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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至尊】作者:風凌天下<連載中>

第五百四十八章 決戰天玄崖(21)

  年先生將玄氣徐徐注入,眼看著神骨因玄氣注入而更形輝煌絢爛,再一點點的轉為冰寒氣象,隨著玄氣的持續灌注,周圍地上漸漸凝結了一層白霜,周遭溫度迅速下降至冰點,猶有持續下降之勢。

  年先生又將神骨轉向對著太陽再三觀視,再次輸入玄氣,確定神骨狀況,跟著又用短劍剮蹭了幾下,最後更是生起火來,將神骨放在了火上烤了一會。

  再三嘗試之餘,徹底的斷定,這就是真正的神骨啊。

  絲毫不假,真實不虛!

  但他還是不放心,將四塊神骨放在了地上,暫且置之不理。

  轉而將地上的三具屍體收了起來;喃喃自語道:「肯定是……別有用心……只要我頂住誘惑不取,任他有什麼詭計都注定無功,對,這是最好的選擇。」

  說著轉身而去,瞬間在濃霧中消失,走得毫不猶豫。

  四塊神骨就這麼放置在地上,似乎被拋棄了,被兩方人全都毫不猶豫的捨棄了。

  如此過了足足有一個時辰之久。

  濃霧中一動,年先生的身影再次出現在邊緣處,狐疑的自言自語:「這……貌似也沒有什麼可說的……」

  「但這四塊神骨分明沒有半點問題,連神骨之間的彼此感應也無問題,這就是神骨,溫養得絕好的神骨。」

  年先生滿眼儘是納悶的看著:「雲揚此舉到底有什麼用心,他的詭謀到底著落在哪裡?」

  他想了許久,感覺有些想不通;慢慢的,眼睛逐漸的亮了起來。

  「是了是了……原來如此!」

  「當初刀劍雪霜冰可是特意挑出來的五個資質特異之人,想必是雲揚在這段時間的戰鬥中,看到四季樓的神骨使者,並沒有使用刀劍雪霜冰這種特性的,產生了誤判……」

  「他在這個時候將這幾塊溫養得極盡完美的神骨還給我的用意想必就是……讓我在這極短的時間內,使用這四塊神骨……給神骨使者。」

  「單純的神骨植入,短時間內即便能夠發揮效用,卻必然伴隨有缺陷。」

  「根本就沒有人的身體能夠驟然承受溫養得如此完美的而且是特異體質的神骨……」

  「尤其是他對付刀劍雪霜冰已經有了相當的經驗,就算有意外,也可以從容應對。而驟然承受特異神骨,卻必然會有某些破綻出現,只要是有點兒破綻就難免被他抓住,那可是即刻殞命的結局!」

  「就算我們因為懷疑,最終棄而不用這四塊神骨,心裡也勢必會有可惜的念頭;萬一戰局不利,肯定會有人心中懊悔,悔不當初。」

  「一旦心中生出懊悔,心境便生波瀾,一些不應該有的破綻,失誤隨之而來。」

  「而這種破綻或者失誤,動輒致命!」

  「雲揚送出來這神骨,定然不超出這兩種用意。這也難怪,他說的也有道理……他行事運使的從來都是堂堂正正的陽謀,便如之前,他以身為餌,將計就計,豈不也是陽謀……」

  「還有現在這,同樣是陽謀?將神骨就這麼放在這裡,卻讓我們看著心裡難受……果然是好算計!」

  年先生冷笑了一聲,眼中閃爍出殘酷的光芒,喃喃道:「只可惜你的這一番心思,卻是只能為我做了嫁衣……因為你永遠都不知道,我收集神骨的目的是什麼,作法自斃不外如是……」

  他飄身而出,衣袖一捲,將地上四塊神骨收了起來,冷笑一聲,就是轉頭而去。

  「雲尊,你的陽謀已經被我識破了,你待如何?若是你知道,你送給我的四塊神骨,會令你自己因此殞命,卻不知道你又會作何感想?哈哈哈哈……」

  年先生微笑著,揚長而去。

  「雲尊,明天早晨,你一定會大吃一驚,超出此世修者認知的底牌可不是只有你有。」

  濃霧一閃,年先生的身影終於消失了。

  又是兩個時辰之後。

  雲揚飄身而現,注目場地之中,一看神骨果然已經被年先生悉數拿走了,不由得展顏一笑。

  計靈犀興致勃勃的跟了過來,伸著小腦袋東看西看,嘻嘻一笑,道:「那神骨……是不是被年先生拿走了?」

  雲揚點點頭。

  「那……這傢伙這次肯定是要被你坑苦了吧?」計靈犀嘿嘿的笑著傳音。

  雲揚瞪她一眼,不悅的說道:「我是那種專門給人挖坑的人嗎?」

  計靈犀伸伸舌頭:「你不是嗎?!」

  雲揚一陣無語,當先而行:「走吧。咱們可以好好的休息一夜了。這一夜,肯定是不會有啥事兒了。」

  「對於明天早晨的那一戰你有把握嗎?他可是將所有神骨都收去了,必然另有圖謀,你的做法會否太過冒險……」計靈犀擔心的問道。

  「連你都知道他來收神骨必然有用心,但我還是光明磊落大義凜然地全給他了。」雲揚悠悠歎息:「我這樣的人,實在是太傻了……對於原則堅持得有些過分了……哎。」

  「嘔……」

  計靈犀乾嘔一聲,隨即突然憤怒道:「你這句話什麼意思?什麼叫做……連我都知道?難道在你眼中,我就這麼傻?」

  雲揚呵呵一笑,並不答話,悠悠而去。

  計靈犀追進去,大發嬌嗔。

  ……

  年先生回去的時候,四季樓的那些人還在昏睡之中。

  年先生看著橫七豎八的四季樓眾人,臉上猶豫不決。

  「若是明日就以現在的力量出戰,對方現在的雲尊與那個女子,必敗無疑。」

  「而且,這些人現在身負重傷,傷了本源……明天能不能成為助力,還未可知。」

  「但若是那樣做的話……卻能夠反敗為勝。」

  他的目光猶豫著,複雜至極,一時間悲傷難過,一時間卻又凶狠惡毒,說不出的猙獰恐怖,但隨即卻又會黯然……

  良久,有些拿不定主意。

  「這種難捏不定的情況,可真是已經有多少年沒有在我身上出現過了……難道這些年,心真的變軟了……」

  便在這時,一人悠悠醒來,咳嗽了一聲,卻是直接噴出一口血,殷紅的血液中,竟然還有內臟碎塊。

  他慘然的看著自己噴出的鮮血,虛弱的說道:「老大,明日之戰,小弟……小弟我……恐怕是……哎……」

  年先生的眼睛同樣在看著地上的鮮血,喃喃道:「一切……有我。」

  眼睛裡神光一閃,變得無限冷硬,卻是就在這瞬間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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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九章 決戰天玄崖(22)

  夜幕中,一道電光從遙遠的彼方疾速而來,由遠而近,已然抵達天玄崖外圍。

  來者並無一絲猶豫,逕自一頭扎進了天玄崖瀰漫濃霧之中。

  其勢便如雷霆霹靂,自九霄之上隆然而臨。

  來人赫然是君莫言。

  不願心中遺憾再度增添的天下第一劍,日夜兼程,長途跋涉,終於趕到了天玄崖!

  本來以約戰時間而言,現如今的時間早已大大的逾期,超過了半個月還多,一般意義上的決戰,怎麼也不可能續戰至今,事實上,君莫言得到玉唐方面傳信的時候,時間就已經超過了約定時日,君莫言趕來心底不過是抱了萬一的指望!

  及至接近目的地天玄崖之時,君莫言一眼照見了駐紮在天玄崖周遭的玉唐東線大軍,他發覺玉唐大軍雖然臉色焦急卻並無戚容,這點認知登時讓君莫言得出一個結論,此戰……竟然尚未結束?!

  若是當真如此,卻是天可見憐,不讓我君某人的遺憾再添!

  可是就在君莫言亟不可待地衝入天玄崖地界之後,卻又在片刻之後便又急匆匆地衝了出來,身劍合一的暴盛劍光閃動中,瞬時便圍繞著天玄崖地界繞了足足三四圈。

  無他,因為此刻的天玄崖,已經蛻變成為了一個實際意義上的禁地。

  現在的天玄崖,可並不是只有難以視物的彌天大霧,天玄崖的周遭可是被年先生帶著人布下了不下四五十處陣勢,大陣套小陣,環環相扣,幾乎便是密不透風,滴水不漏,縱然君莫言再如何的劍術通神,於陣法卻只是門外漢。

  初初進入裡面,便如是沒頭蒼蠅一般,亂撞了一下,便即觸動了許多陣勢的連鎖反應,若非其實力超卓,可就不是狼狽得逃出去,而是直接殞命其內,抱憾而終。

  君莫言自家最知自家事,情知自己無法深入天玄崖內部,轉而圍著天玄崖打轉,期許在外圍找尋突破口,只可惜兜了好幾圈,始終不得其門而入。

  其實這本就是該有之義,年先生亦是上智之人,他雖然不知道君莫言回來馳援雲揚,卻不曾忽略雲揚另外的三大強援——凌霄醉獨孤愁還有天算顧茶涼!

  年先生此役的根本目的便是絕殺雲揚,自然要斷絕雲揚一切可能的援助,佈置在天玄崖外圍的陣勢,既有阻止雲揚決戰失利時逃逸之用,亦有將雲揚所有外援阻隔於天玄崖之外的盤算!

  這重重陣勢乃是以凌霄醉孤獨愁顧茶涼為考量而設立,威能效用可想而知,是故以君莫言之能,竟也無能為力,只能悶悶不樂的仗劍而立,無可奈何。

  君莫言心下哀歎,難道自己此番萬里馳援而來,居然要被拒之門外不得而入?好容易盼到故人之子身陷死地而未絕,以為蒼天開眼,可是自己居然連外圍門戶都突破不了,竟是在觸摸到希望之後的直面絕望嗎?

  君莫言不死心的不斷試探,不斷的四處尋找,卻始終找不到任何能夠進去的缺口。

  「這是誰布下的陣勢,怎地周密至此,這手筆也太大了一點吧?」

  君莫言此刻心下的鬱悶早已攀升到了頂點,更兼心急如焚。

  黎明時分。

  凌霄醉與獨孤愁也是風塵僕僕的趕到了,只可惜面對這鐵桶一般的陣勢,亦是同樣望洋興歎。

  三人初初碰頭之際,均是大喜過望,自覺己方聚集了整個天下修為最高的三個人,何牢不破?何陣不摧?!

  可是事實上,他們就是被這一連串的復合陣法生生的攔在了外圍,無能進入!

  三人再三嘗試,收效極微,連事倍功半都算不上,不禁面面相覷,愣然半晌。

  獨孤愁長歎一聲:「總道術業有專攻,陣道之學果然有獨到之處,我等三人聯手,合該無物不摧,可是此陣陣中套陣,環環相扣,更與整座天玄崖植根為一,委實是難以撼動!」

  君莫言亦道:「我先到片刻,催動本身極限威能強攻,望能撼動此陣根基,卻如蜉蝣撼樹,及至我們三人聯手,狀況雖然好了許多,但最少要聯手合共三天以上,否則斷難徹底攻陷此陣!」

  凌霄醉眉頭緊蹙,搖頭道:「要是顧茶涼沒有前往玄黃界就好了,他的卜算之道最擅趨吉避凶,可指點我們避強攻弱,我等三人勉力強攻,就算三天之後轟爆了整個天玄崖,雲揚能夠等得及嗎?」

  三人一時黯然,均覺這種有心無力的感覺,簡直讓人要發瘋,卻實實在在的心有而力不足,如之奈何。

  ……

  次日凌晨時分。

  雲揚驟覺一陣陣的心神不寧,起身站到高處,依著直覺往後山看去,雖然滿目儘是濃霧繚繞,什麼都看不到,但卻隱約聞到有一股燃燒的焦糊氣味,遙遙傳來。

  那是一種皮肉燒焦了的氣味撲,似乎是年先生在火化四季樓眾人的屍體?

  ……

  山洞中。

  年先生看著洞口堆積如山的屍體,臉上全是絕情的木然,再不復平日裡的淡然出塵。

  眼前乃是四季樓所屬二十四個人的屍體。

  除了被計靈犀反噬直接震成了飛灰的那四個人之外,其他的二十四個人的屍體,全部都在這裡了。

  可是,隕落於雲揚計靈犀兩人手中之人明明就只得十八人,怎麼會二十四具屍體……

  除非是……包括在昨日一戰之中,並沒有死去的幾個人,此刻也全部化作了屍體,這才能湊夠所謂二十四之數!

  事實當真就是如此,四季樓赴戰此役的人手除年先生外,其他人等此際已然盡數殞命,每一個人的身上,都是鮮血淋漓。血肉模糊。

  年先生木然的待坐著,在他面前的,乃是一塊一塊的神骨,盡都散發著晶瑩的光芒,瑰麗至極,其中有很多,上面又自沾染著原主的縷縷血絲。

  年先生喃喃道;「誰也不要怪我……這麼做,都是為了四季樓……」

  他平靜地說著。

  然後拿出一柄鋒利的短劍,絲毫不見猶豫地剖開了自己的胳膊。鮮血登時汨汨流出。

  縱使再如何的修為高深,這般自刨肉身,難免傷損流血。

  年先生面色卻是絲毫不動,就像是肢解靈獸肢體一般,將自己的一塊骨頭剔了出來,然後,拿出相對應的一塊神骨,換了進去。

  這番動作下來,年先生額頭上滲出來一滴滴冷汗,顯見過程異常的痛苦艱難,絕不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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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章 決戰天玄崖(23)

  「一切盡皆是無奈。怎麼也沒想到事態竟會失控至此,搞得如此狼狽,這番動作本應該在神壇之前祭祀進行,期間服用藥物療傷回元,再服用禁忌之水,消除排斥……還有那十二種異常難得靈藥為輔,還要有強大的高手護法,最少十二人持續輸入玄氣……但是現在,什麼都沒有,只能行險為之,憑我一己之力完成。」

  「眼下什麼都顧不得了,不同的神骨接入一個人的身上所引發反噬,會讓一個人永遠的成為孤魂野鬼,一旦死去,將永生不入輪迴的恐怖反噬,全都由我一人擔起……」

  「不要指責我對不起你們……此刻我承受的痛苦,遠遠比你們引刀成快一死了之要大得多。我的犧牲,也要比你們想像的為多。」

  「說到底……終究是我再無選擇,不走這一步,就是只能眼睜睜的一敗塗地,滿盤皆輸。」

  年先生眼中閃爍著幽幽的光,又是一刀,這次剖開的乃是他的大腿,依樣畫葫蘆的剔骨易骨,如是往復,幾無間歇停頓。

  火光熊熊,四季樓等人的屍體在火光中慢慢消失,無數的屍體被燒得痙攣著,扭曲著,再不復人形,徹底被火焰吞噬,再不復存……

  火光明明滅滅,似乎冥冥中有一雙雙眼睛,在看著年先生。

  說不出是怒是恨。

  火光映照之下,年先生早已經是渾身是血,卻仍自一刀一刀地割在自己身上,一塊一塊的將自己身上的骨頭挖出來,又將一塊一塊的神骨嵌入自己身體。

  他的臉色越來越白。

  失血過多令到他原本就不在狀態的身體愈發虛弱起來。

  然而他的目光,卻反而是越來越凶戾,神情也是越來越猙獰……

  ……

  清晨。

  雲揚與計靈犀並肩而出,臉色盡都凝重異常。

  「今日一戰,年先生還有那幾個季節使者全部都交給我。」雲揚緩緩道:「你負責擋住其他的幾個人,待得了結他們之後,再來支援我,此役我們必勝。」

  計靈犀緩緩點頭:「好。放心吧,就算我那邊無法速勝,我至少能保證他們一個都過不去的。」

  「今日一戰,了恩怨,了紅塵!」

  ……

  一片謐靜之中,濃霧如同實質一般飄來飄去,幾乎觸手可及。

  年先生不知何時,竟然已經立身在了九尊廟前。

  他仍舊一如從前的一身青衣,但臉色蒼白異常,眼中神色,更好似是餓急了的狼一般。說不出的猙獰嗜血,再不復之前所見的泱泱大度,雍容氣派。

  雲揚問道:「怎地只得你一個人來了?你那些手下呢?」

  年先生陰森森的說道:「他們都去到下面等你,我不會讓他們久等的。」

  雲揚瞇起了眼睛,譏誚的說道:「果然如此,還真與我猜測的一樣,年先生,四季樓主,果然夠狠,果然夠毒,所謂梟雄,不外如是。」

  年先生眼中鬼火一閃:「怎麼?」

  「昨天你來收回屍骨的時候,我就猜測你應該是想要將所有神骨集中起來。然後集中在一個人身上,將神骨威能發揮最大極限,這才能夠與我倆對抗。」

  雲揚冷淡的道:「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你有什麼其他的手段可以扭轉敗局。」

  「此時此刻,事實證明我的猜測完全正確,年先生,四季樓現在可算是全數毀在了你的手上!」雲揚譏諷的抬起眼睛:「從一開始你送人給我殺,到現在,你自己殺盡所有手下……四季樓,終於不復存在了。而我的最大目的,總算是達成了。」

  「心願達成麼,若然你今天死了,算是死而無憾嗎?。」年先生負手而立,滿眼儘是惡意地注目於雲揚。

  「死而無憾的感覺只對敗者有意義,向來跟我無涉。」雲揚溫文爾雅的笑了笑。

  「決戰之前,我想知道,你既然明知道我收集神骨的真實目的,為什麼還要送給我那四塊神骨?」年先生奇怪的問道。

  這是他心中最不解的地方。

  即便雲揚勘破自己真意,欲借自己之手殺除其他人,但根本無須給出那四塊神骨,甚至連那三具屍體都不需要拒絕,因為無論如何,自己仍舊會把那幾個僥倖生還者殺死,取得他們身上的神骨,攫取最強戰力,應付最終之戰。

