是羞紅了臉蛋。

其實這當中最無辜的就是丁奇了,莫名其妙差點失身給自己的師傅,還要給眼前的美人埋怨。

「我也不知道啊,杜鵑今天怪怪的,以前都不會這樣的。」丁奇稍稍整理了情緒,撫平狂跳的心臟,而此時他才發覺喉嚨有點乾。

蘇雪暗道,看來杜鵑還是舊情未了難以平復,不過既然杜鵑不講,那她也懶得在這裡嚼舌根,以免事後被杜鵑嫌棄多嘴。

「既然沒事了,那就趕快睡,你明天還要上學吧。」



隔天,丁奇精神恍惚的出現在教室,昨天的刺激實在太強烈了,害的他整晚難眠,腦中都是那時的杜鵑,後來參雜了五年來認識的她,各式各樣的杜鵑在他心裡交替出現,一直到現在都還是。

而且今天早上還被教官找去,因為「蘭莉雅事件」傳的盡人皆知,教官說,雖然學校不干涉男女交往,但是在學校不要太明目張膽,諸如此類云云。

從教官的口中丁奇才知道,原來全校都知道了……

中午,蘭莉雅又來找他了。

「學長,今天去你家玩!」

讓可愛的女生甜甜的叫學長,所有男生都會打從心裡暖起來吧?

「我家!?不不……不了吧。」丁奇的面部肌肉有點不受控制,如果讓蘭莉雅和杜鵑再來個相見恨晚,也怪可怕的。

「反正我已經知道你家在哪了,就算你說不要,我還是會去的。」蘭莉雅依然是甜甜的笑著,絲毫不把丁奇的拒絕當一回事。

丁奇苦笑著對蠻橫少女說道:「既然如此,妳為什麼要問我呢?」

「我沒有問你啊,我是在告訴你,我今天會去。」

丁奇的苦笑,更深了。


人如果倒楣,事情總是一件一件來,放學之前,杜鵑匆匆出現,隨口向數學老師說了什麼藉口,因為看到這個美麗的教師滿臉殺氣,數學老師一個字也不敢吭,可憐的丁奇就這樣被拖走。

頂樓,丁奇的背重重撞在水泥牆上,杜鵑惡狠狠的提著他的衣領,沉聲問道:「我昨天作了什麼?」

「啊?」丁奇沒想到杜鵑的殘暴手段,竟然是為了問昨天的事情,當場傻住。

「快點說!我昨天到底作了什麼?為什麼蘇雪提起昨天就滿臉通紅,還說我對你什麼什麼的!」

杜鵑是急到氣了,下午沒課的她回家偷個懶,竟然被蘇雪一直一直一直抱怨,一頭霧水的她從蘇雪語焉不詳的話裡,勉強聽出昨天杜鵑喝醉,好像對丁奇作出什麼她很不喜歡的事情,問她又不說,一怒之下,杜鵑殺回學校來質問丁奇。

「那……那個,就是……」丁奇吞吞吐吐的把來龍去脈解釋一遍。

「我差點強暴你!?」杜鵑聽了腦中一陣暈眩,心裡也首次升起了要戒酒的想法,不過既然沒什麼事(?)就好了,杜鵑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丁奇還想說什麼,突然一絲冰冷的感覺從背脊直衝腦門,雖然一掠而過,但是這不好的感覺他已熟悉了。

「師傅,有魔物!」丁奇回頭一看,卻發覺杜鵑似無所覺,還在一個人喃喃自語。

「魔物?在哪裡?」杜鵑先是隨口回答,然後才驚覺丁奇說的是什麼。

丁奇朝冰冷氣息掠去的方向一指,答道:「往那裡去了。」

雖然奇怪他能知道魔物的動向,不過這時無暇細想,既然有魔物出現,她就必須處理,這是驅魔家族的義務!


一陣奔走,好不容易快到目的地,卻聽到手機那方的杜可彌說道:「不要管,那些是魔族,他們設計要在哪裡攻擊西方魔族。」

丁奇馬上就想回去,可是杜鵑卻想要看看魔族之間的戰鬥,因為長久以來,他們都是和魔族相鬥,難得有機會袖手旁觀,怎能放過。

地點是一條寬闊的街道,此時是下班下課的尖峰時段,路上卻意外的沒有人車,一眼望去,那些寥寥數人似乎都是魔族,個個頭角崢嶸眼露凶光的。

杜鵑拉著丁奇選了個隱蔽的地方藏好身,就等著看接下來的好戲。

「師傅,我還是覺得這樣不太好……」丁奇再一次試著打消杜鵑的念頭,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個不大好的主意。

對於丁奇的不安,杜鵑拍著胸脯保證道:「放心,有我在這裡,沒什麼好擔心的!」

我這麼擔心不都是因為妳……想歸想,丁奇可沒笨到說出口。

過不了多久,街道的盡頭出現了三個人影,霎時間,接上的所有人都像收到了訊號一樣,往那三人圍了過去。

那三人看外表是外國人,雖是冬天卻穿著短袖上衣,帶頭的一人褐髮綠眼顴骨高聳,一臉蒼白的病容,但身材雄偉,虎軀挺直,和他病人似的白皮膚好像不太符合。

他身後兩人更是誇張,皮膚黝黑,面目如刀刻斧雕的不說,渾身肌肉賁起,比帶頭的還高半個頭,加上滿臉鬍渣,兩雙手臂上佈滿濃密的汗毛,怎麼看都像是老闆代的保鑣。

他們會怎麼打呢?

杜鵑這時可是滿心興奮期待,平常欲除之而後快的魔族,現在在眼前大打出手,雖然只是十幾個人群毆三個,但是能看到敵人打敵人的場面,她實在是非常開心。

果然,魔族不只靠著人數眾多,一旁的許多小巷內,慢慢出現了許多魔物,雖然零零散散的,卻隱隱把對方包圍了起來。

西方魔族也不是笨蛋,看這場面也知道自己被埋伏了,三人立刻擺出警戒的神色,準備應付接下來的事端。

但,他們面對數量上的劣勢,卻沒有緊張的模樣,難道他們另有佈置?

彼此之間根本沒有多餘的話,侵入地盤者,除了投降以外就只有死,當初幻魔族能順利在本地立足,是因為他們本身極難對付,而且是逃亡來此,人數稀少,態度十分之「溫和」的關係。

東方魔族們紛紛捨去人類的偽裝,頓時大街上多了許多具有人形,卻不是人的東西。

西方魔族在人數不利的情況下主動搶攻,帶頭者雙掌一幌,指甲既黑且長,看來是跟左伯特一樣的吸血鬼族,五爪紛飛,不少前頭的魔物還來不及動作就被撕給粉碎。

另兩個則是巨拳一揮,擋者骨折肉爛,當真是一雙鐵拳。

不過他們的威風也僅止於對付魔物,當東方魔族出手之後,情勢瞬間逆轉,力魔族硬拼保鑣,雙方俱是力大無窮,打起來碰碰磅磅氣勢非凡,或許西方魔族在太陽底下真的會變弱,兩個保鑣漸漸不支,被力魔族趁隙轟了幾拳重的,雖不至當場倒斃,卻也口吐鮮血,連連後退。

至於吸血鬼情勢好點,因為身形靈活,兼之雙爪銳利,雖身受數名魔族圍攻,一時也不至落敗,但也只是早晚的問題罷了,在數人的圍攻壓制下,他能活動的空間漸漸狹小,有好幾次的攻擊都擦身而過,若是一不小心,就只能落的皮開肉綻的下場。

保鑣之一不甘被壓制,暴喝一聲,棄守轉攻,雙拳齊出,直取力魔族的左右太陽穴,力魔族迅速反擊,保鏢胸口挨上一拳,粗壯的身子被打的口噴鮮血倒飛出去,摔在地上生死不明,但也把對手轟的七孔流血搖搖欲墜。

另一個正待上前一擊斃命,卻被另外兩個力魔族纏上,以一敵二,力量又不足,一拳打在臉上,也遭到和他同伴一樣的命運,飛跌噴血。

眼角餘光見到兩個同伴倒下,但吸血鬼卻不受影響,只把身形手爪施展到極致,勝卷在握,圍著他的翼魔族不願兩敗俱傷,把圈子放開遊鬥,不跟他硬拼,只管不讓他逃走。

杜鵑越看越覺得奇怪,照理說,人數少的一方應該盡力突圍才是,但西方魔族似乎沒有這個打算,一個個打的不亦樂乎,一點想逃走的跡象也沒有。

疑問很快獲得了解答,只見一個翼魔族從半空中飛來,身上到處都是傷痕,一雙肉翅也坑坑洞洞,顯然是遭到了攻擊。

乍見這翼魔族如此模樣,眾東方魔族全都臉色一沉,這是他們佈置在外圍的人手,是用來防止目標逃掉的,眼下這個樣子,恐怕是有變故。

「西方魔族!」

翼魔一聲嘶喊,便摔在地上不動了,看來是拼了死力來通知他們的。

好像在證實魔族心裡的沉重,四周巷子暗處,出現了許許多多的人影,兩邊街口也被人給站滿,真的是站滿,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反過來把東方魔族給包圍了。

「辛苦你們了,尤立。」

這時翼魔族已放棄繼續和吸血鬼纏鬥,吸血鬼瀟灑的一撥頭髮,說道:「要說辛苦,對多法和多德講吧,他們可被打趴了。」看來這個吸血鬼就是尤立了。

「沒關係,今天是滿月,等天黑他們就好了。」

「說的也是,他們是『狼人』嘛。」尤立故意誇張的大笑著,剛才他可是吃了不少拳頭,雖然翼魔的力量不大,可是也頗疼痛,不趁現在好好的氣氣他們怎麼可以。

這時自然有西方魔族把兩隻狼人「回收」,等待天黑月出,他們就可以展現出狼人超級強韌的恢復力。

東方魔族算計不成反被包圍,翼魔族當機立斷展翅飛去,先走再說。

不料才剛起飛,四周樓房之上突然飛出許多黑影,眼尖的翼魔族一看之下,失聲叫道:「石像鬼!!」

石像鬼並不是魔族,而是魔物,石像鬼體小翼短,卻是靈敏異常,一翻交手下來,擅長飛行的翼魔族不但甩不掉,竟還被追上,體型小的他們力量上不是翼魔的對手,如果一對一,翼魔族是可以穩操勝卷,雖然他們身體堅硬如石,只不過多費幾番功夫,但這時翼魔族所看到的石像鬼數十倍於他們,若要硬闖,再多十條命都不夠用。

然而石像鬼卻不主動攻擊,只是在他們頭上飛來飛去,看樣子是只負責不讓他們走而已。

翼魔族只好落回地面,和一眾東方魔族共抵外侮。

而這時杜鵑他們的處境也不妙,西方魔族採取的是區域包圍,不管他們躲的再隱密,卻依然是在包圍之中,等一下若是動起手來,難保他們不會被發現。

「師傅,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啊!」

「我就說了,這樣不好……」

「閉嘴!有空抱怨不如想想怎麼辦!」

壞就壞在一聲閉嘴,被這個笨徒弟抱怨,杜鵑斥罵之間忘記控制音量,原本還沒被發現的兩人,頓時成為了眾多視線的目標。

「出來吧,不必再躲了。」尤立對他們所在的方向喊道。

「都是你這個笨蛋……」

杜鵑悻悻然出現,她一路過來也不是什麼都沒準備,至少記得把劍帶來,還把備用長劍先交給丁奇。

這一來場面上就出現三方人馬,一大群西方魔族包圍著一小撮東方魔族,兩者之間又有另一方的勢力,代表人類的勢力……雖然只有兩個人……

「是人類?」驚訝的不只尤立,中外的魔族都驚訝到了。

在雙方的計劃中都沒有他們的存在,一時間都以為是對方的佈置,雖然區區兩個人類在他們心目中不算什麼,但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下,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兩個人類手持長劍,一個凜然不懼傲視四方,另一個就有點縮手縮腳,雖然盡力作出勇敢的樣子,卻在不自覺中藏了小半個身子在別人後面。

三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等別人先說話,以弄清楚眼前的是什麼情況。

不過再等下去對東方魔族只有更糟,因為太陽要下山了,那時西方魔族又是吸血鬼又是狼人,正是他們活動的好天氣,頭上還有一海票的石像鬼,這可不好辦。

而且這兩個人越看就越像……那個什麼三大家的人,不是說好了不管嗎?怎麼還有兩隻小貓在這裡?

對於西方魔族,杜鵑兩人的存在說不定是對方的奇兵,但是等了半天沒看他們動作,可能只是兩個誤闖的人類,他們手上的劍……這裡是神秘的東方,說不定人人都會隨身攜帶吧?

心念至此,就先放著他們不管好了,西方魔族裡一個和翼魔族相似的魔族排眾現身,黑髮黑眼,臉龐如精緻的雕刻品般秀美,除了皮膚顯得黑了點以外,身形比例幾乎可稱作完美,身後兩片如夜般漆黑的翅膀,卻是黑羽密佈,風吹過時還輕柔的飄動,看來看去,如果不是他頭上兩隻彎角,兩片黑羽,說不定會以為他是一位……天使!?

「我是墮天使……我是惡魔•耶路南德,你們投降吧。」

墮天使,稍有涉獵西方神話的都知道,當時路西法帶領天界三分之一天使叛亂,事敗,所有參與叛亂的天使通通墜入地獄,變成惡魔撒旦,雖然身分變了,能力卻依然強大,而且數量驚人,是西方魔族的主力。

即使知道了這件事,面對耶路南德的勸降,卻沒有人心動。

或者說是,沒有人上當。

投降?誰知道西方魔族會用什麼手段對付投降的他們,現在大家聚在一起,說不定還有機會衝出去,要是投降了,誰知道他們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密術,會把自己變的什麼樣子。

耶路南德再問一聲,見沒人響應,嘆道:「冥頑不靈的東西,通通去死。」

手一擺,包圍他們許久的西方魔族們,迫不及待的衝上去,一場大戰就此展開。

TOP

第二章 杜鵑神威

魔族!從來沒一次見過這麼多魔族!杜鵑心裡不知道是鬥志還是興奮,這種大場面她可是喜歡的很啊!

更何況現在除了她和丁奇以外,沒有其他需要費心的人類,這麼一想,更是可以放膽一戰!

「小丁!跟著我!」

看到杜鵑神采飛揚,丁奇不禁暗暗懷疑她早就想這麼做了,不過現在不是詢問的好時機,乖乖的聽她話比較會有活下來的機會,不管是現在或以後。

杜鵑一挽長劍,劍光四射指南打北,劍氣縱橫無所不摧,跟劍山腳下那場相比,雖然對手明顯強的多,但是他們會怕、會躲,反倒省了很多力氣。

丁奇就隨著杜鵑開出的路四處亂闖,這時他早已召喚出龍鱗來阻擋後面的敵人。

於是一個很奇妙的情勢發生了,杜鵑雖然沒有特別設定幫助哪一方,但是西方魔族的人數比較多,而且東方魔族都聚在一起,所以杜鵑的劍都刺向了西方魔族,不知不覺間,西方魔族已經把她視作敵人,從而開始圍攻她了。

東方魔族們在杜鵑引去了一部份的敵人以後,壓力大減,由力魔族拿著巨大戰錘擔任主要的防禦,翼魔族不時飛出來向著敵人的頭顱刺出細劍,一時之間可保不失,但是能支持多久就是問題了。

這邊杜鵑長劍一轉,盪開一隻攻向左腹的爪子,藉著反震之力急刺右方,在狼人出拳之前,搶先洞穿了他的肩膀,逼的他痛吼一聲,卻不得不向後退去,而這時杜鵑又逼開了兩個吸血鬼,在另一個狼人大腿上劃了一條口子……

杜鵑能如此猖狂,是因為她的背後有丁奇,一開始她還小心翼翼的擔心那個笨徒弟會受到攻擊,但有幾次她打算回劍解丁奇之危時,他竟然還先杜鵑一步,不只解了他自己的危機,還擋下了想從背後攻擊杜鵑的手爪。

幾次下來,杜鵑安心了,自己的這個徒弟確實大有成長,這種場面下可以幫上自己的忙,想到這裡,杜鵑的臉上出現了笑容,手上的劍只有更快!

不過在享受戰鬥快感的同時,杜鵑也覺得奇怪,怎麼外國魔族都是不用武器的嗎?到目前為止,還沒看到哪一個敵人拿著任何金屬或是非金屬的武器,都是空著一雙手就衝上來了,雖然他們的爪子是很利……

冬天天黑的早,他們出來的時候又是時已黃昏,太陽完全沉下去的瞬間,一輪明亮的滿月高掛天際,吸血鬼沒有了討厭的陽光牽制,身形越發詭異難尋,而且指甲變的又長又利又硬,直比上好的長劍。

相比之下,狼人就變得太多了,原本還是人形的時候就已經滿身毛,一但遇上令他們瘋狂的圓滿大月亮,毛髮肌肉暴長,嘴巴鼻子向前突出,牙齒變的參差尖銳,骨骼也撐開了,每一隻手掌上的爪子,都長著兩到三吋長的銀白色利爪,皮膚也變的又粗又硬,杜鵑一劍砍下,僅破了一點皮肉,以他們強大的恢復力而言,這根本和沒受過傷一樣。

這樣可以擋下杜鵑嗎?

不能!

眼看長劍不能傷害狼人分毫,杜鵑真氣推行,出手氣貫長劍,雖然失去了難以捉摸的隱逸,卻多了幾分長劍破空的風雷之聲,這種施為之下,果然劍到破體,管他異變再大,仍然不能讓杜鵑有絲毫的停頓。

但,杜鵑也發覺一件事,開光後的寶劍對西方魔族雖有傷害,卻不能發揮原有的威力,劍過見血,但在滿月的照耀下,馬上皮好肌生,又衝上來和杜鵑一決生死。

真令人討厭!這麼死纏不休的,一定沒有女人會看上你們!

心裡滴咕,手上卻一點也不慢,長劍斜挑,斬斷了半隻抓向自己的手掌,右腳一踹,把一個吸血鬼踢的連滾帶爬,身後風起,杜鵑理也不理,長劍橫切回來,逼退兩個搶攻的吸血鬼與狼人。

果然,丁奇很盡責的用龍鱗把吸血鬼指爪擋下,回手一劍,讓那傢伙抱著鮮血淋漓的右臂後退。

「杜鵑!現在怎麼辦啊?」情況緊急,丁奇已經無暇注意自己用什麼口氣叫她了。

「臭小子!教你這麼多年學不會!叫我師傅!」言者無心聽者有意,杜鵑在這等情況下仍不忘教訓丁奇,一邊道:「當然是逃走啦!」

杜鵑也不是逞兇鬥狠的角色,只不過視線被眾多魔族遮住,看不到哪邊人少,而且魔族也不是站著讓他們打,會閃躲會還手的,要在這等混戰情況下走一直線談何容易,更何況西方魔族把他們當作敵人,有意的引他們在人堆中打轉,當然更走不出去了。

耶路南德雙眉一皺,心裡不停滴咕,眾魔族圍攻一個人類,竟然打半天沒結果,反倒是自己這邊傷了一堆人,雖然在滿月和黑夜的保佑下馬上就恢復了,但實在太丟臉了。

這樣讓她囂張下去不行。


「你們通通住手!」

西方魔族聽到老大開口,縱使不滿也只有讓出一小塊地,好讓他全力出手。

耶路南德雙翼一展,飄然來到杜鵑身前,雙手握拳凌空下擊,拳勢威猛,杜鵑不敢大意,側身避過,迴劍一圈奔斬他脖子,耶路南德既然挑戰杜鵑,當然有幾分把握,黑色羽翼一拍打在劍脊上,劍勢一偏,從喉前掠過,耶路南德腳尖飛起,直取杜鵑咽喉,杜鵑頓足扭腰擺頭,勉強避過一腳,但這腳刮起的勁風刮
臉生疼,足見威勢之強,若是給踢中了,恐怕就一命嗚呼哀哉。

杜鵑暗吃一虧,算準起腳後必有的落腳動作,長劍回縮一橫,這下非要了他一條腿不可!

不過杜鵑忘了人家可是有翅膀的,雙翼一振,身形陡然拔高,杜鵑長劍隨之上劃,卻是刺了個空,耶路南德高高下望,短暫的交手,底下這個人類確實不簡單啊!

杜鵑卻沒有他的惺惺相惜,凝神屏息,長劍斜指,全副心神放在耶路南德身上,雖然雙方都沒受傷,但她知道耶路南德沒有使盡全力,等一會兒的拼鬥一定更加激烈。

耶路南德從空中下撲,右手一抓,憑空化出一枝短矛,通體漆黑,藉著凌空撲擊之勢向杜鵑刺去。

短矛來的突然,杜鵑也躲的狼狽,耶路南德毫不手軟一陣搶攻,矛劍相交,杜鵑只覺力道強橫魔氣沉猛,震的右臂一麻,長劍差點脫手,急忙旋身,借力再斬他頸側要害。

但耶路南德故計重施,翅膀拍一拍又飛上去了,杜鵑再次揮空。

如此的場面一再出現,耶路南德仗著會飛,不停的作撲擊,一擊不中就飛上天,惹的杜鵑每每還手都落空,還要看著他在天上耀武揚威。

不痛快,這樣實在令人不爽啊!!

丁奇在旁邊感到心驚膽戰,他看到杜鵑頭上的引線已經被點燃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

爆了!

耶路南德又一次飛上去之後,杜鵑提劍殺進了眾魔族之中,挨打了這麼幾下,杜鵑心裡的怨氣提升到了極限,不管是什麼東西,只要能讓她打個痛快就行,那種輕飄飄的戰鬥實在不合她胃口。

這般行徑,在場所有生物除了丁奇之外通通大吃一驚,哪有人在跟老大單挑的時候,打不到就去找別人出氣的啊?

杜鵑長劍橫斬,當頭兩個狼人還來不及動作,長劍已經破開咽喉,幸好他們總算反應敏捷,一個後翻免去斷頭慘狀,而狼人在滿月之下近乎不死之身,這才逃過一死。

混戰再開,丁奇先知先覺的跟上杜鵑,守護她的背後。

杜鵑氣是氣,卻在剛才和耶路南德糾纏的時候,順便看清了四周形勢,這時不再四處亂走,而是一直線的向包圍最薄弱的地方殺去。

耶路南德楞在空中,他必須承認,這個人類和以往遇到的那些確實有很大的不同,要利用數量優勢留下她嗎?

略一思索,還是決定不要與她為難,擺出幾個手勢,西方魔族悄悄讓出條路,好讓杜鵑「殺出重圍」。

兩邊同心協力的結果,就是杜鵑真的殺出一條血路,帶著丁奇跑掉了。

眼下,該是把那群負嵎頑抗的傢伙們解決掉了。

耶路南德右手一攤,短矛半浮,魔力稍動,短矛化變長矛,黑色的光芒在長矛周圍流動,被黑光照到的東西都會失去顏色,但卻還是能清楚的看見形體,實在很難形容那種情況,就像是東西被奪去了一切,只剩下外表還存在的感覺。

過不多久,耶路南德覺得差不多了,長矛一擲,落在東方魔族的圈子裡,黑氣立刻蔓延籠罩了整個圈子,等到耶路南德收回長矛的時候,那裡只倒了一片屍體。

「唉……乖乖的投降,不是很好嗎?」



至於順利逃脫的杜鵑,這一場激烈的舒展拳腳之後,只覺得心情大好,兩日來的鬱悶一掃而空,雖然有些疲累,卻無損愉快的心情,開開心心的回到了家裡。

「學長∼」

唔!直到蘭莉雅伴著香風依入懷中之後,丁奇才想起她會來。

不僅如此,蘭莉雅還一手環腰,一手纖指輕點,在他胸前畫著小圈,癢癢的感覺一直轉到心裡頭去。

「蘭莉雅,妳不要這樣……」感覺到了蘇雪的殺人目光,丁奇趕緊把蘭莉雅推開少許。

「學長∼你去哪裡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這個……」蘭莉雅在場,有些話不好講,想到今天的遭遇,丁奇一雙眼睛不由得望向了杜鵑,期待由她來回答這個問題。

不料杜鵑卻是笑意濃濃的回望著他,看到這種笑臉,丁奇不知怎的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這下蘇雪緊張了,今天才埋怨過杜鵑,她氣沖沖的出門去找丁奇,結果弄到晚上才回來,杜鵑滿臉春風得意,兩人還一副很累的樣子……

「是啊,小丁,我也很想知道呢。」

顧忌蘭莉雅的丁奇只好不停傻笑,希望可以就這樣混過去。

他太天真了,就算蘇雪好講話,但是他背後的那個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杜鵑。

「沒關係,小丁,你就跟蘇大小姐講講,我們今天上哪去『開心』了。」

「師……師傅,有必要特地強調『開心』兩個字嗎?」

「怎麼叫我師傅呢?在那緊要的當兒,不都叫我杜鵑的嗎?」

眼見杜鵑臉上邪邪的笑意,丁奇心中雪亮,怎麼這小小的事情她竟然記上了,都這麼大人了,還跟自己徒弟計較這點口舌……

但是不知情的蘇雪和蘭莉雅臉色鐵青,同樣身為女人的她們也知道杜鵑的魅力,蘇雪更是親眼所見,丁奇被她牢牢壓在身下的場面,偏偏丁奇又是這麼乖巧的人,如果杜鵑命令他的話,說不定他真的會……

面對一連串的變故,幸好這兩個月丁奇學到的不只是功夫,說謊的技巧也一日好過一日,先向蘇雪使眼色,表示有話等會兒再說,然後費盡口舌,把蘭莉雅哄的相信他們去健身房,已經很累了,答應禮拜六跟她去約會,才把蘭莉雅給勸回家去。

「小丁,你越來越會應付女孩子了。」杜鵑如是說。

但,這也有個後遺症,雖然解決了蘭莉雅,蘇雪就像是即將爆發的火山一樣,一臉的悲憤之色,特別在聽到丁奇答應去約會的時候,靜靜坐著的她,竟悄悄地散發出一股劍氣。

這股劍氣縱使在知道真相之後,也依然沒有消散,只逼的丁奇暗暗叫苦。

杜鵑相識蘇雪也久,看到蘇大小姐真的生氣了,倒有幾分良心不安,考慮一會兒,決定把安撫她的責任交到丁奇手上,沒辦法,誰叫他是自己的徒弟呢?

「她就交給你了。」雖然是悄悄話,但杜鵑也知道憑蘇雪的功力,這點聲音還是會被聽見,不過既然都把丁奇推給她了,應該可以圓滿達成任務的吧。

丁奇「怯生生」的來到蘇雪面前,蘇雪瞟了他一眼,便低下頭去不理他。

這一低頭,長髮如瀑,雪膩的頸子光滑秀美,故意不看丁奇的眼眸只顧著望向膝蓋,瓊鼻櫻唇,雖是冬天,家中輕便的衣物也不會多厚,一襲淺藍色的裝扮,長袖上衣貼著身體,驚人的上圍如山丘起伏,細腰豐臀,珠圓玉潤的長腿,兩隻白白的可愛小腳,一雙不曾做過粗活的細白小手,並放在優美的膝蓋曲處,多可愛的樣子。

蘇雪這一低頭,一坐,就是大家閨秀的氣質,禮貌、規矩,卻帶著一絲冰雪意味的坐著,丁奇紛亂的腦袋漸漸安定下來,什麼解釋謊言哄騙的通通丟到一邊去了。

對她,對蘇雪,這個相識不久,卻突然成為他家人的蘇家千金,丁奇不願意對她說出違背良心的話,也不願意說出庸俗的語言來污染她的耳朵。

為什麼?

不為什麼,因為她是蘇雪。

丁奇依舊傻楞楞的站在原地不發一語,等著他說話的蘇雪不禁抬起頭來望了他一眼。

如果眼神真能傳達心意,那蘇雪的一眼中說盡了千言萬語,可惜的是丁奇這個笨蛋不能把握住其中的意思。

雖然有點難過,不過丁奇這麼呆呆的看著她,俏臉一紅,怨道:「你怎麼都不說話?」

口氣柔柔的、軟軟的,似有若無的幽怨口吻,漆黑的眼瞳深井一般,曲曲折折的好像塞了滿滿一堆棉花到他胸口,漲鼓鼓的有些話滿益到喉嚨,催促著丁奇說出口。

但,話到嘴邊,卻變成:「蘇雪,妳……我……這個……」

笨拙的模樣,引起了玉人兒心裡的一連串嘆息,自己也見過不少青年才俊了,怎麼偏偏遇上這種傻小子,唉∼傻小子啊傻小子,你怎麼就傻的這麼可愛?

杜鵑這時卻在暗處感嘆,冰山美人遇到笨蛋,卻看他們含情脈脈眉來眼去,難道老天當真瞎了眼嗎?


第三章 蔓延

蘇雪和丁奇的相對無語,被要看連續劇的水兒打破了。

水兒的外表是國中生,但實際上已經不知道活了多久,而且在大量日、韓劇的陶冶下,敏銳的掌握到這兩人的氣氛很微妙,給了他們一個神秘的微笑以後,自顧自的去看電視了。

好戲散場,杜鵑才向杜可彌報告了今天的遭遇,特別強調了長劍上的靈力無法發揮的狀況。

聽著杜鵑的報告,杜可彌只能在心中苦笑,這個杜鵑吶,劍法一流,惹麻煩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竟然還扯到魔族大戰裡去了。

不過魔族本來就是他們的敵人,所以杜可彌隨口訓誡了她幾句,就把話題集中在對戰內容上,沉吟半晌,一時也無計可施,只好去請問長年在國外的歐陽他們,都是怎麼對付這種情況的。



時間很快的過去,半夜,當杜家眾人都已入眠後,一個身影無聲的堆開門,靜悄悄的閃身出去。

是丁奇。

他抱著自己的右手,仗著熟悉環境,躲過了警衛的視線,來到一處靜謐無人的公園。

手,好燙啊!

丁奇跪倒在地,死命的抓著自己的右腕,那深紅色的手掌再次出現在他面前,而且,又變大了。

如果是這隻手,丁奇毫不懷疑可以輕鬆的把自己一抓而斷,平貼著地面的手正在增長,長出來好像切豆腐一樣輕鬆的插入了石版地面,灼熱的感覺隨著手掌的異變而增強,左手快要抓不住了,好燙!!

高溫之中,丁奇支撐起身體,朝著公園都一定會有的池塘前進,沉手入水,竟激起「嘶」的高溫物體冷卻之聲,水面和手腕的交接處,更冒起了陣陣白煙,然後,池裡的魚群不安的跳動、掙扎,不斷的跳離水面,好像這個維持牠們生命的物質,此時便成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不久,細小的白點從水裡浮出,仔細一看,是一點一點的氣泡,接著,氣泡越冒越大,也讓人知道了這是怎麼回事。

池塘沸騰了,不停翻滾而起的氣泡,和這如煙、如霧、如雲、如嵐的大片水蒸氣,其中還隱約泛著邪異的紅光,讓許多徹夜不眠的夜貓子,看著那騰天衝去的煙霧雲靄傻了眼。

丁奇這時的感覺絕不好受,除了右掌過度的熱燙以外,夾帶高度熱量的水蒸氣也令他不好受,不過在這個能把所有東西蒸熟的環境,他竟然能僅止於「絕不好受」,這也表示他的身體產生了一定的變化。

可,就算他渾身銅皮鐵骨,也不表示他在蒸氣裡就泡的很開心,手上那無比的熾熱已經消散了點,他也就有餘力去感覺身體的其他知覺。

衣服在水蒸氣的肆虐下已經溼透了,悶熱的感覺不停的從毛細孔中傳進來,臉上也滿是不知道是水氣還是汗水的水珠。

再看一眼池塘,滿滿的池水只剩下三分之一,各種魚龜蟲草不用說是死光了,水濁的好像大鍋的海鮮湯一樣,散發著陣陣惡臭。

丁奇見自己闖下大禍,正想腳底抹油,不料看到自己的右臂,一時間什麼念頭都丟光了。

深紅色的部分變多了,一口氣吃到了手肘,原本只是手掌的東西,在多了一隻手臂以後,更能看出來那是什麼東西。

這是一隻超級粗壯的手臂,顏色深紅,五指俱全,雖然有幾塊肌肉不像是人類該有的,但一眼望去,確實是一隻放大了好幾倍的手。

丁奇慢慢把真氣收回,之前為了抵抗高熱,他可是把真氣全都灌注到右邊了。

還好,這半夜突然發熱的右手,還滿遵守遊戲規則的,真氣一退,就慢慢恢復原來的右手給他看。

也許被杜鵑教的久了,人都會變樂天,在這種時候丁奇竟然只想到:「這樣下去,豈不是不能練功了?」

丁奇的這副慘狀,就是起於他躺在床上,想起這兩天都沒有好好練功,不料運功運一半,手掌熱的像塊碳,在家沖冷水沖了半天都沒用,又怕驚動其他人,這才奪門而出。

他本來只是想找個地方散功,誰知道手越來越燙,逼的他不得不運功抵抗,這又讓他的手更嚴重,只好又投入更強的真氣保護自己。

然後熱到頭暈的丁奇才採用了最簡單的辦法──泡水,只不過這下子有點難收拾。

雖然丁奇可以算是好人,但是沒有偉大到扛起巨額賠償或是法律制裁的胸襟,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他都還只是個十七歲的高二生而已。

所以他逃走了。



然後,隔天。

蘇雪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差。

因為今天是禮拜六。

雖然丁奇完全忘了這一回事,但是當蘭莉雅親自上門來拉人的時候,就沒有什麼忘不忘的了。

不過,一大早的,有什麼地方能玩的嗎?

幸好蘇雪反應也很快,不知道用了什麼東西收買了水兒,竟然讓她放下電視,百般哀求丁奇帶她一起去。

事後,丁奇才知道,蘇雪對水兒說:「妳幫我看著他們,我就去租一大堆的電影讓妳看。」

這等誘惑,加上水兒至今還沒親身體會過現代都市的風貌,這次交易雙方一拍即合。

不過說也奇怪,聽到水兒也要參加他們的約會,蘭莉雅竟是一口答應,絲毫沒有被電燈泡亂入的不悅神色。

更奇怪的還在後面,蘭莉雅看到水兒,眼睛都發光了,一路上只挽著她的手,滴滴咕咕不停說著話,丁奇突然有種如果自己逃走,說不定她們更開心的想法。

想歸想,丁奇不會做出如此沒禮貌的行為,乖乖的跟著兩個女人走,一邊聽蘭莉雅和水兒聊電視劇。

這樣漫步走著,冬陽照在身上,曬著渾身暖呼呼的,看著前面一大一小兩個女人,爭論哪一個演員的好處,經過的人們都會為了她們的可愛,視線在她們身上停留或久或短,卻都是讚美的眼神。

相較之下,就沒有人會多看丁奇一眼……

水兒注意到丁奇一個人在後面傻笑,心裡有點毛毛的,該不會是她真的破壞了一場甜蜜的約會吧?

「喂!你在笑什麼?」趁著蘭莉雅在找有營業的店舖(一大早嘛),水兒湊到丁奇身邊問道。

「不,沒什麼啦,我只是覺得,這樣的日子好像很不錯。」

「哦?難道你真的喜歡蘭莉雅嗎?」

「不、不是啦!我對蘭莉雅她……!」

語聲中斷,並非丁奇有意推託,而是有情況發生了。

街道上所有的人車全都消失,似乎不只是這條街,好像整座城市的人通通不見了。

「這是怎麼回事?」

「小丁,不要慌!有人佈下結界,把普通人給隔離了。」水兒面對這陣仗比較有經驗,還反過來安撫外表年長於她的丁奇。

「這種東西可以當場設的嗎?」丁奇還在驚疑不定,哪有人走在路上突然被放到結界裡的啊?

「當然可以,不然每次設結界都要清場,不累啊?」水兒沒好氣的說道:「想當初,我的主人還是蚩尤的時候,那個黃老頭也用過結界這種東西,真是婆婆媽媽的!」

丁奇暗道:「如果不是他婆婆媽媽,說不定我的祖先就……」

這種話只能放在心裡,於是他嘴巴上說的是:「唉∼這下子不知道會是什麼情況,蘭莉雅找不到我們說不定會很擔心。」

「只要我們走出結界的範圍,她就會看到我們了,只是……」

「只是什麼?」

「因為我們不是一般人,所以走進結界範圍的時候,會自動被帶到結界裡,在蘭莉雅的眼中就會變成……我們消失在她眼前!」

「是這樣啊……咦?等等,這麼說來,這個結界出現的目的是……」丁奇隱約掌握了什麼不好的預兆……

沒關係的!一定是自己多慮了,昨天他們就打了一場轟轟烈烈的……

「當然是為了戰鬥!」水兒理所當然的說著,把丁奇的希望化作飛灰吹散到不知名的遠方。

怎麼……這麼倒楣啊?

丁奇好像洩了氣的皮球,肩膀瞬間塌了下來,問道:「那,水兒,妳知道結界的範圍到哪裡嗎?」

「誰會知道這種東西!」水兒嘟起了嘴,這小子當真以為她無所不知是吧?

說話間,丁奇遠遠看到一個熟面孔,就是他第一次看到的,那個值得紀念的左伯特先生,他身邊還跟了另一個……應該也是吸血鬼的同伴。

遇到熟人是件令人開心的事……嗎?

丁奇當機立斷,拉著水兒躲進小巷子裡,但,一整條沒有人的街,有人在你面前躲進巷子裡,想不看到都不容易啊!

可是左伯特記得上次的慘敗,而且在結界中,不知道東方魔族什麼時候會殺出來,他實在沒時間去跟丁奇玩遊戲了,拉拉同伴的袖子示意他不要管這個人類。

可惜的是,雖然左伯特有意避過丁奇,卻不能避過東方魔族的包圍。

小巷子裡站滿了東方魔族,丁奇躲進去的瞬間,還差點對站的最近的魔族獻吻,兩邊都對這個場面有點反應不過來。

魔族們在一時的呆滯之後,立刻判斷出他是三大家的人,原因無它,就僅僅是因為他是個人類,所以魔族作出了這樣的判斷。

既然確定了來人的身分,那就不要管他,任務重要。

魔族一把推在丁奇肩上,想把他推開,然後去截殺左伯特。

這動作看在丁奇眼裡,魔族對自己拍出一掌,雙方距離這麼近,直覺反應就是運氣抬手,抵擋對方的攻擊,偏偏他推的又是右邊肩……

魔族的手搭上肩膀的瞬間,丁奇就知道他不過是想自己讓出一條路,是自己的反應過大了,正想退開,但他的手指卻已經把魔族連掌帶臂給切斷了。

昨晚的惡夢再現,深紅色的惡夢。

經過昨晚的冷卻之後,這次再變就沒有那令人幾乎昏厥的熾熱,但手掌的銳利仍然是在的。

見血,於是反擊。

因為雙方站的很近,魔族的拳頭第一時間來到面前,丁奇還來不及想到抵擋,就被一拳給轟了出去。

這是丁奇第一次被魔族直接打中,強大的力道早在意料之中,可怕的是那隨著拳勁而來的充沛魔氣,一鑽入體內,就往四肢百骸竄去,好像要把丁奇渾身上下的血肉通通佔為己有……理論上應該是這樣。

但這一股鑽入丁奇體內的魔氣,沒有像杜鵑告訴他的那樣流動,卻是全都衝向他的右手,一過手肘,魔氣消失不見,好像被什麼東西吸納而去,與此同時,他的右手又發熱起來。

「小丁!」水兒吃驚的望著丁奇的異變,看他的手臂,應該有一段時日了,怎麼這個笨小子竟然不找她商量?她可是知曉一切的魂魄啊!

但是丁奇卻不知道她一喚之中的意涵,只聽出了水兒的焦急,但這時手上的熱度已經到他不堪負荷的地步,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右手五指一張,好像要把所有熱氣揮去似的一爪,虛空一抓,空中留下異樣的紅痕,這並非只是殘像,紅痕切過魔族的身體後,依然停留在空中,從魔族體內濺出的血,甚至沾附在上面,緩緩向低處流去。

巷子很窄,丁奇一抓之下,聚在一起的眾魔族根本來不及閃避,事實上也容不得他們閃避,五道撕心裂肺的氣勁切來,把他們通通斬成一堆肉塊,藉著這一抓,丁奇感到身體裡的高熱從指尖釋放出去,但也只是一瞬而已,右掌的熱度又慢慢提高起來,逼的丁奇想四處亂抓。

「小丁!冷靜點,盤腿靜坐,五心朝天,照我的話做!」水兒的聲音適時傳來,使得丁奇想要亂抓亂揮的心智一清,急忙依言而坐,盤腿運氣。

「以氣引氣,散化周身,導引歸流,以為己用……」

「水兒……」

「閉嘴,專心點!」

「不是啦,我聽不懂……」

一股熱血衝進水兒腦袋,這個不讀書的東西!如果不是他的情況緊急,真想先給他兩拳再說!

從來沒想過這套心法還有翻譯成白話文的一天,著實讓她苦惱了一陣子,幸好她這一陣子猛看電視,學了不少現代用語,這才讓丁奇明白她在說些什麼。

依照水兒教他的方法運氣,右手的熱度散到全身,雖然難受,卻不是不能忍耐了,然後一點一點用自己的真氣去把熱氣打散,歸於丹田,卻不以此為止,再把剛才歸化的真氣,一股腦的通通塞到右手,很奇怪的,那股經過鍛鍊的溫溫然氣息,竟被整隻右手給吸納進去……不是被什麼筋脈穴道吸收,而是被整隻右手給吸了進去,好像每一個細胞都分到了能量,開心雀躍的把這些能量「吃」了進去。

……等等,整隻右手?

丁奇訝然張眼望去,一整隻深紅色的右臂傲然展現在他眼前,粗硬的皮膚,堅實的肌肉,這些他都看過了,可這時深紅色的肌肉已經侵占了肩部,比常人的大腿還粗長的手臂,自然垂下時可以碰到地面,這樣巨大的手臂動作起來卻不顯得遲鈍,反而還比丁奇正常的手臂靈敏。

唉∼真是越來越不像人了啊……

這時候還能胡思亂想,丁奇或許真不是一般人吧,但看在旁人的眼裡,這就不能忍受了。

啪!

水兒一個巴掌打在丁奇臉上,罵人的話同時湧出來:「身體有問題,為什麼不跟我說!?」

丁奇撫著臉,一時沒有答案。

「為什麼不跟我說?我……我知道所有問題的解決方法啊!如果你早點說,就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丁奇已經把真氣散去,手臂慢慢恢復原來的樣子,然後,一個盤據在他心裡的問題,平常沒有勇氣問的問題,終於找到了開口的機會:「水兒,我這樣子,還算是人嗎?」

TOP

第四章 靈秀佳人

「說什麼傻話,你當然還是人,要不然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即使知道他的心情,卻還是忍不住想罵人:「如果你在一開始有問題的時候,就好好的來拜託我的話,你就不會變成今天這德性!」

被一番搶白,丁奇的心情卻大好,開心道:「這麼說來,我可以恢復原來的樣子?」

「對啦對啦!雖然被你這個笨蛋浪費不少時間,治療起來比較麻煩,不過還是可以的啦!」

想到以後的複雜手續,水兒的口氣越來越差,卻聽的丁奇差點沒感激流淚。

「你們剛剛去哪裡了?我找很久耶!」

循聲望去,蘭莉雅連同街上的人潮都出現了,結界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失去作用,把他們送回了蘭莉雅面前。

「因為水兒她突然想上廁所,所以我陪她去找啊。」

「小丁你……」

「啊哈哈哈……」

丁奇渾身上下一陣輕鬆,自己的身體發生異變,是不可能不在意的,儘管可以不在乎的去面對,但在知道沒事以後,那分高興輕鬆更像是天上掉下來的一樣。

丁奇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彷彿感染到他的開心,蘭莉雅在他身邊直打轉,在這兩人超級明亮的氣氛中,水兒想臭著一張臉都很難,在蘭莉雅不時的無厘頭言語攻勢下,水兒總算笑開了。

逛著逛著,時近中午,吃過飯後蘭莉雅拉著大家坐上了公車。

「蘭莉雅,我們這是要去哪裡?」丁奇好奇的問道,他是個不常逛街的人……不如說他是不逛街的人,平常除了買菜以外,就沒什麼在街上走了。

「哼哼∼」蘭莉雅忍了一早上,就是為了此時的驚喜,她從小包包裡拿出三張入場卷,得意萬分的遞到丁奇的眼前:「你看!」

白色的入場卷,沒有什麼多餘的花樣,簡簡單單印著幾個字:「夏千雨音樂鑑賞會。」當然還有其他的小字,但是丁奇還沒看清楚,就被蘭莉雅收回去了。

夏千雨,這個名字好像有聽過?

「學長,就是今天耶!」蘭莉雅興奮的不知所云,不過依他的智慧,可以推論出那個什麼音樂鑑賞會,日期就是今天吧。

「夏千雨!?妳有她的門票?呀!好棒!!」相對於不知所謂的丁奇,水兒的表現就正常的多,她的眼睛發光了,真的發光,淡淡的紅色光芒,也許這就是她激動的表現吧。

因為水兒常看電視,所以知道夏千雨何許人也,她是一個特立獨行的人,憑著她的歌聲遊走,巡迴世界開演唱會,所到之處都引發了一陣旋風,人們為了她的歌聲而瘋狂,儘管她非常美麗,但夏千雨受到的歡迎不是建築在她的外表之上,而是在她眾多才華之中,多添了一筆美麗而已。

可惜的是這些丁奇通通不知道,資質普通、智慧也普通的他,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接收杜鵑教導以外的東西了,就算偶而有一點空閒時間,也要被杜鵑挪作私人用途,如果不是他還有去上學的話,說不定會變得好像不知世事的修行者,這樣的他沒聽過夏千雨的名字,也是正常的吧。

於是丁奇就在兩個女人的同聲驚訝之中,來到了音樂會的會場。



唔!好多人啊!

丁奇吃驚的望著人潮,並非什麼極度誇張的人山人海,而是對這個場面的溫和性非常感到震撼。

可以容納八千人的會館,雖然離開場還有三個小時,在外面等著的大概有四、五千人了吧,不少人高聲的談笑,卻不見一絲紊亂的排著隊,每個人都在等待進場的一刻,這麼多人,竟然自發的形成一種規律性。

夏千雨,這個人究竟有什麼樣的魅力?

人實在太多了,放蘭莉雅與水兒兩人去排隊,不習慣大場面的丁奇打算到人少一點的地方去休息,雖然這樣有點沒男子氣概,但為了自己的身體著想,還是自私一點比較好,何況水兒也十分同意啊!

即使是冬天,這樣跟幾千個人擠來擠去,再冷都感覺不到,加上今天又是個令人心曠神怡的艷陽天,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人少的地方,卻已經擠的滿身大汗了。

丁奇也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大約是演唱會場的側門或後門吧,沒有半個人在這裡,他坐在一個花圃邊,讓太陽暖暖的曬在自己的背上。

他什麼也沒有想,只是在發呆而已,如果要開始進場,蘭莉雅會打手機告訴自己的。

但,丁奇上輩子不知道造了什麼孽,好像注定不得空閒一樣,屁股還沒坐熱,就發現一個女人彎著腰,著急的在地上尋找什麼東西,口中還喃喃的道:「找不到、找不到……怎麼辦?」

「找不到東西嗎?要不要我幫忙?」這個場景,就好像某人曾經說過的一樣,丁奇他……確實是個好人。

因為突然有陌生的聲音,女人吃驚的朝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

這是一張多麼秀緻的臉,看慣了美女的丁奇,也不禁為她的美麗一頓。

驚訝丁奇的出現而睜大的眼睛,好美麗、好會說話的一雙眼睛,即使不解風情如丁奇,也能看到她心情的變化,驚訝中帶著疑問和焦急、些許的畏懼、對他這個陌生人的好奇,還有聽到他要幫助自己,而慢慢顯露出來的感激。

長長的直髮,白玉雕成似的臉龐,這些都和蘇雪有著幾分相像,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氣質,沒有千金小姐那種令人難以接近的冷漠,她彷若一朵嬌弱的花,蹲在地上的她,眼中有因為著急而隱約的淚水,讓人無法抵抗要去幫助她的念頭。

「我……我的眼鏡掉了,什麼都看不到……」

女人發出細細的悲鳴,好像已經找了很久。

「眼鏡嗎?什麼樣子的?」

「就是那種細框、小小的,戴起來會變得很精明的那一種……」

「……是不是掛在妳脖子上的那一種?」

「咦……是耶!找到了,謝謝你!」

那個女人的眼鏡剛好勾在衣領上,根本沒有掉在地上,所以不管她再怎麼努力都找不到。

外表十分柔弱美麗,內心卻是迷迷糊糊……

女人開開心心的戴上眼鏡,透過一層鏡片,她能言善道的眼珠子多了一層阻隔,卻一點也不受影響,感激的語言一直在她眼中訴說不停。

「真的很謝謝你,如果沒有你的話,說不定我永遠也找不到,真的、真的很謝謝你!」

女人頻頻向他鞠躬,害得丁奇不得不一直回禮,雖然心裡不覺得是自己的功勞,但是被這樣道謝,不接受似乎說不過去。

「請問……可以請問你的名字嗎?」

「我叫做丁奇。」

只是很平常的說出名字,但是女人的反應大出丁奇意料之外,她瞪大了眼,用小手捂著嘴,指縫間發出了一聲驚呼:「你是丁奇!?」

沒想到對方聽到自己的名字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丁奇思考一會兒,確實不明白為什麼她會有這樣的反應,才問道:「妳認識我嗎?」

女人被他一問,顯得有些慌張,比手畫腳的說道:「不、不認識啊!我……我今天才見到你,怎麼會認識呢?」

這是很明顯的在掩飾著什麼,可是丁奇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了誠實,她應該沒有說謊,只是有些話沒有說吧……

經歷了幾次大場面,丁奇的警覺心被磨練的非常強,特別是因為,幾乎所有的魔族都認識他,也許這個女人也是魔族,所以在聽到自己名字的時候才表現的那麼吃驚?

丁奇警戒的神色落到女子眼中,女人也知道自己掩飾的很差,急急忙忙的揮著手,一邊後退道:「沒什麼……沒什麼,我……嗯,很謝謝你幫我找到眼鏡,我還有事,再……再見!」然後就慌忙的跑走了。

「真是奇怪的女人……啊!忘記問她的名字了。」

「嘟嘟嘟……學長,開始進場了喔!」蘭莉雅十分有元氣的聲音傳了過來,丁奇也只好放棄探查那個女人的念頭了。

放棄……也好,如果她真的是魔族,要怎麼對付她?用自己的魔掌把她撕成好幾塊嗎?

不!丁奇絕對辦不到的,這是無關能力的問題,純粹只是他不願意再看到自己的手掌,變成那個詭異的樣子。



入場,可以容納八千人的會場,此刻正亂哄哄的吵鬧著,蘭莉雅的心情也十分昂揚,吱吱喳喳的和水兒交談不停。

丁奇的腦中還在思考關於那個奇怪女人的事情,對蘭莉雅她們的說話就不是很在意,不過儘管再怎麼不注意週遭的環境,整個場地突然安靜下來的時候,還是十分特殊的。

「怎麼了……怎麼了嗎?」

「夏千雨出場了。」

一絲悠揚的歌聲,在寂靜中傳開,沒有任何音樂作為陪襯,歌聲孤零零的飄蕩在會場,聽起來好像有點寂寞啊。

丁奇扭頭看去,一看之下差點沒把眼珠子掉出來,有沒有搞錯?爛劇情也不是這種爛法!夏千雨就是剛才的那個迷糊女人啊!

