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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 [撒冷] YY之王 (完)


第十三章 陳威廉的陰謀

「當局者迷?」吳世道抬起頭來,看著陳威廉,當他看到陳威廉滿臉笑意,馬上就知道對方的心裡其實已經有了主意,「威廉,你是不是有什麼好辦法?」

「這其實也不是什麼高明的辦法,如果抽身事外的話,我相信世道你馬上就可以想到,只是因為你困在其中,所以無法發覺。」陳威廉不緊不慢地說道。

「哎呀!你就不要再逗我了,有什麼想法你就趕緊說吧!你看我這都急死了,你還賣關子。」

陳威廉見吳世道真著急了,才趕緊說道:「你別急,你別急,我馬上就說。世道,我先問你一個問題。當一群男人在搶一個水晶蘋果的時候,什麼方法是最好的呢?」

「把這個蘋果扔進大海。」吳世道答道。

「這是個好辦法,那你把你的紅星集團賣掉,大家分錢好了,那不就解決問題了。」陳威廉忍不住又繼續玩笑道。

「行了,威廉,你跟我說正經的吧!」

陳威廉笑笑,「這個問題其實很好解答。那就是把這個水晶蘋果放到一個美女的手裡。你想想,男人為什麼要去爭這個水晶蘋果,因為這是人類雄性的競爭本能。而雄性競爭最基本的動力,你知道是什麼嗎?就是雌性的青睞。如果這個時候,這個競爭物落在了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美女的手裡的時候,那麼這種競爭心就會大大下降。因為從一個女人手裡奪得某樣東西遠沒有從一個男人手裡奪得某樣東西更能帶給男性們榮譽感,也無法充分地滿足他們的虛榮心。」

吳世道馬上體悟到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讓一個美女來繼承我的位子。但是我到哪裡去找一個又有經營能力,又靠得住的美……」

說到這裡,吳世道馬上想到了一個名字,「你是說遠──宜?」

「沒錯,遠宜是你在國內時就認識的舊識,論關係,她跟你沒得說。而她今天的生活也是你一手創造的,所以她對你感激不盡,再加上有我這麼個視錢財如糞土的未婚夫,她的廉潔你完全可以相信。另外,遠宜本身是個大美女,那些老大又怎麼好意思對她怎麼樣呢?這樣一來,最高權力的爭鬥不就平定於未起嗎?」

吳世道點點頭,「你這都說得很有道理,但是遠宜的經營能力……」

陳威廉又笑笑,說道:「紅星集團成長到今天,大部分的生意都上了軌道。這就好像一棵大樹已經栽起來了,哪裡還用費什麼心力?它自己就會長嘛!再者,你在走之前,可以把公司的業務理順,將可以下放的權力都下放到各分公司的總經理手裡。遠宜只是負總責而已,平常一些不是很大的事情,可以讓她自己處理。遠宜在美國這兩年在我的調教之下,她的進步你也看見了,給她配幾個好一點的助理,我想做到這些是沒有問題的。然後,你讓她和公司高層每個月跟你開一次電視會議,向你進行匯報,你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可以幫他們指出。這不是很簡單嗎?現在科技那麼發達,中國、美國不是一樣的嗎?」

吳世道情不自禁地點點頭,其實,如果是調轉位置,這些吳世道也完全可以想到,但是正如陳威廉所說,當局者迷。正是因為他自己坐在這個位子上,他才會覺得陳威廉此時的話簡直是字字珠璣。

「說穿了,遠宜只不過是你在美國一個可靠的代理人而已。就像全世界到處都有人求菩薩顯靈,菩薩沒那麼多分身,就在廟裡安個木偶,擺在那裡當替身讓人膜拜而已。真有什麼大事,一通傳真不就到中國了嗎?再有更大的事情,買張機票,來回也不就幾天的事情?這樣一來,也就不存在什麼你離開紅星集團的問題,只不過是你不再像從前那樣事事親力親為而已。我覺得你完全可以辭掉董事長的職位,但是保留策略顧問的職位,舒舒服服地做太上皇,看誰不順眼,覺得誰有問題,就打個電話過去旁敲側擊一下,不就好了?你看,問題不就解決了,很簡單嘛!」

聽到這裡,吳世道悶在心裡多日的煩惱之情彷彿一下子散發了出來,他興奮地不停地輕輕拍著自己的腿,「好,好,好,就這麼辦!威廉,你真是幫我解決了一個大麻煩,幫了我的大忙啊!呵呵……」

樂了一陣,吳世道又說:「對了,這麼一來,你不是沒什麼事了?」

陳威廉微微一笑,指著吳世道,說道:「我就知道你這個人是天生資本家本性,不把別人的剩餘價值搾光是不會甘心的。」

吳世道正色道:「威廉你的才能是我平生僅見,就這樣浪費,不但是對你自己,也是對整個社會的浪費啊!」

陳威廉搖搖頭,「行了,這一套你去蒙你的部門經理吧!少給我來這套。」

之後,陳威廉又再次泛起狡猾的笑容,「不過……我剛才聽了你的話,倒是真的很想再幹一番事業啊!」

「哦?你是不是有什麼計劃?你要是想做什麼生意,我一定鼎力襄助。」

誰知道陳威廉又搖搖頭,「不,我不打算做什麼生意。」

「那……你?」

「我打算去給你打工,就是不知道你收不收我啊?」

「啊?」吳世道被嚇得一下子站了起來,「威廉,你說真的還是假的?」

「你這麼害怕幹什麼?好像我跟你要帳似的。」陳威廉認真地看著吳世道,說道:「沒錯,我是跟你說真的。我覺得你剛才那番話說得很對。一個像我這樣有點用處的人不能只為自己的喜樂而活著,我也要像你一樣去做一點對社會,對別人有用的事才行。但是我這個人生性散漫,我怕我只是一時熱情,中途而廢。所以,我決定跟你一起幹。我相信你不是那種中途而廢的人,我這個人好面子,你要是不放棄,我是不好意思中途停下來的,這樣我就可以一直堅持下去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跟我一起回中國?」吳世道問道。

「當然了,我其實一直很想回中國啊!你想像一下,中國到處都是我們正宗的中華MM,而且……」陳威廉的眼中開始鮮花亂閃,「我還可以推遲跟遠宜的婚期,天啊!光是想想都覺得幸福死了。」

陳威廉這個小動作在無形之中出賣了他前往中國的真實目的,那就是──逃婚!

弄明白了陳威廉的心思之後,吳世道兩眼一睜,橫眉冷目地直視陳威廉,「威廉,你居然想對遠宜始亂終棄?」

陳威廉嚇得身子一震,「胡扯,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始亂終棄了?」

「那你怎麼想跑到中國去,逃脫遠宜和你的婚期?」吳世道質問道。

陳威廉有點為難地說道:「這個婚嘛!我們遲早要結的,但是現在也未免太早了。你看我現在,我才二十五啊!真是花樣年華,外面的世界那麼美好,我連一個角落都還沒有探索完畢,怎麼可以這麼早就困守在婚姻的牢籠中呢?我有那麼想不開嗎?」

吳世道和藹地勸道:「這婚反正遲早要結的,那你為什麼不現在就結了呢?早點結了,遠宜也就放心了。到時候,就會安心放你去中國啊!到時候,你在中國怎麼樣,我頂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咯!」

誰知道陳威廉對吳世道的建議一點也不感冒,「反正你遲早會死的,怎麼不見你去死啊?」

吳世道在位子上搖擺了一下身子,「反正這次我是堅決地站在遠宜的一邊,堅決支持你們結完婚再去中國。」

陳威廉嘴巴又是習慣性地一癟,「要結婚也行,那我就不去中國了。我們中國人有句古話,叫做高堂在,不遠行。我到時候跟遠宜結婚了,兩個人就搬去和我父親一起住,然後我要和遠宜一起在他面前好好的盡孝,盡享天倫之樂,才不管某人的生死。」

吳世道先是呆了一陣,而後輕輕咳嗽了一聲,「嗯哼,其實這個婚姻啊!我個人覺得,它最重要的還是情感和信任,那張紙其實也不是那麼重要。而且,你們現在雙方也都還比較年輕,所以,我覺得,給雙方一定的空間和時間來準備,它也是很合理的。總結起來呢!其實這個婚,它也不是非結不可的。」

陳威廉馬上喜笑顏開地站了起來,拍了拍吳世道的肩膀,「唉,這就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了。」

「但是你必須答應我,在中國絕對不能亂來。」為了彌補對王遠宜的歉意,吳世道加了一個附加條件。

陳威廉笑了笑,「哈哈,你放心吧!我不會亂來的,最多也就是在意識上放蕩一下,絕對不涉及到實質問題。」

「這可是你說的,不許涉及到實質問題哦!」

「你放心吧!我可是藝術家啊,怎麼會做那麼沒有藝術感的事情?美女這種東西,就是要意淫才能得到最大的快樂啊!啊哈哈哈哈哈……」

陳威廉誇張而淫蕩的聲音響徹整個酒吧,配合他的造型,真是人見人想扁,車見車想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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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集 龍嘯九天 
第一章 離別宣言

在跟陳威廉計議之後,吳世道便馬上展現出他辦事果決的風格,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就把他在美國的事情安排得妥妥當當。

準確的說,應該是吳世道只用一個月的時間就將他自己和陳威廉的事情安排得妥妥當當了。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他其實只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就將紅星集團的各種事務以及人際關係都擺平了。而另外半個月時間,則不得不違心的充當陳威廉的幫兇,勸說王遠宜把尚未跟她完婚的陳威廉放出來。

經過半個月的攻堅戰,經歷了王遠宜一哭二鬧三上吊,幾次都差點中途而廢的吳世道在嘴巴都幾乎都要磨破之後,終於把王遠宜同志給安撫了下來。

「威廉啊!這次回國你要是在中國做出什麼實質性的事,讓遠宜抓住把柄的話,不止是你,就是我這個擔保人恐怕也不得善終啊!」在終於說服王遠宜之後,吳世道對陳威廉語重心長地說。

陳威廉這時候都已經感動得要涕淚俱流了,只見他緊緊握住吳世道的手,說:「明白,明白,世道,你太義氣了,我太感動了,你這份恩情我這輩子也還不清。不過,你放心,我從小作弊,從來沒有被老師抓住過。但是,前提是你要配合我才行啊∼」

吳世道銳利的目光在陳威廉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在第一時間就覺察到了此人的險惡用心。但是此時此刻,自己已經被拖下水,難以獨善其身了。

現在所能做的,也只能是仰天長嘆,遇人不淑了。


在吳世道走之前,請紅星集團的人一起吃了頓飯。原本請的只有一些高級員工,但是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紅星集團的數千員工幾乎出現在吳世道請吃飯的中餐館前。

一時間,甚至導致數條交通要道堵塞,洛山磯警方還以為華人幫派要對其他幫派進行清剿行動,正在舉行動員大會,馬上派出全部警力趕往。如果不是吳世道及時地將所有的人都疏散到各個中餐館,然後一間一間餐館安撫的話,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

在這一間間餐館中穿梭中的吳世道,看著這一群群西裝革履的坐在位子上,正正經經,斯斯文文地聽著他講話的紅星集團的員工。吳世道心中是高興之極又感慨之極。

想當年,這群人還只不過是群身著奇裝異服,在街上到處流竄,遇到一點點小事就要喊打喊殺的小流氓。可是現在,他們中有人當了經理,有了當了主管,有的成了專業人士,有的甚至成為了作家和記者。

唉,時空流轉,世事變幻,真是不可限量啊!

誰說墮入歧途,就不可以重生?誰說一個人只要當過流氓,就是一世流氓呢?

種種思緒在吳世道的腦中彙集著,積累著,直到他來到最後一間餐館,安撫最後一批員工的時候,已經喝了十幾杯,微微有些醉意的吳世道終於忍不住有些激動地發表了一番「離別宣言」。

「兄弟們,我用兄弟這個詞語稱呼你們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次了。今天,我要再一次喊你們一聲兄弟們。同樣是兄弟們三個字,但是今天我說的這三個字,我希望你們能夠有不同的理解。

我知道,雖然這近兩年以來,我們紅星集團已經基本上入了正行,但是許多人還是在心目中當我吳世道是你們的老大。你們把我這個兄弟們,當成是一個老大對你們的稱呼。

但是今天我喊你們兄弟們不希望你們再把我當成是你們的老大,我希望你們把我當成真正的兄弟。這個兄弟是什麼含義?

我們大家都是中國人,我們背井離鄉,千里迢迢來到他鄉異地謀生,既無親又無友。可是我們要又在這塊土地上生存下去,不止是生存下去,我們還要發展,甚至發達。那麼我們該怎麼辦呢?那就要不管我們來自哪裡,有什麼風俗,只要我們是桶文同種,都團結在一起,不分彼此。我們要把所有的無論生在祖國還是他鄉異地的華人都當成是我們的親兄弟,親姐妹,我們不但要像兄弟姐妹一樣互相幫助,還要想兄弟姐妹一樣相互幫助。只有這樣,我們中國人才能在這片土地上興旺發達,闖出一片天下!

兄弟們,我不希望你們再把我當成是你們的老大。我希望你們能把我當成一個真真正正不分彼此,完全平等的好兄弟。能夠做到這樣,我吳世道就不枉來這美國走一遭了!」

「來,我們敬吳大哥一杯!」

不知道是從那個角落裡有人站起來,舉杯大聲喝道。

幾乎是在同一瞬間,餐館裡數百個紅星集團的成員一起站了起來,高舉酒杯,齊聲說道:「敬吳大哥一杯。」

在這一刻,吳世道終於再也無法克制自己內心的情感,潸然淚下。而跟在他旁邊的劉勝,陳威廉,王遠宜等人也忍不住跟著一起落淚。

「來,我的好兄弟們,我和你們乾這杯!」吳世道顫抖著將酒杯舉到嘴邊,一口氣干了下去。

喝完這杯酒後,吳世道抹了抹眼淚,穩定了一下情緒,又繼續說道:「我就要離開美國了,以後見到大家的機會可能不是那麼多,所以在這裡我還想再囉嗦幾句。」

「我記得,在去年我上第一堂課的時候,小兵還跟我嚷嚷著要忙著去收帳,沒有時間聽我講課。」

聽了吳世道的這句話,原本還沉浸在悲痛氣氛中的眾人一下子又都笑出聲來,夾雜在人群中的小兵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可是現在小兵是我們財務公司的副經理了。還有那個小陳,我現在還記得他三更半夜地打電話問我他手裡有幾部DVD,問我怎麼銷贓。」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可是現在小陳也是我們飲食公司的採購主管了。大家回想一下這兩年,是不是像在做夢一樣啊?如果不是親身經歷過來,你們是不是連自己都想不到自己可以做到今天這個樣子吧!」

大家都紛紛點頭。

「從前大家聚在一起的時候,每天都在說些什麼呢?誰被砍了,誰被廢了,誰被抓了,又有誰要被迫潛逃了,要不然就是要去看誰,要去廢誰。除了這些還有什麼呢?幾乎是什麼都沒有了。可是現在呢!你們每天聚在一起談的,都是股票,匯率,國際形勢,站在飯店門口,也會有人幫你們開車們。侍應們也知道喊你們先生了,保安看到你們也知道要喊經理了。要是你們自己不說,誰還會知道你們曾經是黑社會呢?」

「從前你們有點錢,不是一頓亂花,揮霍一空,就是藏著掖著,生怕被別的人搶去。可是現在呢!你們不但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訴別人你們賺了多少錢,可以正大光明的去稅務局報稅,而且還可以底氣十足地坐在警察局裡指著警察的鼻子說,『請你不要浪費我們納稅人的錢。』」

站著的眾人又禁不住發出一陣大笑。

「我說這麼多,想跟大家說的是什麼呢?那就是做人一要有志氣,二要有毅力。一個人只要有志氣,有毅力,他就沒有辦不成的事,沒有過不去的坎。只有靠著我們的志氣和毅力,辛辛苦苦地得到東西,我們吃在嘴裡才會覺得有滋味,揣在懷裡才不心虛,走在大街上才會覺得堂堂正正,體體面面。」

「對你們來說,志氣是什麼呢?那就是你們不要覺得自己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低下一等,好像自己永遠不可能超過人家一樣。我跟你們說,沒這事,這個世上誰都一樣,大家都是人,你之所以沒有別人那麼成功,不是因為你蠢,你不行,而是因為你沒有努力,你只要努力了,你就一定可以趕上他,超過他,這就是志氣!」

「光有志氣還沒有用,你們還要有毅力,堅持努力地學習,努力地工作,從一點一滴做起,從坐臥起坐做起,一點一點的堅持,那你們就一定會有成功的一天。過去近兩年的經歷,不是已經向大家證明這一切了嗎?所以,在這裡,我想說的最後一句就是,我的兄弟們,美國的先生們,請你們一定要堅信,你們是最棒的,只要你們刻苦努力,你們就有機會,超過任何人!來,兄弟們,齊舉杯!為大家的將來!乾一杯!」

「干!」

眾人會聚在一起的聲音,響徹整個洛山磯,直飛九天之上。

除了被宋哥灌,從來沒有醉過的吳世道第一次醉了。

這一次他是醉得心甘情願。而這一天,幾乎所有的紅星集團的成員都喝醉了,真正是徹底貫徹了不醉無歸的方針。就連王遠宜夫婦和宋哥也不例外,也都喝得東倒西歪。

最後,史密斯局長不得不出動大批警力將這些酒醉的紅星集團成員一一護送回家。

結果,第二天,洛山磯報紙是鋪天蓋地的以「洛山磯警方全體出動護送原華人黑幫成員回家!」為標題。而無論是吳世道還是史密斯對這些報紙都只是看了一眼,然後就不屑一顧的放在一邊。

因為,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兩人雖然站在不同的位子,但是實際上做的是同樣的事。


「宋哥,劉勝,你們都是我們紅星集團的元老,我希望在我離開之後,你們能夠好好幫助遠宜,將紅星集團的事業發展下去,讓兄弟們的生活越來越好,同時也竭盡所能的幫助其他華人,尤其是那些剛剛到埠的華人。」

在臨去機場之前,吳世道對劉勝和宋哥這兩個最貼心的同事做最後的交代。

「世道,你放心吧!我會幫著遠宜把紅星集團好好做大的。」宋哥拍了拍,吳世道的肩膀,說道。

從昨天開始,吳世道就禁止任何比他大的人喊他吳哥,所以宋哥才不得不改稱他為世道。

「吳哥,你不是在上海得罪了什麼道上的人麼?是不是要帶一些兄弟跟著你一起回國,這樣安全些。」劉勝說道。

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吳世道已經將自己在國內的真實情況告訴了劉勝,所以他才會有這種擔憂。

「對啊!世道,劉勝說得很有道理。你雖然在洛山磯說一不二,可是到了上海,那可是人家的地盤,不帶著幾個兄弟,確實很讓人擔心啊!」宋哥也趕緊說道。

吳世道並不答他,只是笑著看著陳威廉,陳威廉看了他的眼色,便知道他心裡的意思,笑著指了指腦袋,對宋哥和劉勝說道:「解決問題不是靠暴力,是靠腦子。」

「可是……」劉勝還想說什麼,但是被吳世道打住了,「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你們放心,我會隨機應變,不會出什麼事的。而且這次我回國誰也沒有告訴,保持低調,就是為了不必要的麻煩。等到我到了上海,把那個劉幫主的底摸清之後,我會想出應付他的辦法的。」

與吳世道相處一年多,宋哥對吳世道已經很瞭解,他這個人看上去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但是一件事情只要決定了,就絕對不可能改變主意,所以他也就不再勸,「總之,回到國內一切當心,有什麼要我們這邊做的,打個電話。」

吳世道笑笑,「一定會的。」


在去機場之前,是吳世道跟劉勝兩人進行交代,在登機之前,則是輪到王遠宜對陳威廉囑咐了。

「看女人不許看肩部以下,跟女人說話必須用凶狠,冷酷的眼神……」

「呃,這樣可能會有很多MM愛上我的哦!妳也知道現在全世界都流行酷哥的。」

「那就用淫賤下流的眼神!」

「需不需要流口水襯托一下氣氛?」

「如果對方很漂亮,要讓她深惡痛絕的話,可以留一點。」

「可是只看肩部以上就流口水的只有中學生而已,像我這樣已經看破紅塵的成熟男性是需要更深層次的誘惑才能流得出口水的啊!要不,把尺度放寬在腰部以上。」

「你想得美∼」王遠宜一記重錘打在陳威廉的頭上,「有本事你試試看,要是讓我聽世道說你在那邊不老實,我就派人把你給卡嚓了,我現在手下可以數千人馬!」

「是,是,是。」陳威廉背上一涼,腰間自然夾緊,一層細細的薄汗瞬間便從背上給逼了出來。

「世道,你可要幫我好好看住他,以後每個月我跟你匯報公司的事情之後,你也要跟我匯報他在國內老不老實。」王遠宜又對一旁的吳世道說道。

「哦,哦。」助紂為虐的吳世道在受到王遠宜的托付的時候,心裡心虛得很,也不敢大聲作答,只能低著頭,佯笑著矇混過關。

之後,王遠宜又繼續給陳威廉囑咐。

陳威廉一邊一臉誠懇地聽著王遠宜的叮嚀,一邊偷偷地用餘光掃著站在旁邊,顯得渾身不自在的吳世道。心裡頭樂得簡直都開了花,「呵呵,居然讓一個跟自己定了『雅爾塔協議』的吳世道監視我的行動,老婆,這次妳可失策了哦!哈哈哈哈,我要自由了,天啊!中國,全部都是清一色的正宗華人美女!」

王遠宜與陳威廉之間這場言者有心,聽者無意的談話一直到登機才告結束。

一直在心裡樂得不行的陳威廉在這個時候才開始有點感到與王遠宜依依不捨,兩個人於是又抓緊時間甜蜜了一陣。

「老婆,我好捨不得妳啊!可是世道要我幫他,我沒有辦法,妳放心,我很快就會回來的。老婆,我真的好捨不得妳啊!嗚嗚嗚嗚∼」

「我知道。你回國要好好幫世道,幫他把公司做好,自己也要注意身體,我會天天想你的,你也要天天想我哦。」

「我會的,來,老婆,啵一個!」

吳世道趕緊把頭轉過去,聖人有雲,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當終於坐上飛機,飛機漸漸起飛之後,陳威廉俯瞰到已經漸漸遠去的美國的時候,半個小時前在登機口的傷感便馬上消失無蹤,吳世道只聽到他在那裡不停地哼哼著,「中國啊!我美麗的祖國,我愛你啊!我愛你啊!我簡直愛死你了呀!你養了那麼多美女呀……」

吳世道突然感到自己這次中國之行,實在是任重而道遠。


二零零七年一一月一五日,飛機抵達上海浦東機場。

機艙打開,吳世道踏出機艙口,站在飛機與候機室的連接路上,注視著眼前所看的一切,一直到所有的旅客都離開之後,他還是那裡。

這時候,乘務員走過來笑著用英語對吳世道說道:「歡迎您來到上海。」

吳世道對乘務員說道:「不是來到,而是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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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青聯幫與輝煌集團

吳世道和陳威廉出了機場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商場各自買了部手機,並且買了幾張神州行的卡。