  「因為我怕你收集的不完整。」雲揚微笑著:「若是收集得不完整,我怕你就不會啟動計劃。雖然這個機會不大,但我從來不賭注萬一,萬一你當真不啟動這個計劃,我當真不確定四季樓是否還剩下人,還剩下多少人。」

  「但只要你啟動了這個計劃,一旦這麼做了。那麼,你的手下都會被你自己殺死。我甚至連操心都不用操心!」

  「因為你自己必然會趕盡殺絕。」

  「這麼算下來,我給出那四塊神骨,促成此局,確定此局,顯然物超所值!」

  雲揚淡淡的笑:「當然了,更主要的原因還在於我神功大成,抱著見獵心喜的想法也想要看一看你們四季樓最大的反撲手段。」

  「若是不讓你在最後一戰的時候施展出來,我覺得,你會非常的……不甘心,死而猶憾!」

  雲揚笑了笑:「作為我最想殺死的對手,我很樂意給你殺死自己所有手下,滅絕四季樓衣缽傳承的機會,促成此局!」

  年先生冷冷的笑了笑:「雲揚,你知道麼,我曾經聽說過,某人如何的自掘墳墓,江湖上那些反面教材,我一直以為是捏造的,不過就是話本小說之上的以訛傳訛;世界上哪有這麼蠢的上位者?」

  「然而今天我相信那些都是真的了,因為,我面前就站著這麼一個,一個號稱智尊的上智之人。」

  「以計謀揚名天下的智尊,骨子裡竟然也不過就是一個自以為是,坐井觀天之輩!」

  年先生冰冷的微笑,殘酷的說道:「現在,我很高興,因為將為江湖留下一個這樣的傳說,這樣子留名江湖決戰史,端的與有榮焉,倍感榮寵。」

  雲揚同樣笑的很得意,很有成就感:「你問了我一個問題,我現在也想問年先生你一個問題,

  請問,昨夜親手一個個殺死自己數千年的兄弟,感覺如何?而之後親手將自己的身體一點一點的割開,將自己的骨頭一塊塊的挖出來,那感覺又是如何,可爽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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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一章 決戰天玄崖(24)

  年先生聽到這句話,突然一張清的臉整個的扭曲了起來,他渾身哆嗦了一下,咬牙切齒的說道:「雲尊,既然是決戰,當有我兩人完成,這,沒錯吧?」

  雲揚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你什麼意思,你無非是忌憚靈犀的玄異紅光,縱然有神骨加持仍舊無膽對上,便想要激我與你單對單決一死戰而已,無所謂,我滿足你的要求便是。」

  年先生獰笑道:「那,你還等什麼?」

  他一聲長嘯:「彼時,你有兄弟的血仇要報,一路走到現在,現在,我也有兄弟的血債要討,且看天意最終誰屬,到底是九龍嘯天亙古,還是四季沉淪恆久!」

  雲揚大笑:「不知道你那些兄弟在九泉之下,聽到你這一聲兄弟,會不會當場氣的再死一次?四季樓沉淪早成定局,何必一說再說,再三說明!」

  年先生一聲大吼,已經縱身而起。

  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威勢無儔!

  ……

  年先生這一次的出手,威勢與之前竟然沒有半點相似,判若兩人!

  之前的打法更多的乃是中正平和的王道之法,堂皇大氣之餘兼有瀟灑寫意,而現如今的這一次,卻是充滿了凶狠的戾氣,便如要屠戮人間一般的凶焰滔天,唯我囂狂!

  如果說年先生之前的言行舉止還夾雜幾許令人心折的強者風度,尤其是那一份瀟灑寫意從容不迫,令人見之便心生好感;那麼現在的年先生,就只是剩下了惡毒!陰狠!殘酷,與……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惡!

  望而生畏的同時卻又見之生厭!

  但無可諱言的是……年先生此刻所展現出來的修為威力,卻是足堪驚天動地,驚世駭俗!

  但凡隨意的一舉手,便是狂風呼嘯,那撕裂空氣的尖銳破空聲,讓當事人無不為之耳朵疼痛良久!

  聚齊全數的神骨,竟將年先生的本身實力提升了至少三倍!

  雲揚悍然舉掌相迎,顯然是存心要一試年先生現在的實力層次,然而雙方掌勁接觸一瞬,雲揚只感覺整個人渾身一震,竟然難以抗禦地直接被震飛出十丈有餘。

  雲揚雖被強橫掌力震飛,卻旋即一個跟頭安然落地,心中一塊大石頭隨之落地。

  年先生的提升雖然驚人,卻頗有捨本逐末之相,哪怕再強些,也難以定鼎大局。

  「雲尊,本尊這一掌的滋味怎麼樣?」

  「神骨完全融合,也不過如此!」

  「不過如此?殺你綽綽有餘才是真的!」

  「哈哈哈……」雲揚大笑:「你這般強行融合神骨,尚遠不能發揮神骨威能的最大的效力吧;這份戰力對於你來說,是不是……不如預期?很失望?很沮喪?」

  ……

  年先生不再說話,完全放開了手腳,攻擊,戰鬥;隨著戰鬥持續,攻勢愈演愈烈,愈發的氣焰高漲,顯然年先生現在所隱蓄的威能遠不止此,隨之持續戰鬥發揮愈甚,舊力未盡新力又生,滔滔不絕綿綿無盡,威勢之雄,端的前所未見,駭人聽聞!

  但年先生卻很明白,雲揚說的一點也沒有錯。

  修為是提升了,提升了很多很多。

  但現在問題的關鍵卻是,自己根本就不能將神骨的全部威能盡數發揮出來,所謂的愈戰愈強,不過一時,不過是因為自己功力暴增,攻勢相應增加而已!

  只待戰鬥持續加劇,神骨彼此不同的緣故,將會呈現抵制狀態,戰力勢必隨之回落!

  對於這種情況年先生心內有數,沒有個三五十年的磨合,根本不可能完全的融合成功,全無隔閡。

  此次融合,實在是缺少了太多的輔助要素,太多太多的相關條件,可以說,這一次神骨融合根本就是失敗的。

  現在雖然暫時可以運用,乃至發揮出遠超之前的戰力,但到了戰鬥結束,自己回去的時候,卻還是必須要一塊一塊的取出來,然後再重新進行一次一次的神骨融合!

  換言之,自己最少還要再一次重複今日的刨肉剔骨,承受幾十次凌遲酷刑!

  甚至還不僅如此,還有更嚴重的後果……

  他的臉上神色變得痛苦異常,然而——

  但見年先生的身上乍然有無數刀光劍氣噴薄而出,他的右手一揮,便是刀光燦爛;左手一擺,就是劍氣縱橫。

  隨著他動作的展開,胸口霜雪氣瀰漫而出,頸骨位置,也顯現有寒冰凝形,進而化為冰刃飛旋而出。

  還有他的兩隻腳,亦有奇異能量漸次湧動,兩隻腳直若風雲共舞。左腳風,右腳雲,飄逸靈便,自在肆意。

  不,年先生身體的變化還遠遠不止於此,幾乎渾身上下的每一個部位,都有不同的威能徐徐展現,各種匪夷所思的各相異力,絡繹不絕,陸續有來

  只是隨著這些能力不斷地出現,年先生臉上的神情,也越來越是扭曲痛苦。

  雲揚一時間棄攻轉守,全身心的閃轉騰挪,躲避著幾乎是無處不在的攻擊,看似落到了全然的下風,情勢岌岌可危,然而眼神中的神色卻越來越是冷靜。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只在狂濤怒海之上的小舟,隨風浪起伏,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實則卻是履險如夷,平安無事。

  年先生不斷地攻擊,不斷的發出無數異力助攻,而雲揚閃躲得愈發靈動,身子靈巧的便如是恢復了那有形無質的雲相神通,無數異力來襲,卻是全然無用。

  年先生眼見久攻不下,放聲狂嘯:「雲揚,本尊倒要看你能閃躲到什麼時候?我的玄氣,無窮無盡無止無竭,甚至都不用動用我本身的玄氣修為,僅憑神骨的神能就能讓我一直與你對戰到地老天荒!痛快些,上前領死!」

  雲揚冷冷道:「既然你如此強大,那你擺出一副如此痛苦的臉色,是要給誰看的?難道是搏同情?也是,這麼多不同的神骨在身上幹仗,滋味肯定會不大好受的,看到底是你耗死我,還是你先負荷不住,反噬而終。」

  年先生臉上的肌肉扭曲,根本不是自己能夠控制的,他也想控制,也想要表現出自己的雲淡風輕,但是,他心有餘而力不足,根本做不到。

  那種痛苦,讓他愈發地控制不住自己,能夠忍住不大喊大叫,就已經是竭盡全力的結果了。所以他現在想要說話,每一句話,都是以最大的音量咆哮著吼出來。

  大抵用這種方式,可以為自己多少減輕一點點無法言喻的痛苦。

  而隨著戰鬥的持續加劇,年先生所要負荷的痛苦也是隨之漸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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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二章 決戰天玄崖(25)

  這一刻,他的修為固然強大至極,但是每時每刻所要承受的酷刑同樣的恐怖至極!

  年先生本來指望以言語激將,逼雲揚與自己瘋狂對攻,除了可以盡速了結此役,更可以籍此宣洩自己的壓抑與難受,但是……雲揚卻一點都沒有跟自己硬碰硬的打算!

  自己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全力進攻,最終卻全部都打進了空氣裡,徒勞無功!

  在年先生近乎超常規的恐怖攻勢之下,天玄崖到處塵土飛揚,砂石更是直接滿天飛,無數的合抱大樹,也都飛了起來,在空中來回飄蕩。

  可雲揚卻愈發像一隻滑不留手的泥鰍,躲過來閃過去,身法加倍的飄逸靈動,不管你有多少攻擊,我就是一個字:我就不和你玩!

  年先生狂怒不已。狂叫著,攻擊著,卻是徒勞無功。

  他此刻心中不無後悔之意。

  是的,雲尊的雲隱身法,本就有規避天下任何攻擊的作用……自己這麼做,貌似真的是有些不妥,非止是事倍功半,根本是毫無作用,於事無補……

  隨著戰鬥的持續加劇,年先生慢慢熟悉著自己的節奏,熟悉了神骨在自己身上的神能流轉,慢慢的摸索規律。

  他在反思之餘,籌謀對策,針對雲揚的戰略戰術!

  反正雲揚一直在閃躲,並不攻擊,對於自己而言並沒有什麼威脅,自己固然難以鎖定對方,對方卻對自己也是無能為力的。

  這麼一想,反而心中泛起幾許輕鬆,甚至是慶幸。

  若然雲揚當真僅止於閃躲而不反擊,便是立於不勝之地,所謂坐等自己負荷不住神骨反噬根本就是笑話,這麼持續鏖戰下去,只會讓自己從容熟悉神骨神能,在當前這樣的節奏之下,自己只要找出來上下左右神骨配合的規律,找到了用自己的血肉契合神骨行之有效的辦法,自己的實力就能在現在的基礎上再度暴增,暴增到一個難以想像的高度。

  真到那個時候,就算是雲尊再會閃躲,但在自己絕對的攻擊之下,也只有最終飲恨一個結果而已!

  更有甚者,隨著自己的肉身漸漸契合神骨,相信也不會像是現在這樣痛苦!

  那麼這一役,當前的惡劣局面,對自己而言,反而是一個契機,一個轉機也說不定!

  想到這裡,年先生的心下竟顯出幾分快意,居然感覺渾身這或者麻、或者癢、或者痛、或者酥、或者針扎,或者刀砍,或者劍劈……等等的痛苦,也輕鬆了許多。

  只要堅持下去,不但勝利是屬於我的,更輝煌的人生還在向我招手!

  年先生的攻擊仍舊沛然莫御,仍舊如同狂風暴雨,雷霆閃電一般的持續落下來。

  但包括計靈犀在內,都是看了出來,年先生分明是在實驗什麼,或者說,是在適應什麼。

  就像是一個很有力氣的人在適應一件構造巧妙且份量極重的兵器,在運使初期,戰力不過平平,難堪大用,可一旦成功了,或者說磨合了,將會如何可怕,那可想都不敢想的恐怖。

  「雲揚,反擊啊!」

  計靈犀忍不住叫道:「不能讓他繼續適應下去了!」

  雲揚笑道:「最後一戰,豈能不讓年先生盡興!」

  計靈犀登時無語。

  你現在的玄氣修為明明比人家差了好遠好遠好麼,現在不過是仗著身法超妙勉力周旋,這一點可是再清楚不過了;萬一人家修為再來一個提升,你這身法可就未必管用了。

  現在都已經是岌岌可危了,你還要玩敵,怕不怕把自己給玩死?!

  計靈犀急得直跺腳。

  你平常可不像是這麼迂腐的人,這麼愚蠢的人啊。

  對待自己的生死大仇人,還非要講究什麼風度麼?

  居然還……不讓對方留遺憾,讓仇敵盡興?

  你這是跟誰學狗屁理論啊?

  但不管計靈犀如何著急,雲揚仍舊是一意孤行地繼續了下去。

  年先生哈哈大笑:「雲尊果然是雲尊,當真是一位至誠君子,俠之聖者!年某佩服!佩服!」

  實則心中卻是在想:哼,這便是這些所謂自詡正人君子的毛病了。迂腐到家,這規則那規則這不行那不許,這堅持那堅持的……

  簡直可笑!

  自古到今所有所謂英雄的死,基本都是自己找的!

  年先生幾乎都要大聲的說出來這句在他心中的至理名言了!。

  感受著體內的痛苦雖然是逐漸增加,但這也正代表了某一種融合正因為當前這等高強度的強烈戰鬥而更快更形。

  年先生強忍痛苦同時,驟生的那股子莫名快意竟亦隨之而高漲。

  這一戰,翻翻滾滾的打了足足有五個時辰之久!

  雲揚全程僅止於閃躲,看起來雖然是險象環生,實則並沒有半點危險,一點傷都沒受。

  而年先生,雖然一直都是一副痛苦得隨時要死去的表情,而且還完全沒有任何停止的全力輸出進攻,偏偏攻勢非但不見絲毫懈怠,反而越來越顯威力宏大。

  且隨著戰事持續,舉手投足之間,越來越見圓轉如意。

  身上各處神骨所在,本來還都在發出淡淡的螢光,縱然是皮肉也無法隔絕,但是現在,這中螢光盡數在慢慢的消失,這分明顯示了……神骨在漸漸融入年先生的身軀,與之真正意義上的融合!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年先生的玄氣也在漸次增長,持續不斷,若說一開始年先生的修為比之原本增長了三倍,那麼現在,至少已經是原本的五倍……

  但是年先生此際卻反而努力地控制著,小心翼翼的隱藏著,不讓雲揚發現自己的真實實力。他現在很怕,怕雲揚知道了就會強行打斷自己的融合!

  隨著戰鬥持續,隨著神骨融合,隨著實力愈高,年先生竟是越來越鄙視雲揚。

  自雲揚處失而復得的那四塊神骨簡直是太好用了,甚至比其他所有的神骨加起來都好用!

  內中蘊含的神能異常強大不得志,自從到了自己身體裡面,並沒有任何的不適的感覺。

  頸骨脛骨脊椎和胸肋的位置,更時時有精純的靈氣傳來。雖然本質還是劍雪霜冰各相元能,卻又似乎是在刻意的維持自己本體玄能,對其他的神骨因為排斥而產生的傷害,也施以援手,盡力撫平……

  甚至可以說,如果沒有這四塊骨頭,自己這一次的融合古城絕對不會這麼的順利,至少得更加痛苦一倍以上!

  而這四塊神骨卻是雲揚這個傻子送給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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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三章 決戰天玄崖(完)

  這四塊神骨明明已經落在他手裡,更被他溫養到了如此地步,他不拿出來誰也說不了什麼,但卻偏偏要光明磊落,或者說是要設心術陷阱……現在,卻把他自己陷了進去。

  雲尊送出神骨。

  雲尊因為送出的神骨而喪命!

  真是爽啊!

  只是這麼想一想,年先生就感覺自己舒服了許多。

  時間又再次過去了一個時辰。

  年先生只感覺現在的自己,無論如何出手狂攻,自己體內的玄氣非但不見有半點消耗,反而越發的充盈欲破,甚至已經有一種全身鼓脹,不吐不開的微妙感覺。

  對於自身狀態熟捻於胸的年先生而言,自然知道自己的經脈已經到了承受的最後界限。

  在這個狀態下的自己若是還要隱藏,還那麼持續不斷的往自己身體裡面灌注的玄氣,只會將自己當真撐爆!

  所幸,現在不需要如此,實力如斯的自己,哪裡還需要再掩飾!

  心動不如行動,但聞年先生一聲長嘯:「雲尊,你的時辰到了!」

  雲揚淡淡的笑了笑:「剛好相反,該當是你的時辰到了才對!」

  雲揚的眸子中現出一抹強烈至極的譏誚之色:「時至此刻,相信你已經我給你的神骨元氣全部收納完畢了?」

  年先生聞言哈哈大笑,這一刻,太過於志得意滿意氣風發的他甚至都沒有聽出來雲揚的口氣異常。

  笑聲猶自未落,年先生猛地站定,又是一聲長嘯之餘,其渾身上下驟現五方白光升騰,似乎有無數口長劍,在他的身上齊齊閃耀。

  但見其一抬手,白皙的手掌之上陡然升起一團紫氣。

  原本因為換神骨而形成遍體傷痕,竟在這一瞬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頃刻恢復!