歌聲突變,在寬廣會場中顯得孤弱的歌聲,慢慢凝聚起來,好像眾多小溪聚合成長江大川,立刻就把巨大的會場給填滿,而這時丁奇才發現,夏千雨的歌詞是一種聽不懂的語言,至少不是他所知道的語言,聽起來就像是祈禱詞,把所有的煩惱一掃而空,渾身輕飄飄的好像要乘風而去。

不只如此,聲音更進一步聚集,百川匯流形成汪洋,波濤洶湧之間,把已經充塞音波的空間,強硬霸道的加強了好幾十倍,那拍岸浪濤不以震盪鼓膜為止,甚至強悍的敲動人心深處,實在看不出來,一個迷糊找不到自己眼鏡的女人,竟然會唱出這麼凶悍的歌曲。

一曲唱罷,觀眾們瘋狂的叫起好來,丁奇從震撼中醒來,仔細打量台上的夏千雨,這才發現,舞台上除了她以外,就沒有其他的東西了,沒有佈置、沒有樂團、沒有其他任何人,甚至,她也沒有換衣服,還是那一套白色連身長裙,廣闊的舞台上,她一個人的身影更顯得弱不禁風。

「小丁,這個女人不簡單。」在四周瘋狂的群眾中,水兒和丁奇似乎是唯二可以保持冷靜的人。

水兒的這番話,令丁奇心中一動,想起了她不應該的相識,於是問道:「她果然有問題嗎?」

「什麼叫她果然有問題?小丁,你見過她?」

「我剛剛……」丁奇把事情對水兒敘述一遍,把他的疑慮也一並說了出來。

聽完丁奇說的經歷,水兒道:「不用擔心,她不是魔族,我說的不簡單是另一層涵義。」

「可是……」

「噓!好好聽,她要唱下一首了!」

這一曲輕快的歌,歌詞仍然聽不懂,不過是快樂的歌吧,那快節奏的曲調把聽眾都吹飛上了天,在晴朗的歌聲中享受無比的舒適,和前一曲的震撼相比,這一首歌明顯的輕鬆許多,然,空中的雲總是多變,輕快的曲調突然一陣顫,明媚的天空中出現了烏雲,華啦啦的下起了大雨,雨過天青,雲層開處一抹柔和的暖陽,這首曲子在低沉的長音中結束,自然又引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真是很棒的歌聲……水兒,妳說她不簡單是什麼意思?」讚嘆過後,丁奇想起先前沒說完的話,趕緊趁機問個清楚。

「夏千雨唱的歌,是一種咒文歌。」水兒舔舔嘴唇,她也才從夏千雨創出的幻境中醒來,續道:「她以本身的靈力,發動了這些咒文歌,讓我們感受到她所創造出來的境界,夏千雨本人的靈力非常強大純淨,而且她唱的是聖淨一類的歌,第一首是『破魔』,第二首則是『洗滌』……」

接著水兒如數家珍,把夏千雨的好處都說盡了,好像她是個天上下來的聖人,要來拯救世界的一樣。

不過丁奇想到的卻是她慌張找著眼鏡的樣子,這個感覺就是一個迷糊的大姊,突然之間成了大明星,這個反差有點難調過來。

然後第三首、第四首歌開始唱了出來,水兒好像最佳解說員一樣的為丁奇說明,這一首是『昇華』,而這是『守護』……

其實這些不是歌名,只是水兒隨口取的,不過確實是把握到了其中最重要的意涵。

「水兒,要這樣持續用靈力唱歌,這個夏千雨的靈力到底有多強大?」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是對魔物唱的話,隨便一首都夠他們受的!」

夏千雨持續唱了兩個小時,這之間的靈力消耗使得水兒的臉色益發凝重,雖然兩首歌之間有一段短短的休息,但是絕對來不及把她消耗的力量補充回來,這樣強大的靈力遠遠超過人類的水準,大概,可以跟「神」一較高低了……

「非常謝謝大家的蒞臨,我的音樂鑑賞會就到這邊為止,謝謝大家!」夏千雨開唱至今,總算說了一句大家聽得懂的話,卻是宣告今天到此為止。

但群眾沒有大叫安可,也沒有任何不滿的鼓譟,人人臉上都帶著滿足的表情離去了。

「那個……有沒有一位丁奇先生呢?可以請你到後台來嗎?」

應該圓滿落幕的演唱會,卻在夏千雨出人意料的尋人中,掀起了一陣不小的波濤。

「丁奇?那是誰?」

「那個叫丁奇的跟夏千雨是什麼關係?」

一時之間疑問之聲四起,身為當事人的丁奇見勢不妙,正想混在人群中溜走,卻被蘭莉雅大聲一呼:「學長!夏千雨找你耶!」

驚!這下子躲也躲不掉,所有人的目光隨著蘭莉雅的大嗓門,全都集中到這個相貌平凡的高中生身上。

「走吧走吧!不過……夏千雨怎麼知道你的名字啊?」蘭莉雅一邊推著丁奇往後台去,一邊發現這個疑問。

「這個嘛……」該怎麼說呢?夏千雨其實是個迷糊蛋?

沒有多久,丁奇就在水兒及蘭莉雅還有數千目光的陪同下,來到了後台的門口,在那裡等著他的,是一張熟悉的面孔。

「小明!?」

「你這小子,還真是杜鵑的徒弟啊!」


第五章 歐陽夫妻

「歐……歐陽明!?學長,你怎麼認識他的!?」蘭莉雅指著歐陽明,下巴都掉到地上了。

「怎麼?妳知道他?」

「開什麼玩笑!他是歐陽財團董事長的弟弟,常常在電視上出現的啊!」

唔!三大家族果然都是這種人……可,就算是這樣,他也不知道啊……他可是連夏千雨都不認識的人……

歐陽明先是有點疑惑的看著蘭莉雅,思考片刻,出現了恍然大悟的神情道:「妳就是小丁的女朋友嗎?」

「唉呀∼被你看出來了∼」

「不是這樣的,小明!你誤會了!」情急之下,丁奇沿用了杜鵑的稱呼法。

「小丁啊,對一個比你年長的人,叫『小明』這樣子真的好嗎?」歐陽明帥氣的臉龐上登時出現了幾條青筋,小明這個綽號對他的童年可是一大惡夢,如果是杜鵑這種小惡魔也就罷了,連她的弟子都要這樣叫他的話,他可是受不了的。

何況,他已經叫兩次了……

「啊!不好意思,我聽杜鵑叫習慣了……」丁奇急忙道歉,卻沒有注意到他投下了一顆炸彈。

「咦咦?杜鵑老師也認識他嗎?」蘭莉雅這一下受驚不小,腦袋裡一轉,小心翼翼的問道:「該不會,蘇雪表姊也認識他吧?」

「蘇雪?我是認識她,可是她什麼時候變成表姊了?」歐陽明奇道,他從來沒聽說過蘇雪有什麼表弟妹的。

「小……歐陽,你忘了嗎?蘇雪是•我•的•表•姊•啊!」丁奇背著蘭莉雅猛向歐陽明眨眼,希望這個謊言不要被拆穿。

「噢!我差點忘了,你是蘇雪的表弟嘛……哈哈哈……」歐陽明不知道丁奇在搞什麼鬼,不過在這個身份不明的蘭莉雅面前,還是順著丁奇的話說比較好。

蘭莉雅腦中一陣陣暈眩,住在杜鵑家裡的人,都是些什麼人?除了丁奇以外,一個個美如天仙……

該不會,是歐陽明的「後宮」!?

「來,請進吧,千雨等了你們很久。」歐陽明親暱的搭著丁奇肩頭,一邊微笑著向蘭莉雅和水兒說著。

「對了,小……歐陽,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呢?」丁奇差點又把「小明」脫口而出,幸虧即時發現,硬生生的改口。

「哪有為什麼,我老婆開演唱會,當老公的來捧場是應該的吧。」歐陽明理所當然的答道,卻給後面的蘭莉雅又丟下了一顆炸彈。

「啊!原來夏千雨就是千雨!」丁奇說的是那天他們來,提到歐陽明的妻子,那時就聽過千雨這個名字,只是一時沒和夏千雨連起來罷了。

「你你……你是夏千雨的老公!?夏千雨結婚了嗎?」蘭莉雅怎麼也想不到,今天竟然會聽到這麼多的內幕消息,差點燒壞她的神經線路。

「小丁,你先進去吧,你的女朋友先放在這裡,我幫你看著。」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好好,我知道,別害羞嘛!」

丁奇長嘆一聲,不和歐陽明爭辯了,逕自去找夏千雨,看看她有什麼指教。



「請問,妳找我有什麼事嗎?」偌大的後台,除了她以外沒有任何人,從人堆中過來的丁奇,突然覺得這裡好冷清。

夏千雨回過頭來,那靈氣逼人的眸子,在看到他後立刻堆滿了笑意,答道:「我要好好的謝你啊!如果不是你的話,說不定我連進場的路都找不到呢。」

丁奇現在可以確定她是人類了,但他不得不提一件事,問道:「妳之前見到我的時候,為什麼這麼驚訝呢?」

被這一問,夏千雨有點不好意思,粉雕玉琢的臉頰上出現了淡淡霞紅,答道:「因為,你在三大家裡,是個出名的人,突然看見你,我很緊張。」

沒料到是這樣的答案,丁奇只好傻笑以對。

「好!為了感謝你,我決定……嗯……」夏千雨思索片刻,一拍手掌道:「請你和你的朋友們去吃一頓大餐,我請客喔!」



「……小明啊,夏千雨她,幾歲了呢?」看著夏千雨挽著蘭莉雅,另一手拉著水兒不放,丁奇忍不住向歐陽明問道。

「二十五歲,跟我一樣,怎麼了嗎?」歐陽明沒有糾正丁奇,是因為夏千雨也是這麼叫他,在丁奇望向他的「不公平」目光下,他屈服了。

「可是怎麼我覺得她比蘭莉雅還要天真呢?」

「不好嗎?這樣很可愛啊。」

不能確定歐陽明是不是認真的,可是丁奇不想問下去了,總覺得這個歐陽財團的董事長弟弟,好像不如外表看起來的那麼正經。

夏千雨帶著他們到了一間飯店,早在歐陽明聽說她要請客的時候,就已經安排好,將飯店的餐廳給包了起來,丁奇是常常見到這種場面,卻給蘭莉雅開了一次眼界。

「哇啊!小明不愧是有錢人呢!」

「為什麼連妳這個丫頭,也都叫我小明呢?」歐陽明劍眉一皺,這小女生被丁奇教壞了,竟敢隨著他亂叫。

「有什麼關係呢?我就是這樣叫的啊。」夏千雨的吟吟淺笑,適時出現在歐陽明身旁,把他即將發出的怒氣平息下去。

「千雨……」妻子擺明了向著外人,歐陽明只能苦著臉,接受大家叫他小明。

眾人大笑聲中,開開心心的吃著高級餐點,吃喝之際,歐陽明向丁奇使了一個眼色,然後就告罪起身,要去上個廁所。

雖然不知道歐陽明在想什麼東西,不過他要瞞著蘭莉雅說話,想必是很重要的事情,也就跟著去了。

「小明,有什麼事?」因為包場的緣故,男廁絕不會有其他的人在,可以放心談話,除非外面那幾個女人想偷窺他們。

「那個水兒就是血池的魂魄吧?看起來很可愛。」

「你特地叫我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

「不必這麼認真,你不是杜鵑的徒弟嗎?怎麼沒有學到她的脾氣?」

「如果我學到了,會造成世界恐慌的。」

「說的也是,像她那樣的人,一個也就夠了。」歐陽明玩笑開到這裡,接下來講正經話道:「你知道魔族之間的戰鬥吧。」

「當然,怎麼了嗎?」

「情況好像不太妙,我們要派人去魔界看看,你回去的時候通知杜鵑準備一下。」歐陽明淡淡的說道,好像只是去別的地方考察一樣輕鬆。

但聆聽著的丁奇卻沒有他的一半鎮定,大驚道:「去魔界看看!?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到嗎?」

「當然,不是我在誇耀,三大家的秘密有很多連我也不知道的,像魔界旅遊這種還算是小事,還有其他……」歐陽明警覺的住了嘴,丁奇並不是歐陽家的弟子,所以不能由他來說出這些機密。

丁奇卻沒有注意到他的顧慮,甚至搶在他住嘴之前問道:「可是,為什麼是我去說?這麼重要的事情,應該是老闆親自下命令才對啊!」

歐陽明只是淡淡一笑,說道:「因為這不是三家商議後的結果,只是我歐陽家的單方面決定,然而只有歐陽家的力量並不足夠,所以才想請杜鵑,還有蘇雪一起行動。」

對於歐陽明的誠實,丁奇卻不敢拿出相對的氣魄,只能結結巴巴的道:「可是,再怎麼算也輪不到我,至少該是你這麼當家的弟弟去說吧。」

「這個嘛……」歐陽明難得的陷入沉思,過了一會兒才道:「我跟杜鵑……過去有點不方便,所以才要拜託你去講。」

既然牽扯到師傅的過去,那丁奇也不好說什麼了,只是臉上還有些猶疑。

歐陽明一拍他的肩道:「放心吧,就算是三大家,也沒有束縛弟子意願的權力,只要他們心甘情願,而我們的目的是站在合理的一方,這樣就可以了。」

「等等,你說『我們』是什麼意思?」

「你也要去啊!擁有無雙凶器血池的你,怎麼能逃避這個神聖的任務呢?」

……總覺得,好像慢慢了解歐陽明的真面目了。


兩個男人商議完畢……不如說是一方下完命令,然後從男廁出來,但,眼前的景象讓他們受到了強大的震撼。

「怎麼會變成這樣!?」先開口的是歐陽明,他看著眼前的場面,生出了一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蘭……蘭莉雅!!」丁奇悲喊著向前跑去,想要阻止正在發生的慘劇。

蘭莉雅喝酒了。

桌上的菜餚被收下去,變成各式各樣的酒瓶,蘭莉雅抓著一瓶,這份豪氣直追杜鵑,不只如此,夏千雨也拿著一杯東西在喝,水兒則是趴在桌上,臉蛋紅撲撲的,發著沒有意義的聲音,八成是醉了。

「為什麼這家飯店會供應酒類給未成年人士呢!?」歐陽明憤怒的質問侍者。

「小明,沒關係啦,因為這是我點的。」

「千雨……」歐陽明再一次的被擊敗了。

「學長,你也喝啊∼」蘭莉雅抓著酒瓶,努力的想要讓丁奇喝下去。

好熟悉的感覺……杜鵑第一次逼自己喝酒的時候,好像也是用這種手法……不對!現在要趕緊阻止她!

丁奇用蠻力搶下了酒瓶,但是蘭莉雅趁機賴在他的身上,雖然這麼說有點怪,不過丁奇確實覺得自己被吃豆腐了……

「小丁,你的女朋友好像杜鵑……」

「雖然她不是我的女朋友,不過我承認她很像杜鵑……」

在短暫的感嘆後,歐陽明問道:「你打算怎麼辦?送她回家嗎?」

「我不知道她住哪裡。」

「那你要帶她回杜鵑家嗎?」

聽到這個提案,丁奇萬分驚恐的連連搖手道:「不!千萬不要!你能想像她們兩個共處一室,手持酒瓶大呼過癮的樣子嗎?!」

經過丁奇的提醒,歐陽明顯然也想到了這層顧慮,臉色變的有點不自然。

「果然,最後還是要住在這裡嗎?」

歐陽明原本就有這個打算,長年旅居國外的他,在國內唯一的住處就只有歐陽老家了,這次為了夏千雨的演唱會而趕來,本來就計劃要睡在飯店,現在只不過多三個人罷了。

「不過……你們三個,要幾個房間啊?」歐陽明看著他們一男兩女的尷尬組合,詢問丁奇的意見。

丁奇一邊試著把睡著在他身上的蘭莉雅扳開,一邊回答道:「反正你是有錢人,就三間吧。」

「你……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不愧是杜鵑的弟子啊!」歐陽明想起了杜鵑那不把人榨乾絕不放過的個性。

面對歐陽明的指控,丁奇只好傻笑以對,總不能讓他們通通睡在一間,水兒是無所謂,但是有了「杜鵑事件」的經歷後,丁奇不敢跟喝醉的女生共處一室了,特別是她們的個性又那麼像……

歐陽明當然不知道他的許多心思,安排好房間以後,就抱著醉醺醺的夏千雨去休息,故意不幫丁奇的忙,讓他獨力搬運兩個東倒西歪的女人去。

這項工作丁奇做來遊刃有餘,因為他有搬運杜鵑的經驗。

把蘭莉雅安頓好,丁奇想了一會兒,跑到水兒的房間裡去,用濕毛巾擦拭她的臉,希望能讓她清醒一點。

他還要問讓手臂復原的方法,雖然水兒說過可以治好,但是她也說過拖了那麼久很麻煩,所以還是早點解決的好。

「水兒,妳還好嗎?」看著水兒昏昏沉沉的,丁奇在考慮要不要明天再說。

「小丁……你給的身體好弱啊……」水兒發出像是夢囈一般的聲音,可是卻是有內容的。

被水兒說的東西所疑惑,丁奇也只能把她的話重複一遍來問她道:「我給的身體?」

「唉……笨蛋,我的身體是你給的啊,不然只是魂魄的我,為什麼能在這裡吃吃喝喝?」水兒打了一個嗝,繼續道:「當我從你身體裡被逼出來的時候,從你的身體裡取出一部份精氣,然後我才得以成形,所以我的身體的各項能力都會跟你差不多。」

「既然這樣,妳怎麼是女生?」

「難不成要我變成男的?我才不要!」在丁奇的照料下,水兒漸漸擺脫了頭暈的不適。

見到水兒的臉色逐漸恢復正常,丁奇才說出他的來意道:「不說這個了,我是來問妳怎麼讓我的手臂恢復原狀的。」

「要恢復,嗯……你先把血池叫出來。」

丁奇才聽見血池兩個字,血池就出現在他掌中了。

右手魔化的丁奇力量大漲,用來招喚血池亦如是,血池現在全長約兩尺,劍柄用手握住以後,還有尺餘長,一副短劍模樣,連帶著那血紅色的劍身也沒有了魄力,反倒像是小孩的玩具一樣……還滿可愛的。

「哦,已經這麼長了……」水兒還有些發昏,但這不影響她翻閱腦中的記憶,續道:「然後把你的手也現出來。」

丁奇明白她的意思,真氣流轉,魔化後巨大的右手立刻現出原形,五指伸張,筋肉糾結,看上去煞是嚇人。

「忍耐點,會有點痛。」水兒伸出她小小的一雙手,分別搭在血池與丁奇的右手臂上。

「有點痛是多……嗚嗚!!」

有點痛是多痛?

深赤紅色的血肉彷彿被撕起,雖不見血肉模糊的慘狀,但是這感覺卻不因此稍減,整隻手臂驀然一縮,恢復了人類模樣,一層濃稠的血霧噴發出來,卻沒有沾上任何東西,只是漩渦般的環繞盤飛在水兒四周,水兒的神情專注,一雙眼瞳中散發著強烈的紅色光芒,好像在指揮著血霧的動向。

另一邊血池也有所變化,紅色劍身上,一條明顯的鮮紅從吞口處流出,沿著血槽往劍尖流動,水兒輕叱一聲,血霧聚集在血池周圍,被那抹鮮紅緩緩吸收,鮮紅鼓漲起來,血脈般的跳動了一下,輕微的一下,水兒知道這次只能做到這樣了。

水兒眼中紅芒更盛,血霧蠕動一陣,慢慢從劍刃上退下,包回到丁奇的右臂之上,緊接著又是一陣劇痛,剛才那是剝離之痛,而這時是異物侵入肉體的刺鑽之痛。

血霧退盡,過分的劇痛差點讓他昏了過去,一切結束之後,丁奇的右手還是那樣子妖異的粗大,卻痛的沒有力氣抬起來,他的全身上下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水兒……我的手還是一樣啊?」

「我不是說治起來很麻煩的嗎,這要慢慢來,每天消除一點,大概三個月後就可以把魔化狀態解除了。」

「每天!?還要三個月!?」丁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這種地獄般的痛苦每天都要受,還要連續三個月?

「你以為治起來容易嗎?剛才那些紅紅的東西就是魔氣,幸好你小子命大,這些魔氣可以由血池吸納回去,不然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丁奇受水兒一搶白,本來還想抱怨幾句,但是看到水兒也是滿身大汗,顯然剛才的一番施為讓她虛耗不少,這下子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我知道了,我會乖乖聽妳的……還有,很謝謝妳。」

「你啊,怎麼常常向我道謝呢?」

「沒辦法,因為我受到妳很多照顧。」

「好了好了,肉麻的話少說,我要睡覺了,蘭莉雅勸酒的功夫實在太厲害,就連我也不放過。」水兒揮揮手,要他也回去休息。

丁奇立刻就有實現諾言的機會,他很乖的離開了房間,在經過蘭莉雅的房門之前,稍微停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去看看她的狀況,因為她也是喝個爛醉,說不定需要人來照顧她。

於是,丁奇推開了蘭莉雅的房門。

TOP

第六章 間諜現形

推開門,便聽見浴室裡傳來一陣有氣無力的聲音問道:「誰?」

「是我,丁奇。」

「學長,你等一下……哇啊!!」蘭莉雅一聲驚叫,然後就是重物墜地之聲,嚇得丁奇趕緊衝進浴室,看看她發生了什麼事。

「妳沒事……咦?」

跟料想中的一樣,蘭莉雅吐的一蹋糊塗,剛才她一腳踩滑了,幸好是屁股著地,才沒有釀成頭破血流的慘劇。

可是,她為什麼只穿著內衣啊?

蘭莉雅臉色潮紅雙眼迷濛,顯然是還在醉,那白嫩的肌膚在酒精的運作下泛著奇異的瑰紅,細緻的臂膀下,一對被白色內衣托起來的菽乳,傲然聳立在丁奇眼前。

見到丁奇闖進來,想到身上只穿著內衣褲,蘭莉雅不安的扭動身體,用那雙什麼也遮不住的小手,盡可能的擋住丁奇的視線,而一雙勻稱的大腿在浴室地板上廝磨,半轉過身去,用她的背部對著丁奇,不讓他看到太多不該看的地方。

於是蘭莉雅的粉背出現在丁奇眼中,優美的曲線,不盈一握的小蠻腰,那同樣被小小白色衣物包裹住的渾圓臀部,因為有男子闖入而顯得無限嬌羞的她,渾身上下散發著青春的氣息,蘭莉雅無疑是很有魅力,也很有吸引力的女孩子。

「學長……」蘭莉雅羞怯的叫喚,把丁奇從失神狀態給拉了回來。

「啊,對……對不起,我馬上就出去……」

「……如果是學長的話,就算不出去有沒有關係。」蘭莉雅下定決心似的轉過身來,由於她還坐倒在地,於是丁奇變成從她的上方下望,幾乎不著寸縷的她,讓丁奇的目光不知該停留在哪裡。

幸好丁奇想起,他還可以出去。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看妳的裸體……不是!我不知道妳沒穿……不是不是!妳的身體……啊!!總之妳趕快把衣服穿上,我……我……」丁奇已經不知所云了。

「嘟嘟嘟……」手機總是會在最緊要的關頭響起來,如果丁奇是個經驗豐富的花花公子,他一定不會去接,偏偏他是一個開朗純真的少年,電話來了想也不想就接起來。

是蘇雪,她柔柔的聲音中含有關懷,這時已經不算早了,她問丁奇什麼時候才回家。

「呃……今天可能回不去了,有點事……」

聽到丁奇這麼回答,蘇雪不禁有點緊張,他可是和蘭莉雅一起出門的,但想還有水兒在,他們應該不會怎麼樣,便道:「水兒在嗎?我有些事情想問她。」

「她睡了。」

「睡了?你人在哪裡?」

「飯店……啊!妳怎麼跑出來了!」丁奇的後一句話是對蘭莉雅說的,因為蘭莉雅跌跌撞撞的從浴室出現,當然還是只穿著內衣。

「學長∼我好難過……」蘭莉雅一手揉著頭,另一手軟趴趴的搭在丁奇身上。

「小丁!你那邊是怎麼回事?」蘇雪可以聽見蘭莉雅的聲音,而且還是這麼曖昧的聲音。

「啊啊,等一下,我……」丁奇手忙腳亂,不知道該先安撫哪一邊才好。

「學長∼我不行了……」蘭莉雅揉著太陽穴的手移到胸前,好像又要吐了。

「蘭莉雅,妳忍耐一下!我這邊馬上就講完了!」開什麼玩笑,千萬不要吐在他身上啊!這樣的經驗有杜鵑一次就夠了!

「小丁,你在嫌我礙事嗎!?」

「求求你,學長∼讓我去床上……」千均一髮之際,蘭莉雅止住了嘔吐的感覺,可頭暈卻是有增無減,想要去床上躺,但兩腿硬是不聽使喚的發軟,只好央求丁奇助她一臂之力。

至於這種話聽在別人耳中是怎樣,聽蘇雪的反應就知道了:「小丁!你們到底在幹嘛!?小丁……喂?喂喂?可惡!竟然掛我電話!!」

這個晚上,在丁奇不知道的遠方,杜鵑莫名其妙的被兇了一頓,生氣的那個糊裡糊塗的指責她教導無方,竟然教出了一個不知廉恥的徒弟。

就像蘇雪不知道這裡的情況,丁奇當然也不知道那邊的事情,慌慌張張的把蘭莉雅弄到床上躺好,給她蓋好被子以後,想要再找蘇雪講話時,發現手機沒電了……

「呼,好混亂的情況啊……」

今晚,就這麼過了。



隔天,丁奇在服務員小姐甜美的嗓音中醒來,今天是也是個大晴天,似乎會有什麼好事發生。

他錯的太離譜了。

為了把蘭莉雅送回家,一行人浩浩蕩蕩的由歐陽明開車,朝蘭莉雅指點的方向前進。

結果,在一棟普通的公寓前,等女兒回家等了一晚上的蘭莉雅母親,不由分說的把丁奇從頭批到腳,大意是現在的年輕人真糟糕,把人家的女兒帶的徹夜不歸云云。

丁奇總算見識到中年婦女的囉唆了,望著那不斷開合的大嘴、飛濺的唾沫,持續十五分鐘後還沒有結束的跡象,他忍不住衷心的問道:「伯母要不要喝杯水再繼續說?」

蘭莉雅母親的憤怒可以想見,於是更激烈、高速的責罵、辱罵言詞從她口中迸發而出,披頭蓋臉的砸下來,龍捲風在耳邊吹著的感覺,大概就是這樣了吧。

幸好,歐陽明見到丁奇被罵了那麼久,就出來想替他開解,當蘭莉雅母親看到旁邊的黑頭轎車出來一個小帥哥,替這個不知好歹的混小子說話時,那表情就跟凸眼金魚沒什麼兩樣。

「那,伯母,沒有事的話我走了喔。」

歐陽明趕緊把得寸進尺的傢伙拖走,不然被這種歐巴桑纏上,可說是沒完沒了的事情。

把丁奇送回家,歐陽明夫妻就離開了,可是丁奇接下來要面對的是比蘭莉雅媽媽還要凶險數十倍的場面。

蘇雪冰霜般的面容,讓甫進家門的丁奇打了個寒顫,水兒見勢不妙,假意逗小貓玩,躲進了自己房間。

另一邊是等著看好戲的杜鵑,她搧風點火的道:「小丁,你也長大了,開始帶女人外宿了,當師傅的我,有一種光陰荏苒的感觸啊。」

「師傅,我……」

「你不用特地向我解釋啦,為師我看到弟子有個幸福的歸宿,心裡頭是很高興的。」杜鵑拍拍他的肩膀,還搖搖頭,一副感觸良多的模樣。

「妳誤會了!我什麼都沒有做!」如果再讓這個女人說下去,就真的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丁奇趕緊把這些話吼出來。

「什麼都沒有做?!你是不是男人啊?」杜鵑愕然以對,卻沒發現她的問題其實更讓人愕然。

聽到沒事發生,蘇雪的臉色稍微好了一點點,但是她還有一筆帳要算。

「小丁,你昨天為什麼掛我電話?」

「冤……冤枉啊!」接著丁奇急急忙忙的解釋,雖然因為心急而有點顛三倒四,不過總算是讓兩女知道昨天發生了什麼事,就連歐陽明的提議也一並說了。

丁奇成功轉移了她們的注意焦點,她們各自產生了不同的反應。

「哦?去魔界……好像很有趣的樣子……」

「唔,這麼重要的事……」

兩女對看一眼,就知道了彼此的心意,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最看不順眼的人,也就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那,小丁,你就跟他說我們答應了。」

「你們這些人,怎麼都不自己打電話,喜歡指使別人做事啊……」抱怨歸抱怨,事情還是得做,當下便通知歐陽明,杜鵑和蘇雪都同意了,並且向他確定一些細節。

總之,出發的日子決定在三天後,丁奇長吁了一口氣,看樣子他又必須請長假了。

「三天……嗯,小丁,你好好看家,我跟蘇大小姐要去準備一些東西,你就把你的房間清理一下吧。」

「知道了。」在丁奇的答應聲中,杜鵑拖著蘇雪出了門。

可是,為什麼要他整理自己的房間?他的生活習慣一向都很好啊。

這個問題在他打開自己的房門後,馬上就獲得了解答。

「喵∼」

那隻貓,水兒撿回來的那隻,據說牠在杜鵑家的門口叫個不停,水兒看牠可愛,就央求杜鵑收留牠。

小小的一隻貓,沒什麼特色的貓,白色皮毛上點綴著幾塊黑斑,一雙黃澄澄的眼珠子無辜的望著他,但是丁奇卻不覺得牠有什麼無辜的。

這隻該死的貓,竟然把他的房間弄得這麼亂!!

書桌上的東西都有貓爪印不說,每個抽屜還都被打開,裡面的東西自然也是一遢糊塗,衣櫃裡的衣服被扯落了一地,甚至連棉被床單都被翻的亂七八糟。

一隻貓,怎能做到這種地步!?

急切間,丁奇甚至不記得牠的名字,印象最深的竟然是蘭莉雅找上門來的那天,丁奇打掃客廳時,發現這隻貓一并醉倒在酒瓶旁邊,名符其實的一隻醉貓。

但,丁奇的憤怒在成形之前,就被強烈的驚訝給淹沒了。

「小子,你把龍神的知識藏在哪裡了?」

如果丁奇沒看錯的話,應該是那隻貓在說話。

丁奇第一時間判斷,這隻貓是魔物化身。

貓咪似乎不忍忤逆丁奇的期待,眼神一利,肢體巨大,鬆垮垮的毛皮開始撐開、爆裂,粉紅色的肌肉暴露在空氣中,散發出強烈的腥味,一隻有丁奇半身高,頭尾加起來大概有二公尺長的魔物在他面前現身了。

這隻貓妖十分特殊,即使現出了原形,身上卻沒有幾絲妖氣,可以說,牠身上的妖氣幾乎趨近於無。

貓妖似乎很滿意丁奇的表情,牠舔舔嘴唇道:「小子,我再問你一次,你把龍神的知識藏在哪裡了?」

但,貓妖卻猜錯了,丁奇根本不是怕牠,他是在生氣,丁奇怒吼道:「龍神的知識?那顆珠子?你就為了這個把我的房間弄得這麼亂?渾蛋!東西在水兒身上,你這頭畜生在我房間裡找當然找不到。」

丁奇這番氣勢凌人,貓妖明顯一楞,才道:「你的意思是,龍的知識根本不在你身上或是房間裡?」

雙方陷入一場難堪的無言。

「臭小子!!」

貓妖惱羞成怒,怒喝一聲揚爪前撲,彎爪烏黑深沉,一望而知的銳利令丁奇不敢小覷。

不過丁奇對這種「利爪型」的敵人已經相當有經驗,龍鱗一出,硬生生的把貓妖擋了回去,不過碰碰磅磅的又撞倒不少東西。

丁奇眼角餘光看到變的更亂的房間,心裡不由得一痛,暗道不能這樣打,不然把貓妖解決以後不知道要睡哪。

可是如果叫他放棄龍鱗,又沒有那個勇氣……

「小丁,你在吵什麼……魔物?!」水兒聽丁奇的房間出現吵鬧,本來想責備他,不料在這裡看見了魔物。

「水兒!快走!!」

貓妖剛才一撲,雖然被龍鱗擋開,卻恰好落在門邊,水兒一出現,那位置貓妖一伸爪子就可以傷到她。

水兒一退,貓妖跟著竄了出去,丁奇追出去已救之不及,貓妖把水兒撲倒在地,兩隻利爪夾住水兒細細的脖子,丁奇不懷疑牠輕輕鬆鬆就可以把水兒的脖子切斷。

「嘿嘿……雖然一開始找錯目標,不過我的運氣還不錯。」貓妖咧嘴一笑,那血盆大口直開到兩頰,露出了一口森森白牙,模樣極是猙獰可怖。

「可惡!你這個臭妖怪!離我遠一點,臭死了!」水兒背部朝上,雖然不用近距離面對貓妖的詭異模樣,卻被牠腥臭的氣味薰的受不了。

「小女娃,把龍神的知識交出來,不然……嘿嘿嘿……」貓妖尖細的笑聲不斷鑽入水兒的耳中,說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聽到「龍神的知識」一詞,水兒和丁奇不由自主的把目光移向那顆珠子,被撲倒的時候,珠子就從衣領中落了出來,在地上眼前滾來滾去。

貓妖也注意到那顆珠子,水藍水藍的十分漂亮,看到他們的表現,那麼八成就是這玩意兒了,於是伸爪便拿,另一隻爪子卻還是穩穩的夾住水兒,以防丁奇有什麼舉動。

丁奇心中雖急,卻不敢妄動,深怕貓妖傷到水兒,眼睜睜的看著貓妖撿起珠子,左右端詳了半天。

「喂!臭妖怪,東西你拿到了,還不趕快放開我!」水兒不滿的掙扎了一下,卻只是引得貓妖把爪子夾的更緊。

丁奇則是趁牠把注意力放在水兒及珠子上的時候,將尺餘長的血池拿在手上,同時撤去了龍鱗,以免力量又失控。

「小子,把你手上的危險物品收起來吧,還是你不想要這女孩的命了?」貓妖頭也不回,就看破了丁奇的手腳。

丁奇沒有回應,貓妖輕輕一夾,水兒就悶哼一聲,從爪子上傳來的力道,不是她細細的脖子可以承受得了的。

丁奇無奈,只好鬆手,血池慢慢消融在他手裡。

「咈咈咈……」貓妖仗著人質在手,威脅果然成功,血池一但消失,丁奇再也不足為懼,但為保險起見,貓妖決定讓丁奇永遠沒有能力反抗。

心念一動,爪子驀然暴長,黝黑的爪子直刺丁奇頭部,丁奇直覺翻身一躲,但貓妖的爪子如影隨形,還是在他背部抓了一把,鮮血飛濺,丁奇倉皇而退。

一擊得手,貓妖捨下沒有威脅性的水兒,務必要把這個持有血池的危險份子擊殺在此,不然以後可能會有麻煩。

這個顧慮是對的,可惜牠忘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

沒有人質的牠,無法阻止丁奇反擊。

丁奇右手一握,尺餘的血池悍然出現,一抬手,血池化作一條紅色厲芒,直指貓妖眉心,貓妖大驚之下雙爪合攏,意圖擋下這雷霆一擊,血池卻長驅直入彷若無物,瞬間已刺穿牠雙掌。

虧得貓妖反應快速,急切間一擺頭,讓血池擦頰而過,堪堪避過致命一劍,卻不免被削去大片血肉。

丁奇得理不饒貓,血池橫切,逼的貓妖狼狽躲避怪叫連連,丁奇加緊搶攻,不讓貓妖再有脅持水兒的機會,而水兒早在貓妖剛放下她之際,就躲的不見人影了。

丁奇熟練的除魔劍法施展開來,配上無堅不摧的神兵血池,逼的貓妖擋不得躲不掉,而貓妖的靈活身法在斗室內難以施展,片刻之間,身上已多了許多傷痕,雖然都不是致命傷,但被血池切開的傷口有不斷被腐蝕的現象,這下子躲避之間更顯遲鈍,有好幾次差一點就喪命在丁奇劍下。

貓妖這時不禁暗暗後悔,如果拿了龍珠就跑,也不會有現在這局面,但,與其怨天尤人,不如想辦法逃跑,正思量間,突覺背上靠到了東西,大概是牆壁,這下要糟!

丁奇見機不可失,一劍下劈,眼看可以把貓妖一劍兩斷,卻見貓妖一擺雙爪,主動迎上劍鋒,丁奇雖覺疑惑,但這一劍仍是直直劈下,要把牠連爪帶貓一劍斬斷。

就在血池切入前爪瞬間,貓妖拚著嚴重受創,硬是把雙爪向右一引,雖是鮮血四濺皮掀肉翻,卻也成功把血池的軌跡拖開半分,後腳爪一揚,長長指甲抓入丁奇右臂,一發力,弓身張嘴齜牙咬來,眼看要咬中丁奇的頸動脈。

丁奇急中生智,一個頭錘主動撞去,兩頭相碰都是一暈,但貓妖反應較快,後爪一收,丁奇右臂鮮血淋漓,但貓妖也不好過,整條手臂都給血池卸了下來,剛好也是右手。

貓妖趁著丁奇頭暈未復新傷又生之際,腳下發力撞破大門逃生而去,當丁奇恢復過來追出門外,貓妖已不見蹤影。

龍神的智慧,被奪走了……


第七章 前往魔界

「小丁!還好吧?」貓妖既走,水兒沒必要再躲,只不過她竟然從酒櫃中跑出來,讓丁奇小吃一驚。

「我……應該還好吧……」丁奇這時頭破血流,右半身沾滿了血污,腦中還殘留一點剛才大對撞的餘震,暈暈然的甩了甩頭。

「小丁,把你的右手現出來。」

「咦?現在嗎?」

「別囉唆,快點!」

丁奇不明究理,但見水兒一臉認真,只好依言而行。

真氣流轉,右臂魔化,丁奇立刻就知道水兒的用意了。

魔化後的肉體有很強的恢復力,傷口兩邊的肌肉一陣蠕動咬合,皮膚生長,過不多久就歸於平靜,看樣子是已經好了。

「可以了,放鬆吧。」

真氣斂去,魔化的肉體顏色變淡、萎縮,丁奇的右手恢復成人類的形狀,皮膚光滑肌肉完整,上面的傷痕果然都不存在了。

丁奇反覆查看著自己的身體,臉上的表情有點複雜,雖然傷好的快是很方便,可是這樣值得高興嗎?

搔搔頭,這種需要動腦袋的事情,不適合他啊……

「小丁,關於珠子被搶走的事情,是不是跟杜鵑講一聲比較好?」水兒冷靜的說道。

「哦!對,妳說的對,要先跟杜鵑講……」丁奇說著撥通了電話,目光稍微一轉,看到的是半毀的屋子,心裡突然浮現了不祥的預兆。

丁奇簡略的說明了情況,理所當然了隱瞞了自己的傷勢,就說貓妖很弱,自己只破了點皮這樣。

「……這樣啊,沒事就好,那我跟蘇雪就繼續準備嘍,記得跟老闆說一聲,還有,在我回去前把屋子整理好。」

這最後一句話敲響了丁奇的喪鍾,把屋子整理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幾乎客廳裡所有能砸爛的東西都砸爛了,地上除了各種器物的碎片外,還有大片大片的血漬,紅色是他自己的還好,但貓妖那黏稠的黑血不是拿拖把拖拖就算了的,要配合著符咒清除魔氣,才能確定不會有後遺症發生。

幸好,這隻貓妖的魔氣異常稀薄,說不定光用拖把就可以了……

不過丁奇通知杜可彌時,杜可彌態度十分謹慎道:「我會成立一個『專案小組』來調查這件事,小丁你有沒有什麼特定的對象?」

特定的對象……啊!!

「老闆,要搶龍神的知識,會不會是孟天憾指使的?」在丁奇的記憶中,要搶這玩意兒的也只有他一人了。

「嗯,很有可能,可是自從知道有這個人,就一直掌握不到他的行蹤,而且根據你之前的經歷,這傢伙有指使魔物的能耐……好,我會盡快把這件事理出個頭緒,有進展的話我會通知你。」

掛上電話,換好衣服,丁奇面對的是一場災難,一間幾乎是殘垣頹瓦屋子,而丁奇受命要把它整理好……

想當然爾,在杜鵑回來之前,丁奇不能完成這個任務。

「天啊!小丁,這裡是怎麼了?」回到家的杜鵑,對家裡的狀況大吃一驚,因為從丁奇的話裡根本感覺不出來戰鬥的激烈。

最重要的一點,因為丁奇說他沒怎麼樣,所以杜鵑覺得,既然連丁奇都說不怎麼樣,那闖進來的魔物就真的很弱很弱了。

沒想到,一隻很弱的魔物,可以把自己的家毀成這個樣子。

「小丁!」後腳才踏進來的蘇雪,見到屋內一片狼籍,驚呼一聲,上前檢查丁奇的傷勢,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蘇雪一雙柔若無骨的手,在身上到處摸摸捏捏,丁奇渾身不自在,趕緊握住了她的手。

「蘇雪,我沒事啦……」

蘇雪的手,冷冷的、軟軟的、小小的,嫩滑無比,一點也不像練過劍的手,丁奇的一雙大手可以將之完全包覆起來。

「小丁……」執手相對,蘇雪冷冷的小手馬上就溫暖了起來,意識到這一點的她,驀然紅了雙臉。

「蘇雪,妳的臉好紅,生病了嗎?」丁奇一手探上她的額頭,這是蘇雪不曾經歷過的親密舉動,整張臉更是像炸開了一樣燒紅起來。

「沒事,我沒……」蘇雪的聲音細若蚊鳴,如果不是丁奇站的距離近了,還真聽不到她說了什麼。

這邊兩人糾纏不清,那邊杜鵑聽了水兒的完整敘述,心裡升起了強烈的疑惑。

魔物怎麼逃走的?這裡可是杜氏社區,能住在這裡的人,都是已經可以獨當一面的驅魔師了,竟然被一隻負傷的貓妖逃的不知所蹤?

而且,她和蘇雪一路回家,就連一滴魔物的血跡也沒有看到,怎麼也不是一隻斷臂的貓妖做的出來的隱藏行蹤,除非有人幫忙,可是在杜家社區裡,應該是不會有其他人進的來……

也許,杜家裡面,出了和外人勾結的叛徒?

杜鵑甩甩頭,這種無意義的猜想對釐清事實真相沒有幫助,既然杜可彌已經知道這件事,他自然會作調查的。

環顧四週,廢墟一般的景象讓她氣不打一處來,最令她不能原諒的是,許多珍貴的名酒都被打破了,這些可是杜鵑寶貝的什麼一樣,平常都不太喝,要遇到直得慶祝的事情時才會拿出來的,現在就這麼沒了,讓她好心疼啊!

其實,杜鵑不知道,這是因為水兒要躲進酒櫃的時候,把這些酒瓶丟出來的關係……

傷心無用,在四人的通力合作下,總算把屋子大致上整理乾淨了。

「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丁奇倒在床上,喃喃自語的說著。



星期一,離出發前往魔界的日期還有二天。

今天當然不可避免的與蘭莉雅共進午餐,在同學們充滿了忌妒、羨慕、憎恨(!)的眼光中,丁奇和蘭莉雅氣氛愉快的聊著天。

「蘭莉雅,其實有件事我早就想問妳。」

「哦?是什麼事呢?除了女性的秘密以外都可以告訴你喔!」蘭莉雅的笑容突然曖昧道:「啊,其實,上次在飯店的時候,我的秘密學長都知道了嘛∼」

此言一出,不少竊聽的耳朵都紅了起來,丁奇舉目四望,不知道要怎麼消毒才好。

特別是,那些耳朵裡面,也有杜鵑的一份……

無奈,丁奇乾脆放任悠悠眾口不去理會,問道:「我是想問妳,怎麼會……怎麼會喜歡我?」

雖然蘭莉雅可以說的毫不在意,可是丁奇是一個純情的小男生,這種話說出來還是會很不好意思。

「我不是說過了嗎,因為你是好人啊!」

「這個不算理由吧。」

「不然,你想要什麼理由呢?」

「這個嘛……」

丁奇搔搔頭,他也不知道到底想問出什麼,只是很想這麼問問她而已。

然後,很快的就到了放學時間。

自從杜鵑來這裡當老師後,丁奇就可以坐杜鵑的車回家,如此一來節省了許多時間。

同樣的日子很快就過了,不管丁奇再怎麼不願意承認,出發往魔界的日子還是來了。

一早,準備好要出門的一行人,遇到了一個突發狀況,把他們預定的行程都打亂了。

「杜鵑!不要賴床了!不然會趕不上和歐陽約定的時間!」

「沒關係啦……讓男人等待是美女的義務,再給我十分鐘……」

「不行!給我起來!」

「啊!蘇雪!小心!杜鵑有起床氣!!」

「杜鵑!」

結果兩個女人一大早就打了一架,如果不是丁奇捨身介入她們之間,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踏出杜鵑家的大門……

他們總算順利的出發了,可是丁奇看著車窗外的景物,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我們不是要去魔界嗎,為什麼一直往市中心去呢?」

由於杜鵑在開車,所以這個問題就由蘇雪來回答道:「所謂的魔界,是跟這個世界完全不一樣的地方,要去哪裡必須集合許多人的靈力,再配合大型法陣製造出一個特殊通道,才能讓我們完好無缺的到達那裡。」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要去一個陰森的地洞,一路往下走……」

這種認知不足的話說出口,自然引來一陣笑聲,其中以杜鵑笑的最不留情面,誇張的前俯後仰,如果不是蘇雪機警的握住方向盤,那他們大概就要到醫院報到了……

約定的地方在一棟超高商業大樓下,杜鵑剛停下車,立刻就有人來替她拉開車門,並說著歐陽先生等候各位已久之類的話。

想想,丁奇不久前也曾經做過這樣的工作,那時他迎接的就是蘇雪。

在接待人員的引導下,他們來到了地下停車場,這時雖然已經是上班時間,不過整個地下四樓空蕩蕩的連一輛車都沒有。

歐陽明所在的地方大約是整個地下停車場的中心點,他的腳下是一塊極巨大的方形黑色布料,直徑約二十公尺,上面已經畫了一圈又一圈的圖案咒文,四周站了一群穿西裝打領帶的人們,可能就是要利用他們的靈力吧。

「你們總算來了。」歐陽明親眼看到杜鵑等人,心裡的大石頭才告放下。

而他的身後,是一個穿著白色運動裝的美人兒,夏千雨。

「千雨姊!」

在這裡意外的遇到舊識,蘇雪顯得相當高興,一個箭步上前,兩女就拉著手說起話來。

「小明,千雨也要跟我們一起去嗎?」杜鵑看著這陣容,幾乎是三大家最精銳的人手都來了。

「是啊,不管我怎麼勸她,她都執意要跟我去呢。」說起千雨,歐陽明的臉上就浮現了幸福的笑容。

只是,看在杜鵑的眼裡,總覺得,好像有什麼,遺忘已久的東西又出現了。

「小明,這次要去幾個人?」杜鵑努力的把那些不該有的感覺趕出心裡,問起其他的問題。

「唔,妳、我、千雨、蘇雪、小丁、水兒……還有一個,小純!」歐陽明扳指頭數著,突然叫到一個陌生的名字。

應聲而出的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子,眉清目秀,頭髮剪的短短,一身黑色滾黃的運動套裝,看起來十分的清爽精神,但一張小臉上盡是拘謹,注視著杜鵑的眼神中,熱烈的近乎放肆。

「她是歐陽純,叫她小純就行了,杜鵑,她很仰慕妳喔!」歐陽明拍拍小純的頭,身材矮小的她站在歐陽明身邊,更加顯得嬌小可愛。

如此明白的被杜鵑知道自己的心情,小純的臉蛋驀然一紅,但卻沒有把頭低下去,仍然保持著昂立的姿勢。

像小純這種女孩子杜鵑見的多了,假使不論生活上的惡習,杜鵑二十出頭、年輕貌美、身手矯建,確實值得三家中許多年輕人的崇拜。

杜鵑向她點點頭,隨口問道:「小純,幾歲了?」

小純規規矩矩的答道:「三月就十八了。」

「那妳比小丁大一點……小明,一切都準備好了嗎?」

「差不多了,就等你們來。」

杜鵑和歐陽明去確認法陣的完整,從開始就一直被冷落的丁奇,牽著睡眼惺忪的水兒無所事事,聽說小純要跟他們一起去,立刻就對這個年紀相若的女孩子生出了好感。

「妳好,我是杜鵑的弟子,我叫做丁奇,杜鵑都叫我小丁。」

「哼!」小純卻冷冷的走開去,逕自跟著杜鵑,一點也沒有剛剛禮貌拘謹的樣子。

友善的招呼卻碰了一鼻子灰,丁奇感到一頭霧水。

「小丁,來。」另一邊的夏千雨察覺這裡的情況,向丁奇招手,解釋道:「小純很崇拜杜鵑,所以對身為她弟子的你,存有很強的競爭意識,你不要見怪。」

「當杜鵑的弟子有什麼好?大家都沒看到小丁被杜鵑折磨成什麼樣子!」蘇雪憤憤不平的說著,好像丁奇真的好可憐一樣。

「好了,小純她還小嘛,就不要跟孩子計較了。」

「哼!如果不是千雨姊替她說話……」

「喂!大家都過來吧!法陣準備好了。」歐陽明做完了最後的檢查,招呼著大家過去。

踩上黑布,眾人圍成一圈,依照歐陽明的指示,閉目靜立渾身放鬆,周圍待命許久的歐陽家人盤坐下來,開始運功念咒。

一連串複雜的咒文,從眾口之中流出,人數雖多,卻絲毫不顯紊亂,乍聽之下,頗有幾分夏千雨咒文歌的味道,不過音色遠遠不如千雨了。

如果他們有任何人的眼睛睜開的話,就可以看到黑色上的法陣逐漸變亮,由外而內,最外面的大圈亮了以後,慢慢的浮起來,水平的順時鐘旋轉起來,接著,第二圈也浮了起來,卻是稍稍歪斜,和第一個大圓形成約十五度的夾角,逆時針的旋轉起來。

第三圈再加十五度,第四圈再加,直到第七圈垂直立起,這時法陣的亮度到達顛峰,即使陣中眾人全都緊閉雙眼,仍然能感到那刺眼的亮度,而周圍的梵梵咒音突然拔了個尖,一個極高的音盤旋一陣,陡然低沉下來,眾人也覺得全身跟著一沉,一沉過後,刺眼的亮光沒了,咒文的聲音也沒了,陰陰冷冷的氣息環繞在眾人的毛髮皮膚四周,好像墜入一個令人不快的夢境之中。

「好了,睜開眼睛吧,我們已經到了。」

丁奇依言睜開眼睛,舉目四望,身在一個長長的通道狀環境,左右有兩個人平舉雙臂那麼寬,前後上方都是一片黑暗,不知道有多遠、多高。

「這裡就是魔界?」丁奇看了半天,這裡雖稱寬闊,但是怎麼看也不像是能讓眾多魔族、魔物生活的地方。

「不,嚴格的說來,這裡屬於『奈何橋界』,是人間與魔界的通道。」歐陽明識途老馬似的介紹道:「凡是人間和魔界相通的地方,通稱奈何橋界,倒沒有一定的地點。」

蘇雪看看前後,真不知道有多遠,便問道:「為什麼把我們丟在這裡,不直接送到魔界呢?」

「因為只有這裡沒有人管,我們來來去去的才方便,不然我們哪能這麼輕鬆的就進來。」歐陽明帶頭走前面,順道講解一番。

「師傅,為什麼小明好像對這裡很熟似的?這裡不是魔界嗎?」丁奇看著歐陽明的背影,又覺得他高深莫測了。

「他是應該很熟這裡的。」杜鵑笑笑道:「因為歐陽家本來是靈媒世家嘛,他不知道在這裡招過多少冤魂了,要不熟也難啊。」

「靈媒?」丁奇的眉頭皺了起來,這種騙人的把戲也能成為三大家族之一嗎?

「小丁,你可不要小看靈媒啊。」杜鵑看出丁奇心中的疑惑,說明道:「凡是生物就有靈魂,一些器物長久了以後也有靈性,靈媒可以跟靈魂溝通,而能力強一點的,就可以針對靈魂的特性,做出攻擊或是催眠等動作,是很厲害的。」

「那,不就無敵了,遇到什麼魔族、魔物,全都直接攻擊靈魂不就結了。」

「笨徒弟,哪有這麼簡單,靈魂也是有力量的,如果靈媒本身的靈力不夠制服對方,就會受到等量的傷害,所以攻擊靈魂這個方法可以說是一把兩刃劍,要看情況用的!」

經過杜鵑的講解,丁奇總算有點懂了,原來歐陽家是這樣的角色。

TOP

第八章 守門異獸

在杜鵑給丁奇上課的時候,眾人都跟著歐陽明在走,這一走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已經走了很遠,又好像才剛走沒幾步,這種不知道盡頭的行走,很是消耗大家的精神。

一行人中,身材最瘦小的水兒,手腳細長身體輕盈,即使走長路也不會累,就連剛認識的小純也都精神亦亦的走著,最慘的是丁奇,雖然他是堂堂男子漢,但是背著雙份的行李,而且杜鵑的行李中不知道裝了什麼……好重啊!