然後,吳世道馬上就給肖天的辦公室撥了個電話,「肖哥,我是世道。」

「你怎麼打辦公室了?我不是說過不要打辦公室嗎?辦公室不安全。趕緊掛掉,我打給你。」肖天一定到吳世道聲音,顯得很驚慌。

「那我打你手機吧!」

「好的,千萬不要打辦公室。」

在肖天把電話掛掉之後,吳世道又撥打了肖天的手機,電話裡鈴聲都還沒響,電話就通了,「世道啊!我等你電話等好久了,你怎麼這麼久沒有給我打電話。你現在在美國還好嗎?」

「我呀!還好,你呢?」吳世道說著,笑著看了看陳威廉。

「我啊!還行,我最近在想,那件事過去也快兩年了,劉幫主也沒有以前那麼急了,我想咱們是不是找點關係,看能不能把這件事情給了了。你老是一個人在外頭也不是個事啊!」

「嗯,我知道了,咱們公司怎麼樣?」

「公司?」肖天的聲音稍微低沉了一些,「還好,還是那樣。肖哥我能力不行啊!這個公司還得等著你回來才行啊!」

「我想現在回來,你看呢?」

「你回來當然好,但是劉幫主這裡……你還是等一等吧!肖哥我儘快給安排。」

吳世道再也忍不住了,他哈哈大笑了起來,「肖哥,你看看你手機上的電話號碼。」

肖天聽到吳世道的大笑聲,極為不解地把看了看手機上的顯示屏,頓時,什麼都明白了,「世道,你回來了?」

聽著肖天顯得都有點顫抖的聲音,吳世道才終於正經起來,「是,肖哥,我吳世道終於又回來了!」


三個小時候,肖天帶著候勇,鳳山兩人在衡山路一間酒吧密密會面。

「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在美國認識的高人兼好朋友陳威廉。」首先,吳世道對肖天三人介紹道。

自肖天三人與吳世道相識以來,還是第一次聽到吳世道將別人介紹為高人,頓時對這個穿著奇裝異服的年輕人刮目相看。

「在下肖天,久仰!久仰!」肖天以一個熟練的商人的姿態朝著陳威廉伸出手。

陳威廉一邊伸出手跟肖天握手,一邊有點不好意思的解釋道:「我叫陳威廉,是世道在美國的朋友,高人什麼的是世道的玩笑話,大家不要當真,不要當真!」

接著,陳威廉又向候勇和鳳山兩人分別伸出手,兩人先後有些侷促地站起來,跟陳威廉握手。

「高人好,我,我叫鳳山,是吳哥和肖哥的跟班。」

「我叫候勇,是幫吳哥和肖哥打雜的,呵呵。」

吳世道聽了他們的介紹,笑了笑,說道:「你們兩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謙虛了。」

然後他又向陳威廉正式介紹道:「肖哥是我從前的上司,現在的合夥人兼好朋友。候勇是我們公司的保安經理,鳳山是我的私人保鏢。」

陳威廉又一一點頭示意。

介紹完畢,大家又客套了一陣之後,候勇和鳳山兩人就忍不住問吳世道在美國的事。吳世道也就簡要地將他在美國的經歷講了一遍。

非但是候勇,鳳山,就連肖天也是聽得一驚一乍,投入之至。到之後,候鳳二人禁不住手舞足蹈起來,「他娘的,現在我們吳哥是美國回來的華人教父,不用再怕那個什麼鳥劉幫主了,我們終於又可以揚眉吐氣了。」

肖天也是長噓一口氣,「終於好了,捱到頭了,世道你現在終於回來了,一切終於又要好起來了。」說到這裡,眼睛竟不自覺地有些濕潤起來。

吳世道在美國的時候就覺得國內的情形有點問題,但是他每次打電話細問,肖天都是含糊其詞。這時候看到肖天如此之動容的模樣,吳世道終於知道肖天這兩年來在國內一定是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和委屈,於是他問道:「肖哥,我在美國這兩年,到底都發生了什麼事?」

不等肖天答話,候勇馬上就接上話了,「我們這兩年可被那個姓劉的和姓方的給禍害慘了!」

緊接著,候勇就迫不及待地將這兩年來國內發生的一切娓娓道來。

原來,在吳世道離開之後,劉幫主便馬上找到了肖天的頭上,要不是方震說情,劉幫主差點就要了肖天的命。後來,在劉幫主的脅迫之下,肖天只能以交出公司的娛樂演藝部以及娛樂演藝網站兩塊每月有著數百萬利潤的核心業務作為代價,才換得了自己的一條命。

當聽到這裡的時候,吳世道眉頭一皺,「他們一群流氓,要我們的核心業務做什麼?」

「是啊!姓劉的只是一個流氓,他要自然沒有用,但是姓方的覺得有用啊!」

「姓方的?」

「對啊!就是輝煌集團的老總,方文興,號稱中國十大富豪之一。」

原來,劉幫主原名劉海,原本只是個街頭流氓,後來因為何方文興相互勾結,依仗著方文興的經濟實力和人脈關係,才逐漸在上海灘壯大起來,成為上海人見人怕的一支勢力。

這次,劉海原本只是想幫弟弟報仇,但是在方文興瞭解到狂飆突進公司的業務和發展方針之後,大感興趣,於是讓劉海脅迫肖天將這兩個項目作價一千萬元全部轉讓給了輝煌集團。

好在肖天保護得及時,將與韓國合作的遊戲項目的合作計劃藏了起來,才逃過了遊戲項目被奪去的厄運。之後,方文興就按照吳世道的整盤計劃,將娛樂演藝部和娛樂網站組成一個獨立公司,成為今日的輝煌娛樂集團,到現在這家公司的市值已經達到了二十多個億。

之後,無奈之下的肖天只能做一些貿易來維持公司的運轉,而那個劉海卻還不死心,有事沒事就派人來公司敲詐,搗亂,搞得公司一再虧損,業務幾乎完全無法運轉下去。

更可惡的是,他們竟然在肖天的辦公室的電話裡裝了竊聽器,竊聽他的電話。好在肖天及時發現給拆除了,但是從此之後他對辦公室裡的一切事物的保密性都不再存有僥倖。

「還有,他們居然強迫我們原先演出隊裡的一些隊員去酒店賣淫,其中有人不賣淫,竟然有兩個被當場打死!」鳳山咬牙切齒地說道。

肖天看氣氛不對,趕緊打住道:「哎呀!大家都不要說了,說這些不高興的事幹什麼呢?過去的一切不要再去想他了。現在世道你回來了,要實力有實力,要資金有資金,我們又開始從頭再來了。從前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把牠一筆抹了吧!」

吳世道的雙手緊緊地攥成拳頭,堅決地搖搖腦袋,「對敵人的寬恕,就是對自己的殘酷。該討回來的,就要一分不差的討回來。如果我這次回來當一切都沒有發生的話,不但不可能息事寧人,別人還會把我們當成是軟柿子,想怎麼捏就怎麼捏。而且就算是我們之間沒有這個過節,這種人也應該有報應了!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吳世道充當這只冥冥中的報應之手吧!」

肖天緊張地問道:「這麼說,世道你還是決心要跟他們鬥?」

吳世道面無表情地答道:「不是鬥,是討回公道!」



「楚夢藍呢?怎麼沒見她來?」在吳世道嚴肅的表情下,眾人一陣寂靜之後,吳世道終於緩和下來,問道。

「這你就一定要感謝人家盧美霖了。」肖天又羨慕又感慨地笑了笑,「人家盧美霖這兩年真的為你做了很多很多事。」

盧美霖,一提到這個名字,吳世道的眼前就不自覺地浮現出那個淡雅卻艷光照人,平易卻高貴有加的婀娜倩影。

剛到美國的時候,吳世道其實常常想起她,想起和她一起過的聖誕節,想起和她一起給楚夢藍上課。只是後來日漸忙碌,再則也覺得盧美霖應該早已將自己淡忘,於是便慢慢將這種思念化解在工作中。

一年多以來,吳世道似乎已經差不多將這個名字忘記得差不多了,但是當肖天猛然間提及這個名字的時候,他便知道自己其實從來不曾忘記。

因為斯人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雖然已經遠去,但是如今只要提及,便是如此之真切地展現在腦海之中,直叫人覺得一切都仿若昨日。

「怎麼……突然提到她。」吳世道假裝若無其事地端起咖啡。

而這細微的一幕卻被陳威廉一點不露地看在眼裡,他於是禁不住在心裡暗暗笑了起來,「正所謂枯木也會逢春,我還以為你是根鐵棍,現在看來,只是根木頭而已。」

「你前腳剛剛上船,盧美霖後腳就給我打電話,問你的情況。我剛開始害怕耽誤我們的計劃,也就瞞著她。但是她死活不信,我無奈之下,只要和盤托出。之後,盧美霖不但沒有中止我們的計劃,還馬上派人把楚夢藍接到韓國去栽培。一直到劉海夥同方文興把我們的項目搶走之後,盧美霖才中止了這種合作,單獨將你的計劃貫徹下來。現在楚夢藍在亞洲已經成為了頗有名氣的小天後,是你給她寫的那個劇本讓她一炮而紅,這部片子在全亞洲的累積票房已經突破了兩億元人民幣大關了。她的歌唱事業也發展得很順,不但在韓國和中國紅透半邊天,就是在日本也有一定的市場號召力。」

「是嗎?那就好,那就好。」吳世道裝模作樣地點點頭,「這些事情都是他們公司的利益所在,盧美霖這樣做也沒有什麼奇怪的。」

肖天指了指吳世道,「世道,你這話虧良心,人家盧美霖不但在你中途突然消失的情況下,完全實施你的計劃,實現了你的想法。而且,楚夢藍直到現在還算是我們公司的人,楚夢藍的收益,我們公司都要分紅。要不是楚夢藍這兩年賺的錢,恐怕我早就要拿我的養老金來往公司裡貼了。」

「雖說,在計劃中NHL確實有不少收益,但是拿自己的錢,培養別人的人。如果不是盧美霖對你有情意,你覺得這可能嗎?據我所知,NHL集團內部就有很多人對這件事情有意見。要不是盧美霖堅持,這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沒有人發現,吳世道微微的有些臉紅了,「嗯,確實,要感謝她,要感謝她。」

「還有啊!不止是這些。因為方文興和劉海的搗亂,我們公司的業務無法正常運轉,資金周轉根本就不靈,和韓國遊戲方面的合作,經常有資金難以到位的情況,多次向我們發出警告,要停止合作計劃。要不是盧美霖出面幫我們在韓國周旋,韓方恐怕早就中斷合作了。」

聽到這裡,吳世道的眉頭皺了皺,「就讓他們中斷合作吧!我還剛好不想再跟他們合作了。」

「啊?難道我們要中途而廢?」肖天驚訝地問道。

「以前我們是沒錢,沒實力,要求著人家,現在不同了,我們手裡有錢,我們不怕找不到人來做。好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明天就打五千萬給他們,然後中止合約。」吳世道說道。

「但是……他們已經知道我們的思路了,恐怕……」

「放心,我已經改變思路了,兩年前的思路他們要是還想用就自己去用吧!反正我們是不用了。」

看到吳世道胸有成竹的樣子,肖天也就不再說什麼,「好,但是……」

吳世道見肖天支支吾吾地,便反問道:「但是什麼?」

「不管怎樣,人家都是我們的合作夥伴。別人不仁,我們不要不義,跟別人中斷合約,可以,我覺得你還是親自到韓國去解釋一下比較好,再則,我覺得你也該去看看盧美霖和楚夢藍了。兩年不見,他們兩個都很擔心你呢!每隔十天半個月就從韓國打電話來跟我問你的消息,我又不能跟他們說什麼。所以,我覺得……」

吳世道點點頭,「嗯,是的,是要去看看楚夢藍了。」

旁邊的陳威廉終於忍不住了,只見他身子往後一躺,仰著頭,對著天花板說道:「哎呀!你這個天花板真是非一般的虛偽啊!」

肖天三人聞言,相互看了一眼,心裡頓時明白,但是都不說破,只是微微笑著,低頭不語。只有吳世道被陳威廉一句話噎得頓時臉都紅了起來,「威廉,你都在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什麼啊?什麼啊?」陳威廉故作無知地低下頭,「我沒什麼啊!我在跟天花板說話啊!」

眾人終於忍俊不止,一起笑出聲來。


過了一陣,肖天又想到了一件事,「最近我聽李力說方文興又想對黃牛集團動手,他們正在想辦法怎麼過這一關。我覺得如果需要的話,你可以跟黃玉琳談一談,大家坐在一起或者可以有點想法。」

「黃玉琳?」吳世道聽到這個名字,馬上就想起那個嬌生慣養,外語不錯,能力一般的千金大小姐,他於是覺得很驚訝,「黃牛集團現在是黃玉琳做主麼?」

肖天點點頭,「是的。」

「黃一任怎麼會放心得下呢?黃玉琳雖然聰明,但是她畢竟經驗尚淺,七八十億的大集團她怎麼掌控得了?」

「現在他不放心也沒有辦法了。」說著,肖天苦笑地搖搖頭,「他的身體不行了,從去年年中開始連起床都困難,更別說管理公司了。他只有一個親人,那就是黃玉琳,不把公司交給她,交給誰?」

「哦,原來如此。」吳世道點點頭。

「不過我聽說黃玉琳這丫頭現在也變了,不再像過去那麼任性,精明幹練多了。人啊!都是逼出來的,賀龍拿兩把菜刀還能幹到元帥呢!沒什麼事是不可能的。」

吳世道想了想,「你說得對。這樣吧!我明天飛去韓國,跟遊戲公司他們談一下,然後見見楚夢藍她們……」

陳威廉插嘴道:「是盧美霖他們!」

吳世道瞪了他一眼,「你別再瞎攪和了!然後,三五天內我就會回來。威廉留下來跟你們把公司的情況整理一下,另外也讓威廉跟李力初步接觸一下,把一些基本的情況摸清。我從韓國回來之後,我們再具體決定接下來該怎麼辦。你們看怎麼樣?」

肖天三人同聲說道:「行。」

只有陳威廉怪腔怪調地說:「自己去風流快活,把我留下來做苦力,居然還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無恥真是無限度的啊!」

吳世道忍不住扯著他的衣袖,笑罵道:「你就使勁得罪我吧!看我到時候怎麼在遠宜面子告你的狀。讓你身體的實質部分朝不保夕。」

陳威廉馬上蔫了下來,「遵命,吳大人,小的誓為犬馬,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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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明知相見應有日,卻是相思無斷時

二零零七年十一月十七日,載著吳世道的飛機降落在韓國仁川機場。

下了飛機,吳世道便驅車前往漢城酒店。這是吳世道第二次來到漢城,記得上一次來到漢城的時候差不多也是這個時節,那個時候的吳世道被漢城寒冷的天氣給凍得幾乎全身僵硬。

但是這次來到漢城的吳世道竟然絲毫也沒有感到上一次來到漢城的那種嚴寒。不知道是因為今年的漢城特別暖還是出道近三年的吳世道已經習慣了各種天氣,又或者是別的什麼東西在溫暖著他。

「我想住在零七一零房間,不知道可以嗎?」在訂房間的時候,吳世道跟前台小姐說道。

前台小姐答道:「請您稍等,我幫您查一下。」過了一會,前台小姐回答說:「先生,對不起,這間房間已經被一個客人長包下來了。」

「包下來了?」吳世道頓了頓,「是企業還是個人?」

前台小姐笑著搖頭,「對不起,這是客人隱私,我們不能告訴您的。」

吳世道笑笑,「對不起,那請妳給我零七一一房吧!」


把東西在房間裡安頓下來之後,吳世道便想著給盧美霖打個電話,但是拿起電話之後,吳世道發現自己好像有很多話要跟她說,但是一下子又想不起該跟她從哪說起。

於是,他又將電話放下,在房間裡踱來踱去。

踱了一陣之後,吳世道走出門外,走到零七一零房間的門口,就在他要伸出手來敲門的時候,剛好從裡面走出來一個男人,看上去也是三十出頭,身著一身鑽石藍西裝,個子比吳世道要高上幾公分。樣子嘛!應該算是個帥哥吧!尤其是腦袋上的頭髮一看就是精心處理過了的。

「請問你找誰?」那男人用韓語問道。

吳世道笑笑,用韓語解釋道:「對不起,我走錯門了。」

就在他要轉身往自己房間走去的時候,他聽到屋內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誰呀?」

這個聲音讓轉過身的吳世道再也無法邁動腳步,他的全身彷彿被雷電擊中一般,又好像在一瞬間被切成兩截!

雖然已經有近兩年沒有聽到過這個聲音,但是吳世道盡其一生,也決不可能忘記這個聲音。

自己剛在上海落腳,馬上就坐飛機趕來漢城,難道是為了那個什麼狗屁遊戲公司麼?可是現在……

「哦,是走錯門的。」那男子回過頭,答道。

吳世道在心裡苦笑一聲,「是啊!的確是走錯門了,或許,我根本就不該來漢城。為什麼總是這樣?難道我吳世道的報應還沒有到頭麼?」

朝著自己的門轉過身,但是卻無論如何也邁不出步子的吳世道就像一個雕塑一樣被釘在原地,承受著內心無限的失望與自憐的雙重煎熬。

「世……道!」

原本,那個男人已經把門給關上了,但是房間裡的盧美霖幾乎是鬼使神差的被某種類似心靈感應的東西帶到了門邊,探出頭來,想看個究竟,結果就看到了吳世道。

她幾乎是夢囈一般地用中文喊出了那兩個字。

吳世道原本就僵硬的身軀愈發呆滯地矗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一直到他聽到後面傳來陣陣的飲泣聲,「世……道,是你嗎?」

聽著略微有些生硬的中文和著輕輕的飲泣聲從盧美霖的嘴中再次說出,吳世道緊閉雙眼,將那幾乎就要順著臉頰直奔而下的眼淚倒流回了心裡,換作一副開心的笑臉,轉過身,看著盧美霖,「盧小姐,真的是妳啊!」

就在他笑著轉身的瞬間,他又看到盧美霖的身邊站著另外一個人,「世道哥哥!」

吳世道的表情有些反應不過來了,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而盧美霖則是緊咬著嘴唇,用無法相信幸福那麼突然地降臨的含淚的目光看著吳世道。

「這……」吳世道蠕動著嘴巴,卻不知道說什麼。

「世道哥哥,真的是你!」楚夢藍歡笑著一下子撲在了吳世道的懷裡,「美霖姐總說覺得你這幾天就會來,沒想到真的靈驗了。」

吳世道一隻手輕輕地拍著懷裡的楚夢藍的肩膀,一隻手不知所措地垂在空中,雙眼呆滯地望著眼中依然含著淚,臉上卻開始掛著幸福的笑容的盧美霖,腦中一片空白。

「你一定就是吳先生吧!」那個身著鑽藍色西服的男人笑著走了過來,向他伸手道。吳世道用空閒的那隻手茫然無措地接受了他的握手,但是目光卻無論如何也無法離開盧美霖的臉龐。

盧美霖伸手輕輕揩去了臉上的淚珠,換上一副完全陽光的笑臉,「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

吳世道幾乎是本能地回答道:「是啊!當然要回來。」

之後,兩個人就再也不知道說什麼,只知道癡癡地站著,相互對望。彷彿身邊的楚夢藍和那男人都已經不存在,彷彿身邊的整個世界都已經不存在,整個天地之間,彷彿只有他們二人。

在這一剎那,他們兩人幾乎是同時在心裡誕生了同樣的想法,那就是想不再理會時空怎樣流轉,不再理會歲月如何變遷,不再理會世間如何滄海桑田,也不再理會紅塵中有多少名利在翻滾,他們只願如此癡癡地對望著,即使用盡一生的歲月也不會覺得厭倦。

呵,在這一剎那,展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是美麗得像夢一樣的愛情啊!

四人重新回到零七一零房間之後,才由楚夢藍將這兩年來所發生的一切都講述了個清楚。

原來,吳世道離開中國前往美國兩個月後,劉海和方文興就聯手向肖天施加壓力,將狂飆突進的兩塊核心業務搶走。聽到這個消息的盧美霖馬上就派人到中國把楚夢藍帶到了韓國,細心栽培。

剛剛到韓國的楚夢藍語言不通,水土不服,生活習慣也不是很適應,多虧了盧美霖的細心照顧才能夠在韓國站住腳跟。為了照顧楚夢藍的生活,盧美霖乾脆在漢城飯店租下了零七一零這間與她也與吳世道很有緣分的房間,讓自己和楚夢藍一起住了下來。

當聽到零七一零房間這兒的時候,吳世道的目光不自覺地往盧美霖飄去,而他看到盧美霖的目光在這個時候也不自覺地向自己飄來,頓時兩人臉上都泛起一層薄薄的紅暈。

「而這個哥哥就是金何在先生,他是美霖姐姐青梅竹馬的好朋友,韓國海洋集團的繼承人。這兩年時間也多虧他常來看我們,我們的生活才沒有那麼單調。」楚夢藍說道。

這一下,吳世道什麼都明白了,原來他還以為自己是那個多餘的棒槌,現在才知道那個棒槌是別人,頓時心裡是毫無責任感的心花怒放,但是臉上卻是絲毫不露,只是笑瞇瞇地看著金何在,「金先生,很感謝你這麼久以來替我照顧楚夢藍她們。」

這句話初看沒有什麼,但是其實微妙得很。

你想,如果吳世道說,我很感謝你替我照顧盧美霖她們,那麼人家聽了當然不舒服,我靠,我認識美霖妹妹可比你早。但是,如果吳世道只說,謝謝你替我照顧楚夢藍,那麼就無意中好像洩露出某種意思,那就是盧美霖你跟他比跟我熟,我就不用感謝他照顧你了。這是把盧美霖置於何地呢?