  觸目驚心的翻捲皮肉,剎那間盡數恢復了光滑。

  「手握紫氣三千里,放眼重天十二樓!」年先生哈哈大笑:「這便是武道極致!這就是仙凡之隔!」

  「縱然最終還是要重頭開始,但我畢竟是已經觸摸到了這個層面,之後不過是一個累積的過程,指日可待!」

  「可是雲揚你,命途已終,拿命來吧!」

  雖然傷勢盡復,然而年先生渾身上下仍舊難受,好容易逆轉局勢,怎地也是不願意再與雲揚耽擱糾纏下去,趕緊一掌滅掉這個生平大敵,立即回去找個隱秘所在重新開始才是正事。

  現在,就連殺死雲尊這樣的在以前心心唸唸夜不成寐的事情,在自覺神功大成,修為大進的年先生眼中,也已經是不屑一顧,動手立成的小事。

  無關緊要。

  年先生一躍而起,那一團紫氣逕自形成了一道紫色劍形。

  「先天之劍,無往不利!」年先生一聲長吟:「雲尊,你的刀縱然再如何的鋒銳無匹,但對上這先天之劍,卻也沒有任何作用!」

  說著,就要一劍刺出。

  然而就在這一刻,這一瞬,這一霎那……就在計靈犀已經忍不住想要衝上來攔在雲揚身前替他接受攻擊的這一刻……

  雲揚突然間放聲大笑,手中的天意之刃竟自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乃是一片碩大的荷葉!

  隨著這片足足有圓桌桌面大小的荷葉現世,一陣莫名的清香,驀然間充斥了整個天玄崖!

  躍起在半空,強勢動殺的年先生亦隨之發出一聲驚叫,眼中射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因為,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腰,貌似是塌了!

  不,應該說是……自己的腰中的最重要的一塊脊椎骨……突然間碎了!

  正在全力戰鬥的一個人,脊椎骨突然碎掉了該是一個什麼概念?!

  一般的普通人若是脊椎碎了,那麼,注定是一生癱瘓!

  絕無任何僥倖!

  而武者的脊椎一旦碎了,卻還要比普通人嚴重,直接修為盡毀,再難動武,至於如年先生這等在戰鬥中碎了……

  正在全力運行的玄氣,本來如同澎湃的江河一般,勢不可擋,但是經脈突然出現了中斷了!

  而且還是身體的最重要連接點,沒有了,消失了!

  那,這些玄氣要往哪裡去呢?

  而年先生的悲劇顯然還不止於此,遠遠的不止於此。

  因為……他還有感覺到,自己的一塊頸骨,貌似也碎了……

  頸椎也碎了!?

  腦袋與上半身,一下子也失去了聯繫!

  中斷了大腦與肢體之間的聯絡!

  驚喜還陸續有來,同一時間裡,胸前也乍然出現塌陷一塊的痕跡,還有右腿小腿處,波的一聲爆出一片血霧!

  脛骨也沒有了!

  年先生盛氣凌人威風八面的跳起來,卻在半空中,殺勢最盛的時刻,一下子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掌控,全面失控。

  至此,局勢才是真正的……逆轉!

  雲揚緩緩抬頭,冰冷的目光注目於年先生,淡漠道:「年先生,這四塊神骨給你的美妙滋味,可還夠勁麼?」

  年先生的深湛修為,武者本能,令到他的身子在半空中凝立,可是他的大腦卻只餘滿滿的一片空白,再無他物。

  一個失神剎那只餘,在確認自己全面失去了那狂暴的力量之後,年先生恢復了神智的清明,滿是苦澀的乾笑了一聲,喃喃道:「原來如此……原來你送還神骨的根本目的竟是在此,端的神來之筆,一招定鼎。」

  他一聲大笑:「年某一生自詡謀算無雙,智計過人,但對上你雲尊,卻時時處處落入你的算計掌握!此番敗的不冤,死得無憾!」

  話音未落,但見年先生的身體逕自從半空中掉落下來,才剛落在地上,便即爆出一片血霧。

  年先生的周身血脈,因為經脈玄氣的內部引爆而全面崩壞,幾乎是渾身上下每一個汗毛孔,都在噴出細細的血絲。

  那許許多多的神骨,於此際爆發出的空前強橫的力量,在失去了經脈的約束,在他的身體裡面無處宣洩,自然而然地將他的身體徹底衝垮。

  這就像是山洪暴發,原本是順著河道狂猛前進;雖然河道岌岌可危,但仍舊是在可控範圍之內,只要徐徐舒流導引,便可安穩度過。

  但衝過一片河道之後,前面卻突然間沒有了河道,就只有一片狹小的亂石灘。

  狂湧而出的河水只會有一個選擇,將會將這片亂石灘完全淹沒,衝垮。

  哪怕前面的其實是一個堤壩;但是,整個長江的水強勢注入一個小小的堤壩,結果會是如何?

  顯而易見!

  而這個顯而易見,便是年先生當前的現狀!

  更為悲慘的是……

  他的身子,因為神骨乍碎,神能暴走而被分做了三部分。

  下身、上身、腦袋。

  各自為政的承受負荷著遠遠超過他自身力量數百倍的威能衝擊!

  他一動也不能動的癱在地上,臉上唯有一片苦笑,他努力的抬頭,看著雲揚,眼中是無限不解:「為什麼?你如何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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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四章 恩仇了了

  雲揚淡淡的笑了笑:「顯而易見,這是一個局!」

  年先生迷惘的道:「局?顯而易見!」

  「不錯,這正是我精心佈置的局,一個針對四季樓根本核心的局。」雲揚輕聲道:「形成此舉的第一個要點是,四季樓全部死絕;這一點由你配合完成,正是人盡其才。」

  年先生慘然一笑,自嘲道:「我一直都配合得很好。」說著不由自主的長歎一聲。

  「試想一下,憑你們的力量若是要一意逃走,刻意隱匿,實在太容易了。這天下之大,我要逐一找到你們所有人,何異是大海撈針,甚至即便全殲了你們所有人,我只怕還要時時懷疑,是不是還有漏網之魚,可是由你動手的話,所謂漏網之魚便絕不存在!」

  「而促成此局的另一個關鍵點,劍雪霜冰四人的神骨。」

  「我料定你在某個時間點,會出盡手段將神骨回收。事實上,我也一直在等這個機會。而你收埋屍骨動作,正是對我最佳的配合。」

  「所以,這是一個局,由你提供最佳配合的局。」

  雲揚道:「我已經將我的局全盤告訴你了,我只是更想知道,年先生是否會遵守承諾,將那神墓所在,告訴我。」

  年先生嘴裡面已經開始冒出血沫,黏稠的血液,從嘴裡緩緩往外流,慘然道:「自然是要告訴雲尊大人的。」

  「你勝了,這些就該當是你的!」

  他看著雲揚,眼中露出來奇怪的神色,似乎是憐憫,似乎是惡毒……卻又盡都一閃而逝。

  他大笑一聲,道:「神墓所在之地……便在四季樓總舵後面半空中,只需要輸入玄氣,支撐三個方向的三個支點,就可以打開神墓。」

  「哈哈哈……神骨合身,天路開門;無敵天下,成就仙尊!雲揚,這些,都是你的了!」

  年先生笑著,聲音逐漸的微弱,最後露出一個笑容:「四季沉淪……呵呵呵……四季樓……呵呵呵……輸了,輸了,輸了……」

  連續說了十幾句輸了。

  腦袋一歪,就此再無聲息。

  可是他的身體卻還在抽搐,那是神骨的力量還在持續肆虐。

  又過了好久,隨著砰地一聲轟然,年先生的身體化作了無數的碎肉,徹底消失在天地之間。

  與此同時,一股無匹的威能在山林間緩緩擴散開來。

  威能的源頭,正是陳列在地面上的那五十四塊神骨。

  每一塊都盡顯晶瑩雪白,閃閃發亮。

  四季樓這麼多年,就收集了這麼幾塊神骨?

  人體身骨何止此數,若是神骨當真盡數為身骨蛻變而成,四季樓無數歲月的收集,不過是個零頭!

  看著這些神骨,雲揚輕輕地歎了口氣,揮手之間,將之都收了起來。

  半晌,雲揚轉過身來,發現計靈犀正自愣愣的看著自己,見雲揚看她,旋即露出一個極盡明媚的笑容:「恭喜,終於得報大仇,了斷夙怨。」

  雲揚聞言卻自長長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他仰起頭,面向天空,閉上眼睛,久久不動,更無一語。

  幾年以來所經歷的一切,所有的所有,盡都如同煙雲流水,至眼前逐一閃過。

  土尊,木尊,水尊,火尊……

  一個個熟悉的面容,在自己面前含笑飄過,遠去……

  計靈犀不知所以地在一邊愣愣的看著,愣愣的注視著雲揚面容,似乎是這一短短的時間裡,有無盡的滄桑變化,在雲揚的臉上具體呈現。

  這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以雲揚的年紀,縱然經歷偌大,卻又何能如許滄桑。

  但計靈犀卻分明感覺到自己沒有看錯。

  「你打算什麼時候去天神墓地一探?」計靈犀提高音量問道。

  這會雲揚的狀態顯然有異,計靈犀雖不願打擾,卻不得不為,打斷了雲揚的沉思。

  雲揚頓了一頓才輕聲回應道:「哪裡肯定是要去的,唯有去過那裡,我們於此世的修行,才算真正的圓滿。不過在此之前,我打算在這裡住上幾天。」

  計靈犀道:「在此休息幾天也好,此番戰罷,雖然大獲全勝,但身體心神盡皆耗損極多,確實該好好休息幾天……對了,是否需要跟山下傅帥那邊報個平安?」

  雲揚沉默了一下,道:「不用。此地陣勢堪稱完備,只要不是從內部破去陣眼,從外部強行破壞,勢所難能,年先生這般大動作倒是做了一件好事。等我們離開的時候,我會將此陣陣基再加固一層,令到此陣亙古長存,無法可破。從此以後,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前來這天玄崖。」

  計靈犀深表理解:「我明白了,等下我幫你佈置,完善陣勢。」

  當天晚上。

  雲揚仍如之前一般的在九尊廟中睡覺,而且這一天很早就躺下了,且才過不多時,計靈犀就聽到雲揚均勻的呼吸——睡著了。

  他睡著了的臉上,儘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放鬆。

  還有……那種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和兄弟們報告的雀躍——就像一個著急去炫耀的孩子。

  看著看著,計靈犀臉上就是不自覺地展現出來許多的溫柔小意。

  縱使她所知片面,卻仍舊明白,雲揚的這一路走來,是何其不易,是何等的舉步維艱,如履薄冰,就說是一直在刀尖上跳舞,在懸崖上走鋼絲,甚至還要比這個危險百倍。

  為了給兄弟們報仇,雲揚出生入死,殫精竭慮。

  為了玉唐,這位雲尊也是付出了自己所能夠付出的全部心力。

  作為玉唐子民,雲揚可謂是做到了極致!

  作為兄弟,他同樣做到了極致!

  甚至,在計靈犀眼中看來,作為一個男人,雲揚亦是也做到了極致。

  計靈犀堅信,雲揚,雲尊這個名字,將會在天玄大陸這片土地上,恆久地流傳下去,作為……無人可以替代的傳奇神話!

  雲揚這會子是真的睡著了,全身心放鬆的睡著了。

  本來他固然很早就躺下,但卻沒有想到自己當真會這麼快的入眠,他本以為自己還要輾轉反側一段時間的;不意普才躺下,便有一股莫名困意襲來,雲揚全無抵抗餘地悠悠睡去。

  這一睡,他做了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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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五章 有風我便凌天下!

  夢裡。

  九尊兄弟再聚。

  土尊與水尊,都摘下了面罩,土尊仍是雲揚在畫中所見的玉唐大皇子模樣,而水尊則是一個英姿颯爽的美麗女子,唯有偶爾瞄過土尊的時候,才展現出那隱隱的溫柔可人。

  還有金尊木尊,只是面容朦朧,若隱若現。

  倒是火尊也摘了面罩,久違的雲醉月正陪坐在他的身邊,你儂我儂,兩人盡都笑得很幸福。另一邊,風尊與月如蘭亦坐在一處,笑著向著自己舉杯邀約,張口便道:「雲揚,你這小子道行不淺哪,一個小白初哥愣是勾搭到了我妹妹,我可告訴你,你要是照顧不好她,我保證不打死你,但一天至少打你八遍,我這絕對不是開玩笑!」

  而在風尊左近的雷尊適時插言道:「說得好,你妹妹就是我妹妹,你教訓老九的時候千萬記得叫上我,我幫你修理他!」

  「還有我還有我!」火尊大笑:「火乘風勢,風助火威,你出手怎麼少了我!」

  風尊朗聲大笑,滿臉儘是得色,月如蘭嗔怪的看著他,道:「哼,就你得瑟,人家雲揚對靈犀不知道多麼好呢,哪像某些人,一走了之,杳無音訊,毫無良心毫無擔當;眼看著我和他妹妹滿大陸的尋找,吃盡了苦頭,差點死了還不出來,現在反倒有面皮指責他人,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令人齒冷啊!」

  「你要是對我能夠比得上雲揚對靈犀的一半兒好,我做夢都能笑醒!哼……」

  月如蘭一語未盡,風尊早已經一臉尷尬,剛才的得意勁早已蕩然無存。

  同樣被勾起了傷心事的還有雲醉月,亦是哼了一聲,看著火尊,頓時火尊也是一頭虛汗,連連告饒,再也不提聯手風尊,風火聯手雲雲了。

  其餘兄弟們盡都覺得好笑,先是隱忍,最終引發一場哄堂大笑。

  血尊看著雲揚,輕聲問道:「老爹他……」

  雲揚臉色登時一黯。

  血尊也即時臉色黯然,顯然猜到了什麼,好半晌之後,還是土尊出聲提議道:「讓我們一起敬老爺子一杯。」

  兄弟們同時舉杯。

  這時,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給老爹敬酒,怎麼不直接將老爺子請出來?」

  然後下一刻,一個滿臉皺紋的老頭兒,就出現在了門口,滿臉儘是藹然微笑,兄弟們一起驚喜的齊聲大呼:「老爹!」

  雲揚更是流出了幸福的眼淚,他望著久違的老爹,咧著嘴傻笑著,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良久良久,他才找到機會說道:「哥哥們,那四季樓……」

  兄弟們一起大笑:「早知道了,就等著你來表功呢,能忍這麼久,也真是難為你,不過若是你沒能了結四季樓,以為哥幾個會饒過你,早就打你小子八遍了。」

  雲揚哈哈大笑,笑著笑著,眼淚嘩嘩的流出來,突然一聲大吼:「你們還想打我,應該是我打你們幾個混蛋才是!!」

  兄弟們都歪著頭,笑吟吟的看來,一個個都抱著胳膊,戲謔道:「好啊!你要打幾個?我們成全你!」

  隨即便是滿眼的不懷好意,摩拳擦掌,嘿嘿直笑:「這點願望我們可是很樂意的成全,求之不得。」

  雲揚眼珠一轉,轉身而逃,一邊笑一邊逃走,不多時就被眾兄弟齊齊按住,旋即幾個人好似疊羅漢一般地壓了上來,雲揚一邊笑一邊求饒,一邊仍自幸福的流瀉淚水。

  ……

  計靈犀在一邊,看著雲揚酣睡的面容上,驟現滿滿的笑意,笑得跟個傻缺二貨似的,唯有眼睛裡卻不住的流出眼淚,嘴裡面亦是喃喃的嘟囔著:「真好……真好……」

  計靈犀聞言不由得嬌軀一震,出神的看著雲揚半晌,又溫柔地幫他將眼淚擦去,幽幽的歎息一聲。

  你這是在夢中與你的兄弟們相見了吧?

  這一番夢迴願滿之後,你這幾年累積下來的執念,也都該消去了吧?

  但願你以後,能夠活得更輕鬆些……

  ……

  次日清晨。

  雲揚一覺醒來,只感覺自身神完氣足,渾身上下流溢著有用不完的力量,精神百倍充沛,貌似連腦筋也格外的清晰,狀態萬全。

  他瞇著眼睛,點滴回味著夢裡的一切,又自忍不住的嘴角微彎。

  他可是很記得大家臨到散場的時候,自己下意識所問的那一句話。

  「哥哥們,我們可還能再聚在一起麼?」

  眾位兄弟齊聲哈哈大笑,在大笑聲中轉身而去,消失在朦朧雲霧之中。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

  但是雲揚並不難受。

  夢中流淚,笑著醒來。

  或者,這一切已經算是一種圓滿了吧。

  計靈犀聽到雲揚類似夢囈一般的喃喃細語,隨即便見雲揚醒了過來。

  計靈犀好奇的問道:「你剛才念的是什麼?」

  雲揚笑而不答。

  最後的最後,兄弟們的身影盡都在雲霧之中消失,但他們的聲音,卻在一字一句的清晰傳來。他們在一起拍掌,在一起縱聲長吟。

  皇天後土開乾坤;

  水火五行震群倫;

  有風你便凌天下,

  扶搖九重為至尊!

  ……

  聲音越來越小,及至最後一個字傳來之瞬,夢境盡歸無邊靜寂。

  ……

  雲揚自戒指中拿出許多酒菜,在接下來連續八天的時間,盡都吃住在這廟裡。

  吃飽了喝醉了,就睡,睡醒了活動一會兒,再吃再喝。

  整整八天,每天除了和計靈犀聊會兒天,他什麼別的全都沒有做。

  沒有練功,沒有想事情,沒有分析玉唐國勢,也沒有關注對外的戰事。

  在這個完全與世隔絕的天懸崖之上,輕輕鬆鬆,無憂無慮,毫無掛礙的整整過了八天。

  只可惜唯有第一天,他做了一個悠長的夢。

  其他的時間,就真的只是睡覺了。

  連那種胡思亂想意圖夢想成真的夢都是一個沒有。

  不知該說是幸還是不行,總之這八天的睡眠質量,出奇的高。

  以至於計靈犀竟感覺雲揚似乎是胖了些……

  其實胖了些也是有情可原的,畢竟這幾天的狀況,幾乎就是恢復了往昔雲揚「飯桶」盛譽那會的狀態!