所以丁奇是最先要求休息的人,這不濟的表現,讓小純對他的輕視又加了一分。

丁奇把行李往地上一放,發出了巨大的「碰」的一聲,問道:「小明,還要走多久啊?」

就連丁奇也叫他小明,杜鵑和蘇雪為之竊笑不已,小純則是有點驚訝歐陽明竟然沒有反應,卻不知道丁奇奉夏千雨金口,可以叫他小明的。

歐陽明往前看看,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答道:「大概……再走半個小時就行了。」

丁奇聞言往前看去,前方仍是一片漆黑,不像是到頭的樣子,不知道歐陽明怎麼確定半小時的時限的。

疑惑歸疑惑,丁奇可不想真的去問。

休息的時候,歐陽明和夏千雨坐在一塊兒,親密的談著一些屬於他們的話題,而其他人全都聚在一起,蘇雪水兒分別在他左右,小純則目光熱烈的盯著杜鵑不放,小臉好像喝醉了一樣的紅著。

杜鵑對這個支持者有點不知道怎麼應對,既不上來攀談,也不是害羞的躲到一邊,她就只是眼睛放光的看著杜鵑,惹的杜鵑渾身不自在,可是又不好意思說她,所以只好拿丁奇來出氣了。

「小丁,過來。」

「是……嗯?杜……杜鵑,妳把拳頭舉起來做什麼?等、等等!我沒有做錯事吧?不要……救命啊!!」

「喂!杜鵑,妳又哪根筋不對了?這樣小丁他太可憐了!」蘇雪一把搶過丁奇,把他好好的護在懷裡,看著杜鵑的眼神中充滿了不解,她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嗎?還是那場架把她腦袋打壞了?

「囉唆!我教訓徒弟,外人別插嘴!」

受到騷動的吸引,夏千雨回過頭來看了片刻,說道:「好像很好玩的樣子,我也想參加……」

「千雨,妳去的話會被杜鵑殺掉的……」

一場喧鬧過後,一行人繼續前進,在歐陽明預估的半小時後,狹長的通道豁然開朗,迎接著他們的是一扇巨大的紅色門扉,彷彿城門一般巨大,門前左右分立著兩頭石獅,儀態威猛栩栩如生,足足有三個人高,好像會呼吸似的隱隱鼓動胸膛,眼珠子也好像會轉……

該死的!牠們真的會呼吸,眼珠子也真的會轉!

石獅感到有生人氣息,銅鈴大的眼珠子四下掃視,喉嚨中滾動的低沉吼聲,不管怎麼聽都不像是「歡迎光臨」的感覺。

歐陽明一點也不緊張,指著那巨大的朱門,好像導遊一樣的介紹道:「這就是『鬼門關』,高三丈(一丈約三公尺),寬一丈六尺,是魔界的入口,異世的大門。」

「歐陽,那是什麼東西?」蘇雪一指前方,問道。

「石獅子,看不出來嗎?」

聽到這種白痴答案,蘇雪怒道:「廢話!我是問你這兩隻石獅是什麼東西,牠們好像不是很友善?」

「這裡既然稱『關』,當然就有負責看守的東西,這兩隻石獅就是負責這項工作的。」歐陽明一點也不把石獅威脅的姿態放在眼裡,繼續說道:「如果要通過這裡,一定要經過石獅的考驗,不過這對我們來說不成問題。」

眾人聽他胸有成竹,想必是有通過的方法了,緊張的氣氛不由得稍緩。

「那,還等什麼,快點讓我們過去啊!」

「嗯。」歐陽明點點頭,也不見他做什麼準備,只輕鬆帥氣的一揮手,高聲喊道:「就拜託妳了!杜鵑!」

「咦?」

眾人驚訝不解的眼神中,歐陽明理所當然的道:「杜鵑,這個艱鉅的任務只能拜託妳了,區區的兩隻石獅,一定難不倒妳的!」

「我說,小明啊,你把我們帶到這裡,卻沒有讓我們『安然』通過這裡的方法嗎?」杜鵑額上青筋暴現,如果不是高度警戒著石獅的一舉一動,她早就一拳揮過去了。

「就是因為沒有,所以才要帶你們大家來啊,不然我一個人來就好了。」歐陽明搖頭晃腦地說著,一邊還拍了拍杜鵑的肩膀道:「妳看,小純很期待妳的活躍呢!」

轉頭一望,小純果然閃耀著比之前亮好幾倍的目光,滿心期待見識杜鵑的神技。

「可是,這兩隻石獅這麼大,全身上下都是石頭,長劍根本不能對牠們產生作用,這樣要杜鵑怎麼對付牠們呢?」

杜鵑第一次這麼的感激蘇雪,她替她把心頭的疑慮向歐陽明問了出來。

可是歐陽明一副對杜鵑信心過剩的樣子,竟然說道:「放心吧!杜鵑一定有辦法的!」

於是杜鵑在眾望所歸的情形下,只好從她的行李中取出了劍,在她打開那個長型包裹的時候,丁奇看到裡面還有四、五柄相同樣式的劍,這或許說明了為什麼杜鵑的行李那麼沉重。

臨去之前,杜鵑回過頭來,微笑道:「小明,你設計我的這件事,我記住了。」

甜甜的微笑映入眼簾,歐陽明渾身打了個冷顫,他開始有點後悔,實在不應該這麼把杜鵑硬拱出來的。


杜鵑手提長劍,慢慢從人群中走出來,面對著兩頭超大的石獅子,她的心裡直打鼓。

這時其他人已經退到通道口,因為歐陽明說,只要離鬼門關遠遠的,石獅就不會攻擊他們。

隨著杜鵑的靠近,石獅的咆哮聲漸漸清晰起來,從喉嚨中不明顯的滾動聲音,變成低吟,然後成為了憤怒的吼叫。

其中的母石獅伏下身子,不再發出怒吼,銅鈴般的眼珠盯著杜鵑的每一個動作,高漲的氣勢瞬間消失,如果不是親眼見到牠曾經動過,那牠真的和石像沒有兩樣。

面對石獅的戰鬥態勢,杜鵑凝神以對,卻沒有因此停下往前的腳步。

終於,母獅受不了杜鵑的挑釁,後足一蹬,龐大的身軀無聲無息撲來,那充滿了力道的身影,看在旁人眼中竟是帶著幾分優雅。

但身為目標的杜鵑可不這麼想,那張開後比火車頭還大的嘴,石製的利牙惡狠狠的咬來,一雙巨大的石掌,上面的石頭爪子就算撕不開人,也足夠把她壓成肉醬了。

既然擋不得,杜鵑只好往後一退,石獅撲在地上,將地面挖出一個好大的洞,激起石塊、石屑紛飛,杜鵑連忙運劍成盾,才擋去那些飛射的小石子。

石獅一擊不中,接著就是不斷的撕咬撲擊,巨大的身軀卻是異常的靈敏,加之有重量為後盾的雄沉力量,杜鵑那相對來說細小可憐的劍,根本不能對石獅產生威脅。

石獅再撲,杜鵑看準了牠的落點,以毫厘之差避過,反手一劍重重刺在石獅前爪,長劍中的,杜鵑手腕一震,果然刺不進去,即使是上好的精鋼長劍,也只在牠石身之上,留下一個難以察覺的小點而已。

石獅對這些似無所覺,張口一咬,杜鵑一個翻身避過,長劍順勢削過石獅眼珠,同樣也是手腕一震,就連眼珠子也是硬的難傷分毫。

但這次石獅有感覺了,怒吼一聲,狀似瘋狂,雙爪交替拍打,沉重的石製獸爪打在地上,每每激起一聲巨響、一陣石屑,令杜鵑在防備石獅的爪子之際,還要小心別給飛射的石子打中了。

眼睛……

杜鵑趁牠一口咬空,縱身一跳,竟是落在牠的大頭之上,長劍一迴,真氣灌注,全力奔刺石獅左眼,這次有作用了,石獅眼珠應聲裂開,雖是細如髮絲的一條細縫,卻已足夠激勵杜鵑的鬥志了。

石獅吃痛,兩隻大石掌不斷拍向自己的頭顱,要把鵝上這隻討厭的蒼蠅趕走,杜鵑當然不會笨笨的待在原地,向斜後方向一跳,從石獅身上側身翻落。

「杜鵑!小心!」

杜鵑還來不及分辨這是誰的聲音,就聽到腦後風響,空中一扭身,只見一條手臂粗的尾巴攔腰掃來,杜鵑奮力一封,長劍應聲斷裂,杜鵑趁勢飄開,雖然著地時摔成一個滾地葫蘆,倒是沒有大礙。

但杜鵑沒有時間高興,另一隻公石獅見到同伴受傷,早已蓄勢待發,這時見到杜鵑跌在地上,哪還客氣,奮力一撲,龐大的身軀直壓向杜鵑,偏偏杜鵑跌倒時扭傷了腳,一時之間動彈不得,眼看要喪命於此!

但,杜鵑命不該絕,另一道人影飛快竄出,一道符咒飛出同時,另一手抄起杜鵑,那小小一張紙片看來輕飄飄地,卻令石獅下撲之勢一緩,那人就趁這小小的空隙,把杜鵑帶到了安全的地方。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蘇雪?

來人正是蘇雪,那蘊滿笑意的臉龐正向著杜鵑,竟然讓杜鵑生出了「怎麼不乾脆讓我死在那裡」的想法。

「杜鵑,妳欠我一次了。」蘇雪衝著杜鵑一下笑開了,然後便持劍面對著兩隻巨大的石獅。

兩隻石獅一公一母,公的昂首而立,母的一眼半閉,另一隻眼怒氣滔天的瞪視著這兩個人類。

蘇雪也不打話,提了劍就往前衝,她看出杜鵑身上八成是傷了,不然怎麼就乖乖的給自己拎著,而且到現在還不站起來。

不能讓石獅靠近杜鵑!

有杜鵑當前車之鑑,蘇雪閃過公獅的一下爪擊,直衝向母獅,她要先把這頭帶傷的解決掉!

母獅雙掌交替拍擊而下,蘇雪靈巧的避過,一蹬,縱身躍上半空,正好落在母獅大嘴之前。

母獅毫不客氣張口就咬,蘇雪左手一甩,一張小小黃紙赫然爆開,趁著這股力量,蘇雪幾乎不可能的在空中側翻開去,長劍一挑,正中母獅眼珠那條細不可見的裂痕,母獅被打中同一處傷口,痛極狂吼,震的眾人紛紛掩上耳朵,蘇雪則趁勢翻上了母獅額頭。

「蘇雪!妳這個小偷!」見到自己辛苦想出來的戰術被蘇雪照抄,杜鵑忍不住憤慨的大喊。

蘇雪對杜鵑的抗議充耳不理,長劍半轉雙手合握,凝聚全身功力的一劍刺向石獅,「錚」的一聲火星四濺,硬是刺入了小半截劍尖,接著蘇雪撤手、迴身、抬腿,重重一踏劍柄,把長劍釘子一般的釘入石頭眼珠,母獅痛上加痛,猛一甩頭,蘇雪立足一陣不穩,頓時被甩了下來。

不過蘇雪抓準時機,塞了兩張符到石獅的傷口中,然後一踢石獅,遠遠飄開去,雙手一結法印,喝道:「破!」

蘇雪的靈力經過法印增輻,在母獅左眼引發了一場大爆炸,母獅的頭部立刻揚起一陣石塵,等到塵埃落定,母獅的頭再度顯露在眾人的視線中時,牠的左眼部位只剩下一個黑呼呼的窟,面部也出現了許多深淺不一的裂痕。

母獅瘋狂的亂撞亂抓,失去一隻眼睛的牠陷入了狂暴狀態,完全只是憑著本能在驅動身體。

蘇雪落地,卻不再看母獅一眼,逕自衝向公獅,長劍已失的她雙手各拿一張符,筆直的衝向那頭怒意累積到極點的公獅。

之前蘇雪在對付母獅的時候,公獅一直在壓抑著幫忙的衝動,牠的腦袋裡知道,牠靠過去不但不能幫到同伴的忙,還會給這個小小的生物可趁之機。

但現在不一樣了,蘇雪已經脫離母獅的攻擊範圍,一直線的向牠衝來,是牠發動攻擊的時候了!

公石獅一掌拍下,蘇雪卻像是早就料到一樣的停步,石獅巨掌在她眼前落地,激起的石屑夾帶狂風吹的她幾乎睜不開眼睛,不過她就是在等這一刻,弓起身子奮力一竄,踩上石獅的爪子,快跑幾步,一翻身,竟然跨坐在石獅脖子上,雙手一伸,將符咒貼在石獅眼上,然後雙掌一拍石頭腦袋,飄身離開了那個被巨掌拍的亂七八糟的地方。

不過,蘇雪落地的聲音引起了牠的注意,即使在吵雜的環境中,牠依然可以清楚的掌握到蘇雪的位置。

在旁觀戰的杜鵑也不得不佩服牠的聽力,可是她也同時發現了一個奇妙的現象,雖說石獅的聽力超級好,但蘇雪的腳步聲也太大了點吧?

蘇雪注意到杜鵑的疑惑表情,遠遠的給她送來一個燦爛的笑容,氣的杜鵑轉過頭去,不想理這個……這個多管閒事的女人。

這個蘇大小姐越來越討厭了,以前還是冰山美人的時候,總覺得她一副死人表情,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現在雖然她的表情豐富了,杜鵑卻只覺得加倍地討厭,竟然有點懷念她的死人臉了。

這時,杜鵑也猜到蘇雪想做什麼了,還不就是那樣,獅子畢竟只是畜生,石獅子不過是石頭做的畜生,一但被激怒就什麼也不顧了,蘇雪在公石獅旁邊打了幾個轉,欺負石獅看不到,每每在牠一爪抓空的時候,就踏出更大聲的腳步,那樣子,好像是老鼠在戲弄貓……

杜鵑為了這個絕妙的形容給自己鼓掌,而那邊蘇雪已經停下在公獅身邊打轉的動作,腳下一發力,向著那隻瘋狂發洩後,有點精疲力盡的母獅衝過去,公獅不明究理的追著,只知道一定要抓住這個小討厭,從某個角度來說,說不定牠和杜鵑很合得來……

果然,就跟那種低級俗濫的動作片一樣,兩頭邪惡的壞蛋相撞了,兩尊巨大的石像發出響亮的碰撞聲,在一片石沙紛飛石塊崩落的聲音中,兩隻獅子碎成一堆石塊,看來是確確實實的被解決了。

蘇雪跑到石塊堆裡摸索,想要找回自己的劍,這時眾人已經從通道口集中到門邊,丁奇和小純一左一右的扶起了杜鵑。

能夠接觸到杜鵑的身體,小純似乎為之感動不已,嬌小的身軀輕微的發著抖,好像恨不得給杜鵑一個超大的擁抱。

蘇雪找到了自己的劍,一臉高興淺笑吟吟的來到杜鵑面前,那志得意滿的樣子只差沒有發出「喔呵呵呵呵∼∼」之類的女王笑了。

「妳還好吧?杜鵑,我好像看到妳在地上滾,身體有沒有哪裡痛?」

「妳這個作弊的小人……要不是我先找到那個方法,妳……」

「啊呀呀∼差點忘了,我還要感謝妳不辭辛勞的來當我的墊腳石呢!」

丁奇慌張的看著杜鵑,她的臉色陰沉到打雷了,如果不趕快阻止蘇雪繼續刺激杜鵑的話,倒楣的不會是蘇雪,一定是他啊!

丁奇拚命的給蘇雪丟眼色,可是他很快就發現,蘇雪的眼睛裡除了勝利以外什麼都看不到了……

就在丁奇為自己的小命祈禱時,歐陽明丟來了一句話讓她們停止了爭吵:「你們還慢吞吞的作什麼,快點走吧!」

這下子杜鵑的怒氣找到一個出口,她憤怒的朝歐陽明吼了回去道:「你這個混球!竟然叫我應付這麼難纏的怪物!」

「杜鵑……妳心情好像很差?」

「不是好像,根本就是!」

「杜鵑、杜鵑等等!妳不是受傷了?住手……哇啊啊啊啊」

眾人就在歐陽明慘絕人寰的哀叫聲中,推開了朱紅色的大門。

第九章 陷阱

鬼門關後,又是另一副景象。

首先映入眾人眼簾的,是一個城鎮。

沒錯,一個城鎮,他們就好像從一間深宅大院裡出來,一條筆直的大道在眼前延伸出去,兩旁盡是古色古香的房舍,瓦片、泥牆、木門,直叫人以為不小心誤闖了時空隧道。

「這裡是……」眾人不由得望向歐陽明,但他卻讓大家深感失望的一攤手道:「別問我,我不知道。」

「這裡是『黃泉』,是魔界的外圍部分,而在這種外圍中的外圍,平時大概只有孤魂野鬼在遊蕩吧。」水兒看不過去大家一臉土包子樣,只好犧牲自己來為眾人介紹。

說到魔界,她還算滿熟的啦……

「水兒……有帶妳來真是太好了……」丁奇感動的說著,好像打從他們答應歐陽明開始,就彷彿是一連串的無謀和無腦的結合,現在總算出現了一個可以解釋狀況的人了。

「說到這裡,小明,你還沒跟我們說目的地呢?就算要我帶路也得說出個地名。」水兒看著空無一人的大街,雖然她知道地方,可是沒有目標也是枉然。

「唔……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們,是來這裡到處『看看』的啊!」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本來他們還期待歐陽明有什麼了不起的大計劃,沒想到他是認真的要來看看……

所有的人當中,只有千雨面不改色的點著頭,真不知道他們夫妻倆的頭腦是用什麼東西做的!

「小明,你就為了這個目的,叫我們大家一起過來,然後放我去跟那種怪物決鬥?」杜鵑已經放下的拳頭又握起來,如果歐陽明沒有給她一個好的交代,杜鵑一定會再暴打他一頓,她發誓!

杜鵑,妳何必為了這種事情發誓呢……丁奇好像聽見了杜鵑的心之語,默然。

「那我們現在要幹嘛?在這裡野餐?」蘇雪按著頭,好像這樣可以讓頭痛好一點。

「當然不是!那,水兒,妳就帶我們隨便走走吧。」

水兒現在可以肯定,歐陽明的脫線程度一定是眾人之冠……嗯,不知道千雨怎麼樣,聽小丁說她好像也很糟糕的樣子……

但,既然都來了,就真的帶他們隨便走走也是無妨。

抱著這種無可不可的態度,水兒真的帶著他們走了起來,就沿著眼前那條大道直走下去。

「水兒,妳剛才說這裡只有一些鬼魂在遊蕩,那這些房屋是做什麼的啊?」丁奇左右看看,大街兩旁聳立著大量的空屋,也有店面這一類的建築,可是不但沒有半個鬼影,連店裡應該擺出來的商品都沒看見。

「這些,就是鬼魂。」水兒指著四處的屋子道:「它們是因為不會移動,所以才留在這裡聚成一大片的。」

「可是,這妳這麼說,魔界不就被房屋之魂給蓋滿了嗎?」

「傻小子,又不是每一間屋子都有機運成魂,而且,房子是可以拆的啊!我猜這裡是因為太偏僻了,沒有魔物來這裡晃盪,所以這些屋子才這麼完整吧。」

旁聽著的千雨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說道:「哦,原來如此,看來這些鬼先生們在這裡過的很好,你們看,每一間都那麼漂亮,讓我好想住在這裡呢!」

「千雨,住在這裡……不太好吧……」歐陽明想想,這裡是魔界耶!

水兒經她一提,發覺了一些不對勁,這裡房子不但完整,而且還很乾淨,就好像有人定期在打掃一樣。

可是,水兒不知道有什麼魔物或是魔族會有閒情逸致打掃環境的,他們不破壞就謝天謝地了。

「水兒,魔界有什麼『掃地怪』之類的東西嗎?不然這裡怎麼這麼乾淨?」蘇雪顯然也想到了同一件事,她的臉上出現警戒的神色。

「就我所知是沒有,大家小心一點!」不知不覺間,水兒已經取代歐陽明,變成領導人了。

杜鵑蘇雪各自提起長劍,分站隊伍左右,歐陽明在前,丁奇殿後,如臨大敵的往城鎮之外走去。

「其實,我沒有要你們這麼緊張……」水兒小小聲的咕噥,不過多小心一分總是好的,也就不亂了他們的雅興。

但,在前的歐陽明很快就發現了一些東西,喝道:「誰?出來!」

眾人引首望去,只見一片空空如也,不知道歐陽明究竟發現了什麼,正不知所謂間,突聞千雨以一種神妙的韻律喝道:「這位先生,請現身一見!」

千雨話聲一畢,眾人眼前倏然出現一個模糊的身影,頭戴儒士方巾,身穿玄色長袍,面目不清下身隱沒,原來是水兒提過,在這附近遊蕩的幽魂。

「大人饒命!在下……在下只是在這裡棲身的文生,並不是什麼惡人,請各位大人饒過在下吧!」鬼魂呼天搶地的喊道,同時那模模糊糊的身影突然矮了一截,大概是跪下了。

也難怪他這麼怕,剛才千雨的那一聲喊,竟使他生出一種「魂飛魄散」的感覺,知道遇上了剋星,於是趕緊現身討饒。

見到這鬼嚇成這樣子,千雨反倒過意不去了,忙道:「先生莫慌,因為我老公叫你不出,我以為你是歹人,所以出聲冒犯了。」

鬼魂唯唯諾諾,他還不清楚千雨的脾氣,不敢隨便回話,唯恐一不小心惹她生氣,她再像剛剛那樣多說幾句話,只怕自己就要灰飛煙滅了。

水兒這時插話問道:「喂!你是誰?」

「在下姓王,單名一個方字,字成矩,乃諸羅縣……」

「夠了夠了!」水兒毫不客氣的打斷他道:「這附近只有你一個?」

被一個小女孩打斷自我介紹,王方頓生不悅,但心裡忌憚千雨的威力,只好乖乖答道:「本來還有好些和我一樣的遊魂,不過這幾天來了幾位大人……」

「你說清楚點,什麼人?」

「水兒,妳就別再嚇人家,他都快說不出話了。」千雨覺得他好可憐,看他的樣子也不知道在這裡待多久了,於是忍不住替王方求情道。

「好了,你繼續說吧,我們不會傷害你的。」千雨轉過頭來對王方說道。

王方向千雨打了個揖,續道:「這幾天來了幾位大人……幾位魔族的大人,說是有洋鬼子打過來了,要我等這些遊魂跟他們走,可如果連我都走了,那這裡就沒人照顧,所以我……」

「夠了夠了!」水兒又一次的打斷他,實在受不了他一個大男人說話這麼囉唆,再問道:「他們還在這裡嗎?」

「應該走不遠,他們昨天還住在這裡,今早才動身離開。」

歐陽明聽到有魔族,而且離他們不遠,心裡打算著要追上去,急問道:「他們往哪裡走?」

「在下知道他們要去哪裡,如果你們要追上去的話,在下可以帶你們過去。」

「如此甚好,快點。」

於是一行人跟著一隻鬼走,在城鎮裡左穿右插,王方對這裡的環境熟到不能再熟,自顧自的飄的飛快,但眾人都不是省油的燈,就連扭傷了腳的杜鵑,在刻意加快腳步的情形下,也都可以跟的上他,反而是四肢健全的丁奇,因為受到杜鵑沉重的行李影響,雖然不至於跟丟,卻是追的氣息稍喘,必須全力以赴了。

但,王方卻是鬼胎暗懷,先是千雨,後是水兒,連續兩個婦人女子對他不敬,兩個男人卻靜的大氣都不透一口,擺明了是在羞辱他,所以他決定要給他們一個教訓!

王方知道有一個地方,在一條小巷子的終點,那間房子裡面一片漆黑,就算是最圓的月亮也照不進去,任何東西進了裡面都沒有再出來過,他要把這些人給騙進去。

到了,就在前面!

王方猛然加速,把他沒有形體的優點發揮到淋漓盡致,一閃鑽進左邊小巷,把盡頭那扇門大力推開,然後隱去身形等在一邊,就等那些傢伙上勾。

那群人果然衝過來了!王方覺得他的心都開始跳了,眼看他對這些人的復仇就要完成了!

但,那個戴著眼鏡的女人率先停了下來,帶著疑惑的眼神望向他所在的位置,然後同樣戴眼鏡的男人也停了下來,然後,那個不懂禮貌的小鬼頭更是對著他在的位置直笑,而另外兩個一直沒說話的女人,雖然沒有看向他,卻也是隨之停下了腳步。

「嗯……王方先生,請問你為什麼停在這裡呢?」千雨不解的問著,她可是好辛苦才追上來的,怎麼知道卻看見王方在這裡休息納涼,那麼她這麼認真的跑,不是全都白費了嗎。

「哼!那還用說嗎,他根本就不是要帶路,是存心要陷害我們的!」歐陽明冷冷的說道。

該死!他怎麼轉頭就忘了,他們可是發現他的人,當然會察覺到他的存在啊!

水兒補上致命的一句道:「你真的以為我們會笨笨的相信,一個會淪落到魔界的鬼魂嗎?」

不遠處,夏千雨悄悄紅了臉龐。

「水兒,妳知道這裡面是什麼地方嗎?」杜鵑往房子裡看了半天,卻只見到一片漆黑,不管再怎麼靠近都看不到裡面。

歐陽明的目光移向王方,那目光有若實質,在他的身上引起了一陣刺痛的灼熱感,王方忙不迭的全都招了。

杜鵑、蘇雪越聽越不妙,臉色齊齊一白,杜鵑更是差點就要一頭撞進屋子裡去,虧得蘇雪使勁拽住了她,不然杜鵑就真的要一頭栽進去了。

「小丁……還有小純,他們倆個衝進去了……」蘇雪聲音沙啞的說道,她要十分努力的克制,才能壓抑隨著一起殺進去的衝動。

「糟了,那兩個笨蛋……」



卻說丁奇,他才轉過巷子,就見到眾人都已停下腳步,可是身負重物全力衝刺的他,一時間根本收不住腳,急切間抓住了一個人的衣袖,那人卻輕飄飄的一起被拖著走,丁奇想要放手已經來不及,兩個人一同跌進了那黑呼呼的大門。

甫進門內,一腳踏空,漆黑的屋子裡竟然什麼也沒有,丁奇就這樣拉著個人一起往下墜去!

也不知道往下落了多久,丁奇突然感到被一張柔軟的網子接住,清清冷冷的月光這時照了下來,原來已經脫離那房子的異像所覆蓋的範圍了。

趁著月光,丁奇四下一看,自己身在一個奇異的地洞,被一張懸在半空中的銀白色網子接著,不遠處是那個跟著他一起掉下來的人,仔細一看,原來是小純,難怪一拉之下感覺輕飄飄的。

「可惡!你這個白痴!」

小純說起這就有氣,她可是很機警的做出了正確的反應,怎麼知道會被這個笨蛋給拖累,掉到這個不上不下的鬼地方。

「討厭!我被網子纏住了……」

「嗯……小純,我覺得這時候不要亂動比較好。」

「小純是你叫的嗎!?怎麼說我也比你大,要嗎叫我師姊,叫不習慣的話就叫學姊,懂不懂!」

「那,小純學姊,妳真的……不要再動了好嗎?妳不覺得這個環境很像會有大隻的『那個』出現嗎?」

經丁奇一說,小純也開始有這種感覺了,看看,往下不見其底的地洞,巨大的銀白色網子,被糾纏住的兩個人類,還有那隱約唏唏嗦嗦的聲音,確實,很像很像會有「那個」出現……

「出來了!」

一隻龐大的動物出現在他們眼中,比剛才看到的任何房子都要大,雖然魔界裡不太可能有「那個」,但那隻有著兩排鮮綠色眼珠、還有八隻腳的東西,實在是很像他們認識的某種節肢動物。

「大蜘蛛啊!!」小純、丁奇同聲尖叫,在這種情況下遇到蜘蛛,幾乎是最糟的情況了。

怎麼辦?小純全身動彈不得,丁奇好一點,左手還能動,可是好像幫助不太大……

眼看大蜘蛛伸展著牠毛茸茸的八隻腿,慢悠悠的爬向小純,大大的兩顆下顎,分分合合的不停顫動著,好像在考慮要怎麼料理這一頓午餐。

小純死命的咬著下唇,那可愛的櫻唇已給她咬出血來,但她似無所覺,目光被釘死在大蜘蛛不停蠕動的下顎上,那強壯的下顎上佈滿了尖銳的硬毛,就快要碰到她的臉了,小純都可以聞到蜘蛛身上那股油油的噁心氣味,只等牠張開大嘴,把她一口咬下了。

「臭蜘蛛!這邊!」丁奇用力的搖晃身體,試圖引起蜘蛛的注意,這舉動卻讓他在蜘蛛網裡陷的更深、更難以脫身。

小純驚訝於他的勇氣,心裡雖然也生起了一種不服輸的感覺,但一張嘴卻怎麼也張不開,眼睜睜看著蜘蛛疑惑了一陣,然後轉向往丁奇那邊爬去,自己卻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她不由得討厭起自己來。

也難怪她,雖然有對付魔物的經驗,但是這麼大的怪物近在眼前,什麼教導經驗通通派不上用場,單純只是考驗她具備勇氣與否了。

丁奇可不是想犧牲自我來拯救小純,他已經偷偷叫出血池,暗中把蛛網割開,就快要可以脫身了。

好了!成功了!

丁奇順利的在蜘蛛靠近他之前撐起上身,血池一轉,雙腿重獲自由,一蹬,翻起身來血池出手,把一條最靠近他的粗腿砍斷,巨蛛渾身一縮,想不到已經落到網裡的獵物還會反咬一口,還把牠的一隻腳砍斷了!

巨蛛一怒,動作頓時敏捷起來,和剛剛那懶洋洋的樣子判若兩隻,七條腿飛快移動,還不時由斷腿處噴下大片的碧綠色體液,丁奇小心翼翼左躲右閃,以免被牠一腳踩扁。

抓準機會,丁奇橫裡一劍斬出,血池再度建功,又斷去巨蛛的一條長腿。

連續失去兩隻腳,巨蛛的移動不免有點歪斜,搖搖倒倒的十分不穩,就在丁奇準備再給牠一下的時候,巨蛛身體一弓,肥大的腹部對準丁奇,這個動作一出來,丁奇頓時感到大大的不妙,急忙側身一躲,一柱白色的東西閃電般噴來,丁奇雖有先見之明,卻還是不免沾到了右腿。

丁奇順手一斬,右腿脫困,但巨蛛再度噴射液狀蛋白質,和空氣接觸後瞬間固體化,帶有極強的黏性向丁奇撲頭蓋臉的噴來。

情勢逆轉,要避過這種攻擊雖然簡單,只要看清楚巨蛛腹部朝向哪裡即可,但蛛絲噴射快逾閃電,加上顧慮動彈不得的小純,無形中減少了丁奇很多可以閃避的方向,即使地洞十分寬廣,丁奇也是漸漸感到不支。

不多久,丁奇的身上到處都是一片一片的「蜘蛛絲塊」,只要他右手不被黏住,就能利用血池脫困,但是不可能清除乾淨,於是他的身體越來越重,舉手投足也都受到不少限制。

終於,丁奇雙腳同時中招,血池一揮雖然劈開蛛絲,但腳黏黏的丁奇身形不免一頓,下一股蛛絲噴來,避無可避,丁奇被噴在腰間,強大的噴射力道將他帶的重重撞上石壁,全身上下都被包裹在一堆噁心的濕滑黏液裡,就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巨蛛見敵人受困,六隻腳拖著疲憊的身子,警戒的來到丁奇旁邊,兩排綠悠悠的眼珠,仔細的觀察這隻難纏獵物的狀況。

小純被困在一邊,心裡雖然一萬個想幫忙,卻是有心無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丁奇陷入極大的危機,巨蛛已經張開牠的大顎,準備將丁奇一口吃下,而她只能用力的閉上眼睛,避開看到那殘忍血腥的一幕。

TOP

第十章 禍不單行

丁奇乍看之下只有死路一條,但是他其實還有最後的絕招,雖然他根本不想動用這一招,但是生死交關,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右臂魔化!

丁奇魔化的右臂,經過水兒幾日來的調理,縮水了一圈,而且肩膀的部位已經恢復成人形。

但,即使如此,這仍是極粗壯的右臂,要撕開這層蜘蛛黏液易如反掌。

丁奇奮力扯開蜘蛛黏液,右手一伸,離巨蛛頭部尚有一尺開外的差距,心念一動,血池脫手一擲,射在巨蛛頭上直沒至柄,但巨蛛實在過於龐大,即使要害受創,一時之間仍不致死,後退幾步,飛也似的逃掉了。

有了魔化右臂的幫助,丁奇很快就掙扎脫身,來到小純身邊之前,他先將手臂恢復原狀,不管怎麼說,他都不希望身體的異變被任何人知道。

很幸運的,小純一直緊閉著雙眼,壓根不曉得剛才發生什麼事,當丁奇叫她的時候她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丁奇!你……你沒事?蜘蛛、蜘蛛呢?」

「我也不知道,牠突然就跑掉了。」丁奇比手劃腳的指著巨蛛逸去的方向,那表情的無辜度簡直可以得獎了。

「……好吧,你先幫我一下。」小純沒有看到剛才的情況,只從丁奇給的錯誤情報來判斷,當然不會有什麼結論,還是先恢復行動力比較重要。

丁奇一點頭,右手一握,血池出現,丁奇便用以割開纏住小純的蛛網。

「這就是血池啊……」小純看著丁奇手持一柄紅色短劍,飛快的切斷纏住她手腳的蛛網,不禁脫口而出道。

「對啊,這就是……」

「嘩啦!!」

一個巨大的黑影從地洞上方墜下,仔細一看,原來是巨蛛的屍體,牠身受重創往上方逃竄,走著走著終於不支昏迷,又一路跌了回來,沿途碰撞石壁邊緣,一些鬆動的石塊被撞下,好像下著石雨一樣的向他們砸來。

石塊轉眼即至,丁奇只得放棄血池,改用龍鱗以保護兩人的安全。

石塊叮叮咚咚的打在龍鱗之上,小顆的石子還沒什麼,如果是稍微大一點的,丁奇便感到左腕一沉,多少承接了石塊的部分重量。

看來,龍鱗的防禦也不是無所不能,至少在對抗這種沒有生命的東西上,丁奇就要承受一部分的壓力。

小純這時已脫離蛛網的束縛爬了起來,眼看情況不妙,喝道:「丁奇!去那邊!」

說完,小純便想往石壁邊緣過去,這應是正確的決定,但在此刻卻不適用。

「不行!回來!」丁奇右手一攔,摟住了小純纖腰,硬生生的把她拉了回來。

「你做什麼!?」小純不滿的掙動身子,臉上的霞紅就不知道是害羞還是憤怒了。

丁奇的回應卻是右手一緊,讓小純嬌小的身軀跟他更加的緊密貼合,由於丁奇身形半跪,所以他的頭就剛好放在小純的……小純的胸部上……

小純舉起憤怒的鐵拳,想要給這個色膽包天的傢伙一點顏色看看,好讓他知道,女人不是好惹的!

拳頭舉到一半,四周突然一黑,仰首望去,只見蛛屍臨頭,重重的跌落網上,蛛網可以承受的住這股衝力,但是石壁不能,蜘蛛網連結的部分紛紛斷裂脫落,於是一大包東西就這樣一路摔了下去。

蛛網之中不辨東西上下,只是激烈的翻滾、下落,巨變之下,兩人緊緊相擁,不停的為自己的命運禱告,丁奇還能記得盡量以自己的身體來保護小純。

不幸中的大幸是,蛛網質地綿厚堅實,上方還有巨蛛的屍體掩護,沿途撞擊石壁,兩人只是給震的七暈八素,卻是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不知跌了多久,只覺從一開始的直墜,變成在一個斜坡上翻滾,漸滾漸慢,終於停了下來。

翻跌之勢已停,小純卻還縮在丁奇懷中,嬌小的身子發著抖,呼吸既急且亂,顯然還沒從恐懼中抽離出來。

丁奇想拍拍她,好安慰她已經沒事了,卻感到左肩一陣劇痛,原來剛剛承受了巨蛛的小半體重,身體沒辦法負荷,左肩宣告脫臼了。

既然不能動手,那麼出出聲也是好的,丁奇溫言道:「小純學姊,已經……已經沒事了,妳可以起來嗎?」

小純一震清醒過來,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窩在丁奇懷裡,臉上一熱,趕快爬將起來,卻不小心牽動了丁奇左肩痛處,害得他悶聲一哼。

「你受傷了嗎?」小純發覺了丁奇的不妥,出聲問道。

「嗯,我的肩膀好像脫臼了……」

「脫臼?!在沒有辦法處理的時候,應該要先固定……繃帶或繩子……有了!」

小純快手快腳的剪下一段蛛絲,不等丁奇有所表示,就把他的左臂綁著,雖然丁奇很男子漢的一聲不吭,但他的背後已經被冷汗溼透了。

「好了!暫時就先這樣。」

「既然好了,那我們走吧。」

「走?我們要走去哪裡?」

丁奇這時才有餘裕觀察四方環境,他們是從上方的洞掉下來的,底下是一座骷髏堆成的山,他們剛剛就是在那上面滾,現在丁奇所坐著的,竟是一塊巨獸的顱骨,看來這整座山都是這隻巨蛛的戰利品了。

骷髏山下,是一片妖異的樹林,整片綿延數里的林木,顆顆姿態詭異不生葉片,靠近一看,樹幹上佈滿了疙瘩,油油亮亮無風自動,好像在呼吸一樣的搖擺著枝椏。

丁奇、小純面面相覷,都是不敢貿然進入。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丁奇看向這個大他幾個月的學姊,希望能得到一些正確的指示。

「留在原地,等待救援。」不管是眼前的妖林,或是身後的骷髏山,都是不討人喜歡的環境,若是兩者之間必須選一個地方待,至少骷髏不會跳起來攻擊他們……應該……

不過,就算他們不想留在這裡,也確實不知道該往哪裡去才好,畢竟這裡可不是能到處去問路的地方。

既然做出了決定,那麼就要清點身邊任何能幫助他們的東西,可是當丁奇打算檢查杜鵑的行李時,小純說什麼也不讓他動手,以「女人的東西應該由女人來處理」這樣的理由,硬是把包包搶去了。

可是,當丁奇看到小純的眼睛發著興奮的光芒,總覺得她的動機好像不是那麼單純……

杜鵑帶了什麼呢?五柄劍、一些衣服、平……平底鍋?!小純一臉疑惑的看著這個黑黑的圓形鐵器,不知道杜鵑帶這個東西有什麼特殊的用意?

丁奇知道,杜鵑之所以帶平底鍋,是為了要讓丁奇做菜給她吃……

「就算到了魔界,妳也想充分的奴役我嗎……」丁奇看著平底鍋黑亮的身影,心裡一陣悲哀的低語。

結果,除了武器以外,比較有用的東西就只有火種而已。

可是,要生火的話,必須有可以燃燒的東西。

兩人的視線齊齊看向那妖異的樹林,不知道這個能不能燒?

「我去砍一點樹枝回來,你受傷了不要亂動。」小純自告奮勇的去取木材,雖然對那種東西有點懷疑,不過總是要試試看。

再度靠近樹林,小純心裡有著幾分忐忑,長劍一削,一截樹枝應聲而斷,切口處流下了幾滴藍綠色樹脂,除此之外一切安好。

小純一口氣才剛鬆,那株被傷害的樹木突然激烈的搖動起來,接著,旁邊的樹木也好像感受到了同伴的痛楚,一起擺動起枝幹來了。

過不多久,整片樹林都搖動起來,空蕩蕩的枝椏沒有葉片,所以沒有令人心慌的「嘩啦」之聲,但眼前所有的東西都在動,卻沒有一點聲音的感覺反而更加恐怖。

小純趕緊退回到丁奇身邊,不管等會兒發生什麼事,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只見樹林搖晃一陣,然後開始「動」了。

沒錯,動了!

樹木的根部好像觸手一樣撥開泥土,光禿禿的枝椏揮手一般的靠了上來,這樣看去,這些東西與其說是植物,不如說是昆蟲還比較像。

樹木們緩慢的爬行著,漸漸往他們所在的方向合攏,丁奇、小純慢慢後退,誰也不知道被樹木抓住是個什麼光景,從骷髏山下望,一片樹海延伸開去,光是看就覺得手軟,何況是要跟它們打?

樹木爬到骷髏山的邊緣,好像遭遇到了麻煩,鬆散堆疊著的枯骨,要讓人在上面行動還可以,但如果要支撐一顆大樹的重量,卻是萬萬不能,一根根的白骨發出清脆的聲響爆裂開來,爬在前面的樹木向後倒去,壓倒了後一片樹木。

但,丁奇可高興不起來,因為前面的樹木倒下以後,變成好像橋樑一樣,讓其他的樹木沿著樹幹又爬了上來,然後樹根一沾到骷髏地表,就又倒下去,再讓另外的樹木爬上來……

小純拖著丁奇一路往骷髏山上爬回去,一直到了頂端,也就是石壁大洞的正下方,他們跌下來的地方。

可,這只是延遲被它們追到的時間罷了,丁奇絕不懷疑它們有足夠的數量堆疊上來,看這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樹林,恐怕這座骷髏山再高十倍,也還是會被淹沒。

丁奇手持血池站在山巔,但看著底下動作緩慢的樹木型魔物,他第一次對血池的威力產生了疑問。

小純面如寒霜,個子嬌小的她拿著杜鵑的長劍,比例上過長的劍身使得畫面有些不協調,可這時不是在意這點小細節的時候了。

「小純學姊,我去試著引開魔物的注意,妳……看看能不能趁機離開這裡。」

「丁奇!等等,敵人這麼多,你只有一個人……」

「放心,我可是杜鵑的唯一親傳弟子喔!」丁奇一挽劍花,便向著最近的一「顆」魔物衝了過去。

手起劍落,樹木魔物動作遲緩,頓時被斬成兩半,即使受了這麼大的傷害,這種魔物只是流了幾滴藍綠色血液,還能蠕動樹根,揮舞枝椏,好像變成兩顆較小的樹一樣。

丁奇橫劍一切,仍在掙扎的魔物折腰倒下,上半身只能在原地胡亂揮舞,但下半身的爬行速度竟然加快了,橫衝直撞的衝向丁奇,試著用樹根去勾他的腳,好讓其他的同伴能更輕鬆的撲擊上來。

丁奇當然不會被這種小把戲打到,可是剛才一連串劇烈的運動,不小心動到了肩膀,劇痛鑽心,差點連劍都握不住。

正慌張間,只見小純提劍殺來,在擊中魔物之前,先將一張黃色紙片穿在劍上,發聲喝道:「火!」

劍尖點中,樹型魔物轟然起火,火燒得極快,瞬間就把一株大樹燒成灰燼,這固然是因為魔物怕火,即使如此,能洞悉魔物的弱點,還能立刻加以應用的小純,也算是不簡單的人了。

「你這個笨蛋!還不快回來?」小純伸手一拉,硬是拖著丁奇後退數步。

雖然小純做出的正確的反應,但是終究忙中出錯,一下子拉到丁奇左臂,痛的他慘叫連連幾欲暈去。

「虧你還是個男人,怎麼這點痛都忍受不了?」小純一瞥臉色慘白的丁奇,小嘴不屑的嘟道。

「什麼叫『這點痛』?妳要不要來脫臼試試看,真的好痛啊!」丁奇不滿的說道。

小純不欲與他做口舌糾纏,逕自新開話題道:「你不是杜鵑的弟子嗎?怎麼連最基本的符咒都不會用?」

「因為杜鵑不會用,所以也沒有教我……」丁奇臉上一紅,並沒有把說出真正的情況,杜鵑是沒有教他不錯,可是他們去冬訓的時候蘇雪有教他,只不過剛剛通通忘記罷了。

小純卻沒有注意他許多,只是震驚於丁奇洩漏的秘密。

杜鵑不會用符咒?怎麼會?

但,時間不容她細想,魔物又爬行著靠了上來,雖然它們動作遲鈍,不過揮舞著的枝幹卻是十分有力,小純一分心,粗枝當頭打來,急切間迎劍一擋,手一麻,長劍被擊飛出去,幸好丁奇血池連砍,才保得小純毫髮無傷。

「戰鬥之中,發什麼呆?」

「囉唆!不要你管!」

小純趕忙撿起了劍,迴劍一切,雖然不能像丁奇一樣將魔物整個切斷,但她卻附加了符咒的力量在上面,使得樹型魔物焚燒起火,剎那成灰。

魔物實在太多,丁奇、小純全仗著身形敏捷,方能支撐到現在還沒有受傷,但是圈子越打越小,到後來兩人同時感到背上一靠,原來是已被團團圍住了。

一但被圍,兩人的不同就很明顯的表現出來,面對魔物遲緩卻蘊滿力量的進攻,丁奇以血池的鋒利堪堪應付,但是小純非常不妙,就算她再怎麼會運用符咒,樹型魔物卻總是不假花巧的和她硬碰,小純只能以自身的真氣灌注劍身以苦苦支持,只求不要被魔物一下子打成肉醬了。

丁奇也知道小純狀況不妙,可是情況卻不容許他緩手相幫,事實上,若是丁奇一不注意,沒讓血池以適當的角度切過魔物的話,就算血池再怎麼鋒利,遇上這種單純強大的力量也是莫可奈何。

這就不得不說一聲僥倖,雖然已經提過很多次了,不過還是得感謝這種魔物的動作遲鈍,只會做簡單的動作,就算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普通人,遇上一株這種魔物,大概也能躲掉好多次攻擊吧……

丁奇光是注意小純,卻忘記了這種魔物的特性,一不小心給樹墩拌了腳,身形一歪往前倒去,剛好一下樹木勾拳打來,丁奇猛一扭身,以右臂護著頭,硬挨了這一下重擊。

丁奇聽到自己的右臂骨發出一聲斷裂的清響,強大的衝擊力道使他側飛出去,一下子掉入了樹叢之間不見蹤影。

小純不用回頭去看,也知道丁奇遭遇不測,心中著急真氣一亂,頓時抵不住魔物的奮力一揮,長劍崩折,斷去的劍尖還差點彈到她的額上。

樹拳迎頭打來,小純真氣灌注雙臂交叉一擋,轟然一拳,沛然魔氣撞擊著她的全身,幸好樹型魔物沒有腦袋,不懂得操縱魔氣,任由小純將之一點一點的驅散,不然光是這一拳就可以要了她的小命。

饒是如此,那一拳所附帶的魔氣,卻也是把小純折騰的香汗淋漓,手臂也痛的舉不起來了。

小純跪倒地上,四周盡是高大的樹影搖動,也許過不了多久,她就會跟腳下的這堆骷髏一樣,永遠留在這裡了吧……

在這緊要關頭,小純的心思卻被其他的事物吸引了過去,一縷不應該存在這裡的聲音。

這是……歌聲嗎?




第十一章 一曲之力

歌聲,這確實是歌聲,而且還是小純熟悉的歌聲。

夏千雨的歌。

歌聲,暖洋洋的,有若實質的暖流,乘風吹拂過魔物的枝幹,聽在小純的耳朵裡,只覺得渾身都熱了起來,身體的疲倦、痛苦都跟著飄到了好遠好遠的地方,再也不會回來糾纏著她。

所有的魔物都停下了動作,雖然它們沒有耳朵、沒有腦袋,可是夏千雨的歌聲打在身上,勾起了它們身為植物的自覺,它們紛紛從骷髏山上退了下去,回去尋找泥土,回去把根扎下,它們是植物,它們只不過是植物而已。

小純舉目四望,終於在骷髏山巔找到了夏千雨的身影,夏千雨俏目輕閉,已然全心投入了歌唱之中,歐陽明在千雨身旁為她護法,發覺小純望來,略一頷首,卻不輕易離開千雨身邊。

蘇雪這時也從頂上的大洞降了下來,仔細一看,原來有條繩子垂下,看來他們就是這麼下來的。

蘇雪才一落地,就急著尋找丁奇在哪裡,卻沒有注意底下,一腳踩在兩根巨大的骨頭縫隙,身形一歪險些跌倒,幸好她身手不凡,才沒有跌個難看。

不過,這一跌也讓她發現了丁奇的位置,丁奇動也不動,面朝下的俯臥在地,生死不明。

蘇雪一聲驚呼,身形一提,急掠到丁奇身邊,俯下身去查看他的傷勢。

「小心!他左肩脫臼了!」小純見蘇雪就要伸手去翻他,趕緊出聲喊道。

關心則亂,蘇雪這才注意到丁奇的左臂以一種銀白色的絲線固定住,層層纏繞,而肩膀處腫脹起來,這是因為受傷之後還激烈運動的關係。

丁奇面色死白眼睛緊閉,狀似昏迷,雖然情況不妙,但見這模樣卻是沒有生命危險。

既然丁奇昏迷中,那麼就趁此時把他的手接回去。

蘇雪打定主意,長劍一挑,一下竟沒能把絲繩挑斷,蘇雪心中一奇,運勁再砍,才算是把蛛絲斬斷了。

蘇雪握住丁奇上臂,另一手抵著他的肩胛骨,運勁一抖,輕微的「喀啦」一聲,丁奇的左肩已經接了回去,雖然有一陣子不能靈活運用,但也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了。

但蘇雪卻不見喜色,眉目之間的擔憂反而更深了。

經過剛才短暫的接觸,蘇雪感到他體內的氣息相當紊亂,除了他本身的真氣以外,竟然還有些微的魔氣在他經脈中流竄,而且彷彿和丁奇融為一體似的,沒有對他的身體造成任何傷害。

如果這不是奇蹟,那麼就是丁奇的身體產生了異變,或者說,丁奇他已經……魔化?

「小丁他怎麼樣了?」水兒也來到了丁奇身邊,看著他奄奄一息的樣子,不由得一陣緊張。

「他剛剛被那種魔物打中……」小純一指樹型魔物道。

「這個笨蛋,又被打了……」這下水兒知道丁奇為什麼爬不起來,他一定是為了壓制體內高漲的魔氣,真氣全力流轉,根本無法做出其他的動作。

既然知道了原因,要處理就簡單多了,向蘇雪一下眼神示意,便盤坐在丁奇身邊,雙手並放在丁奇右臂,替他梳理體內亂跑的魔氣。

「你們怎麼會惹上『枵木』?」蘇雪見到水兒一派輕鬆,猜想丁奇應該沒有大礙,便問起事情的經過。

小純將所有事情細說從頭,蘇雪聽的認真,但眼光卻飄向底下的一大片枵木。

千雨歌聲並未止歇,一圈圈的聲波光是撞擊在身上,就生起了一陣舒適的溫柔,聽在耳裡,更是一股熱流直衝進心裡,只見所有的枵木都已退下扎根,枝幹不再搖擺,好像真的變回一株株普通的植物。

如果千雨只是以安撫它們為滿足,這時就應該停下了,可是她的歌聲進一步的擴大,空氣裡的溫度好像提高了許多,寒冷陰暗的魔界也變得暖呼呼的,千雨決定要一口氣把這些枵木通通「淨化」,於是又加強了歌聲中所包含的靈力。

千雨的歌聲好像太陽,令這些魔化的樹木,本能的發芽吐葉,想多吸收一點這股久違的溫暖。

然後,令人震撼的一幕出現了,這些枝椏凋零的枵木……開花了!

枵木之花,虛幻朦朧之花,一朵朵小小的,淡黃色的花,夾在墨綠色的葉片中出現,花瓣很薄,呈現出半透明的質感,隨風搖擺晶瑩剔透,好似琉璃雕成,若非親眼目睹,小純死也不相信這種難纏的魔物竟然會開花,還是這麼可愛的花。

夏千雨歌行至極處,周身上下隱約散發著淡淡白光,好像一朵蓮花將她包覆著,這是靈力流動所造成的跡象,如果換一個方法來說,這就是所謂「神跡」。

水兒也不禁看著這奇景呆掉了,枵木開花、肉身顯聖,到底要多強的靈力才能做到這種地步?

夏千雨……她這麼過分強大的靈力,到底是怎麼來的呢?