所以,想來想去,只有這句謝謝你替我照顧楚夢藍她們這句話最妥當,看似平實無奇,其實大有學問啊!各位看官,要學上幾招哦。


把事情搞清楚之後的吳世道心情大好,還不等楚夢藍等人的提問,就主動開始講述自己這兩年來在美國的打拼過程。

原本吳世道並不是個喜歡講述自己經歷的人,凡事只要說到自己,往往是寥寥數語,簡明扼要的就過去了。但是今天的吳世道卻是一反常態,簡直是使盡了渾身解數,用韓語將自己這兩年來所發生的故事一一娓娓道來,說到精彩之處,聽的人是瞠目結舌,目瞪口呆,說的人是唾沫飛濺,紅光滿面。

前前後後,一共花了將近四個小時,吳世道才將自己的經歷講完。講完之後,還頗有餘興未盡之感,便一遍又一遍地說:「總之,滄海桑田,真是坎坷波折啊!坎坷波折啊!」

聽完吳世道的講述,盧美霖是矜持地低著頭,芳心暗喜,金何在則是點頭附和,「著實是很傳奇的經歷啊!」而楚夢藍則是將雙手捧在胸前,兩眼閃光地看著吳世道:「世道哥哥,你真是太厲害了,我好崇拜你啊!你做我男朋友啊!有個華人教父做男朋友真是太棒了。」

盧美霖幾乎是下意識地說道:「夢藍,妳現在不適合談男朋友,這不利於妳的事業發展。」

話剛說完,盧美霖便發覺自己未免做得有點太露了,趕緊又閉上嘴巴,羞澀地低下頭,芳心暗喜。

吳世道也趕緊連連點頭道:「是啊!是啊!夢藍,妳還太小,好好工作吧!」

說完,吳世道害怕楚夢藍繼續糾纏,趕緊站了起來,「哎呀!下飛機到現在還沒吃東西呢!我們出去吃東西吧!」

「好棒!」盧美霖第一個跳起來舉手贊成。

而楚夢藍則是委屈地蜷在沙發上,自言自語道:「我已經二十二了,怎麼還小啊?再大就是老姑娘了!」


在吳世道與盧、楚兩人見面的同時,肖天也和陳威廉一起在黃牛集團的總部門口見到了李力,然後三人一起乘車趕到了一個比較隱蔽的私人俱樂部裡聊了起來。

「力哥,這就是我跟你說的美國來的陳威廉先生,他是美國紅星集團的亞洲專員。」

按照吳世道和陳威廉商量的結果,覺得在開始的時候為了將來實施計劃的保密性,要將知道吳世道回國的人數降低在最低限度。不到關鍵時刻,不要洩漏吳世道的行蹤。所以,李力儘管是肖天的好朋友,但是畢竟不是吳世道的人,所以還是被列在了保密之列。

肖天與李力關係雖然很好,但是在這種事關公司原則的問題上,肖天當然是聽吳世道的。何況,這種保密對李力也不會造成任何損失。將來就算知道,在商海中沉浮多年的他也應該能夠理解才是。

「陳威廉先生,這位就是我的好朋友李力先生,黃牛集團總裁。」

隨著肖天的介紹,陳威廉微微笑著站起來,伸出手,「很高興能夠見到你,李先生。」

李力也站起身來,跟陳威廉握手,「我也很高興能夠見到你。除了肖天以外,我也曾經聽在美國的朋友說過,紅星集團最近幾年在美國華人界非常出名。」

「李先生過獎了,我們集團其實成立只有不到兩年,業務才剛剛展開而已。」說到這裡,陳威廉禮節性地笑笑,開始談到正題,「我們公司董事長宋木新先生是肖先生的好朋友。這次肖先生給我們董事長電話,希望紅星集團能夠對黃牛集團還有肖先生的狂飆突進公司施以援手。為此,宋木新先生特地派我前來中國調查情況並處理此事,所以往後可能還會有很多要麻煩到肖先生的地方。」

李力聽了陳威廉的話,笑得喜笑顏開,「哪裡,哪裡,要說麻煩,也是我們在麻煩貴公司啊!」

兩人又互相客氣了一陣之後,才終於談到了正題。

李力介紹道:「我們公司現在最大的困難就是要面對輝煌集團在香港股市對我們的惡性收購。就目前來說,我們黃牛集團在香港的市值是七十四億三千六百萬左右,每股價格是三十四塊三港幣,其中黃一任先生控股百分之三十五,黃玉琳小姐百分之五。」

「試圖收購我們公司的輝煌集團在內地有一家上市公司,在香港有兩家上市公司。他在內地的上市公司叫飛翔飲業,這是輝煌集團起家的公司,也是做飲料,其市值約為三十一億左右,輝煌集團及方文興本人已經佔有這家公司的百分之六十左右的股份,其中方文興本人持股百分之十五左右,輝煌集團持股百分之四十五左右。這間公司現在已經基本上成為了輝煌集團的次要資產。」

「而輝煌集團在香港的兩家上市公司才是牠的主要資產,其中一間為輝煌實業,這間公司以實業為主,涉及比較廣,有鋼材,地產,建築,造紙等多個行業,市值為一百六十四億,輝煌集團及方文興本人佔有這件公司約百分之三十七的股份,其中輝煌集團持股百分之三十二,方文興本人持股百分之五。而另外一間則是光輝藥業,這間公司的市值在八十五億左右,方文興是透過輝煌集團和輝煌實業來控制這間公司的,其中輝煌集團佔有這間公司百分之二十二的股份,輝煌實業佔有百分之十左右。」

「輝煌集團不是上市公司?」

「不是,輝煌集團是一間私有公司,自己本身除了輝煌娛樂以外並沒有其他的產業,主要是靠控制三大上市公司來盈利。」

「那麼,輝煌集團的持股情況如何?」

「方文興佔有輝煌集團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劉海百分之三,其他百分之十七是一些灰色股份。輝煌集團除了控制上述三家公司以外,就只有從狂飆突進公司搶去的輝煌娛樂,市值約在二十五億左右。」

「方文興還有別的財產麼?」

李力想了想,答道:「據說,他還有一些見不得人的灰色資產,但是這些我們根本就無法查到。」

陳威廉的臉色嚴肅起來,「這樣說來,方文興光是可以見光的淨資產就在一百零八億五千五百五十萬左右了。」

陳威廉的話讓李力和肖天同時驚訝得張大嘴巴,在這樣短的時間裡,陳威廉居然可以僅用心算就能從如此之複雜的股權關係中算出方文興的淨資產。單單這一項,已經足以讓肖天相信吳世道封給他的「高人」二字了。

李力驚訝之餘,看到陳威廉一直深鎖雙眉的表情,不禁問道:「怎麼,我提供的數據讓威廉先生感到壓力了麼?」

陳威廉笑了笑,答道:「沒有我身上這套西裝西裝給我帶來的壓力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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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桃花過多便是劫

在將輝煌集團和黃牛集團的大概持有股份瞭解了之後,陳威廉又繼續向李力咨詢一些更加詳細的問題,比如方文興的性格,發家史,文化程度,做事風格,家庭環境,在官方和金融界有什麼關係等等。

這一問就問了兩個多小時。

兩個多小時之後,陳威廉開始覺得有點無法適應被染黑的頭髮,他總覺得頭上有個毫無想像力的硬邦邦的東西蓋在自己的頭上,搞得他心情很鬱悶。

最後,他實在忍不住,站起來,抱歉道:「對不起,我想上一下洗手間。」


在陳威廉離開座位,去到洗手間後,肖天就笑著問李力,「怎麼樣?你看信得過麼?」

李力點點頭,「雖然有點太年輕,但是確實是一位高人。誒,不過,我真的很想知道為什麼人家要幫咱們,是不是你跟那個什麼宋木新關係很好啊?」

肖天笑了笑,說道:「那當然,我的人面廣,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個宋木新是我的好朋友,我們是在澳門認識的,那個時候他輸了錢,很落魄,我曾經幫過他。誰知道現在一下子就突然發達了。人生的機遇,真是說不清啊!」

李力點頭贊同,「你說得沒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沒人知道明天會怎麼樣。」突然,他又想到一件事,「可是我怎麼聽我的朋友說,紅星集團有黑幫背景?」

肖天笑著搖搖頭,「如今這世上,哪還分什麼黑啊白的,你沒錢你白的也是黑的,你要是有錢,黑的也可以洗白,你說是不是?方文興不就是個典型嗎?」

李力苦笑了一聲,「是啊!黑黑白白,白白黑黑,現在還有誰分得清。」

正當兩人感嘆間,突然闖進他們的包間,「是世道回來了嗎?」

兩人抬頭一看,正是黃玉琳。

「大小姐?妳……妳怎麼來了?」看著急匆匆闖進來的黃玉琳,李力呆了。

「你先告訴我,是不是世道回來了?」

這時候,在洗手間使勁拍打了數十下自己的腦袋,才覺得髮型稍微有些放鬆的陳威廉走了回來。

黃玉琳看到陳威廉,馬上露出滿臉的失望,「原來不是世道。」

「什麼世道啊?」李力不解地笑著問道,「吳世道不是在美國嗎?怎麼會出現在這?」

原來,黃玉琳在辦公室有點事情剛好要去找李力,打電話去他辦公室他不在。黃玉琳就問他的秘書,結果他的秘書告訴他,李力和肖天還有一個他不認識的年輕人坐車離開了。

黃玉琳於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吳世道。黃玉琳知道李力只要遇到親近又重要的秘密人物一般都是在這個私人俱樂部接待,所以她馬上就驅車趕到這裡來。一直到她看到陳威廉才知道那個年輕人並不是吳世道。

「這位漂亮的小姐是……」看著站在面前,風姿綽約,婷婷玉立,嬌喘不止的黃玉琳,陳威廉的雙目放光,眼睛不自覺地就上下打量了起來,打量了沒幾下,就想到了王遠宜的警言,頓時胯間一寒,下意識地收回目光,對著李力和肖天問道。

李力站起身來介紹道:「這位就是我們黃牛集團董事長黃一任先生的千金黃玉琳小姐。因為黃董的身體不是很好,現在集團的大事都是黃小姐拿主意。大小姐,這位是美國紅星集團的亞洲專員陳威廉先生,是專程從美國趕來幫助我們擺脫方文興的狙擊的。」

「黃小姐,幸會。」

「威廉先生是從美國來的?」

「是的。」

「那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叫吳世道的人,他大概比你矮上一點點,一米七三四左右,身材有點瘦,不過在美國可能吃胖了,戴眼鏡,短髮……」黃玉琳比劃著說了半天,「威廉先生你見過這個人嗎?」

陳威廉一邊在心裡暗罵,「死吳世道啊!看你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原來在國內勾搭了這麼多美女,怪不得在美國一副目不斜視的樣子。」一邊笑著答道:「對不起,我好像……沒有見過這個人。」

黃玉琳垂了眼簾,緩緩地呼出一口氣,然後換上一副職業的笑容,「那麼,陳威廉先生,歡迎你遠道而來幫助我們。」

之後,四個人便坐在了一起,一起商量目前的局勢。

正如李力所講,黃玉琳確實成熟了很多,沒有多久,黃玉琳就開始漸漸進入狀況,參與到四人的談話當中。黃玉琳的這種表現,讓肖天刮目相看,正所謂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啊!一年前一時不開心,就要攪得全世界跟著一起一個星期不開心的黃玉琳現在確實成長了很多。

而在陳威廉看來,卻始終覺得黃玉琳只是表面專注,其實內心深處是心不在焉的。同時,他也忍不住在心裡感嘆,「吳世道,吳世道,真是無世道,你這麼個木頭也能讓這麼漂亮的美女對你癡情呢?」

四人說到一半的時候,肖天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對不起。」肖天抱歉地說了一聲,然後站起來,走到一邊去接聽電話。

三個人於是都靜了下來,各自喝著咖啡,因此,肖天的聲音儘管很小,但是還是落在了三人的耳裡。

「喂,是馬老兄啊!美國那邊怎麼樣了?」

「終於審批過了?那恭喜了,這下你們可發大財了。有空送我兩顆?」

「亞洲經銷權啊!行,我幫你看看……呃,我現在在跟幾個朋友談點事情,等一下我忙完了,跟你打電話,行吧……好,那就這樣,我們晚上吃飯,見面聊。」

肖天重新坐回座位之後,李力問:「是馬成和嗎?」

「是啊!就是他,他們公司的那種新藥磨了兩年多,終於被美國食品藥品局給通過了。還叫我幫他找亞洲總經銷,你知不知道他要求的第一年的最低銷售額度是多少?」

李力問:「多少?」

肖天伸出三個手指,「全亞洲一年一百億,而且要一次性預繳十分之一。」

李力說:「要是真的通過美國的審批,那麼在世界其他國家應該問題也不大,一百億雖然有點誇張,但是倒也不是完全離譜。畢竟壯陽藥這種東西跟別的藥不同。」

肖天搖了搖頭,「這你就不懂了,壯陽藥這種東西前幾年確實好賣,比如偉哥,一年全亞洲何止一百億。但是這幾年美國人玩命地開發這種新藥,光是已經上市的就有七種,現在還有數十種排著隊在等審批。所以,這藥要說賺錢那是肯定的,但是要說大賺,那也純粹是濛濛不懂行的外人。」

這時候,陳威廉湊了過來,問肖天,「肖哥,這位馬先生跟你好像很熟?」

肖天笑了笑,「那還用說,從初中一直到留洋讀碩士,我們倆一直是同學。他那人雖然比較喜歡折騰,但是人品還是不錯的,絕對靠得住。」

「那……他是研製這種新藥的公司的什麼人?」

「前幾年還只是個股東。這兩年許多股東因為熬不住,紛紛賣出股份,全都被我這個馬老兄吞了下來,所以現在他已經是這間公司的控股股東了。」

「這麼說,這位馬先生完全可以做主咯。」

「那是當然!」肖天回答完,又納悶起來,「威廉你問這個做什麼?」

陳威廉沒有說話,只是詭異地笑了笑。


韓國這邊,吳世道一行人來到酒店的餐廳吃東西。大家一邊吃,一邊聊。吳世道談到打算將遊戲從韓國公司手裡買回來。

盧美霖於是說道:「這樣也好,不過韓國這邊的遊戲開發已經差不多完成了八成了,他們是否會願意把遊戲交出來呢?」

「我打算給他們一億。」吳世道吃了一塊牛排,說道,「我其實也看出來了,韓國人對這個遊戲的信心並不是很足。因為從目前看來,這個遊戲雖然很有創意,但是韓國人並不能摸準牠的市場前景,而我們因為保密的關係,又不可能將市場運營的核心部分告訴韓方。所以我想一個億應該足以讓他們拿出來了。」

金何在插嘴道:「這麼說來,吳世道打算把這個遊戲拿到美國去完成剩餘部分。」

吳世道搖搖頭,「不,我會拿到中國去做,我相信韓國人能做的,我們中國人也能做。」

金何在的臉色頓時顯得有些尷尬,而吳世道也意識到自己說話的唐突,趕緊對金何在解釋道:「對不起,我冒犯了。」

金何在輕鬆地笑笑,大方地說道:「沒什麼,中國人和韓國人,誰也不比誰差,這話是對的。」

之後,話題就開始轉向楚夢藍方面,盧美霖開始講述楚夢藍這兩年是多麼刻苦,多麼堅強,才在競爭越來越激烈的娛樂圈站穩了腳跟。

「多虧了世道哥哥的劇本讓我一炮兒紅呢!不然我就是再努力恐怕也沒有今天吧!來,世道哥哥,我敬你一杯。」楚夢藍說著,向吳世道舉起杯。

吳世道舉起杯,喝了一口,然後笑著說道:「不能這麼說,主要還是妳自己努力的原因。另外妳現在也不小了,不要老是世道哥哥,世道哥哥的叫,像個小女孩一樣,一點大明星的樣子都沒有。妳以後還是跟候勇他們一樣,叫我吳哥好了。」

楚夢藍馬上嘟起嘴巴,「既然我不小了,那你為什麼不當我男朋友呢?」

「這……」吳世道尷尬地撓了撓腦袋,偷偷看了看盧美霖,只見她低頭在那裡拚命切牛排,只當什麼都沒有看見。

唉,男人太受歡迎還真是麻煩啊!


在韓國與楚夢藍周旋了一個星期之後,吳世道才終於以公事太忙,不可久待為由,火速回國。當然,在離開前,還是不忘和盧美霖約定相見的日期││三個月後,盧美霖帶著即將回歸狂飆突進公司的楚夢藍回到中國。

其實,吳世道有點害怕楚夢藍,而盧美霖也並不樂見楚夢藍與吳世道天長日久的相處。雖說現在吳世道對楚夢藍並沒有什麼想法,但是以楚夢藍這樣有魅力的大明星,天長日久的,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

但是,公是公,私和私,盧美霖和吳世道這點還是都分得很清楚的。

「美霖,妳放心,等到我在國內把一些麻煩的事解決好之後,我會給妳一個交代的。」在機場的時候,吳世道彷彿是看出了盧美霖心中的憂慮。

盧美霖詫異地抬起頭,看著吳世道:「交代?什麼交代?」

吳世道笑著用手將盧美霖散落在肩上的發輕輕地縷順,「交代該交代的,交代我想交代的。」

盧美霖隱隱約約感到吳世道說的是什麼了,但是她還是不是很確定,她真的很想開口跟吳世道把事情問清楚,但是偏偏又不能,自己可是女兒家啊!

最後,她也只能微微紅著臉,看著吳世道,說:「那好吧!我等著你的交代。」


背負著對盧美霖的承諾,鬥志昂揚的吳世道回到了上海。在上海浦東一間秘密的別墅裡,肖天,陳威廉兩個人已經在等待著他。

陳威廉和肖天先是將自己整理以及從黃牛集團那裡獲得的資料一五一十的講給吳世道聽。吳世道聽完後,還沒有說話,肖天就又說道:「我從前一直聽李力說黃玉琳好像很關心你,當時沒當回事。但是這次我和威廉去見李力,結果黃玉琳以為威廉是你,馬上就飛車趕到,拿了好幾張告票啊!」

「黃小姐?她……」

「這還用說嗎?人家當然是對你情有獨衷啦!你說你這根木頭,怎麼也會有美女喜歡呢?真是不可思議啊!」陳威廉嫉妒得牙根都癢癢了。

吳世道害怕地眨了眨眼睛,這兩天他已經被楚夢藍給鬧得有點頭昏腦脹了,現在居然又跑出個黃玉琳。出道三年來,吳世道無時無刻不是在刻苦地學習當中,現在可以說一般的問題簡直是無所不通,但是面對女人,吳世道卻是天生欠缺應對的能力,所以也只能擺擺手,「不說這些,我們談正事……威廉,方文興這個人性格如何?與官方還有銀行的關係如何?有沒有海外支持?」

「方文興這個人出生在湖北,自小父母雙亡,十一歲出來闖蕩,曾經加入過幫會。十六歲時,他就憑借自己的聰明,賺到了第一個十萬,之後進入上海,二十年間坐有了價值過百億的輝煌系財團。而且,這只是他的可以見光的財產,另外他還有一些灰色收入,我們暫時無法查清。

因為文化程度不是非常高與性格比較暴躁,傲慢的原因,方文興的人際關係並不是非常好。又因為方文興曾經為了自己的利益,出賣過上海市一個建設銀行的支行行長,而且揚言自己是全中國唯一一個不靠銀行也可以快速發展的企業,所以現在金融界跟他的關係也不是很好。另外,與他交往的不是溜須拍馬的就是些見不得光的角色,所以也沒有海外支持。不過,據說他跟某些官員的關係很不錯,不然也混不到今天。」

「性格高傲,不喜歡跟銀行打交道?呵,看來他很想當史玉柱,那麼好吧!我們就讓他當史玉柱。」吳世道笑了一聲,輕輕拍了拍桌面,「你們有沒有算過他可以動用的資金大概是多少?」

陳威廉答道:「我算過了,就他現在所控制的四家企業,輝煌實業,飛翔飲業,輝煌娛樂與光輝藥業四家公司來說,他能夠動用的資金最高也不會超過五十個億。而且,他現在已經買進了黃牛集團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約在十五億左右。所以如果只從這個層面來說,他可以動用的資金只有三十五個億。我們手裡還有約三十億資金,黃牛集團約有八億左右,所以我們雙方的資金實力實際上是旗鼓相當的。」

吳世道搖搖頭,「威廉,你不在中國,你不知道,如果不出我所料,方文興的灰色收入起碼是他可以見光的財產的同樣數量。我們不可以小覷。」

「沒錯,我和肖哥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所以我們決定不跟方文興正面交鋒,而跟他來個草船借箭。」

吳世道眉毛一樣,「威廉,你好像有什麼想法了。」

陳威廉不緊不慢地說道:「世道你別急,我再把情況說仔細一點,看看咱們倆的想法是不是相同。」接著,陳威廉便將肖天的美國同學跟他的新藥的事情說了一遍。

他剛一說完,吳世道馬上就拍案而起,「馬上開始收購光輝藥業的股份。」

這時候,一邊的肖天感嘆道:「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

吳世道疑惑地看著陳威廉,陳威廉得意地笑著說道:「嗯,看來你也不比我傻多少嘛!」

「我們已經吸納了光輝藥業百分之二十四的股份了,一共是一億兩千萬股,價錢從十七塊已經拉到了現在的二十一四塊,我們的購買均價是十八塊九,總共使用資金二十二億六千八百萬。」肖天打開文件夾,說道。

吳世道笑著看著陳威廉,打趣道:「好啊!陳威廉,你膽子不小啊!我在韓國待了才一個星期,你居然就私自把我的錢花掉了一大半。」

陳威廉笑笑,「那好吧!下不為例。」

吳世道搖搖頭,說道:「不,像這種膽子要越大越好。我在這裡說一次,無論以後我賺了多少錢,我的錢就是大家的,只要必要,什麼時候你們兩個都可以不用我同意,隨便動用。」

陳威廉馬上仰頭看著天花板,喃喃自語道:「呃,我是在你有五百億的時候卷款潛逃呢?還是在一千億的時候比較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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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高明的對手

上海市淮海西路一棟大廈內,一個人急匆匆地拿著一堆文件走進了輝煌集團董事長方文興的辦公室。走進這間公司的正是方文興的戰略指導梁振興。

梁振興今年五十二,比方文興大十六歲,是方文興手下最信任,也是最害怕的人。方文興性格粗暴,文化水平也不高,無論是對什麼人,只要稍不順心,便會破口大罵。惟有對梁振興卻是敬畏有加,在他面前決不敢說半個髒字。

在方文興最狂燥的時候,別人連身都不敢近,只有梁振興敢在這個時候站出來要求他控制情緒。而方文興性格一樣霸道,誰的意見都當作耳邊風,惟有梁振興的話,只要梁振興開口方文興少有不聽的。

之所以會這樣,則另有一番隱情。

熟知內幕的人都知道,方文興之所以能成為上海灘的小霸王,黑白兩道幾乎沒有人不怕他,除了他本人的能力與魄力之外,還有另外一個至關重要的因素,那就是梁振興。

可以說,如果沒有梁振興,那就不會有今天方文興的崛起。

二十年前,方文興來到上海灘,靠著頭腦靈活,敢想敢幹,兩三年就賺到了一百多萬,但是方文興的財富積累到此為止,就再也無法再往上升。

一轉眼,七八年過去,在上海灘混跡了十年的方文興是只是一個百萬富翁。

就在方文興感嘆時運不濟的時候,他遇到了梁振興,這個因為不善言談,創造出連續五年選修人數低於五人而被勸退的大學講師。

之後,被生活所迫的梁振興不得不放下書本,到社會上來應聘求職。但是因為他生性嚴肅,又不善言談。四十二年的生涯裡,除了三十二年的學生生涯,就只有十年失敗的教學經歷。偏偏他對職位和薪資的要求都不低。所以屢屢被公司拒之門外。

一直到他來到當時的飛翔飲業應聘,方文興不知道怎麼的,對這個態度嚴肅,少言寡語的半老頭子卻抱有好感,因此用一個策略顧問的虛職把他給安頓下來。

時年,梁振興四十二,方文興二十六。

從這一天開始,一個落魄的下崗大學講師和一個感嘆時運不濟的年輕商人走到了一起,用十年時間就創造出了今天在全中國都赫赫有名的輝煌集團。

不過自從來給方文興打工的第一天開始,梁振興就很少上班,除非是公司有什麼要緊的大事,方文興才會打電話給這個除了在書齋裡看書,上網查資料之外就再無其他嗜好的策略顧問。