  八天後。

  雲揚最後一次將九尊廟收拾得乾乾淨淨,更在九尊廟周圍,再次布下了一個隱秘陣勢。

  他卓然站立在廟門前,駐足了許久許久,突然起身,哈哈大笑,轉身而去,再不回頭。

  「有風我便凌天下,扶搖九重做至尊!」

  他笑著,攜了計靈犀的手,渾身輕鬆的下山,始終不曾回頭一顧。

  反而是走出幾十丈的計靈犀忍不住轉頭張望,卻見那九尊廟,已經徹底隱沒在雲霧之中,全然的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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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六章 餘韻悠長

  …………

  兩人下得山來。

  迎面就是凌霄醉,獨孤愁,與君莫言三人聯袂而臨;

  彼端三人看到雲揚兩人,本來滿臉焦急,卻是一下子就是鬆緩了下來。

  「年先生呢?」

  「四季樓的一干人呢?」

  三人同時發問。

  本來雲揚兩人安然歸來,已經昭示了此役的戰果,可是他們心底難免存疑,出聲探詢,一問究竟!

  雲揚笑了笑:「從此以後,天玄大陸不會再有四季樓。更加沒有年先生。」

  三人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死了?全部都死絕了?」

  「爽快!」

  然後才是震驚:「只得你自己一個人,就把他們都殺了?」

  說出這句話的一瞬,三大高手每個人的眼睛都瞪得溜圓,滿滿的不可置信,匪夷所思,難以置信。

  「運氣好而已。」雲揚微笑:「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君莫言咳嗽一聲,白眼看天,喃喃道:「真是裝的一手好逼!」

  凌霄醉與獨孤愁則是同時噴飯,就以他們評估,憑四季樓的那些人力,縱使己方又有君莫言助戰,仍舊是太足夠用了,想殺自己等人固然仍屬難能,但是自己幾人想要克敵制勝,甚至衝出重圍都屬艱難至極。

  那些人裡哪一個不是震古凌今的大高手,盡都是此世的絕顛強者好麼!

  君莫言有些無語的搖搖頭,道:「既然雲尊無事,那在下不可逗留,就告辭了,世俗事已了,各位,咱們玄黃界再見吧。」

  說罷,當真就那麼瀟灑的轉身而去,一襲青衣身影,眨眼就消失在遠方,唯有聲音遙遙而來。

  「青衣青鋒越千山,一劍在手君莫言……」

  凌霄醉與獨孤愁看著君莫言遠去的瀟灑背影,下意識地笑了起來:「這傢伙,跟你徒弟差不多。」凌霄醉說道。

  獨孤愁搖頭:「可別那麼抬舉我,我怕摔死,我徒弟要是有一半人家的出息,我也就不頭疼了。哎,自己不著調,卻又教出來一個同樣不著調的弟子……可別提了,鬧心糟心煩心。」

  凌霄醉哈哈大笑:「雲揚,接下來你有何打算?」

  「我等下打算去四季樓總舵那邊辦點事情。然後還要去一趟七星湖。在之後就是準備往玄黃界的事宜了。」雲揚想了想,如是回答道。

  「好,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你一步,今天就去玄黃界了。先去那邊為你打個前站。」

  兩人同時出口,說完彼此相視看了一眼,旋即便相視大笑起來。

  「好。」

  「玄黃見!」

  「玄黃見!」

  兩大高手,一如君莫言一般,毫不拖泥帶水的逕自轉身而去。

  ……

  他們這會走得很安心很放心,四季樓已經覆滅;以雲揚的實力,放眼此世,已經再無抗手,絕對的無敵!

  哪裡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雲揚與傅報國見了一面,略略交代了幾句,便即帶著計靈犀飄然而去。

  「君可還回天唐城?」

  「……一切安好。」

  「雲尊大人將來有什麼打算不?」

  「嗯,我會仔細看著這個世界,看它變得越來越好。」

  雲揚微笑著,帶著計靈犀消失在遠方。

  傅報國皺著眉頭,有些拿捏不準雲揚這句話的真意為何。

  他到底是走了?

  還是決定要留下了?

  不知道……

  但傅報國仍舊知道了一件事。

  九尊的傳說,雲尊的傳說,將恆久流傳,永遠不會消失!

  雲尊於天玄崖一役大獲全勝的消息,迅速傳回到了天唐城。

  即時,玉唐全境轟動,家喻戶曉,齊齊歡喜鼓舞!

  一時間家家戶戶都在張燈結綵放鞭炮,盡都祝賀雲尊,趕走了年獸!

  四面軍隊亦在得信之後,精神振奮空前!

  「雲尊天下無敵!」

  這六個字,似乎擁有神奇的魔力,能夠締造傳奇。每逢出戰,喊出這句話,居然似乎能夠平添幾分戰力!

  而且,敵人那邊更顯氣勢低迷!

  ……

  雲尊的事跡流傳天下。

  四大家族中。

  四位公子人人都是一臉興奮,興高采烈的聽著別人訴說,然後,回到自己小院,便是拚命一半的練功!

  老大,我們何時能夠再隨在你身後。

  雲府。

  老梅,方墨非,白衣雪三人神情激動,久久不語。

  然後便也是拚命一般的練功。

  公子,我們,一定會在玄黃再見!

  ……

  幾天之後,雲逍遙深思熟慮之後,請命出征。

  雲尊功高蓋世,這點早已人盡皆知,無須贅詞,但這個天下終究不曾在他的手中得到統一。我身為他的父親,決意代替他來完成這件事情,無可厚非,理所當然!

  對於雲逍遙的心情,玉唐高層盡都表示明白理解。

  人人更加知道……雲尊恐怕是不會再回到天唐城了。

  當日雲尊的隱退之意,本就昭然若揭,現在四季樓覆滅,雲尊再不顯臨塵寰,已成定局。

  玉唐皇帝陛下從善如流,委任雲逍遙為:天下兵馬大元帥!節制普天之下,所有軍隊!

  然後又再傳令,立玉乾坤為皇太孫。

  舉國同慶的同時,猶有秋劍寒等高層明瞭,雲揚的最後一句話,有多大威力,包含了怎樣的深意。

  「我會看著這個世界,變得越來越好。」

  這句話,令到寶兒本來就已經穩固的皇位,愈發的高枕無憂,板上釘釘!

  亦是從這個月開始。

  玉唐真正開始了東征西討,統一天下的霸者之路!

  時至今日,曾經覬覦玉唐的所有強勢敵人,都已經被雲尊打殘了打廢了。

  這統一天下的道路,無疑將因此變得順暢了許多……

  ……

  而這個時間點,雲揚已經抵達了四季樓的總舵。

  從天玄崖到四季樓總舵的這一路,雲揚絲毫不見急躁,或者該說直接就是一路遊山玩水過來的,雲揚偕同計靈犀,可是好好地遊覽了一番天玄大陸的大好河山,如畫江湖。

  兩人一路行來,彼此的感情也是越來越深,計靈犀臉上笑容不斷。自身修為也仍舊保持原本的進度,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發的水漲船高,宛如全無止境,與雲揚之間的差距,竟比之前尤甚。

  「這幾天可還做夢不?」雲揚問道。

  「還做啊,而且夢始終是那麼的模糊,難以看清。」計靈犀皺著眉,有些苦惱的回答道。

  她這段時間以來貌似總在做同一個夢兜纏。卻又始終影影綽綽的看不清楚分明,已經為此事苦惱了許久,所謂魂牽夢縈,不外如是。

  「嗯,其實真不用煩心,也許只是你修為還不到,等修為層次足夠了,大抵也就看清楚了。」

  雲揚安慰道:「靈犀啊,說起來咱們相伴了這麼久的時間,我似乎還從來沒有看到過你的真面目呢。」

  計靈犀哼了一聲,道:「你是覺得我現在不漂亮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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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七章 四季總舵

  雲揚咧咧嘴:「之前可是你有事沒事就喊著要恢復本來容貌,現在突然不喊了,我還不能有所疑問?」

  計靈犀哼了一聲,仰起頭,背著手,一跳一跳的往前走,很是歡欣快樂,嘴上卻是傲嬌道:「我其實是在為你擔心,怕本小姐的真面目一下子迷死了你,可怎麼辦。」

  雲揚撇撇嘴,淡然道:「本公子閱人無數,就算是絕世紅顏,傾國佳人,本公子也見過不少。就憑你個黃毛丫頭,也敢誇言迷死我……真是可笑。」

  計靈犀背著手跳著前進:「不管你怎麼說,反正……就是不讓你看,有本事你直接上手啊!」

  雲揚扶額歎息,半晌無言。

  上手?怎麼上手?一上手,我就躺下了……

  兩人初見面,計靈犀就是易容的,不光是易容而且還帶著面罩。到後來住到雲家,也是帶著面罩的;一直到第一次離開天唐城去尋計凌風,仍舊如此。

  第二次好不容易回來,卻又適逢被雷動天追殺,為了躲避雷動天的色心,不得已將自己化妝成了醜女無鹽。

  即便後來去到了雲揚的家裡,易容仍舊沒有卸去,直接被雲揚塗了那藥,將容顏徹底遮住。

  前端時間危機解除,計靈犀不禁想提前解除偽裝,一直致力於尋找解藥,偏偏始終遍尋不獲,時至今日,眼看著那藥的時限即將過去了;計靈犀反而不著急了,甚至還準備了新的易容藥物,顯然是準備在雲揚的藥膏藥效過去之後,自己再塗一層,全然不打算以真面目示人了……

  任雲揚再如何的多智如妖,年少高才,卻仍舊無法理解這是一種什麼心理。

  不是說……女為悅己者容麼?這丫頭怎地總是跟別人想的不一樣呢……

  「靈犀啊,實話跟你說,那種解藥其實我隨手就能配出來。」雲揚嘿嘿笑道:「靈犀,你看,我對你可是與一般絕對不一樣。我都不知道你長啥樣兒就喜歡你了,我這絕對不算是以貌取人吧?」

  計靈犀哼一聲,一臉的不置可否。

  「我這不是為美色所迷,你知道的吧?」

  「哼!」

  「你且洗了去偽裝,讓我看看我媳婦兒長啥樣。」雲揚道:「之後去到了玄黃界,最開始的時候必然是要分開的。可別以後見了面,我居然都不認識你……這不是鬧了笑話麼?」

  計靈犀仰著下巴道:「歪打正著,我還真就是這麼打算的,到時候,我恢復本來面目,來勾引你,你要是敢動了心,就是渣男!」

  雲揚苦起了臉:「那我要是沒動心呢?」

  「那當然就算你對我不滿意!你看不上我這樣的!於我無意,我還留戀什麼?」計靈犀理所當然的說道。

  雲揚小心翼翼的道:「那你是希望我看不上你,還是希望我做個渣男?」

  計靈犀白眼一個個的翻過來:「從心而行就好,無論你是看不上我,還是做了渣男,我都接受現實,我可從來都不是認命的人!」

  雲揚痛苦的仰天高叫:「計凌風!你特麼的滾出來管管你妹妹!這還讓人活嗎?想要逼死我嗎?」

  計靈犀咯咯嬌笑:「你叫他出來也沒用!他從小都不敢管我,現在更加管不了我,有本事你自己親手動手管教我啊!」

  雲揚悲慘的歎息,滿臉儘是衰相。

  雲揚兀自不肯放棄,好一番的好說歹說軟磨硬泡,可計靈犀只是不同意,你有千條妙計我有一定之規,某人最後也只好無奈放棄。

  「好了好了,等洞房花燭夜,我自然會讓你看到了。」

  計靈犀紅著臉的補充道。

  雲揚閉著眼睛,喃喃道:「到那時候……不僅臉看到了,別處也都能看到了……」

  然而這一句話卻直接引起了計靈犀惱羞成怒間關萬里的恐怖追殺。

  嗯,現在雲揚是徹底幹不過計靈犀,不但修為不及,連理都是虧的,若非計靈犀尚有分寸,不曾當真下死手,謀殺親夫……嗯,謀殺准親夫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

  「這裡,就是四季樓總舵麼?」計靈犀看著絕巔之上的一片房捨,很有幾分不可思議的感覺。

  作為天下第一大勢力組織的駐地,這點規模未免太簡陋了。

  完全就是普普通通的茅草屋,打眼看去,所有的正方偏房廚房,所有一切都與普通百姓家裡沒有什麼兩樣。

  頂多就是彼此相間隔的距離稍微大了一些,所在地乃是常人罕至的高崖之上罷了。

  及至切身抵達四季樓總舵所在地,遊目四顧之下,確認此地大約每隔五十丈左右,便有一座宅子;宅子裡有院子,有花草,有廳堂,有臥室,甚至還有廚房,茅廁,應有盡有,很有一種居家過日子的氣相。

  只不過,此刻所有的房子裡面都是一個人都沒有。

  空山寂寂。

  一股無形滋生的蒼涼感覺不期而至。

  一些小院子裡,還有花草在寂寞的搖曳著,似乎在等待自己的主人歸來。

  「不意四季樓的人竟也一個個都是苦修士。」雲揚有些喟歎的說道:「不過話說回來,若是不能夠忍得下這般的荒涼寂寞,卻又怎麼會成就那等驚天動地的修為實力身手。」

  「不管正邪,但自古至今,凡是強者,凡是高深修行者,莫不如是。」

  「想要獲得凌駕眾生的實力,便要付出與之相當的代價!」

  「所謂無敵最為寂寞,這句話反過來說也是一樣!」

  「這個世上,沒有人比你付出的多,那麼,自然也就沒有人比你得到的多!」

  「很公平,真的很公平。」

  雲揚平靜的看著這一片。

  「逝者已矣,恩仇終了,願諸位一路走好。」

  ……

  雲揚用了一個時辰的時間,找出來此地所佈置的蔽蹤幻陣,在拔除最後一塊陣眼石的那一刻,天空中乍然顯出一陣變幻波動。

  無數的靈氣,陡然溢散之餘,竟於天空中現出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內裡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是一個通道,通往莫名之地,高深莫測,倍顯神秘。

  「你且在這裡等著。我進去看看。」雲揚道。

  「你……你可千萬要小心!」計靈犀緊張的道:「說不定,這裡尚有年先生設下的什麼陷阱,你們這種人都習慣預留後手,也許他的最後一記殺手便設在這裡……」

  雲揚笑了起來:「還真被你說對了,這裡還真有年先生的最後一記殺招存在。不過,我會安然接下,決計無恙。」

  計靈犀兩隻眼睛瞪得圓圓的:「你早就知道,那你還要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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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八章 這是為何?

  雲揚微笑一下,伸手摸了摸計靈犀的頭,道:「不存在冒險的,放心放心,我可不是年先生,更不是四季樓這夥人。心不同,做事處理的方法便有不同,年先生的這記殺招,於我無用。」

  計靈犀惱怒的將他的手甩到一邊,道:「我最後一次鄭重的警告你,以後不要這樣摸我的頭,小心姑奶奶大巴掌呼你。」

  雲揚道:「那請問姑奶奶,我應該怎樣摸您才不會大巴掌呼我啊?」

  「你應該……」計靈犀突然愣住,旋即惱羞成怒道:「滾!」

  雲揚哈哈一笑,又再望了一眼羞紅的俏臉,再不駐留,一溜煙也是地進入那黑色通道之內。

  霜尊者等人曾經說過,進入這通道是有時限的;若是超過了時限出不來,便會被永遠的封鎖在裡面。

  對於這個提醒,雲揚可記得很清楚。

  但他還是來了。

  只因為……

  「若是有一天,我隕落了,卻絕對不希望有人用我的屍骨拿來練功!」

  「這些屍體,都曾經是不可一世的大能者!」

  「就單只是為了表示對這些強者的尊敬,我也應該,來讓這些神骨物歸原主,絕不該令其再染紅塵,被他人所污!」

  此際,雲揚正在以自身最快的移動速度,在通道中全速疾馳。

  但讓他感覺到由衷奇怪的是,自從進入到這個通道之後,這個境地給他的感覺,非但與年先生所言不同,與冰雪霜等尊者說的亦是完全不同!

  傳說中,進入之後將會舉步維艱……

  傳說中,進入之後將會幻覺叢生,一個不慎就要心魔反噬,身死道消。

  傳說中,進入之後將會視覺銳滅,雖非目不能見物,卻也僅僅能看到自己身前有一個破敗的神墓,裡面有一具神骨,至於其他的基本都再難看清,也就只能看到近處的模糊景象,稍遠一點便完全都看不到了。

  可是以上這些個傳說阻滯,雲揚進入這裡,半點都沒有感覺到,非但沒有舉步維艱,反而是行進異常順暢,幻覺視覺障礙都是沒有,全無異狀。

  難道傳言有誤?

  雲揚沒有注意到,在他進入這片空間的時候,他的神識空間中,綠綠正緩緩搖曳。而他這幾年裡一直收取的善惡因果之氣,正緩緩瀰散而開……

  只不過短短時間,已經充滿了這一片空間。

  那是人世間的至真至純的正義!

  所過之處,所有陰霾,一概退避!

  遠方洞口的出處分明顯現出一片光明,終點雖遙,抵達不過就是一個時間問題。

  以雲揚今時今日的修為實力而論,全速疾馳之下,這段路程,只不過瞬息之間!

  雲揚雖然感覺眼前的狀態氛圍哪裡不對勁,但彼端光亮已經在眼前,如何不進?!

  雲揚一步跨出通道,進入眼前光明境地。

  可雲揚卻即時感覺到眼前儘是白光閃耀,不過總算不至於太過刺眼,聚攏眼神,尚能視物,遊目四顧之下,發現當前立身的碩大的空間似乎沒有盡頭,到處盡皆散落著閃爍著白色光暈的神骨。

  顯而易見,剛才入眼的白光,盡都是源自此間的許多神骨!