水兒一邊思索,一邊也不閒著,在丁奇體內的魔氣,一下子就通通歸引回到了他的右臂,有了這一股魔氣,丁奇斷裂的臂骨轉眼接合痊癒,魔氣退去手臂恢復,丁奇立刻就爬了起來。

其實,就算水兒不出手,丁奇也只要多躺一會兒就能恢復,剛才是因為手臂經脈受創,魔氣一時無法吸收,所以才會四下奔竄。

丁奇雖然爬了起來,但是雙手俱是一陣無力,左手是因為脫臼新接,不能也不敢亂動,而右手雖然臂骨接合,但是腫痛未消,光是剛剛支撐起身子這個動作,就夠他一陣頭皮發麻的了。

杜鵑珊珊來遲,扭傷了腳的她動作畢竟慢了,可一照面就是一拳重重打在丁奇頭上,罵道:「你這個笨蛋!竟然給我掉到這麼麻煩的地方來!」

丁奇抱著頭,覺得自己被打的好無辜,他經歷兩番激戰,千辛萬苦才被他們找到,結果杜鵑一點也不體諒他的心情……

「杜鵑!妳看那裡!」

不只杜鵑,眾人順著蘇雪手指之處看過去,只見幾個小小的黑影從夜空中掠來(魔界只有夜晚),剛好切過了月亮,這才被蘇雪發現。

看那模樣,小小的影子好像呈現人形,應該是魔族吧。

不知道對方來意,眾人各自做出了備戰狀態,尤其歐陽明一閃身護在千雨跟前,雙手已然半結法印,若是對方有什麼不軌舉動,他就可以立刻做出反應。

但,十分意外的,來的竟然不是翼魔,而是西方魔族中的吸血鬼族,來人一共五位,張開著蝙蝠翅膀,快速的向丁奇他們飛來。

看著這五個吸血鬼,丁奇突然有種感嘆,因為,五個吸血鬼當中,赫然也有左伯特在內。

孽緣,真是孽緣啊……

左伯特不認識其他的人,但記得丁奇是什麼人,也和杜鵑有一面之緣,杜鵑那精湛的劍術他還記憶猶新,心中立刻打起了退堂鼓,可是現在身邊還有其他魔族,這個臉無論如何是丟不得的,只好硬著頭皮落了下來,和其他四個吸血鬼並肩而立。

歐陽明來到魔界,就是為了摸清楚現在魔界裡的狀況,如果能和魔族對話是最好不過的了。

雖然,他本來的打算是跟東方魔族聊的啦……

心意已定,歐陽明便開口說話,丁奇聽到歐陽明說的什麼之時,不由得整個人呆掉了。

英文……他說的是英文……

西方魔族齊齊一楞,他們是感受到一股極為強大的靈力波動,所以才脫離大隊前來查看的,沒想到會遇到會說英文的人。

歐陽明見他們對英文沒有反應,還以為是他們聽不懂,於是換了法文對他們說話。

西方魔族總算回過神來,各自講著習慣的語言,和歐陽明、杜鵑、蘇雪談將起來。

丁奇差點沒抱頭痛哭而去,連小純和水兒也能操著英文與左伯特交談,在場唯一不能加入談話的人,怎麼就只有他一個?

就在丁奇蹲到角落去畫圈圈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歌聲的千雨,也一並在丁奇身邊蹲了下來。

「千雨姊,妳怎麼不加入他們?」

「我會講的只有日文、韓文而已,聽不懂他們的談話啦。」

雖然等級不同,但兩人卻是處於同病相憐的情形下,丁奇原本就對千雨抱有好感,這下子千雨在他心中的形象更是大好,兩人立刻吱吱喳喳的聊開了。

「咦?千雨姊沒有上過學校?」

「因為、因為我小時候身體很弱,一年到頭都在生病,就算去學校也都在請假,後來就乾脆休學在家自習了,我……我可是有通過學歷測驗的喔!」千雨急急忙忙的解釋著,很擔心丁奇把她當作不學無術的笨蛋。

「我知道了……我相信妳!」看著千雨差點哭出來的表情,丁奇也只能趕快相信她,不然要是被歐陽明冠上個「欺負嬌妻」的罪名,可就真是要他吃不完兜著走了。

「真的?」

丁奇忙不迭的用力點頭,差點把脖子都點斷了。

「太好了,你是第二個我一說就相信的人呢!」千雨好像真的很感動似的,一雙柔荑把丁奇的大手緊緊握住。

第一個是誰?想必……就是歐陽明了吧……

獲得丁奇的信任,千雨高興的拉著他轉起圈來,或許是因為從小身體虛弱,很少與人接觸的原因,所以她才能一直保持著她的天真活潑吧。

「千……千雨姊,那妳的身體又是怎麼治好的呢?」丁奇讓她轉的有點頭暈,而且另一個問題又出現了。

「啊,那是……」千雨的臉上突然一片懷念,其中還帶著幾許嬌羞道:「那是好幾年前,『三家同訓』的時候發生的事情了……」

那時,杜鵑、蘇雪彼此都還沒見過面,而歐陽明已經結識了千雨,可是她因為身體虛弱沒辦法成行,只好托歐陽明帶土產回來,結果他們一群人遇到山神,竟然帶回了滋養身體的寶物,想當然爾,千雨從此就脫離的病榻的生涯,然後就是他們倆人的故事了……

一段往事聽的丁奇如痴如醉,他總算知道了杜鵑和蘇雪之間糾葛得起源,畢竟,那時兩個年輕氣盛的女孩子,各自享有盛名,身邊也都圍繞著一群護花使者,她們沒有在集訓的地方演出幫派混戰,據說是因為有歐陽明在的緣故……

千雨說(其實是歐陽明告訴她的),那時蘇雪還對杜鵑進行「夜襲」,兩人大打出手,把杜鵑睡的房間都給拆了呢!

丁奇萬萬沒有想到,蘇雪竟然也會做出這種事,看來她冰清自若的外表下,有著一顆火熱的心啊!

當然,如果是杜鵑夜襲蘇雪的話,丁奇一點也不會驚訝,她本來就是會這麼做的,只是被蘇雪搶先一步罷了……



這邊千雨、丁奇聊的愉快,那方一眾人馬卻越談越是劍拔弩張,若是一句話說錯,可能就要兵戎相見了。

一開始魔族還不知道他們的底細,只是虛虛實實的應對著他們的話,後來發覺這些不過是人類罷了,驕傲和輕視立刻表現在了他們的臉上。

魔族一方的左伯特越聽越是心驚,上次杜鵑幾下將他打敗的事情,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只是偷偷的吸了血、養好傷,才混回大隊裡去。

現在雖然環境對他有利,可是要他面對杜鵑,心裡還是有點怕怕的,何況他們那邊不只杜鵑一個人而已,光用想像的就一陣心驚肉跳,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叫同伴收斂一點……

驚!杜鵑在看這裡了!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他的樣子。

「你是……左伯特!好久不見。」

「啊哈哈……是啊,好久不見,如果能不見多好……」

「哎呀∼左伯特先生真愛說笑呢!」

他們這幾句對話是用中文說的,雖然魔族用了幾種不同的語言跟他們交談,可是基本上都是聽得懂中文的,霎時之間所有的視線通通集中在他們身上。

「如果我想問左伯特先生一些事情的話,你應該『很樂意』回答我吧?」

左伯特的頭上冒出了冷汗,總覺得,這個女人怎麼比他還像惡魔……

歐陽明在一旁看杜鵑的表情,越看越毛,沒想到她有認識的魔族,這也就算了,杜鵑竟然還能威脅他,到底誰才是魔族啊?!

左側的一個金髮吸血鬼,見到杜鵑和左伯特彼此認識,便問道:「左伯特,她是誰?你怎麼會認識這裡的人類?」

「嗯……她是……」

「我是與左伯特先生定下『鮮血契約』的女人,特地來這裡找他的,可是竟然迷路了,幸好左伯特先生找到我了……」杜鵑說著泫然欲泣,一邊還含情脈脈的注視著左伯特。

所謂鮮血契約,就是吸血鬼以特殊的方式吸食人血,被吸血的人會成為他的奴僕,吸血鬼的能力越強,就可以擁有越多的僕役。

吸血鬼群立刻露出一副「了然」的樣子,還有人揶揄他道:「你上次失蹤一陣子,原來是去獵豔了!嘖嘖……這女人還真不錯,算是你的好運氣!」

左伯特是有苦自己知,他被杜鵑看的渾身不自在,可是又不願意在同伴面前丟臉(吸血鬼是很愛面子的),只好低聲向她問道:「妳竟然冒充我的女奴!妳到底想幹嘛?」

「只是想跟著你們四處看看罷了,我以耶和華之名發誓,我們決不干預你們的任何行動,放心吧!親•愛•的•左•伯•特•主•人!」杜鵑發的這個誓,其實是沒有效力的,因為她根本不是基督徒……

可是左伯特沒有想到這麼多,她都以上帝之名發誓了,那她說的應該是實話,既然如此,就讓他們跟著也無妨。

況且,杜鵑確實是個大美人,他可以用來向其他的孤獨吸血鬼炫耀一陣。

然後吸血鬼們問起其他人的身分,杜鵑隨口胡謅,說她自己是有錢的大小姐,這些人是她聘來帶她到魔界的,而蘇雪是她專屬的女僕……

「為什麼我非得是妳的女僕不可呢?!」蘇雪額上頓時青筋暴現,十分不滿杜鵑的這種「安排」。

「哎呀呀∼妳想違抗飼養妳的主人嗎?」杜鵑之前被她救了一次,心裡老大不高興,現在抓到機會,當然要好好的報仇一下。

「妳!」

「蘇雪!這是我們需要的情況啊……還有,杜鵑,妳也別玩的太過火了!」歐陽明一把架住蘇雪,硬是把她揮起的拳頭拉了回來,同時也告誡杜鵑一下。

「哼!我知道了啦……」

既然杜鵑是左伯特的女奴,吸血鬼就對他們不再提防,因為訂下鮮血契約的人是無法違抗吸血鬼的任何命令的,所以就放心的領著他們向大隊人馬前進。

左伯特對這個情形雖然覺得有些不妥,但是要否認也太晚了,不過,就算他們真的要對西方魔族不利的話,區區的七個人類應該不會造成太大的損失,而且他們不會笨到把自己的命拿去玩這種必死的遊戲……吧?

路上,走在開著碎黃小花的枵木林中,細小的花朵不禁風吹,一陣風來,落英繽紛,這幾個人類男的帥、女的美……除了那個負責提行李的小弟以外……

兩大美女,杜鵑美艷照人,可惜已經有主人了,不過她身旁的蘇雪也是人間絕色,黑髮飄逸如緞似瀑,一雙美目黑白分明驚心動魄,立刻吸引了一個俊逸的吸血鬼向她搭訕。

這個吸血鬼是個標準的草包帥哥,空有一張帥氣的臉蛋,談吐之間卻是目光短淺俗不可耐,如果拿來當作寵物還不錯,可是要打動她的芳心……不好意思,下輩子請早!

蘇雪擺出了她的冰山氣質,目不斜視應答不理,可是他好像蒼蠅一樣在她身邊繞來繞去,不停地用他低級的語言來逗她說話,蘇雪漸漸有點生氣了。

真討厭!真想拔劍把他解決掉!為什麼她非得受這種窩囊氣不可呢?

TOP

第十二章 驚獲機密

眾人走著,不只有蘇雪受到騷擾,同樣也是仙女級的千雨,自然也吸引了許多目光,雖然她和歐陽明兩人之間的神態,可以看出他們之間的親密關係,不過身為魔族的吸血鬼們,可是一點也不在意這種事情,依然笑嘻嘻、口花花的向千雨搭訕。

這下歐陽明有點苦惱,雖然他相信千雨不會移情別戀,可是看到她跟別的異性聊的這麼開心,心裡總是酸酸的不是味道。

千雨……妳可以不必回答這種問題的啊……真討厭!好想唸個咒,把他們通通轟掉!

丁奇現在的身分是提行李的小弟,可是他的肩膀才剛接回去,所以他的東西就由小純和水兒共同分擔了,看著嬌小的小純背著快要跟她一樣大的行李,丁奇心裡覺得一陣過意不去。

一想到杜鵑帶的那個平底鍋,丁奇就一陣無力,讓小純背這種東西好嗎?畢竟,杜鵑是他的師傅,她的什麼惡習都應該由他來承受,小純是無辜的……

可是小純對於能幫杜鵑背東西,心裡頭可是十分高興的呢!對於杜鵑的奇怪習性,她逕自解釋為「像她那種天才,當然會有一些難以理解的舉動」,就這樣把事情複雜化了。

這期間杜鵑向左伯特打聽許多事情,比如說他們來的目的,或是關於那隻墮天使的弱點等等。

可是左伯特對她懷有很高的戒心,對她的詢問全是一問三不知,在不能撕破臉的情況下,杜鵑對他真是無可奈何。

要問事情的話,蘇雪已經擺出了冰山臉,千雨天真的笑的好燦爛,小純不知道為什麼一臉陶醉,如果是歐陽明去問,這些色蝙蝠應該不會理男人吧……

唔……結果,還是只有她有一點作用嗎?

於是杜鵑把目標放在其他人身上,可不知這些臭蝙蝠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約定或是習俗之類的,對她所有的問題不是冷哼一聲不作回應,便是答道:「去問妳的主人吧!」

「左伯特,我說,你們這些吸血鬼是怎麼回事?就算不願意把重要的事情告訴我也就罷了,怎麼連名字也不肯說?」杜鵑一連碰了好多釘子,只好回來向左伯特抱怨。

只見左伯特一臉似笑非笑的道:「因為妳的身分是我的『奴隸』啊!他們都是自重身份的紳士,不會隨便回答低賤之人的問題的!」

什麼!?杜鵑倒是沒想到這點,這下子她可真是作繭自縛了。

左伯特對杜鵑的呆滯表情非常滿意,雖然不是他造成的,可是總算報了一箭之仇,讓這個暴力、粗俗、惡劣、不知分寸、自以為是……等等擁有族繁不及備載缺點的女人,也嚐到了吃鱉的滋味。

杜鵑心情立刻變得非常惡劣,可是又不能痛毆左伯特,以免讓其他的魔族有了警覺,可惜的是丁奇已經受傷了,不能擔任她的出氣筒……

丁奇突覺後腦一寒,好像有什麼不利於他的事情正在籌畫,以他累積了五年以上的經驗來推測……不必推測了!根本就是杜鵑!!天曉得她又受了什麼刺激,打算把怨氣出在他的身上……

可是,怎麼這次過了這麼久,卻連一點動靜都沒有?

丁奇悄悄扭頭看去,杜鵑仍是一臉巧笑嫣然,可是卻只有他才看得出來,杜鵑已經在爆發邊緣,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還一直忍耐著?

相比之下,水兒倒是最輕鬆自若的一個了,既不用背負沉重的行李,也不必忍受吸血鬼的搭訕,或是什麼爭風吃醋的事情,她好奇的觀察著吸血鬼們,如果她有什麼問題的話,吸血鬼也都很願意回答。

這就是……西方的魔族嗎?不知道用血池砍他們會怎樣?

承受著水兒斗大的好奇目光,吸血鬼並不知道她心裡在打這種主意,只是覺得這個小女孩好可愛,一點也不怕生,直纏著他們東問西問,十足一個好奇寶寶的模樣。

但他們卻沒發現,在無意之中,他們已經洩漏了許多秘密,特別是關於吸血鬼族的弱點之類。

可是,當水兒眨著天真的大眼珠(在他們看來是如此),問說你們為什麼到這裡來的時候,吸血鬼立刻露出了警覺的神色,只是笑著對水兒說這是大人的事情。

也許這就是模樣年幼的缺點吧!就連搪塞的藉口都這麼隨便……

其實,如果丁奇的能力足夠的話,可以讓她以不同的面目現身,可惜的是他實在不夠強……

結果,一行人中收穫最豐富的反而是水兒,至少在她的眼中,吸血鬼已經是弱不禁風的一群魔族了。



眾人跟著吸血鬼行走,他們不時飛上去確認方位,不過當左伯特飛上去又下來之後,卻帶來了一個奇怪的消息。

「我們追上了,他們就在前面約四百呎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在於,西方魔族的前進速度實在太慢了,從吸血鬼出發,遇上丁奇等人,一直到他們慢慢走回來,西方魔族幾乎才往前走了幾步路?

「他們怎麼還在這裡?」一位個子瘦長,棕色頭髮在腦後綁成一束,剛剛一直纏著千雨的吸血鬼問道。

「距離太遠了不是很確定,不過好像是遇到了東方魔族。」

「遇到東方魔族!?糟了!我們先過去,左伯特你就帶著你的僕人們,盡快趕過來!」

不等左伯特答應,吸血鬼們紛紛張開了蝙蝠翅膀,霎時間走的一乾二淨,只留下了來不及反應的左伯特一人。

「呼∼不相干的人終於都走光了,我們總算可以開誠佈公的好好談談了吧!左•伯•特•主•人?!」

杜鵑話說同時,劍已出鞘,月光冷冷,照在劍上只有更冷,但杜鵑的臉色才是讓人心寒的主因。

左伯特也不是笨蛋,見這情況也知道自己討不好去,蝠翼一張,便要趕緊衝上天去,那天耶路南德對付杜鵑的手段,他可是全場觀戰至最後,這麼好的方法怎麼可以不偷學一下,這樣就算力量不及杜鵑,也可以打的她無法還手。

但,左伯特只顧著杜鵑,卻忘記了他的敵人不只一個,被吸血鬼纏的快要瘋掉的蘇雪,一但決定動手,速度更在杜鵑之上,長劍一劈,一隻蝙蝠翅膀便濺著血掉落在地上,左伯特也跟著一頭栽下。

歐陽明法印才結成,左伯特就栽了……

杜鵑趕上一劍重斬,左伯特雙手成爪迎上,十隻手指雖被斬斷大半,卻是硬生生的抓住了劍身,躲過了頭破血流的大禍。

禍猶未完,左伯特眼角餘光瞥見蘇雪舉劍要刺,慌忙討饒道:「住手!你們想知道什麼,我……我全都告訴你們!」

生死交關,而且也沒有同伴在場,左伯特哪裡還管什麼尊嚴,當然是把自己最大的籌碼拿出來保命了!

聽到左伯特如是說,歐陽明趕忙阻止了兩女繼續對他施暴,以免她們不知輕重的把珍貴的情報來源給做掉了。

歐陽明把杜鵑把打發給小純,順手一把將蘇雪推到了丁奇身邊,這下子兩女暫時無暇他顧,於是歐陽明放心問道:「你說,西方魔族這次的大舉入境,究竟是為了什麼?」

「我們……是逃難而來,我們那邊的魔界發生了戰爭……」

「他說謊!」千雨猛然喝道,嬌滴滴的聲音竟震得左伯特心中一顫,好像自己所有的心事都被看穿了一樣。

雖然不是經過正式訓練的靈媒,但是歐陽明平時對千雨講的東西可是比那些「靈媒基本教材」高明了好幾倍,再配合她強大的靈力,要刺探一個人是否說謊實在太簡單了。

因為如此,就連歐陽明也沒有辦法欺騙她,實在是當初對她講解那些東西時所始料未及的……

現在不是感嘆的時候了,左伯特的謊言被一語道破,心裡正慌,歐陽明立刻給他更大的壓力道:「不要想蒙騙我,說!為什麼要越過『分界』?」

既然連說謊也沒用,左伯特真是無計可施了,只好乖乖的說出真相道:「我們,是為了征服東方魔族而來。」

歐陽明望向千雨,千雨對他點了點頭,表示他說的是真話。

「如果你們要征服東方魔族,為什麼只派這麼一點人來?難道你們認為憑著這點人數,就可以打倒本地的魔族嗎?」

「這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範圍了。」左伯特雙手一攤,他也只是個聽命行事的吸血鬼罷了,他連爵位都沒有。

其實歐陽明沒有要他回答這個問題,他的這些話大半是在自言自語。

一陣沉吟後,歐陽明才問道:「你們……如果成功的征服了這裡,下一個目標是不是就在人界?」

出乎意料的,左伯特脫口呼道:「不!我們怎麼可能去征服人界?對我們來說,人界是多麼好玩的一個地方!」

「哦?」

「對我們來說,人界就是我們的遊樂場,不管我們要在這裡玩什麼形式的遊戲,人類都……大部分的人類都只能按照我們的意思進行,這樣的地方多麼有趣,而且……」左伯特苦笑了一下道:「人界,比魔界要有趣的多了。」

「那,你們的征服有什麼意義呢?」

「因為,『千年之約』的日子要到了,我們打算在那之前,盡可能的增加軍隊,準備打一場大戰。」

「你說,千年之約要到了!?」歐陽明心裡一驚,又一個千年過去了嗎?



聖經•啟示錄•第二十章•一、二節:

──我又看見一位天使從天而降,手裡拿著無底坑的鑰匙和一條大鍊子,他抓住那龍,就是古蛇,又叫魔鬼,也叫撒旦,把牠綑綁一千年──

同章,第七節:

──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從監牢裡被釋放──



「是的,這一個千年要過去了。」左伯特對歐陽明真是有必答,他可不想給他任何施展酷刑的機會。

唔……就算撒旦真的獲得自由,想必會引發與西方天界的一連串爭戰,不知道會不會影響人界?

歐陽明思索著,一邊隨口問道:「除了東方魔族以外,你們還有沒有其他的目標或是盟友?」

「歐洲各地的魔族好像都結盟了,可是詳細情形我不清楚……」

「小明……」千雨細細的聲音,讓左伯特流暢的話聲一滯。

「怎麼了?他又沒有說實話?」歐陽明回過頭,看著千雨有點困惑的俏臉,溫柔的問道。

「不是,他好像隱瞞了什麼沒有說。」千雨素手一指,左伯特蒼白的臉變的鐵青,就連少講幾句話,都會被這個女人發現嗎?!

不必等歐陽明出聲恫嚇,左伯特看到他的目光移到他臉上,連忙把他隱瞞的東西說出來道:「我們……已經得到『巨人族』的幫助了,不過這只是傳聞,我不知道事情的真偽。」

「哪一個巨人族?」

「就是那個與『北歐神族』,還有『希臘神族』不斷爭戰的『泰坦巨人』,他們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左伯特沒有見過巨人族,但是能與神族抗爭,並讓他們覺得很頭痛的傢伙們,應該是有著相當實力才對。

「原來是泰坦巨人嗎……這下子場面倒是挺壯觀的啊!」這是天界與魔界的戰爭,歐陽明事不關己的問道:「還有嗎?」

「其他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左伯特不禁偷眼瞧著千雨,深怕她又冒出什麼「說謊」,或是「他有什麼沒說」之類的。

歐陽明顯然也作如是想,回頭看去,千雨點點頭,說道:「他已經把所有的事情說出來了。」

左伯特如獲大赦,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這時他的傷勢已經恢復的差不多,而且杜鵑跟蘇雪都不在……

左伯特悄悄後退一步,見歐陽明及千雨沒有反應,身形一縮,化成一隻小小的蝙蝠,啪噠啪噠的拍著肉翼逃竄而去。

「算了!不要管他,我們要知道的事情都已經問完了。」歐陽明見杜鵑、蘇雪各自提劍要追,急忙出聲遏止。

「歐陽,你就這樣放了他?」蘇雪看著那迅速遠去的小點,不滿的道。

「妳就不要跟這種小角色嘔氣了,他們不是說遇上了東方魔族嗎,我們就去看看熱鬧如何?」歐陽明安撫著蘇雪,一邊指著之前吸血鬼飛去的方向。

於是歐陽明一邊將剛才得到的情報說出,一邊領著眾人往前走去。

「照你這麼說,神魔大戰又要開打了是嗎?」杜鵑對於這個重大的消息,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卻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好像要打架的是她一樣。

不過,也有在意其他細節的人物,那就是水兒,她拉拉丁奇的衣袖,問道:「小丁,為什麼那個上帝,每一千年要把撒旦放出來一次啊?」

「這個嘛……」丁奇搔了搔頭,他沒讀過聖經,也不了解那些西方神族的想法,當然無法給水兒一個讓她滿意的答案。

眾人便一路談著關於神魔大戰的問題,漸漸的接近了魔族的聚集地。


遠遠看去,西方魔族行伍整齊隊列安靜,真的就像是軍隊一樣,而在他們對面,東方魔族雖然人數較多,卻是雜亂無章沸沸洋洋,好像是來打群架的。

在雙方之間,一塊不大的空地上,就只有幾個人影在那裡交談,大概是雙方的首領之流吧。

距離遠了,能看到有人已屬不易,別說是要聽到他們的談話了,眾人皆不願暴露在雙方超過三、四千之數的魔族面前……除了杜鵑……

看到這麼多魔族,杜鵑一直想衝出去大殺一陣,如果不是蘇雪和千雨聯手將她制伏,他們現在已經被魔族們發現了。

對於杜鵑的遭遇,丁奇只好裝做看不懂杜鵑要他幫忙鬆綁的眼神,逕自看向那一大群的魔族。

開打了!

西方魔族不知道說了什麼,惹的東方魔族代表不高興,當面一拳打去,西方魔族急忙舉臂一擋,卻給他強大的力道轟的向後翻去,這一下摔的不輕。

帶頭的動手了,東方魔族趁勢一擁而上,與西方魔族打將起來,在人數優勢下,西方魔族整齊的隊伍被一衝而散,被切割成了許多小集團,彼此交戰起來。

混戰之中,只見一道黑影沖天而起,不少在空中飛行的翼魔族與吸血鬼族,都被這道黑影一撞彈開。

黑影來到相當的高空,雙翼一展,右手虛握,一隻黑色長矛出現在他手中,原來是惡魔耶路南德。

耶路南德高舉長矛,長矛尖上頓時烏光四射,手一揮,一道黑色閃電重重劈在東方魔族之中,黑色閃電所經之處無聲無息,卻是倒下了一大片東方魔族的屍體,這些屍體上毫髮未傷,但已失去了生命。

這就是這些天來東方魔族遇到的問題,耶路南德手上的長矛實在太霸道,無論他們用盡了各種方法,卻依然找不到剋制他的術法或武器。

黑色閃電將盡,翼魔蜂擁而上,想趁著這個時候攻擊耶路南德。

這邊卻衝上了許多吸血鬼,他們在空中的靈活性雖然不比翼魔,但是他們只是要拖延一段時間,好讓耶路南德可以準備好下一波的攻擊。

耶路南德不負他們的努力,很快的就聚集了第二道黑色閃電,手腕一轉,和之前同樣強烈的閃電漫流在魔界的夜空之中,吸血鬼知道耶路南德的手段,紛紛四散飛去,也不顧身上多處被翼魔砍傷,鐵了心一定要衝出他的攻擊範圍,不然可是絕對的死路一條!

在所有的吸血鬼完全脫離之前,耶路南德就發動了攻擊,雖然他已經放慢了攻擊的節奏,卻還是不免造成吸血鬼的死亡。

事實上,因為攻擊節奏過慢的緣故,就連他也差點被黑色光芒給吞噬了。

黑色閃電在空中橫切而過,好像一把收割生命的巨大鐮刀,一瞬間就奪去了大量翼魔的生命。

耶路南德將空中的東方魔族清光以後,準備要進行第三次的聚力,卻是感到胸口一空,連續使用強力攻擊的結果,就是他的魔力幾告耗盡,無法再次進行下一波的攻擊了。

不過這裡是魔界,在這個魔氣瀰漫的環境下,他只要稍作休息,就可以恢復大半的魔力。

但,東方魔族在他這兩次的攻擊下已經元氣大傷,數量上雖然還是他們佔優勢,卻不再使西方魔族毫無還手之力了。

就在雙方勢均力敵殺聲震天的時候,東方魔族突然拔腿就跑,動作一致的驚人,有許多東方魔族甚至是硬挨著一拳一爪,也要轉身跑掉。

耶路南德立刻提高警覺,他們一直到現在都還沒遇到東方魔族的大人物,一直以來都是和普通魔族爭鬥,所以也就沒有機會了解東方魔族的實力,現在看這架勢,應該會有讓他大開眼界的東西吧!

不過,有些事情飛在空中是感覺不到的,就像現在,大地輕微的震動了起來,震動之輕,只有躲在一旁動也不動的丁奇等人感覺到了,場上的西方魔族們還在看著東方魔族逃走的背影發著呆,一點也沒注意到即將發生的變化。

這將是一場災難。




第三集第一章 饕餮

地面的震動漸漸增強,西方魔族也發覺事情不對,於是趕緊想離開這個區域。

太遲了,地面猛然一震,煞時間土崩瓦解飛砂走石,一條巨大的裂縫出現在剛才的戰場中心,將那裡的一切吞沒之後,迅速的撕裂開來,好像一張飢餓的大嘴,把所有來不及逃走的魔族給通通吞下肚子。

但,這只不過是個開始而已,地面的裂縫扯開到了一個限度以後,整個裂口緩緩向上升起,拖著地上的泥沙塵土,好像在地面上拉起一座山似的拔高。

然後,這才看清,原來這條裂縫,當真是一張大嘴,長在一頭巨大無比的異獸身上的大嘴。

只有在親眼見識以後才知道,什麼叫做像山一樣高,巨大粗長的身體,被一片一片比人還大的藍黑色鱗片覆蓋著,龍身獅頭,藍色的鬃毛裡往上伸出兩隻角,一雙眼珠子瞪的滾圓,四下掃視著那些僥倖逃過一劫的魔族們。

發生異變之時,丁奇等人一時都拿不定主意要走要留,不過看著裂縫的長度,應該是不會影響到他們所在的位置,於是就先留著多觀察一會兒。

觀察至此,眾人還沒從震驚中恢復過來,水兒卻是奇怪的道:「怎麼會是『饕餮』?這個貪吃鬼竟然跑到這裡來了?」

身為絕世凶器的她,當然曾經有過與饕餮對決的經驗,而且還不是一次二次,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孽緣,幾乎她的每一任主人都要跟牠對決一次,這麼算下來也不知打過多少回了,他倆可說是熟的很。

而饕餮之所以會在這裡,是因為東方魔族以大量陰魂為引,施了法咒將牠喚醒並轉移至此,利用牠的強大威力來對抗耶路南德的黑色長矛。

饕餮從地底爬出來後,身軀一抖,把身上的泥沙抖落,可是對牠來說只是小小泥沙灰塵的東西,看在旁人眼中不啻是一塊塊的巨岩砸落,而且還是大範圍的無差別攻擊!

這下子,不但包括東方魔族在內的所有魔族紛紛狼狽以避,就連躲在不遠處(相對於饕餮的體型而言)的丁奇等人,也給落石逼的現身出來。

不過,現場一片混亂,倒是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一陣天搖地動後,饕餮已將自己打理乾淨,不禁仰天打了個呵欠,牠也不知道睡了幾百年,雖然剛才吃了一點早餐,可是腦袋裡昏昏沉沉,還處於半夢半醒之間。

耶路南德可不會那麼好心泡杯咖啡給牠,像這種一出場就吃掉他大半同伴的魔獸,就是他此行要收服的目標,稍事休息後的他,長矛一掄,已然聚集了一團黑光,猛力一揮,一道黑色閃電便向饕餮炸下。

饕餮雖然睡到有點矓,但每次「覓食」所得到的戰鬥經驗非常豐富的牠,這時突然感覺到一股奇異的魔力凝聚,且向自己奔射而來,急切間一個翻身,魔氣一斂,將龐大的身軀縮小到適合戰鬥的大小,以免自己過大的體型被敵人所趁。

變小以後,耶路南德剛才的攻擊落在了空處,饕餮仰首望去,卻是一種沒見過的生物,具有人形卻長著一雙黑翼,一望而知不是翼魔族人,他這個樣子,就好像……好像一隻人形烤雞,不知道嚐起來味道怎麼樣?

可是,這烤雞卻十分凶悍,一擊落空,見饕餮只剩下牛般大,雖然有著藍黑龍身,但是頗大的頭部以及鬃毛,一張佔了臉部面積三分之一的大嘴,讓牠看起來像一隻獅子多過魔獸。

耶路南德長矛一挺凌空下撲,饕餮看起來非常強悍,他可不能光用一招就想解決牠。

饕餮面對疾衝而下的人形烤雞,傲然抬首大嘴一張,喉嚨深處火光一閃,一條火柱沖天而起,迎著耶路南德的勢子回燒而上,這火柱呈現一種極高溫的白色光芒,熱度集中絲毫不洩,只有在接近火柱一個手掌遠的時候,可以感受到那足以吞沒一切的高熱。

耶路南德空中一個轉折,畫出了一個優美的弧線避開了去,連根羽毛也沒被燒到,更利用這一個轉折,加強了他的下衝之勢,長矛尖端隱隱發著黑霧,也不知道究竟是多強的魔氣!

饕餮見他身形飛翔靈動,看來高度集中型的火柱對他效果不大,張嘴再吐的時候,只見一片光亮,空氣中的溫度瞬間攀升,竟是一整片的火網罩向耶路南德!

耶路南德雙翼急拍,止住下衝之勢,但身在空中無法馬上回頭,僅這一瞬已身陷火網之中,耶路南德雙手一揮,一股冰冷魔氣隨即湧出,雖然無力撲滅饕餮之火,卻能使得火勢一緩,趁著這一緩,耶路南德輕飄飄的飛了去,展開他的黑色雙翼在高空盤旋,不敢再輕易的靠近牠了。

這時,倖存的西方魔族們已經聚集起來,退到安全的地方等待耶路南德的指示,但是他現在正忙著與饕餮對戰,無暇向他們發出指令。

饕餮兩次噴火沒有建功,心裡有些生氣,又看到耶路南德在上面飛來飛去老半天不下來,一怒,一揚身子竟然沖天飛上,其勢蜿蜒如蛟龍,張著牠的那口大嘴,直撲向空中的耶路南德!

耶路南德沒想到饕餮會飛,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險些給牠咬中,不過耶路南德本能的雙翼開展,險險避過饕餮的大嘴。

距離拉近,耶路南德長矛遞出,饕餮看也不看一爪撥去,不料利爪一碰矛身,強烈的死亡之氣一湧而入,如果不是仗著牠的數千年修為強力驅散,恐怕這一觸已足以制牠於死!

饕餮急忙收爪,但耶路南德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牠,去勢一轉,長矛當頭點到,逼的饕餮猛噴火柱,希望能稍微扳回一點劣勢。

這是什麼兵器?!從沒聽說過有這麼霸道的氣焰,竟然連碰都碰不得?

耶路南德矛勢已起搶攻連連,面對著這支未知名的強力兵器,饕餮不敢再碰,只好頻頻閃躲,趁隙噴火以稍阻耶路南德之勢。

底下杜鵑看的暗自著急,耶路南德上次讓她吃盡苦頭,好不容易有傳說中的饕餮出來揍他,她心裡可是大大為牠加油的啊!怎麼現在卻打的一頭狼狽呢?

杜鵑的注意力放在天上,但蘇雪卻是仔細的觀察著西方魔族的動作。

一眼望去,西方魔族只退不散,顯然是在等待這一戰的結果,但這時耶路南德佔盡優勢,他們的臉上卻沒有多少欣喜的意味,甚至有些狼人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唔……十分耐人尋味啊……

回頭再看天上,兩人的戰鬥快要分出了勝負,饕餮被逼的火柱連噴,一但稍有空隙就會被耶路南德搶攻而入,但這種方式哪能支持多久,即使是傳說中的魔獸饕餮,也必須稍事回氣,便是這一口氣的時間,耶路南德一矛刺在了身上。

饕餮引以為傲的鱗片並沒有被刺穿,而是發出了「叮」的一聲擋下了長矛,別說傷著,就連刮痕也沒有一點。

死亡的氣息大量湧入,這對牠而言是陌生的、前所未有的體驗。

饕餮並非沒有輸過,無論是多麼強大的敵人,甚至是天上的那群傢伙們,都只能使牠重新陷入沉睡,不能傷到牠的生命,但是現在,一隻從未見過的魔族,一根細細的連牠鱗片都打不破的長矛,竟然能給牠這麼強烈的死亡感覺,好像牠一閉上眼睛就會死了……

饕餮全身的魔氣都用以對抗死亡之氣,沒有多餘的力量支持牠繼續在天空飛翔,於是牠重重的摔回地上,藍黑色的鱗片藍一陣黑一陣,正是饕餮全力推行功力的表示。

耶路南德緩緩降下,他對這支長矛的力量有絕對的信心,他降在饕餮面前,倒提長矛高舉過頂,對牠說道:「你應該懂得說人話吧,只要你發誓從此效忠於我,我就可以讓你免於一死!」

饕餮光是對抗死亡之氣就耗盡心神,哪有力氣去回答他,耶路南德好像也發現了這個狀況,他一手貼上饕餮額頭,直接對牠的心靈提出了剛才的問題。

饕餮還沒來的及答他,耶路南德就感到一道劍光向他射來。

是杜鵑!杜鵑見到耶路南德落到地面,這麼好的報仇機會不可放過,隨手抓了一柄長劍,就向他偷襲而去。

這一劍無論時機、力道以及隱敝性都無話可說,可惜的是杜鵑忘記了她的腳扭到了,就在最重要的時刻一陣痛楚使不上力,長劍提早發出了破空之聲,也因此才被耶路南德發現。

不過,發現是發現,在對付東方魔族時連續使用大招式,又馬上與饕餮打的難捨難分,這一連串的戰鬥實在已經消耗了他太多力氣,即使發現了杜鵑的偷襲,頭腦做出了反應,但是身體卻沒有隨之運動,給杜鵑紮紮實實一劍砍在背上,右邊的那片翅膀連根斬斷!

這下子不只東、西方魔族大吃一驚,連帶著丁奇、歐陽明、蘇雪等等一眾夥伴全都帶著不敢相信的眼神看向杜鵑。

當然不是因為她一出手就重創敵方大將,而是因為她這個白痴無腦的舉動!!

原本所有人的心神都被饕餮與耶路南德之戰吸引過去,他們大可以好整以暇的收集情報,然後輕輕鬆鬆的回去,但是給杜鵑這一鬧,所有的人都注意到她身上了,而她竟然還有閒情逸致向這裡比出勝利手勢?!這樣不就連他們也被發現了嗎!?

這時候不是哭著問為什麼要帶她來的時候了,在饕餮也倒下之前,東方魔族已經悄悄的把這裡包圍了,原本的計劃就是這樣,不管饕餮與西方魔族打的什麼結果,他們都是要出來收拾的。

就是因為注意到這個情況,耶路南德才在打敗饕餮以後,做出一副輕鬆的模樣,不過給這個復仇心切的女人給戳破了……

於是東方魔族們立刻現身出來,聲勢浩大的他們,把西方魔族連帶一眾人類通通包圍了起來。

「杜鵑!妳這個白痴!!」蘇雪無視大軍在側,劈頭先把杜鵑罵一頓再說!

聽著蘇雪的指責,杜鵑卻只是盯著受傷的耶路南德,嘴裡滿不在乎的道:「哼哼!我可是一出手就成功了,如果換成妳,說不定還會被他抓去當人質呢!」

耶路南德臉色凝重的聽著兩女毫無營養的對罵,也許他對傷在這種女人的手下,也是滿心的不甘吧……

杜鵑長劍一轉,不給耶路南德更多的休息時間,她可沒忘記西方魔族的強大恢復力呢!

劍光臨頭,耶路南德顧不得加重傷勢的疑慮,長矛一挺,毫無花假的與杜鵑硬拚一記,火光四射之下,耶路南德連續後退好幾步,而杜鵑只是上身微晃,力量的差距已經很明顯的表示出來了!

但,杜鵑卻感到一絲異樣,從劍上傳來的反震,好像不只是魔氣那麼單純,回想起剛剛饕餮被他一擊即倒,不由得對那之長矛留上了心。

不過這點小事,一點也不影響杜鵑繼續搶攻的決定,足尖一點,身形飆射至對手面前,長劍一抖浪起萬千,她也把自己的看家本領拿出來了。

耶路南德的強是建築在他的魔力之上,當魔力耗盡之後,純比招式他完全不是對手,頃刻間就被杜鵑殺的渾身是傷。

惡魔的血,是黑色的,黑色的血液流了耶路南德一身。

戰鬥至此,耶路南德也知道自己今日已無勝算,他的苦苦抵抗只是為了尋找逃走的契機,他相信眼前的這個女人,一定不可能持續著這麼猛烈的進攻,只要他繼續等待下去,機會一定會出現的。

況且,他有手上的這柄長矛,機會只有出現的更快!

果然,一陣猛攻之後,杜鵑的劍勢明顯一滯,透過劍身傳來的死亡之氣累積到一個程度,突如其來的一口氣爆發了。

耶路南德卻不趁機反擊,現在他的首要任務是逃走,然後是帶領西方魔族脫離這次的困境,個人的榮辱完全不在他的考量之內。

於是他轉頭就走,一路向西方魔族的聚集之處奔去。

杜鵑心裡著急,卻不得不運氣抵抗侵入體內的死亡之氣,一時之間動彈不得,只好眼睜睜的看著他飛奔而去。

「杜鵑?妳怎麼了嗎?」一向強勢的她怎麼會讓對方如此容易的溜掉?丁奇首先發現杜鵑不妥,一個箭步搶上前去,一伸手便搭上了她的雙肩。

觸手一驚,杜鵑如刀削的肩膀,即使隔了一層衣物,仍能感到她身體的冰冷,剛才她不是好好的,沒有被耶路南德打到嗎?

丁奇立刻幫助杜鵑坐下,七手八腳之中,杜鵑渾身軟綿綿的只能任他擺佈,這下子所有人通通發覺杜鵑的情況不妙。

歐陽明趕到他的身邊,一探手摸向杜鵑頸側,過分的冰冷竟然使他生出了燙手的錯覺,不禁對杜鵑的情況大感棘手。

「小純、千雨、蘇雪!我和丁奇要幫杜鵑驅魔,你們護法!」

「我?我也要嗎?」

「當然!這裡只有你是杜家子弟,除了杜鵑,就你最了解杜家的真氣流動,所以我要將真氣傳到你體內,再由你來幫杜鵑驅除魔氣!」

歐陽明如此說明,丁奇當然義不容辭,但,如果不是被歐陽明點名要護法的話,小純也是十分想幫忙的一個人……

於是三人俱自坐下,丁奇手抵杜鵑背心,歐陽明抵著他,三人排成一串,正要把真氣輸入之時,一直倒在一邊的饕餮突然爬了起來,一雙眸子裡填滿了憤怒的氣味。

畢竟是有千年以上修為的魔獸,雖然被那把怪異的長矛直接刺中,經過這一下子的努力,死亡之氣已經被他驅除的蕩然無存。

牠覺得很生氣,如果不是牠不曉得長矛的底細,被耶路南德打的措手不及的話,勝負之分絕不是如此。

饕餮一聲長吼,牛大的身體迅速的膨脹起來,牠管不了什麼是不適合戰鬥,牠要用牠最強大的力量,把這裡通通炸翻,然後把那隻烤雞找出來,把他慢慢的咬碎吞下去!

饕餮的憤怒雖然不在丁奇等人身上,卻最是苦了他們,剛剛杜鵑衝出去的時候,就是耶路南德把饕餮打倒在地的時候,現在他們等於在牠的腳邊,饕餮一變大,他們就忙著跑,以免被這個大傢伙踩著了!

還好,饕餮的腳部面積有限,眾人一跑就避去了被踩成肉醬的命運,不過光是捲起的飛沙走石就十分可觀,現在杜鵑不能亂動,於是丁奇召出龍鱗來幫她擋去激飛的石子。

咦?龍鱗怎麼……在發光?

浮在丁奇眼前的龍鱗,此時正散發著淡淡的藍色光芒,一陣波動,藍光像是漣漪一般的擴散出去,瞬間,上下四方的空間完全被藍光所包圍,放眼望去好像沉在水波之中。

丁奇只是奇怪龍鱗的異常,不過引發這異常的原因卻是饕餮,盛怒之中的牠,突然感到一股熟悉的力量,就在牠的肚子下面!

低頭一看,藍色的光芒把牠下方的空間都包覆了,這陣藍光就是牠所熟悉的力量來源……

「爹?」

TOP

第二章 龍之子

龍生九子,子子不同,饕餮正是龍神的第五個兒子,生性貪食無所不吃,如今龍神已死,但是牠的遺物感受到血脈之親,於是對牠發出了呼喚。

饕餮感到老爹駕臨,哪裡還顧得與耶路南德鬥氣,探頭下望,只見一片水藍,不見老爹的身影。

對於巨大化的饕餮來說,丁奇他們跟沙子一樣小,所以根本沒注意到,可是對他們來說,這真是個可怕的經驗,一張超大的臉在那裡探頭探腦,而那一張血盆大口,就連巨無霸客機也吃的下去吧……

而且,牠會吐火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要是牠也給他們來那麼一下,他們可沒辦法應付啊!

「爹?是爹嗎?」饕餮看了半天,卻是只見其光不見其龍,不由得出聲喚道。

饕餮雖然已經放輕了聲音,不過聽在丁奇耳中卻還是嗡嗡嗡的一片,根本分不出來牠說的什麼。

相對的其他人就好的多,至少可以聽出來饕餮在問些什麼。

可是,舉目四望,這裡只有他們幾個,哪來的牠老爸呢?

正在眾人一頭霧水的時候,千雨已經理所當然的道:「饕餮先生,這裡沒有你的爹啊!」

千雨為了確定能讓這句話被饕餮的鼓膜所接收,還特地用上了靈力以增輻聲波。

即使如此,饕餮仍是只能聽到一陣聲如蚊鳴的細語,而且光是聽到聲音,卻怎麼也找不到人,這感覺實在很不好。

「是誰?妳在哪裡?」

其實饕餮不只一次的用目光掃過他們所在的地方,可是對牠來說,他們幾個實在太渺小了,就算看到了也以為是沙子,根本不能引起牠的注意。

「嗯……饕餮先生,能不能請你變小一點呢?我們就在你的肚子底下啊!」千雨感到這樣有點難溝通,於是向牠提出了一點建議。

饕餮想想也是,因為貪吃的緣故,自己長的實在太過龐大了,就連老爹也常常差點被牠一腳丫踩到。

但,饕餮縮小也不是沒有缺點,至少丁奇等人又要忙著跑,以免給牠一肚子壓在了身上!

隨著體型的變化,饕餮總算發覺了眾人的所在。

原來是幾個還算可口的人類啊……可是牠前幾次去人間玩的時候,已經吃太多了,所以暫時對他們提不起胃口來。

這些姑且不論,饕餮難得的忘記了食慾,全副心神都被丁奇身前的龍鱗吸引過去,一雙眼睛盯著鱗片好像要噴出火來!

「喂!人類,你怎麼會有我老爹的鱗片?」

「龍神是你爹!?」丁奇大吃一驚,不過其他人都露出一附原來如此的表情,他們只知道「龍生九子」的典故,卻不知道此龍即龍神這樣。

當下蘇雪把他拖到旁邊去惡補一下,留下歐陽明來負責與饕餮的交涉。

但,歐陽明還沒開口呢,眼尖的饕餮望見水兒,一下子就識破了她的身份,一時間失聲叫道:「妳是血池?!」

「啊哈哈……好久不見……」水兒乾笑幾聲,臉上的表情十分尷尬,她被丁奇持有後一直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她遇上了熟人,還是從小打到大的那種……

不過饕餮沒有注意到她的怪異表現,只顧著寒喧道:「確實好久不見了……既然妳可以出來跑,就表示妳又有新主人了吧!這次是誰啊?」

饕餮的目光掠過歐陽明、千雨,這兩個人看起來就不像會使劍,也許是那個吧!一邊教訓著人,手邊不經意的動作卻隱含著鋒利之氣,雖然火侯不足,但也能算是不錯的角色了。

水兒的手指也確實移向那邊,不過卻是指向那個聽的目瞪口呆,一點也不起眼,怎麼看也不像是會有機運得到血持的笨蛋!

饕餮差點沒跌跤,怎麼會是這個人?既有了老爹的鱗片,又有了血池這討厭的神兵,憑著這兩樣東西他已經可以呼風喚雨了,可是看看他的樣子,實在是普通到不行,就連剛剛那兩個被評斷為不會使劍的人,拿起劍來都會比他有架勢吧……

水兒看著饕餮的表情變化,猜想牠等會兒可能對她說的話,恨不得能化回血池,自己挖個洞躲進去!

丁奇這個當事人卻渾然不覺,依然在聽著蘇雪講解龍之九子的故事。

震驚過後,隱約蘇雪談論聽到老爹和自己的名號,饕餮總算想起了正事,牠還沒打聽出老爹的事情呢!

在饕餮的追問之下,丁奇訥訥的把事情簡述了一遍,可是在被問到龍神是怎麼受的傷時,丁奇的回答就顯得遲疑了,支支吾吾的老半天說不出話來。

龍神是饕餮的老爸,如果牠知道龍神是因為血池而死,不曉得會不會想報仇?

看到丁奇的窩囊樣,水兒既慚且怒,丁奇身為她的主人,一言一行和她同榮共辱,怎麼可以害怕饕餮呢!牠不過就是名氣大了點、體型也大了點,還有噴火的時候有點難對付而已……

「是我傷了牠的,如何?」

水兒話一出口,眾人齊齊一驚,照剛才饕餮的表現來看,如果牠向一行人發動攻擊的話,這裡沒有人是牠一招之敵,只要牠火焰一吐,恐怕眾人當場就變成一群烤乳豬了!

在眾人的忐忑之中,饕餮一語不發,只是讓柔和的藍色光芒包裹著,雙眼盯著老爹的鱗片,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邊一群人類與饕餮話說不完,這裡卻是西方魔族的生死存亡,耶路南德好不容易趕回了他們的聚集處,迎接著他的卻是個一觸即發的場面,在經歷饕餮的肆虐之後,西方魔族人數大減,賴以為主的耶路南德也身受重傷,像翅膀這種纖細的部位,並不是這麼容易就長出來的,他可能有好幾個禮拜都不能飛了。

東方魔族現在的人數是他們的好幾倍,其中還夾雜著為數不少的魔獸,都是一些高級有能力對魔族造成傷害的魔獸。

情勢對西方魔族是絕對的不利,他們都把視線集中在耶路南德身上,希望他還有他的長矛能再一次的創造出奇蹟。

耶路南德卻是有苦自己知,不但魔力透支不說,就連體力也快要耗盡了,他現在還能站著就已經是一項了不起的奇蹟了,不太可能再多做什麼了。

看來這次的征服行動是失敗了,不愧是神秘的東方,竟然會有連「聖•朗基奴斯之矛」也殺不死的魔獸,這可是殺死了「神之子」的矛呢……

耶路南德的感傷很快就被打斷了,東方魔族已經開始大舉進攻,他們這次可是使上了全力,許多不曾出現過的高級魔族一次到齊,務必要把這些洋鬼子一網打盡!

西方魔族見耶路南德沒有指示,只好各自接戰,在人數的差距之下,他們很快就死傷連連,如果不是耶路南德即時回神的話,他們可能已經被消滅了。

耶路南德從恍神中清醒過來,眼中所見一片混亂,耳中聽得殺聲處處,看樣子西方魔族支持不了多久了。

耶路南德心中暗罵自己,怎麼在這麼重要的時刻發呆,也許這次的失敗對他的打擊太大了吧。

長矛一揮,耶路南德屏除所有雜念,東方魔族的抵抗越強烈,就表示越有征服他們的價值,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了,現在他要做的事情是從東方魔族的包圍下保命,不是自己的命,而是能保住越多西方魔族的命越好!