「文興,我查了一下,這幾天大手筆收購光輝藥業股票的資金來自美國一家公司。這家公司叫做紅星集團,註冊地是洛山磯,這家公司背景比較複雜,有很深的華人黑幫背景。」

方文興單手托著腮幫,不解地看著梁振興,「洛山磯華人黑幫插手光輝藥業,想要幹什麼?」

梁振興搖搖頭,「我也看不懂,難不成他們要插手國內的藥業?但是我查了一下,紅星集團並沒有藥業以及相關的業務,按道理說不大可能突然進軍啊!」

方文興又問道:「這間公司的法人是什麼人?什麼背景?」

梁振興答道:「法人是宋木新,原籍是北京人,現在是美國公民,三十三歲,曾經是洛山磯某個華人幫派的老大。」

「宋木新?」方文興更加想不明白了,這個名字他聽到沒有聽過啊!「梁老師,他們到底想搞什麼?想買下我們光輝藥業嗎?」

「以紅星集團的實力來說,有可能,但是我覺得從商業的常規規律來說,我覺得不像。再者他們購買股票的手法過於明顯,如果真的是為了收購,在前期不可能這樣張揚。」

「不管那麼多,我馬上把我們的股份買到百分之五十以上就好了,反正也用不了多少錢。」

梁振興再次搖搖頭,「最好不要,我們現在在收購黃牛集團,如果再盲目的投錢到光輝藥業,那麼我們的資金就有點緊張了。如果這時候再出個什麼差錯,我們就措手不及了。」

「那梁老師你的意思是……」

「再等等,再等等,靜觀其變。如果紅星集團再次大筆吸納,即使只是一個百分點,我們也要不惜代價,馬上跟進,總之敵不動,我不動。不然,就是自亂陣腳,一個不小心就要落入別人的圈套。」

方文興想了一陣,點點頭,「好,我們就這麼辦?」

這時,門外方文興的內部電話響了,「方總,有位自稱從美國洛山磯來的威廉先生要見您。」

方文興和梁振興,對視了一眼,「美國洛山磯來的?」


一分鐘後,陳威廉出現在了梁振興和方文興的面前。

「你是誰?你找我有什麼事?」方文興靠在椅子上大大咧咧地問陳威廉。

陳威廉答道:「在下陳威廉,紅星集團亞洲專員。」

方文興的身子馬上從椅子上坐了起來,看著梁振興,「果然不出梁老師所料,果然是紅星集團的人。」

梁振興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笑意,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陳威廉一番,然後才慢慢地說道:「不,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方文興和陳威廉都有點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這個時候,梁振興才不緊不慢地說:「三年多以前,一口氣將數十億美金家產捐掉的珠寶驕子怎麼一下子變成了區區一個紅星集團的馬前卒了?」


陳威廉幾乎是本能地馬上被梁振興的話說得臉上一陣麻木。他沒有想到眼前這個戴著老式眼鏡,梳著平頭,一看就是一副學究模樣的糟老頭子竟然一眼就看出自己是誰。

但是只不過一會,陳威廉便故作好奇地問:「這位梁老先生是不是在美國待過?怎麼對我的往事好像一清二楚?」

「雖然我承認洋人確實有很多地方值得我們學習,但是我討厭洋人。所以我梁振興從小學一直到博士後都是在中國,並未去過美國。」

陳威廉納悶了,「那……梁老先生怎麼對我的往事那麼清楚?」

梁振興推了推眼鏡,「雖然身不在美國,但是網絡是沒有界限的,我時常到美國的網絡去看看。威廉先生的捐贈行為當年在美國引起一番軒然大波,閣下的照片到處都在登,我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在對方文興進行瞭解的同時,陳威廉也對梁振興略有瞭解,但是並沒有把他放在很重要的位置,所以並沒有把資料整理得很仔細。而肖天因為這幾天過於忙碌,加上陳威廉和吳世道的高度自信,他也就一時沒有記起要跟兩人詳細說這個梁振興。

而現在直接面對梁振興之後,陳威廉才終於知道在做準備工作的有一個最大的疏漏││那就是沒有對梁振興進行深入瞭解。

不過,事已至此,後悔沒有用,最重要的是隨機應變。

陳威廉笑著應和道:「梁老先生不但與時並進,而且記憶力超群。那已經是三年多的往事,梁老先生竟然只一眼就看出我是誰,實在是讓我感到欽佩。」

梁振興毫不理會陳威廉的馬虎眼,緊接著逼問道:「威廉先生,你好像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說時遲,那時快,只是在梁振興質問的空檔間,陳威廉便馬上想到了一番說辭。他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梁老先生非要知道不可嗎?」

「沒錯!」還沒等梁振興說話,方文興就接話道。

陳威廉看了看梁振興,又看了看方文興,然後又低頭轉了一圈,才終於說道:「好吧!那我就不妨跟你們說吧!我這次重新回到商界是為了圓我的未婚妻的夢想。」

「未婚妻?」

「是的,就是我的未婚妻││王遠宜小姐。」陳威廉把目光投向梁振興,正視著他,「紅星集團原先有個不錯的總裁叫做魯濱遜吳,但是後來因為宋木新董事長覺得他權勢過重,所以將他解聘。之後,宋木新董事長托人找到了我,我既然數十億美金的家產都可以放棄,自然看不上這個職位。但是我的妻子王遠宜卻對這個職位很有興趣。所以,我也就只好跟宋木新董事長達成妥協,讓我的未婚妻坐上紅星集團總裁之位,而我則負責輔佐她。」

「中國有句俗話,叫做新官上任三把火。而我的未婚妻上任的第一把火就是拿下了美國飛鹿公司研製的一種最新型壯陽藥在亞洲的總經銷權。這種新藥已經經過美國食品藥品局的審批……」說到這裡,陳威廉壞壞地笑了笑,「另外,我也親身體驗了一下,效果確實不錯。」

「再然後,我的未婚妻就將我派到了亞洲……」

沒等陳威廉說完,方文興就接著說道:「然後,你就選中我們公司做為合作夥伴。再然後,你們就暗中吸納了我們百分之二十四的股份!」

陳威廉聳聳肩,說:「吸納是真,但是暗中我想談不上。我想你們應該早就知道我們在購買你們的股票了。一支馬上就會有一個天大的利好消息出現的股票,我們身為商人,沒有不吸納的道理,不是嗎?」

說著,陳威廉的目光又看向梁振興,只見他低著頭,看著地板,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連日來困擾著方文興的謎語現在終於解開了,他的心中頓時一陣輕鬆,語氣也緩和起來,「這麼說來,紅星集團跟我們輝煌集團是敵非友咯?」

「世上會有一個人砸了好幾億美金只是為了結交一個敵人麼?」

「這話說得好,我很欣賞你。」

方文興開心地點上一根雪茄,指著陳威廉說道。

「我希望你能更欣賞我帶來的這份合作計劃!」陳威廉說著,搖了搖手裡的文件夾。

「我相信會的。」方文興笑著從辦公桌後,走向站在辦公室中心的陳威廉,「請坐,我們慢慢談。」

兩人坐下之後,梁振興也走到他們兩人中間坐了下來。

陳威廉把計劃書遞給方文興,方文興把家華書放在茶几上,「我想還是威廉先生先把你們的大概意圖講一下吧!具體的計劃案讓底下人去看就好了。」

陳威廉點點頭,說道:「經過我們的調查,方先生控股的光輝藥業在中國內陸幾乎所有人口超過五百萬的城市都有分店,尤其在上海,北京,深圳,廣州,天津等幾個重點地區的分店尤其普遍。而飛路公司研究的這種壯陽藥的初步定價是在五百一盒,每盒十粒。

以中國目前的收入水平來說,依然算得上是高等消費。而且現在在中國已經有偉哥以及強瑞兩種比較知名的壯陽藥品在中國發售。所以我們認為在全國同步上市的計劃是不明智的。

因此,我們在一年內的計劃,是先選在,深圳,廣州,背景,上海,昆山,杭州等十五個經濟發達城市進行強攻,盡力搶佔份額,立足之後再求拓展。

在這裡我們要確立的方針是,我們是以通過加大廣告宣傳的方式為主,促銷手段為輔的方式來加大我們的市場份額。我們的價格目前的定價還可以商榷,但是一旦定價,那麼就決不能輕易改變價格。就是調整價格,也只能調高,不能調低,要堅決抵制價格戰。

因為我們的藥品是高消費產品,能夠消費我們產品的都是有一定經濟能力的人,他們的價格彈性比較大,對於產品性能與品牌要比價格重視得多。通過降價帶來的市場份額是脆弱的,暫時的。必將對我們長期的發展造成巨大的影響。」

「所以廣告宣傳將成為我們最重要的市場營銷手段。另外,除了廣告宣傳外,我們對於一些二三級市場可以採取徵集經銷商的辦法來進行開拓。對於經銷商的讓利是必須的,必要的話,我們甚至可以讓經銷商的利潤高過我們。但是這個前提是,我們要深重選擇信譽良好,實力雄厚的經銷商,不然就有可能造成經銷商跨區沖貨的危險。」

「還有這裡必須說明的是,我們必須有一年內並無盈利的心理準備,因為……」

四十分鐘之後,陳威廉將整個發展計劃講解完畢。

方文興聽得是連連點頭,他看了看梁振興,笑著說:「梁老師,你看這個計劃怎麼樣?」

陳威廉的目光也看著梁振興,而梁振興也看著陳威廉,「威廉先生,我剛才聽了你的計劃,基本上我是贊同你的理念。只是,我很想問一句,我們光輝藥業並不是中國最大的藥業集團,為什麼紅星集團偏偏會選擇跟我們合作呢?」

這個問題,陳威廉早有準備,所以他幾乎是想都不想就答道:「因為我們有很多共同點,這些共同點使我們有更大的合作可能。」

梁振興又問:「有哪些共同點?」

陳威廉答:「很多。」

梁振興再次追問:「具體是哪些呢?」

陳威廉做出一個隱諱的笑容,「比如類似的社會背景,這一點就足以給我們帶來無限廣闊的合作空間了。」陳威廉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沒有再看著梁振興,而是似笑非笑地看著方文興,「如果我的回答還不能讓兩位滿意的話,那麼我們就只好再去找別人合作了。好了,我晚上還有點事,就先告辭了。」

陳威廉站了起來,「如果你們有決定的話,可以給我電話。」

方文興看了梁振興一眼,梁振興沒有說話,不過臉色緩和許多,方文興於是馬上拉住陳威廉的手,「威廉先生,晚上一起吃個便飯如何?」

陳威廉假裝為難地說道:「這不大方便吧?我今晚還約了其他的朋友。」

方文興笑著拍著陳威廉的肩膀,「威廉先生,你也是華人,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們中國人的習慣。在辦公室只能談小生意,要談大生意,都要到飯桌上,酒過三巡之後才能談。梁老師,你說是不是。」

梁振興笑了一下,點頭道:「是的,是的。」

這是自見面以來,陳威廉第一次看到梁振興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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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蒼天有眼

在酒桌上觥籌交錯了一晚上之後,陳威廉被兩人灌得醉得一塌糊塗。不過,無論是醉得多麼厲害,陳威廉心裡始終是保持一點清明。無論是梁,方兩人如何地旁敲側擊都不露半點馬腳。

方文興將陳威廉送回香格里拉酒店之後,兩人在去停車場拿車子的時候,他對梁振興說道:「梁老師,我看沒有什麼大問題,你看呢?」

梁振興也點點頭,「目前來看還算正常,我看可以合作一下。不過對方也有黑道背景,這個要小心一點,小心被人黑吃黑。」

「這個不怕,我們現在合作的是正行生意,不是黑道生意,再說了,就是合作黑道也不怕,這是在咱們的地盤上,咱還怕他?」

「話是這麼說,不過不是猛龍不過江,紅星集團在美國這兩年風聲水起,現在又染指到國內,野心不小,我們還是防著一點好。」

「嗯,這個我知道,我會小心的……還有,這個合作合同我一定要讓紅星集團的總裁親自來簽,把聲勢造大一點,這樣我們在股市上也可以多賺一點。」

「這樣也可以,但是切忌不要太貪,人做事要適可而止,太貪的話,就什麼也得不到。」

這時候,方文興突然想到一件事,「對了,有件事我很想問問你,梁老師。」

「什麼事?」

「你在辦公室的時候,說姓陳的那小子居然一下子把數十億美金的家產都捐了出去,這事真的還是假的?」

梁振興點點頭,「這事是真的。說起來這個陳威廉也是個傳奇人物,十八歲起家,四年就成為赫赫有名的珠寶大王,身家數十億,但是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突然將所有財產捐贈出去,人則一下子消失無蹤了。想不到今天竟然可以在上海灘看到他的真面目,也算是難得了。」

方文興皺著眉頭說道:「你別說,這件事要是真的,我對這次合作還真是有點不摸底。你說這種人他也太不可思議了,幾十億家產說捐就捐,你說他是不是神經有問題啊?」

梁振興笑著搖搖頭,「文興,這個你不懂,一個人到了某個層次以後對財物沒有過多的貪念,是正常的。歐洲曾經有個著名的哲學家叫維特根斯坦,他的祖上是英國有名的富豪,結果他將自己繼承的所有的財產一下子全都捐掉了。以至於後來他的好朋友,另一個偉大的哲學家羅素想找他討論哲學問題,他都湊不足路費去看羅素。羅素要贊助他旅費,他又不願接受,直到後來羅素將他的一堆舊傢具給買了下來,把買傢具的錢匯給他,他才有錢去找羅素。」

方文興不可思議地搖著頭,「天啊!世上怎麼會有這種人?」

「從目前看來,這個陳威廉並沒有一句假話,所以我覺得還是信得過,只要小心一點,合作還是對雙方都有好處的。」

「嗯,梁老師說得對,我儘快把這事給落實下來,省得夜長夢多。」


在床上躺了一會,聽到方文興兩人的腳步漸漸遠去之後,陳威廉馬上跑到跑到廁所拚命扣喉嚨,把肚子裡的酒一口氣全都吐了出來,吐到後來嘴裡都是苦的。

再漱漱口,沖個涼水澡,喝了杯熱茶之後,陳威廉完全清醒了。他馬上拿出手機,給吳世道打電話。

「怎麼樣?」在電話那邊,吳世道問道。

陳威廉答道:「方文興雖然精明,但是還算好對付,只是那個梁振興……嗯,很不簡單。」

「梁振興?」吳世道側著腦袋問肖天,「梁振興是什麼人?」

肖天懊惱地一拍腦子,「哎呀!我怎麼把這個人給忘了,他簡直可以說是方文興的大腦啊!」

吳世道轉過頭繼續對電話說:「那現在談得怎麼樣?露出什麼破綻了嗎?」

「我想沒有,好在我臨機應變得快,那老傢伙竟然只看我一眼就想起我是誰,太可怕了。」

「合同什麼時候會簽?」吳世道問。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想一個星期內應該就能落實下來。不過,我想對方可能會要求遠宜親自來簽字,我想你該安排一下。」

「我知道了,你早點休息吧!在這個計劃結束之前,你一直住在這間酒店裡,有什麼事我會給你打電話,如果沒有必要,我們儘量減少見面,以防萬一。」

「嗯,我知道了。」

掛下電話之後,吳世道馬上轉過臉,對肖天說:「我要知道梁振興的所有情況,越詳細越好。」

肖天於是細細地將梁振興與方文興相遇以來,十年間所經歷的事情一件一件地講給吳世道聽,這一講竟然從晚上十一點多一直講到臨晨六點多才講完。

最後,肖天累得幾乎要從沙發上滑落在地上,而吳世道的目光卻是格外有神,嘴裡默默地念著那個名字,「梁……振……興?」

就在這時候,肖天的手機又響了,肖天一聽,是方震,「方爺啊!有什麼事嗎?」

電話那邊是一連串開心地笑聲。

「方爺,有什麼事這麼高興啊?說出來讓我也跟著高興高興啊!」肖天說道。

「我要是把這個消息告訴你,你肯定比我還高興。」方震在電話裡說。

「是嗎?這個消息跟我也有關係嗎?」

「當然有,簡直太有了,不止是你我,不誇張的說,這個消息簡直是我們整個上海市的福音啊!」

「哦?」肖天的睡意淡了許多,他看了吳世道一眼,對著電話說道:「方爺,你別逗我了,到底是什麼消息?」

過了一會,肖天的雙眼突然一下子變得亮彤彤的,睡意全無,說話的聲音都因為太興奮而變形了,「方爺,你說得是真的?」

得到方震的確認以後,肖天興奮地一下子將手機扔在沙發上,欣喜若狂地哈哈大笑起來。

看到肖天突然這樣的表現,吳世道摸不著頭腦地問道:「肖哥,發生什麼事這麼高興了?」

「世道,老天是有眼的,連天都幫我們啊!」肖天跳到吳世道身邊,拚命地搖晃著他的肩膀,激動地說道。

「到底什麼事?」吳世道都有點被肖天的激動情緒給感染了!

「劉海被抓了,他被抓了!被抓了!而且這次是必死無疑,絕對沒得救!」

「必死無疑?他因為什麼被抓的?」

「走私!案值一百二十多億的走私案!被抓現行,怎麼可能不死?」

突然間有這種翻天覆地的利好消息迎面襲來,吳世道一時間竟然無話可說,只會面無表情地端坐在原地,過了一陣之後,他才緩緩說出一句,「人善人欺天不欺啊!」


「梁老師!梁老師!」

臨晨七點不到,剛剛睡下沒有多久的梁振興,就被方文興震天的擂門聲給吵醒。

「文興,怎麼是你?」梁振興一邊打著呵欠,一邊戴上眼鏡,但是當他戴上眼鏡之後,他給嚇了一條,「文興,你這是怎麼了?」

「梁老師,我完了,我完了,我這次死定了。賴昌星還有加拿大可以躲,但是我呢!我可以往哪裡躲?往哪裡躲?」

方文興站在門外,手足無措,一臉茫然的樣子簡直像個迷路的孩童一般。

「進來。」梁振興一把把方文興拉進門,然後問道,「你別慌,有什麼好怕的?天塌下來還有高個的頂著呢!有什麼事慢慢說?」

方文興眼看著眼淚都要流下來了,「梁老師,這次可真是天塌下來了。」

「你給我冷靜!」梁振興對著方文興一聲大吼,吼得方文興一下子身子也不抖,眼淚也不敢在眼眶裡打轉了。然後,梁振興才心平氣和地問道:「到底什麼事?」

「貨││被查了!劉海被抓了現行,必死無疑。我的底細他全知道,要是他把我抖出來,我就完了!」

這話一說話,方文興就癱軟在梁振興的沙發上。

梁振興聽到這裡,頓時全都明白了,他猛的一擊掌,「我早就說了,不要太過分!一百多億啊!這下你說可怎麼辦?」

方文興聽到梁振興這麼說,嚇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梁老師,你要救我!你要救我!要不然……要不然,我現在就逃到美國去吧!」

「你連護照都沒有,現在一下子怎麼出得去?」

「我偷渡!偷渡!」

「現在這個時候,誰還會幫你?」

「那……那可怎麼辦?梁老師,你可不能讓我死。不能讓我死啊!」

梁振興發現自己在無形中受到了方文興的影響,也變得情緒不定了。於是,他閉上眼睛,收起五覺,完全不理會方文興的哭鬧,讓自己的身心神遊了一陣之後,才再次睜開眼睛。頓時,他的心態馬上就平衡過來,思緒也就清晰了許多。

他走到桌邊給方文興倒了一杯水,然後笑著遞給方文興,「你看,我都被你給鬧暈了,我剛才想了一下,事情沒你說得那麼嚴重。」

「真……的?」方文興哆哆嗦嗦地接過茶杯,問道。

梁振興又輕鬆地笑了笑,「都這個時候,難道我還有閒工夫騙你?」

方文興看梁振興一臉輕鬆的樣子,情緒一下子好了許多,他趕緊把茶杯放下,抹乾眼淚,做到梁振興身邊,「梁老師,你有什麼主意?」

梁振興眨了眨眼睛,「自從十年前開始,所有與走私生意有關的帳目往來,我們是不是都已經讓輝煌集團迴避了?」

「沒錯,是這樣,經營這些生意的都是劉海的公司,我們甚至連一點股份都沒有!」

「這些走私生意分的錢,是不是有三股?我們一股,劉海一股,歐陽飛一股?」

「是!」

「走私生意我們得到的錢是不是依然沒有跟輝煌集團掛鉤,而是直接參股到了歐陽飛的朝陽集團?」

「對!」

「這不就結了。」梁振興笑笑,「我們自始至終都沒有跟這間案子掛上任何關係。我們有什麼好怕的?現在唯一怕的就是劉海交待出什麼對我們不利的東西,雖然不足以置我們於死地,但是也會給我們造成一些麻煩。但是對這些更害怕的恐怕不是我們,而是歐陽飛吧?畢竟跟這件案子直接干係更大的是他,而不是我們。」

「梁老師的意思是……」

「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話,對上,歐陽飛一定會在讓他的老爸盡力疏通。這個時候,我們不能省錢,給他個三五億,支持他去疏通。」

「給,給,給,多少都給。」

「再者,我想劉海這個人比較聰明,他知道自己犯下這麼大的罪,無論如何是死路一條,如果把你們招出來,那只能讓他更慘,不但自己,甚至連自己的家人都無法保住。所以,我想他現在不大可能出賣你們。不過,這個人在牢裡被審久了之後,就難說了。」

「那我們是不是……」剛才還軟得像一團爛泥的方文興馬上眼露凶光。

梁振興搖搖頭,「這種事情輪不到我們來做,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歐陽飛可能現在就已經動手了。」

方文興連連點頭,「歐陽飛這個人心狠手辣,他做得出來。」

「只要劉海一死,那麼線索就會停留在劉海身上,因為最起碼就現在的情勢來看,一切都是劉海一個人所為。再加上歐陽飛靠著他父親的關係上下打點,這件事情久而久之,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你看,無論上下都有他歐陽飛頂著,我們有什麼好怕的呢?」

這時候,方文興迫不及待地手舞足蹈地插話道:「我們現在所要做的,只是穩坐釣魚台,等著他歐陽飛的電話,對吧!梁老師?」

梁振興看著方文興前後如此之大的變化,不由得搖搖頭,「文興啊!你這個定力還是要好好練一下,就你現在這個樣子可不行。」

方文興嘻笑著正要答話,他的手機突然響了,方文興一看號碼,馬上喜笑顏開地對梁振興說:「是歐陽飛打來的。」

然後,他就大模大樣的翻開電話,「喂,歐陽老弟啊!我可是等了你一個多小時啊!怎麼現在才給我電話。」

「我知道,我打電話就是要通知方哥,廣東的事情我已經擺平了,你不用擔心。」

「擺平?這麼大的案子說擺平就擺平了嗎?歐陽你可不要大意啊!」

「方哥你放心吧!劉海已經死了,他不可能再出賣我們了。至於北京這邊,我會去打點的,不就一百多億嘛!你放心,我會搞好的。」

方文興在心裡暗暗一沉,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歐陽飛居然會動手動得這麼快,「好吧!既然歐陽老弟你這樣說,我也就放心了。不過,這次在北京你恐怕又要花不少錢吧?」

「嗨,咱哥倆還談這個?」

「不,親兄弟,明算帳,這次的事情與我也有關,這樣吧!我出三億,怎麼樣?」

「呵呵,那我就謝謝方哥了。」

「哪裡話,應該的,你趕緊休息吧!我知道你肯定是折騰一個早上了。」

「那是,昨晚上半夜收到這個消息,把我給折騰得半死!好在我在廣東也有人,不然這事還真不一定捂得住。行了,方哥,你休息吧!我也睡去了。明天我還得托人查查是誰他們在背後捅我們刀子呢!」

「嗯,好好休息,有事打電話!」

掛掉電話之後,方文興興奮地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激動地臉上青筋直冒,「梁老師,梁老師,你真是我的諸葛亮啊!」

這時候,梁振興的臉上卻反而沒有了笑容,「這次損失慘重,你回去要好好反省。另外,回去好好休息,中午去上班,一切工作照舊,千萬不要讓別人看到你有任何不正常之處。還有就是那個紅星集團的合作計劃要抓緊,這個時候我們很需要一個利好消息來向外界證明我們輝煌集團一切良好。」

「好,一切都按照梁老師說得辦,我馬上就去辦!」

方文興趕緊收起得意忘形的笑臉,連連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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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風雲變幻

第二天,陳威廉收到了方文興的電話,向他說,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夠在三天之內簽約,最好是能夠有紅星集團的總裁親自來華為好。

陳威廉放下電話,一陣納悶,早上肖天不是打電話告訴自己,說方文興完蛋了麼?怎麼現在又沒事人一樣打電話給自己呢?