  亦是在有一份明悟的同時,一股籠罩在這個神秘的空間上空的莫名威壓,牽連到了雲揚的身上,似乎隨時都能落下來,將這空間之中的一切事物,悉數壓為齏粉,無有例外!

  雲揚心念一動,不敢怠慢,提聚本身最強威能,以策萬全,防備意外驟臨,同時再散出神識,仔細探查此間的所有一切,卻見這個空間裡,除了神骨之外,基本就只餘下一塊一塊的墓碑,但那些墓碑盡都是破破爛爛,殘缺太多,根本看不出上面寫的是什麼。

  雲揚不禁呆住了,墓碑殘破至此,線索蕩然,根本就難以判斷出神骨原屬於這裡面的那一具屍體,更有甚者,在這個空間裡,神墓卻又何止十二座?

  想要達成歸返神骨於原主神墓的初衷,談何容易!

  雲揚念頭轉動之餘,登時一陣陣的苦笑。

  遠的不說,就只是眼前看到的神墓,只怕二百四十座也還不止!

  所謂十二天人之骨的說法簡直就是荒誕,無稽!

  雲揚並沒有注意到的是,自從他進入這個空間之後,這空間之內的光亮便在持續一種隱約增幅的過程中,越來越亮,似乎在醞釀著什麼……

  站在這神秘的空間裡,雲揚愣然半晌;初初曾經做過很多設想,包括神墓內有機關,有莫大凶險,可是自己非是心懷惡意,只為送還神骨,是故總覺得此行甚易,可是現在狀況,凶險似無,可想要完成初衷也似無望,不禁苦笑一聲。

  再過片刻,雲揚從戒指中取出神骨,將之緩緩地放置在面前地上,輕聲祝禱道:「餘此行並無他意,僅為歸還各位前輩遺骨;本欲將之盡數歸返原主,盡善盡美。只可惜事與願違,晚輩實在無能分辨更多。各位前輩英靈不昧,相信不會怪罪雲某此心。」

  「雲揚也為修行中人;將心比心,我們都是最驕傲的一群人;越是修為高強到巔峰的修行者,越是驕傲;越是不容任何人褻瀆!」

  「各位前輩活著的時候每一個都是叱吒風雲,笑傲九天之輩,縱使死後無知無覺無感,吾也不願前輩們的遺體被有心人褻瀆,仗之不義。」

  「原因無他,這是感同身受的強者尊嚴!前輩們活著的時候,自己來維護自己的尊嚴,無人敢於冒犯。而前輩們逝去,便由我們這些後來者來維護前輩們的尊嚴。」

  「當初聽聞神骨之名,便有相護之意。今日此心終於達成。」

  「心意如此,便是如此。」

  「惟願諸位在此安息,英靈不昧,各人神骨各歸其為,回返原身。從此後與世隔絕,流年安詳。」

  雲揚喃喃訴說半晌,隨即深深地鞠了一躬,就要轉身離去。

  送還神骨乃是此心之初衷,雖然未臻圓滿,亦屬不虛此行,不枉此心!

  不義冥冥中,突然有一個幽幽的聲音突兀開口問道:「這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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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九章 赤子之心

  雲揚愣了一下,心道,為何?剛才我不是解釋得還不夠清楚麼?

  他愣了這一下,那悠悠的聲音便再次問道:「這是為何?」

  雲揚想了想,道:「無他,只因為各位前輩都是風雲人物,每一個都是屬於傳說的存在;而雲某雖然不才,卻也自認可於這天玄大陸載入傳說的故事;雲某也是人,自份也有一天會死。」

  他淡淡的笑了笑:「若是我死之後,我的屍體要被有心人取得,所遺骸骨被一塊一塊的拿出來練功……雲某自問無法忍受。所以,我覺得各位前輩也同樣的無法忍受。」

  「所以……便有了今天之事。」

  這一番解釋完畢了,雲揚才驀然間想起:咦?剛才是誰在說話?

  此間明明與世隔絕的私密空間,怎麼還有人說話的聲音?

  自己剛才可是展出神識再三確認過的……那麼,剛才的發聲者是誰?!

  一念及此,雲揚頓時一陣悚然,霍然抬頭看去。

  但聞空中又自傳來一聲幽幽的歎息聲音,隨即,更有一片歎息聲音隨之而起。

  這空無一人的寂靜空間,一時間彷彿同時出現了似乎是數百人,數千人,數萬人同聲長歎的聲音。

  雲揚更覺毛骨悚然,渾身的雞皮疙瘩呼呼地起了一層。

  此間乍起呼呼風聲,卻非是雲揚化相,而是——

  雲揚眼前肉眼可見的出現了一股股小旋風,捲起來雲揚剛剛放下的許多神骨,徐徐向著一個又一個神墓而去。

  剎那間,這些神墓之中已經被拆的七零八碎的遺骨,亦隨之恢復完整了起來。

  仍是之前那個幽幽的聲音:「多謝你了年輕人……這麼多年以來……終於有了一個這樣的人出現,天意弄人,造化弄人,卻終有一份善意……」

  「……這天地之間,正義不曾缺,善意不曾泯;畢竟是存在的……我心甚慰!」

  風悠悠,雲渺渺。

  眼前一陣莫名變幻,雲揚恍惚間驚覺,自己眼前所見的所有一切,彈指易換。

  原本充滿了荒涼破敗氣象的空間,居然在這一瞬間變得天高萬丈,玉宇瓊樓;祥雲繚繞,龍鳳盤旋……紫氣瑩然,氣象萬千。

  在一片祥雲繚繞,羅列無數的巍峨高大宮殿,儼然是一方異界。

  彼方乍現影綽,似乎有無數的人影出現,卻又即刻消失,似乎是無數的金甲神將,在守衛著那天際乍現的威嚴宮殿。

  眼前一陣白雲飄來,乍然幻化為一個超然脫俗的老者,老者白鬚白髮,仙風道骨。

  雲揚何等眼力,更是最擅玩雲相變化的大行家,瞬時判斷出,這老者的身軀根本就是籍雲相雲霧所化,並沒有半點實在的感覺,但其本質又與自己的雲相異能不同,高深莫測。

  「年輕人,你很不錯。」老者的影像在空中喟歎的說道:「已經不知道多少年了,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人存在;很好,修為不俗,心地更是不俗。」

  雲揚才待想要開口說點什麼,諸如謙虛兩句雲雲,但見那老者即時搖手,打斷了他的開口:「少年人,老夫時間不多。只能長話短說,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安靜的聽我聽完。」

  雲揚一時間只感覺自己猶如身在夢中一般,滿心儘是虛幻不實。

  而老者的聲音卻自飄飄渺渺的再度響起。

  「你說的沒錯,強者的尊嚴,不容褻瀆。我們都是高高在上一輩子的人了,自己的屍體被人糟踐,豈能甘心?」

  「但不甘心,卻又能如何?」

  他長長歎息一聲,道:「你既然是修行中人,當前已有相當的境界層次,那麼合該知道,有一方地,必有一方天的道理。」

  「所謂有一方地,必有一方天,道理淺白,便是這一片天地有人類存在,那麼相對的,亦有有一個天庭存在……而所謂的神仙,便是得道升仙的天庭中人。」

  「天庭之人主掌人間禍福氣運等一切,此為定數,天地開闢之後便無人能改的定數。」

  「可是,我等這些凌駕於此方大地的主宰,得道真仙……卻因為,多年前的一場江湖大亂,人間變故……一朝傾覆!」

  「誰說定數無人能改,不過實力不到,威能不及……人間大亂,而我等只顧安享度日,並未曾干涉,以至於,君主爆發雷霆之怒,認為我等失職,不配享此天位……當日,君主大人一怒之下跨界而來,指掌翻覆之間,天庭不存,大地分剝!」

  「天庭一眾成員,都在這一番變故中身死道消……僅餘屍骨纍纍,堆在這荒蕪空間……便是那殘存的精氣神,也都被抽取出去,來維持這大陸的禍福善惡,保持著所謂的天日昭昭……」

  「然,我等所遺的精元氣,縱然數量不菲,終歸是無本之木,無根之水。勢必不能維持長久,時至今日,所有同僚都已至油盡燈枯,強弩之末。」

  「相信至多不過百年時間之後,便是最終的諸神末日,神跡蕩然。」

  「所有人都被埋在這裡,埋在這樣一個數面透風的特異所在……」

  「此地一邊連著玄黃界,一邊連著天玄大陸,可算天地間少有的可連接玄黃界與天玄大陸的境地,又或者說是一處聯通兩界的中轉站。」

  「然而亦是因為這點,我們的遺骨亦處於隨時會被人發現的位置……更兼充滿了誘惑。因為每一個看到神骨的修行者都明白:只要得到神骨,融入自身,就有望成就真仙之境,修途大進!」

  這聲音之中充滿了蒼涼:「我們都是九天之上的人物,一個個傲骨凜然那是必然。誰願意看到自己死後屍骨還要被人拆了去練功?英雄一世,明明已經位列真仙,最終卻要落得一個屍骨無存的慘淡結局!」

  「但這個結局乃是君主大人要讓我們看看的結果,親身體驗的結果,時時旁觀自己的屍體被人取走,被人利用;被一幫自己曾經傾心守護著的人拿去練功,卻不能有任何反抗!」

  「猶記當時君主大人說過的一句話:當有一天,若是有能夠忍住成就仙人誘惑的赤子之心修行者;在得到神骨之後卻選擇了將神骨送回……那個時候,便是你們的解脫之日!」

  「只需這個人將神骨搜集齊全,全部送回,非但天庭可以恢復如初!連帶爾等,也可以恢復本體,重登天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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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章 幫!

  「當時我們身在局中,一廂情願的設想,滄海桑田,能人輩出,每一朝每一代何曾少了英雄豪傑,更加不會缺少真正品德高尚之人。或許幾年之後,我輩就能解脫了……結果,我們所有人盡皆大錯特錯!」

  「舉凡有緣來到此境之人,竟並無一人能夠抗拒得了成就真仙的誘惑。盡都選擇了將我們遺體拆開,供他們自己運用……」

  「我們苦苦忍受,同時也在苦苦等待,等待著這樣一個人的到來,可這樣一等,便是等了十幾萬年……」

  空中的老者充滿了渴望期許的看著雲揚:「小兄弟,你已經聽我說完了吾等往事始末,而老夫也看得出來,你乃是一個真正的君子,真正的英雄豪傑。不知道你願意不願意,再多幫我們這些殘魂一把?」

  隨著老者的話音才落,空中又有無數的虛影浮現,雖然盡都是朦朦朧朧,大抵就只能看出一個頭來,但每個人的眼神是極為迫切地注目於雲揚。

  顯然是希望他答應。

  雲揚面上不動聲色,但心中卻是充滿了震動!

  想不到這神骨,居然牽扯到了這麼多事情。

  這也太複雜了吧……

  天玄大陸的無敵傳說,能夠成就真仙的神骨,最初的源頭竟然是來自於天庭,來自於此世的真仙……而更令人聞之生畏的是,此世的真仙,凌駕於大陸眾生之上的真仙,仍舊不過是更高層次強者指掌傾覆的渺小存在,自己往昔盲目的認為,成就真仙就是星空強者的想法,竟是錯的那麼離譜!

  「原來是你們,在身死道消之後的這麼多年之後,仍舊以精氣神維持著,保護著這個世界的安穩……」雲揚輕輕喟歎了一聲,仰頭向天,喃喃道:「英雄不該受此委屈,縱然其中另有因緣,你們這無數歲月的付出,已經太多。」

  他沉默了一下,道:「我應該怎麼幫你們?盡情開口無妨!」

  那老者聞言頓時激動地語不成聲:「你……你答應了?」

  這強烈至極的激動,險險令到讓他的魂體就此徹底消散,好容易才又重新穩定了下來。

  雲揚認真地點點頭,微笑道:「我答應了。」

  老者的虛影兀自在劇烈的顫抖著,又過了好半晌才道:「你……你不怕我們不過是花言巧語,是別有用心……或者是利用你脫困離難?」

  雲揚眼簾半闔,淡淡道:「就算單只是為了強者尊嚴不容褻瀆之說,我便願意做這件事。若你們是利用我,頂多就是我也在你們回復之後再將你們擊潰就是!」

  老者的神情轉為古怪地往著他,片刻後終於笑了出來:「好志氣!」

  他的神情有些愣忡,喃喃道:「這就是……心嗎?」

  適時,老者的身形壓得很低,中間那幾個字更是低不可聞,反正雲揚是沒有聽清楚的。

  但周遭那很多虛影的臉上,卻盡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一個個若有所思,慚愧之意油然升起。

  「年輕人,玄黃界也有幾家擁有類似這種墓地通道。」

  老者道:「而此種通道,一旦有發現的人貪婪,取走了神骨,那麼……就只能等到有人將神骨歸還之後,才會徹底封閉。」

  「所以只要小友將神骨悉數追回,自然會知道如何進入之法。同樣的,唯有等神骨完全收集完畢,我等才可以重建天庭,再回仙班。」

  「此後之事,便盡皆拜託小友了。」

  虛影們每個人的臉上都顯出慚愧之色:「最讓吾等慚愧無顏的是……我等殘魂並無可以回報小友的任何物事……甚至就算彼時小友當真做到了神骨盡歸,我們仍舊是身無長物可以報答……這一節,卻不願瞞哄小友。」

  雲揚哈哈大笑:「我來送回神骨的初衷,本就沒打算要什麼報答,不過是為了玉成強者尊嚴,而此事既有後續,我盡力而為相助便是,百年時光……我定在此時限到來前,收集齊全諸位遺骨,這亦是為了天玄大陸的福祉,僅此一項,便是此行不枉。」

  「多謝!」

  天際眾多虛影一起躬身致意。

  隨即,天空中所有的虛影又自齊齊消失不見,恍如不存。

  之前那玉宇瓊樓的景象,也瞬間化作了一片虛無。

  唯有一個虛弱的聲音,在空中迴盪:「此處不適合凡人久留,小友還請速速離去,免得被陰氣所傷……」

  雲揚走出這一片神墓空間的時候,只感覺有些迷迷濛濛的。

  任他再如何的多智如妖也好,卻也萬萬不會想到,年先生等四季樓的人心之念之的神骨,其源頭居然還隱藏有這樣子的隱秘!

  這根本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驚天大秘密!

  「四季樓心心唸唸就是收集全神骨,期許能夠成就真仙,乃至位列仙班……殊不知,依靠神骨根本就沒可能成就真仙,甚至成就了,也不過落了下乘,至於位列仙班,更是荒謬,此世已無仙班可言,談何位列仙班,這麼算下來的話,神骨對於四季樓來說,非但不是一個可以升天的機遇,反而是一個萬劫不復,終至沉淪的至閻陷阱!」

  「且不說他們永遠都不可能收集全神骨,就算真的僥倖收全了,乃至成就了真仙層次,最終瞭然的,也不過就是全然沒有希望的現實,再沒有修途更進一步的餘地,只有絕望!」

  「成功一刻便是失敗之時,這……這才是最最恐怖的絕望啊!」

  雲揚下意識的回想其四季樓這麼許多年以來的孜孜不倦,一直在為了這個目標努力,所耗費的人力物力財力心力,實在太多太多,然而真相,真實情況居然是如此,委實是令人唏噓。

  雲揚亦是忍不住心中歎息一聲。

  年先生等人,拋開是非善惡不說的話,隨便哪一個不是這人世間難得一見的人傑?

  卻因為生生陷入這個無法抗拒的最大迷局之中,一旦進入,便再不得脫身。

  然而說到底,這一切不過就是人的貪念在作祟罷了。

  可是……亙古以降,面對成就此世無上高度的誘惑,始終沒有人能夠抗拒,泥足深陷,無法自拔!

  「年先生當日最後告訴我神墓所在之地,果然也是不安好心,這裡,也果然是他給我的最後一個陷阱。只不過,這個陷阱考驗的卻是我自己的心是否貪婪。」

  「年先生也不愧是一代梟雄了。人都死了,還留下這麼大一個坑!」

  雲揚回想起一件事:在最終決戰之前,年先生身上一塊神骨都沒有!

  作為四季樓掌權者,這等能夠直接成仙的神骨,卻一塊也沒有,這代表什麼?

  再聯想到今日,不由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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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一章 七星湖

  「縱使他不知道個中真相,但以他切身體會過神骨加身之後的威能,很大機會是感覺到那神骨雖然威能浩瀚,卻非是當真與本身融合,就只能增加一時之力,己身絕難永久擁有,當真融合,進而推之,收聚神骨者,必然將有莫大禍患臨身,不過就是一個時間早晚的差別而已。」

  「或者就是這個原因,四季樓中明明那麼多人都擁有神骨,唯有年先生以及最核心的四季使者與十二月卻沒有融入神骨,增長自身威能!」

  「他將我引入這神墓的根本用意,就是賭我的本心,但凡我稍生出一點點的貪念,我之終局便將改寫。」

  「畢竟,此世或者就只剩下百年光陰可以蹉跎,來日無多!」

  神墓中的虛影雖然並沒有說起了因貪念而收取了神骨會造成什麼不好的後果,但不好的後果卻一定存在——被此世真仙直接定義為貪婪者、更兼那麼多神明切齒痛恨,能有什麼好下場?

  哪怕他們一時間無能為力,但是……這份怒火卻只會時刻積累,等待最終爆發的那一天。

  諸神……豈能放過如此糟踐自己屍身骸骨之人?

  恐怕就算是那些人轉世投胎了,也會被拉回去狠狠折磨的吧!

  一念及此,雲揚卻又想到了此行中最恐怖的那個認知,君主大人的威能!

  以往,雲揚已經知道傾覆天玄大陸的君主大人乃是星空強者擁有此世修者難以想像的恐怖威能,自己只有仰視的份,卻竊以為天玄大陸古籍記載的所謂得道真仙,大抵就是所謂這個層次的強者,也就是星空強者!