可是既不能施展朗基奴斯之矛的力量、體力也不足的他,比起狼人或吸血鬼來,他反而更需要別人的照顧。

現在耶路南德唯一能倚仗的,就只有朗基奴斯所自然散發的死亡之氣,這是無視於對方能力,直接侵襲對方的靈魂,讓他們被死神所召喚。

憑著這項能力,耶路南德也解決了不少的東方魔族,他們都是直接被朗基奴斯刺中,強烈的死亡之氣一下子就將他們的靈魂給吃掉,根本來不及抵抗。

由此可見,饕餮的能力是多麼的強悍,被刺中以後竟然還能爬起來生氣,然後若無其事的與丁奇他們聊天……

不過,耶路南德的威風只持續了一下子而已,當他解決了一個力魔的時候,另一個更強壯的力魔橫裡一拳把他打飛出去,耶路南德雖然被一股大力轟的頭昏腦脹,握著朗基奴斯的手卻是沒有絲毫的鬆動。

啊……難道,他們就這樣力盡於此了嗎?如果不替即將重獲自由的撒旦大人多準備一些軍隊,他們又會遭遇到失敗的命運……

神,是不會聽魔族的祈禱的,但是魔獸就不一定了。



另一邊,靜的出奇的饕餮,總算開口了。

「我餓了。」

饕餮丟下了三個字,轉頭就向戰況最激烈的地方奔去,也不管到底是哪邊的魔族,大嘴一張一陣亂吃,把嘴裡咬到的一切通通吃下肚去。

以比例來說,饕餮當然是吃掉比較多的東方魔族,還有少許的泥土等等……

對饕餮來說,西方魔族吃起來味道很不一樣,吸血鬼乾乾的沒有味道,狼人比較好吃,肉比較多而且有彈性,可是骨頭太硬了,咬起來牙齒有點痛。

嗯,還是吃習慣了的「東方菜」比較合牠的胃口,而且他們也比較多。

在饕餮的心中已經將魔族全都餐點化了,而已經點好菜的饕餮,對東方魔族來說是個會移動的天災,這一點是他們決定喚醒饕餮時就已經知道了的,但面對著牠的暴飲暴食,他們卻是有點一籌莫展。

其實,東方魔族也不是打不倒饕餮,只要大家的通力合作,饕餮也不是真的那麼無敵天下,可是在這西方魔族還沒消滅的當下,誰也不敢把所有的力量拿來對付饕餮。

饕餮的這一衝,雖然沒有對戰局造成決定性的變化,卻引起了一個很有趣的現象,東方魔族拚命的避開饕餮,而西方魔族卻努力的向牠身邊集中,因為那理是敵人最少的地方,而且牠好像不怎麼吃西方魔族的樣子……

但,不願意用全力對付饕餮,也不表示完全對饕餮無計可施,至少天生粗線條的力魔族,對牠這樣橫衝直撞就很感冒。

終於,饕餮大嘴一張,正要把一群擠在了一起的魔族吃下去,卻感到一股大力撞來,身軀一晃一口咬空,魔族們趁機逃出生天,遠遠躲開來去。

饕餮回頭一看,卻看到一個神魔族人運行雙掌,重重拍在牠的龍身之上,強大的力道勃然而發,比之方才不之強了多少倍,直把牠轟的翻倒在地。

然,饕餮只跌不傷,當牠爬起來的時候雙目盡赤,顯然是動了真怒。

饕餮一聲巨吼火光閃動,一片赤紅烈焰傾吐而出,殺招當頭,也顧不得什麼西方魔族了,紛紛全力以赴,共抗凶獸的火頭。

東方魔族紛紛結成陣勢,畢生修為全力施放,魔氣迸放有若實質,硬生生的把饕餮之火逼在三尺開外。

饒是如此,東方魔族仍給這股熱力燒的汗如雨下,不在火焰範圍中的魔族更是一步也不敢靠近,生怕一不小心被烈火給吞噬了。

而西方魔族們,因為十分靠近饕餮,而且大部分躲在牠背後的關係,所以沒有受到什麼損傷,成了看戲的一群。

不過,耶路南德被打飛之後就沒有再現身,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而東方魔族來勢洶洶,就算很少動腦筋的狼人也發覺大勢已去,更別說那些已經開始逃跑的吸血鬼了。

給饕餮這麼一鬧,東方魔族完美的包圍之勢出現了空隙,而且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被牠給吸引過去,竟然沒什麼人發現西方魔族的集體逃跑。

其實,就算發現了,東方魔族大概也不會追擊,因為一直以來,他們與其說是在對付西方魔族,不如說是在對付耶路南德一人,帶給他們大量傷亡的,都是耶路南德出的手,如今耶路南德行蹤不明,這才是讓他們頭痛的事情。

之前因為他要指揮西方魔族的行動,所以有西方魔族的地方就有他,現在西方魔族遭到大敗而潰散,這樣要找耶路南德就變得十分困難,而且他的能力比西方魔族軍團加起來的總和還要難對付,不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麼令人困擾的事情來。

不過饕餮可不管這麼多心思,見噴火沒有多大成效,怒吼一聲衝進仍在延燒的火勢當中,就著集結的魔族們張嘴一咬,好像在吃什錦拼盤一樣,各種口味的魔族在牠舌頭上譜出美妙的協奏曲。

吃到好東西,饕餮心情好了許多,無論是被打翻在地的憤怒,或是聽聞老爹之死的震驚。

說實在的,龍神已死的消息除了給牠驚訝之外,並沒有在牠心裡激起多大的漣漪,這也不能怪牠薄情寡義,畢竟在以千年為基數的生活當中,龍神老爹佔據的時間實在少了點。


就在饕餮大開吃戒的時候,丁奇與歐陽明聯手替杜鵑驅除死之氣的動作也到了關鍵,就在歐陽明發覺這股氣並不是傷害身體,而是不停的對靈魂釋放死亡訊息的時候,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歐陽明可是一個靈媒,拯救靈魂這種事正是他的老本行,再熟悉不過了。

可是他仍不禁為這股死亡呼喚之純粹而驚訝,雖然杜鵑只是間接受到侵襲,卻仍然差點失去了生命。

而且,杜鵑感到的死亡呼喚,是從另一個魔界傳來的,也就是西方魔界,如果杜鵑死掉的話,並不會到他們熟悉的陰曹地府,而是會渡過青黑色的亞開龍之河,到西方那個地獄裡去。

歐陽明當然不會坐視杜鵑遭到不幸,靈力的波動一圈圈的擴散到杜鵑心裡,將她的靈魂從死亡的泥沼中拯救出來。

杜鵑體內的死之氣並不強烈,只是千絲萬縷十分堅持的糾纏著她,讓歐陽明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清除乾淨。

當最後一絲纏繞著杜鵑的死亡之氣也被切斷的時候,歐陽明靈力不再保留全力一催,一下子就把死亡之氣給驅除的一乾二淨。

只是這些動作都是歐陽明一人獨力完成,丁奇只有在一開始的時候幫忙探測杜鵑身體而已,後來完全是抵著杜鵑的背在發呆,他還沒有到能體會靈力流動的程度,只感覺到杜鵑的身體越來越暖、越來越軟,到後來整個人都依在了丁奇懷中,呼吸沉穩,竟是睡了過去。

歐陽明一吐長氣站了起來,說道:「讓她睡一下吧!對抗死亡應該消耗了她許多精神。」

丁奇傻楞楞的點著頭,目光卻停留在杜鵑的睡臉上。

杜鵑睡著的樣子他不是沒見過,可是這麼近的注視還是第一次,杜鵑的頭就靠在他的肩膀上,細細的呼吸吹在丁奇脖子,癢癢的感覺一直鑽到心裡頭去。

丁奇很喜歡杜鵑睡著的樣子,因為只有這個時候杜鵑才不會拿各種奇怪的理由捉弄他。

像這樣摟著她,纖細的身子彷彿禁不起風吹,那種嬌柔的樣子讓人直疼到心裡去,和她的火爆性子一點也連不起來。

丁奇的陶醉並沒有持續很久,因為小純一個箭步衝上來,用蠻力把杜鵑給搶走了,然後用注滿了水波的眼睛注視著杜鵑的睡臉。

總覺得,小純的這種表情很危險啊……

「小丁,你剛剛抱她抱的很高興嘛!!」

「不是這樣的,蘇雪,那是因為……」

這裡呈現著與不遠處的食物鍊完全相反的氣氛,可說是和樂融融歡笑不斷,就在這個時候,變化發生了。


第三章 丁奇下廚

在這麼吵鬧歡樂(?)的氣氛下,杜鵑怎麼可能睡的安穩,一下子就爬了起來,與蘇雪又開始了例行的鬥嘴。

這邊吵的開心,那裡卻是吃的不亦樂乎,嘴巴一張就咬了一大口東西,在火網與大嘴的聯合肆虐下,魔族幾乎沒有招架之力。

不過,在體型變小以及魔族太多兩個條件交互影響下,饕餮吃飽了,而牠吃飽了以後的舉動卻是在場所有生物所深深感到震驚的。

牠……牠竟然跑回了一群人類的身邊,向其中一個發著藍光的人類點了點頭,還親暱的伸出舌頭舔了他一下,然後伏在他的腳邊睡著了!?

不只魔族吃驚,身為主角的丁奇當然更是大吃一驚,直覺的以為饕餮是要吃了他,於是催動龍鱗去擋,卻是沒有半點反應,就在這時饕餮的舌頭已經舔上他的臉,大量的唾液彷彿給他上了一層面膜一樣,整張臉濕亮亮的散發著一些血味。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丁奇對饕餮突來的親密舉動完全傻了眼,其他連蘇雪、歐陽明也都呆掉,水兒更是以為自己看到幻覺了,只有千雨好高興的說道:「哎呀∼好可愛!(?)」

「嗯……這個,牠是什麼意思?」

「不要問我,我也不知道,我以前只跟牠打架而已,對牠的個性沒有那麼了解!」水兒難得的迴避了丁奇的目光,總覺得出人意料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東方魔族一楞之下,也不去打擾饕餮的睡眠,開始對四散逃命的西方魔族展開搜捕,一些還來不及逃遠的狼人首先被追上,然後飛不遠的吸血鬼也被翼魔族以多打少,慢慢的被消滅了。

至此,西方魔族這次的征服行動宣告失敗,但是帶頭的耶路南德行蹤不明,東方魔族們實在很擔心他還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既然場面都清乾淨了,那麼剩下的七人一獸,看著就覺得十分突兀,更何況那隻還不是路邊隨便跑來的魔獸,是上古魔獸饕餮啊!

雙方對望許久,都不知道要怎麼辦,特別是雙方都不想吵醒饕餮,不然牠一醒來要吃早餐的話,倒楣的是誰還不知道。

終於,這種奇妙的對峙在歐陽明出去交涉以後,稍微得到了紓解,魔族們聽說他們是三大家的人,雖然隱約有些敵意出現,但也解釋了這幾個人類之所以會在這裡的原因。

不過,當他們問起饕餮與丁奇的關係時,這就有點說不清了,因為歐陽明也不知道饕餮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與丁奇感情好了起來。

最後他們的決議是,反正西方魔族已經消滅,歐陽明等人留在魔界的理由也不存在了,就讓他們在這裡休息一天,然後就返回人間去。

其實魔族會這麼仁慈的原因,多是看在饕餮的面子上,人類好像跟饕餮很處的來的樣子,而魔族們才剛打完一場大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或許他們一擁而上可以把人類與饕餮一起打倒,可是他們一定也要付出許多代價,這是他們所不樂見的狀況。

決議已成,魔族浩浩蕩蕩而去,各自收了自己族人的屍體,留下滿地西方魔族的殘肢斷軀,反正魔界也不會有瘟疫什麼的,就當作是給附近的魔獸加菜吧!

這下子眾人不禁有點悵然若失,原本應該是驚險刺激的魔界之行,竟然變成從頭到尾的旁觀者,而且才旁觀了一下子,事件就結束了……

安靜下來以後,眾人開始感覺到一些生理需求,從進入魔界開始,已經過了一天還多一點,不但滴水未進,還不斷進行著激烈的運動,現在眾人都感到又餓又疲,個個坐在地上動也不想動。

可是,肚子真的很餓,為了徹底解決這個問題,杜鵑從小純那裡接過包包,拿出了平底鍋……

「杜鵑……光拿這種東西出來,我也沒有辦法做菜給妳吃啊……」

「叫我師傅!還有,你真的以為我會只帶一隻鍋子出門嗎?」

「嗯!?可是,妳的包包裡沒有其他的東西了啊?」

「看那邊。」杜鵑隨手一指,丁奇很自然的回頭望去,卻看到蘇雪正從她的包包裡取出了各種食材。

「蘇雪……妳竟然跟杜鵑狼狽為奸……」

「沒辦法,你煮的東西真的好好吃!所以杜鵑來找我商量的時候,我就答應了……」蘇雪俏臉微紅,雖然說是杜鵑提議的,可是她這個舉動感覺起來好像背叛了丁奇一樣。

到此為止了嗎?不!會這麼想的人就太天真了!

「杜鵑,原來妳叫我帶這個,就是為了叫妳徒弟煮菜啊?」

驚!還有什麼?丁奇回頭看去,只見歐陽明從背包裡拿出了攜帶式瓦斯爐,而千雨則是倒出了許多的調味料……

「別小看他喔!小丁的廚藝可是非常棒的!!」杜鵑對歐陽明豎起了大拇指,好像在炫耀似的。

「哦∼既然能得到杜鵑的稱讚?!那就表示他的水準已經到達大廚級的了吧!」歐陽明記得杜鵑的挑嘴可是沒話說的,這麼一來,大家都開始期待了。

丁奇淚眼婆娑的準備著一切,他們帶的東西還真齊,讓他想挑剔都沒的出口。

總之,大家餓了一天,先吃點比較清淡的吧……

前菜就先來道八珍豆腐,為了大家的腸胃著想,丁奇特地少放了油,叉燒只用作提味切成細末,拌著蠔油一滾,全都給大白豆腐「吃」了進去,外表看來清清淡淡卻香味四溢,眾人不禁食指大動,就連已經吃飽睡下的饕餮,也受不住美食的引誘,爬起來與眾人搶食。

肚子餓的時候,誰還管牠是什麼傳說魔獸,先搶先贏,前菜不一會兒就被吃個乾淨,湯汁也被舔的乾乾淨淨,就連洗盤子的功夫也省下了。

因為吃完前菜杜鵑會吵著要吃肉,於是丁奇下一道菜是佛手排骨,因為杜鵑不喜歡吃辣,所以他沒有放辣椒,改以少許的胡椒調味,當然成品也是一瞬間就被分吃殆盡,杜鵑還跟饕餮爭搶著最後一隻佛手這樣……

「可惡!狗吃剩下的東西就好了啦!跟人搶什麼?」

「我才不是狗!怎麼算我也是條半龍……喂!別人在說話的時候不能這麼卑鄙!把食物還給我!!」

說實在的,就算肚子再怎麼餓,看到杜鵑這樣不把饕餮放在眼裡,還跟貪吃出了名的牠搶食物?眾人一把冷汗捏都捏不完,幸好丁奇下一道紅燜通心河鰻送了上來,他們的注意力馬上轉移了。

然後,芙蓉鯽魚、乾燒蝦球、醬爆雞丁、白果燒雞、桃脂燒肉、紅燒排翅(!)等等一系列叫的出名堂的菜色如流水般送上,在端上一道七星魚丸湯後,丁奇竟然還做了杏仁豆腐當甜點……

這一頓大家吃的非常滿意,歐陽明等也終於了解為什麼杜鵑這麼堅持要讓丁奇負責伙食了,因為他做出來的東西還真不一般。

這些東西可是丁奇流了無數血淚才學會的,當然會有超水準以上的演出!

不過,杜鵑的挑嘴也是一個原因,丁奇就曾經被她翻桌子過……

看來,跟在杜鵑身邊,最大的收穫就是學了一技之長,至少可以出去開家餐廳沒有問題了。

可,丁奇的好廚藝卻引來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不知道為什麼,饕餮把自己的身體縮的更小,一身鱗片變的細密無比,如果不仔細看的話,還以為是一片藍黑短毛,這麼猛一看,還真如杜鵑所形容的,好像一隻大型犬。

饕餮靠近丁奇,因為牠再度縮小的關係,所以丁奇得以俯視於牠,而饕餮在與他對看幾眼以後,突然把頭靠在他的大腿上,親暱的磨蹭著。

「你……你這是在幹什麼?!」丁奇大驚失色,難道饕餮也有身為動物的本性,誰給牠東西吃就跟著誰?

只見饕餮努力做出水汪汪的大眼,那討好的模樣就差沒有搖尾巴了,牠對丁奇說道:「你煮的東西好好吃,可不可以養我?」

你∼說∼什∼麼∼

這下子何止是大驚,根本就是集眾人一生中所能承受的驚嚇,一次把它引爆出來的超級震撼,開什麼玩笑啊!一頓飯就可以收服饕餮?這麼好的生意怎麼以前沒有人做,還每次跟牠打的死去活來千辛萬苦,早知道就快點餵牠東西吃,也省得大家擔這麼久的心了。

不過,可能也沒有人想過要餵食饕餮吧,畢竟,有幸遇到牠的人都只想著不要被牠吃,誰還這麼好心情請牠吃別的東西。

「我說,饕餮兄啊……你難道忘了我是你的仇人嗎?」水兒實在看不下去牠這種自甘墮落的表現,再怎麼說牠也是傳說中的魔獸,能力很強大的!

「妳不是說,妳的上一任主人已經被我老爹吞了嗎?那仇已經報啦!再說,妳也只不過是工具而已,我跟妳生什麼氣啊?」

「你還真看的開啊……」

「反正我老爹只負責把我生下來,好像也沒有照顧過我,只是每次看到我的時候,會嘮叨叫我別那麼貪吃……」饕餮說著,不禁還是黯淡了下來,雖說相處的時間太少,但到底血骨天性難以割捨,龍神之死終究給了牠一些陰影。

可,饕餮雖然有著貪吃的惡名,卻沒有腦滿腸肥,牠多少有遺傳到龍之一族的智慧,對於某些事情確實有很高的情緒處理能力,不會因此而暴走,展開無論的殺戮。

饕餮黯然一陣,突覺背上一重,回頭一看,卻是千雨哭成個淚人兒似的,環抱著牠的身軀傷心道:「好可憐……你一定很難過吧……」

受到這種氣氛感染。杜鵑只覺一股義不容辭的熱血衝上腦袋,管牠是什麼東西,一口答應道:「好!我答應讓小丁養你!」

「杜鵑!妳腦袋燒壞啦!?」

「蘇雪,其實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如果丁奇可以好好訓練牠的話,說不定可以減輕三大家的工作負擔啊!」

「歐陽!怎麼連你也這麼說!」

「蘇雪……妳都不覺得牠很可憐嗎?牠的爸爸已經……」千雨說著泫然又泣,歐陽明趕緊將她摟進懷裡安慰。

「這不是可不可憐的問題!而是牠……唔!你們幹嘛都不說話,還用這種眼神看著我?這樣好像只有我是壞人一樣!」

「……妳本來就是。」

「杜鵑!有本事講別人壞話就不要躲在小丁後面啊!!」

就這樣,在問題焦點完全被模糊的情況下,杜鵑和蘇雪又吵了起來,饕餮反而沒有人理牠,而牠也跟定了丁奇似的在他身邊轉。

然後,吃飽了的眾人坐成一堆,之前累積的疲倦一口氣爆發了出來,甚至沒有安排守夜的人手,就這麼一起睡著了。



爆睡過後,丁奇應該是最早醒來的一個,因為他的潛意識告訴他要起來幫杜鵑準備早餐了……

丁奇的眼睛才剛睜開一線,就因為看到了某個場面,模糊的意念一瞬間清醒了過來。

蘇雪的臉,好近!

昏睡之中,蘇雪無意識抱住了丁奇,以他的臂膀為枕,一手環著他的脖子,另一手緊緊的握著他的衣服,大腿壓在丁奇的小腹處,也就是某個敏感的地方。

伊人在側嬌軀香軟,長長彎彎的睫毛合著眼簾,吹彈得破的白嫩臉蛋,海棠春睡神態可愛,櫻桃小嘴朱唇微張勻息輕吐,陣陣的女性幽香一路鑽進他的鼻端,兩團充滿彈性的肉球就緊緊靠在丁奇的胸口上面。

身為一個十七歲的青年,丁奇才剛睡醒,又受到如此「款待」,某個已經不老實的地方就變的更不老實了。

丁奇被蘇雪摟的死緊,試了一下竟然掙脫不開,可是看她睡的很安穩,又不忍心吵她起床。

於是尷尬的場面就繼續延續下去了。

雖然被美女抱著是很高興啦……可是這樣,到底是地獄還是天堂呢?

那麼,就再睡個回籠覺好了……

丁奇的決定是很正確,只是他忘記了自己是因為什麼而醒來的。

突然之間強光一閃,想起自己還在魔界的丁奇以為發生異變,這下子也顧不得會吵醒蘇雪,身軀一彈跳了起來,一雙眼睛四下搜尋發生了什麼事……

發生了什麼事……杜鵑賊笑兮兮的拿著數位相機對他們拍照,把他們剛剛的姿態都拍了下來(附帶一提,相機是千雨帶的)。

閃光燈一亮,所有人都驚醒過來,他們原本就快要醒了,又受到光線的刺激,當然人人都一躍而起了。

不過,凡事總有例外,至少饕餮依然睡的十分開心,還打呼流口水,一點警覺心都沒有。

「啊啊∼小丁,你們剛剛的樣子已經被我拍下來了,如果想要拿回來的話,就……」

「就怎麼樣啊?」

杜鵑回頭一看,卻是蘇雪滿臉殺氣的站在她背後,兩只粉拳已經握了起來,如果杜鵑沒能給她一個滿意的答案,一場大戰馬上就要開打了。

想當然爾,杜鵑的答案絕對不會讓她滿意的。

於是,一大早的就有了個轟轟烈烈的開場。

吵鬧的氣氛中,丁奇慢條斯理的準備著早餐,等會兒她們打累肚子餓了就會過來吃的。

由與魔界沒有太陽,無論早晚就只有一輪冷月,所以他們也不太在意時間,反正醒來吃的第一餐就是早餐了。

當饕餮聞到早餐的香味而醒過來時,兩個女人的戰爭也差不多告一段落了,各自冷哼一聲,分別坐在兩端遙遙相對。

肚子餓了,打起來沒力氣……

可是,才剛坐下,杜鵑就很開心的拿著剛才的戰利品給大家看,眾人看了都是笑的亂七八糟,丁奇這才注意到,原來自己的手是環在蘇雪的腰上,這樣看來簡直就像是兩人相擁而眠。

蘇雪雖然不悅睡姿被偷拍,但是她的怒氣之中卻有一絲甜蜜不停的冒出來,根本無法對杜鵑認真生氣。

丁奇端著早餐過來的時候,她的臉蛋更是爆炸似的紅了起來,不敢與他的目光相觸。

這時眾人在杜鵑的示意下,都躲到了一旁等著看好戲,饕餮也被塞了滿嘴的食物以後給拖到一邊,只要有東西吃牠就會很聽話,這是大家的新發現。

「蘇雪,妳怎麼了,臉好紅呢!發燒了嗎?」

「沒……沒有啦!我只是……」

歐陽明還是首次見識到蘇雪的嬌羞,以前她總是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樣,雖然在他們幾個好朋友面前會比較溫暖,可是她害羞的樣子還是第一次看見呢!

可是,丁奇那個笨蛋完全沒有感受到蘇雪的心情,倒是對背後許多刺刺的目光感到很不自在。

唔……他們,到底在幹嘛?

丁奇頭上的冷汗冒很大,可是要他丟下發燒的蘇雪,這種事情他絕對做不出來的啊!

於是,在某種美麗的誤會下,丁奇一直對蘇雪十分注意,擔心著她的病情是不是會惡化。

然後,終於到了要回人間的時候了。

TOP

第四章 迷路

偷窺了半天,他倆卻只是說著言不及義的話,歐陽明在暗嘆這小子之遲鈍的同時,也為蘇雪默哀,如果杜鵑之言屬實的話,那麼她應該還有好長的一段路要走吧,至少得先說服蘇老爺子……

想起蘇老爺子,一向遊戲人間的歐陽明也小出了一點冷汗,想起來有正事要做,可不能在這裡看青春戀愛劇看到發呆了。

於是他長身而立,不管眾人眼神中的許多埋怨,逕自宣佈要大家準備準備,好回人間去了。

說是要準備回去了,可是除了歐陽明以外,誰也不知道要準備什麼,大家只好傻傻的看著他,手上卻一動也不動的。

「咦?你們還在發什麼呆?」

「小明……我們不是你,不知道該怎麼做啊!」杜鵑不滿的說道。

歐陽明恍然大悟,在歐陽家待久了,許多事情都覺得理所當然,卻忘記了其他兩家的人都不是靈媒,根本不知道怎麼在兩界之間穿梭。

「這是我疏忽了,我們要回到奈何橋界,然後通知歐陽家的長老,自然就會有人來帶我們出去了。」歐陽明解說道。

至於怎麼通知長老,歐陽明沒有說,其他人也就當作是歐陽家的秘密,不多言追問,只有知道內情的千雨抿著嘴,忍耐著不笑出聲來。

「千雨,在讓他們知道之前,我希望能少受點嘲笑……」

「我知道啦!我不會提早宣佈的。」

小倆口私下做了協定,把一眾夥伴都蒙在鼓裡,雖然在到了奈何橋界以後還是要說出來,不過能瞞得一時就一時吧!

「那,水兒,我們現在要往哪裡走?」往四周看去,盡是一片陌生的奇山異水,怎麼可能認識路?眾人的希望只好放在水兒的身上了。

「看我也沒用,跟著你們瞎跑了一整天,鬼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水兒何嘗不想早點回去看電視,可是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當真一點辦法也沒有。

於是眾人又望向饕餮,希望牠可以多提供一些有用的資訊。

可惜,眾人又失望了,饕餮是哪裡有好吃的就往哪裡去,全憑食物的氣味奔走,路是一眼都不看的,如果遇到走不過去的地方,就變大來一腳踏過去,如此的橫行霸道。

麻煩了,沒想到竟然會迷路,這倒是從沒有顧慮到的一個層面……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摸了半天頭卻拿不出一個主意,最後只好用古老的循路方法──沿著原路走回去!

一路順暢,偶而有幾隻不長眼的魔物出來找死,都給饕餮一口咬去,當作點心吞下去了。

有牠在,真的很方便耶……

走了半天,終於回到那座寂靜的枵木林,這也表示離骷髏山不遠了。

只不過一天,枵木之花已經全部落盡,在地上鋪起了一點一點淡黃的裝飾,在黑暗的樹林中,好像滿天的繁星墬落地面,自有一種孤寂之美。

自從來到這裡,饕餮把自己的身體縮的更小更小,面對滿坑滿谷的枵木,牠似乎有點畏懼,十分小心地走著,不讓身體與任何一珠枵木接觸。

「貪吃鬼,你是怎麼了?好像很害怕?」水兒見牠都快只剩下貓那麼大了,忍不住出聲諷刺牠道。

「這才不是害怕,只不過是謹慎罷了,妳不知道枵木的厲害……」饕餮驚覺自己說的太多了,再說下去不就把自己吃過大虧的往事抖出來了?

即使饕餮已經住嘴,但是水兒還是聽出了一些端倪,紅黑的眼眸子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看得牠心裡一陣慌,該不會是被這個丫頭看出什麼來了吧?

但,水兒只是用這種目光不停的在牠身上掃視,卻是不發一語,給予牠極大的心理壓力。

真……真是討厭……

由於受不了水兒的逼視,饕餮一溜煙跑到隊伍的最前面,也就是與歐陽明並行的位置上。

饕餮的這個舉動讓歐陽明誤以為牠要帶路,也許熟門熟路的牠終於想起來這裡是什麼地方了吧!

可是,走沒兩步,歐陽明隱隱覺得不對,因為牠低著頭猛趕路,根本不看周圍的景色,這樣是在帶路嗎?

懷疑歸懷疑,但是這時候除了相信「在地人」以外還有更好的選擇嗎?或許是因為牠這裡太熟了,所以才不需要看路的吧!

於是一行人就跟著一隻狗……不不!是跟著一隻魔獸,在枵木林裡左繞右晃的,直到饕餮停下腳步,問他們這是什麼地方的時候,歐陽明才醒悟他的直覺是對的,饕餮果然只是埋頭亂走而已……

「這個意思是,我們迷路了嗎?」說出去真是丟人現眼,他們一行人來到魔界遇上的最大危機,竟然是找不到路……

不過,就算他們順利的找到骷髏山,也只不過是枯坐在那裡煩惱而已,因為他們用來移動的繩子,已經被他們收了回來,正安詳的躺在歐陽明的包包裡呢!

「就目前的狀況來看……是的。」歐陽明舉目四望,只見到一片綿延的枵木林,根本看不到任何疑似出口的可能。

「真是糟糕啊∼」

「杜鵑,妳的表情跟妳說的話一點都不搭配……」

經過饕餮的一陣悶頭帶路,現在眾人已經不辨東西,反正也不會有人來救援他們,那麼就亂走到底吧!

不知道是自信過剩還是什麼的,他們對迷路這檔子事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反而抱著觀光及郊遊的心情,十分輕鬆的四處漫步,甚至有說有笑起來,千雨還提議大家一起照張相,如果不是天色那麼暗的話,還真容易誤會他們是來踏青的。

當千雨把拍出來的成果給大家傳看的時候,饕餮很驚訝的盯著這個銀色小方塊,原來牠自己長成這個樣子啊!

牠也不是沒有看過自己的臉,只不過從來沒有這麼清楚,看來人間似乎有了很大的改變,至少在器物上的進步非常神速,一個亮晶晶的小盒子,竟然可以把風景給「拍」下來,真是太神奇了!

嘿嘿……既然一般的東西都進步若斯,想必在食物方面也會有許多新花樣吧!這麼一想,饕餮的心裡種下了要到人間一遊的心態。

走著走著,眾人突覺眼前一片豁然開朗,綿延的枵木林嘎然而止,向兩旁遠遠分開來去,仔細一看,原來是一灣湖泊靜靜的躺在那裡,天色既黑,湖面便也是漆黑一片,如果不是丁奇眼明手快一把提著杜鵑衣領,恐怕她就要墜進池子裡當美人魚去了。

「這是……」歐陽明彎下身去,小心翼翼的捧起一把水,但覺湖水冰寒刺骨,不過倒是顯得很乾淨。

即使如此,歐陽明仍不敢冒險飲用,雙手一甩把湖水通通摔了回去。

饕餮可不管什麼乾淨不乾淨的,低頭就是一陣痛飲,走了這麼大段路,有冰涼的湖水還不喝嗎?反正牠的胃已經千錘百鍊,想來這一點水還算不得什麼。

「我們就在這裡休息一下吧。」最近的一株枵木也離湖邊有五步以上,而湖邊的土地略有潮濕之感,雖然沒有小草只是泥巴地,但也算是個不錯的休息地點了。

大家才剛坐下,饕餮就開始纏著丁奇要吃東西,身體縮小的牠好像小狗那麼大,繞著丁奇直打轉,那短短的尾巴還一直搖啊搖的,哪裡還有傳說魔獸的樣子,根本就是一隻貪吃的狗罷了!

「水兒,妳說……妳跟這傢伙鬥了好幾千年?」杜鵑看著徒弟的新寵物,忍不住向水兒發問道。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不想承認……」水兒把頭偏過去,不願意看饕餮那踐踏自己尊嚴的舉動。

為了避免饕餮因為沒有東西吃而抓狂,所以丁奇替牠做了幾樣小點心,雖然對牠來說吃不飽,可是能嚐到美味的食物,牠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吃歸吃,幾千年的獵食心得告訴牠,絕不能放鬆對四周的警戒,牠有許多次在吃東西時被襲擊的經驗,雖然他本身沒事,不過那些食物就遭殃了,為此,牠的警覺心是非常高的,甚至比平常的時候都要高。

一股似有若無的氣味混入了潮濕的空氣中,饕餮根本連分辨也不用,就知道這是魔物的氣味,而且數量頗多,怕是有個幾百隻。

不過,從來沒聽過枵木林裡有魔物出沒,就算說這裡真的有魔物,也是指枵木本身,稍微有頭腦的魔物都不會進來這裡的。

當然,如果不是為了食物,饕餮也很是不想進來這裡。

饕餮不動聲色繼續吃著點心,牠打算藉著這個機會,順便看看這群人類的實力到什麼程度。

過了一會兒,魔物的氣息中又多了魔族的氣味,饕餮這才心裡一驚,魔族明知道牠饕餮跟在這裡,卻還敢算計他們,看來不是腦袋燒壞,就是十分有把握了。

可是,好奇怪啊!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就連歐陽明去和他們交涉都能安然而歸,怎麼還不到一天就翻臉了?

不過饕餮不知道,魔族只是礙於西方魔族的入侵,暫時停下搶奪血池的計劃,卻不是終止,現下西方魔族已敗,那還客氣什麼?當然是回去把魔物拖出來,把他們給咬的撕爛!

也因此,饕餮才會聞到大量的魔物氣味,如果牠知道魔族的目標竟然是丁奇的話,想必會為了他們竟敢動牠的美食來源而大怒不已吧!

而牠專注的聞著空氣中的氣味,卻忽略了其他可能的威脅。

幻魔族!對黑霧似的幻魔族來說,夜晚就是最好的掩蔽,幻魔把魔氣斂到比枵木還淡的程度,還把身軀散開,薄薄的黑霧融在夜色之中,就算是眼睛再利的人也看不到。

即使如此,幻魔還是小心翼翼的前進,目標是丁奇,可是他身邊的人物都不是好惹的,就像那個戴眼鏡的女人,雖然看起來傻傻呆呆的,可是她的靈力高的嚇人,而那隻搖著尾巴的狗,也散發著驚人的氣勢……

總之,不得大意。

丁奇剛滿足饕餮的食慾,正坐著一旁歇息,突覺腦袋一涼,好像被什麼東西蓋著,但是卻什麼也看不到,或者是自己多心了吧……

然,一股極其冰冷的感覺從他的印堂撞入,既冷且痛,好像被一柄寒冰鑄成的刺中一樣。

這一刺把他的思緒全給攪亂了,腦裡沸沸洋洋的各種聲音畫面全都出籠,一時之間無法做出任何有效的思考與反制,只能任由那股混亂在腦中擴大。

「小丁!你怎麼了!?」蘇雪首先發現到他的情況不對勁,怎麼他臉色蒼白渾身打顫還不停的冒冷汗?

蘇雪的這一喊,讓大家都注意到了丁奇,杜鵑想也不想的抵上他的背,一股真氣渡了過去,卻感到丁奇體內真氣充沛血脈順暢,體溫也相當正常,就是臉色白的嚇人,還一直冒冷汗。

歐陽明沒有杜鵑的衝動,他只是一探丁奇脈搏,就知道他的身體沒有大礙,而且丁奇的「症狀」,他左看又看都覺得跟「鬼纏身」很像,可是他剛剛並沒有感到冤魂的氣息?

歐陽明苦笑一聲,看來魔界還是有許多他不能理解的秘密。

「妳們讓開點,我要替他驅魔。」

「他……這是入魔?怎麼我沒有感覺到冤魂之氣?」蘇雪吃了一驚,雖然蘇家不像歐陽家對鬼魂有專門的研究,但也有一定的了解,不應該這麼似無所覺的就被鬼魂得逞啊?

杜鵑也是一般心思,丁奇雖然弱,但也不應該叫鬼給附身了,他可是杜鵑的親傳弟子,怎麼說也有一定的抵抗力才對吧!

歐陽明示意眾人退開,接著一結手印,一掌拍在了丁奇的天靈蓋,充沛的靈力一湧而出,要把潛伏在丁奇體內的冤魂給揪出來。

可惜,藏在他身體裡的不是一般鬼魂,而是身為魔族的幻魔,能力之強當然無法相比,雙方正面衝突之下,準備不足的歐陽明腦中一陣劇痛,如果不是他接受過靈媒專業訓練的話,這一下已經足夠讓他魂歸西天了。

饒是如此,歐陽明仍是差點靈台失守,腦袋的劇痛讓他抱著頭跪坐下來,不過他的苦痛也不能說完全沒有用,至少他感到一道訊息不停的在重複,叫他要到某個地方去。

就在歐陽明嘗試失敗的同時,在外面等待的魔族見約定的時間到了,各自現身出來,霎時間把他們幾個團團圍住,卻不急著展開行動,魔族的目的在於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好讓幻魔有足夠的時間控制丁奇,讓他心甘情願的走到他們的陣營裡來。

不過,這個圍而不打的計劃不如想像中順利,因為魔族雖然沒有出手傷人,但是饕餮卻憤怒的展開了攻擊,這群魔族竟然不知道好歹的向他下手,難道不知道丁奇是牠的飯票嗎!?

饕餮怒則怒矣,卻沒有把身體變大來大殺四方,而是利用牠縮小以後的身材,在樹林的間隙中左右穿梭,使用尖爪利牙來殺傷這些魔物們。

魔族在出發之前都接到了「盡量不要向他們出手」的命令,他們儘管不滿,卻不敢違抗,可是既然遭到反擊,他們也就沒必要再忍耐打架的慾望,可以放手大幹一場了!

杜鵑、蘇雪長劍出鞘,各自舞動一團劍光擋者披靡,一左一右的護住了丁奇與沒有戰力的水兒,小純雖然沒有像她們一樣精湛的劍術,但長劍舞動之間也頗具架勢,光是魔物的話還應付的來。

千雨見狀正要出手相助,檀口一開,卻給歐陽明掩住了口。

「千雨,現在不能,我需要妳的幫助。」疼痛的餘波還在歐陽明的腦裡打轉,但現在有股力量正努力的要控制丁奇,雖然他不知道丁奇可以支撐多久,不過還是越快解決,對他來講就越安全。

「可是,她們……」千雨的臉上寫滿了為難,她看著兩女對抗無數魔族魔物,心裡早就急翻了天,可是丁奇的狀況好像不能再拖了,他已經微微想要向外衝出去了,但都被他自己以及歐陽明強壓了下來。

「她們那麼厲害不會有問題的!如果我們快點處理好丁奇,就可以早點伸出援手了啊!」

「……好吧!」千雨衡量利害,一咬牙答應了下來。

歐陽明知道千雨心裡的著急和難受,靈力這玩意兒,最容易受到情緒的干擾,可是等會兒要施行的法咒卻不能有一絲波動,心頭一轉,對著千雨的香唇就吻了下去。

千雨怎麼也料不到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這等心思,還對她……不禁對他生出了幾絲惱意。

但,在歐陽明的溫柔攻勢下,什麼氣惱焦急通通丟到一邊去了,只是甜甜的回應著他的口吻。

唇分,千雨埋怨道:「真是的,你也不看看時候,我會生氣的……」

怨歸怨,一張臉卻紅的好像太陽一樣,小小的拳頭輕輕打在他胸膛,這根本只是在撒嬌,哪裡是真的生氣了?

「妳也不看看妳剛才的樣子,都急的快冒火了,我只好用這個方法讓妳冷靜一點。」歐陽明知道這不是談情說愛的好時機,忙把需要她幫忙的部分通通說了出來。

千雨依言而行催動靈力,一雙纖手發出了淡淡的白光,指尖輕點歐陽明的額頭,將靈力全都灌進了他體內。

這邊幫丁奇驅魔的動作才剛開始,另一邊的戰場卻已經戰到了激烈之處。


第五章 枵木之怒

蘇雪一個迴劍,把一隻魔物的腿給刺個對穿,卻不小心跟杜鵑的劍撞在了一塊,雙劍相碰各自一震,雖然沒有因此陣腳大亂而給魔族有可趁之機,但是幾句鬥口還是免不了的。

「蘇大小姐,妳難道就連自己的劍都控制不住嗎?」杜鵑沒好氣的斬下一隻魔物,一邊向蘇雪抱怨。

「哼!只不過輕輕碰一下罷了,這樣也要計較?」蘇雪櫻唇不滿的嘟起,模樣可愛卻不容輕侮,長劍一轉又一隻魔物獻出了生命。

身後歐陽明三人的組合白光漸強,不由得吸引了些注意,杜鵑、蘇雪兩人的身手高明經驗豐富還無妨,小純一個分心,左臂上頓時中了一爪,皮開肉綻鮮血直流,惹的周圍魔物一陣興奮。

魔物聞到血腥味,原本平均的攻勢變成集中在小純身上,這下子反倒逼的杜鵑、蘇雪手忙腳亂,本來兩女就算遇上再強的敵人也不會畏懼,可是要她們合作就有點困難,她們連各自為戰都會對彼此礙手礙腳,更何況是並肩作戰?

可是,要她們誰留下來保護眾人,另一個放手大殺的話,她們兩個都不願意當那個乖寶寶。

「杜鵑!妳過去一點啦!」

「快讓開!我要施展『飛鳥渡劫』那一招啊!」

之類的驚呼與對話不停重複,到目前為止給她們最大威脅的,竟然是在身邊的那個女人……

而這時就算她們想拉遠圈子,也已經無法做到了,因為滿山遍野的魔物把湖邊的空間都佔滿了,一些身小輕靈的魔物甚至踩在同伴身上,張牙舞爪的向這一行七人衝來。

兩女雖然彼此牽制罵聲不斷,兩柄長劍創造出的圈子卻是滴水不漏,幸好他們的身後是一片湖泊,省去了她們要防守的一半面積。

小純這時退到後面,水兒熟練的幫她包紮完畢,自從有了上次的經驗,她的急救手法可說是爐火純青,比之一些醫生也差不到哪裡去了。

小純稍事歇息以後,本想上前去幫忙的,可是杜鵑與蘇雪之間激起的火花,實在容不下一粒沙子了,讓她抱著劍卻無從入手,想要幫杜鵑忙的心只好懸在半空,過了一會兒,視線便被釘死在杜鵑俐落的身手之上,再也離不開了。

兩女聯手搭起的劍幕雖然滴水不漏,但也只是針對來自地面的攻擊而言,當會飛的魔物、甚至在湖裡也有魔物出現之後,她們就顯得有點手忙腳亂了。

杜鵑把一隻撲頭壓下的魔物斬成兩半之後,心裡想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面對水、陸、空三路的攻擊,她們被打的左支右絀,雖然勉強可以守住不讓魔物接觸到後面的幾人,但是她們也付出了好幾倍的消耗,再這樣下去她們馬上就要累垮!

蘇雪也是和她一般心思,湖裡、空中出現魔物,她們就要面對三倍以上的敵人,現在就連鬥口那小小的分心也辦不到了。

「蘇大小姐!這裡交給妳!」蘇雪還沒會意過來這是什麼意思的時候,杜鵑重踏一步,在湖邊的泥地上踩出了一個深深的腳印,氣貫長劍全力劈出,劍身上隱約綻放淡淡黃芒,長劍到處直如切菜斬瓜,完全是以蠻力硬幹的做法。

杜鵑以一當千,長劍流轉之間竟然還能往前踏步,只是一步步腳印漸深,說明了她每踏一步都要付出極大的精力,她的身影轉眼間就被淹沒在重重的魔物之中。

杜鵑一走,蘇雪這邊壓力倍增,但在沒有人妨礙的情況下,蘇雪劍勢大展撲天蓋地,堪堪守住丁奇等三人,偶有漏網之魔,也在小純及時的支援之下,沒有造成對他們的干擾。

雖然守住,但蘇雪卻是暗暗著急,杜鵑這麼往前一衝,把陸上魔物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引去了,這麼多嗜血魔物怎是杜鵑一人可以應付的來?

果如蘇雪所料,杜鵑才走幾步,剛猛的劍勢被一隻細小利爪趁隙鑽入,在背上抓出一條長長傷痕,雖然不深,但是鮮血冒流不停,如果不儘早處理,也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減弱戰力。

但,激戰之中哪有時間做處理?杜鵑劍拳腿踢並用,才能勉強保住自己不給當場撕碎。

杜鵑終於知道為什麼魔物大多是黑色的,因為在沒有太陽的魔界中,黑色就是最好的保護色,有好幾次爪子都伸到眼前了杜鵑才驚覺,幸好給她以毫釐之差避過,卻是情勢越險,右腿一痛,又給魔物咬了一口,杜鵑長劍急迴斬落魔物頭顱,才免去大腿多一個碗大的缺口。

杜鵑有點洩氣,衝出來才多久?怎麼就傷了好幾處?身上還有許多不礙事的小傷口,最嚴重的就屬背上與右腿的傷勢。

即使如此,要杜鵑放棄還太早,左足一點身形拔高,雖然左肩上又被抓了一下,不過總算是順利躍起,但就算身在半空也不好過,幾頭鳥首猴身鷹爪的魔物,張著光禿禿的翅膀,口啄爪抓,向杜鵑撲擊而來。

蘇雪見杜鵑沖天而起,身上不但掛彩,血還流了一片,又見魔物拍翼衝去,擔心她無法應付,不由得驚呼出聲。

其實蘇雪多慮了,杜鵑豈是會被這種小角色威脅的人,長劍一閃,魔物紛紛慘叫落地,杜鵑半空中一個翻身轉折,竟投入不遠處的枵木林中,人影不見。

這下蘇雪是真的擔心了,枵木林中漆黑一片,可說目不視物,又不知道藏了多少魔物,魔物光憑杜鵑身上的血腥氣就能找到她的位置,真不知道杜鵑那顆腦袋裡在想什麼!

蘇雪想雖想,手下不慢,一把符紙將灑出去,輕飄飄的紙片落在魔物身上卻像是有千斤之重,直把魔物切的肢殘體破,就算不是被紙緣切到,竟也把魔物壓的身軀爆裂血肉橫飛。

而且,符紙落到地上還沒完全失去作用,若是魔物踩了上去,非把牠腳炸掉不可!

如果杜鵑目睹這一幕的話,就可以發現蘇雪又變強了,她的靈力已經可以支持符紙到落地後一段時間仍有作用,如果蘇雪可以把靈力再度增幅,就可以使用符咒做出結界了。

可惜的是她的能力還差一截,不然現在就不必打的這麼辛苦了。

杜鵑墜入樹林不見蹤影,陸上魔物一時失去目標,便全都湧向湖邊蘇雪處,蘇雪一時應顧不暇,這才灑下符紙,暫阻魔物之勢。

然,有形之物,就算準備的再充足也有用完的時候,況且蘇雪為解燃眉之急,一抓就是一大把,等到第三次伸手一摸,卻只摸出兩、三張來,根本不夠用!

蘇雪心焦,一旁小純只有更急,眼睜睜的看著杜鵑消失,心裡恨不得能以身相代,但憑她手中長劍根本闖不出去,急的淚水在眼框裡直打轉,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過,眼前的情勢卻讓她沒有哭泣的時間,魔物的攻勢重組,蘇雪的劍幕已經不能面面俱到了,時不時的闖進一隻體型瘦小的魔物,或是空中沒攔下一隻蝠魔的,這些都要小純去處理。

竟然在杜鵑完美的身體上增添傷痕!?絕對不可原諒!!

小純恨透了這些魔物,杜鵑身上的傷就是牠們害的,長劍斜挑砍劈直刺橫切,把她所學過的劍法發揮到了極致。

面對眾多魔物,蘇雪苦苦支撐,長劍上也不知崩了多少口子,這時一個魔族見她勢強,隱身在眾魔物之中悄然向她靠近,拳頭之中蓄滿魔氣,待得近處猛然出手,去勢暴烈要把蘇雪一拳擊斃!

蘇雪正把一隻魔物斬兩半,面對突如其來的攻擊她一點都不慌張,沉肩、扭腰、看也不看反手一劍,劍尖正對著飛來的拳頭,但那魔族恍若未見,空著手就與蘇雪硬拚一記。

拳劍相交,竟然發出金鐵撞擊之聲,一股大力湧來,蘇雪長劍差點把持不住,幸好即時旋身卸去力道,素手一緊,劍光匹練奔刺來人,這才看清對手是個神魔族人,拳頭上戴了一雙烏黑溜亮的拳套,難怪他敢徒手與長劍硬碰。

神魔左拳一揮,正打在劍身之上,但蘇雪劍勢只一偏,依然刺向對手腦袋!

神魔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嘲笑,左手化拳為爪,竟然硬生生的抓住劍身,右拳重重打在左掌下一寸處,蘇雪的長劍經過一段時間的奮戰,早已殘破,哪裡經的住這一下側擊,當場崩碎化作一堆廢鐵。

長劍作廢,蘇雪嬌叱一聲,半截斷劍當作飛刀全力擲出,神魔只一偏頭已經避過,一沉腰,右拳當胸打去,風聲厲厲,若是給打中了,只怕人要折成兩段!

蘇雪雙掌穿花蝴蝶似的翻飛而出,急逾閃電的拍向神魔拳上、胸口兩處,神魔看也不看,根本不把她白嫩的小手放在心上,只是加重自己的拳勢,務必要把蘇雪一擊必殺!

蘇雪雙掌拍實,果然是軟綿綿的沒什麼力道,可是另有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在那處炸開……真的炸開了!粗壯的右手一下子給炸的血肉模糊,一顆碗大的拳頭直飛出去,胸口也被轟去一大片血肉,內臟都翻了出來!

蘇雪給神魔的血液濺了一身,口鼻之間只覺腥臭難聞,卻不停下對他的追擊,挾著符咒的雙掌一分,分別拍向他左拳與腦門,這下出手只有更快,神魔重傷之餘哪有力氣閃躲,頓時被炸的腦門開花嗚呼哀哉。

雖然擊斃了這個魔族,但蘇雪失了長劍形勢大險,靠著手上兩張符紙只能撐得一時,當她一眼瞥見有魔物靠近丁奇正要一口咬下,不假思索符紙如箭射出解丁奇之危,卻讓自己當真手無寸鐵,只能拳打腳踢了。

就在蘇雪應付魔族的時候,小純承接了魔物的攻勢,卻是能力不足力有未逮,若不是她在重要時刻奮不顧身,以身體去阻擋魔物利爪的話,丁奇三人早就被撕碎吃了。

但是這個方法又能用多少次?小純沒多久就傷痕累累,尤其是右小腿上一道齒印深及見骨,強烈痛楚與大量失血,讓她眼前一片黑暗,搖搖欲墜差點昏了過去。

幸好蘇雪這時已經料理了那個魔族,趕回來一腳把小純身邊的魔物踢開,搶過小純手上長劍,劍勢再展,勉強守住一個極小的圈子,圈子雖小,卻費去她大量心神,因為要是一個閃神讓魔物一爪伸進來,丁奇等三人馬上有生命危險,這個壓力比剛才大了不之多少,也逼的蘇雪香汗淋漓氣息微喘,手上卻是不敢慢上半分。

此時不遠處的枵木林中突然衝出大量魔物,齜牙咧嘴勢若瘋狂,蘇雪心下一嘆,現在只能把希望放在歐陽明身上,盼他趕快救回丁奇,也好出手把魔物清理一下。

不過,蘇雪馬上發覺事情不是她想像的那般糟,枵木林中的魔物並不是全都向她衝來,而是四散奔逃遠走開去,然後,她才注意到枵木林在動。

枵木在動,這應該是很明顯的事情,但是一整片枵木林都在動的話,看上去反而難察覺了。

魔物好像十分懼怕枵木的威力,不但遠處的魔物奔走逃命,就連近處的魔物也感染了那份慌張開始騷動起來,眾魔物一下子都跑光了,蘇雪丈劍呆立原地,一時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接著,一人一獸如乘風破浪似的在眾魔物之間殺出一條血路,不就是杜鵑和饕餮嗎!?

饕餮已經變的有獅子般大,配上一頭藍黑鬃毛,看上去真是威風凜凜不可一世……如果杜鵑沒有坐在牠背上的話……

是的,杜鵑就騎在傳說中的魔獸身上,長劍左右揮舞斬殺逃竄的魔物,一路殺到蘇雪面前才告停下。

「這是妳做的?」蘇雪一指爬動的枵木,這時枵木已經開始攻擊身邊的魔物了,有一些魔族也被逼的現身出來,與潮水般的枵木鬥將起來。

「當然!除了我以外還有誰這麼聰明!?」杜鵑對自己的傑作不無驕傲,一挺胸膛道。

「為了對付這些小嘍囉,竟然惹枵木生氣,還說自己聰明……」饕餮倒是對她的「聰明」頗有微詞。

「你不是會吐火嗎?如果這些木頭膽敢過來撒野的話,你就吐一把火將他們通通都燒了!」看杜鵑說的好像是她自己要這麼作一樣。

「小姐,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好嗎……」饕餮在樹林裡遇到杜鵑的時候,她正被魔物包圍,饕餮心想這個女人好像是丁奇的師傅,出嘴相救,一人一獸於是走在了一道。

怎料,當饕餮提醒她不要傷害任何一株枵木,不然他們會憤怒的攻擊附近的所有生物時,杜鵑眼神一跳,笑著問牠是不是這樣,然後就劈斷了樹枝……

「我說的所有生物,當然也包括我們在內啊!」饕餮回想起來,仍是感到滿肚子的火氣。

「你還說呢!也不想想他們是怎開始暴動的!」

「那是因為妳抓著我不放,我不得已才變大的啊!」

「可是,你逃出來的時候撞斷的樹枝比我多了好幾倍不是嗎?所以枵木才這麼快就氣成這樣的耶!」杜鵑為了加強自己的語氣,還一指狂怒中的枵木林。

饕餮一時語塞,雖然這件事的罪魁禍首是這個女人,可是她說的也沒有錯,自己畢竟是撞斷了不少樹枝……

一邊幫小純包紮治療的水兒,聽到這段對話也不禁感嘆著,就連饕餮也不是杜鵑的對手啊……

「不過,你為什麼這麼害怕枵木?如果你變大的話,就算是枵木也傷不了你不是嗎?」蘇雪不願介入他們的舌戰,倒是問了一個旁的問題。

「呃……這是因為……」饕餮吞吞吐吐的說不出來,總不好意思說,因為小時候不懂事,看到枵木就開心的吃了下去,沒想到這玩意而既難吃又不消化,害牠鬧了二個月的胃痛,以至於看到枵木就怕……

不行!這麼丟臉的事情,絕對絕對不能說出來!!

姑且不管饕餮的自尊,枵木被杜鵑惹怒以後,不分青紅皂白連連揮拳,對魔物的尖牙利爪不躲不擋,反正他們也不會痛,就算被打的肢殘體折了也會發芽再生,枵木單純的意識中只有憤怒,被傷害同伴的生物所引發的憤怒!一定要把那些可惡的傢伙暴打到死!

魔物很快的就被驅散消滅,也有一些身在樹林深處的魔族來不及脫身,活生生的被糾纏到死,現在除了飛在空中的魔物以及少許翼魔之外,散發著生物氣息的就只剩下杜鵑一行人了。

「妳看吧!麻煩才剛開始呢!」饕餮看著枵木漸漸逼近,心中警戒嘴上卻不住向杜鵑抱怨。

「有空在這邊吱吱喳喳的,還不如努力向他們噴火,去吧!就決定是你了!」杜鵑一推饕餮,把牠推到眾人前方,面對著慢慢爬近的枵木們。

「如果不是為了丁奇……」饕餮嘴上不滿,但還是認命的吐出了一道火柱。

怎料枵木著火,爬行的速度陡然加快,一下子就衝到他們眼前,烈火熊熊熱浪滾滾,樹拳好像大火把一樣的揮舞,差點把蘇雪一頭青絲給燒焦了。

幸虧饕餮不懼火焰,奮力一撞把著火的枵木撞倒在地,然而火燒枵木冒出一陣青色煙霧,杜鵑不小心吸了一些進去,登時頭昏腦脹四肢無力,心中不由得一驚。

「大家小心!煙霧有毒!」

蘇雪急忙閉住呼吸,但她又能閉氣多久呢?