陳威廉怎麼也想不通,於是打電話給吳世道。

「世道啊!你們不是說方文興完了麼?可是剛才方文興怎麼沒事人一樣打電話告訴我,希望在三天內簽約啊?」

「怎麼會這樣?」吳世道一愣。

「是啊!我也正納悶呢!」

「你先不要答覆他,等我把事情查清楚再說。」

吳世道掛斷電話,腦子裡開始思考所有的可能性。正在想的時候,他就接到了肖天的電話││劉海死了!

頓時,吳世道什麼都明白了。

好快的動作!看來,方文興的背景很不簡單啊!這樣都整不死他!

躺在沙發上感慨了半天之後,吳世道終於打電話給陳威廉,「一切照原計劃進行。」


三天後,王遠宜從美國洛山磯抵達香港,陳威廉和方文興一行人也飛到香港,雙方在香港舉行了一個盛大的簽字儀式。

消息宣佈的當天,光輝藥業的股票就上揚百分之七點六五,來到二十三塊三的價位。這時候,方文興馬上動用他手頭已經不多的資金開始吸納光輝藥業的股票,而黃玉琳在陳威廉的授意下,也開始吸納這支股票。吳世道自己也用自己在自己僅剩的資金中,投入七億繼續吸納。

第二天,光輝藥業再次上揚百分之九。

與此同時,在吳世道的策劃下,輝煌集團在香港報界四處托人。頓時,一片叫好之聲充斥香江,雖然也有一些報章因為本能地謹慎進行著抵制,但是這些冷靜的聲調在一片鋪天蓋地的頌歌聲中被覆蓋得悄無聲息。

第三天,光輝藥業再次上揚百分之十點三。新聞界,財經界對這支股票頓時更加抱有興趣,熱評不斷,幾乎可以與當年TOM的上市比擬。

第四天,光輝藥業一路高歌,再次上揚百分之九點五。

眾多市民湧向證交所,開始搶購光輝藥業。新聞界用「盛況空前」四個字來形容這次的場面。

而這個時候,吳世道手裡已經擁有了約百分之二十七點四的光輝藥業的股票,黃玉琳有百分之三點六,輝煌集團擁有百分之二十九點三,輝煌實業擁有百分之十三點七,方文興本人擁有百分之九點二。

這樣一來,掌控在四人手裡的股票實際上已經達到了百分之八十三點二,市面上流通的股票只有區區百分之十六點八而已。

這個時候,吳世道和黃玉琳手中的資金幾乎用光,兩人於是停止吸納,靜待股票繼續上揚。

梁振興也勸投入私人資金已經集團資金達到四十多億的方文興停止繼續吸納股票,靜待股價上揚,但是在廣東損失八十多個億(一百二十多億的貨中有三分之二屬於方文興)掙錢心切,竟然動用自己手裡最後的壓箱底的十五億資金繼續跟香港那些中小散戶搶奪剩餘的百分之十點幾的股票。


除了急於從股市上賺回自己損失的錢以外,之所以迫使方文興做出這樣不顧後果的行為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方震。

劉海死後,青聯幫群龍無首,頓時氣勢大降。

這時候,上海灘另一個教父級人物,被劉海爬在腦袋上達十年之久的黑虎會老大方震又怎麼可能錯失這個機會?。

就在光輝藥業與紅星集團合作的消息宣佈的當天,方震就放出了自己手裡的數千精兵猛將,僅僅用一個晚上,不到十個小時的時間,就將軍心渙散的青聯幫打得落花流水,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這次火並從二零零七年一二月二四日晚九點正全面發動,到第二天早晨七點的時候,起床的人們看到的就是一個安靜祥和,興旺發達的大上海。

只有那隱藏在某些角落被粗心大意的黑幫分子忽略的血跡在向這個世界宣示著罪惡的存在。

因為戰役發生在聖誕除夕,所以方震得意地將這次戰役成為「聖誕雷霆」!

風光無限的青聯幫經此一役之後,十三個分堂堂主中有三個臨陣投降,三個事後被方震收服,四個遠走他鄉,留下來維持青聯幫局面的只有區區三個分堂堂主而已。而且還陷入了爭奪老大位子的內訌之中。

自此之後,青聯幫一蹶不振,完全不是黑虎會的對手。而接管了青聯幫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地盤的黑虎會在一躍而成為了上海灘當之無愧的黑道霸主。

上海黑道,迎來了新的黑虎會時代。



就在光輝藥業在股市上風光無限的時候,方文興內心其實非常膽怯,因為隨著劉海的死與方震的「聖誕雷霆」之戰,他在黑道上的依仗幾乎已經喪失殆盡。

這樣的局勢讓一向蠻橫霸道,行事肆無忌憚的方文興感到了害怕。劉海雖然不算是什麼好人,但是起碼自己還能把握住他,讓他為己所用。但是現在這個老奸巨猾的方震卻是決不可能為自己所用,而歐陽飛那個和自己一樣惟利是圖的人,在自己有錢的時候還好說,一旦自己失勢,他那種人又怎麼值得依靠呢?

「眼下,能夠靠得住的就只有我的錢還有梁老師了。」方文興在心裡這樣想。

正是在這種心理的驅使之下,方文興少有的拒絕了梁振興的提議,繼續不理性的以三十幾塊的高價收購市面上所有的股票。

一時間,光輝藥業的股票,更是一路狂飆,漲勢勢不可擋。


時間來到二零零八年一月一日。

這一天正是吳世道三十歲的生日,然而這個時候的他已經完全忘記了這回事。除了電腦上顯示出來的光輝藥業的股價以外,吳世道幾乎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

這個時候,他身邊的電話響了起來。

吳世道剛一接聽,就聽到那邊傳來││「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的輕輕的悠揚的歌聲。這歌聲在吳世道耳邊一響起,吳世道就什麼都不記得了,連光輝藥業的股價也忘記了。

「美霖,妳怎麼知道我的生日?」吳世道甜蜜地像只掉進蜜缸的老鼠一樣。

盧美霖說:「上次偷偷看了你的身分證,把你的生日記下來了。」

既然旁邊並沒有人,吳世道就毫無顧忌地抿著嘴巴,幸福地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線,嘴巴裡根本就說不出成型的話來,只會││「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你怎麼光會笑?不會說話了?」

「呵呵,是啊!幸福得只會笑了。」吳世道說。

電話那邊,盧美霖說:「那我再唱一遍給你聽,好麼?不過我只能小聲地唱,楚夢藍就在外面,我是躲在廁所裡給你打的電話啊!」

「好的,好的。」吳世道的腦袋點得跟雞啄米似的。

然後,盧美霖又輕聲地唱起了,「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這些單調的旋律在吳世道聽來幾乎是天籟一般,他一下子跳到床上,把電話緊緊地貼近耳朵,生怕漏掉一丁半點的聲音。

「世道,你還在嗎?」

「當然在啊!」

「那你怎麼連一點呼吸的聲音都沒有啊?」

「我在摒著呼吸聽妳唱歌。」

「原來是這樣,那我唱得好不好聽?」

「不是好聽,簡直是天籟啊!我這輩子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好聽的歌!」

「想不到你竟然也會說這種吹捧的話。」盧美霖嘴巴上是這樣說,臉上卻是笑得跟朵花似的。

「當然不是吹捧,絕對是真心話呢!」

「好吧!」盧美霖在電話那邊難得的撅了撅嘴巴,做出一副小兒女家的形態,說道,「那我就暫且相信了你吧!怎麼樣,上海的事情辦得如何了?」

「嗯,還好比想像中順利,如果順利的話,一個月內就可以結束了。」吳世道說。

「只要一個月嗎?」

盧美霖也不知道怎麼的,聽到這句話之後,馬上心間就開始小鹿亂撞,臉上不自覺地就紅了起來。

即使遠在千里之外之外,吳世道也可以通過電話感受到盧美霖那種驚喜的情緒,他頓時也跟著心裡面小馬亂撞了,撲通,撲通,撞啊!撞啊!使勁地撞啊!撞得吳世道不得不伸出手來按住自己的胸脯,生怕被盧美霖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嗯,是啊!形勢比想像中要好很多。我到時候可能會再來韓國一趟。」

「真的嗎?」

「順利的話,是的。」

「那……那我就等你咯。」盧美霖的聲音稍微有點不是那麼連接了。

「好……好啊!」吳世道被感染。

「那……那就這樣吧!」

「好……好啊!」

「呃,我掛電話了,拜拜。」

「拜拜。」

又過了幾秒鐘,電話才終於掛斷。

電話剛一掛斷,盧美霖就趕緊又抱著電話,小聲地驚呼,「哎呀!最後應該再說一次祝他生日快的呀!」

而吳世道則一下子把電話拋到床上,用兩隻手按住自己的心臟,一邊按著,一邊閉上眼睛,在嘴巴裡默念,「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良久之後,吳世道才終於從難以自抑幸福之中漸漸平靜了下來。

從巨大的幸福感中平靜下來的吳世道,在一個呼吸之間,卻又突然被一種不知名的感覺縈繞在心間。在他仔細地分辨,細緻地品味之後,他才發現隱藏在他的心間的,是那對過往的緬懷之情。

說起來,類似今天這樣的快樂,吳世道並不是第一次遇到品嚐到。

自從十八歲那年,自己在圖書館遇到了來借書的知晴開始,自己每年的生日這一天不是像今天這樣快樂嗎?

知晴!知晴!

這個名字在吳世道的腦中閃起的時候,吳世道的眼前馬上就出現了那些他曾經以為自己可以完全忘卻的一幕一幕。

十八歲的生日,是知晴站在他的辦公桌前,留著齊耳短髮的知晴跟他借《戰爭與和平》。

十九歲的生日,知晴從大學裡給他寄來他有生第一張賀卡。

二十歲的生日,連夜坐著火車,又坐了好幾個小時的汽車匆匆趕回縣城的知晴手捧著蛋糕出現在他的門前。

二十一歲的生日,知晴在電話裡聽他念了一個晚上的《拜倫詩集》。

二十二歲的生日,吳世道躲在知晴租的房子裡,幫知晴寫論文。知晴站在他的身後,輕輕地幫他揉著肩膀。

二十三歲的生日,吳世道坐在知晴的宿舍裡,和知晴一邊烤火,一邊吃著雪糕。

二十四歲的生日,愉康餐廳。

二十五歲的生日,愉康餐廳。

二十六歲的生日,愉康餐廳。

二十七歲……

吳世道緊緊攥住雙手,將自己的身體繃得筆直,才終於把快要流下的眼淚給逼了回去。


就像一片樹上飄落的葉子一樣,在經歷了幸福的風與悲傷的風的吹拂之後,最後終於落在了大地上一樣,吳世道這回是真的完全平靜了下來。

他的心間一半裝著欣喜,一半裝著悵然。這是一種很奇怪的狀態。但是如果是曾經戀愛過的人,我想便可以輕而易舉的理解了,因為有很多人一定會有著和吳世道相同的認知││愛情,原本就是一半天堂,一半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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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長刀出鞘

二零零八年一月八日,輝煌集團,輝煌實業,光輝藥業,方文興本人四個方面所持有的光輝藥業股份高達百分之六十,市面上流通的股票不足百分之十。

而光輝藥業的股票此時已經高達四十六塊,市民的搶購風潮依然愈演愈烈,不漲到一百塊決不可能剎車的謠言傳遍坊間。

「通知黃玉琳,可以開始放盤了。」吳世道打電話給陳威廉。

一月八日,吳世道通過在紅星集團的帳戶,放出一千萬股,黃玉琳放出一百萬股,股價上揚到四十九塊。

一月九日,吳世道放出兩千萬股,黃玉琳放出兩百萬股,股價上揚到五十塊三。

一月一零日,吳世道一次性放出五千萬股,黃玉琳放出五百萬股,股價微降,價格定在四十九塊八毛。部分市民跟進,部分市民開始持觀望。

一月一一日,吳世道和黃玉琳同時出手回購三千萬股,股價上揚到五十四塊,沒有跟進的市民後悔莫及。

一月一四日,吳世道先收購一千萬股,股價上揚到五十八塊,之後吳世道放出四千萬股,黃玉琳放出四百萬股,受到鼓舞的方文興賣掉部分輝煌實業與黃牛集團的股權,將股票一口吞下,股價報收五十七塊半。

一月一五日,吳世道,黃玉琳放出兩千萬股,廣大香港市民和方文興瓜分乾淨,股價依舊上揚到五十九塊三的歷史最高點。

一月一六日,吳世道,黃玉琳回購一千萬股,股價上揚到六十一塊,創造新高點。

一月一七日,吳世道,黃玉琳回購兩千萬股,股價平穩上揚到六十四塊一。

一月一八日,星期五,吳世道,黃玉琳聯手放出八千萬股,光輝藥業出現公佈消息以來,第一次大規模下跌,跌到六十塊九。

一時間,眾人瞠目結舌,股評家們也只知道在電視上說,「這是一次帶有操作性質的,不理性的下跌,建議市民觀望。」


當夜,方文興幾乎是氣急敗壞地打電話給陳威廉,「股價漲到現在這個時候,你們紅星集團出手套現我們理解,可是你們怎麼可以一天出手這麼多?你們這不是砸盤嗎?」

陳威廉一邊收拾著行李,準備搬到吳世道為他安排在浦東的別墅,一邊對著電話說:「對不起,我只是紅星集團的亞洲專員,只負責業務的開拓,資金方面的運作並不屬於我的管轄範圍。」

「可是紅星集團總裁是你的老婆!」

「錯,是未婚妻!」陳威廉把不小心弄掉在地上的襯衫撿了起來,好整以暇地說道:「另外,我還有一件事情要通知方先生,我們紅星集團明天在香港要召開一個新聞發佈會,有時間的話可以看看。你家的電視應該有辦法收到香港台吧?」

「什麼消息?」

「現在只是節目預告,全部說出來豈不是很沒有意思?好好睡一覺吧!方先生,明天早晨起來看新聞就好了。」說完,陳威廉將手機掛斷,關掉。

整個世界清淨了!


二零零八年一月一九日上午十一點,紅星集團在中國香港希爾頓飯店舉行新聞發佈會。香港幾乎所有的媒體都頭一天晚上收到了紅星集團的邀請函。

第二天,特派到香港的新聞官在圍得水洩不通的記者當中宣讀了紅星集團的聲明。

「有鑒於霸王丹業務與紅星集團原業務體系有所衝突與紅星集團業已尋找到更新,更好的投資方向,紅星集團在此鄭重宣佈,放棄參與霸王丹在亞洲的經銷計劃。

日前,紅星集團業已向美國飛路公司表示歉意,並達成諒解,由紅星集團賠付三千萬美金與美國飛路公司,雙方有關於霸王丹在亞洲範圍內的經銷協議自動中止。

另外,紅星集團在此要特別對中國光輝藥業表示至誠的歉意,由於我司業已和,美國飛路公司解除亞洲經銷合約,那麼與光輝藥業的合作協議也就不得不被迫中止。

紅星集團在此表示最大的歉意,同時,我們也將按照合同所規定的,賠付八億人民幣的違約金與中國光輝藥業。

最後,在這裡謝謝諸位香港市民,各大媒體對紅星集團的關心,謝謝!」

聲明宣讀完畢之後,紅星集團的新聞官便馬上消失,一個記者的問題都沒有回答,便直奔機場,回到了美國。


看著電視屏幕前一片混亂的記者,方文興幾乎是癱在了辦公椅上。

他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電視屏幕,嘴裡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腦袋像煮開水的鍋蓋一樣,拚命地冒出豆大的汗珠。

「方總,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站在他身邊的助理發著抖問他。

「打電話給梁老師,馬上!」


吳世道,陳威廉,肖天三個人一起聚在吳世道的別墅內。

陳威廉拿來香檳,「砰」的一聲打開,給肖天和吳世道兩個人滿上,「除去賠給飛路公司的三千萬美金,賠給方文興的八億人民幣。我們一個月的時間裡淨賺三十四億,碩果纍纍啊!」

肖天也笑著說道:「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黃玉琳不但從方文興手裡買回了百分之十的股份,還淨賺了將近十個億。這次,我們可是一口把方文興半個身子都給吃掉了!」

吳世道沒有端起酒杯,他用遙控器把電視關掉,有些不忍地說:「只可惜了那些不明真相的普通股民,跟著一起遭殃。」

「從二十塊漲到六十塊還不拋,這種人不是因為貪心而鑽進來的投機分子,就是以為股票會一直漲到他死的那天為止的白癡。白癡和投機分子都不值得同情。」陳威廉對吳世道的話倒是不以為意,「再者說,做大事,就不能瞻前顧後,你要是想那麼多,只能什麼事都幹不成。」

吳世道看了陳威廉一眼,說道:「沒錯,你說得對。為自己做過的事自責,顯得有點惺惺作態了,來!」吳世道端起酒杯,「為我們能夠重創方文興,順利實現第一步,乾杯!」

三人一起舉起杯,碰在了一起,隨著笑意一起一飲而盡。

喝完這杯之後,陳威廉問吳世道:「什麼時候開始進行第二步?」

吳世道答道:「下週四開始。」

「啊?」陳威廉有些驚訝,「這是不是有點太快了?輝煌實業一共發行了十億股,因為光輝藥業的關係,同為輝煌系的輝煌實業已經從十六塊多漲到了現在二十一塊多。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因為這次重大的空頭消息,下週四輝煌實業大概會跌到十四塊到十五塊之間。但是我覺得,如果我們願意等的話,再下周,一定可以跌破十三塊,那個時候我們再入市最好。」

吳世道搖搖頭,「我等不及了,我算了一下,我現在手頭有六十四億,黃牛集團有十億,加起來就是七十四億,方文興現在手裡幾乎是分文都沒有了,而且他與銀行的關係那麼惡劣,根本不可能得到新的資金。而他和輝煌集團控制的輝煌實業的股份只剩下不到百分之三十,我們只要超過這個數就可以掌控輝煌實業。所以,遲今天早幾天沒有什麼。」

陳威廉看了看吳世道,然後又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覺得風險確實也不是很大,所也只好點頭表示贊同。但是,在他的心裡他始終覺得吳世道的這個決定不像是個冷靜的決定。

按照吳世道的性格,做事雖然快,但是絕對不會急,永遠都是在最適合的時候才會出手。

而今天……陳威廉再次看了吳世道一眼,無語地靠在了沙發上。


二零零八年,一月二十一日,星期一,香港股市一開盤,光輝藥業的已經跌得只有四十八塊。看到這個數字,所有的持股人都像發瘋一樣的拋售光輝藥業的股票。

但是股市上只有賣盤,沒有買盤,股價一路狂瀉,成交量卻始終上不去。


坐在上海寫字樓裡的方文興已經不再像前天那樣大汗淋漓,而是像只凶狠的狼一樣,咬牙切齒地看著電腦屏幕上的數字,「他媽的,辛辛苦苦三十年,一覺睡到解放前,這麼多年打下來的江山,被人家三下兩下就弄得一乾二淨了。」

坐在他身邊的梁振興一邊翻著從美國發過來的厚厚的有關於紅星集團以及王遠宜,宋木新,還有最重要的魯濱遜*吳的資料,一邊說道:「這就是所謂報應了,我們這些年做了那麼多壞事,現在受到這些報應也算是輕的。」

「我才不相信什麼報應!世上根本就沒有天理。」

「或許真的沒有天理吧!可是還有人心啊!」梁振興嘆了口氣,把文件合上,苦笑了一下,「呵,魯濱遜*吳,吳世道,呵,這個玩笑開得還真大啊!」

「他媽的,怎麼想也沒有想到兩年前落荒而逃的一個窮小子現在居然成為了洛山磯的華人教父了!」

「這就是所謂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了。十年前,我也不過是個落魄的下崗教師,你也只是個連夜總會都不敢進的小老闆而已。」

「吳世道!」方文興氣憤地猛的一錘桌面,將桌上的茶杯都震倒在地,摔得粉碎,「不要讓老子在上海找到你,不然一定把你碎石萬段。」

梁振興無奈地搖搖頭,「吃了這麼大的虧,你怎麼還是不能學精一點?如果不是你強搶人家的公司,人家會千里迢迢地跑回來跟你報仇麼?更何況,現在更有資本說這種話的是人家,不是你!無論是白道,黑道,你現在哪一條比人家強?要說錢,吳世道現在的錢不會比你少,要說勢力,吳世道在洛山磯是華人教父,在上海跟方震關係也是非同一般,你拿什麼要人家的命?」

方文興頓時沒有了脾氣,「梁老師,那你看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是不是該把光輝藥業的股價托起來?不能再跌了,再跌,早晚他媽的跌成零了。」

梁振興再次搖搖頭,「不急,股票永遠不可能跌成零,炒作也永遠是暫時的。股價只是紙上富貴,這些東西不要太在意。無論股價怎麼跌,光輝藥業八十億的實際資產不會少。所以這個我們不要擔心,讓牠跌,跌到一定的時候,我們再來托市也不遲。」

「要不我們乾脆也跟著一起賣,損失能降多少是多少,反正我們的股票均價其實只有三十七八塊,現在賣我們起碼不虧本。」

「不,不要賣,留著!」

方文興不解地眨眨眼睛,問道:「那梁老師你看,吳世道這小子接下來會幹什麼呢?」

「那就要看他恨你恨到什麼程度了。如果他恨你恨得實在太厲害的話,那麼下一步,他們就該進攻我們的輝煌實業了。」

「輝煌實業?」方文興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這小子是在聲東擊西。先在我們光輝藥業敲一筆,搞得我們一團糟,然後乘亂再偷襲我們的輝煌實業。」

梁振興又搖搖頭,「文興,你又錯了,這招不是叫聲東擊西,這招可比聲東擊西要高明多了,你可要好好學學。」

「那這招叫什麼?」

「這招是虛在實中,實在虛內。」

「什麼意思?」

「你難道還沒有看出來嗎?」梁振興伸出手指指著電腦屏幕,「現在你的資金非常有限,如果你把錢投入到輝煌實業當中,人家就進攻你的光輝藥業,你要是把錢都投到光輝藥業,人家就打你的輝煌實業。這就好像兩個武林高手在比武,現在吳世道的這招回馬槍已經刺了過來,你要是擋,他就是虛晃一槍,你要是不擋,他就給你戳個透心涼。」

方文興暗吸了一口涼氣,「我靠,我明白梁老師你為什麼不讓我賣光輝藥業的股份了,這姓吳的小子還真他媽不是一般陰險啊!」

「這不叫陰險,這叫謀略。」梁振興指著方文興的腦袋,說道。

「梁老師,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什麼也不做,靜觀其變。」


二零零八年一月二四日,星期四,下午兩點,光輝藥業狂跌至三十一塊,輝煌實業跌到十四塊九。

「怎麼樣?方文興今天有沒有什麼動作?」吳世道問。

陳威廉搖搖頭,「這幾天輝煌集團和方文興都是一片平靜,什麼都沒有做。」

吳世道稍微有點煩躁地拍了拍腦袋,「一定是那個梁振興的主意。」

「決定要怎麼做了嗎?」陳威廉嚼著口香糖,問吳世道。

肖天說:「現在很明顯,除了我們賠給他們的十億,方文興手裡根本就沒有多少錢了。他們要麼扶光輝藥業,要麼扶輝煌實業,要麼看著這兩支股票一直沉淪下去,除了這三條路,他們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所以,我覺得他們是在故弄玄虛。」

陳威廉搖頭道:「如果是只有方文興,我同意你的看法,但是如果加上一個梁振興的話,我就不能贊同你的想法。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梁振興應該已經察覺到我們的意圖。他知道我們現在就在等他們動作,然後決定到底出擊哪一支股票。所以,他現在就坐著,什麼也不幹,等著我們先動手,然後再決定怎麼來對付我們。」

吳世道點點頭,「嗯,威廉說得很有道理,可是……就算他知道我們的意圖,那又怎麼樣?我們如果強攻輝煌實業,僅靠他現在他的資金,他也擋不住啊!」

陳威廉深吸一口氣,「這也是我納悶的地方。」

兩點三十分,吳世道終於在坐不住了,「管不了那麼多了,輝煌實業,一千萬股。」

陳威廉在鍵盤上敲了幾下,「OK,搞定!」

過了三分鐘,吳世道問:「方文興有什麼動作?」

「沒有!」

「輝煌實業,兩千萬股。」

「買進了!」

「方文興有什麼動作?」

「沒有任何動作!」

「輝煌實業,四千萬股。」

「方文興開始動了!」還沒有等吳世道開口,陳威廉就主動報告道,「他們也買進了一千萬股。」

「好!」吳世道一拍桌案,「掃貨!」

一分鐘後,方文興也開始掃貨!