  但現在所知的現實卻是,天玄大陸與玄黃界未分離之前的歷代得道真仙,面對星空強者,仍舊不過螻蟻一般的存在,仍舊是信手傾覆,動念齏粉!

  這個認知就比較恐怖,堪稱恐怖至極!

  原來所謂的星空強者,竟是這樣的未知級數,便是用高大上只怕都不足以形容其萬一,又或者是億一?!

  ……

  「怎麼心事重重?事情辦得不順利?」計靈犀皺著眉,偷眼看著雲揚。

  自從雲揚從那裡面出來,雖然沒說什麼,但心事重重的態度顯而易見,鬱鬱寡歡的心情難以掩飾。

  「難道在裡面發生了什麼超出臆想之外的事情……」

  計靈犀心中沉吟未定,接下來的一路上卻收起了小脾氣,萬二分著意的溫柔體貼,將雲揚照顧得無微不至。

  雲揚確實是在考慮事情,即便拋開星空強者不說,畢竟還太遙遠,但就只是收聚散逸的神骨就已經頗為難辦,因為那些已經獲得神骨的對象,應該都是玄黃界的高門大戶,或者每一家的實力都不會遜色於四季樓,甚至還要大大的超過之……但事在人為,尤其此事悠關天玄大陸百年之後的存續,總要盡力達成,不意如此沉吟半天,愁眉不展之後,卻愕然發現……咦?這半天怎地過得格外舒服呢!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水來只顧喝……

  以雲揚的頭腦自然不會不知道個中關竅,而同樣是因為頭腦,雲揚很乾脆地一路繼續皺著眉頭想了下去。

  這等享受機會可不多啊……

  計靈犀哪裡知道某人竟是個戲精,一路上悉心服侍,唯恐這貨愁腸鬱結出病來……

  哎,這世間人心不古,誰道英雄豪傑不存齷齪心思,可見一斑!

  「咱們這是去何處?」

  「七星湖。」

  ……

  七星湖。

  「唯有到了七星湖,才明白什麼叫做七星湖!」

  看著面前的七星湖,雲揚歎息一聲。

  這裡就是米空群米公公的故鄉了……

  想到那婆婆臨死之前,跟自己說的話:「多謝你,幫我和群哥完成了此生最大的心願,作為謝意,尊駕若是有空的話,可以去七星湖看看,或有所獲。」

  如今,七星湖我來了。

  此行,非是為了那婆婆的謝意。

  只因為,這裡將是我在天玄大陸的最後一站。

  ……

  七星湖。

  便如雲揚所言,唯有到了七星湖,才明白這七星湖的得名由來,遊目四顧,清晰的看到周遭的七座山峰,將一灣湖水合抱其內,若是較高處看下去,那一灣湖水便如是群山環抱中的一顆璀璨明珠,蔚為奇觀。

  七星湖周遭的那七座山峰,滿目儘是鬱鬱蔥蔥,植被生長得尤為茂盛。

  雲揚站在山峰之巔,只感覺樹木茂盛遠勝他處,但除此之外倒也再沒更多感覺;可是一旦升上半空再看的時候,卻即刻發現此境的不同之處。

  視野所及,這片地界範圍的一干山林,除了環繞七星湖的那七座山峰之外,其他的山峰也都盡顯蔥鬱,但明顯少了太多的生機盎然,兩相比較之下,端的差天共地。

  兩人即刻發現了一個事實,這七星湖周遭的七座山峰,直若一處世外寶地一般。

  兩人見獵心喜之下,一左一右分開查看,倒要一窺究竟。

  半個時辰之後,兩人在原地聚首。

  「周圍的山峰樹木花草雖然也有些許天材地寶,但檔次分明要比這邊低了不下兩檔。」

  「不錯,這七座山峰的參天大樹幾乎隨處可見……而且動輒就是七八個人合抱的大樹。連在其他山上都只能是灌木的存在的尋常植株,在這裡也盡都生長成了大樹!」

  「這七星湖,必然另有玄奧之處!」

  「但這個秘密,究竟在哪裡?」

  思及這個答案,兩人不禁面面相覷。

  因為即便是以他們兩人的眼力,竟然也沒有看出來任何端倪,蛛絲馬跡。

  雲揚沉吟片刻,這才開口道:「雖然始終沒有看出來此地到底是哪裡存有蹊蹺,但這七星湖周遭的七座山峰之上,卻最少十幾股強橫的氣息隱伏,這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計靈犀眼珠一轉,道:「這些人大抵就是熟悉此境秘奧而長年累月在此地修煉的修者。只不過這些人每一個的修為固然頗為不俗,都已臻至道境,但較之我倆仍然相差極遠。」

  「不過,此地修者甘心放棄了闖蕩江湖,一心留在這裡修煉,只怕就正如你說的一樣,這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計靈犀狡黠的看了一眼雲揚:「咱們時間並不是很充裕吧,與其自己慢慢的摸索,不如直接找人詢問一二來得便捷。」

  雲揚哈哈大笑:「你正道出了我心中所想,我這就找他們來問問。」

  計靈犀剛要問:你怎麼找他們過來?

  就已看到雲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即縱聲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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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二章 強邀

  雲揚長嘯的音量初時並不很高,僅止於悠悠的傳播出去,但隨即便扶搖而上九天,片刻之後,便在半空中轟轟雷震一般的暴烈響動。

  一時間,天際轟然越來越響,頃刻之間便已經是震耳欲聾。

  再過片刻,更如是山呼海嘯,天崩地裂,方圓千里金雷震,任何人也再難泰然處之。

  如此一刻鐘之後,嘯聲始終不見減弱,反而越發雄壯,越來越顯暴烈浩蕩。

  這會的七座山峰上空,早已經是風雲動盪,驚雷閃閃,霹靂橫空。

  狂風呼嘯掠境過處,早已將七座山峰無數的參天大樹,盡數刮得俯首朝拜!

  這一嘯之威,竟致如斯,直有驚天動地之威,覆地翻天之勢!

  乍然,一聲巨響之餘,七峰環抱的七星湖湖水應聲激盪翻捲而起,直沖天空數百丈!

  沛然水勢升空至極高處,終於力竭,然後在空中微微一頓之後,轟然落下。

  轟隆!

  數以萬噸計的湖水重重砸在七星湖水面,整個湖的湖水即時倒灌而出,向著四面八方奔湧而出!

  然而動靜至此,此地眾多修者仍舊全無動作,端的沉得住氣!

  雲揚並不氣餒,卻是再次加力,嘯聲更見雄壯高昂!

  嘯聲威勢再漲,有如灌腦魔音一般,以擇原廣被無所不至的方式強勢衝向七星山。

  七峰之上的所有花草植被,因嘯聲之衝擊,直上半空。

  無數的山頂碎石,也因之紛紛顫動,高山滾鼓一般轟隆滾下。

  終於,隱隱約約地聽到有人驚呼的聲音。

  無數的亂石崩飛之中,有十幾道人影縱身而出,滿臉痛苦的向著這邊急速飛掠而來。

  其中更有人滿臉扭曲的大喊:「別再吼了啊……」

  只可惜那聲音未及遠傳便已經立即被狂風與長嘯聲衝擊得變成了滿天飛絲,全不可聞,聽也聽不到了。

  但既然有人出來,雲揚自然也就達到了目的,微微一笑,立即收聲。

  收聲之瞬,整片天地之間,再見音波激昂動盪,重歸一片寂然!

  然而承受音波衝擊的七星山兀自餘波未消,山峰仍舊在顫慄,湖水在波瀾起伏,天空中風雲也在動盪不已。

  一片凌亂之中,數道人影,如飛而來。

  幾個人都顯得很狼狽,眼神中更顯驚懼惶恐之色。

  雲揚一嘯之威,天地動容,風雲變色,他們雖然修為高強,但仍舊承受不了這等無所不至,無堅不摧,催魂鑽腦的魔音,只能出來求饒。

  此際,此間修者每個人的心中都是滿滿的忐忑不安。

  這是什麼人來了,怎地如此霸道?

  尤其是那份修為,簡直就不響此世修者所能夠擁有的級數。

  他們猜的沒錯。

  雲揚現在的修為,確實早已經超越了這個世界的極峰!

  「敢問尊駕是誰?為何……為何在此……這個……」

  在此境隱修的十二名修者齊齊站在了雲揚面前,紛紛用又驚又詫的眼神看著面前兩人。

  這一男一女,也實在是太年輕了一些,怎麼也不像是那幾個傳說中的前輩高人啊……

  在天玄大陸這種拳頭大才是道理大的世界,縱然是高深修行者,一旦遭遇更強的修者登門尋釁,所謂高人風度便會銳滅,心境稍遜者更會如這些人一般,大大的失態,倒非是他們太過不濟,實在是因為……雲揚太強了!

  雲揚抱抱拳,態度異常謙和,似乎甚至是有些歉意的說道:「外地人初來咋到,不知道這七星山的奧秘,出於無奈之下的妄動,籍此邀請大家出來一會,此舉無疑打攪了諸位清修,還請多多見諒才是。」

  眾人青白著臉連道無妨無妨,心下卻道:你這樣霸道的邀請,我們怎麼可能不出來?再不出來,我們就被直接震死了……

  有這等絕對的實力在身,拳頭大就是道理大的至理,乃是此世鐵則,我們明白的!

  您……實在是不用這麼虛偽的道歉的。

  就算您演技好,表現的很誠懇,可我們不會相信的,但不會影響我們會表現得很相信!

  「敢問諸位,這七星湖到底藏有什麼奧妙,我之前百般搜索,卻全無所獲所在?」

  雲揚和藹可親的問道。

  十二人聞言之下,臉色同時黑了!

  這七星湖奧妙所在,乃是我們這些人在這裡練功的根本,豈能輕易的告訴你?你一來問的第一個問題,居然就是要刨我們的根。

  雖然你修為高強是很了不起,可常言道,斷人財路有如殺人父母,斷人修途更甚不共戴天,不知道嗎?

  「這個……」眾人盡都顯得有所猶疑,雖然忌憚雲揚的高深修為,但雲揚的問題已經涉及自身修行根本,一時間竟是難有決斷。

  雲揚瞇起了眼睛,淡淡的說道:「諸位不理紅塵事,隱居在這七星湖,本是個人自由,其他人並無立場置喙。然而這七星湖位處玉唐帝國境內,便是玉唐國土,自然也是玉唐子民,之前天下紛亂,玉唐一度岌岌可危,面臨如斯亡國滅種之險,各位得益於玉唐,卻視這國破家亡之險於無物,坐觀玉唐子民生靈塗炭忍心不理;此可算是重罪一條麼?!」

  其中幾人聽了雲揚這番話,面有慚色泛起,然而更多人的眼神中卻儘是不以為然之色。

  畢竟對於高深修行者而言,俗世爭端向來不在其眼中,雲揚之言固然成理,當更多的不過是強者的欲加之罪!

  「本座總攬天下,若是將你們幾人就這麼斬首,卻也說不過去。」雲揚淡淡的說道。

  終於有人一聲冷笑:「總攬天下?你以為你是誰?」

  雲揚眼中寒光一閃,逼視著說話的這個人,冷冷道:「你道本座是誰?!本座血戰天下,出生入死,向來戰鬥在第一線,歷經千百戰,而得到現在玉唐的局面……本座,便是玉唐九尊之雲尊!」

  玉唐九尊之雲尊!

  十二人同時臉上變色。

  他們就算是避世不出,卻也知道玉唐九尊,智尊雲尊的蓋世威名!

  若是別人來,倒也罷了。

  自己等人總有話說,單只高深修行者不該介入世俗紛爭一說,便可立論。

  但是,面對雲尊,面對雲尊為玉唐立下的赫赫功勞,十二個人每一個人都是無言以對。

  就以雲尊貢獻而論,對他們這幾個在國戰之中沒有任何出力的人當場斬殺,斷斷不會有任何人有異議!

  縱使仍舊有人會覺得冤枉:我們雖然沒出力,但是我們只是一心修行,無暇旁顧而已!

  但在玉唐可沒有人會跟你講這個道理。在國破家亡的時候,你有一身本事,卻一味的隱居山林,任憑國家危難生靈塗炭,這在現在的玉唐人看來,這就是罪!

  不可原諒的大罪!

  「如今,本座沒有問罪於你們,只是要打聽一些事情而已,而你們居然因為一點點的私心隱藏不說,還覺得是侵佔了你們的利益?」

  雲揚威嚴說道:「不論國家,不論子民,只論江湖的話……本座現在將你們殺乾淨,難道,這七星山的秘密,我就得不到了麼?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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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三章 還是人麼?

  最後這一聲嗯帶著如山如岳的威壓,直接蓋頂而下,狂猛氣勢,驚濤駭浪一般的撲面而下!

  十二人瞬時感覺到心驚膽戰,宛若突然置身於森羅地獄一般,渾身發冷,遍體森寒,似乎連靈魂也因之顫抖起來。

  這才驚覺:這位雲尊,不只是九尊之雲尊,同時還是一位自己等人無可匹敵的蓋世強者!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如此高深境界的超級高手!

  他真要殺自己這些人,當真是如同殺雞一般的容易!

  當先一人咳嗽一聲,道:「其實這七星湖的秘密,說穿了也是不值一提;既然雲尊大人主動垂詢,吾等自當盡皆奉告。」

  其他人也都低下了頭。

  雲揚眼中閃過一絲冰寒。

  這些人在戰亂之際隱居在這裡不問世事,第一自然是清淨,不想有人打攪練功,一心追求大道。但未嘗就沒有貪生怕死的因素。

  如今一旦以生死相迫,果然即時將這幫傢伙本性逼了出來。

  雲揚心中鄙夷之意直線升騰:就你們這樣的心境,居然也想要追求大道?若是有成那才是天大的笑話。

  「七星湖的靈氣,遠比其他地界濃郁。在這裡練功,具備事半功倍的效果,即便比之傳說中的福地洞天,也絲毫不遜色。」

  這人吸了口氣,道:「以我而論,在這裡練功修行,基本修練一天所得之玄氣累積,可以抵得上在其他地方修練一個月……所以我等戀棧不去,常年駐留於此……」

  雲揚皺起眉頭,道:「哦?此地竟有如此靈異,可知根由為何?」

  看著這幾個人,雲揚嘴上追問,心中卻是充滿悲涼感慨。

  諸國總道玉唐並無高深修行者倚為長城,往昔就只得一個雲逍遙撐面子,可彼時的七步殺生劍天外雲侯,才不過山境七重山的水準,較之諸國許多山境頂峰十成大圓滿的高手差之許多!

  可誰知道,在玉唐子民生靈塗炭,數以億計的大好男兒在這些年裡前僕後繼的戰死沙場的時候,在這些普通人們都甘心赴身國難,只憑著血氣之勇馳騁疆場的時候……

  在玉唐國境之內,在這裡,明明有一些身具以一當千,以一當萬強大威能之人,隱居在山水之間,整日裡樂陶陶悠閒度日,自得其樂,自我滿足!

  戰火瀰漫了整個大陸,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道?

  他們既然知道九尊,知道雲尊,那就不可能沒道理不知道外面的事態走向。

  但他們還是仍舊選擇了隱居不出。

  他們明明是已臻道境級數的此世超階強者!

  雲揚主動報出自己名字的本意,更多的是要看看這些人知道不知道。

  雲揚甚至希望,這些人當真就是一心修行,全然的不諳世事!

  可是事實證明,他們知道!

  他們什麼都知道!

  只不過是他們選擇無動於衷,冷眼旁觀玉唐烽火,生靈塗炭。

  這樣的現實讓雲揚一股火氣衝上來,差點就要遏制不住將這幾個傢伙悉數斃於掌下!

  「我等也不知道此境靈氛濃郁究竟是源自於什麼原因,事實上我等也都曾潛心查探,卻全無所獲,所知並不比雲尊大人更多。」說話的那人小心翼翼,遣詞用句尤其小意。

  可是十二人卻仍舊有感覺到了雲揚身上縈繞著的強烈殺機,知道這位雲尊此刻已經動了殺念,人人都是心下顫顫,膽戰心驚。

  「我等唯一發現的特異之處只有……這七星湖周遭的靈氣氛圍格外濃郁;尤其是到了晚間,月華格外的明亮,還有星光也似乎璀璨異常,而每到月圓之夜,這種靈氛濃郁程度還要再增一倍。」

  「事實上,這麼多年以來我們也都致力於找出七星湖的秘密根源所在,但始終難以如願,無法能做到。」

  旁邊的老者歎了口氣:「其實若是能夠早日找到這個秘密,我們心下再無旁騖,或許早就離開了這裡,去參與戰場國戰了……畢竟……咳咳,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咳咳,我們……也是玉唐子民啊……」

  雲揚深深吸了一口氣,險險被那八個字刺激得當場開殺,痛下殺手。

  你們也知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可是你們當真配說這八個字麼?!