枵木層層疊疊不斷湧來,眾人不禁懷念起千雨的歌聲,如果她再度高歌一曲把枵木安撫,他們就不必打的這麼辛苦了……

TOP

第六章 脫困

正在危及之時,一隻大手拍上蘇雪肩頭,把她嚇了好大一跳,回頭一看,卻是歐陽明已經爬了起來,一臉嚴肅的看著眼前的情勢。

「歐陽?你怎麼起來了,小丁沒問題了嗎?」蘇雪從歐陽明的身側看去,丁奇閉著雙眼沒有動靜,千雨身上散發的光芒卻漸行強烈,不由得擔心問道。

「接下來交給千雨就行了,我先解決目前的困境……妳還有沒有符?」

蘇雪東翻西找,總算摸出一張縐巴巴的符紙交給歐陽明。

「只有一張?算了,我多費點力氣就是。」

歐陽明一結手印,皺巴巴的符紙凌空飄起繃直如新,靈力一催,其上朱字隱隱散發出微薄的光芒,那神秘的圖案更像是要飛出來一樣。

靈力運行到一個程度,歐陽明算算功夫準備的差不多了,一口氣把壓縮的靈力完全釋放,雙眼神光大盛,符紙朱字化作一道長虹,盤旋包圍了眾人周圍,其中的文字圖形不斷延續變長,一圈繞完疊著再上去一圈,直到形成了一個半圓形的護罩,把枵木隔絕在外才告停止。

蘇雪見這結界成形,對歐陽明的實力評估不禁大大提昇,他以一己之力把符文化成實體,佈下這層結界不說,還把製符之人力有未逮完成的法咒修補至完美,使這結界能首尾相顧生生不息,即使面對這麼多的枵木,也能支持一時三刻不是問題。

不過,結界雖然能阻擋魔物之身的枵木,卻對那熊熊濃煙沒輒,青色煙霧一下子把眾人吞沒,幸好身邊有這一池湖水,眾人把衣物浸濕了掩住口鼻,暫時止住了毒煙入侵。

丁奇那邊,千雨身上所散發的靈光具有闢毒的效果,青煙根本無法靠近。

「怎麼,我才一下子沒有指揮,妳們就弄得這麼狼狽?」歐陽明看著結界之外怒氣沖沖的枵木,瀟灑的笑容中也透出了幾分苦澀。

佈置這個結界看來輕鬆,卻是耗去了他大部分的靈力,這對身為靈媒的歐陽明來說無異於老虎拔牙,失去最強大的武器了。

「都是杜鵑不好!」蘇雪逮到機會,結結實實的把杜鵑數落了一番。

「誰知道會這樣嘛……」杜鵑被蘇雪一陣痛罵,意外的沒有還口,只是小聲的分辯著。

杜鵑這個樣子,反倒叫蘇雪罵不下去,於是轉向歐陽明問道:「小丁他……他到底怎麼樣了?」

「小丁他啊……」歐陽明眉頭一皺,看的蘇雪心裡跟著一揪,深怕丁奇遭遇什麼難以對付的狀況。

「附在他身上的是幻魔族,所以處理起來有點麻煩,不過已經捉到他了,現在千雨正趕他出來。」

歐陽明說的輕鬆,卻是他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克制住幻魔,逼他與千雨進行靈力對抗,到了這個時候,歐陽明的作用已經不大,便抽身出來幫助杜鵑等人脫離險境。

「那,小丁他不會怎麼樣吧?」蘇雪還是有點擔心,因為千雨身上靈光更熾,好像正在激戰之中。

「放心吧!千雨雖然傻傻的,可是要比靈力的話,她是絕對不會輸的!」

「小明∼你說誰傻傻的啊∼」

「咦?千……千雨,已經結束了嗎?」

「哼!只不過是比力量罷了,當然一下子就解決了!」

「千雨姐,小丁沒事了嗎?」蘇雪擔心之情洋溢言表,卻是不敢亂動丁奇,說不定他需要靜養。

「啊∼他沒事了,只不過需要一點時間來整理一下思緒吧。」

這是一個對丁奇很好的建議,兩方強大且截然相反的靈力在身體內直接相撞,就好像兩個人各自在耳邊大吼,那份震盪比之強了不知道多少倍,現在他的腦袋裡還在鼕鼕直響呢!

「謝謝妳的擔心,我已經沒事了……」丁奇腦中雖然還是一陣發暈,不過基本上已經恢復正常了。

「千雨,妳有辦法對付這樣的情況嗎?」杜鵑看看小純,雖然水兒處理過後已經止血了,意識也清楚的很,不過還是仔細檢查一下比較安全。

當然,離開魔界以後,是一定要把她送去醫院好好整治一番。

「其實,不一定要辛苦千雨啊……」歐陽明語出驚人,接著問道:「饕餮……饕餮兄,你會不會游泳?」

歐陽明突然覺得要叫牠的時候會有心理壓力,只好沿用水兒的叫法,叫牠「饕餮兄」。

「游泳?當然會啊!」饕餮不明所以,疑惑的點了點頭。

「會就好了!」歐陽明十分高興,因為這樣就可以提出進一步的要求道:「可以麻煩你變大,然後載我們過去湖的對岸嗎?」

「你這傢伙!把我當成什麼……」

「如果你願意幫忙的話,小丁會煮很多好吃的東西給你喔!」歐陽明打斷饕餮的怒吼,而且準確的抓住了牠的喜好。

「人類果然很卑鄙啊!竟然利用別人的弱點……」饕餮說的咬牙切齒,可是嘴角閃亮的口水讓牠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於是,饕餮半推半就的載著牠們,往湖的另一邊游了過去。

湖還頗大,湖水冰冷刺骨,饕餮游了好一會兒才到達對岸,湖的另一端是片光禿禿的荒原,只有在湖邊長著一些似草非草的植物,其他都是赭紅色的泥土石塊,一湖之隔景色差別竟然這麼大,眾人都有點適應不過來,還以為是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這裡……我好像有點印象……」水兒張望了半天,只隱約有這個感覺,卻不知道明確的位置在哪裡。

「這種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妳有印象?難道這裡也有個什麼特別的魔物?」

「杜鵑!妳不要烏鴉嘴啦!」千雨很害怕似的拚命往歐陽明懷裡鑽,歐陽明忙把她給摟個結實。

可是,千雨越是表現出這種模樣,杜鵑就越想要欺負她……

對於杜鵑的劣根性,丁奇的了解程度是最深的,可是他想要提醒千雨已經來不及了,因為杜鵑的眼神已經變了。

「是嗎∼說不定等一下就會從土裡鑽出許多蟲形魔物,偏偏牠們又長著兩排細小銳利的牙齒,如果不小心被牠纏住了,會被鑽到皮膚裡面啃食血肉,偏偏妳還活著,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種痛楚……」

「杜鵑,妳形容的東西我好像在電影上看過?」

「囉唆!不要揭穿我的底細啦!」杜鵑賞了丁奇一個暴栗,讓他為出賣自己的師傅而付出代價:「還有,要記得叫我師傅!」

即使如此,千雨還是縮在歐陽明懷裡,疑神疑鬼的看著腳下的紅土。

「千雨,不用那麼在意杜鵑說的話啦……」歐陽明安慰她道。

「可是人家還是會怕……」

千雨螓首微抬向著歐陽明,眉頭一皺眼裡已有淚光閃閃,貝齒輕咬一臉可憐,竟然擺出了對他百試不厭的必殺表情。

這一招確實有奇效,歐陽明心臟跳動速度陡然增加了好幾倍,若不是礙著大家都在不方便,他早就把千雨就地正法了!


水兒不理眾人,全副心思都放在認路上面,這紅土赭石、這湖水,怎麼都好像曾經看過的樣子?

如果沒有那邊一林枵木的話……

水兒腦中靈光一閃,對啊!怎麼剛才沒有想到,枵木是會移動的,如果沒有那一堆木頭,這裡不就是……

總算確定地點,水兒精神一振道:「我已經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了,這裡是『黃泉之源』!」

此語一出,雖然不知道這湖水何德何能被稱做黃泉之源,也不知道所謂黃泉之源在魔界的什麼地方,可是眾人都感覺到一絲曙光,好像那個大白太陽已經懸在頭上,懶洋洋的散發著溫暖。

就連千雨也暫時拋下了恐懼,開心的問道:「那麼,我們可以回家了?」

「說回家還沒有那麼快,只不過找到方向而已,我們的目標是奈何橋,用走的大約要走四、五天吧。」水兒稍微評估了一下距離,做出推斷。

「四、五天啊……蘇雪,我們的糧食還有多少?」

「如果按照目前的消耗,大概只剩下一餐吧。」

「什麼?怎麼會這樣!我記得我們準備了很多食物的不是嗎?!」歐陽明心中一驚,如果在魔界裡吃不飽的話,真不知道會有什麼下場。

「因為牠。」突然之間所有人的默契大好,一律指向某隻努力裝出無辜表情的魔獸。

可惜,可愛程度差太多了,根本不足以影響眾人的指責方向。

歐陽明看著饕餮想了一下,突然問道:「饕餮兄,我問你一個問題,一般人類五天的腳程,你大概多久可以跑完?」

饕餮不明究理,計算了一下,答道:「跑步的話,頂多一個時辰吧……」

「那就麻煩你了。」

「咦?你……你們!通通爬到我背上做什麼?我會生氣的!」饕餮這才驚覺,原來這群人打的主意是叫牠當交通工具了。

「麻煩你了,我會做出很多好吃的東西給你吃的!」丁奇不用別人多嘴,很機伶的拿出自己最大的本錢利誘牠道。

「你們竟敢一而再的這麼愚弄我!就算我脾氣再好也不能接受!」

「可是你已經在跑了……」

「咦?怎麼會這樣?腳自己動了!?」

「饕餮兄,你嘴巴上說不要,身體倒是挺誠實的嘛∼」

就這樣,饕餮身不由己既悲且憤的載著眾人,一路沿著水兒指點的方向前進。

不過,水兒還真的只是指出方向,什麼山啊水的都是靠著饕餮一跨就過去了,這也讓覬覦血池的魔族追之不及,眼睜睜看著饕餮的大腳踩過包圍網,卻無法組織有效的反擊。

因為誰也想不到,饕餮竟然會讓一群人類騎在牠頭上,還流著口水,一副很幸福(?)的樣子。

坐在饕餮身上絕不是個美妙的經驗,因為全力奔跑的關係,上下擺動的幅度之大,眾人必須死命的抓著饕餮的鬃毛,才能維持住身形不被甩脫下來。

跑了一陣子,饕餮突然想起來牠會飛,這個方法既省力又不必留在地上給魔族看笑話,二話不說後腳一蹬就沖天而起,差點把被震的頭暈目眩的丁奇給甩了下去,幸好歐陽明反應夠快,一伸手把他抓了回來。

「謝謝你,小明……」丁奇往下面看了一眼,只見景物越來越小,這句感謝裡面便包含了無限的真情流露。

「如果真的感謝我,就不要再叫我小明了。」

「有什麼關係呢?叫小明的話感覺起來很親切啊!小明!!」

「杜鵑說的對,我也這麼覺得耶!」

「千雨……妳為什麼總是幫著別人呢……」

饕餮騰翔於夜空之中,預估兩個小時的行程縮短到只有三十分鐘,遠遠看去,朱紅色的鬼門關已經在望,他們就快要可以回去了。

饕餮開始降落,巨大的體型在落地的時候,壓毀了房屋瓦舍無數,不過那些被壓壞的屋子沒有激起半點石屑飛塵,被碰壞的地方就這樣消散,一間屋子如果被撞成無數碎塊,那就只有最大的一塊會留下來,其他的部分都會迅速變淡,然後消失無形。

不過這時眾人都沒有心思去追究這個景象,只有水兒頗是心有戚戚的看著這一切。

這些房屋,是屋之魂,而她,是劍之魂,如果有一天她以本來的靈體面目出現,然後也受到傷害的話,會不會跟這些屋子一樣呢?

這種問題多想無益,水兒搖了搖頭把這個突來的想法摒出腦外。

「饕餮兄,你為什麼在這裡停下來,不直接飛出鬼門關呢?」歐陽明待饕餮落定,好奇的問道。

「你是想害我一頭撞死在鬼門關上嗎?」饕餮冷哼一聲,把體型縮到可以穿過鬼門關的大小。

「為什麼,上面不是沒有東西嗎?」杜鵑往鬼門關上看去,朱紅色大門的頂端就是一片無窮盡的夜空,哪裡有什麼會讓牠一頭撞死的障礙物了?

「笨女人!妳以為這道門是天然存在的嗎?上面可是有道神鬼僻易的結界在啊!」

杜鵑被饕餮一頂撞,配上蘇雪噗嗤一聲的音效,讓她當場就想發飆,但是在歐陽明的眼神阻止下,只好轉而欺負丁奇,丁奇很奇怪為什麼歐陽明一點幫助他的念頭也沒有。

難道……是為了丁奇老是叫他小明,所以他在報仇嗎……

可惡!歐陽明!你這個人也太小氣了一點吧……

推開朱門,只見兩頭巨大的石獅又分立兩旁,詭異的是之前他們打倒的石獅還是一堆廢石堆在一旁,真不知道這兩隻石獅是從哪裡來的。

石獅見鬼門關開,齊齊發出一聲怒吼,眾人還沒踏出一步,就被石獅爪子撲擊而下,硬是把他們逼回鬼門關內。

「看來這兩隻石頭畜生是不給進也不給出的了?」杜鵑冷哼一聲,想起之前對付牠們時的狼狽景象,心裡一股氣又衝了上來。

怒上加怒,杜鵑長劍一拔就要衝上去動手,不過在丁奇、歐陽明的聯手阻止下,杜鵑忿忿的回劍入鞘。

歐陽明安撫好杜鵑以後,一回頭,卻是盯著饕餮賊賊的笑。

饕餮心中一驚,用牠的爪子指指自己,然後再指指門外的石獅。

歐陽明對牠點了點頭。

「不要!我絕對不要!那兩隻獅子真的是石頭做的,難吃死了!」饕餮接連後退了好幾步,看來牠對石獅印象真是壞到極點了。

不過,饕餮看到這種東西,竟然還會吃吃看,牠的貪吃性格或許已經無可救藥了吧……

歐陽明也不與牠囉唆,一彈手指道:「小丁,做菜!」

「你……你這是?」

「好好想想喔,等你解決這兩隻大傢伙以後,就有『丁奇牌美味料理』可以吃,不然的話等到我們食材用完,我們只好在美味的料理中加入難吃的材料,比如說『枵木』什麼的……」

「你真的好卑鄙啊!怎麼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人類變的這麼卑鄙了?我記得的人類都是很捨己為人的說……」

饕餮的意思是,能被牠記住的人類都十分偉大,至於那些一口就好幾個的饕餮才不會去問他們的名字。

因為已經吃下去了,怎麼問?

可是眼前的這些人都是異類,不但用食物收買自己,還不斷的利用牠這個弱點,指使牠去做一些……不,是去做許多事情!

另一邊,丁奇悄悄徵得杜鵑的同意後,真的當場開爐設鍋,光是沙拉油倒在平底鍋上的滋滋聲,就已經勾起饕餮對美食的記憶了。

因此,就算牠再怎麼千般不願萬般不肯的,還是舉步走向了那兩隻將由牠來解決的大石獅子。

石獅發覺有魔獸靠近,齊齊露齒咆哮石爪揮動,卻是不願踏進朱門一步,只在門外耀武揚威。

兩隻石獅並列門外,巨大的身軀把門口都給塞滿了,饕餮根本無法出去。

可是,這只不過是個小問題,饕餮把自己變大,然後一巴掌敲碎了兩隻難吃的石獅子。

那兩隻讓杜鵑、蘇雪打的要死要活的石獅就這樣被解決了,看來體形大真的是一項優點。

丁奇牌美味料理才剛剛把牛肩肉放下去,面都還沒翻呢!

「菜還沒好嗎?」


第七章 重見天日

滿足了饕餮的食慾以後,眾人所攜帶的糧食全部耗盡,可是歐陽明又宣佈了一個令眾人都不能理解的決定:「我們要在這裡睡一覺。」

「睡一覺!為什麼?難道不能回家去好好睡到死嗎?一定要在這裡多待一天?」

蘇雪也很難得的同意著杜鵑的論調,要歐陽明給她們一個滿意的答覆。

「這個……因為我要通知歐陽家的人,好叫他們打開法陣帶我們回去,可是要通知他們必須消耗很多靈力,可是我的靈力在之前佈下結界的時候用的差不多了,所以需要休息一下……」

說到靈力耗盡,歐陽明頗有一點不好意思,畢竟他可是靠這個吃飯的靈媒,沒有靈力的他就好像杜鵑沒有劍……不!杜鵑就算沒有劍還是很強,可是歐陽明如果失去靈力的話,那就真的什麼都不是了。

「那,千雨去通知不就行了嗎?她的靈力不是很強?」

「不行!我絕不同意!!」歐陽明的態度突然變的十分強硬,一緩氣後向丁奇道:「還有,為什麼你直接叫她的名字呢?這樣子叫年紀比你大的人是很沒有禮貌的!」

「小明……你這樣講,好像我很老的樣子……」千雨覺得自己受委屈了,小嘴一扁,氣鼓鼓的瞪著歐陽明。

「啊,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歐陽明忙著安慰千雨,沒有聽到丁奇小聲的囁嚅道:「因為杜鵑都這樣叫……」

「等等,歐陽,休想利用千雨姐來打馬虎眼,你還沒告訴我們為什麼不能讓她去的理由!」蘇雪眼看著歐陽明又要忽略這個質問,不禁有點生氣了。

「因為要通知外面的人,必須以靈體的型態才能飄出去給他們看,那個時候的靈魂會是裸體的形象,除了我以外,我不希望任何人看到千雨的裸體!」

歐陽明說的理所當然,但那句「除了我以外」卻讓千雨不爭氣的紅了臉,嗔道:「看你說的,好像人家是你的東西一樣!」

「當然,妳是我的寶貝啊!」歐陽明說的臉不紅氣不喘,倒是千雨羞的把臉藏在他懷中,根本不敢去面對眾人此時的目光。

羞是羞,但能聽見歐陽明如此肉麻的告白,心裡頭甜的差點滴出蜜來。

杜鵑見他們這般如膠似漆,心中突然沒來由的一痛,鼻頭一酸,眼淚差點掉了出來,趁著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一雙璧人身上時,趕緊側過頭去擦乾了淚。

一切應該就這麼過去了,可是她的一舉一動都被小純看在眼裡,女人天生的直覺加上一些推理,竟然把事情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可,就算發現了杜鵑的秘密又如何?小純再怎麼崇拜杜鵑,也不可能去破壞人家夫妻感情,因為歐陽明和千雨的幸福,也是會讓她感到滿心歡喜的。

小純緊握雙拳,好想……好想替杜鵑做點什麼啊……

「那,我們就在這裡休息一下,等我的靈力恢復了,就馬上送大家回去。」歐陽明口中說休息,可是他卻是就地一躺眼睛一閉,擺明了是要好好的睡一覺。

千雨一臉喜滋滋的和歐陽明並肩而躺,卻是不打擾他休息,只是安靜地端詳著他瀟灑帥氣的臉龐。

這兩夫妻一個睡了,另一個可以看著心上人自得其樂,卻叫其他的人無聊的不知道做什麼好,特別是眾人都是體能超絕的人,一日奔波一場劇鬥下來,不要說稍有疲倦,根本就是精神大好,好像剛才做了一點運動而已。

其中只有杜鵑和小純受了傷,但是杜鵑精神兀自旺盛,而小純雖然失血過多昏昏欲睡,卻是強撐著眼皮,坐在杜鵑身旁不肯睡著。

丁奇來的時候光是背著杜鵑的行李趕路,現在無聊的東看西看,一些疑問也油然而生道:「我記得小明說,奈何橋是連接人魔兩界的,那魔物不就會從這裡上到人界去了嗎?」

「笨徒弟!你以為這種情況會發生嗎?所謂的連結到人間,可不是哪個山洞什麼的走進來就是了,要一些特殊條件發生的時候,這條通道才會短暫的開啟一下子,而且,通道的另一端都有我們封上的結界。」

丁奇聽的連連點頭,原來是這樣啊!難怪魔物沒有一天到晚的出現在街頭上閒逛。

接著饕餮問起為什麼魔族要攻擊他們,丁奇只好把血池的事情跟牠說了一遍。

「原來是為了妳,怎麼妳現在變的這麼搶手了?」饕餮想不明白,血池明明就已經出現了好幾千年,怎麼到了現在才聽說有魔族在搶,而且還是所有的魔族都參與了。

「至少我還是大家搶著要,哪像你每天只知道吃吃吃吃吃……」水兒反唇相譏,就算是口舌之利,她也不願意讓饕餮佔便宜。

「哼!就憑妳現在這個發育不良的模樣?就給我塞牙縫我都不要!」

「變成什麼模樣又不是我決定的!」

兩個千年以上的存在吵起架來,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聽的眾人笑聲連連,為這一串的口劍舌槍鼓掌叫好。

吵不多久,饕餮的功力明顯比不上經過現代電視節目薰陶的水兒,很多時候水兒講的什麼牠根本聽不懂,可是旁邊眾人已經笑的彎腰倒地,顯然她的意思非常清楚,只是自己聽不懂而已。

一氣之下,饕餮轉過頭去,耍脾氣的蹲坐一旁不言語了。

饕餮不說話,其他人的話反而多了起來,不一會兒眾人言笑盈盈聊將開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先是小純身子一軟靠到杜鵑身上,沉沉睡死過去,然後杜鵑也不敵睡蟲的召喚,眼皮漸漸合上了。

語聲漸細,眾人也都進入了夢鄉。

這時只有饕餮還醒著,覺得這群人真是神經超級大條,明明就被魔族圍殺過了,竟然還敢不安排守夜的人?真不知道他們是一群什麼樣的組合!

饕餮不知道的是,牠的一陣飛行可是甩掉了所有的魔族,他們正向著牠飛去的方向銜尾急追而來,沒個一兩天是絕對趕不到這裡來的。

不過,雖然饕餮心裡對這些人暗暗抱怨著,自己卻也很快的睡著了,畢竟牠可是橫行霸道的超級魔獸,就算在睡覺也是沒有東西敢來招惹牠的啦!



一覺無語。

眾人之中,千雨是身體勞動量最少的人,理所當然也是最早醒來的人。

剛睡醒的她,沒戴眼鏡看出去一片朦朧,不過她也不在意,繼續迷迷糊糊的繼續賴在他身上,享受著這種依賴的溫存。

可是躺著躺著,肚子餓了,千雨回想起丁奇做的早餐,口水不受控制的多了起來。

看來,丁奇也是個很容易讓人依賴的人呢!杜鵑是這樣,蘇雪是這樣,現在就連她也想要被丁奇照顧一下了。

可是,千雨最喜歡、最心愛的人,永遠永遠都只有一個喔!

千雨越想心裡越甜,忍不住仰起頭來,小鳥似的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這一下早安之吻,卻是讓他身體一震,看來他已經醒了,千雨心裡埋怨自己,怎麼把他吵醒了呢?

不過,有件事情怪怪的,怎麼他沒有回應這個早安之吻,而且感覺跟以前好像不太一樣?

「千……千雨,我……我是小丁……」

「哦,原來你是小丁……」千雨第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是夢囈似的順著丁奇的話道。

等等……他剛剛說……他是小丁?

「咦!?咦咦咦!!??」總算明白過來的千雨,頓時發出了不可置信的慘叫聲。

「怎麼了!?」

「發生了什麼事!!」

眾人皆被驚醒,拔劍的拔劍、揉眼睛的揉眼睛,還以為是魔物趁著他們睡覺的後攻擊過來了,各自進入了最高的警戒態勢。

可是,在他們眼前的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只見千雨俏臉飛紅不知所措的頻頻向丁奇道歉道:「對……對不起,我以為你是小明,所以我才……」

千雨沒有注意到她還賴在丁奇身上,而為了看清楚他的臉,兩人的鼻尖都快要碰在一起了,丁奇仰躺在地上退無可退,只好趕緊把千雨推開一些,以免剛才的情況再次重演。

但是,這個舉動被千雨解讀為討厭的表現,心裡一急眼淚就要掉出來,如果因為做錯事而使得朋友討厭她的話,千雨會非常傷心的。

所以她淚眼婆娑滿心委屈的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故意親你的,所以……所以你不要生我的氣好嗎?」

轟!!丁奇猛然聽到理智斷線的聲音,而且還不只一個……

「天啊!小丁,你竟然跟千雨搞婚外情!?」杜鵑的驚呼彷彿火上加油,一把將丁奇推向百口莫辯的深淵。

歐陽明額上青筋暴現,雖然他信賴千雨不會做出對不起他的事來,但是像這樣和其他的男人有身體接觸的話,他還是會不高興的。

更何況,接觸的方法竟然是親吻?這絕對是難以接受的舉動!

「婚外情?不是……不是這樣的!」千雨一時之間被杜鵑的重話嚇到了,急急忙忙的把所有的事情經過解釋一遍。

千雨的解釋斷斷續續說不清楚,在綜合了丁奇的說法以後,總算是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小丁,剛才那個……是你的初吻嗎?」千雨可憐兮兮的問道,好像是她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錯事一樣。

「這個嘛……」丁奇不停的搔頭,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如果不算蘭莉雅的話,丁奇可以說從來沒有和女性親密接觸的經驗,可是,怎麼他隱隱約約的覺得,這個好像不是他的初吻?

如果這個不是的話,那麼會是誰呢?丁奇不由然的看向杜鵑,只有她的嫌疑最大了,畢竟每次她喝醉了酒都會吵鬧不休,或是像上次一樣的……

「你這個笨蛋!幹嘛用這麼曖昧的眼光看我?」杜鵑用力的給了他一個暴栗,指節敲在腦殼上的疼痛讓丁奇稍微回到了現實。

丁奇一邊抱著被打的腦袋,一邊埋怨道:「我如果真的變笨都是妳害的啦!」

「小丁,你什麼時候學會跟我頂嘴了啊?」杜鵑把手指掰的喀喀作響,勾起了丁奇心中十分不好的回憶。

「你們都別再鬧了,先回去再好好的算總帳吧!」蘇雪截斷了杜鵑的調教大業,並且暗中推了歐陽明一把。

歐陽明立刻領會蘇雪的意思,既然已經睡了一覺,就趕快把他們帶離這個地方吧!

「那,請你們稍微迴避一下。」歐陽明知道,這不可逃避的一刻終於來了。

果然,杜鵑問著他預期中的問題道:「迴避?為什麼?」

「因為……嗯,怎麼說呢……」歐陽明絕少這麼支支吾吾的,可是他要告訴大家的事情實在有點不知如何開口。

「因為小明要脫光了才能通知歐陽家的人,所以他會害羞……」經過千雨的觀察,丁奇好像並不是很在意這件事,所以她試著說出這段解說,看看丁奇的反應如何,有沒有露出討厭的表情。

還好,丁奇對她的說話並沒有討厭的樣子,反而很專心的在聽,真是太好了!

可是眾女的臉色就有點不對勁,歐陽明要脫光?!這個……算是誰佔誰的便宜呢?

「噗∼噗哈哈哈哈哈∼」杜鵑的笑聲首先爆發出來,毫不留情的迴響在空蕩蕩的通道中。

在杜鵑這麼張狂的笑聲中,其他人反倒不好意思明目張膽的笑出聲來,蘇雪雖然用手蒙住了臉,但是從她蹲在地上,肩膀不斷顫抖來看,恐怕在那一雙玉手底下,她已經笑翻了天。

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是歐陽明也不由得被刺的臉頰微紅,卻不知道要怎麼制止杜鵑的狂笑。

當眾人都迴避了,歐陽明快手快腳的脫個精光盤腿坐下,他們來的時候有很多靈力強大的前輩幫助,這時只有他一個人就要突破人魔兩界的藩籬,為了使自己的靈體能夠順利現身在歐陽家的人眼前,歐陽明必須解開身上所有的束縛,以免這些人工製品造成靈力的任何一絲混亂。

一切順利,他出現在他老哥歐陽文的面前,向他確認了法陣佈下的時間,之後靈體回歸,趕緊穿好衣服,通知眾人準備回去了。

眾人集合完畢,一干女人全都紅著臉對他傻笑,這讓歐陽明渾身不自在,不過這不是在意這點小事的時候,他向千雨一點頭,利用千雨超強的靈力作為定位,好讓歐陽家的人知道他們所在的位置。

回去的方式和來的時候大同小異,只不過光圈先是垂直出現,然後一圈一圈的變成水平罷了。

光華耀目奪人心魄,就在光芒最亮的一刻,七個光圈已不分彼此,流動融合成了一個大光球,然後光球陡然一縮,如果有人在旁觀看的話,必然會在眼睛裡留下一圈殘影,但是被光球包覆的人已經不見了。

重新回到人間,地點依然是在那個地下停車場,至於結陣的還是不是那些人就不確定了,不過歐陽家的老闆倒是親自來了。

「阿明,這麼快就回來了?」歐陽文一臉斯文,語氣也是溫和有禮,一一向眾人點頭問好,舉手投足間都充滿了紳士的氣息。

「老哥,西方魔族已經被消滅了,不過我們探聽到一件大事呢!」歐陽明看看四周,還不打算公開談論這個消息。

歐陽文和他兄弟這麼久,當然知道他的意思,便道:「請各位到我的辦公室去談吧。」

眾人正待舉步,卻突然有人發現了饕餮,急呼道:「有魔物!」

竟然有魔物尾隨眾人來到人間,歐陽子弟霎時圍上,準備把這隻魔物一舉消滅。

歐陽明見狀,深怕饕餮被激怒,忙制止道:「等等!這隻魔獸關係重大,有許多事情還要問牠!」

歐陽文雖然奇怪一隻小小魔物能知道些什麼,不過既然歐陽明如是說,便點點頭,示意眾人暫緩動手。

「對了,老哥,小純跟杜鵑受傷了,先派人送她們去醫院檢查一下。」

「才不用呢!我根本一點事情都沒有!」杜鵑不滿歐陽明的安排,極力抗議道。

「杜鵑,聽話!我這是為妳的身體著想。」

「我知道了啦……」幾乎是歐陽明劍眉才一縐,杜鵑就屈服了,這一幕看的丁奇目瞪口呆,杜鵑什麼時候會聽別人勸告了?

小純意外獲得與杜鵑獨處的機會,眼中充滿了興奮的光芒,雙頰也湧上了一陣紅潮,就好像隨時會爆發的火山一樣。

不過杜鵑卻沒有感染到她的熱情,只是悶悶不樂的坐上黑頭轎車,一路向醫院去了。

其餘的人跟著歐陽文來到頂樓的董事長室,把事情經過詳述一遍,順便介紹了饕餮的身分。

歐陽文聽罷眾人的報告,沉吟許久,饕餮跟著來的事情還好辦,只要給牠吃就行了,麻煩的是神魔的千年之約,所說是神魔兩界的戰爭,可是誰知道他們會打到什麼地步,會不會波及無辜的人間界還很難說。

「阿明,我要好好跟其他兩位老闆討論一下,你們先回去休息,有什麼結果我再通知你們。」歐陽文一邊通知秘書聯絡,一邊向他們說道。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董事長室之後,歐陽文十指交疊支撐著下巴,臉上露出了難解的笑容。

「……撒旦要復活了嗎?呵呵,好像很有趣的樣子。」

TOP

第八章 前往醫院

經過了兩天沒日沒夜的生活後,他們一覺醒來回到人間的時間是下午二點,與歐陽文會面完畢之後,眾人不禁有點悵然若失,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做什麼好。

看著晴朗無雲的天空,還有暖呼呼的太陽,丁奇忍不住說道:「我想去醫院看看杜鵑。」

「我也是……我們一起去!」千雨首先同意,既然老婆大人都這麼說了,歐陽明自然跟著舉手表示贊成。

沒有人提出異議,於是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到醫院,由於是蘇家成立的私人醫院,加上老闆的孫女光臨,所以他們受到了五星級的待遇,不但有年輕貌美的護士替他們帶路,而且院長還親自出來接待。

「大小姐,不知道您大駕光臨有什麼指教?」院長年過半百,頂上已是白多黑少,一句話還沒問完不知道已經點了多少次頭、彎了多少次腰。

蘇雪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卑躬屈膝的人,當下臉色一冷,淡淡說道:「我們是來看杜鵑的。」

「杜鵑小姐雖然精神很旺盛,行動上也沒有大礙,不過我安排她住院三天好好觀察一下,您知道的,畢竟這是在魔界受的傷,我們沒有遇過這樣的情況,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之類的。」院長那哈巴狗似的態度一點也沒變,不安的搓著雙手道。

「那是你的事情,我們只是來看……嘖!我們只是來看朋友的。」蘇雪本來想說「那個討厭的女人」,但是轉念一想,又怕這個院長給她搞什麼小動作惡整杜鵑,雖然蘇雪是不在意那個女人的死活,但是這種好像暗箭傷人的舉動她也不喜歡。

為了蘇雪這一句朋友,在未來三天裡,杜鵑可說是呼風喚雨,好像山大王一樣的頤指氣使,如果蘇雪預見有這種情況的話,她寧可讓杜鵑多挨兩記「暗箭」,也不會讓她這麼得意。

卻說眾人在院長親自領路下,來到十二樓的高級單人病房,原本應該十分安靜的環境,卻在電梯門一打開的時候,就聽到吵鬧聲陣陣傳來,根本不需要確認了,只有杜鵑才會無視一切大聲吵鬧……

隨著距離縮短,吵鬧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楚,只聽杜鵑正大吼道:「我才不要住院!你不是也說我的傷口其實不嚴重,只要多休息就好了嗎?」

「這是院長的命令,希望妳能遵守。」這一道聲音雖然沒有那麼宏亮,不過語氣中卻顯示了絕不讓步的堅持。

「囉唆!我現在就要回家!給我讓開!」

「不行,就算妳對院長的決定有什麼不滿,也請妳在留這裡,我會向院長傳達妳的意見。」

丁奇心中頗為訝異,沒想到竟然有人敢正面頂撞杜鵑,她生起氣來的模樣可是十分恐怖的吶。

突然之間,丁奇很想看看是誰這麼有膽量,不禁稍稍加快了腳步。

「你不要動不動就拿院長來壓我!我才不吃你這一套!」

「這不是拿院長來壓妳,醫院有醫院的規矩,不是誰的一句話就可以改變的……院長?」

和杜鵑對話的是一位年輕的醫生,聽到開門的聲音而回過頭來,梳的整整齊齊的頭髮,無框眼鏡底下配合著斯文秀氣的臉龐,醫師袍下的身子似乎有些瘦弱,皮膚也好像缺少陽光照射,而顯得十分的蒼白。

「小丁!你來的正好!快點跟他說……咦?你們都來了啊?」杜鵑這才注意到丁奇身後還跟著不少人。

「因為小丁吵著要看妳,所以我們只好陪他來了。」

「蘇雪,妳明明也很擔心杜鵑,就不必死鴨子嘴硬了吧!」丁奇看到杜鵑還是這麼有精神,心裡一塊石頭落地,便說起了調笑的話來。

「誰說的!我明明就……」

「各位……在醫院裡,請保持安靜好嗎?」面對杜鵑的大吼大叫無動於衷的醫師,現在竟然又插進兩女即將爆發的口角當中,讓丁奇對他的勇氣產生了極大的敬意。

蘇雪沒想到有人敢打斷她的說話,偏偏他說的又十分正確,一時之間愣住了,倒是狗腿院長見他膽敢頂撞老闆的掌上明珠,破口罵道:「你怎麼這樣說話,這位是蘇雪大小姐,是董事長的孫女兒啊!」

然而這個看來文弱的醫師,並沒有因為蘇雪的名頭而退縮,反而一挺胸道:「不管是誰來了,只要在醫院裡面,就要遵守醫院的規矩。」

「你你……好大的膽子!你叫什麼名字?看我怎麼……」

蘇雪一擺手,制止了院長展現他「忠心」的機會,冷冷不帶一絲感情的盯著這位年輕醫師,過了大約有三秒之久,才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溫子雲,有什麼指教嗎?」醫師面對著蘇雪,雖然氣勢完全被壓下去,但是他一點也不退縮,依然努力地與她對視,執拗的不肯移開視線。

「溫子雲嗎……」蘇雪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她的這個表情被杜鵑看在眼裡,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不詳的預感。

「你手上有其他的病患嗎?」

溫子雲被突來的詢問弄糊塗了,他還以為蘇雪會發大小姐脾氣,不料卻是一個風牛馬不相及的問題。

「沒有,我現在沒有負責任何病患。」

「很好,那麼今後三天,你就專門負責這個女人,我要你對她進行最妥善的照顧,我想,這應該不違反醫院的規矩吧?」

院長聽到蘇雪做出如此安排,想起溫子雲的牛脾氣,擔心他惹的杜鵑不高興,連帶影響到自己,於是急道:「大小姐,我可以安排更好的人選來照料您的朋友,實在不必要這個不知抬舉的傢伙來……」

「不必了,我就是要他!」蘇雪露出了小惡魔般的微笑,她知道杜鵑最受不了溫子雲這種做事一板一眼的人,所以蘇雪故意要他照顧杜鵑,就是想讓杜鵑好好的嚐點苦頭。

杜鵑何嘗不知道她的意思,她剛才就被溫子雲的死腦袋氣個半死,現在竟然要她看著他三天?不!絕對不行!

「既然是大小姐的吩咐,那麼,你就好好做,千萬不要惹她生氣了。」院長下達了命令,可是在杜鵑的耳中聽來好像被宣判了死刑一樣。

「太好了,謝謝院長的配合,那,可以請你們先出去嗎?我們有些私人的話要說。」蘇雪的微笑綻開,清雅的粉紅色嘴唇,彎成了一道美麗的弧線,直擊在場所有男士的心弦。

即使是已經有老婆的歐陽明,也不能否認蘇雪這一個笑的迷人,這是一種好像在宮廷的最深處,才能頤養出的絕美笑容。

等到院長和溫子雲掩上門以後,憋了一肚子笑的水兒終於炸開,半倒在潔白的病床上,話聲夾在笑聲裡,不清不楚的道:「蘇雪……妳好壞啊……」

「妳現在才知道,她就是這樣一個喜歡使心機的女人!」杜鵑鐵青著臉,雖然和溫子雲相處的時間很短,但是已經確定了他是個百分之百的死木頭,如果有什麼規定是叫他去死的,說不定他真的會割開自己的喉嚨……

「杜鵑,妳怎麼這麼說呢,我這也是為妳好啊,這個醫生這麼認真,一定可以把妳照顧的無微不至的。」

「師傅……噗∼」丁奇還沒開口,就忍不住笑出聲來了。

「小丁!你皮癢了是不是!」

「杜鵑,才三天而已,妳要加油啊!」看來,只有千雨是真心為她打氣的。

在眾人的打氣聲(?)中,杜鵑臉色越來越臭,最後終於忍不住而將他們通通趕走了。

他們前腳才一走,溫子雲後腳就踏進來,說道:「既然妳已經歸我負責,那麼我要請妳做一次全身性的健康檢查,那麼……」

聽著溫子雲好像永遠講不完的注意事項,杜鵑暗暗感到後悔,實在不應該貪一時之快,把眾多護身符通通一把丟掉的……

走廊,眾人全都笑倒在牆角,只有蘇雪還維持著風度,向院長詢問小純的病房在哪裡。

打聽到病房號碼後,蘇雪嫌他看了心煩,隨便找了個藉口把院長支開,一群人又熱熱鬧鬧地往一二二八號病房前進。

小純的病房完全是另一番情景,不管醫師吩咐什麼,小純都點頭稱是,偶而回答一些醫師的問題,總之就是一派和諧。

歐陽明安慰了小純幾句後,便跟著眾人退出房外,氣氛一下子安靜下來。

「像小純這種乖乖牌,怎麼會崇拜杜鵑那種做事不顧一切的人呢?」蘇雪似乎在感嘆小純誤入歧途,竟然去崇拜杜鵑邪教……

「就因為她一直是個乖孩子,所以才會羨慕杜鵑那種放蕩不羈的行事方法,更何況,杜鵑也是很有個人魅力的人。」歐陽明替小純的舉動做出了最好的解釋,這就是所謂的移情作用吧。

而且,認真的人一但不理性起來,瘋狂的程度也是常人所不及的。

眾人一陣沉默,這時候大家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只好默默的打道回府,在電梯門完全關起來之前,水兒突然問道:「我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情?好像還滿重要的樣子?」

「怎麼會呢,我們又沒有帶什麼東西來,大家都在啊,杜鵑、小純在住院,這裡一共五個人,一個也不少……唔……」丁奇突然想起了什麼,自從踏進醫院以後就完全忘記的事情,臉色不由得一下子變了。

看到丁奇的表情,眾人的腦中俱是靈光一閃,一件很嚴重的事情同時浮現在他們的腦海當中。

「饕餮到哪裡去了?」

「還用問嗎?食物!醫院的食物都放在哪裡?」丁奇迅速地按下十一樓的按鈕,使得電梯只下降了一層就停了下來,只看到一群人飛奔而出,風風火火的衝進了院長室。

「大小姐?什麼事情這麼急?」院長一臉奇怪,剛剛不是還像趕蒼蠅一樣的把他趕走,怎麼現在又急著來找他了?

「院長,廚房……還有食物儲藏室在哪裡?快點告訴我!」蘇雪此時顧不得禮貌了,一定要趕快把饕餮給找到啊!

「負責住院病人的廚房在五樓,而食物一般都是放在地下室的冰庫裡,如果要你們用餐的話一樓大廳有附屬餐廳……」院長還沒介紹完,一群人又急急忙忙的衝了出去。

「我跟千雨去廚房,蘇雪去食物儲藏室,丁奇和水兒去餐廳看看,沒有發現就到一樓餐廳集合!」歐陽明快速的發下指令,雖然小組的實力有點不平均,不過他們只是要找到饕餮,大家都知道要怎麼說服牠,所以並不擔心要動用到武力的問題。

反正,說服不了的話就讓牠盡情的吃,只要旁邊的人不去打擾牠,應該都不會發生什麼意外才對。

調撥已定,眾人分頭行事,丁奇、水兒以最快速度來到一樓餐廳,這時晚餐的時間還沒到,只有三三兩兩的幾個人坐在餐廳裡聊天,整個餐廳看來一片祥和,好像沒有因為有奇怪的動物亂跑而造成的騷動。

「好像不在這裡……」丁奇見外頭沒有,便擔心牠會不會跑到餐廳內部去了。

丁奇正在擔心的時候,水兒的注意力被某個景象給吸引了過去。

一個看來十一、二歲的少年獨居一張大桌,一頭奇異的藍黑髮色,正對著一個盤子埋頭苦吃,由於他穿著過分寬大的病人服,那層層疊疊的衣袖不免沾染到菜汁,但是他卻毫不在意似的,只是專注於眼前的食物上面。

再一看,大桌上已經堆了好幾個空盤,看來都是他一個人吃掉的。

觀察至此,水兒根本確定了他就是饕餮化成人形的模樣,於是拉拉丁奇的袖子,悄悄一指饕餮的方向,說道:「找到了。」

丁奇轉頭一看,也只不過看了兩眼,也得出跟水兒一樣的結論,他一定就是饕餮。

見到饕餮沒有闖入廚房狂吃,丁奇的心放下了一大半,想不到他懂得幻化人形來點餐,還會用筷子,他們真是白擔心一場了。

丁奇來到饕餮那一桌,毫不客氣的往他對面一坐,說道:「你一聲不吭地跑掉,害我們好擔心你知道嗎?」

饕餮抬頭看了一眼,一邊把一大塊肉塞到自己嘴巴裡面,模模糊糊的說道:「我聞到這裡有食物的香味,忍不住就跑過來了嘛∼」

「你這傢伙,不管到哪裡都是這麼貪吃!」水兒看著饕餮人畜無害的饞像,實在很難把他與魔獸連在一起,尤其是他扒了太大一口飯而哽到了的時候。

「慢點吃,何必這麼急?又沒有人跟你搶。」丁奇馬上去倒了一杯水來,拍著饕餮的背餵他喝了下去。

「謝謝你。」伴隨著這一句而來的,是饕餮親暱的舔了丁奇一下。

被饕餮一舔,丁奇的頭皮突然發麻一陣,如果牠還是獸形就不會感覺怎樣,可是現在他的樣子是個小男生啊!雖然饕餮把自己變的滿可愛的啦,但是畢竟是個男的,這個動作總覺得毛毛的不太舒服。

水兒在哀嘆自己的對手變成寵物之餘,也對饕餮的行為感到一絲不解,便問道:「你變成人類就算了,為什麼要變成小孩子啊?」

「因為那一群人當中,只有這個小孩子我看了比較順眼,所以我就變成他的樣子。」

「你是說,你這個外表是真有其人?」丁奇吃了一驚,如果真是如此,那麼遇到這孩子的父母時,就算多幾張嘴也說不清了。

「放心,我已經作了一些改變,別人只會覺得這兩個孩子真像,不會以為我是抄他的外表啦!」饕餮老神在在的說道。

「小丁!你們怎麼在這裡聊起天來了?這個孩子是……咦?你是……」歐陽明在廚房找不到饕餮,便按照一開始的決定,來到了一樓的附屬餐廳。

「嗯,他就是饕餮。」丁奇點點頭,證實了歐陽明的懷疑。

「這樣子更可愛了呢!」千雨一屁股坐在饕餮旁邊,看他吃東西吃的津津有味,自己也跟著高興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蘇雪也過來了,丁奇向她解釋一番後,就一起坐著看饕餮吃東西。

終於,饕餮把盤子裡的最後一點飯菜掃進嘴裡,擦了擦嘴好像十分滿足的模樣。

「吃飽了嗎?如果吃飽了的話,我們就走吧。」歐陽明站起身來,他想回去好好休息一下,順便向老哥打聽些事情。

眾人都起身要走,只有饕餮、水兒端坐不動,水兒提醒道:「嗯……你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情啊?」

「還有事情嗎?」猶記得上次水兒這麼問的時候,就發現饕餮不見了,這次不知道又是怎麼樣的麻煩了。

不過還好,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她道:「你們覺得,饕餮身上有錢付這頓飯嗎?」

這一句話提醒了眾人,確實,饕餮不可能有錢的,所以這頓飯還是得由他們來付,可是他們才剛從魔界回來,不要說錢了,連身份證什麼的通通都沒有,要怎麼應付這餐飯呢?

原本應該是一件小事的,可是不解決也很麻煩,最後,還是蘇雪拉著臉,去請院長來解決了這次的困窘。

既然這頓飯是院長請的,蘇雪也就不好意思對他太冷漠,直讓他送出了醫院的圍牆之外,院長還不滿足,一直站在那裡等到蘇雪的座車消失在視線當中,才慢慢的踱回醫院裡頭去。

第九章 強敵再現

因為饕餮化成人形,所以他們在進入杜家社區的時候沒有受到任何盤查,很順利的回到了杜鵑的家。

水兒一回來就立刻轉開電視,欣賞她好久沒有看的電視節目,饕餮對這個有小人在裡面動的東西十分好奇,便坐在她旁邊一起看著,並且時不時的提出問題。

看他們的樣子,應該可以相處的很好吧……

勞頓了這幾天,丁奇稍微打掃了一下家裡,洗個澡之後就睡了,明天他還要上學,感覺上已經好久沒有去學校了。



隔天,學校。

因為丁奇從以前就常常請假的緣故,所以同學們對他沒來的反應不大,倒是對杜鵑的請假感到很失落。

也難怪他們,難得有一個這麼美麗的女教師出現,賞心悅目沒幾天就消失了,換來的是一個面目可憎個性死板的老古董,叫他們怎麼適應呢?

「阿奇,你知道嗎,你不在的時候,杜鵑也跟著請假了呢。」東尼看到丁奇來了,急忙的對他說出最近的新聞,當然最受到同學注意的就是這一件事了。

「哦,是嗎?真是的,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回來?」丁奇這個回答顯得有點不誠懇,畢竟他是跟杜鵑一起行動的,要裝作關心一些他已經知道的事情是有點煩人。

「啊,還有,蘭莉雅這幾天都找不到你,好像很難過的樣子,你沒有跟她說你請假?」東尼話鋒一轉,突然提起了蘭莉雅。

「沒有……我不用做什麼事情都向她報告吧?」丁奇反問道。

「阿奇,我要認真的問你,你對蘭莉雅……嗯,我的意思是說,你到底喜不喜歡她啊?」東尼的表情突然嚴肅了起來,就如同他所說的十分認真。

面對東尼銳利的問題,丁奇不停的搔著頭,思索著要怎麼回答他會比較好。

「我是不討厭她,可是如果要跟她交往的話,我又……也不是說她哪裡不好,可是就是……」丁奇不知道要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這是一種相當複雜的感覺。

「也就是說,你可以跟她做朋友,但是不會愛上她,是這樣嗎?」東尼的國語突然靈光了起來,把丁奇的想法解釋的頗為透徹。

「對對!就是這樣。」丁奇對於這一番話,真有遇到知音之感。

「既然這樣的話,你應該跟她說清楚,不要讓她抱有美麗的幻想,你這樣子是在累積對她的傷害!」東尼猛力站了起來,激動的說著。

「東尼,你是怎麼了?」丁奇不解的看著他,東尼今天的表現好奇怪。

被丁奇一問,東尼火燒似的腦袋冷靜了下來,也感到自己確實太過了,於是他頹然就坐,訥訥的道:「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只是看到蘭莉雅一頭熱的來找你,就覺得她好可憐……」

丁奇想了想,確實如東尼所說的一樣,他的曖昧態度對蘭莉雅是一種傷害,時間過的越久,她受到的傷害也就越大,這不是他所樂見的情況。

「你說的很有道理,像我這樣既不接受她,也不拒絕人家是很過分的……我會跟她說清楚。」丁奇想到要對蘭莉雅說出殘酷的話,心情就一陣沉重,他很喜歡蘭莉雅的開朗,如果可能的話,丁奇可以和她成為很好的朋友,可惜的是蘭莉雅不僅僅當他是個朋友。

中午,蘭莉雅總算找到了丁奇,開心之餘還不忘消遣一下東尼的國語,看來這兩天丁奇不在的時候,他們已經混的很熟了。

「東尼,讓我拖到今天放學吧……」丁奇看到蘭莉雅的高興模樣,心裡一軟,不忍現在就打擊她的心情。

東尼不愧是他的好朋友,從丁奇的這句悄悄話裡摸透了他的意思,稍微點點頭表示同意。

時間過的很快,一下子就到了放學的時候,蘭莉雅滿心歡喜的在校門口等著,因為丁奇不但回來了,還約她一起去咖啡屋,說要跟她好好聊聊。

她也沒有等多久,丁奇和東尼就一起出現在她的視線當中。

為什麼東尼也在呢?因為丁奇一個人會心虛,所以千託萬拜死拉硬扯,把東尼找來充場面了。

蘭莉雅見東尼竟然跟著他們來,雖然有點奇怪,但是想到是丁奇找來的,也就沒有什麼抱怨的話。

反正,她也跟東尼混的很熟了,多了他只是讓氣氛更熱鬧而已,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學校附近店家特多,要找個可以坐下來說話的地方何其容易,閉著眼睛都會撞到一家,更別說東尼這個熟門熟路的人,幾乎每一家類似的店他都去過了。

三人坐定,原本和蘭莉雅有說有笑的東尼突然閉上了嘴,把目光移到一路上很少開口的丁奇身上。

氣氛一冷,蘭莉雅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東尼突然不講話,只是一直盯著丁奇,好像有什麼事情正在發展,而且是跟她有關的。

丁奇見東尼這個舉動,擺明了就是不讓他再拖下去了,這樣也好,不然丁奇還真不知道怎麼開口呢。

「蘭莉雅……我……可能沒有辦法回應妳的感情……」丁奇口舌艱難的說著這些話,即使他在心裡演練過了好多次,真正面對著本人的時候,卻還是顯得那麼難受。

然而,既然講了一個開頭,接下來的事情就容易多了,雖然很多時候丁奇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可是看著蘭莉雅和東尼的表情變化,他確定自己的想法有清楚的表達出來了。

講完,許久。

蘭莉雅大受打擊,視線一下子模糊了,可是自尊心告訴她絕不能在丁奇面前哭出來,她可不想被誤認為靠眼淚爭取同情心的女人。

於是蘭莉雅一語不發提了書包就往外衝去,丁奇擔心她傷心之下發生意外,連忙追了出去。

丁奇畢竟是練家子,三兩步追上了蘭莉雅,卻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麼,也不敢冒然叫住她,於是只好傻傻的跟在她後頭,沿途注意著她的安危。

蘭莉雅心痛之下對外界恍若未見,只管往人少的地方走,打算到了沒人的地方再發洩心中的委屈,好好的痛哭一場。

兩人一前一後走的飛快,不知不覺間來到了人煙稀少的地方,丁奇萬般無奈,一個箭步上前,伸手拉住了蘭莉雅的胳膊,就算她痛罵他一頓,甚至動手打他,也好過看她這樣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走。

蘭莉雅感到有人拉住自己,回頭一看卻是丁奇,他眼裡滿滿的擔憂怎麼也假不了,霎時間想哭的衝動怎麼也擋不住,鼻頭一酸,一顆顆碩大的淚珠滾滾墜落,替梨花帶雨這句成語找到了最好的例子。

「你不是不喜歡我嗎!?那還追過來幹什麼!」

光是她的眼淚就夠丁奇慌的了,又加上一句凌厲的質問,害的他手足無措,只曉得笨拙的道:「對……對不起,我實在……啊,對不起、對不起……」

「你跟我道什麼歉?反正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不是嗎!我只不過是自作自受罷了,你……你說什麼對不起嘛……害的我……我……嗚嗚……」蘭莉雅泣不成聲,所有的話都哽咽在喉嚨裡了。

丁奇想說點安慰的話,可是說出口的卻只有:「對不起、對不起……」好像他會的就只剩下這三個字了。

突然,一股刺骨的惡寒鑽上背脊,丁奇對這種充滿邪氣的冰冷感覺可說是十分熟悉了,這是魔物在窺視他的感覺,而且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這表示魔物不停的在靠近他。

魔物!?現在……在這裡!?