低迷的股價開始飛速攀升,十五塊三,十五塊五,十五塊毛五,十六塊一!

「停,我們掃了多少了?」吳世道突然抬起手。

「怎麼了?」陳威廉停下手,問道。

「我們有多少輝煌實業的股份?」

「我們現在已經擁有有輝煌實業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一億五千萬股。」

「方文興呢?」

「輝煌集團買進了一億股。」

「這樣,方文興有百分之四十,我們有百分之十五。」吳世道皺著眉頭踱來踱去,突然,他轉過身,「看看光輝藥業。」

陳威廉打開光輝藥業的頁面,「沒有任何異常,還在下跌,交易量也沒有明顯放大。」

聽完陳威廉的話,吳世道猛的一跺腳,「輕敵啊!撤!」

「為什麼?他們的資金就要耗光了,馬上他們就要被迫做選擇了,到時候就得任我們魚肉了啊!」肖天不解地問道。

陳威廉仰天嘆了口氣,伸出手指,敲了敲電腦屏幕,「方文興這麼有底氣地跟我們對撼,一定是有了大批的新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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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歐陽飛與朝陽集團



「損失了三億五千萬,所做的只是為他方文興托起光輝實業的股價。」晚上,吳世道坐在別墅裡,對肖天和陳威廉兩人做著自我批評,「這次是我錯了。如果我聽了威廉的,不那麼急著入市,就不會上梁振興的圈套了。」

肖天安慰道:「世道,不要這麼說,人誰無過,沒有人一輩子只做正確的決定。」

但是顯然這種安慰對吳世道並沒有意義,倒是陳威廉接下來不拘一格的安慰辦法要強上許多,他嬉笑著走上前,拍著吳世道的肩膀,說道:「肖哥說得對,知錯就改就是好孩子嘛!雖然你確實比我笨一點,不過也只是笨一點而已,只要你努力一點,還是有希望追上我的。不要氣餒,再接再厲啊!」

吳世道被陳威廉這種無厘頭的安慰方式逗得微微一笑,心情也輕鬆了許多,「我這麼說並不是推卸責任的意思,只是想告訴你們,我為什麼會這麼急於解決掉方文興。」

陳威廉臉上的笑容變得詭異起來,「我早就知道你不正常,老是說,是不是跟韓國那個美女有關?」

吳世道詫異地看著陳威廉,「你怎麼知道?」

陳威廉仰天長笑道:「開……玩笑,我陳威廉那當年也曾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角色啊!連你這點小小的兒女情態都瞧不出來,那還用混?」

「是,確實如此,被你看出來了。我這次之所以會過於急躁是因為我想早點跟美霖結婚。」

「什……麼?」陳威廉一口茶水噴得滿地都是,「結婚?你不是吧?你有那麼想不開嗎?自由自在的日子不好好過,跑去跳火坑?」

肖天對陳威廉搖搖手,說道:「你沒見過盧美霖,你要是見過,你就會知道能跳這火坑不知道是多少男人的夢想。」

「有那麼誇張嗎?嗯,有機會一定要見識一下!」陳威廉說著,摸了摸下巴。

陳威廉一拍大腿,站了起來,「好了,天也晚了,大家都會去休息一下吧!現在方文興已經知道我在上海了,再躲躲藏藏也沒有意義了。從明天開始,我們就要擺明車馬,跟他對著幹了。所以從明天開始,我們要加倍努力了!」

「對了,世道,我還有件事要跟你說。」在即將起身離去的時候,肖天說道。

「什麼事?」

「劉海出了事之後,方震現在已經是上海灘說一不二的老大,你們也算是認識。從前說要保密,現在既然公開了你要回來的事,是不是……該去拜會一下他。」

吳世道原本想說不見,但是想著多一個朋友多條路,何況方震也總算是幫過自己的忙,於是便說道:「等忙完這段再安排吧!」

說完,三個人就各自回到自己的別墅去休息。


一個星期之後,吳世道一行人的調查有了結果。

「提供給方文興新資金的是朝陽集團,朝陽集團的老總叫歐陽飛,跟你差不多大,三十一歲,屬於太子黨,父親是中央的一個司長,官不大,但是人際網絡十分廣泛,能量不小。

這次廣東的走私大案劉海只是站在前台的小角色,真正的幕後就是他和方文興。但是不知道怎麼的,劉海在被捕後的四個小時就因為拘捕而被當場打死。」

聽完了肖天的報告,吳世道說:「拘捕?殺人滅口吧!歐陽飛和方文興真是心狠手辣啊……朝陽集團是家什麼集團?」

「就自身資產值來說,朝陽集團是家股份制連鎖零售企業,牠沒有上市,唯一可以查到的持股人就是歐陽飛。朝陽集團的淨資產是一百二十億左右,並不算是什麼很大的集團。」肖天答道。

一旁的陳威廉接話道:「但是這次朝陽集團借了四十個億給輝煌集團。」

「四十個億?」吳世道聽得都站了起來,「一個淨資產只有一百二十億的企業一下子借出四十億的現金?」

「沒錯,聽起來很像是天方夜譚,但是這就是事實。」陳威廉說著,將資料攤在了吳世道面前,「之所以會導致這種情況的關鍵在於朝陽集團的經營模式的問題。」

「世道你看。」陳威廉把文件放到歐陽飛面前,「朝陽集團的主業是連鎖零售,但是牠這個主業所賺的利潤還不足牠每年利潤總額的百分之三。為什麼會這樣呢?為什麼一個企業的主業所創造的利潤創造的利潤低於總利潤的百分之三還被稱為主業呢?這就要從頭說起了。」

「歐陽飛的父親歐陽先河,現在也只是個司長,還是去年才扶正。所以可以說,歐陽飛的朝陽集團雖然有仰仗他父親人脈的關係的因素,但是真正發展起來還是靠歐陽飛自己。」

「五年前,歐陽飛剛剛從北京大學碩士畢業,成為了北京市一個普通的公務人員。上班上了不到十天,他就毅然辭職。靠著父親的關係,借到了八十萬。他用這八十萬在北京開了第一家超市。

自打這家超市一開張,歐陽飛的思路就很清晰,那就是不求賺錢,但求做大。不是一般地做大,而是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迅速地膨脹和擴大規模。

於是,那歐陽飛的超市從一開始就採用最大限度的壓低價格的方式來吸引顧客,擴大銷售額。但是一個企業的成本畢竟是有底線的,你不可能將你的成本壓到沒有。所以,價格壓縮到最後就要靠壓縮利潤。當時的歐陽飛拼得很凶,把毛利壓到了百分之十以下。

這在一向高利潤的零售行業裡,是不可想像的。所以歐陽飛的超市規模飛速成長。

三年內,歐陽飛的朝陽連鎖超市迅速從北京擴展到天津,石家莊,進而進入上海,廣州,深圳,杭州等各大城市,一時間成為了零售界赫赫有名的新星。

這個時候的朝陽集團每個月的銷售額已經差不多有二十個億,集團的淨資產達到十億,但是這時候,朝陽集團平均月盈利只有可憐的一百一十萬。

就在同行都看不懂歐陽飛到底在幹什麼的時候,歐陽飛開始進軍北京房地產業,獨力在北京望京新區開發了一個市值七十多個億的大型樓盤,第二年,也就是去年,歐陽從中獲利二十多億。」

一旁聽著的肖天不解地問道:「一個淨資產只有十億的企業怎麼去開發一個價值七十多億的大型樓盤?」

但是吳世道聽到這裡,卻是完全明白了,「我知道了,這裡是一個經營模式的問題。朝陽集團的主業連鎖零售超市已經不再是朝陽集團的利潤來源,而成為了朝陽集團的現金流的源頭。

說起來,其實很簡單,一個超大型的零售集團發展到後來一般都不再是零售集團主動去採購,而是對廠商進入准入審批。也就是說,當一家店做大了之後,就不再是牠去跟廠商要貨賣,而是廠商把貨送過來給牠賣。

在這種情況下,零售集團是幾乎不可能採取先付款的,一般都是廠商舖貨到超市內,等到貨品賣出去之後,零售集團才跟廠商付錢,賣不出去的產品就原封不同地退還給廠家。而像朝陽集團一個這麼大型的零售集團,是不可能天天去跟廠家結帳的。

一般來說,都是季結,半年結與年結。這樣一來,朝陽集團手裡就可以集結一大批現金了。」

看著肖天依然有點迷惘的眼神,吳世道知道他還沒有完全明白過來,他於是說道,「舉個例子,有一個做罐頭的廠商舖價值五百萬的罐頭在朝陽集團的各大超市裡。朝陽集團第一天賣了一萬,那麼這一萬塊就存在朝陽集團的賬上。如果是季結,那麼這一萬塊就要等到三個月後才會結給廠家,如果是半年結,那麼就要等到半年後,這一萬塊才回到廠家手裡,年給就要等一年。這就意味著,這一萬塊在這三個月裡,半年裡,一年裡都是朝陽集團的流動資金了。

如此累計,各大廠商在事實上都不得不把他們的一部分貨款做為無息貸款放在朝陽集團的賬上,聚沙成塔,數十萬筆這樣的現金流匯聚在一起,就很容易形成淨資產只有十億的朝陽集團卻擁有四十億,甚至五十億的現金流的現象。

在聚集這樣巨大的現金流之後,歐陽飛即使是只把這筆投資放在銀行,也可以大大的收一筆利息。何況是他拿去投資可以謀取暴利的地產業呢?

反過來,歐陽飛用這股現金流投資在地產及其他行業上賺的錢,又可以支持他繼續擴大經營規模,壓低價格,打倒對手。而擴大規模後的朝陽集團不但可以更有資格跟上游供銷商叫板,把上游供銷商的價格打壓到最低,更加有利於他們與其他超市的競爭,同時又必將帶來更大的現金流,支持他去更大力度的投資地產及其他行業用於牟利。

也就是說,朝陽集團的生存是建立在連鎖零售超市的基礎上,但是牠的盈利點卻不是在連鎖零售,而在地產及其他行業。我想,這就是朝陽集團五年時間,資產擴展一萬五千倍的秘密。」

肖天聽了吳世道說了一大通,終於明白過來,「這下我明白了,按照這種經營模式,朝陽集團的連鎖超市不要說薄利,即使是無利,只要保持不虧本,牠也可以繼續膨脹,擴展下去。因為歐陽飛根本就不指望連鎖超市賺錢,而是指望他給自己提供大量的現金流。」

陳威廉佩服地看了吳世道一眼,他沒有想到自己只是寥寥數語,吳世道就能馬上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像個明明白白,真是不簡單啊!

「看來,我跟他還真的有點差距呢!」陳威廉心想。

想了一陣之後,吳世道又補充道:「事情還不止這麼簡單。你們還有沒有想到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灰色收入的問題。據我所知,輝煌集團自從十年前開始,就開始從事走私生意,但是從來不讓來往帳目與輝煌集團掛鉤,都是獨自設立一個帳戶。這次歐陽飛能夠在方文興關鍵的時刻,出手襄助,我想與方文興這筆灰色資金一定有關。」

肖天聽到這裡,說道:「世道你說得沒錯,據方震跟我說,自從三年前,方文興結識歐陽飛開始,方文興就將這筆見不得光數額約在十五億的現金完全委託給歐陽飛。歐陽飛的崛起與這筆資金很有關聯,而方文興也通過歐陽飛認識了很多門路,同時也同時歐陽飛的運作將這筆錢洗得乾乾淨淨。現在想起來,歐陽飛一定是將這筆資金混在連鎖超市創造的現金流裡一起進行各種投資,以掩人耳目。」

陳威廉不得不再次對吳世道的精明感到由衷的佩服。

吳世道搖頭笑了一下,說道:「按說,歐陽飛也算是個聰明人,可是竟然和方文興這種人攪在一起,想來也不會算什麼好人。這次海關收繳他們一百多億的私貨,也算是對他們貪得無厭的一種報應。」


把歐陽飛跟他的朝陽集團的盈利模式仔仔細細地研究了個透徹之後,吳世道問陳威廉,「歐陽飛和方文興現在可以動用的資金總共還有多少?」

陳威廉答道:「朝陽集團去年的銷售額是兩千億左右,我計算了一下,可以給歐陽飛創造的穩定現金流在三百五十億左右。但是,歐陽飛這兩年在北京和上海,深圳,廣州,杭州,昆山,石家莊等地前後開發大小樓盤二十多個,沉澱資金大概在兩百一十億左右。所以現在歐陽飛手上的現金實際上只有一百四十億,而方文興如果不賣股票的話,那麼除了我們賠給他的十億之外,他的現金已經不足五億,兩者相加,也不過是一百五十五億人民幣。如果我們聯合狂飆突進,紅星集團,黃牛集團三家公司來跟他們對撼的話,即使現金相當,他們也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更何況我們可以動用的資金遠超他們。實在不行的話,跟韓老頭說句話,他沒理由不幫忙。」

吳世道搖搖頭,「自己的事自己辦。這件事情是我們自己的事情,沒有必要去牽涉到別人,我們獨立來完成好了。」

陳威廉無奈地攤開雙手,「隨你,不過這樣會比較麻煩就是了。」

「這個我知道,不過辦法總比困難多,我們總會想到辦法的。」吳世道自顧點點頭,「肖哥,你在國內商界待得比我們久,你對朝陽集團其他方面有什麼瞭解嗎?」

肖天笑笑,「我對零售企業沒什麼研究,所以也沒什麼特別的看法。不過我前天看電視,聽說朝陽集團跟一家電器公司鬧起來,好像是因為朝陽集團的售價比電器公司區域經銷商的進價還低,搞得人家的營銷網絡幾乎癱瘓。另外,我有一個朋友是個廠商,他的貨就是在朝陽集團賣。他也曾經跟我聊過。他說,他現在對朝陽集團恨得咬牙切齒,因為他們把供貨商的價格實在是壓得太低太低,搞得他利潤空間太少太少。但是他又沒有辦法離開朝陽集團,因為他一旦離開朝陽集團,那麼市場份額馬上就會被進入朝陽集團的同類產品給超越。」

肖天的話剛剛說完,吳世道突然拍案而起,「沒錯,店大欺客,店大欺客,拚命打壓上游供應商的利潤空間,在進貨價格上就比所有的同業要低得多,這是朝陽集團迅速崛起的法寶之一,但是這也是朝陽集團最大的弊端之一。因為這樣一來,他跟那些實力雄厚,有能力組織自己的經銷體系的上游供應商之間實際上就形成了一定程度的競爭關係。現在因為朝陽集團風頭正盛,別人不敢怎麼樣。但是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這些人難保不會乘機而動。因為對這些實力雄厚的供應商來說,過於強大的經銷商實際上是很討厭的。因為過於強大的渠道會使牠們被淪為渠道巨頭的加工廠。」

吳世道一說完,陳威廉馬上說道:「沒錯,我明白了,打蛇打七寸。朝陽集團之所以成功,就在於牠的現金流是順暢的,如果我們能夠聯合那些早就懷有敵意的供應商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造成他的資金鏈斷裂,那表面上看起來無比強大的朝陽集團就會馬上分崩離析。因為資金連斷裂後的朝陽集團就會出現無法支付到期的廠商的貨款的情況,之後,牠的市場聲譽就會淪喪殆盡。隨之而來的就是提解貨款的眾廠商蜂擁而至,這個時候,人們就會發現朝陽集團的資產實際上不是正的一百二十億,而是負的一百二十億。到時候他歐陽飛自身難保,還拿什麼來救方文興?」

因為自己的急躁而導致輝煌實業的計劃遭到失敗,這件事情雖然已經過去了好幾添了,但是吳世道始終耿耿於懷。一直到現在,終於想出解決的辦法,吳世道的心情才頓時豁然開朗起來,「歐陽飛,方文興,狼狽為奸,就以為世上沒有人能把他們怎麼樣。這次,我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這個歐陽飛也連著一鍋端。」

吳世道說著,有些興奮地站了起來,在客廳裡踱著步子,「這件事情就交給洪慶義去辦。」

良久,客廳裡沒有聲音。

吳世道這時候才醒悟過來,苦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你看我,現在腦子真是不比以前了,我怎麼忘了,洪慶義早就離開我們公司了。」

「唉,日久見人心啊!現在老臣子裡,就只剩下方文和何莉了。」肖天感慨地說。

吳世道答道:「怨不得別人,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誰都想往高走。想要留住人才,就要不斷地往上走才行。」

「等到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我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規模的吸納人才。萬事,以人為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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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效率就是生命



十三天之後,山東,中國著名的某空調生產基地││美好空調內,美好空調的總裁廖風坐在他的辦公椅上,聽著她的秘書念著一些企業的名字。

「福臨冰箱,飛鴿冰箱,美河冰箱,陳太廚具,新亞手機,索靈手機,波波手機,長城彩電,飛揚彩電,康康彩電,江山空調,格調空調,夢幻電腦,中庸電腦,香山家居,魅力家居,河潤洗衣機,波氏微波爐,一共是十八家。」

「二十家裡已經有十八家了嗎?」廖風喃喃地說道。

「已經打電話確認過了,二十家裡除了海洋冰箱,就剩下我們美好空調了,其餘十八家都已經表示願意參與這次計劃。朝陽集團這幾年的事情確實做得有點過分,無論是同業還是供應商對牠心懷怨恨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所以有這一天其實是遲早的事。」

「話是這麼說,可是十三天啊!僅僅是十三天啊!」

廖風有些感慨地搖搖頭。

美好空調的總裁廖風五十一歲,從前是個軍人,十三年前以團長的職銜從軍中轉職,輾轉來到山東美好,十三年間,依靠著軍人的堅強意志與與時並進的頭腦,將一個年產值不過數百萬的小廠發展到今時今日在全中國排名前三的空調企業。

但是就連他這樣雷厲風行,辦事以效率著稱的人都不得不對這個總裁僅有三十歲的自稱「夢想工業」的企業感到驚訝,十天啊!僅僅是十天時間,不用一分錢,就可以聯合到十八家這麼大的企業按照他們的思路來走,實在是了不起啊!

這樣的現實也讓廖風第一次感到自己也許真的有點老了,後生可畏啊!

「廖總,那個人還在等,要叫他進來嗎?」秘書問道。

廖風苦笑一聲,「雖然從一開始,他們就給我們發函,把我們列在二十個合作的大名單中。但是,事情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我們參不參加對他們已經沒有什麼影響。在這個時候,人家還能來找我們,也算是看得起我們。」

廖風說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我現在就親自去見他。」

廖風走出辦公室,走到在隔壁會議室,當他打開隔壁的會議室的門,他看到有一個戴著眼鏡,看上去更像是個讀碩士的研究生的年輕人正坐在會議室安靜地拿著一本書在讀。

他看書看得很投入,甚至根本就沒有意識到他的到來。

廖風很好奇地走了過去,站在他的身後,定睛一看,原來是公司裡放在會議室的書櫃裡的關於家電零售經營的書。

「年輕人,你很好學不倦嘛!」廖風看著他全神貫注的翻書,彷彿將一切都忘掉的樣子,不禁心中生出幾分欣賞之情。

廖風的聲音響起之後,年輕人這才發現身後站著一個人,趕緊站起身來,有些不好意思地鞠躬對廖風說道:「真是不好意思,看到你們放在這裡的書,就忍不住拿來翻翻,沒有注意到廖總您來了。吳世道失禮了,請您原諒。」

廖風的嘴巴張成O型,馬上熱情地伸出雙手,「原來你就是夢想工業的總裁吳世道先生。」

吳世道笑著也趕緊伸出雙手跟廖風巨大的雙手握在了一起,「正是晚輩。」

廖風驚訝地搖搖頭,「年輕,年輕,真是年輕,比我想像中看上去還有年輕得多,真是讓我太驚訝了,跟你一比,我就跟個糟老頭子沒有區別了。」

「哪裡,廖總真是太謙虛了。」吳世道說著,扶著廖風坐到了自己身邊的位子上。

坐下之後,廖風開玩笑道:「這幾天,我們幾個在你名單上的老總經常互相打電話,都互相探聽你們夢想工業的底。可是我們鬧了半天,除了知道你們實力異常雄厚,在美國也有外援以外,卻是一無所知啊!」

吳世道笑笑,「這種情況是正常的,我們公司從前叫狂飆突進,是在執行這次計劃的時候,才決定將公司名稱改過來,所以大家不是很瞭解我們也是正常的。」

「狂飆突進,雖然聽上去有點名字,但是也確實生氣勃勃,很適合像吳總你這樣前程遠大的年輕人,為什麼要更改掉呢?」廖風笑著問道。

吳世道有些不好意思地搖搖手,笑道:「呵呵,廖總說笑了,這名字是我從前取的,當時年少輕狂,年少輕狂,不值一提啊!」

「呵呵,不過話說回來,夢想工業也很不錯。夢想工業,既可以理解成製造夢想的工業,又可以理解成創造出像夢想一樣偉大的功業,嗯,這名字聽著大氣,很不錯。」

「哪裡,哪裡。」

兩人客套完之後,廖風輕提一口氣,開始說到正題,「吳總,現在的形勢我已經很明白,其實有沒有我們美好空調,你這次的計劃都可以進行下去,所以你在這個時候能夠親自來找我們,你的誠意讓我們很感動。」

吳世道笑著點點頭,但是沒有說話,他知道廖風接下來的才是真正重要的。

「但是,我之所以在一開始沒有積極響應你們的計劃,並不是因為覺得你們的計劃不可行。實際上,我從一開始看到你們傳真給我的文件,我就覺得你們的計劃可行。但是正是因為這個計劃太切實可行了,所以我才會覺得害怕。」

廖風說著,原來笑瞇瞇的表情消失了,換作一副完全軍人式樣的表情,「自然,歐陽飛和朝陽集團確實太霸道了,這個行內是都知道的。可是,一個像你吳世道這樣我們絲毫摸不清底細的人,一個像夢想工業這樣我們絲毫不瞭解的公司突然插手這件事,總是讓我難免有些疑慮。從你的計劃書與你的這段時間辦事效率看,你的能力在歐陽飛之上。那麼,如果我們和你聯手除掉歐陽飛的結果就是把你吳世道捧上台面,那麼,我們的境遇到底是更差還是更好就完全捏在你吳世道的手裡了。」

聽完廖風的話,吳世道笑了起來,「我明白廖總的意思了。你擔心我吳世道覬覦家電連鎖超市這一塊市場,覺得我一定手裡暗中有著另一家大型連鎖超市的股份,所以才會這麼辛苦地來謀劃這個計劃,是不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掀翻歐陽飛,除了便宜我吳世道以外,對你們其實並沒有太多好處!」

廖風點點頭,直言不諱道:「沒錯,我就是這麼想的。商人逐利,沒有利益的事,沒有人會去幹。如果你不是對家電零售連鎖這一塊有興趣,你又為什麼要這樣辛苦地來攙和呢?