  不僅雲揚,就連計靈犀,聽到那老者所說的這句話之後,也是忍不住一種想要嘔吐的慾望。

  雲揚悵然的站了一會,終於無力地揮揮手,道:「罷了,你們都回去吧。全都快快回去吧……」

  突然沒有了半點與這些人交談的興趣,只想眼前眾人盡速再眼前消失。

  眾人如蒙大赦,一個個立即轉身,飛一般的走了。

  最後一個走了幾步,突然轉身,滿臉儘是苦色的道:「雲尊大人,我等也非是全然無情之人;只不過,修煉素來艱辛崎嶇,更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好不容易有了這等修行妙處,誰能捨得下拋得開?雲尊大人指責我們不曾為國出力,我等無言反駁,唯有愧領……但雲尊大人卻不知道……」

  雲揚冷冷道:「什麼?我不知道什麼」

  那人長歎一聲:「我的家人……也是死在這一次戰亂之中……老夫親眼目睹慘劇卻無力阻止……當日東玄大軍鐵蹄踏過……老夫縱使有幾分本事,終歸人力有時窮,一己之力難以撼動百萬軍眾……老夫……連自己的家人都保不住,更何談……」

  計靈犀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說道:「以你道境修者之實力細微,竟然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家人被屠戮了?置之不理,全然不顧?!」

  那人長長歎息:「老夫不過孤身一人,縱然盡命一搏,便當真能撼動百萬大軍麼……」

  計靈犀滿臉都脹得通紅,嬌軀簌簌顫抖:「你……你還是人麼?!」

  須知山境頂峰修者,戰力往往就已經超出常理,卻仍忌於人海戰術,一旦遭遇大軍圍剿,生還希望渺茫,而天境修者較之山境修者戰力飆升數倍以上,卻仍無能硬撼數量龐大的軍隊,即便如當日的雲逍遙白衣雪方墨非等,於鐵骨關之役雖然大放異彩,終究無法逆轉戰局。

  可是道境修者的實力,已經是此世頂峰,威能超愈常理,即便是出動萬人大軍圍剿,也決計無法殺之,是故世間王朝多敢對天境修者動殺,卻罕有敢針對道境修者的!

  真逼到極端,道境修者甚至可以憑一己之力強屠萬軍,當然,這樣的結果也會令此名修者元氣耗竭,最終力竭而頹,乃至隕落!

  可是一個道境修者竟紅口白牙的說自己不敢直面大軍,甚至連援手自家家人都不敢,這就有點滑天下之大稽了!

  雲揚聞言也是吃驚的瞪大了眼睛,滿眼儘是無法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位正在為自己極力辯解的人!

  一個修為已臻此世超階層次的道境修者竟然會這麼說,這麼想的?!

  他的意思已然昭然:我連自己的家人都能忍心見死不救,更遑論救國救民?你跟我說什麼為國出力……豈不是太滑稽了?

  在這裡,為國為家,有國有家的說法反過來了,卻是令人震驚,另一種意義上的震驚!

  此人的心,當真是已經冷血到了極處。

  雲揚愣然片刻,隨即呵呵的笑了笑:「修者修心,心境乃是修者最難跨越的桎梏,你這麼後悔,想必心底也時時難受,所謂修途前行,已經是注定無亮之事了,來來來,我這就送你去與你的家人團聚吧。」

  不知為何,雲揚的殺機,突然間再也無從遏制!

  一掌風雷起,乾脆利落,將這個滿口無能為力的人一巴掌拍成了滿天飛灰,與天同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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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四章 探秘七星湖

  此人臨死之前,尚是滿臉不解。

  我……我犯什麼罪了?

  我死之後,哪管洪水滔天,這不是最根本的本心所向嗎?!

  「殺之污手,真是此言不虛。」雲揚厭惡的伸手一招,一片水氣在空中形成,嘩啦啦的水流從半空落下來。

  雲揚洗洗手,兀自不能消氣,喃喃道:「這天下,居然會有這等人!這天下,居然會有這等人!」

  汝死之後,無論洪水滔天與否亦是與汝無關,關鍵在於汝死,那汝便先死去吧!

  雲揚頓了一頓,似是一愣,向著計靈犀詫然道:「靈犀,你回想一下,剛才那幾人所表現出來的天賦資質如何?」

  計靈犀被雲揚突如其來的一問直接整懵了,愣了片刻才道:「剛才只注意他們修為已臻道境,個人狀態倒是沒仔細看,嗯……那群修者的資質盡都極高,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若非天賦過人,豈能臻至道境層次!」

  雲揚搖了搖頭,沉聲道:「不然!我倆的實力雖然早已凌駕於道境層次之上,但因為更高層次的修途並沒有真正開啟,所以我們的戰力層次實則仍屬道境層次,剛才那人……我擊殺得手實在太易,接觸之瞬,我判斷那人的戰力,至多不過天境頂峰,斷斷沒有道境威能!」

  計靈犀大吃一驚,「啥?你說剛才那人修為僅止於天境頂峰,可他的氣息,分明是道境層次啊!」

  雲揚沉吟半晌,這才道:「我想,這群人刻意追求自身境界的精進,將其他所有一切都忽視了,無論是家國親人,還是自身的心境閱歷經歷,甚至是自身威能戰力!」

  計靈犀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雲揚說的太過聳人聽聞了吧,這怎麼可能!

  雲揚幽幽道:「修者修途,固然以自身境界為先,可是心境,戰力,閱歷,經驗若是不能與之契合,綜合實力豈止爆跌,他們那群人,憑藉著自身天賦資質不俗,還有此地地利,修為大幅度精進的同時,卻全然忽視了自身的真實狀態……這樣的道境修者,談何有擔當三字,委實是我苛求了!」

  上中天,天空中星光紛亂,顯得夜色格外的深邃,除此之外,似乎並沒有其他什麼顯得異常之處。

  此刻七星湖周遭山峰已經恢復了往昔的平靜,雖然景致不復,但四處響動的此起彼伏蟲鳴蟬唱,在在顯示著生機重複,再不見白日的滿目瘡痍。

  微風徐來,計靈犀長長柔順的滿頭青絲飄在雲揚的臉上,癢癢的甚是舒服。

  雲揚正要說:「你頭髮多長?」

  卻突然感覺星空中的偌多星星似是在眨著眼睛來,心念瞬動之餘,忍不住驚咦一聲,抬頭極目看去。

  只見星空中,無數的繁星當真開始一閃一閃的悸動,其實也不止滿天星辰,天際的皎潔月光也更顯明亮了起來,

  如此過得片刻,那皎潔的月光徐徐聚焦,宛如一根由月光形成的光柱一般,從天而降。

  隨著月色光柱現世,原本周遭此起彼伏的蟲鳴蟬唱聲戛然而止,就此中斷,消失不見。

  似乎是因為什麼因素而終止,又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雲揚兩人心知有異,愈發凝目注視天際。

  雲揚心下生出一種很強烈的預感:七星湖的秘密,多半就著落在這月光星光之中。

  或許下一刻,真相就會揭曉,昭然眼前。

  下一刻,天際變化愈發顯著,閃動的星光頻率加速數倍,大抵在雲揚的眼中,已經是連成了一片,若非點綴夜幕,幾乎難以直視,雲揚尚未來得及震驚,又愕然發現,那月華光芒更甚星光多多,輝映得整片七星湖的上空,盡數被一條條細細的銀色絲線層層纏繞。

  不過須臾片刻,整個七星湖地界,完全變成了銀絲的天下!

  由月光與星光交織衍生而出的玄異銀絲,在這一刻便如天羅地網,無疏不漏,再無任何縫隙可言。

  銀絲天網織就之餘,又有無邊靈氣,順著那銀色絲線,自遙遠的星空降落,傾落於七星湖地界。

  這一刻,一股全然有異於此界的淳厚靈氣,迅速充斥了整個七星湖地界,靈氣之濃郁充沛,讓接觸者口鼻為之一窒。

  雲揚與計靈犀之前曾處於靈氣更濃郁的氛圍下修煉,然而此刻仍是感覺到自己的全身經脈似乎因當前靈氣氛圍而歡呼雀躍,肉身更在沒有主動運功的情況下,自行吸納充斥於此間的淳厚靈氣。

  雲揚與計靈犀眼見如是異相,不敢有絲毫怠慢,迅速甄別此地異種靈氣與己無害之餘,便即不約而同地運起神功,全力運轉功體,煉化面前玄異靈氣。

  以這兩人早已超越此世修行範疇極限的功體造詣,又是兩人同時動作,所造成的動靜哪裡還會笑了,才一運功瞬間,兩人身邊便即出現了一個類似黑洞也似物事,將臨七星湖地界的所有玄異靈氣悉數向著這邊聚攏而來。

  前後不過剎那之間就形成了一個小型的龍捲風,強勁得超乎想像。

  兩人這一聯手動作,因月光星光銀絲天網而形成選以靈氣,超過九成之數都從四面八方聚集到他們這邊來,鯨吞海吸,不亦樂乎。

  之前離去的那十幾個人,此刻也沒閒著,盡都展開畢生修為,全力以赴地捕捉這空氣之中的逸散靈氣,只可惜所獲極微,所得連往常的十之一二也沒有。

  這個結果不禁令到這群人每個人都感到鬱悶至極。

  這到底是怎麼出現的這兩個怪物?

  這麼多年以來,非是沒有外來者發現七星湖的秘密,但那些覬覦七星湖的外來人,無一例外,盡數都被這群人聯手誅殺了,這些人之所以不顧綱常不顧道義乃至枉顧親情的不肯出面襄助玉唐禦敵,更多的也是怕暴露自身實力,進而暴露此處修行聖地,一旦此地曝光,勢必有更多的人來到此地分一杯羹……

  這群人許多歲月以來,犧牲了心境犧牲了歷練犧牲了家國親人,幾乎費盡了全部心力才看看保住了七星湖的秘密;怎麼……這兩人突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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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五章 日月同輝

  這幾人心中納悶無比。

  這七星湖周遭的原住民明明都被我們殺得乾乾淨淨,甚至方圓千里之內的活物都當然無存,再無半點人跡,當真喪絕之地。

  怎麼還會有人前來!?

  而且還是修為這麼高,而且而且還一來就來兩個!

  真真是令人鬱悶啊!

  拋開前邊的都不說了,就只說他們修煉的是什麼功夫啊?怎地霸道至斯,我們已經做好了犧牲半數星月靈能的準備,居然還不夠,一下子就掠奪走超過九成的份額,這還讓不讓我們好了?!

  才一開始就吸取這麼龐大的靈氣,不怕撐死啊?

  殊不知,雲揚與計靈犀在吸收這龐大的靈能之餘,心中還在嘀咕:怎麼……這靈氣看起來恐怖,實際上……卻這麼少?

  第一夜,在雲揚與計靈犀還有些迷惘與不解之中度過……

  嗯,那些人的無限鬱悶憤怒詛咒雲雲,完全不在雲揚兩人心下,不足為道!

  那十一個人集體鬱悶憤怒,恨不得雲揚兩人鯨吞海吸的饕餮行為爆體而亡,但他們渾然不知的是,雲揚和計靈犀在獲取到超過九成的星月靈能之餘,仍自覺得:這等靈氣強度,雖然也可說是神異,但歸根到底仍舊是……不過如此,僅此而已!

  這話聽來欠揍,但說話之人乃是天天靈氣灌頂、睡一覺修為大進,又有無數的東極紫晶在手修煉的雲揚與計靈犀,卻又在情理之中,畢竟眼前這奇異靈氣,相比較於他們本身的修煉氛圍,還真的就只是……多多少少有點點古怪而已。

  至於說什麼……絕世機遇?

  顯然是斷斷算不上的!

  這就好有一比:這裡的十來個人都是窮人,下一頓館子可能就覺得很美,若是能天天下館子就是夢想中的生活了……但是雲揚與計靈犀卻是天天吃滿漢全席的人……

  或者這個小館子的菜非常美味非常出色,但在雲揚和計靈犀看來,也就是別有一番風味,值得品嚐此番,但也僅此而已,真的就是僅此而已。

  到了凌晨時分,這些由星月靈光織就的玄異光網終於慢慢散去。

  此間天地亦隨之恢復了以往的景象,周遭再現此起彼伏的蟲鳴蟬唱聲,倍顯清越嘹亮

  「這有些……其名不符啊。」計靈犀睜開眼睛,撓撓頭道:「至少比想像中的所得,大失所望……這等狀況,哪裡就談得上什麼驚天動地的大秘密……」

  計靈犀道:「所謂的驚天動地大秘密,僅止於此?!」

  雲揚也有類似的感覺,沉吟片刻道:「我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但也許只是我們目前修為層次已經太高,遠超尋常修者領域……其實依常理而言,此境已經可算是極之難能可貴的修行聖地,至少對於剛剛得到這個消息的我而言,乃是不世之機緣,畢竟這樣的境地,已經將眼前這群道境修者盡數吸引滯留在這裡隱居了……若是再想深一層,若是在我得到這個消息的

  時候,早早趕到此地,也許早已被這群人信手狙殺,這些人,隨便一個的實力可都遠在春寒尊主何漢青之上,縱然我身化風雲,也難……大抵不過就是此一時彼一時罷了。」

  計靈犀緩緩點頭,道:「你這話說的也是。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即刻動身離開嗎?」

  雲揚仰首向天,道:「不急,今天是十四,明天便是月圓之夜。我們再等一下看看。七星湖周遭的那七座山峰很有點意思,頗有幾分七星天靈陣的雛形……尤其是在引動月華與星芒之後,更有那個趨勢。」

  「當然,若真是七星天靈陣的話,那是要引動周天星辰的力量的決不能隻止於星月而已。」

  雲揚微笑道:「七星天靈陣,多以月圓時分發揮效能為最大,若是明日,還是僅止於今天這個樣子,那我們便不再逗留,直接從這裡去玄黃界。」

  計靈犀嗯了一聲,道:「就這麼著吧,我這幾天也是真的有些壓制不住自身威能竄動了,總感覺玄氣有失控的跡象……」

  她抬起頭,有些疑惑道:「雲揚,你怎地懂得那麼多。」

  雲揚笑了:「這倒不是我懂得如何多,而是那七星天靈陣本就是在流傳於傳說中的陣法,我並不確定,甚至是完全不知道那陣勢的具體佈置方法。只是看這七座山峰的地理位置殊異,又有此間星月靈能降世,由此回想起來七星天靈陣素來有「向天奪靈」的說法,這才猜測了一下。」

  「至於為何要等到月圓之夜……其實就只是因為,這麼長時間裡,我一直都有監控著那些人的神識,以及心跳脈搏……他們在今夜之後,對於我們可謂是痛恨到了極處,但在黎明的時候,他們神識之中分明有一種放鬆和欣悅的情緒,似乎在期盼著什麼一樣。而他們的心也跳得格外快。在這天地異象的時候,十一個人居然只顧著查看我們這邊什麼動靜,這顯然是有違常理的,尤其是對他們這種人來說。」

  「其實在剛才,我有故意在神識之中流露出失望的情緒,而他們的欣悅與放鬆,也是在這個時候乍然出現。」

  雲揚微笑:「靈犀,你說,他們在期盼什麼?」

  計靈犀眼珠轉了轉,道:「他們在期盼什麼?你是說,他們在期盼月圓之夜?」

  雲揚笑道:「他們多半不會是期盼月圓之夜的到來,而是在期盼我們趕緊走。嗯,畢竟我的表現是感覺到這裡的奇跡並不是如何的了得,他們自然萬二分地盼望我們當真看不上這裡而趕緊走人……」

  「本來,他們最應該恐懼的乃是我們動輒就能取他們性命的實力,但因為我昨日已經放過了他們,基本確保了他們不會再有性命之憂,那在此基礎之上,還有什麼是可以令到他們感到放鬆和愉悅的,不外就是我們走了之後,他們仍舊可以安享這裡的秘密?」

  「反過來說,他們的欣悅就更加表明了有鬼。有我們倆在這裡壓著他們,隨時都能幹掉他們,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還能有欣悅的感覺……」雲揚頓了一頓道:「所以我們不用著急走。」

  「正是基於這些因素,我才提出來了要等月圓之夜之後,作出決定。」

  雲揚目光聚焦在計靈犀的俏臉上,柔聲道:「現在你明白了吧?」

  計靈犀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可沒有你想得那麼深遠……哎,你們這種人這腦袋瓜子真是……不知道怎麼長得。怎麼這麼多彎彎繞,隨口隨時的一句話,都能給人下一個大套子……從一點點細微之處,就能得到這麼多消息,真是可怕。」

  雲揚哈哈大笑:「凡事最怕的是較真,其實這些事情,只要好好的想一想,根據他們的反應想一想為什麼……也就能夠知道個大概,凡事多想一步兩步,總不會是壞事。」

  「尤其是以後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不管什麼事情,你都要這麼去想一想,凡事三思。」

  計靈犀點點頭,嗯了一聲。

  一個日夜無話,轉眼便到了月圓之夜……

  夕陽這邊才剛剛落下山頭,西方還在發出祥和的餘暉,月亮此刻不過才在東方升出地平面的那一刻……

  就在一個恍惚剎那之間,七星湖周遭數十里地界突然陷入一片異常明亮氛圍。

  已經沉落西山的太陽,突然間散發出萬道金芒。

  太陽明明已經落山,卻在山後流溢出萬道金芒,直沖霄漢。

  而另一邊普才徐徐升高的月亮,也於此刻發出萬道銀輝,同樣的衝向天際。

  這一刻,這一瞬,這一剎那,太陽的光芒與月亮的光芒,同時在半空交匯。一者輝煌,一者清冷,卻是完美的交匯融合!

  「日月同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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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六章 超級星辰鐵

  雲揚吸了一口氣:「感情還真是如此!只需要再等一等星光輝耀,真相便可盡數瞭然。」

  陽光與月色在空中交錯融和,緩緩旋轉,彼此之間宛如一個巨大蛋黃也似的特異物事,半黃半百,散發著朦朧的玄異光彩,蔚為奇觀。

  夕陽在散發出萬道金芒之後,似乎是失去了僅餘的光澤與力量;天色仍舊照常一般的黑了下去,並沒有更多有違天時的跡象。

  大抵只有這裡,七星湖的上空,多了那麼一大團懸掛著的黃白異相……

  此刻七星湖上空,滿目儘是朦朧。

  續日光月光流華之後,星光亦開始星星點點的出現,這一次,剛出現就星光直射而降。漫天的星輝點點,流溢於整片星空,降臨於此,與那空中日月同輝融合一處。

  日月星三光匯流一瞬,霎時間光芒大盛!