糟了,蘭莉雅還在這邊,不能讓她知道魔物的存在……

雖然在杜家的緊急處理條例中,有一條規定說為了守住魔物存在的秘密,甚至可以把在場的一般民眾擊昏,可是要丁奇下手攻擊哭的唏哩嘩啦的蘭莉雅,他實在辦不到!

感覺起來,數量不是很多,是魔族嗎?還是只是倒楣遇到魔物而已?

「唉,丁奇先生,你怎麼惹女孩子哭的這麼傷心呢?」冷冷的語調,禮貌卻不帶一絲感情的口氣,丁奇想起了一個讓他記憶猶新的人物。

「你……是你!你還來找我做什麼?龍……那顆珠子不是已經在你手上了嗎?」丁奇立刻護在蘭莉雅身前,警戒的盯著來人的一舉一動。

果然是他!一雙皮製的黑亮手套,一身輕鬆的休閒服飾,一頭十分隨性不加修理的亂髮,冷悠悠的眼珠,尖瘦刀削似的面頰,薄薄沒有血色的雙唇,正是曾經動手來搶龍神知識的孟天憾!

蘭莉雅感染了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一時之間連哭泣也停止了,縮瑟在丁奇身後,緊張的望著這個感覺非常不好的人。

「你說的沒錯,東西確實是在我們手上了,但是卻無法獲得其中的奧秘,所以我今天來向你請教,到底要怎麼吸收那東西裡的內容?」孟天憾好像特地配合丁奇,故意用含混不清的方式來稱呼龍神的知識,不讓蘭莉雅聽懂他們在討論什麼東西。

「你說……無法獲得?那是什麼意思?」丁奇故意裝傻,他以為孟天憾不知道那玩意兒要吃下去才有用。

「我們遇到的情況是,把那東西吃下去以後,會完整的從消化系統裡排放出來,而我們並沒有得到其中的資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孟天憾輕鬆的像是在問為什麼電話拿起來沒有聲音一樣,他似乎不覺得自己在問的東西是龍神的遺物。

丁奇稍微楞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誰叫孟天憾要用這麼文鄒鄒的方式說話,讓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哼!你這麼神通廣大,這點小事不會自己搞定啊!還要跑來問我?」別說丁奇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也不會說出來的。

「我可是很誠心的問你,為什麼你一定要逼我動武呢?」孟天憾一攤雙手狀極無奈。

但是,丁奇卻沒有理會他的威脅,他只把注意力放在那個遠遠出現的身影上面。

那是東尼,丁奇遠遠看到東尼慢吞吞的趕來,情急之下放開喉嚨大喊道:「東尼!別過來!」

東尼原本打算讓他們兩個好好談談,所以故意慢慢走,在不跟丟他們的情況下儘可能的拉遠距離,所以才會這麼慢才來到這裡。

然而,眼前的情況跟他想的好像不太一樣,怎麼突然多了個陌生人,而且看他們的樣子好像快要打起來了,在幫助朋友的心態下,不管丁奇的警告,反而小跑步的往這裡過來。

孟天憾回頭看去,東尼的舉動全看在眼裡,嘴角勾勒出了一抹冷笑道:「朋友有難,當即兩肋插刀是嗎?不知道他看了這個之後,還有沒有那樣的勇氣呢?」

孟天憾回頭,丁奇把握這個機會,一步衝前用力揮出拳頭,只希望能拖延一點時間,好讓蘭莉雅和東尼有機會逃走。

可惜,蘭莉雅見到丁奇突然出手,忍不住驚呼出聲,讓他原本就沒什麼機會集中目標的拳頭,變成了一點機會都沒有。

孟天憾手一揚,輕輕鬆鬆就把丁奇的拳頭抓在手中,正待開口,丁奇一個側踢狠狠命中他的膝蓋,趁著他身形不穩一把抽回拳頭,一旋身,拳化手刀,藉著旋身扭腰的力道砍向他的頸部。

眼看就要得手,但孟天憾反應奇快,一矮身,丁奇手刀揮空,只覺一股大力掃來,卻是他一個掃腿把丁奇踢倒在地。

丁奇一貼地立刻彈起身來,拳掌並用,劈頭蓋臉的往孟天憾打去,一邊向兩個目瞪口呆的人喊道:「你們!快走!」

丁奇的美意沒有得到回報,剛才因為他先發制人,所以逼的孟天憾略顯狼狽,一但他的鋒芒過去,要再度取得剛才的戰果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

孟天憾雙臂一振,強大的勢道把丁奇的兩隻拳頭逼在外圍,底下再一掃,又把他給踢倒在地,丁奇才剛彈起來,破綻百出的他給一拳打在胸口,還是為了打聽事情,所以孟天憾放輕了力道,以免一拳把他胸口打個大洞,那反而甚是不妙。

饒是如此,丁奇還是感到一陣窒息,好像肺裡面的空氣全都被掏空了一樣。

但他卻沒有因此而倒下去,只是退了兩步,馬上又抬起了手,一拳轟向孟天憾的下巴。

孟天憾見他鬥志仍如斯頑強,決心對他下重手,一接丁奇右拳,手腕一翻一帶,將他整個人身形扯偏,手肘一迎,兩聲清脆的骨頭斷裂聲傳到耳朵裡,丁奇的肋骨被敲斷了兩根。

丁奇痛哼一聲,上半身倒翻過去,底下卻不閒著,一腳踢在孟天憾的跨下,可惜的是孟天憾應變迅速身形一斜,只踢在了大腿上,不然憑著這男性天生的弱點就足以把他撂倒了。

孟天憾雖是避過了要害,但也給丁奇嚇出一身冷汗,沒想到丁奇的近身搏擊能力這麼強,原以為是十拿九穩的對打,竟然差點翻船在他手上。

這也是多虧了杜鵑,因為她對丁奇一向是採取實戰訓練,每次把丁奇的長劍擊飛後,她就丟了劍與丁奇空手對打,可是杜鵑的劍法實在太厲害,搞到後來丁奇練拳的時間比練劍還多,杜鵑不得以只好做出改變,使用普通的教學方式來教丁奇,這才讓他的劍法稍有進步。

丁奇一擊得腳,腰力一放上身硬扭回來,這一下牽動肋骨傷處,丁奇忍痛出手更見威力,但是孟天憾握起了拳頭不假花巧的硬碰一拳,丁奇的右臂又爆出了斷裂聲,不只是一聲,而是分成細小的好幾聲。

丁奇的整隻右臂骨斷的亂七八糟,痛覺甚至在一瞬間就麻痺掉了,不過他的右手是絕對不堪再戰的了。

孟天憾現在對丁奇頗有顧忌,一擊廢了他右手還不放心,另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拳勁半吐,把丁奇打的五臟六腑好像都移了位,終於趴在地上不住喘氣,中午吃了些什麼全都還給了大地。

「你們……還在幹什麼,快走……」丁奇嘶啞著聲音喊道,原來這才是他這麼拚命的原因。

東尼何時見到這麼激烈的打鬥,一時傻楞在那邊做不出反應,而蘭利雅更是早已跌坐在地上,臉色發白的看著丁奇的慘狀。

「嘖嘖……這就是你死不要命的理由嗎?真是令人感動啊。」孟天憾瞥了一眼這兩人,便又把視線移回丁奇身上。

對他來說,這兩個人加起來的威脅性,還沒有丁奇的一半大,等到問出情報之後,就把他們通通殺掉,但是現在還要利用他們來威脅丁奇。

孟天憾彈了個響指,周圍立刻跳出了四頭魔物,漆黑猙獰的形體手足,讓人一看就覺得這不是這個世界該有的生物。

「這……這是什麼東西?」東尼手足冰冷的看著這些魔物把他們包圍起來,腦袋裡一片空白,恐懼一瞬間就把他擊倒了。

蘭利雅則是連話都不會說了,驚恐萬分地抓著東尼,渾身上下不停的顫抖著。

「丁奇先生,我們現在可以好好談談了嗎?」孟天憾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如果丁奇膽敢吐出一個「不」字,那麼他的兩個朋友就會淪為魔物的糧食。

丁奇艱難的點點頭,暗中努力的調理呼吸,打算趁他不注意的時候給他致命一擊,只是這一來就必須使用血池了,他原本不希望在他的朋友面前使用血池的,因為驅魔家族的事情還可以解釋,但像這種充滿了異能的武器他就不知道要怎麼開口了。

「那麼,到底要怎麼獲得珠子裡的資訊呢?」

TOP

第十章 據實以告

果然是這個問題,丁奇怎麼可能知道,當初龍神也只是說把它吃下去,也沒有講要怎麼「消化」這玩意兒。

按照一般的壞人模式,如果丁奇誠實的說不知道,孟天憾一定會認為他說謊,然後就傷害東尼和蘭莉雅,就算丁奇再怎麼哭喊他真的不知道,孟天憾也只會覺得他嘴硬而已。

所以丁奇決定一開始就說謊,這樣他們兩個獲救的機會還高一點。

「一般人吃是沒有效果的,要得到龍神的知識,必須是牠所選定的人才行。」丁奇隨口說來,像這種死無對證的事情,就算孟天憾再怎麼神通廣大,也不可能知道真相的。

「你的意思是說,只有你才能獲得其中的知識是嗎?」

「龍神是這麼跟我說的,信不信是你的事情!」丁奇故意做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好讓孟天憾不疑有他。

「原來如此,我們還以為有什麼特殊的手續……」孟天憾左手輕抬,看著他的動作丁奇心中大驚,難道他……

「趴下!」丁奇不顧一切撐身而起,正如他所猜想的,孟天憾是在向魔物下命令,他判斷已經不需要人質了。

魔物收到命令張嘴撲來,牠們終於可以享用這一頓大餐了。

東尼這次總算有反應,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他奮力壓倒蘭莉雅,用自己的身體去掩護她,丁奇離他們實在太遠了,恐怕來不及救到他們,所以,至少要保護好蘭莉雅,不讓她受到傷害……

然而,想像中的劇痛並沒有降臨到東尼身上,丁奇即時趕到,一腳先把最近的魔物踹開,左手一張,散發著微藍光芒的龍鱗幾乎把魔物的利牙碰斷,緊接著身形一旋飛出兩腿,分別把另外兩隻魔物踢飛出去。

這麼一下激烈運動,牽動丁奇斷骨痛楚,原本已經麻痺的痛覺又復活起來,一陣陣的痛楚好像有大鐵鎚直接敲在神經上,刺的他幾欲昏蹶。

孟天憾急忙制止魔物再度撲上,雖然他不在乎東尼和蘭莉雅的死活,可是現在還不是解決丁奇的時候。

「你這傢伙……都不會先確認一下我有沒有說實話嗎?」過分強烈的痛,使得丁奇腦中一片空白昏沉,不要說思考對策了,就連意識都瀕臨崩潰的邊緣,哪裡還能說出什麼理性的話來。

「你剛才說的那些,都是謊言嗎?」不知道是不是裝傻,孟天憾好像真的沒有想到過這層顧慮,眼光中充滿了深思的神色。

「廢話……當然是騙你的,我哪會這麼輕易地就把秘密告訴你……」

「阿奇!不要再說話了!」東尼見丁奇已經痛到胡言亂語,趕忙出聲制止他繼續說下去,不管那個孟天憾要知道的是什麼,總之不能讓丁奇再透漏更多信息給他了。

「說的也是,我竟然以為以你的朋友作為威脅,你就會乖乖地說實話了,看來還是不能太聽信一個人的外在評價啊……」

丁奇用力的甩甩頭,試著讓自己的精神集中起來,他好像可以從孟天憾的話裡提煉出一點什麼訊息出來。

孟天憾,是一個可以聽到丁奇的外在評價的人,哪裡可以聽到有人在談論丁奇?學校……或者是杜家……

「你……到底是誰?有什麼目的?」

孟天憾毫不理會東尼的詢問,逕自道:「丁奇先生,你現在可以對我說實話了嗎?」

「誰要對你……住手!放開她!」

「你很重視這個女孩?」孟天憾提著蘭莉雅的領口,把她拉到面前,仔細的端詳著她發白的臉龐,雖然他沒有刻意用威脅的語氣說話,但是他的舉動令丁奇不寒而慄。

「你想對蘭莉雅做什麼!有種就不要欺負女孩子!」東尼猛然站了起來,憤怒的瞪著孟天憾。

對於東尼的勇氣,孟天憾只是揮出一巴掌把他打倒在地,不屑的道:「在逞英雄之前,先好好的秤秤自己的斤兩,不然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東尼感到屈辱,但是就如孟天憾所說的一樣,他實在是算不上什麼,因為他只是個再普通也不過的學生而已。

丁奇雖然也同樣感到憤怒,但是他不能輕舉妄動,因為他知道自己的份量,孟天憾或許可以容忍東尼的不自量力,卻不能忽視丁奇所擁有的能力,說不定情急之下,他真的會傷害蘭莉雅以報復丁奇。

「放開我!」東尼挨的一個巴掌,讓蘭莉雅驚醒過來,這才注意到她離壞人竟然這麼近,於是她不停的扭動身子想要掙扎開來。

「給我安分點!」孟天憾用力一提,竟把蘭莉雅懸空起來,幸好冬季制服加上厚外套足以支撐她的體重,不然要是衣服一破可就春光外洩了。

蘭莉雅被這一提呼吸顯得有些困難,不過還是不肯屈服,用她小小的拳頭不停打在孟天憾的手臂之上。

對他來說這只不過搔癢似的,也就不去理她,轉向丁奇道:「請告訴我,要怎麼獲得珠子裡的資訊呢?」

話題最後還是轉回了這裡,丁奇不禁暗暗後悔剛才的一陣衝動,竟然自己承認剛剛是說謊的。

不過,如果明白的說出不知道,他是更不會相信的了,所以丁奇還是得試著騙他道:「我剛剛也不算說謊,只不過有些事情沒有說完全,龍神的認定……就是這個!」

丁奇左手一揚,藍澄澄的龍鱗左右飄動,以加強他的說服力。

但,孟天憾突然一伸手抓著蘭莉雅的肩膀,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只聽「喀啦」一聲,蘭莉雅已經給他弄的脫臼了。

蘭莉雅高聲慘叫,東尼憤怒的揮舞拳頭撲上前去,但是孟天憾一拳打在他肚子上,並趁他彎腰的時候一掌切在他後腦,把他打暈了過去。

丁奇忍不住怒氣就要出手,但是他身子才一動,就見到孟天憾抓著肩膀的五指一緊,讓蘭莉雅痛的冷汗直流,眼淚也不爭氣的滾滾落下。

「你以為,我還會再一次的上當嗎?這是給你的警告,如果你還是不肯說的話,那她只好多吃些苦頭了。」

說著孟天憾把蘭莉雅翻轉過來,讓她以正面對著丁奇,好讓他看清楚蘭莉雅痛苦的神色。

「學長……」蘭莉雅見到丁奇,眼淚更是像扭開的水龍頭一樣落個不停,每一顆淚珠都讓丁奇心中的愧疚增加一分。

他們都是被他連累的,如果不是丁奇的話,他們只會過著普通的生活,絕不會經歷這樣的遭遇。

「還不肯說嗎?」孟天憾緩緩的抬起手,他這次的目的只是威脅丁奇,並不是存心要傷害蘭莉雅的。

「學……丁奇學長……救我……」蘭莉雅感到孟天憾好像又要傷害她,心中一怕,不由得呼喚那唯一可以拯救她的人。

這一聲呼喚既可憐又無助,加上她又被孟天憾提在手中,渾身上下微微的發著抖,像極了一隻徬徨的小貓咪。

事到如今,丁奇實在也想不到什麼像樣的謊話了,只好把龍神當時告訴他的話一字不漏的全盤托出,至於他相不相信丁奇實在沒有把握。

沒想到孟天憾聽完以後只是沉思,好像又相信了丁奇的說話。

丁奇被他的表現弄迷糊了,孟天憾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啊?擁有一雙詭異的魔物獸爪,又能驅使魔物,這樣的人應該不笨吧?可是卻很容易相信別人的話,不管是實話還是謊話……

「我知道的事情都說了,你可以放開蘭莉雅了吧?」丁奇對他會那麼好心實在有很大的疑惑,但是看著蘭莉雅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不管怎麼樣他都要試一試。

很意外的,孟天憾手一鬆,竟然真的把蘭莉雅放下,並且順勢一推,讓蘭莉雅倒在丁奇的身上,然後他掉頭、轉身,竟然就這樣離開了。

其實,這也是多虧了丁奇決定說謊的緣故,孟天憾思考了一會兒,發覺不能判斷他的話到底有幾成可以信任,既然如此,那還是不要把場面弄得全無轉圜的餘地,以免丁奇寧死不屈,那樣的話事情就更麻煩了。

丁奇沒想到孟天憾會放人,蘭莉雅早已痛的失去力氣,加上孟天憾的一推用力實在不小,整個人軟若無骨似的摔在他身上,丁奇沒有時間叫痛,急忙把她緊緊抱住,這一抱只覺觸手處一片濕冷,原來蘭莉雅的衣服早給冷汗溼透了。

「蘭莉雅,沒事了,我……對不起,蘭莉雅,對不起……」

可是,蘭莉雅並沒有回應他,只是害怕的把自己縮成一團,不斷地在丁奇懷裡發著抖。

丁奇急忙撥通了杜家子弟的緊急聯絡電話,把他這裡的情況報告上去,並且要求救護車趕緊過來,因為這裡有兩位平民受了傷。

但,丁奇只記得東尼和蘭莉雅兩個,卻忘了自己也是身受重傷之人,醫護人員來到的時候,發覺丁奇的傷勢比他們兩個加起來還重,於是不顧他的反對,先把丁奇強行架上救護車,然後才是他們兩個。

到了醫院之後,和魔物對抗多年的杜家,早就安排好了最頂級的外科醫師,立刻就進行一系列的醫療處理,從照X光一直到手術完畢,都要保證他受到的是毫無遺漏而且完美的治療。

當丁奇從麻醉睡眠中醒過來,醫師確認了一些他的身體狀況之後,杜可彌那胖呼呼的圓臉馬上就出現在他的眼前,另外跟來的還有蘇雪和水兒,蘇雪一臉藏也藏不住的擔憂疲倦,水兒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是見到他醒來,明顯的鬆懈在了沙發上。

「小丁,把詳細的情形說給我聽。」蘇雪雖然比較擔心丁奇的健康,但是杜可彌的輩分畢竟比她高出一截,而且正事要緊,蘇雪也只好把自己的感情先放置一邊了。

於是丁奇詳詳細細的把事情的經過解釋了一遍,其中當然把自己和蘭莉雅之間的故事自動省略掉了。

「這麼說來……雖然珠子被搶走了,但是對方不曉得怎麼獲得蘊藏在裡頭的知識,這也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那個……老闆,我的兩個朋友……」丁奇見杜可彌好像會想很久的樣子,趕快先把自己最關心的事情問出來。

「喔,我差點忘了,他們……那個叫東尼的,只是受到強力震盪,暫時昏迷過去而已,至於蘭莉雅嘛……肩膀的脫臼已經接回去了,可是……嗯,怎麼說好呢……你還是自己去看看好了。」杜可彌也有詞窮的時候,這實在是因為他很少遇過這樣的情況。

到底是怎麼樣的情況呢?丁奇慌張的來到病房,看到的是蘭莉雅在哭,聽杜可彌說,自從她的肩膀接好以後,一直是這個樣子,也就是說,她哭了快九個小時,如果不是她哭累了睡著的話,說不定真的會哭出血來。

「學長……嗚、嗚嗚嗚∼」蘭莉雅經歷了驚嚇,馬上就被送到陌生的環境,現在好不容易見到了熟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撞進了他懷裡,盡情的縱聲大哭出來。

「啊……啊啊,不哭不哭,妳已經沒事了,我……嗯,這個……」丁奇被撞的斷骨處一陣劇痛,卻還是優先選擇安慰蘭莉雅。

不過,女人的眼淚,就連杜可彌也不是對手,更何況是人生歷練尚短的丁奇?丁奇不一會兒就以求救的眼神,逐一望向房內眾人,希望他們能大發慈悲寄予援手,好讓蘭莉雅可以不要再哭了。

可惜,這裡卻沒有人能夠幫他,杜可彌就不必提了,他也是束手無策才會把丁奇直接帶來的,蘇雪從小就很少哭,更別說只會假哭,從來都沒有流下過真正淚水的水兒了。

結果,丁奇還是得獨力面對蘭莉雅的眼淚,幸好蘭莉雅問了一個可以轉移她注意力的問題道:「學長……那個人到底是誰?他好壞喔……還有,他叫出來的東西是什麼?為什麼感覺起來好邪惡,就好像……好像惡魔一樣?」

丁奇正為難著要怎麼瞞過她,杜可彌已搶先開口道:「蘭莉雅,接下來我要告訴妳的事情,遠遠超乎妳的想像,請妳仔細,並且冷靜的聽我說……」

接著杜可彌就把驅魔家族的由來、宗旨、以及一些神秘案件的真相等等通通說了出來,不但聽的她驚異連連,就連蘇雪也奇怪為什麼要對一個不知情的外人講這麼多,就算她是丁奇的同學,也不該讓她知道太多秘密,只要告訴蘭莉雅最基本的情況就好了不是嗎?

懷疑歸懷疑,蘇雪對杜可彌的決定卻不願插嘴,因為爺爺常常說,杜胖子人精的跟狐狸一樣,相信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用意吧。

「我會對妳說這些,是因為我相信小丁的朋友,我相信妳能守住這個秘密!」杜可彌眼中的真誠好驚人啊!好像如果不替他守密的話,自己就是千古罪人一樣。

蘭莉雅卻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因為她已經完全被杜可彌告訴她的事情弄傻了,她該不會不小心被送進精神科了吧?

「丁奇……學長,他剛剛說的,都是真的嗎?」蘭莉雅只好望向這之中她最信任的人,最好丁奇說這一切都是作夢,然後她就突然醒來,發現自己掉到了床底下……

但,丁奇卻殘忍的向她點點頭,然後還說:「這一切都是真的,我也是杜家的弟子。」

蘭莉雅真想左右找一下,看看有沒有惡作劇節目的鏡頭在照著她,可是肩膀的脫臼還隱隱作痛,而丁奇與那個壞人的對打她也記的一清二楚,就是想忘也忘不了,怎麼還會是假的?

「那,我知道了這些秘密以後會怎樣?那個襲擊學長的人會來攻擊我嗎?」

「不會的,他攻擊小丁的原因不是為了對付我們,而是想知道一些只有他知道的秘密。」杜可彌替丁奇回答了這個問題。

「也就是說,學長現在處於非常危險的情況下,隨時會有人來攻擊他是嗎?」

丁奇無奈的點點頭,雖然這次孟天憾暫時撤退了,但是他有被纏上的預感了。

「好!既然如此的話,那我也要加入你們,跟你們學功夫,這樣我就可以幫助學長了!」蘭莉雅臉上的淚痕猶未乾透,卻說出了這種自信十足的話來。

「蘭……蘭莉雅?妳是認真的嗎?」丁奇驚訝莫名,沒想到蘭莉雅的反應是這樣?他還以為她會從此不敢靠近他了呢!

「我當然是認真的!」蘭莉雅嘟起了小嘴,先前的哭泣不止好像假的一樣。

「可是,學功夫不是那麼簡單的,而且妳看,我學了這麼久,還不是打不過人家,妳又何必多吃這些苦頭?」丁奇慌張的說著,希望這段說辭能打消蘭莉雅的念頭。

「一個人打不過,加上我說不定就打的過啦!」

「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啦!這不是算數學,兩個不一定比一個強,還有……」

丁奇還想再說,卻被突來的奇怪國語打斷道:「既然兩個人還打不過,那三個人總可以吧?」

「東尼!你已經沒事了嗎?」東尼的出現讓丁奇又喜憂,喜的是他已經可以爬起來走動了,憂的是聽他的意思,好像也要一起加入杜家的樣子。

沒想到東尼對他的高興卻是眉頭一皺,怨道:「阿奇,你竟然瞞著我這麼重要的事情,要是我們因此而遭到不可挽回的傷害該怎麼辦?」

被東尼一說,丁奇啞口無言,這確實是他最不願意見到的場面,但是他又怎麼可以把這些事情對他們說呢?

丁奇還在煩惱怎麼像他解釋的時候,東尼已經開口道:「為了不讓我們再次遇上這麼危險的狀況,我必須做出一個決定……我也要加入杜家!」





第十一章 天才

「你們這些人……」丁奇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們,可是那濃濃的關懷他確實感受到了。

「好!就這麼決定了!」杜可彌突然一拍手,把大家都嚇了一跳,說道:「憑著你們的這份心,我決定收你們為杜家子弟!」

「老闆……這麼草率的決定,真的好嗎?」

「沒關係,當初你也是我一時興起才……啊!沒事沒事,哈哈哈哈哈……」杜可彌忙打哈哈,不過還是掩飾不了某件事情被丁奇知道的結果。

他……當初也是這樣子進來的嗎?嗚嗚……好悲哀啊……

「那麼,東尼就交給杜鵑,然後蘭莉雅就由我來親自教授吧!」杜可彌的招牌彌勒笑容又出現了,看起來好像會散發著佛光一樣。

蘇雪在後聞言大大吃驚,因為她從沒聽說過杜可彌願意收徒弟,許多長老級的人物眼巴巴的送自己的子女去給他教,卻都給他婉拒了,現在他要收第一次見面的蘭莉雅?

「你說要親自教授我,可是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蘭莉雅看著這個貌不驚人目光和藹的中年胖子,雖然知道他好像是個什麼老闆,但語言之間卻沒有多少變化,好像他只不過是個普通人一樣。

「我叫杜可彌,是杜家的老闆,妳叫我師傅就行了。」

「嗯……那個……老闆,你剛剛提到的杜鵑,該不會是……」聽到杜鵑這個名字,東尼的心中只浮出一個人,而那個人很快的就被證實了。

東尼非常驚訝,想不到美女教師杜鵑也是杜家的人,不但是丁奇的師傅,而且還住在一起!?

再看看一直站的遠遠的蘇雪表姐,她大概也是吧……

既然事情已經決定了,而且除了丁奇以外的人都不需要住院,杜可彌就安排他們先回去,讓他們休息一晚上。

臨去之前,蘇雪回眸望了他一眼,看著丁奇打上石膏的右手,突然希望自己沒有這一身功夫,好讓丁奇也有可以保護她的機會。

「小丁……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接下來的一天,丁奇在醫生的驚嘆中渡過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的恢復能力這麼強的,右手的超級複雜骨折,竟然睡一晚就可以拿筷子,還咚咚咚的四處亂跑,如果不是他的肋骨還處於斷裂狀態的話,他們就要把他抓去做解剖研究了。

再過一天,丁奇就出院了,因為他除了肋骨需要注意,還有一些被痛毆的淤血以外,實在沒什麼好治療的地方了。

當丁奇一個人可憐兮兮的回到家裡,發覺偌大的房子只有杜鵑在,而且聽到有人回來,竟然好像很害怕似的看著大門,看見是丁奇回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杜鵑,我回來了……妳怎麼了嗎?」丁奇從沒見過杜鵑怕什麼東西,一時忍不住問道。

「還不就是那個溫子雲,什麼嘛!這個不行那個不行的,他以為他是誰啊!可惡的蘇雪,竟然找這種人來照顧我……」在溫子雲的嚴格看管下,杜鵑嚐到了不少苦頭,丁奇的出現正好給她一個發洩的管道。

杜鵑抱怨不停,丁奇抓住好不容易出現的空檔,問道:「杜鵑,妳知道東尼的事情了嗎?」

「東尼?哪個東尼?」杜鵑不記得他也是正常的,因為她當老師才不過三、四個日子,還沒開始記住同學的名字。

「就是我的同學,江東尼。」

「啊,我好像有點印象……怎麼,他發生了什麼事?」

丁奇把杜可彌的決定都告訴了她,杜鵑聽完忍不住拍桌大罵道:「可惡!那個死胖子,每次都把事情推給我,也不想想我照顧一個人就夠累的了,現在還要再多給我一個?」

竟然說這種話,也不看看到底是誰照顧誰啊……丁奇當然只能在心裡嘟囔,如果真的說出來的話,他一定會被杜鵑剝皮的。

就在杜鵑一邊喝著悶酒,一邊抱怨著溫子雲和杜可彌的時候,門鈴突然響了起來,丁奇一下子就把門打開,讓杜鵑想要阻止也來不及。

門外的人是溫子雲,他蒼白的臉孔顯得有些無奈與憤怒,他向丁奇微一點頭後,就大步進了門內,向杜鵑說教道:「杜鵑小姐,我已經說過好多次了,病人是絕對禁止飲用任何刺激性飲料的,還有,這已經是妳第二次從醫院逃走了,馬上跟我回去醫院!」

「不要不要!我根本一點事情都沒有,我才不要回去醫院呢!」杜鵑好像小女孩一樣的不停搖著頭,非常抗拒回到溫子雲全天候「控管」的地方去。

溫子雲的脾氣比牛還倔,而且凡事都照著條例來做,如果杜鵑稍有病人不該有的舉動,立刻就是長長的訓誡,偏偏又不會超出作為一個醫生的本分,讓杜鵑想吵架也吵不起來,這種只能聽罵的生活她實在受不了,所以才會在短短兩天裡就上演了兩次的逃亡記。

可是,溫子雲憑著醫院的資料記錄,很容易的就把她抓了回去,不過杜鵑立刻又進行了第二次的逃亡……

「既然妳的身體沒有問題,那為什麼不肯回到醫院做檢查呢?」溫子雲簡直就要氣瘋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不聽話的病人,要不是被指定照顧杜鵑,他一定會提出申請更換主治醫師的。

「什麼檢查嘛!我都已經做好多了,卻還是沒完沒了的有下一項,這樣下去誰受的了?!」

「因為每項檢查都有不同的意義……杜鵑小姐!請聽從醫師的指示,不要再喝酒了!」溫子雲見狀,奮力阻止杜鵑繼續將烈酒送入口中。

「我只要有這個東西就會好了啦!」杜鵑當然不滿他的阻止,一連變換了幾個手法,最後還是在溫子雲面前把酒喝了下去。

「請不要在醫師面前說這種沒有醫學根據的話,身體有問題的人是絕對禁止飲酒的!」溫子雲不善武功,他是個標準的文職人員,所以杜鵑要是對他動武的話,他是完全抵擋不住的。

不過,除了丁奇以外,杜鵑沒有興趣以強欺弱就是了。

最後,杜鵑終究還是磨不過溫子雲的堅持,一臉哀怨的跟著他走了。

蘇雪和水兒一整天都沒有回來,倒是饕餮睡醒以後,發覺丁奇回來了,纏著他要了一份午餐,心滿意族的吃了起來。

「我說饕餮,你吃就吃,不要搖尾巴好不好?」丁奇看著小型犬般的饕餮,不但吃的飛快,小小的尾巴也搖的飛快。

「可是,這樣比較舒服啊。」饕餮頭也不抬,整個頭都埋在大碗裡了。

丁奇看著看著,突然一股疑惑上來了,問道:「饕餮,你不是能變化自己的大小嗎?你最小可以變到多小啊?」

「大概……跟現在差不多吧。」

藉著丁奇又問了幾個不痛不癢的問題,大約就是一些關於饕餮的傳說,雖然有許多地方和事實相差很遠,但饕餮聽著也不是很在意,可是丁奇卻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道:「你喜歡吃什麼啊?」

這個問題立刻讓饕餮高興起來,飯也顧不得吃了,霹哩啪啦一下子暴出一大堆東西,只不過都是丁奇沒聽過的,大概是魔界的特產吧。

一人一獸就這麼聊了大半天,不知不覺中天已經黑了,丁奇想想明天還要上學,整理一下就睡了過去。

隔天一早,丁奇發覺蘇雪還沒有回來,心裡雖然奇怪,但可能是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必須要她親自處理的吧?因為她可是蘇家的千金小姐,以後可是要執掌蘇家的。

可是,水兒也不在,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會讓這兩個女人攪在了一起。

多想無益,丁奇很快的就準備好上學了,到了學校,見到東尼時,兩人的臉色都不是很一般,丁奇是秘密被發現了,而東尼則是發現了秘密。

令人驚訝的是,杜鵑竟然出現了,看她春風滿面的樣子,應該是真正的出院了吧。

一群飽受思念煎熬的學生們,千盼萬盼,終於等到杜鵑歸來,那份興奮開心就不必提了,甚至還有人激動的眼框含淚,只差沒有發誓一生一世追隨杜鵑了。

但,杜鵑歸來的第一堂英文課,她就叫同學自習,杜鵑指了指丁奇和東尼,命令道:「你們兩個,跟我來學生輔導室。」

丁奇暗嘆一聲,該來的終究躲不過,只是不知道杜鵑會這麼明目張膽的叫人。

他倆跟著杜鵑來到指導室,丁奇還好,東尼就顯得有些緊張,雖然杜鵑美艷動人,可她是丁奇的師傅,也就是讓丁奇可以跟妖怪打架的人物啊!

眾人坐定,杜鵑打量了東尼一會兒,才道:「小丁,你就先傳他一些呼吸吐吶的方法,還有我教過你的劍術,你也教教他,順便告訴他一點規矩,也省得我一切都從頭教起。」

「嗯……什麼規矩啊?」

「笨小子!當然是我的規矩!難不成你要他學那些多到煩死人的東西嗎?」

「……我知道了。」看來,東尼還是逃不過杜鵑的魔掌啊。

「那這節課你就好好指導他,我出去外面晃一晃。」不等丁奇回答,杜鵑推門就出去了。

「阿奇,杜鵑一直都是這樣的嗎?」東尼還是第一次見到杜鵑的真面目,不由得吃驚的問著。

「還有你受的呢……」丁奇把「杜鵑規矩」一條一條的告訴東尼,聽得他的眼珠子慢慢瞪大,真是沒想到杜鵑竟然是這樣的人。

「阿奇,你當她的徒弟這麼久,辛苦你了……」東尼拍拍丁奇的肩頭,說道。

「嗯……習慣就好了。」事實上,如果是熟悉杜鵑的人,在聽到丁奇是她的弟子時,這是最通常而且普遍的說法了。

然後丁奇教了他一些吐息運氣的法門,由於東尼的國語水平實在不怎麼樣,很多地方都聽不懂,所以花費了不少時間在名詞解釋上。

好不容易搞懂了一大堆口訣什麼的,東尼只覺得好像上了一節國文課,弄得滿腦子漲暈暈的,幸好他記憶力實在不錯,把這些口訣硬生生的記了下來。

然後,東尼一整天都在試著運氣,一開始的時候當然很困難,可是一天下來,竟然給他抓到了訣竅,甚至可以抓到那微弱的氣息,指使它東竄西跑,玩的十分有趣。

這也多虧了東尼在國外長大,養成了運動的習慣,身體的基礎體力很好,所以練起功來也比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快的多。

放學以後,東尼就跟著丁奇回家,因為只有在杜家社區裡,才能不受干擾放心練劍。

「小丁?你出院了?」蘇雪見到他回來,顯得很是吃驚,她才剛從蘇老爺子那裡回來,正準備要去看看丁奇,沒想到他竟然已經出院了。

東尼還不知道丁奇住在什麼樣的地方,一開門就見到一個超級大美女,是之前見過的蘇雪,好像是丁奇的……表姐來著吧?

「醫生說我已經可以出院了……蘇雪,妳昨天去哪裡了,怎麼沒有回來?」丁奇可沒有忘記昨天,他只有一個人在家的時候,被饕餮吵著要吃飯的景象。

「歐陽明找我談些事情,我正想告訴你……江東尼,你也跟著來啦?」蘇雪突然發覺丁奇身後還跟著東尼,隨口招呼道。

「表姐,叫我東尼就可以了。」美女當前,東尼伶牙俐齒的拉關係,卻不知道這層關係是丁奇亂說的。

「表姐……小丁,你對他解釋一下吧。」蘇雪還記得上次蘭莉雅也以為她是丁奇的表姐,雖然後來勉強接受了丁奇的解釋,不過心裡還是有點不高興的。

丁奇只好努力的解釋起來,東尼這才知道,原來蘇雪不是丁奇的表姐,而是蘇家的千金小姐,身分之貴重直逼世界名人,說她是公主也不為過。

「蘇雪,我現在要教東尼劍法,你能不能來幫我看看?」丁奇擔心自己能力不夠,把東尼給教壞了,如果蘇雪願意在旁邊看著,有什麼錯誤她也可以馬上指正。

「這樣……好吧,反正我現在也沒事。」放著他倆揮舞利器,其中一個還是初學者,蘇雪確實有些擔心,能看著當然是最好的了。

令人意外的,東尼學起劍來好快,一下子就掌握了劍法的精髓,甚至還可以捉摸到整套劍法的劍意,施展個一兩次竟然開始不拘招數,隨意揮灑起來。

入門劍法本來就簡單,丁奇當初也不過練了一天就透徹了,所以對東尼這麼快就上手也不很驚訝,可是當他教東尼第二套劍法的時候,他就真的吃驚了,因為東尼一學就會再練就精,雖然因為真氣不足難以發揮劍法的威力,不過看他舞出一圈圈的斑瀾劍光,速度雖快,但劍勢不亂劍意不失,顯然是掌握到了真意。

蘇雪看著也是十分驚訝,這套劍法雖然不是什麼絕學,但也不是那麼簡單就使得起來的,難道這小子也跟杜鵑一樣……是個天才?

「小丁,你陪東尼試招,兩個都小心點別受傷了。」

丁奇應聲拔劍,刺出之前不忘提醒道:「東尼,小心!」

丁奇出劍頗慢,因為東尼不知道該怎麼應付,他劍法學的雖快,但這種從來沒有用過的武器,要馬上知道怎麼使用的確是有困難的。

幸好,東尼想起了曾經看過的武俠電影,裡面好像有類似的場景,於是他橫劍一攔,雖然動作難看,可是卻非常快速俐落。

丁奇一刺被擋,劍一迴橫切東尼左側,並且稍稍加了些速度。

有了一次的經驗,東尼不再手足無措,回想起剛剛丁奇教過的劍法,一招「燕迴」使出,劍勢百轉纏綿不斷,不但破去丁奇橫切一劍,劍光轉折之間,甚至纏上了丁奇右半身。

丁奇長劍一振,同樣也是一招「燕迴」發出,兩柄長劍同樣的百轉千迴,一時之間劍鋒相抵劍身撞擊,叮叮噹噹打的好不熱鬧。

但,同樣的一招,丁奇被杜鵑折磨過無數次,東尼才剛學,那份火候當然差了許多,一下子丁奇就佔盡了上風。

東尼也不是笨蛋,當然知道笨笨的這樣打下去馬上就會被解決,揚手重劈幾劍,把雙方的劍勢都給打散,接著手腕一緊,也不管是守招還是攻招,只管把剛學來的劍法閃電般使出。

就算是隨便亂打,只要有速度就有威力,更何況這是一套完整劍法,雖然並不是頂尖的劍法,但是攻守兼備,被他這樣拚命使快,也打的丁奇一時招架不住。

不得已,丁奇只好斜踏一步身形展開,長劍忽左忽右捉摸不定,東尼抓不到目標,心中疑惑之間劍勢略散,丁奇趁機搶進,劍尖重重點在護手上面,將東尼手中的長劍擊飛了出去。

這一連串的比劍,看的蘇雪是心神激盪,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是說他們打的多麼精采,剛才對上的如果是蘇雪,就算他們兩個加起來也打不過她,而且還不會花這麼多時間。

真正讓蘇雪碰然心動的是,東尼他是一個天才,而且,還是不比杜鵑差的那一種,真正的天才。


TOP

第十二章 三家同訓

「嗚……」丁奇緩下手來,才發覺胸側隱隱作痛,他都忘了自己還是帶著傷的。

蘇雪見到丁奇臉色不對,心中想起一事,不由得暗罵自己粗心,丁奇才剛從醫院回來呢!怎麼就讓他做這麼激烈的活動?

「對不起,我都忘了你還沒好呢……」蘇雪趕緊查看丁奇的狀況,卻見丁奇還能對她微笑,看來是沒有什麼問題了。

另一邊的東尼也不好過,雖然他的身體尚稱健壯,但是持續揮舞著重達五斤(約三公斤)的鋼製長劍,沒練過氣的他手臂肌肉一陣無力,劍也拿不住,「框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怎麼都沒有人關心我啊……」東尼孤單的說著,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可憐。

「因為那個蘇雪是壞女人,沒有利用價值的人她是不理會的……」杜鵑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東尼背後,突然開口說話嚇了他一跳。

「杜鵑!不要一回來就說別人的壞話!」

「啊咦?妳聽到了啊?我已經說很小聲了……」

「別說這個了,妳有沒有看到他們的比試?」蘇雪根本沒有心情跟杜鵑吵架,只是急著想把剛才的發現告訴她。

「我只看到小丁把他的劍打飛而已,怎麼了嗎?」杜鵑有點莫名其妙,在醫院裡悶了好幾天,正想利用蘇雪來磨磨牙,怎麼知道蘇雪突然轉了性,脾氣變的這麼好?

「妳跟我來。」蘇雪也顧不得與杜鵑的嫌隙,抓了她的手就到一旁嘰嘰咕咕起來。

為什麼蘇雪會是這樣的態度?

天才代表著什麼?代表著戰力!對抗魔物是一場無止盡的戰鬥,對付一般魔物可以靠陣法、人數來壓制,但如果遇到真正強大的魔物,最後還是要靠高手來解決。

這也是為什麼杜鵑可以這麼囂張的原因了,雖然很久沒有出現過對付不了的魔物,但是上次那隻魔化的龍卻讓他們記憶深刻,如果不是龍神的一絲意識尚存,苦苦支撐到丁奇拔出血池的話,恐怕傾盡三大家族的全部力量,也不能傷到魔龍分毫。

聽完蘇雪的說明,杜鵑也知道東尼是個難得的天才,還是最頂級的天才,可惜的是太晚發現了,有許多訓練的方法不是短時間可以收效的,就算他是天才也一樣。

杜鵑眼中精光四射,她已經決定要親自調教東尼了,教了這麼久的笨蛋,氣都快氣死了,現在好不容易有個天才給她教,當然要感受一下那種驚嘆的感覺,就好像以前她的師傅驚嘆她是個天才一樣。

蘇雪也明白杜鵑的心思,但是眼前還有另一件急待處理的事情,便道:「妳的願望可能要暫緩一下子了,歐陽昨天找我去談事情,他說……」

歐陽明找她去,是說既然西方魔族有大規模行動,那麼還是到他們的老家去調查比較好。

「什麼!去歐洲!?我們才剛從魔界回來耶!!」杜鵑覺得歐陽明真是太瘋狂了,這樣接連不斷的奔波,會把身體搞壞的。

「不是現在啦!他手上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預定出發的時間大概是一個月後。」其實,歐陽明是想馬上出發的,可是蘇雪用同樣的理由制止他了。

「一個月後啊……呼呼呼∼那我還是有很充足的時間調教東尼嘛∼」

「杜鵑,我從很久以前就想跟妳說了,妳一定要用『調教』這個詞嗎?能不能換點好聽的說法?」

「哼哼哼∼如果蘇大小姐聽不慣的話,可以請求我啊!來,叫聲杜鵑姊姊來聽聽看∼」

「妳•這•個•人,一得意起來什麼都說的出口啊妳!」

導火線終於還是點燃了,杜鵑與蘇雪的口水戰爭爆發了,一場激烈的脣槍舌劍,聽的東尼是目瞪口呆,個性明快的杜鵑就算了,怎麼連氣質出眾的蘇雪都會吵架?雖然兩人吵架不帶髒字,卻快的不得了,讓國語不太好的東尼完全被擊沉了。

「阿奇,她們兩個平常都是這樣的嗎?」

「嗯……是啊,久了就習慣了……」丁奇跟她們住了這些日子,如果有哪一天沒有吵架的話,那肯定是其中一個人不在。

東尼畢竟跟兩女不熟,見到兩個天仙似的美人,誰也不肯退讓的吵作一團,而且看樣子就快要打起來……哇啊!真的打起來了啊!!

這還不是普通的打鬧,兩人拳、掌、指、腿齊出,碰碰磅磅打的好不激烈,也還好她們不是在杜鵑家裡動手,不然光是收拾就夠丁奇哭的了。

「阿奇,她們兩個……平常都是這樣的嗎?」東尼小心的移動身子,不讓自己捲入兩女的戰圈之中,一邊問道。

丁奇早就躲的遠遠的了,聞言答道:「她們平均每吵三次會打一次,一天大概會吵兩次,興致高的時候五、六次都有可能,所以……」

「……阿奇,你真是辛苦了。」

既然兩女一時之間難以分解,丁奇便帶著先回杜鵑家休息去了,反正她們打累了自己會回來的。

一回到杜鵑家,東尼迫不及待的問起丁奇的往事,這才知道,每次丁奇請假,都是跟杜鵑打魔物去了,難怪時不時的聽說他又進了醫院,原來是這麼回事。

丁奇對他也毫不隱瞞,就連血池、饕餮的事情也都說了出來。

東尼是在國外長大的,對饕餮的名聲不太了解,丁奇可是花了一番功夫才讓他知道饕餮的事蹟。

「你是說,那個正在看電視的小女孩是血池的劍靈,然後那隻貪吃的狗是傳說中的魔獸?」

丁奇搔搔頭,他還真不知道怎麼說才好,只得道:「雖然看起來不像,可是他們真的……」

這下子水兒可忍不住了,雖然她眼睛在看電視,但是聽到他們在談論自己,耳朵早就豎了起來,什麼叫「雖然看起來不像」啊!這句話實在太令人生氣了!

「小丁,你給我好好的解釋清楚!什麼叫『看起來不像』啊!!」

「阿奇,為什麼住在這裡的女人,火氣都這麼大啊?」

「我也不知道……」丁奇雙手一攤狀極無奈,這也是他一直猜不透的關鍵。

好不容易安撫下了水兒,讓她忘記丁奇的無禮,可是那個一直盯著水兒看的東尼卻引起了注意。

「你是誰啊?」水兒一指東尼,這是個沒見過的生面孔。

東尼於是自我介紹一番,雖然這個水兒看起來十分可愛,但是經過丁奇的介紹後,他不敢對這個絕世凶器的劍靈太過隨便。

「你就是杜鵑新收的徒弟啊……」水兒上下打量著他,這人一副富家公子哥兒的模樣,帥則帥矣,可是感覺起來有些輕浮,而且看起來很累的樣子,心裡對他的評價不由得稍稍低落下去。

「水兒,東尼很厲害喔,他剛剛……」丁奇把方才練劍的過程全都告訴了水兒,這種人世間的天才還沒有到會讓水兒刮目相看的地步,不過卻也不會輕視他了。

「小丁……你被一個初學者打成這樣,都不會覺得丟臉嗎?」水兒還期望著丁奇變強,好教他一些真正高深的劍法,不過丁奇的資質實在太普通,如果連最後的上進心都沒有的話,那還真是令人灰心。

「不會啊!這只不過是練習嘛。」丁奇不在乎的說著。

水兒動動嘴唇還想再說什麼,可是很不巧的電話響了起來,眼看丁奇已經抓起了話筒,只好先等他一下。

「喂!是杜鵑嗎?」杜可彌的聲音從那一頭傳來。

「老闆?我……我是小丁啦!」丁奇突然之間有不祥的預感,似乎每次杜可彌找杜鵑都是一些不好的事情?

「是小丁啊,你幫我跟杜鵑說一聲,就說今年又要辦『三家同訓』了,時間地點照舊,你跟她這麼說她就明白了,有什麼問題再問杜鵑吧。」杜可彌根本不給丁奇多問的機會,將事情傳達完以後就掛上了電話。

「老闆……」丁奇心裡有好多問題想要問,無奈回應他的只有一連串的「嘟嘟」聲,看來只好硬著頭皮去問杜鵑了。

三家同訓……好像聽蘇雪說過,是把三家的人都集中起來特訓,蘇雪跟杜鵑這對冤家也是在上次的三家同訓認識的,可是實際上這是什麼東西卻一點概念也沒有。

丁奇當然不知道,三家同訓是個新花樣,是杜可彌與蘇老爺子還有歐陽文的長輩想出來的,美其名是共同訓練,實際上卻是較量誰教出來的徒子徒孫高明,杜鵑他們就是第一屆的犧牲者……

但是這次的情況不一樣,這次是歐陽文將魔界得來的消息告知其他人後,由杜可彌所提出,要三家舉辦一次真正的特訓,好挑出其中一些潛力優秀的弟子,以準備應付即將復活的撒旦。

杜可彌這麼說,另外兩人當然不會反對,於是因為一時意氣而舉辦的東西,似乎變的相當重要了。

丁奇將杜可彌的通知告訴兩女之後,兩女臉上都出現了同樣的,那是「不會吧!」這樣的神情。

「小丁,杜老闆說……又要舉辦三家同訓?有沒有說都是哪些人要去?」蘇雪比較冷靜,趕緊想弄清楚狀況,希望這次自己可以不必再參加了。

「沒有耶,他只要我通知杜鵑,說時間地點照舊,這樣杜鵑就知道了。」

就在這時蘇雪的手機響了起來,只見她說了幾句臉色變得難看許多,因為蘇老爺子叫她千萬要去,到時候還有事情要蘇雪去做。

杜鵑偷看著蘇雪的神色,就連身分嬌貴如她也要再去,看來自己怎麼樣也在劫難逃了,想想也是在上次的三家同訓時,被蘇老爺子發現了自己人生中最大的敗筆……

丁奇對兩女的表現大惑不解,記得三家同訓的地點不就是劍山?上次不是去過了,怎麼這次就完全不一樣?

疑惑歸疑惑,丁奇是不會去問的,因為他知道這時候問杜鵑是自找麻煩,如果讓杜鵑的不滿引到自己身上的話,那肯定是吃不完兜著走,有得慘的。

可惜,這裡有一個還沒摸透杜鵑的傢伙,他叫做東尼。

東尼不知死活的問道:「那個三家同訓是什麼東西?很厲害嗎?」

杜鵑心情正差著,東尼這一問把許多不快的回憶通通勾了起來,他很快就知道為什麼丁奇會這麼聽話了。

生氣的杜鵑……是鬼!有些莫名其妙的手段聽都沒聽過,可是杜鵑就是知道這些讓人生不如死的方法,丁奇在旁觀看的心驚肉跳,這才曉得自己以前都是怎麼被蹂躪的……

水兒趁著沒人理會的空檔,湊到丁奇耳邊,說道:「小丁,你該不會忘記了自己身體的狀況吧?」

「身體的狀況?嗯……都還好啊,只是胸口會有些痛……」

「不是這個啦!我是說你的手,右手!」

水兒不提,丁奇都快忘了,自己的右手還是魔化的呢!只是不知道水兒提這個做什麼?

「你以為光靠我治療就沒事了嗎?你自己也要努力啊!再怎麼說至少也要能控制血池,不讓它的魔氣外洩才行。」水兒對丁奇的不求上進感到生氣了,像他這個樣子什麼時候才能發揮血池十分之一的威力啊?