再者說,如果你真的完全沒有這一行的背景,那你的這個計劃不就是一紙空文了麼?

我們可以一起推倒朝陽集團,但是那我們的貨呢?我們的貨該怎麼辦?我們總得找到銷售渠道去賣吧?據我所知,我們大部分人起碼都有百分之二十的銷售額是從朝陽集團來的。

長遠來說,推倒朝陽集團對我們這些大廠商確實是有好處,但是迫在眉睫的問題是,我們倉庫裡多出來的這百分之二十的貨往哪裡賣?」

吳世道臉上的笑容依然不改,「廖總,你確實是精明之至,但是這一次你卻是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了。」

廖風看著吳世道自信而又真誠的笑容,問道:「願聞其詳。」

「我可以保證我們的目的並不會妨礙你們這些廠商的發展,而且我們夢想工業也無意於家電零售連鎖這個行業。」吳世道說到這裡,笑了笑,「但是廖總,很對不起,除了我們要推倒朝陽集團之外,我不能告訴你我們更深層次的目的。」

廖風垂下眼簾,想了一陣,答道:「其實如果你直接把你們的目的告訴我,我就會馬上跟你們合作。但是現在如果你們不能把這一點告訴我的話,那你現在可能就要花費多一點時間來解釋才能讓我來安心了。」

吳世道點點頭,「這是自然。首先我們說第一點,如果我們的聯合併不能達到這個目的,讓朝陽集團喘過氣來,那麼牠一定會對我們瘋狂反撲。所以我們這次只要開仗就只許勝不許敗。那麼,我們現在是不是能夠推倒呢?請你看這份報告。」

吳世道從包裡拿出一份報告,指著後尾的數字說道:「現在,朝陽集團資產是一百二十億,手裡的現金只剩下一百億,在全國各地的地產投資額是兩百二十一億,其他投資是十七億,另外還出借了四十億給上海輝煌集團。這樣算起來,即使算上輝煌集團的四十億欠款,朝陽集團的現金也只有一百四十億。我們再來看看我們。」

「單獨以美好空調來算,美好在朝陽連鎖超市每個月是十萬台,銷售額是兩億一千萬。美好空調跟朝陽連鎖是季結。上一次結束已經是兩個多月前,我們按照正常情況折算一下,就可以算出,美好空調囤積在朝陽手裡的現金是五億三千萬左右。其他十幾家在朝陽連鎖的銷售額差不多也在這個數字,現在假設所有的人都是季結,那麼二十家積累在朝陽連鎖手裡的資金就是一百零六億。但是事實上,按照我們的推算,二十家大廠商積累在歐陽飛手裡的資金要遠超過這個數字,實際金額在一百六十億以上。這是因為二十家大廠商裡有五家跟朝陽連鎖超市簽訂的是包銷合約,這樣他們的積累金額,就遠不止五億多。」

「廖總,光是我們二十家聯手提款,朝陽集團現在就是把所有的現金補上也不夠,更何況還有跟著我們後面的無數的中小廠商呢?」

廖風點點頭,「這塊我明白,你們的計劃我是相信的。我現在關心的是你怎麼讓我相信你這次策劃不是為了漁人得利,還有就是我們在推倒朝陽集團之後,我們的產品該怎麼解決。」

「其實這兩個問題,是一個問題。廖總所擔心的第一個問題,無非是擔心我們在歐陽飛倒台之後,突然要求你們都進入另一家全國性的家電連鎖超市,而條件並不比朝陽集團好多少。廖總所擔心的第二個問題,是擔心如果我們真的完全沒有行業背景,那麼該怎麼幫你們解決渠道的問題。」

廖風點點頭,「沒錯。」

吳世道笑著拿出一份名單,「廖總,你先看看這份名單,我想你就會明白了。」

廖風半信半疑地把名單接了過去,結果他看到││北京的永康電器,大華電器,深圳的銘可電器,順華電器,廣州的有源電器,親業電器,杭州的蘇和電器,上海的夢都電器,青遇電器,成都永和電器,蘇州……

「這……這些都是電器銷售的各地地區霸主。」

「沒錯,他們就是比你們更希望朝陽集團倒台的各地區電器零售霸主。正是朝陽集團讓他們沒有衝出本地的希望,只能困守家鄉。而如果朝陽集團倒台之後,這一共三十四家各地的家電銷售商就將同時接收你們二十家廠商的存貨。」說到這裡,吳世道對著廖風笑了笑,「這樣一來,廖總的兩個問題就都解決了,那廖總是不是也該放心了呢?」

廖風納悶地說道:「吳總,現在我相信你們確實無意進軍家電業,但是我還是想不通,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難不成你跟歐陽飛有私怨?」

吳世道答道:「如果喜歡的話,廖總你大可以這樣想。」

「看不懂,看不懂。」廖風皺著眉頭,搖著腦袋,說道。

但是三十分鐘之後,他還是在協議書上簽了字,成為了夢想工業進攻朝陽集團的第二十個廠商合作夥伴。之所以說是二十個,是因為在他簽字前的十五分鐘,肖天已經讓海洋集團成為了第十九個合作夥伴。


二零零八年二月十七日,春節過後的第一個上班日,歐陽飛見到了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已經等在了他的辦公室。

「你是什麼人?」歐陽飛討厭一上班,就看到有人坐在他的辦公室裡。

年輕人笑著站了起來,對他說道:「陳威廉,夢想工業策略副總裁……兼美好空調,海洋冰箱,福臨冰箱,飛鴿冰箱,美河冰箱,陳太廚具,新亞手機,索靈手機,波波手機,長城彩電,飛揚彩電,康康彩電,江山空調,格調空調,夢幻電腦,中庸電腦,香山家居,魅力家居,河潤洗衣機、波氏微波爐二十家供應商的聯合代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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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破局



二零零八年二月十八日,海內外,中國各地近百家報館都收到了兩分傳真。兩分傳真都是格式完整,資料詳細,完全可以直接登載到報紙上去的新聞稿。

第一份傳真的標題是,二十家廠商對朝陽集團的聯合聲明。

內容是說,美好空調,海洋冰箱等二十家朝陽連鎖超市的供貨商出於對朝陽集團財務的置疑,以及對其反覆不遵守合同的做法難以接受,要求與朝陽連鎖超市脫離供銷關係,同時要求對方退還所有產品或者銷售金。此合理要求反被朝陽集團稱為二十家供銷商聯合違反合約。針對朝陽集團此點態度,二十家廠商聯合發表聲明,以證視聽。

第一,之所以導致合同結束,責任並不在供貨商,而在於朝陽集團。首先以未經許可跨區銷售,未經許可擅自定價等各種形式破壞合同的是朝陽集團,而不是供應商。

第二,朝陽集團涉嫌金融詐騙……

第二份是,用別人的錢,辦自己的事。

內容是說因為國家實行宏觀調控政策,再次收縮銀根,限制房貸,朝陽集團利用各大供貨商的貨款在京滬兩地地產開發遇到巨大阻力,沉澱在房市的巨量資金有無法回收的風險……


二零零八年二月十九日開始,北京、上海,廣州,香港等中國的傳媒中心紛紛有報章將這些文字登載,有些偷懶的報紙甚至一字不改,原文照登。

而看到這些報紙的供應商們第一個反應就是馬上打電話給朝陽集團總部查詢。而這種結果導致的就是朝陽集團的電話從早上六點半開始,就再也打不進去了。

看到這些報章的歐陽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勃然大怒,第二件事就是馬上約見各大報章記者進行澄清,第三件事也就是最重要的事,就是打電話給方文興,「方哥,馬上把我那四十億還給我!我有急用。」

而此時正坐在辦公室看著報紙的方文興,則好整以暇地說道:「歐陽老弟,你不是吧!怎麼突然跟我討債?難不成還怕我方文興跑了不成?」

方文興的態度讓歐陽飛在心裡把他雌性家人都罵了上千遍了,但是現在他卻不敢發火,俗話說得好,借錢的時候債主是爺爺,掏錢的時候債主是孫子啊!

「方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現在真的是有急用,難道你沒有看今天早上的報紙嗎?」

「我看了呀!怎麼了?」

「那你應該知道我的情況了,接下來的,不用說一定是大量的廠商湧到北京來要錢。如果我不給一部分的話,這事不可能了結。」

「嗨,要是那些廠商真來了,你給了一個,就得給一百個,就算我把這四十億全還給你了,你也不夠填的啊!」

「現在這個時候也顧不得那麼多,能撐一時是一時,反正過了這關再說。」

方文興故作為難的嘖了一下,「你說得對,能頂多久,是多久,那好吧!我這就叫財務撥一億給你。」

「一億?我不是給你了四十億麼?」

「那四十億里可有十五億是我自己的。」方文興說道。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歐陽飛簡直恨不得從電話線上爬過去把方文興給掐死,但是他也只能這麼想想了,他真正能做的也只能是忍氣吞聲,儘量把聲音壓到最低,「那好吧!那你把屬於我的那二十五億全還給我,可以了吧?」

「可以倒是可以,可是那筆錢,我全都花了呀!一下在哪裡給你找那麼多錢去?」

「方……方文興……」歐陽飛的身體都氣得發起抖來,「我操你祖宗!」

方文興笑著拿著話筒,說:「喂……你說什麼?喂……你操什麼?喂,喂……」

然後,方文興就把電話給掛了,並通知秘書,「北京來的電話一概不接!」

把這一切都做完之後,方文興把腳翹在書桌上,奸笑著說道:「等過這關,過了這關你就到了鬼門關了!開玩笑,四百億的窟窿,靠我這四十億怎麼堵得上?還不如便宜我呢!」


從二零零八年二月二十一日開始,屢打電話都不通的供應商,開始紛紛殺到北京朝陽集團總部,但是他們撲了個空,歐陽飛並不在朝陽集團的總部,而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二零零八年二月二十三日,聚集在朝陽集團總部的供應商已經有數百家,歐陽飛依舊沒有出現。朝陽集團總部被這些供應商們佔領,員工幾乎完全無法開展工作。

北京市工商局還是介入此事,經過協調,未果。

供應商繼續佔領朝陽集團總部,群情激憤,但沒有產生暴力事件。

二零零八年二月二十五日,歐陽飛依舊失蹤,各地供應商開始闖進各地的朝陽家電連鎖超市分店。朝陽集團的工作全面停頓。部分地區出現了供應商在商場哄搶的現象。

北京公安局介入此事。

二零零八年二月二七日,歐陽飛被證實已經攜帶三十幾億的資金外逃。事情這樣的發展方向完全超乎所有人的意料。

二零零八年三月一日,檢察院開始正式介入,朝陽集團所屬朝陽各地連鎖超市被封存,各地開發的樓盤也被封存,銀行帳戶被凍結。

二零零八年三月三日,中國迎來了春節後的第一個超級大新聞││朝陽集團數百億金融詐騙案!




二零零八年三月五日,正坐在辦公桌上的方文興偷笑的突然聽到門「砰」的一聲被用力推開。他抬頭一看,正是梁振興。

「梁老師,你怎麼回來了?不是回寧夏老家過年去了嗎?」方文興樂呵呵地問道。

梁振興一把將手上的報紙扔在方文興面前,「都什麼時候了?還過年!」

方文興看了看報紙,笑道:「也是,元宵都過了,梁老師也是時候回來幫我了。」

「你不要跟我打馬虎眼,我要不是到縣城去買東西,我都不知道出了這麼大的事。」

方文興說道:「梁老師你來了正好,我正要告訴你這個好消息呢!歐陽飛這麼一外逃,咱們借他的那二十五個億就不用還了。這就是所謂否極泰來了,咱們倒霉了這麼久,這回總算白撈了二十多個億。」

看到方文興在這個時候還在幸災樂禍,梁振興簡直是痛心疾首,「照你這麼說,在這個時候,你非但沒有幫他,還捅了他一刀?」

方文興攤開雙手,一臉無辜地說道:「這怎麼叫捅刀子呢?他現在這種景況,就算我把那四十億都給他也不一定頂事啊!到時候全搭進去,還不如留給我。再說了,這次是他,要是這次是我,那他還不是照樣在我背後推一把?」

梁振興仰天長嘆一聲,「小人之交就是小人之交啊!關鍵時刻除了互相拆台,什麼也不懂。文興啊!你下的這一招是死棋啊!」

方文興不解地問道:「梁老師,你怎麼這麼說,我們現在加起來手裡有了五十多個億,而且輝煌實業和光輝藥業的股價現在也在漸漸平穩,我們雖然前一段有所損失,但是現在我們的局面固若金湯啊!我們有什麼好怕的?合作夥伴嘛!多得是,再找一個就是了。」

梁振興無奈地搖搖頭,「你是狼,歐陽飛就是狽,你們之間雖然各懷心思,但是你們的基本利益是一致的。如果能夠緊密聯合,那麼你們的發展還有一段廣闊的空間。現在歐陽飛這只狽死了,那你這隻狼的死期也就不遠了!」

方文興笑笑,「梁老師說得什麼狼啊狽啊的,我不是很懂,但是梁老師你把事情說得太嚴重了,現在前一段時間雖然有所損失,但是我們現在的實力完全足以自保,沒什麼好擔心的。」

梁振興看到方文興還是一副冥頑不靈的樣子,幾乎想不再管他,但是想想這十年來他雖然無惡不作,但是對自己卻還算是尊敬有加,所以他還是說道:「上一次光輝藥業的事,你已經看出來了吳世道的實力是多麼雄厚,頭腦是多麼靈活。單打獨鬥,十個方文興你也不是人家的對手啊!」

方文興冷哼一聲,「梁老師這話有點過了,那可未必。」

梁振興再也不說話,默默無語地離開了的方文興的房間。


三天後,坐在辦公室裡的盤算著接下來怎麼對付方文興的吳世道聽到秘書打過來的電話,「吳總,有人沒有預約就要見你。」

「誰?」

「他說他叫梁振興!」

吳世道眉頭一跳,「馬上請進來。」

三分鐘後,梁振興出現在吳世道的辦公室門口,吳世道急忙笑著走過去,伸出雙手,扶著梁振興往一旁的沙發走去,「貴客啊!沒想到,梁指導你居然肯光臨我們夢想工業。」

梁振興苦笑著說道:「敗軍之將,何足言勇。」

吳世道說道:「話不能這麼說,如果梁指導不用假方文興之手,而是直接與我們對峙的話,我們恐怕佔不到任何便宜。更何況光輝實業一戰,梁老師的定力已經讓吳世道自愧不如了。」

兩人坐下來之後,梁振興搖搖手,說道:「今天來,梁某人是有一件事想來求吳總。」

吳世道笑著說道:「梁指導請講。」

「我想請你放過方文興。」

吳世道眉毛閃了閃,低下頭,笑道:「梁指導,這件事……」

梁振興伸出手打住吳世道的話,「我知道,吳總之所以對方文興懷恨在心,說到底只是輝煌娛樂的事。但是這件事不能全怪方文興,主要是劉海攛掇方文興幹這件事。」

吳世道笑而不語。

「這樣,我負責勸方文興要他放棄輝煌娛樂,讓他把輝煌娛樂無償轉讓給夢想工業,彌補吳總和你的員工的損失,怎麼樣?」

吳世道笑著搖搖頭,「梁指導,我想你有點誤會了,現在已經不僅僅是錢的事……」

「怎麼不是錢的事,這就是錢的事。吳總,我佩服你的能力,但是你這種虛偽,我就不喜歡。要不是錢,哪裡會發生這麼多事?方文興他十年前他不是現在這個樣子……」梁振興的情緒顯得有些激動,眼角也開始濕潤起來,「吳總,我知道你是人中龍鳳,文興他鬥不過你,你就不能大人有大量,放他一馬嗎?我日後會好好規勸他的。」

吳世道苦笑了一聲,「好吧!就算我放他一馬,但是梁老師你真的能讓他迷途知返嗎?」

梁振興一時語塞。良久之後,他才長嘆一聲,說道:「其實,我這次來求吳總,也只是抱著死馬只當活馬醫的態度。縱使你真的放過他,方文興也不一定能夠活得過今年啊!」

吳世道眉頭一眨,「你是說歐陽飛會暗中揭發他?」

梁振興苦笑一聲,「連吳總你這種外人都可以一下子就想到這一點,可是文興為什麼就想不到呢?」

「我說歐陽飛怎麼垮得這麼快,原來方文興還在背後插了他一刀。哼,小人就是小人啊!」吳世道說著,望向梁振興,「以梁指導這樣的大才,怎麼會幫助方文興這種小人呢?」

「十年前的方文興不是今天這個蠻橫霸道的大財主,十年前的梁振興也只不過是個衣食無著的落魄教師而已。十年轉瞬即過,但是想要拋棄一個共處十年的人,梁某自認沒有這個魄力。」說到這裡,梁振興一拍腿,站了起來,「吳總,如果方文興能夠過得了歐陽飛這關,我還請吳總千萬放他一馬,我實在不願再在商場跟吳總廝殺!如果過不了這關的話,那就……聽天由命吧!」

看著梁振興花白的鬢角,吳世道最終還是點點頭,「我會考慮的。」

「既然這樣,那梁某就告辭了。」梁振興拱拱手,說道。

吳世道趕緊說道:「我送你!」


吳世道一直將梁振興送到樓下,在即將分手的時候,梁振興突然轉身對吳世道說道:「梁某不幸,不能夠跟吳總這樣能力卓越,心胸寬廣的人一起幹一番事業,實在是梁某一生的遺憾。但是,梁某初通相術,在這裡有一句話要送給吳總。」

吳世道聽了梁振興的話,心中大喜,「哪裡話?梁指導身體這麼硬朗,如果願意到我們夢想工業來,世道總裁的位子隨時虛位以待。」

梁振興搖搖手,說道:「說是來日方長,其實已經沒有什麼日子了。」

吳世道還要說什麼,被梁振興止住,「梁某所要說的話,就是吳總面相清奇,可以蓋世大業,但是吳總命中屬木,本身已經貴不可言,不過要想再上一層樓,必須遇到一個姓名中帶水字的有緣人才可以。」

說完,梁振興扭頭就走,吳世道還要再送,被梁振興一句喝住,「吳總留步!」

七天之後,輝煌集團因為涉嫌廣東走私案被公安機關查封,方文興本人被逮捕,在入獄當天自盡。

當夜,梁振興也在家中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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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勝利的果實



二零零八年三月二十一日,輝煌集團的資產被拍賣,輝煌娛樂公司被夢想工業以十七億人民幣的價格整體買下。這樣,闊別兩年的娛樂網站與娛樂部終於又再次回到了吳世道的手裡。

在簽訂協議書之後的當天晚上,夢想工業舉行了盛大的慶祝活動,數百名主管以上的夢想工業的員工以及賓客濟濟一堂,舉杯歡慶。

而這件事情當初最大的推動者,夢想工業的總裁吳世道卻只是在台上講了一句「請大家繼續努力!」就一個人偷偷地躲到某個安靜的角落,默默地喝著紅酒。

看到方文,何莉,候勇,鳳山,肖天舉杯歡慶,一臉燦爛的樣子,吳世道心裡感到很欣慰,自己總算沒有辜負這些人的信任。但是此時他的心裡也僅僅只是感到欣慰而已,並沒有絲毫歡樂的心情。

就連吳世道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好像自己從來就不曾從成功中獲得過任何一次單純的,徹底的快樂。每一次成功之後,都會有不是這樣,就是那樣的東西糾纏著他,使他難以毫無拘束地歡樂起來。

「怎麼一個人躲在這裡,你的酒量不是不錯的嗎?怎麼不去陪你的部下們開心一下?」

重新將頭髮染成五顏六色,穿著汗衫,吊帶褲,跑鞋的陳威廉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吳世道所坐的沙發的背後。

他朝著吳世道微微彎下身子,一邊跟吳世道說話,一邊瞇著眼睛觀看透過手裡端著的淡紅色的紅酒折射過來的燈光。

吳世道深呼吸一口氣,說道:「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很累。」

「還在為梁振興的死耿耿於懷嗎?」陳威廉說著,站直身子,抿了一口紅酒,「說起來的確是個很特別的老頭子,死了確實很可惜。如果你這樣自責一下,可以讓他從棺材裡爬出來,而又不是詐屍的話,我其實還是滿贊成的,可惜,這是不可能的。我想這個基本的常識你應該知道吧?」

吳世道的右手輕輕晃著手裡的紅酒,說道:「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我始終過不了自己這一關,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一些事情,越想就越想得身心疲憊。」

「像這樣複雜的事情,你也只能跟智商跟你不相上下的陳威廉才能傾訴了。」陳威廉一跨腿,翻過沙發,坐在了吳世道的身邊,「現在開始,把我當成美女心理治療師,開始盡情傾訴吧!」

吳世道眨了眨眼睛,說道:「還記得我跟你說的酒杯理論嗎?」

「當然記得,很能欺騙熱血青年的一段話啊!就連我這種超高智商的大好青年都被你這段話給蒙過來了,怎麼會不記得呢!」

吳世道轉過頭看著陳威廉,問道:「你真的相信我說的那段話嗎?」

陳威廉不再那麼嬉皮笑臉,他兩隻手把剛剛高舉在空中的酒杯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反問道:「你這話的潛台詞是不是你現在不相信那段話了。」

吳世道搖搖頭,「我相信,但是我現在懷疑我是不是能夠真的做到。梁振興的死讓我有了深刻的反思。無論說得多麼冠冕堂皇,我始終都只不過是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在奮鬥。酒杯理論說起來很容易,但是捫心自問,我吳世道是不是真的能做到無我那麼偉大呢?」

陳威廉重又恢復剛才的嬉皮的表情,一邊接著酒杯的阻擋偷偷觀察美女的大腿,一邊回答道:「沒有人能夠做到無我,能夠做到無我的人都成佛了。做人有我是天經地義的,而最重要的是心中不能只有我,還要有他。」

「有我不要緊,最重要的是不能無他。」吳世道笑著點點頭,「嗯,你這話說得很精闢。看不出來,你現在也能說幾句大道理了。」

陳威廉不屑地癟癟嘴,「拜託,這些空泛的大道理都是你跟我說的好不好?我所說的可都是很實際的真理,比如那個女人……」陳威廉的手指著不遠處一個女賓客,「她的胸是靠胸罩撐起來的。」

吳世道苦笑了笑,「你啊……」

「上海灘赫赫有名的夢幻組合在說些什麼呢?不知道我能不能也參加?」

兩人抬起頭來一看,正是黃牛集團新任董事長黃玉琳。

陳威廉馬上站了起來,「看來,妳不能參加我們之間的談話了,因為我一生最痛恨的就是成為高瓦電燈泡。你們聊吧!我要去撫慰那些寂寞的生靈了。」

陳威廉說著,對吳世道使了一個揶揄的眼神,就端著酒杯離開了。

黃玉琳端著橙汁坐在了吳世道的身邊,「怎麼樣?跟你的這個新同伴合得來嗎?」

吳世道笑笑,「還好,他只是表面比較誇張而已,其實是個極為嚴謹的人。可能正是因為內心太嚴謹了,所以才會用這種誇張的言行來放鬆自己吧!」

「那麼你呢?為什麼沒有像他一樣那樣誇張,你承受的壓力比他更大才是吧!」

「我?」吳世道看了看黃玉琳,「我和他放鬆的方式不一樣。」

「那你的方式是什麼呢?跟韓國那位盧美霖小姐通電話?」黃玉琳笑著說道。

吳世道有點搞不清楚她這句話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當真,所以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但是黃玉琳好像絲毫沒有就此打住這個話題的樣子,她繼續說道:「聽肖哥說,你上海這邊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要跟那位中韓混血的盧美霖大美女結婚?」

吳世道微微抬起一點眼睛,看了黃玉琳一眼,笑道:「這只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並不瞭解對方的意思,八字都還沒有一撇,所以我沒有通知妳。」

黃玉琳有些奇怪地笑了笑,「你還是沒變,還是那麼虛偽,明明就是不想讓我知道,何必要說什麼不瞭解對方的意思呢!」

吳世道也不知道自己跟黃玉琳到底是怎麼了,好像有仇似的,每次說上幾句,就會不自覺地變得針鋒相對。自己見到她好像耐性就變得特別少,特別想刺她幾句,這大概是因為黃玉琳身上那股盛氣凌人的大小姐脾氣太讓吳世道不喜歡了吧!