  回流處驟現一道銀光,直衝而下,筆直衝入七星湖,隨即,整片湖水恍如化作了浩瀚星空,滿目儘是星輝點點,一團氤氳的靈氣,從湖面漸次升騰而起。

  那靈氣與前日所見大有不同,卻是流溢著的亮銀色澤,觀之賞心悅目,望之心曠神怡。

  雲揚輕輕地呼了一口氣,卻即時感覺渾身上下一陣陣的舒暢。連自己這等已經見慣了天材地寶,呼吸慣了東極紫氣的身軀,盡也感覺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至極欣悅。

  「這大抵就是真正的七星湖秘密了。」

  雲揚道:「你抓緊時間練功,我下去看看。」

  計靈犀茫然道:「我練功你要下去看看?為什麼要下去看看?跟我一道修煉不好嗎?」

  計靈犀與雲揚的感覺殊無二致,盡都感受到洶湧澎湃的異種靈氣,以及此種靈氣進入經脈之後的超高融合度;那是一種近乎無須蓮華,瞬間就化作本身的力量的舒爽感覺……

  這樣的修煉精進方式簡直太爽了,無以復加!

  計靈犀非常不明白雲揚為何要選擇在這個時候離開,這簡直就是捨本逐末好麼!

  「小傻瓜!」雲揚道:「你所關注的重點錯了:這股異種靈氣固然是當前的莫大裨益,但它的源頭可是剛才的日月星三光匯流,而三光匯流的原點卻是直接射入了七星湖,然後七星湖才升騰起這種靈氣。那麼問題來了,這新的靈氣為何不像昨天那樣子直接從高空降臨?反而要折騰一番!」

  「而且今天的靈氣可是出色的超乎尋常,級數幾乎比東極紫氣還強,這可就更加的難能可貴了。」

  「由此而彼,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在這七星湖中藏有一件絕世珍寶?而日月星三光合併,正是因為照射到這個寶貝,才會衍生出這股玄異的靈氣?」

  雲揚道:「若是如此推論,豈非是要將這寶貝拿到手,才是一勞永逸,真正得取得好處?難道你樂意將此地的這份機緣留給那些混蛋?!」

  他眼中寒光閃過:「而不是將這些混蛋的後路永久抄掉!?」

  計靈犀擔心道:「這種情況多半已經持續許多歲月,相比較於我們,作為地頭蛇的那些人肯定早就發現了,但他們為何始終不曾將這寶貝拿出來,會不會代表著有什麼凶險?」

  雲揚淡然道:「至少他們都沒有死不是麼!」

  計靈犀一言點醒,頓時明悟於心。

  是啊,這些人都沒有死啊!

  這就是雲揚當前最大的底氣與把握,他們拿不到不代表自己拿不到,畢竟雲揚的修為已經是此世第一,比這些人高出太多太多,差天共地。

  連他們都不曾有危險,雲揚出手試探又談何危險可言,反之,既然確認沒有危險,雲揚自然要試一試。

  「好。」

  計靈犀道:「若是有危險,千萬記得叫我,不是矯情,以防萬一。」

  雲揚點點頭,隨即化風而起。

  風聲悄然融進夜空,瞬時便來到了高空三光匯流的位置之上,順著那往下照射的光芒,一頭紮了下去。

  這種操作,除了計靈犀之外,其他人根本就滅有發覺得餘地。

  真正的神不知鬼不覺!

  ……

  水下。

  雲揚一路直潛下去,卻沒有在第一時間便化身水相,概因這七星湖的水其實並不深,充其量也就只得幾十丈深淺的樣子,幾乎沒一會就到了水底,彼端乃是一層厚厚的淤泥。

  三光匯流而落的那一束光芒,正是沿著那淤泥位置一直照射下去。

  雲揚心念電轉,意念一動已然化作水滴,順著淤泥位置一路滲了下去。

  一路往下走,就只不過三四丈,就接觸到了石頭;縱然雲揚化身水滴居然不能滲進去,無隙可入。

  但那光柱分明就是停留在這裡,並沒有絲毫變向,顯然目標就在這石層之下。

  雲揚心知僅憑水相難以奏功,動念間再轉土相功體,原屬土尊的功法被雲揚猛然運轉,卻是瞬間便和下面的石頭融為一體,進而去到邊緣處,順著邊緣處的縫隙,一路往下而去。

  所謂土相石相,只能是一塊一塊的獨立個體,否則整個大陸豈不就只得一塊石頭了,而既然不是一整體,那就必然會存在縫隙,也就是彼此的間隔。

  而雲揚的各種功法,各相化體,盡皆為他提供了無限下潛的可能性。

  如是往下再潛了差不多五十丈空間,所處之地已經沒有了巨大的石頭,剩下的全是細細的碎石和沙子,以及一層一層的地下水。

  「原來不是那些人不下來找,而是有力難施,無能為力而已,連我的水相化體都要無功而返,更遑論他們……」

  雲揚心中思忖:「此處,距離七星湖底位置已經足足有兩百丈間隔,什麼樣的高手能夠到達這裡,光是那好大一段石頭層,就是莫大阻礙,難以跨越……」

  若是當真要成行,先得將七星湖的水悉數抽乾,然後挖掉那幾丈深的淤泥,再來是掀開不知幾十丈厚的石層,還要穿過幾層硬土阻開的地下水,而後還要繼續往下……

  還有一層層的大石頭在前面……

  而且而且,就算當真將這些險阻全部度過了,仍舊未必就一定能夠得到關鍵所在,更有因為破壞地貌,永久失去獲得三光靈氣的機會,委實是難以實施的取寶方案!

  「放眼此世,除了我之外,只怕再沒有任何人能到這裡來吧,至少以不破壞地貌為前提,肯定是沒別人了。」雲揚心中一笑,頗為自得。

  但是接下來,他就不笑了,主要是笑不出來了。

  因為接連往下又一直下去了數百丈,仍舊毫無所獲。若不是那三光合併的能量氣相一直都存在,雲揚幾乎以為自己找錯了方向。

  「這麼下去,我會不會將這大陸直接鑽透了呢……」雲揚心中嘀咕,一路持續往下。

  終於……

  下面新接觸到的一層阻礙,堅硬度愈發得超出想像,簡直就是可怕……

  而且,還是觸手冰涼,隱隱的有些熟悉……

  這是……

  「星辰鐵?」

  雲揚甄別出阻礙物的真相不禁吃了一驚,迄今為止所遭遇的最下面一層阻礙,質地居然是堅硬無比的星辰鐵,貌似還是一場完整的一大塊!

  再仔細觀視之,卻見那星辰鐵騰騰地往外散發一股股氤氳的紫色靈氣。

  毫無疑問,那三光合併照耀並且發出來靈氣的寶貝,就是在這個星辰鐵裡面!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三十找到了地頭。

  雲揚大喜過望,趕緊四個方向地尋找縫隙,好一番折騰之後,得出一個鬱悶之極的結論——沒有!整快星辰鐵,根本就是一顆超巨號的大鐵球,足足數十丈方圓,圓不留丟的在這裡。

  全然沒有一絲縫隙,就是一個完完整整的球體!

  確認到此地雲揚不禁又是好一陣的鬱悶。

  剛剛還在沾沾自喜,只要有縫隙,自己就能下去,得到寶貝。現在可倒好,立馬反手就挨了一記響亮的耳光子。

  雲揚自是不甘放棄,嘗試化身為金相,與星辰鐵融為一體,只要能夠融合,自然可以潛入星辰鐵內部,取了內藏寶物走人……

  雲揚想得挺美,結果卻很不美好,雲揚的金相化體無法融入星辰鐵……

  又是好半天,雲揚出盡諸相神通,卻無論什麼手段,都拿星辰鐵無可奈何,無能為力

  「難不成要用蠻力?借助天意之刀的鋒銳硬撼星強破辰鐵?」

  雲揚鬱悶的看看周圍環境,貌似留給自己可以施展的空間太小了……

  自己現在就是化身為一點小小的水滴下來的;實在是沒有太多的揮刀空間好麼!

  雲揚一狠心:「綠綠。」

  「啊呀呀……」

  「出來看看這個星辰鐵,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破得開。」

  綠綠的神識探出來,片刻後直接表示了一籌莫展:「啊呀呀……呀……」

  「不能破開?」

  雲揚愈發的鬱悶了,綠綠是他當前能夠想到的最後手段,可是綠綠居然也不行!

  「啊呀呀呀……」

  綠綠表示自己很鬱悶,張牙舞爪的不停解釋。

  「這玩意牢不可破,只能以水磨功夫慢慢的切?」

  雲揚的鬱悶再度升級。

  綠綠的說法豈非是說,就算是自己選擇了硬撼強破,以天意之刃的鋒銳,卻也只能慢慢的切?

  這星辰鐵到底是有多麼厚?一點點的切得切到哪輩子去?

  自己現在真心沒有多少時間了好麼?!

  「啊呀呀呀……」

  「嗯,你是說……這其實不是一般的星辰鐵?是星辰鐵的精華,星辰之心?」

  雲揚有些鬱悶:「難道不能直接收走進入神識空間?」

  這本是雲揚異想天開,直接收走放空間裡慢慢切那是最方便最便捷的方法!

  但問題是,這樣做可能性微乎其微,至少雲揚是這麼想。

  畢竟雲揚剛才可是嘗試過,這塊星辰鐵雖然不過數十丈方圓,但密度之高,份量之重,超乎想像,至少雲揚本身是難以撼動的,

  沒想到綠綠沉思了一會兒之後,居然遲疑的叫了一聲:「啊……呀呀……呀?」

  可以試試?

  直接收入神識空間!

  雲揚一愣,隨即大喜過望。

  「試試就試試!」

  雲揚首度以趨至極限方式的調動自己的全部神識力量,綠綠也是在這一瞬間竭盡所能,極限催谷,將自己的所有力量,也都用了出來,傾注到雲揚的身上。

  然後綠綠和雲揚同時感覺自己傻逼了。

  轟的一聲。

  這塊星辰鐵還真的晃動了一下。

  但是,也就只是晃動了一下,並沒有真正意義的搬起。

  而雲揚的神識力量,單只是剛才那一下,就已經是瞬時耗罄。

  六神無主地漂在水裡,整個人昏昏沉沉,半晌都沒回不過神來,綠綠岸邊也是焉頭搭腦,原本色澤濃綠葉片貌似也遜色了不少。

  適時,三光合併照射的光芒消失了。

  雲揚猜測,此刻應該是天亮了,也就是次日破曉時分了……

  雲揚靜心稍稍地回復了一些。

  「真可怕。」這種腦袋都幾乎要撕裂的痛苦,讓雲揚餘悸猶存。

  這玩意無法打開,無法搬走,到底要如何是好?

  難道真的入寶山空手而回嗎?

  雲揚想半天,終於靈光一閃。

  「不對啊,我現在挪動這個鐵球,需要的力量只怕遠遠不止這個鐵球的份量,它現在這樣子幾乎就等於是與整個山脈連在一起,卡在了地底,如果我將周圍連接處切開將卡住的部分分離,那才是真正只有一個星辰鐵的鐵球!」

  「相信那樣一定會輕鬆許多?相比較於這樣上下左右的卡著,卻又何異是將這幾座山一同挪入神識空間,我無法挪得動情理中事!」

  雲揚思慮已定,專心恢復。

  半晌之後,天意之刀悄然浮現,向著周圍逐寸逐分地切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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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七章 出來了

  計靈犀在上面靜候,結果一直等到了天色微明;雲揚也沒有出來。

  整整一夜時間過去了仍舊沒出來?

  而且這段時間湖面全程平穩無波,沒有絲毫漣漪出現,安靜得太詭異了,下邊可是多了一個大活人啊!。

  雲揚哪去了呢?

  一直等到天亮,雲揚還沒有出現,計靈犀不由得慌了神,

  難道是一下去遭遇危厄,被此間隱伏的什麼東西,比如大魚給吃了?

  計靈犀一念及此,二話不說直接噗通一下跳下了水。

  只可惜她在七星湖底游了好幾個來回,也是沒有發現雲揚的任何蹤影,不禁徹底的慌了!

  分明他就是下去了,怎麼會沒有?!

  上來透口氣,接著又下去再繼續找。

  計靈犀接連在湖裡待了整整一天,找了整整一天,雲揚仍舊沒有半點蹤影。

  最後,在這裡隱居的十幾個人都湊過來了,出身探問。

  「姑娘,雲尊大人下去探秘了麼?」

  「嘖嘖嘖……這湖底,我等也下去過多次,雖然遍尋並無所得,卻也沒有啥凶險啊。」

  「怎麼會沒人了呢?這事情可是奇怪呀。」

  「哎呀呀……難道說……雲尊大人儘是遭了天譴?」

  「這,這倒是真的難說啊……」

  「你說要怎麼辦啊?」

  「哎呀呀呀……這可不好說……」

  計靈犀慌亂不已,本來就是心神驚慌不定,這些人一看雲揚下去了沒有上來,時間過去這麼久了,想必是凶多吉少,居然一個個的幸災樂禍起來。

  幾個人乾脆不走了,就站在湖邊看著計靈犀下去找尋,一遍又一遍,上來就假惺惺的安慰幾句,大面上決計挑不出毛病來,至少沒有給計靈犀遷怒的餘地。

  但那種幸災樂禍的意思,根本就是昭然若揭,歷歷在目。

  一來二去,計靈犀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突然間爆發了。

  大面過得去就覺得安穩了?我要對你們動殺,非得要理由嗎?

  需要嗎?!

  不需要嗎?

  確實是不需要的!

  「雲尊縱然是身死道消,也輪不到你們這幫渣滓來幸災樂禍!全部都給我死來啊啊啊啊……」

  計靈犀發飆了,將動殺付諸行動了!

  一出手直接就滅掉了四個,隨即更是一不做二不休,對剩下的七個人展開死亡追殺!

  她一腔鬱悶,滿心悲憤正自無處發洩,正好這幾個人在旁邊煽風點火幸災樂禍,哪裡還顧得上風範氣度!

  是誰給你們的膽子,在我面前嘲諷雲尊?

  難道老娘看起來當真就這麼好脾氣嗎?

  計靈犀柳眉倒豎,大開殺戒,前後也不過只得片刻,就將這十一個人殺得乾乾淨淨。

  說起來也是這十一個人自己找死,大抵是這群人太過醉心於此地修行氛圍,導致自身歷練心境盡都遠遠於其修為無法匹配,進無武者勇武之心,退無睿者練達之意,蠅營狗苟,妄自招惹不世強者,怎不該死?何能不死?!

  早在那個說看著自己家人死的傢伙出現的時候,計靈犀就已經殺機狂湧,想要將這些人直接幹掉。但雲揚沒有再多說話,計靈犀這才勉強按下了殺念。

  沒曾想這些傢伙一個個的豬油蒙了心,逃過一劫之後居然還要跳出來幸災樂禍,簡直是貓舔虎鼻樑,找死找得不要太合適。

  隨著最後一聲轟鳴,最後一個傢伙亦喪命在計靈犀的掌下。

  一記白生生的小巴掌強勢煽出去,將那人直接扇飛半空中,滴溜溜地轉了一百多圈。

  而他的脖子和腦袋卻還要再多轉了十幾圈,一巴掌直接將腦袋從脖子上扇飛,身體掉進七星湖,腦袋則是嗖嗖嗖一路騰雲駕霧的到了山的另一邊去了……

  計靈犀兀自渾身殺氣湧動,眼眶通紅,顯見餘怒仍自未熄,細細計算有沒有漏網之魚……

  所幸水面嘩啦啦一響。

  計靈犀急忙轉頭循聲看去,只見雲揚整個人疲倦萬狀地飄在水面上,正自艱難向著岸邊游來,彷彿普經歷過一場大戰,氣空力盡,舉步維艱。

  「啊啊啊啊啊……」

  計靈犀眼見如此,頓時忍不住一聲不知道是驚是喜的大叫,呼的一下子直掠過去將雲揚整個人從水裡提了起來,卻發現雲揚此際竟是真的渾身無力,臉色蠟黃,狀態空前萎靡,彷彿身體被掏空。

  「你…你……這是怎麼了……」

  「癟說話……趕緊把我弄上去是正經……」雲揚有氣無力是有氣無力,可是語氣卻是一如既往的……拽。

  計靈犀二話不說,逕自拎著雲揚衝上了岸,就像拎著一條碩大的鹹魚,心情何止是轉悲為喜,直接就是歡喜鼓舞,欣喜若狂。

  畢竟只要人還在,就什麼都好說,就算身體真被掏空了,養養補補不就回來了!

  「你啥時候上來的?」

  「就在你大開殺戒的時候……那時候才剛開始殺了四個……」

  「那你咋不吭聲?你吱聲了,我就不會難得痛下殺手了!」

  「我就是怕你看到我安然無恙一高興就不殺他們了……」

  計靈犀臉上一紅:「哼,誰會在乎你……皮厚!」

  ……

  半晌後。

  「你這是咋整的?怎麼會搞得這麼疲憊?都這麼長時間還恢復不過來?」

  「一言難盡。」

  雲揚歎口氣,開始仔細描述這一次的經歷,畢竟在極短時間內涸澤而漁的掏空兩次全身修為,任誰也要萎靡不振,氣空力盡。

  「收起來了?」計靈犀目光大亮:「我看看?」

  「咳,等會我把你收進空間你自己去看吧……我現在可是真的拿不出來了。」雲揚嘴唇哆嗦一下。

  這一次收取這一塊星辰鐵,當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雲揚險些就為了這一塊星辰鐵而殞身在水底。

  現在想起來,竟是餘悸猶存,驚心動魄,不寒而慄。

  「我才不要進去看。」計靈犀哼了一聲,滿臉通紅。

  「為什麼?」雲揚很奇怪。

  不說綠綠,就只是那幾個白白在空間裡活蹦亂跳,早已說明,自己的神識空間裝個人進去絕對是不存在任何問題。

  看著計靈犀通紅的俏臉,搞不明白這丫頭臉紅什麼,更不明白你明明這麼有興趣,卻為什麼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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