所以水兒決定說點小謊,至少要讓丁奇努力一點才行。

「雖然我是血池的劍靈,但你才是血池的主人,要讓血池的魔氣不外洩的話,還得要你下的命令它肯聽才行,不然我一邊幫你引導魔氣,一邊你又不斷的被魔氣侵襲,這樣下去沒完沒了,總有一天你的身體會習慣魔氣,然後我就再也沒有辦法治好你了!」

這一段話半真半假,雖然丁奇的身體確實會習慣魔氣沒錯,可是血池是不會自動散發魔氣的,除非丁奇使用它,不過那時候的魔氣也不是針對丁奇而來,而是向著敵人沖去,所以他根本一點事都不會有。

水兒說得丁奇害怕起來,忙問道:「那我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給我認真的修練,等到我判斷你的功力夠了,傳你一套能真正發揮血池威力的劍法,那時你才算是安全了。」

「那我……還要練多久啊?要是我在能控制血池之前就魔化了怎麼辦?」

眼看丁奇已經中計了,水兒十分高興,想也不想便道:「放心,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一定來得及的!」

水兒回答的過度自信,話一出口便知不妙,趕緊補救道:「有我在這裡,才不會讓魔氣這麼輕易的就把你給吞了呢!」

丁奇雖然還有點小奇怪,不過性命攸關,倒也不敢太過忤逆水兒,只打算找機會旁敲側擊一番,好摸清楚自己到底會有怎樣的遭遇。

這邊丁奇陷入沉思,另外一邊東尼已經快要死了,因為杜鵑下手時忘了對象是東尼,還以為在教訓丁奇,所以手勁重了點,沒有練氣基礎的東尼差點就被殺掉了。

「杜鵑……師傅,我快要不行了……」東尼努力的從喉嚨裡幾出這句話,才讓杜鵑驚醒鬆手,以免真的把他給掛掉了。

東尼好不容易脫離杜鵑的魔掌,忙不迭的大口喘著氣,心裡不禁對丁奇產生了一絲敬意,他竟然能在杜鵑的手下,活過了五年的歲月,這實在是一件令人激賞的壯舉,東尼好想對他敬禮啊!

「真是的,這麼一下就不行了……小丁!」杜鵑突然的出聲呼喚,丁奇還以為她揍東尼不過癮,要把他也賠進去,嚇的丁奇差點就昏了過去。

「你去把我的行李準備好,我們要去參加那個討厭的訓練了!」杜鵑雖然滿臉的不願意,但是老闆的命令是不容違抗的。

「嗯……什麼時候要出發,還有,要去多久呢?」丁奇對這個什麼三家同訓的東西一點概念也沒有,只好問問身為過來人的杜鵑了。

「時間照舊的話……那就是後天出發,上次三家同訓我們去了三個月,不知道這次怎麼樣……」杜鵑想起五年前的那次共同訓練,不但認識的蘇雪,就連歐陽明也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

「我想,這次應該不會讓我們待太久,因為我們還要跟歐陽去歐洲調查當地的魔族怎麼樣了,叫我們去大概只是當當教官吧?」蘇雪提出了自己的猜測,事實如何她也沒有把握,至少可以希望不必再全程參加那個整人的訓練。

丁奇完全不知道上次是怎麼樣的情況,不過看兩女竟然反感若斯,想必是十分艱苦的吧。

但,丁奇的猜測與事實有一大段差距,因為那次是第一次辦三家同訓,所以三位老闆(那時歐陽文還不是老闆)設計了許多千奇百怪的方法,讓一群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吃盡了苦頭,有很多方法,杜鵑就拿來用在丁奇身上,所以丁奇也是這項訓練的間接受害者,只是他本人不知道而已。

「後天就要出發,真是突然啊……」丁奇一邊收拾著杜鵑的行李,一邊自言自語著。

三家同訓,一個竟然會讓杜鵑想要逃避的活動,到底會是什麼樣子?  

附錄:關於朗基奴斯之矛

其實……筆者之所以會知道這支長矛,是因為看了EVA的關係……

朗基奴斯之矛,相傳是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時,一名叫做朗基奴斯的瞎眼士兵持矛刺向耶穌的肋下,被他的血濺到眼睛上,從此恢復光明,於是他說:「這人真是神的兒子!」

但是這裡要做一點說明的是,以上的記載在聖經裡完全找不到,比較類似的紀錄只有「惟有一個兵拿槍扎他的肋旁,隨即有血和水流出來」,關於這個士兵叫什麼名字並沒有提,而且他刺的也只是「已經斷氣的耶穌」。

也有人說我們現在看到的聖經,是經過天主教刪改過的,把一些還有著猶太教義的部分刪除了,可是這也只是傳言,所謂的「全本聖經」在下找不到,也就不願意對這段傳言表示任何意見。

不過,反正是小說嘛,有這麼強大的兵器怎麼可以不寫,所以就讓一名墮落天使拿著它大開殺戒。

關於這支長矛的傳說軼事還不少,在亞瑟王的故事中,朗基奴斯有以「復仇之槍」的名義出現過,傳說查理曼大帝和君士坦丁大帝都曾經擁有過這支槍,二次大戰時希特勒也收藏過這支槍以增強軍事運勢,這支長槍目前被收藏在維也納的霍夫堡博物館中。

以上,小說看歸看,可是不能與事實搞混喔!

什麼?這裡出現的一直是長槍,怎麼在小說裡變成長矛?

……反正,槍和矛也差不多嘛……






第四集第一章 隨行醫師

出發前一天,也就是接到通知後一天,丁奇把握最後的上學機會,向導師遞出了假條。

雖然導師就是杜鵑,但這種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至少給學校一點面子。

丁奇請假沒有問題,可是杜鵑要請假的時候,校長的臉色就十分難看了。

只不過是一個實習教師,上兩天課就請了一個禮拜的假,這次更過分,才回來就要再請長假,她到底有沒有身為教師的自覺?

可惡!如果不是這個女人的背後,有整個董事會幫她撐腰的話,校長一定會把杜鵑掃地出門的!

杜鵑也知道校長不會輕易動她,所以她臉上的邪惡微笑更深了。

姑且不看杜鵑和校長之間的惡劣氣氛,丁奇倒是想去看看蘭莉雅,上次才跟她說清楚了,就馬上遇到攻擊,然後她又被老闆收去當徒弟,事情一下子變化之快,讓丁奇有點應付不來,不知道她能不能適應這樣的變化?

要丁奇一個人去的話他會害怕,所以還帶上了東尼,可是走著走著,變成東尼帶著他,熟門熟路的往女生樓的方向過去。

「東尼……你常來這裡嗎?」眼看東尼不但知道一年級女生在哪裡,而且還知道教官通常埋伏的地點,想必是來過了很多次吧。

「還好啦,偶而來看看。」東尼神秘的笑了一下,丁奇大概知道他的意思是什麼。

有東尼帶路,丁奇很快的就找到了蘭莉雅那一班,一群女孩子見到東尼學長這裡找人,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丁奇四處張望了一下,沒有看到蘭莉雅的身影,便向一位坐在門邊的女孩問道:「那個……蘭莉雅在嗎?」

「蘭莉雅沒有來上課,已經好多天了……你是丁奇學長嗎?」女孩有著敏銳的直覺,一下子就猜中了丁奇的身分。

丁奇當然不會否認,他馬上就聽到遠處傳來「看起來不怎麼樣嘛,蘭莉雅的眼光真奇怪」之類的評語。

不過,知道這個樣子很普通的人就是丁奇後,一群女孩子圍了過來,擔心地問道:「丁奇學長,蘭莉雅怎麼了嗎?她突然就不來上課,一點消息也沒有,而且好像也沒回家的樣子……」

蘭莉雅沒回家!?丁奇脫口道:「難道她還在醫院?」

此語一出,這些關心蘭莉雅的女孩子們齊齊發出了表示驚訝的聲音,紛紛問道:「蘭莉雅在醫院?為什麼?她怎麼了?」

面對一群滿心焦急的女孩子,丁奇突然不知道要怎麼開口,這裡實在不適合解釋蘭莉雅的遭遇,一時之間丁奇結結巴巴起來,不知該怎麼應付這些女孩子才好。

見到丁奇吞吞吐吐的樣子,一些女孩子頓時想到歪路去,記得蘭莉雅說過丁奇學長家有許多好酒,該不會蘭莉雅喝醉了之後,丁奇學長他……然後去醫院是為了……

「丁奇學長,你該不會是讓蘭莉雅去……去醫院墮……」

丁奇怎麼也想不到這些女孩子會聯想到這方面去,急得連連搖手道:「不是不是!我沒有對她作出任何不軌的舉動……」

丁奇慌張的解釋著,卻發現望向他的目光中敵意越來越濃。

東尼看不下去了,開口解救丁奇道:「前幾天我們跟蘭莉雅回家的時候,路上遇到了車禍,蘭莉雅的肩膀脫臼了,所以……」

女孩子們一聽到「車禍」、「脫臼」這樣的嚴重字眼,本來就不甚平靜的場面登時炸開了鍋,死命的拉著他們兩個問東問西,非要把蘭莉雅的情況問清楚不可。

可是,他們兩個不管怎麼問都是那幾句話,害得女孩子們越來越急,最後他們終於被教官發現了。

教官拎著兩著擅闖「女生樓」的現行犯,回到訓導處罵了一頓,不過倒是沒有記他們過,畢竟,教官也是年輕過的。

丁奇頹喪的跟著杜鵑回去,在得知蘭莉雅沒有回家以後,他總覺得心裡不踏實,希望蘭莉雅不要出什麼意外才好。

東尼回家去請示父母,希望能讓他參加這一次的特訓,幸好他的雙親一向採取放任主義,在得知這次的「登山活動」是由「學校老師」帶領的之後,也就隨便他去。



集合當天,在杜氏企業門口只見一片人頭,光憑目測少說也有三、四百人,丁奇不禁懷疑起來,這麼多的人,到底要怎麼塞進劍山那個小小的營地?

後來丁奇才知道,他去過的那個營地只是其中的一個點而已,附近還有許多一樣的設施,大約可以住下五百餘人。

閒話少提,丁奇等人來到,杜鵑艷光四射盼顧生姿,蘇雪沉魚落雁氣質沉穩,兩大美女同時出場,舉手投足各有風采,緊緊吸引住了眾人的目光。

「爺爺!您怎麼也來了?」蘇雪眼尖,一下子發現了蘇老爺子的身影,三步兩步的就跳到了他的身邊。

「呵呵,不但有我,連杜胖子和歐陽也都會去。」蘇老爺子這裡的歐陽是說歐陽文,通常稱呼複姓的人時都會只叫他的姓。

「連歐陽文也加入了他們嗎……」遠遠偷聽他們談話的杜鵑,只敢小小聲的抱怨,因為蘇老爺子還握著她的把柄呢!

恐怖的是,杜鵑說話的聲音只比蚊子大一點了,卻還是被蘇老爺子聽見,還滿臉和藹笑容的招呼她過來。

「杜鵑,最近過的好嗎?歐陽文本來就是我們自己人,啊哈哈哈哈……」蘇老爺子故意讓杜鵑知道自己聽見她的說話了。

對於這個和自己孫女吵鬧打鬥不休的女人,蘇老爺子在心裡有一分欣賞,所以也特別的喜歡捉弄她,只是可惜杜鵑實在是對他忌憚不已,所以沒有辦法玩的盡興。

唉∼如果不是那個晚上……

蘇老爺子暗嘆一聲,有些事情只能說造化弄人,半點也由不得人。

「蘇老爺子,像這種年輕人的活動,您也有興致參加啊?」杜鵑試著繞著彎罵人,可是她一向直來直往慣了,所以這話聽來還是直接了點。

「我人雖然老了,不過還算硬朗,想不想要我特別指導妳一番呢?」蘇老爺子明知道杜鵑怕自己怕的要死,卻還是要故意問問她,想要知道她會怎麼拒絕。

「蘇老爺子的好意,我就心領了,您還是指導您的寶貝孫女吧!」果不其然,杜鵑不但拒絕,還把箭頭引到蘇雪身上,希望能躲過蘇老爺子的「好意」。

蘇雪一點也不介意,在一旁饒有興致的聽著他們言語攻防,對於這個場面,她只有一句話說,那就是「惡人自有惡人磨」,雖然把自己的爺爺比喻成惡人很不恰當,不過依照爺爺的溺愛程度來看,蘇老爺子是不會計較這點小事的。

蘇老爺子的人生經歷何其豐富,語言交鋒的磨練也比杜鵑多上了好幾倍,再加上杜鵑心有顧忌,不敢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氣勢既弱,又沒有鋒利的言詞相助,杜鵑被蘇老爺子克制的死死說不出話來。

就在蘇老爺子把杜鵑噎的快要氣悶而死的時候,蘇雪終於找到那個她特別找來的身影,招手要他過來,一邊道:「爺爺,我給你介紹一個人!」

寶貝孫女要介紹個人,蘇老爺子當然點頭答應,不過當她叫來的是個男人的時候,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叫溫子雲,是我在醫院認識的,這是我爺爺。」蘇雪替兩人介紹一番,溫子雲十分拘謹的打了招呼,蘇老爺子則是對他上下打量,看看溫子雲有什麼特別值得蘇雪特意給他介紹。

「蘇大小姐,妳找他來做什麼?!」杜鵑驚恐的看著這個食古不化的醫生,不好的回憶一下子湧上心頭。

「蘇雪小姐指名要我擔任這次的隨行醫師,所以我就來了。」溫子雲解釋了自己會出現的理由。

「你倒是挺聽話啊?是不是她不管指名你做什麼,你都會去做啊?」杜鵑對溫子雲的印象惡劣到極點,遂出言諷刺。

「如果是合理的要求,那麼身為蘇家一分子的我,當然要執行小姐的命令。」溫子雲對杜鵑的諷刺絲毫不以為怪,反而當作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杜鵑,他不但要跟我們去,還要負責所有人的健康,當然,也包括妳的……」

「妳儘管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受傷或者生病的!」

兩女再度鬥爭起來,蘇老爺子趁機湊近丁奇身邊,問他道:「小丁,那個溫子雲是什麼人,怎麼雪兒好像對他另眼相看?」

丁奇楞了一下,才意會過來雪兒說的就是蘇雪,連忙把杜鵑住院的一段經歷和盤托出。

「原來還是為了杜鵑這女孩兒……」蘇老爺子放下了心,接著說道:「小丁,雪兒平常被我疼慣了,以後有什麼對不住的地方也請多擔待。」

丁奇連忙口上謙謙,卻不知道蘇老爺子對他說這做什麼?

蘇老爺子見他一副莫名所以的表情,便知道丁奇沒有聽懂自己話裡的涵義,但是有些事情不便說的太明,不然搞砸了給寶貝孫女怨個半死可划不來。

於是蘇老爺子不再提起此事,只是隨口與丁奇閒聊,一邊注意著蘇雪和杜鵑之間的鬥口不休,一邊走開去看看自己家裡的一些晚輩。

突然,一個年約五旬許的長輩,出現在了丁奇面前。

「你就是丁奇?」這個頭髮斑白神情踞傲的老者,毫不客氣的指著丁奇的鼻子問道。

「我就是丁奇,不知道您是哪位?」丁奇不記得見過這位長輩,心裡對他這樣的指著鼻子問人有點錯愕,不過禮貌還是要顧。

「我叫蘇勤,是蘇雪的大叔。」老者也不過是聽說過這個小子的經歷,想來看看是什麼樣的年輕才俊,但見丁奇筋骨平常樣貌普通,也就對他不太重視,只當是個運氣強一點的後輩罷了。

「原來是蘇雪的大叔,請問您有什麼指教……」。

「混帳小子!蘇雪是你叫的嗎?!論身分你是她的晚輩,況且她還是蘇家的千金小姐,她的名字不是你這種不懂禮數的低賤之人可以隨便亂叫的!」

丁奇被一頓罵的莫名其妙,心裡逐漸生出了一股怒氣。

杜鵑注意到這裡的情況,臉色一沉,正在說著的話聲驀然中斷,甚至把頭轉了過去,顯然是十分討厭這個人。

不過,蘇雪就不能像杜鵑一樣露骨,因為這是她的本家長輩,蘇雪只得恭恭敬敬的稱了一聲「蘇勤叔叔」。

這個蘇勤頭髮斑白,一張臉上淨是驕傲自信的神色,眼角翻了一翻,便教訓起蘇雪道:「蘇雪,妳可是蘇家的小姐,平時的交往注意一點,不要跟些不三不四,或者是身分低下的人混在一起。」

面對長輩,蘇雪只能對他唯唯諾諾,倒是杜鵑招呼丁奇道:「小丁,有些人呢,明明沒本事,只是虛活了些歲數,卻覺得自己高人一等,自以為高貴,也不秤秤自己的斤兩,只知道利用輩分來壓人!」

丁奇知道杜鵑是故意說給蘇勤聽的,他們之間有什麼過節丁奇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樑子結的很大。

蘇雪也很討厭這個老是自恃輩分隨意罵人的叔叔,偏偏他又是自己父親的兄長,論輩分的話除了蘇老爺子誰也壓不住他,是個頗不得人緣的長輩,這時杜鵑諷刺起他來,蘇雪竟覺得有些快意。

蘇勤也知道蘇雪不會幫他說話,如果要跟杜鵑拌嘴的話,那個不懂禮數的女人什麼話都說的出口,可別沒的折辱了自己的身分。

於是蘇勤把鋒頭轉向丁奇道:「你不知好歹的原因我已經知道了,哼!什麼樣的師傅就會教出什麼樣的徒弟,想必你一定很想換個師傅吧,女人家的一天到晚在外邊跑,也不知道收斂脾氣,真是誰遇上了誰倒楣!」

杜鵑正待還口,不料丁奇搶先一步道:「我的師傅如何還輪不到外人插嘴,我覺得杜鵑很好。」

被小輩的徒弟一搶白,蘇勤臉上再也掛不住,冷哼一聲道:「蘇雪過來!」然後就轉身離去,不再看這裡一眼。

蘇雪先向丁奇做了個「抱歉」的表情,然後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跟著蘇勤去了。

「小丁,你倒是很有勇氣嘛!竟然敢頂撞長輩。」杜鵑讚賞的拍了拍丁奇的肩頭,對他的維護杜鵑也是十分高興的。

「因為他說妳的壞話……杜鵑,那個蘇勤到底是誰啊?怎麼這麼討人厭?」丁奇也是一時衝動,所以才出言頂撞,不過他一點也不覺得後悔。

「我也說不清楚,反正你只要知道他是一個很討厭的傢伙就是了。」杜鵑心想,過去的事情還是不要讓丁奇知道好了,如果他知道是杜鵑先去招惹人家的,那麼下次遇見蘇勤就不會那麼理直氣壯的了。

不多久,幾輛巴士開了過來,把一干人等全都載了上去。

杜鵑才上車,突然覺得背後有一股冷颼颼的氣氛,回頭一看……

「小純!?」

小純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就跟在了杜鵑身後,只是杜鵑一直忙著吵架沒有注意到她。

小純對於能再度見到杜鵑顯得非常高興,一張小臉興奮的通紅起來,卻是低著頭,只敢看著杜鵑的腳,一副害羞小女孩的模樣。

杜鵑實在很佩服小純纏人的功力,可是她什麼要求都沒有,只是一直跟著自己,這樣真的有點恐怖了。

不過,在東尼的交際手腕下,小純很快的跟他有說有笑起來,連帶著丁奇、杜鵑都忘了剛剛蘇勤帶來的不快,開心的加入聊天的行列。

經過了一些時候,巴士停在一處頗為荒涼的地方,前後都只能看到一片綠悠悠的樹木,正所謂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只一條彎彎小路前後延伸出去。

眾人下車,巴士就開走了,只見一群人呆立在這無人的地方,一時之間只聽到點名的聲音在響著。

這時杜鵑和蘇雪又湊到一處,蘇勤早就不見人影,就連蘇老爺子也是音訊杏然不知所蹤。

「照這個情況發展……妳說,會不會跟上次一樣?」蘇雪擔心的問道。

「時間、地點照舊,如果連行程也照舊的話,我是不怕,可是這裡這麼多人……真不知道那些決定事情的人腦袋裡在想什麼!」杜鵑顯然生氣了。

點名完畢,一個看起來就像是教官的人跳到一塊大石之上,開聲喝道:「注意!我現在宣佈這次三家同訓的第一項訓練!」

這麼快就要進行訓練,許多人的精神都來了,雖然這裡怎麼看也不像是劍山的所在地,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在哪裡特訓不都一樣嗎?

「第一項訓練是,憑自己的能力,找到住宿的地點,這裡是地圖,十分鐘之後出發!」那人喊著,並立起了一塊牌子,上面畫著簡單的登山地圖。

「……果然一樣。」杜鵑和蘇雪異口同聲的道。

第一項訓練實在沒什麼好說的,有杜鵑跟蘇雪這種老手在,一下子就把大家都帶上了山,並且找到了住宿的地方。

不過,他們倒是在這裡見到了杜可彌,他掛著永遠的彌勒笑容在那裡等著他們。

另外,還有一個令丁奇和東尼掛心的人兒也出現了。

蘭莉雅。

TOP

第二章 開訓

才幾天沒見,蘭莉雅好像就變的比較漂亮了,一張臉蛋白裡透紅,水靈靈的眼珠子一轉,朱唇一勾,一種可稱之為嫵媚的笑意從她嘴角綻放開來。

「蘭莉雅!總算見到妳了,妳怎麼沒有回家?」就在丁奇還沒有從蘭莉雅突然的轉變反應過來時,東尼已經把自己的疑問一股腦的通通倒出來了。

蘭莉雅無辜的笑了笑,轉頭看看杜可彌,見他點頭後才說道:「我接受了老闆的特別指導,是必須一氣呵成的那種,一共花了四天,我已經有打電話回家的了。」

「特別指導?那是什麼東西?」丁奇從來沒聽過類似的名頭,這大概是杜可彌的不傳之秘吧。

果然,杜可彌接過話頭,說道:「這是老闆的秘密,你們不要隨便打聽,蘭莉雅,妳不可以告訴他們喔!」

「那有什麼大不了的……我知道了啦!」蘭莉雅雖然對杜可彌的秘密不屑一顧,但是人家畢竟是老闆,又是她的師傅,所以蘭莉雅也只好答應下來。

「那麼,你們幾個好好聊聊,我去看看其他幾個營地的情況。」杜可彌見蘭莉雅已經答應了,也就沒有什麼事情要留在這裡。

「喂喂!老闆,你就這樣走了啊?」杜鵑見他好像沒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的,急忙叫住了杜可彌。

「怎麼了,還有什麼事嗎?」

「你好歹也跟我們解釋一下,這次的三家同訓是要搞些什麼花樣吧?」跟對蘇老爺子的時候完全不一樣,杜鵑對杜可彌是沒有任何顧忌的。

「啊,關於這個,妳放心吧,這次是貨真價實的訓練,不會有那些奇奇怪怪的花樣了。」杜可彌拍著胸脯向杜鵑保證,他也是這樣說服其他兩個老闆的。

可是,杜鵑顯然比另外兩個人難說服的多,她瞇起了美麗的眼珠子,透露出強烈的不信任感。

杜可彌被這種眼神盯的受不了,再三向杜鵑保證這絕對是正經的訓練後,杜鵑眼瞳中的懷疑才算稍淡了些。

「既然是訓練的話,那還叫我來做什麼?你該不會覺得我還需要訓練吧?」

杜鵑並非狂妄自大,她現在除了功力需要時間來累積之外,在招式上她已經青出於藍了,像這種等級的訓練確實對她沒有幫助。

「這個嘛……妳跟蘇雪在這裡的原因,是為了讓這些人有個目標……」

「你的意思是,叫我來這裡當花瓶是嗎?」不光是杜鵑不滿,連在一旁聽著的蘇雪也是頗有怨尤,竟然叫她們兩個來當花瓶?

「不是這樣的,妳們只要在這裡待一個月就好了,之後妳們不是還要跟歐陽明去歐洲嗎?就當在這裡調整狀況好了!」杜可彌笑笑說道,暗裡腳步慢慢後退,說真的,他還真不敢一口氣得罪這兩個驕驕女。

「杜老闆的意思,我已經清楚了,不如就讓我先和杜老闆比試一番,好給其他人一個目標如何?」蘇雪踏前一步,無視於杜可彌的身分,竟然直接向他挑戰了。

「要比也不急於這一時,明天會有一場全員強迫參加的考核,簡單的說就是比武大會,讓我們看看這些人的實力如何,然後最後勝出的可以挑戰三個老闆中的任何一人,到了那個時候再說吧。」杜可彌說著,竟然轉身一跑,就這麼溜了,別看他身子胖胖的好像很笨拙,可是真要跑起來還飛快,一下子就不見人影了。

不過這時兩女都沒了心思去追,只是討論起剛剛聽來的消息。

「要我說的話,我們兩個參加不是破壞場面嗎?這些人哪裡會是對手?」杜鵑平常的修練,都是請好幾位師伯一起進行的,如果論單對單的話,恐怕她已是杜家的第一人了。

說恐怕,是因為很少有人見過杜可彌的出手,自從杜鵑被發掘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親自出手過了。

蘇雪很難得的也同意的杜鵑的說法,當然這也是因為,她自己同樣有著過人的實力,可說是蘇家中被寄望最高的人了。

不過,她們馬上就明白自己被騙了,因為她們的任務只是在開場的時候,進行一場表演賽,好激發這群年輕人們的鬥心。

兩女對此雖有不同的看法,但是幾乎相等的怒意從心裡面直衝出來,讓她們做這種無謂的表演,這實在是太過污辱她們了,也因此,兩女奇蹟似的結成了短暫的同盟,目的是要給這些傢伙們好看!

經過一番商議,兩張絕美的臉龐露出了滿意的表情,卻讓一旁聽著的丁奇和東尼不寒而慄,東尼在心裡悄悄發誓,他絕對絕對不要惹杜鵑生氣,當然,蘇雪也不可以,因為這兩個女人實在太可怕了。

不過,要完成這次的復仇行動,還需要小純的幫忙,因為歐陽家的法印對她們的行動有很大的助益。

小純對於能幫上杜鵑的忙顯得十分開心,雖然心裡有一些不安,不過在杜鵑的說明之下,也對老闆們這種大才小用相當不高興。

在幾乎是一拍即合的情況下,小純也加入了杜鵑的行列,蘇雪早就已經去準備其他的東西了。

「杜鵑,妳真的要這麼做嗎?要是到時候無法收拾怎麼辦?」丁奇擔心的問著。

「無法收拾?你當老闆是做假的啊?就算那個死胖子沒有辦法處理,也還有歐陽文在,至少他一定可以識破這個幻術的!」杜鵑一點也不把丁奇的擔憂放在心上,還覺得他真是多慮了。

既然如此,丁奇也不好說什麼,只好等著明天,看杜鵑他們能做到什麼樣的地步。

隔天,表演賽的場地選在一處草坪上,雖然時節已經進入了春夏之交,但是高山上的氣候還是頗冷,青草只長出了短短的一小截,四周是稀疏的林木,整片草坪的範圍大約有一、二百平方公尺,足夠讓她們打的昏天暗地的了。

可惜的是,杜鵑跟蘇雪這次不打算對打,而是要對付這裡的所有人,簡單的說,她們要以兩人之力,打倒除了三位老闆以外的三百二十八人。

實行方法非常簡單,故意遲到,然後利用歐陽家中相當簡單的術法,裝扮成一種叫做「魘」的魔物,這是一種有著人形和智慧,相當接近人類的魔物,常常裝扮成人類,藉此吸取人類的精氣。

只不過,這次是人類扮成魘,還是兩個超級美女。

兩隻魘突然出現在場上,頓時引起了一陣騷亂,歐陽文是一眼就看破了,但是好奇著她們的意圖,沒有點破卻是悄悄的告訴了杜可彌和蘇老爺子。

「杜胖子,我就說吧,讓這兩個娃兒擔任這個工作,她們一定會生氣的。」蘇老爺子苦笑說道。

「這也沒什麼不好,雖然跟我們的計劃相反,不過一樣可以產生激勵的效果。」杜可彌一副有何不可的樣子。

另外一邊,眾人已經開始動手了,因為魘不是什麼強大的魔物,眾年輕弟子為了等會兒的比試,各自的武器本來就提在手旁,現在看到魔物大剌剌的出現,還不衝上去給他們一頓好看的!

雖然杜鵑和蘇雪擔心人數眾多,下手之間可能無暇控制力道而使用了木棒,可是木棒對人體的殺傷力還是頗強的,只要看到一個門徒滿臉是血的退下去就可以知道了。

杜鵑彷彿虎入羊群,經過偽裝之後的枯瘦手臂,持著木棒亂打一通,她盡是不成招式的四處揮舞,但是明明打向空處的木棒,卻常常一個轉折,就敲在了手腕上,讓人拿不住長劍,無法繼續對她進攻。

至於蘇雪就更狠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拚了命就往頭、腹部、腳踝猛打,之前見到的那個頭破血流的門徒,就是蘇雪手下的傑作。

但是,光憑這樣是不可能打倒三百多人的,畢竟她們的對手是懂得應對進退的人類,而不是悍不畏死的魔物。

所以杜鵑一打暗號,被迫成為助手的丁奇和東尼,同時放開嗓子喊道:「老闆正在看著,我們要好好表現啊!」

眾人心中一稟,沒錯!平時沒有機會見到的老闆正看著呢,如果能表現的好,被老闆注意到的話……

思念及此,再加上對手的武器只不過是兩根木棒,更加沒有人願意後退了,個個都拚命的撲了上去,想要把魔物斬於劍下。

這可是讓杜鵑十分滿意,對手全是三大家中的青年才俊,打起來分外過癮,不像丁奇一樣軟趴趴的一下子就解決掉了。

眼見兩隻魘瘋狂的「消滅」眾人,三個老闆雖然對她們的胡鬧採取不反對態度,但是也不表示會捨棄其他的三百多人,當下蘇老爺子開聲喝道:「劍陣!」

當下所有的蘇家弟子紛紛聚合人數,擺出了劍陣,而杜家弟子在遲疑一陣後,也擺出了杜家的劍陣。

只有歐陽家沒有劍陣,事實上,如果不是七代以前的那位家主厚著臉皮和另外兩家打商量,現在他們還沒有劍術可以學,只能單憑法咒對靠魔物呢!

兩座劍陣一擺,杜鵑和蘇雪也只好暫時停止無差別攻擊,對著左右穿插進退有度的許多兩晃晃長劍,不管兩女再怎麼目中無人,也得要小心應付了。

只不過,今天大概是眾人的倒楣日,杜家劍陣困住的是杜鵑,而蘇家劍陣困住的則是蘇雪,兩女對劍陣都有深刻的了解,當然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從什麼地方遞出劍來。

而且,這些人並不是平常就在一起訓練的,他們大部分都是今天才見面,劍陣上的配合雖然因為熟練而沒有大問題,可是,杜鵑並不需要大問題,她只見到一個小小的差錯,腳步一踏,木棒橫掃而出,重重打在那個跟慢了一步的人的腿上。

這一下子,原本就慢了的腳步跨不出去了,更何況,杜鵑木棒上挑,一個重擊把他打的倒飛出去,把劍陣撞的一踏糊塗,杜鵑更是一個閃身,插入了這個空隙之中,以快上好幾倍的速度踩著劍陣的步法,一一把被她追上者的長劍擊飛,然後一腳把人踹開,讓他們去把劍陣碰的更加混亂。

相對於杜鵑的單點突破,另一邊的蘇雪採用了粗暴的手段,伴隨著每一個細小差錯的,必定是木棒無情的打擊,不多久,劍陣被蘇雪硬生生的瓦解掉,而她似乎只是站在原地走幾步路而已。

這一切都讓眾人心中大驚,難道他們辛苦學習的劍陣根本沒有用嗎?怎麼這兩隻魘好像很輕鬆的就擊破了呢?

接著兩女無情的追打眾人,實力的差距之大,幾乎讓眾年輕才俊少有一合之將,大多數人都是一棒子就被打飛長劍,然後慘遭無情的毆打。

這一切看著三位老闆暗自搖頭,雖說這兩個女人是王牌殺手級的,但是其他人也未免太不堪一擊了吧?

在兩個劍陣完全失去作用之後,終於有人發覺不對勁了,這兩隻……真的是魔物嗎?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滿懷復仇心卻又不下殺手的魔物啊……

雖然魔物努力掩飾,但是免不了的洩漏出一些劍法的影子,而且還是他們所熟悉的,每天都要練習的劍法?

發覺這一點的人們,特別是歐陽家的弟子,開始靜下心來觀察這兩隻魔物,很快的就發現魔物的身上好像有術法的痕跡,好像是有心人施展來掩飾魔物的本來面貌的。

隨著歐陽家人的發現,兩女的偽裝很快就被揭穿了,當兩隻醜惡的魔物突然化身為仙女似的人兒時,霎時間的反差,讓許多人一時停下了手,然後多被敲了好幾棒。

兩女發覺自己的偽裝被解除以後,不但沒有住手,出手反而更加凌厲,這下她們終於可以肆無忌憚的施展劍法,而不必擔心被識破了。

不過,身為對手的人們實在一點自覺也沒有,雖然她們手上握著的僅僅是木棒,但也沒有到可以完全無視,一雙賊眼只顧著看著她們的臉吧!?

杜鵑被這些不長進的人挑起了怒意,原本她只是不滿杜可彌的安排,想要好好的大鬧一場而已,但是現在不同了,杜鵑覺得該是給這些傢伙一個教訓的時候了,好讓他們知道在戰鬥之中最好不要分心!

蘇雪更是怒不可遏,一直以來都是被捧在手掌心上的她,何曾被這樣無禮的注視過?對於這些不懂得分寸的東西,蘇雪是絕對不會客氣的!

雖然兩個女人的攻擊變的有點瘋狂,但是對手的抵抗越來越弱,到最後好像只是任她們凌虐而已,到了這個地步,就算她們再怎麼生氣也打不下去了。

畢竟欺負弱者和毆打不反抗的人都不是她們的風格,當然這一點對丁奇來說是個例外,杜鵑對於欺負他是絕對不會手軟的。

「看看你們!以為對手只是兩隻魘就放鬆了,後來組成的劍陣也不像個樣子,更別提……」頗令人意外的,首先開炮的是看來斯文的歐陽文,他毫不顧慮的同時責罵三家的人手,並且成功的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

「歐陽老弟,這也是因為她們兩個太強了的緣故,要知道,杜鵑和蘇雪可是……」杜可彌扮起了老好人,這個角色和他的外表實在是太過符合了,幾百個人裡竟然只有杜鵑跟丁奇識破了他的真面目。

還不就是白臉黑臉那一套,只不過扮演好人的是那個長的像彌樂佛一般的胖子罷了……

有了白臉和黑臉,蘇老爺子的任務就簡單的多,他負責聽這些年輕人的心聲,雖然對這些血氣方剛的人來說,杜鵑或者蘇雪是他們最想要傾訴的對象,不過蘇老爺子可不同意讓自己的孫女擔任這種工作,所以他只好自己來了。

這點,從蘇老爺子的講話當中可以聽的一清二楚,雖然他說的很開明,但是不管是誰都聽的出來,如果哪個不長眼的東西去騷擾蘇雪的話,蘇老爺子一定會讓他吃盡苦頭的!

而且,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丁奇總覺得蘇老爺子一直在盯著他看,好像這麼多人當中,唯有他可以是個例外的樣子。

丁奇搖搖頭,把這個不切實際的妄想從腦中驅逐,準備聽取接下來的分組。

因為杜鵑和蘇雪的身分是特別助理,不能對任何人有所偏袒,所以要給丁奇與東尼這對難兄難弟,也要參加分配指導師傅的抽籤,他們分別是一一七號和一一八號,一個指導師傅負責十個弟子,抽籤很快就開始了。

只不過,被喊到號碼而能站到師傅身後的人實在沒幾個,大部分的人都被送到急救站去了,那邊的溫子雲忙的不可開交,心裡還想著這真是危險的訓練。

也因此,抽籤進行的飛快,一下子籤筒就空了,但是丁奇和東尼兩個卻還傻傻的站在場中,他們剛剛並沒有聽到自己的號碼。

兩人對望一眼,不知道出了什麼差錯,但是一股不詳的預感同時在他們心裡蔓延開來。

「你們兩個過來。」蘇老爺子將他們叫到跟前,說道:「有位長老指名要指導你們兩個,雖然他這次來的身分只是『監察員』,不過他說一見到你們,就決定要把他的所有功夫通通傳授給你們,這件事我已經答應了,你們就跟著他學習吧。」

「有位長老指名要我們?那位長老怎麼稱呼?」丁奇覺得事情不對勁,他們一路上都沒有遇到過像是長老的人,除了……

「那位長老叫蘇勤,是蘇雪的大叔。」


第三章 可惡的人

「蘇老爺子!這事萬萬不可!」丁奇急忙阻止道,雖然他不知道這個蘇勤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但是從他責罵蘇雪的方式來看,正好是丁奇最沒折,也是最難纏的角色。

蘇老爺子顯然不知道這許多,愕然問道:「為什麼不行?蘇勤對於教導可是很有一套,蘇雪也是他教出來的。」

丁奇還想再說什麼,可是一股突如其來的冷意瞬間籠罩了他。

「你對我的安排有什麼不滿嗎?或者,你是對我個人不滿呢?」蘇勤如鬼魅般的出現,冷幽幽的嘲諷道:「又或者,你想要蘇雪個人的貼身指導?」

蘇勤特別加強了「貼身指導」的語氣,目光中充滿了譏誚的意味。

蘇老爺子很容易的就聞到了不和諧的氣味,蘇勤根本就沒有掩飾的打算。

可是,蘇老爺子並沒有插手的意思,自己的事情要由自己來解決,雖然他也知道自己的長子有時候是過分了點,但這也不失為一個鍛鍊年輕人的好機會。

所以蘇老爺子只是淡淡的道:「他們兩個就交給你了。」

之後,蘇老爺子就走了,只留下這三個人大眼瞪小眼,澎湃的敵對意識彷彿漩渦一樣把三人吞噬進去。

蘇勤話也懶得說,只是一招手示意他們跟來,兩人不知道他有些什麼手段,不過還是乖乖的跟著。

三人來到一處可說是荒煙漫草的地方,蘇勤停下腳步,指著丁奇鼻子命令道:「把你會的劍法演練一次。」

丁奇雖然對他的態度感到不忿,但是卻不敢違背他的命令,便將杜鵑教他的劍法一招一式的演練了出來。

蘇勤隨便看了幾眼,丁奇的深淺已經盡入掌握,他的劍法雖然熟練,但是熟而不精,許多奧秘之處還沒參透,簡單的說,就是火候不夠。

蘇勤隨手折下一枝樹枝,手腕一抖,樹枝化作百十條黑影,無隙不入的破開了丁奇劍幕,順手在他身上抽了一下,印下了好深一條紅印。

丁奇痛的渾身一顫,卻是死咬著嘴唇不肯叫出聲。

「看來杜鵑並不認真教導啊,她應該是過著糜爛的生活,然後把你當作僕人在指使吧?」

蘇勤的話正中丁奇要害,事實的確是如此,丁奇就算想反駁也不知道要拿什麼話來說。

蘇勤一振手上的樹枝,喝道:「你們兩個一起上吧!」

兩人對看一眼,長劍出手,不約而同的使出了劍勢最為威猛的一招,雖然訓練用的劍是沒有開鋒的,但是劍鋒不利劍尖猶在,如果被刺上一下可不是好玩的。

蘇勤輕輕一扭身,兩柄長劍刺在空處,樹枝左劈右打,狠狠抽在兩人手腕之上,這兩下還有輕重之分,打在東尼手上的時候只一痛,但是丁奇手腕卻是皮破血流,差點連劍也拿不住。

手腕一痛,兩人齊齊變招,丁奇斜劍上挑,東尼卻是當胸直刺,對於這兩個小傢伙不純熟的合擊,蘇勤躲也不必,樹枝一引,東尼劍勢一偏,與丁奇上挑一劍撞在一塊,趁著這當兒蘇勤又賞了他們一下。

不過這次可沒這麼輕易得手,丁奇右手一鬆避開樹枝,腳尖一勾左手持劍,去勢完全相反的一劍削向蘇勤腹側,另一邊東尼硬挨一下,長劍一轉再轉,把樹枝緊緊纏住,一時之間不易脫身。

情勢危及,蘇勤左掌一拍在丁奇劍脊之上,右手樹枝順著東尼劍勢兩轉,不但脫出糾纏,並且順勢在他胸口刺了一下。

丁奇給蘇勤一拍,劍勢一散,但他腳步一跨,散亂的劍招順勢化開,劍光奔走刺向上、中、下三路,但見蘇勤樹枝一抖散出漫天黑影,丁奇那可憐的三劍就這麼被吞沒,連蘇勤的衣角都擦不到。

東尼剛才被刺中氣海大穴,一時回氣不過,這時見丁奇危險,踩著東倒西歪的腳步就衝上來,重劍連劈想要逼退蘇勤。

東尼的心思蘇勤如何不懂,趁他呼吸紊亂腳步不穩,捨下丁奇一個閃身搶入東尼空隙,探手揪住他衣領,足下一蹬真力迸發,單手就給了東尼一個過肩摔,身在山中地上亂石甚多,東尼正摔在一塊石頭上,疼的老半天爬不起來。

丁奇藉機重整劍勢,身形一縱,劍光當頭罩下,蘇勤身邊方圓三尺無不在劍網範圍之內。

蘇勤側身提肩真氣貫注,樹枝連續點在丁奇劍身之上,劍網頓時被衝的七零八落,蘇勤看準一個空隙樹枝揮去,丁奇肩頭傳來一股大力,一枝細細的樹枝竟把他橫掃出去,只不過完成這項大事業後,樹枝也應聲折斷壽終正寢了。

丁奇翻身落地踉蹌幾步,總算穩住身形沒有跌倒,但覺肩頭一片火辣辣的疼痛,手臂幾乎抬不起來了。

「你們的基礎實在太差了……」蘇勤丟下這一句話之後竟是轉頭就走,令兩人當場傻眼,難道他就真的是來教訓他們而已?



另一邊,完全不知道丁奇被狠狠教訓的杜鵑和蘇雪,正忙著幫照顧傷患,就是那些被她們製造出來的傷患……

這是老闆們商量之後所決定的懲罰,雖然她們的所作所為達到了最初的目的,但這麼胡鬧的行為還是不可取的,所以就讓這兩個女人來這裡充當護士,一直到離開這裡為止。

也就是說,兩女要在這裡當上一個月的護士。

溫子雲給這突如其來的大量病患忙昏了頭,雖然都只是些皮肉傷,可這裡的醫師就只有他一個,護士也是兩個罪魁禍首臨時客串的,根本就忙不過來!

「怎麼第一天就這麼多人受傷?以後還會這樣嗎?」好不容易把大部分的人處理好了,只剩下一些可以自己擦藥的小傷患時,溫子雲忍不住向蘇雪打聽道。

「不是的,這是因為……」蘇雪充滿歉意的一笑,給溫子雲製造了這些麻煩,她感覺到很不好意思,卻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還不是杜可彌那個傢伙害的!」杜鵑就不像蘇雪顧慮許多,一個勁的抱怨著杜可彌的不是。

在得知了事情的經過後,溫子雲的臉色連連變化,沒想到這兩個美麗動人的女子竟然是這樣的狠角色。

蘇雪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趕緊轉移話題道:「你不姓蘇,怎麼會在我們蘇家當醫師?」

「我遇見了魔物,剛好被蘇家的人救了。」溫子雲簡短的回答了蘇雪,卻沒有說到當初他下了多大的決心。

「你見過魔物?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溫子雲想了想,答道:「大概是兩年前吧,我不是很確定……」

「這麼說來,你純粹是一個醫生?」

「什麼叫純粹是一個醫生?」

「這個意思就是,你不是以一個蘇家子弟的身分成為醫生,而是以一個醫生的身分成為蘇家子弟的。」蘇雪念著好像繞口令似的語言,不過溫子雲是聽懂了她的意思。

接著兩人聊了起來,溫子雲明顯的是個拙於口的人,譬如一些「你有沒有女朋友」之類的問題,常常不知該怎麼回答,只是略略的紅了臉,生硬的轉移著話題。

蘇雪覺得捉弄這個古板的醫師十分有趣,於是故意的問了幾個比較私人的問題,惹得溫子雲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我說蘇大小姐,妳別光顧著逗他玩,也想想要怎麼安置這些人吧?」杜鵑一指躺了滿地的眾人,一邊推著溫子雲道。

溫子雲這才想起還有正事要辦,也正好躲避蘇雪那彷彿無窮盡的問題。

「你們都可以回去了,而且……你們受到的傷害好像沒有那麼重?」溫子雲對著一群不肯離開的病人,努力的想從他們狂熱的目光中推敲出一些什麼來。

「可是,醫生,我的腳好痛,好像沒辦法走。」

「醫生,我的手也好痛,真的只是腫起來而已嗎?」

甚至,有人說:「醫生,我有腦震盪的跡象,我要求讓我住院三天,以便接受護士小姐的照顧!」

至此,溫子雲總算明白了他們是衝著美女來的,他生氣了,這間木屋是用做醫療用途的,不是給這些年輕人拿來交際的!

溫子雲的憤怒成為無力的空談,因為這些人雖然在兩女面前不堪一擊,但卻不是溫子雲這個純粹的醫生所能對付的。

溫子雲的口頭驅趕沒有人理會,等到他用力去推這些人的時候,他們只是悄然發勁,就反把溫子雲給碰倒在地上。

這個身材單薄的醫生出醜,眾人各自強忍著笑意,只有一個人毫不在意的發出了刺耳的笑聲。

那是一個將一頭染黃的長髮綁成馬尾的男人,大約二十出頭,他的臉上掛著鼻環、打了耳洞,把他應該十分俊朗的面目破壞了,他的穿著也十分隨興,別人都是一身的運動裝,只有他是穿著牛仔褲,蹬雙軍靴,一點也不像是來訓練的。

「醫生……哈哈哈……醫生啊,你以為自己是誰?不就是個被救回來的軟弱可憐蟲?你竟然還想……」

「說夠了沒有?」蘇雪身形一閃直逼那人面前,一張俏臉冷若冰霜,剛才跟溫子雲聊天時的言笑盈盈全然消失不見。

蘇雪見他衣著完整無缺,手腳更是行動自如,哪裡有一點受傷的模樣,一雙賊兮兮的眼珠子盡在她身上打轉,一股厭惡的感覺不斷從心裡湧出來。

「啊,蘇雪小姐,像他這種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人,根本不值得妳替他說話,他只要乖乖的待在我們後面,治療那些不小心受到的傷害就好了。」

「你……沒有跟魔物對抗的經驗吧?」蘇雪冷笑道:「如果有的話,你就不會說出這麼愚蠢無知的話了!」

那人卻是不甚在意的道:「妳這番話真是令我驚訝,我還以為妳會很同意我的話呢,蘇雪?」

「我想,光憑你的態度,我就沒有同意你的理由不是嗎?」那人親暱的叫著自己的名字,卻讓蘇雪感到一陣噁心。

那人邪邪一笑,一點也不在意蘇雪的重話,說道:「好好,蘇雪,妳說了算,別再提這類令人不開心的話題了,要不要跟我出去看看風景啊?」

杜鵑在旁連連搖頭,這個人也太痞了一點,他這樣幾乎是在向蘇雪的忍耐力挑戰,而且據杜鵑所知,蘇雪的忍讓心似乎不是很好……

果然,蘇雪眉頭一皺,雙掌一併猛然轟出,她也不是真想傷害這個傢伙,是以只出了三成力,想給他一些教訓便可以了。

那人見蘇雪蔥白玉嫩的小手逼近,伸手一探,蘇雪雙手盡入他掌中,給他一下子握了個結實。

「嫩嫩滑滑的小手,摸起來好舒服啊!」

那人突覺蘇雪小手變作柔若無骨,暗力一發抽回首手掌,自己的擒拿手法完全派不上用場,不過他也不是很在意,若是這樣就能制住蘇雪才叫奇怪,那人只把自己雙手湊近鼻端,大大的吸了一口,讚道:「好香!」

蘇雪臉色一寒,這下她動了真怒,雙掌一立沉腰弓步,出手不再保留,一見面就是蘇家掌法中最剛猛的「崩山式」,雖然這套掌法要配上靈力才能發揮真正的威力,不過光是用來打人的話已經非常足夠了。

那人見蘇雪掌勢剛猛不欲硬接,一個倒翻竄出門外,蘇雪腳步一點也追了出去,其他看熱鬧的人紛紛搶出門外,想要看蘇雪教訓這個登徒子的英姿。

「杜鵑小姐,妳看……蘇雪她會不會……」溫子雲有點急了,沒想到事情會演變到這個樣子,希望蘇雪不要受傷才好。

「放心吧,蘇雪她很強的……走!我們一起去看看!」杜鵑一邊安慰溫子雲,一邊卻也好奇這個無禮到極點的人物是誰。

兩人來到門外,只見剛剛一群躺著的人圍成了一個大圈,圈中兩條黑影乍聚乍分,正是蘇雪和那個噁心的傢伙。

那人的出手也是無恥至極,一雙淫手或掌或爪,盡是向著蘇雪渾圓飽滿的胸脯攻去,蘇雪一邊惱他下流,卻又不得不躲開,明明有好幾次可以一拳轟在他腦袋上,但是代價是給他抓上一把,這個買賣蘇雪無論如何是不會做的,所以那人還可以苦苦支持,沒有一下子就被蘇雪擊敗。

不過,這也更堅定了蘇雪一定要把他打倒的決心,不是擊敗他就可以了事的了,而是要把他打倒在地上,讓他知道女人的可怕!

覷準了那人的祿山之爪,蘇雪挺肘格開,向著那人的腹側揮拳就打,但是那人對蘇家的掌法顯然相當熟悉,出手被格開的同時已然發覺不妙,猛然一個側翻出去,險險避過一拳,但是這一下動作做的太猛,將自己陷入了不妙的境地。

蘇雪一追而上,掌勢漫開將他所有去路封死,右邊飛起一腿逼他硬接,剛才打鬥了這些時候,蘇雪看出這人功力遠遠不及自己,所以這一下可說是放心大膽的進攻。

那人一看情勢,臉上首次出現了慎重的表情,雙手一合結成法印,喝道:「封!」

蘇雪只覺全身忽地一重,動作一滯,那人便趁機脫開她的掌影籠罩,又是陰笑兮兮的立在一旁。

蘇雪靈力一放衝開禁制,身形再度靈活起來,那人也沒料到蘇雪這麼容易就破了他的術法,被打的措手不及,只能盡力護住周身要害,以免被蘇雪打的躺上一個月,那就不好玩了。

蘇雪終於抓到這人尾巴,幾下對掌,感覺出來這人雖然功力不及自己,但是真氣綿延悠長,已經有了一定的底子,要在短時間內把他徹底打倒是不可能的。

不過,蘇雪根本不在乎這些時間,這人能多挨她幾下打未嘗不是件好事,至少她心裡的怒氣可以痛快發洩一下。

但,天不從人願,一道巨雷般的聲音在眾人耳旁炸裂:「住手!」

隨著這一聲喊,一道人影阻擋在蘇雪面前,蘇雪才不管這麼多,既然有人護著這傢伙,那就將他一起打倒!

來人是蘇勤,雖然不知道這兩個人怎麼會打起來的,但是他們的關係可不一般吶!還是趕緊分開才是!

蘇雪有多少功夫,教導她的蘇勤最是清楚不過,蘇雪雖然厲害,但是在功力上畢竟比不過他數十年的累積,況且這些招式蘇勤再熟也不過了,幾下拆招把蘇雪逼退,再度喊道:「雪兒!住手!!」

蘇雪這才看清護著那人的竟是蘇勤,不禁皺眉道:「叔叔,你怎麼幫著這可惡的人?他可是……一個這麼噁心的傢伙!」

蘇雪是會說粗話的,只是在長輩面前怎麼也不能說出口罷了。

蘇勤知道自己姪女的個性,雖然驕縱了些,但是不會無緣無故的發脾氣,那麼問題應該是出再另外一個人的身上了?

「康之行!這是怎麼回事!?」蘇勤回頭去問這個叫做康之行的人,對於他的一些行為舉止蘇勤也是頗為頭痛的。

「也沒什麼啦,只不過來見識一下師傅的寶貝女兒罷了。」康之行聳聳肩,一派輕挑模樣。

師傅的寶貝……女兒?!

「你說什麼!?」蘇雪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的人會是老爸的……不,有可能,當初就是因為蘇老爺子擔心蘇雪被教壞,所以才要蘇勤負責教導她……

混帳老爸!竟然教出這麼一個令人嫌惡的東西!

TOP

 91 12345
發新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