「妳也是一樣,完全沒有變,還是這麼咄咄逼人。如果真的已經確定下來,那結婚這種事情我又有什麼必要瞞妳呢?再者,就算是定下來了,我也沒有必要向妳匯報吧?」

黃玉琳低下頭,喝了口酒,不尷不尬地說道:「是啊!我算是什麼東西,哪裡值得你吳總瞞啊!」

吳世道意識到自己的話說重了,趕緊說道:「對不起,我沒有要刺傷妳的意思。」

「但是你已經這樣做了。」黃玉琳說著,抬起頭看著吳世道。

吳世道苦笑著搖搖頭,「黃小姐,我們之間說話可以有一點和平的方式麼?妳跟我好像除了吵架就沒有話可以說了。」

「當然可以,如果你不故意刺激我的話。」

吳世道差一點又脫口而出道,到底是誰在故意刺激誰啊?但是話到嘴邊,總算是忍了下來,不然兩人還不知道要吵到什麼時候,「好吧!是我錯,我們這麼久不見,本來就該心平氣和的聊聊。」

「坦白說,我很難心平氣和。」黃玉琳一口氣把杯子裡的橙汁全部喝了。

「為什麼呢?難道我有什麼地方得罪黃小姐了嗎?」吳世道問道。

黃玉琳點頭,「沒錯,而且是大大的得罪了。」

吳世道想了想,「怎麼可能?我回國之後連妳的面都沒有見過,又怎麼可能得罪妳。」

「你得罪我的地方就是回國快半年了,居然一次都沒有去找過我。我們再怎麼說,也……也……」黃玉琳也了半天才發現吳世道去找她只是她自己的想法而已,就吳世道本身而言,根本就沒有任何去見她的必須性,於是她只能牽強地說:「也曾經是同事,也曾經是一起並肩對付過方文興的盟友吧!」

「好吧!是我錯,請原諒。」吳世道說。

黃玉琳腦袋一扭,「除了你的虛偽,我就討厭你這種絲毫不把別人放在眼裡的態度。你這叫什麼道歉,簡直像跟三歲的小孩子說一樣,一點誠意都沒有。」

吳世道不禁笑著問道:「那妳說,要怎樣才叫有誠意的道歉呢?」

「起碼也要請我吃頓晚飯才是吧?」黃玉琳終於笑了起來。

吳世道笑了笑,「這當然沒有問題。」

「就在我們以前去的那家西餐廳,怎麼樣?」

吳世道搖搖頭,「我從美國回來之後,對中餐特別有感情。」

「那好吧!我們就去淮海西路吃中餐。」

「太鬧,我不是很喜歡。」

黃玉琳看著吳世道,說道:「當了大老闆果然不同了,我以前說去哪裡吃,你是從來沒有意見的。」

吳世道笑了笑,飽含深意地說道:「這兩年來越來越發現自主性的珍貴,所以變得開始不大喜歡遷就別人。」

「那好吧!那你說去哪?」

「就在陸家嘴找個安靜點的地方吧!」

「好,依你,那時間呢?明天晚上如何?」

「不,明天中午,晚上我要陪客戶吃飯。」

「一個客戶而已,不可以推一推嗎?」

「決不因私廢公,這是我的原則。」

「你……那後天晚上呢?」

「後天中午我就要去韓國了。」

黃玉琳氣得一蹬腳,幾乎想就這麼一走了之,再也不理這個吳世道,但是最終她還是氣沖沖地丟下一句「那就明天中午吧!吳總!」才離開。

黃玉琳離開之後,吳世道長噓一口氣,靠在了沙發上,「玉琳啊!妳怎麼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呢?」


「報告吳總,吃飯時間到了。」中午十二點零一分的時候,陳威廉像往常一樣從隔壁辦公室走走過來,敲了敲吳世道的門,說道。

吳世道放下自己其實一直都沒有看進去的文件,「我還有點事,你跟肖哥去吃吧!」

陳威廉笑嘻嘻地走了過來,盯著吳世道說道:「我們吳總不會是佳人有約了吧?」

吳世道苦笑了一下,取下眼鏡,揉起眼睛來,「佳人倒是佳人,可是我倒寧願是無約啊!」

「黃玉琳約你?」

「這都被你看出來?」吳世道帶上眼鏡,看著陳威廉說道,「不愧是情場老手呵。」

陳威廉得意地仰起脖子,「開玩笑,你以為我是只會吹啊!就你那點經歷還逃得過我陳威廉的法眼?膚淺啊膚淺!」

吳世道深吸一口氣,說道:「那麼好吧!高人先生,你現在給我出個主意,你說我現在是去赴佳人的約還是陪你們吃飯呢?」

陳威廉毫不猶豫地答道:「那還用說,當然是赴佳人的約啦,有殺錯,沒放過,這是每個人男人面對美女的義務。至於我們這些做兄弟的嘛!對你這種美女中間放,兄弟兩邊擺的做法也是可以表示充分理解的。」

「你別跟我瞎侃,我是非常正式地在請教你。我現在該怎麼辦?」

「哈!你吳世道終於也有請教我的時候。」陳威廉得意地一下子跳到了吳世道的辦公桌上,「好吧!看在你這麼誠心的份上,高人我就跟你傳幾招。」

「我問你,你對黃玉琳有沒有哪怕那麼一點企圖心?」

「廢話,我要是有哪怕一丁點企圖心,我不早就去了,還坐在這裡等你的指導?」

「那難說,你很可能是在裝腔作勢嘛!」

「行了,我沒有。」

「真的沒有?」

「一丁點都沒有。」

「那好,現在你這邊形勢已經基本確定了,我們現在再分析一下黃玉琳那邊。你覺得黃玉琳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聽到這個,吳世道就有些不大好意思了,「這個……女人的心思我一向是看不懂的,所以……」

陳威廉馬上伸出右手中指指向吳世道,「虛││偽!你明明知道人家對你有意思嘛!而且不是一點點意思,而是很多很多意思!這個意思多到人家兩年不見,都沒有對你忘情啊!」

「就算是吧!接下來呢!」

「那你想,如果你去了,黃玉琳會怎麼想呢?她肯定會覺得你要給她機會,不然你大可以不去見她啊!」

「你的意思是說我不該去。」

「如果你不去呢?那黃玉琳肯定又會想,都已經約好了,為什麼你卻不去呢?一定是心裡對她還是有感情,害怕到時見面以後,情感難以自抑,到時候在她和盧美霖之間難以選擇,左右為難。」

吳世道幾乎要半瘋了,陳威廉說來說去,好像句句都有道理,但是聽完了,才發現全是廢話,等於沒說,「你到底是什麼意思?那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啊?」

陳威廉感慨地搖搖頭,「想不到連你這麼高的智商都無法理解我這些話的深意,我陳威廉真是高處不勝寒啊!」

陳威廉看著處於抓狂邊緣的吳世道,為了自己的安全起見,終於還是說出了總結詞,「我這些話的含義其實很簡單,一個人如果喜歡另一個人,而被喜歡的人又並不是很討厭那個人的話,那麼那個喜歡別人的人就總是會一廂情願地自以為對方對自己也有一點點意思。而這就成為了他或者她追求對方的信心基礎。因為這個基礎是來自於他或者她自己的幻想,所以無論對方怎麼做或者怎麼說,都不能動搖這個基礎。」

「根據這個原理,我們總而言之,統而言之,這次無論你去不去都不能改變黃玉琳認為你對她還是還是懷有一點情愫的想法。」

吳世道癱軟在辦公椅上,「照你這麼說,這是個無法解決的矛盾咯。」

「也不,其實有一個很好的辦法可以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

「什麼辦法?」

「走到她面前,跟她說,拜託,你怎麼會覺得我有可能會喜歡你這種類型的呢!然後搖搖頭,做出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緩緩離開餐廳。除了有可能被她在身後用餐刀把你戳個透心涼以外,基本上這已經是解決這個問題的最佳方案。」

「你廢話,這種事我怎麼做得出來?」

陳威廉離開吳世道的書桌,拍了拍吳世道的肩膀,「跟你說正經的吧!無論什麼事,逃避總不是辦法。」

說完,陳威廉就邁著他那典型的陳式放蕩步伐離開了吳世道的辦公室,走到門口還對著某個穿著超短裙的女員工吹口哨。


二十分鐘後,吳世道到底還是準時出現在了與黃玉琳約好的餐廳。當他趕到的時候,黃玉琳面前的桌子上都已經擺滿了菜。

吳世道於是趕緊看表,「怎麼,我遲到了嗎?」

黃玉琳笑著說道:「放心吧!你沒有遲到,是我早到了。」

「喔。那就好。」

「你那麼緊張幹嘛?這頓可是我請。」黃玉琳打趣道。

吳世道有些緊促地笑了笑。

「吃東西啊!這些不都是以前你在公司裡愛吃的菜麼?」

「啊!謝謝。」吳世道拿起碗筷,開始夾菜。

之後,吳世道就拚命地低頭吃菜,一句話也不說。

隔了一陣,黃玉琳突然說道:「明天就要去韓國求婚了,是嗎?」

吳世道點頭道:「嗯,是的。」

「戴在身上嗎?能不能讓我瞧瞧?也好幫你參謀參謀。」

「哦,剛好在身上。」吳世道說著,把戒指盒掏出來遞給黃玉琳。

黃玉琳接過吳世道的戒指盒,把盒蓋輕輕打開,盯著戒指盒裡的戒指看了一陣之後,把戒指取了下來,輕輕戴在了自己的無名指上。

「嗯,很合適,你說是嗎?」黃玉琳戴著戒指的手在吳世道的眼前晃了晃。

吳世道沒有想到他會做出這種舉動,只好勉強地笑了笑,說了聲,「呃。」

黃玉琳把戴著戒指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左手心裡,左手拇指和中指愛不釋手地揉搓著那枚戒指,玩弄了好久之後,她抬起頭來,笑著對吳世道說:「真是太喜歡了,不想取下來了,怎麼辦?」

吳世道除了笑著不置可否,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不如這樣,把這枚戒指送給我,我賣給你做情人抵債,怎麼樣?」黃玉琳笑著看著吳世道,說道。吳世道趕緊低下頭,裝作沒有聽到。

「呵,跟你開玩笑的。」黃玉琳說著,低下頭,左手的拇指和中指繼續揉搓著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但是真的太喜歡這枚戒指了。」

好久之後,黃玉琳終於依依不捨地將戒指取了下來,放進盒子,還給吳世道,「祝你們幸福!」

吳世道接過戒指盒,黃玉琳就站了起來,「單我買好了,你慢慢吃。」

說完,黃玉琳就一個人離開了餐廳,一邊往門口走,一邊伸出右手輕輕地按住額頭。

而坐在位子上的吳世道除了一個落寞,淒惶的背影之外,什麼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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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嫁給我吧



當飛機降落在仁川機場的時候,吳世道的心情極為複雜,既有即將見到盧美霖的興奮,又有昨天黃玉琳給他留下的陰影,另外楚夢藍也是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吳世道之所以要楚夢藍和盧美霖留在韓國,就是想在韓國就把這些兒女私事給解決掉,不然還不知道要被肖天和陳威廉那傢伙怎麼笑呢!


「世道哥哥!」

吳世道還和在人群裡的時候,就聽到了楚夢藍的聲音。吳世道由著聲音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微笑著站在人群裡的盧美霖,但是卻沒有看見楚夢藍。

「世道哥哥,我在這啊!」盧美霖旁邊的一個女孩搖著手大聲叫道。

吳世道定睛一看,楚夢藍戴著大黑帽子,還戴著大大的墨超,一副賊頭賊腦,見不得光的樣子,看到楚夢藍這個打扮,吳世道不禁笑了出來,心想,「搞什麼鬼?穿的這麼奇怪。」

五秒鐘之後,吳世道就明白為什麼了。因為五秒鐘一個站在楚夢藍身邊一直前前後後,左左右右看著楚夢藍看了好久的女孩子突然指著楚夢藍尖叫起來,「su││ki!」

頓時,全場所有年輕人,包括一些中年人的目光都刷得一下聚焦在楚夢藍身上。

整個時空定格一秒鐘之後,楚夢藍裝作誰都沒有看見狀,默默地轉身,想偷偷的溜走,跟在她身後的三個保鏢也趕緊如影隨形,形成一個穩固的三角形,試圖保護著楚夢藍安全撤退。

這時,人群中又是一聲尖叫,「是suki!我在電視上看到過她的保鏢跟她身邊的人一模一樣。」

楚夢藍的三個保鏢下意識地伸手擋住臉,頓時,人群爆發了,人流以不可遏抑地排山倒海之勢朝著楚夢藍飛撲而來,「s││u││k││i!」

楚夢藍簡直是欲哭無淚,想不到居然被自己的保鏢的臉給出賣,這次真是死不瞑目啊!

之後,就是機場保安,楚夢藍的保鏢跟歌迷影迷們的一場超級大戰了。

而吳世道和盧美霖則趁亂悄無聲息地在另兩名保鏢的護送下,趕緊離開事發現場,逃往安全地帶。

兩個人急匆匆地逃出機場,坐上車裡之後,才終於有了一點安全感。

「這種事情是特例,還是經常發生?」想到剛才的亂像,吳世道心有餘悸地問盧美霖。

盧美霖笑著說道:「身為藝人,就意味著要放棄自己的私人生活,像這種場面對楚夢藍這種已經成名的明星來說,是很正常的事。」

吳世道有點後怕地搖搖頭,「我從前覺得女孩子想當明星都是很正常的,但是現在我實在想不通當明星有什麼好的。如果是我,打死我也不做這種明星。」

畫面定格,題外話││在這裡必須給大家講一個小道理,那就是話不能說太死,不然會有報應的。比如我們的吳世道同志。

「凡事都要付出代價,有得就必須有失才行。這是做為一個藝人必須付出的東西。」

吳世道探出腦袋往外頭看了一下,「楚夢藍怎麼還沒有殺回來?會不會出什麼事?」

「你放心吧!這種場面楚夢藍已經見多了,她可以應付得來的。」

「那就好。」吳世道說著回過頭看著盧美霖,「其實她被纏住也好,我剛好也有點事情想單獨跟妳說。」

吳世道這話一說,盧美霖頓時就不再向剛才那麼揮灑自如了,「呃……是嗎?有什麼特別要單獨說的話嗎?」

盧美霖一侷促,吳世道立馬就變得更加緊張,「呃……是那個,還記得我上次離開韓國的時候,跟妳說過我處理完上海的事,就會回來給妳交代嗎?」

「當然啊!我……我一直都在想你這個交代到底是什麼呢!」盧美霖說著,眼睛不自然地四下移動起來。

「嗯……」吳世道感到自己喉嚨發乾,有一種無法發音的感覺,「我……我所說的交代,其實……其實……」

吳世道其實了整整一分鐘,但是就是其實不出後面的話。

認識吳世道這麼久,盧美霖還是第一次看到吳世道這樣侷促,窘迫的樣子,正所謂敵弱我強,她頓時完全放鬆下來,笑著對吳世道說:「這件事情特別讓你覺得難為情,覺得說不出口嗎?」

「其實……也不是,只是還沒有實踐過,所以……不……不是很熟練。」這話剛說完,吳世道就在心裡瘋狂鄙視了自己一陣,「這都說的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看到吳世道這副手足無措的樣子,盧美霖實在不忍心看下去,便鼓足勇氣說道:「有些事情說不出口,你……你可以用行動來表達啊!」

天啊!男人至此,夫復何求?

但是,正如陳威廉所說,吳世道在男女情感方面,不愧為一顆徹頭徹尾的木頭。他聽到盧美霖這種話,居然無法體會其中深意,而是想到「對啊!說不出口的話,把戒指掏出來,對方就會明白了吧!」

如果陳威廉一定會一邊用木頭和棒槌使勁敲他的頭,一邊吶喊道:「真正是不折不扣的木頭啊!棒槌啊!」

吳世道想著,從口袋裡掏出戒指盒,「我……我在來韓國的時候買了這個。」

這個戒指盒簡直就像大力乾坤境一樣,盧美霖一見到馬上就全身發軟,話也不知道怎麼說了,「呃……送給誰的?」

「我,我想送給妳。」吳世道說著,把戒指盒遞了過去。

盧美霖竭力控制內心的情感,緩緩地將戒指盒打開,但是當她一看到戒指盒內那顆閃閃發亮的鑽戒,她還是差一點興奮地暈眩過去,「我的幸福!」

「妳……妳戴戴看看合適嗎?」

盧美霖伸出左手輕輕按著右肩,「啊!我的肩膀突然有點酸。」

「那……那我來幫妳戴?」吳世道試探著問道。

「好啊!」盧美霖馬上把放在右手中的戒指盒遞給吳世道。

吳世道取出戒指,緩緩戴在盧美霖的無名指上。

戴好之後,盧美霖的肩膀也不酸了,左手握著右手,在眼前晃來晃去。儘管已經力圖顯得矜持一點,但是發自內心的笑容還是無法隱藏的顯露在臉上。

「美霖,妳願意接受我這枚戒指嗎?」吳世道咬一咬牙,用最大的勇氣問道。

盧美霖想都不想,就答道:「好啊!」

「不,其實,我不是說這個戒指,也不是,我的意思是,是說這個戒指,但是不止是這個戒指,我的真正意思是……」

還沒有等吳世道把後面的話說出來,盧美霖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等他因為緊張而胡亂搖晃的腦袋穩定下來之後,盧美霖凝視著吳世道,說:「我說,好啊!」

吳世道頓時什麼都明白了,然後,兩人繼續互相凝視,接下來的情節好像就不用怎麼安排了,很自然的,兩人的臉開始漸漸靠近。

而這時,車外突然響起來巨大而混亂的腳步聲,車門處傳來楚夢藍沉重的敲門聲。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吳世道忍不住在心裡痛罵了一句粗話,「我日楚夢藍所有的歌迷。」

誰知道,盧美霖卻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勾在吳世道脖子上的雙手微微一用力,這一剎那,整個世界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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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集 龍戰四野 
第一章 家長的初會

在車快要停下來的時候,吳世道透過後照鏡,偷偷地觀看自己今天的禮服有沒有什麼地方不是很合適。當確定沒有問題之後,吳世道還下意識地整了整自己的衣領。

坐在一旁的盧美霖看到吳世道這種緊張的模樣,不禁搖著頭笑了笑,「只是去見我的父親而已,你這麼緊張幹什麼?」

「我沒有緊張啊!我只是……妳看我這身衣服是不是還算合適?」

「合適,太合適了,我爸爸一定會喜歡的,都說了一百遍了。」

「嗯,這可是妳說的,等一下妳爸爸不喜歡可不要怪我。」

「你放心吧!我父親是個很和藹的人,他不會怎麼挑剔你的。」

「話是這麼說,怎麼樣也不能失禮才對啊!」

吳世道說著,總算安分地把雙手放在膝蓋上。但是沒隔多久,他又馬上一拍大腿,「哎呀!我怎麼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盧美霖還從沒見過吳世道這樣驚惶失措的樣子,緊張地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我今天坐的是寶馬,是德國車,妳爸爸會不會因為我沒有坐韓國車去見他而覺得生氣啊!」

「哎喲──」盧美霖摁著剛才被他嚇得撲通撲通跳的心臟,「被你嚇死了,還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你放心吧!我父親不重視這種細節的。而且,我常常在我父親面前提起你,他對你已經很有好感了,你放鬆就好了。」

車終於在一座白色的庭院別墅前停了下來,吳世道牽著盧美霖從車上走了下來。

在臨跨進門之前,吳世道又忍不住最後一次問道:「美霖,我穿白色西服,妳父親會不會覺得我太輕佻啊?」

「哎呀!不會啦,我父親很喜歡白色,你就放心吧!我的膽小鬼。」盧美霖雙手一用力,把吳世道拽了進去。


不一會之後,吳世道終於見到盧美霖的父親盧賀信,韓國上議院議員,被稱為最有機會成為下任議長的人,一個中等身材,偏胖,頭頂微禿的中年男人,身上穿著朝鮮族的民族服裝。

盧賀信先是默不說話地上下打量著吳世道,盧美霖知道這是她父親看人的習慣。但是想想吳世道剛剛在門口那種緊張的樣子,盧美霖便想出言打破這種僵局。但是當她在說話之前悄悄瞥了吳世道一眼,她卻發現在門口還緊張得不知道手往哪裡擺的吳世道,這時候卻顯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沉靜氣度,於是她便把快到嘴邊的話給嚥了回去。

但她要是知道吳世道在心裡想什麼的話,肯定會禁不住啞然失笑的。

吳世道拚命在心裡跟自己說:「我現在是代表中國的談判官,我的任務就是要向韓方索回本來就屬於我們中國的盧美霖。我現在是代表中國的談判官,我的任務就是要向韓方索回本來就屬於我們中國的盧美霖。」

兩人默默地對視了一陣之後,盧賀信終於垂下了眼簾,微笑起來,「年輕人,你是中國人?」

吳世道答道:「是的,盧先生。」

盧賀信點點頭,「我想問問你,你憑什麼覺得你有資格娶我的女兒。」

「憑的就是我對美霖只有單純的一片癡情,而從來沒有想過我究竟需要什麼資格才能娶您的女兒。」

「你認為你可以給我的女兒帶來幸福的人生嗎?」

「可以。」

「你憑什麼這麼認為呢?因為你有幾千億的家產麼?」

吳世道搖搖頭,答道:「我之所以可以這麼肯定地回答,是因為我打算跟美霖永遠都廝守下去,無論這個世界如何變化都不分離。我想只要保有這一點,那麼無論是怎樣的生活都可以稱得上是幸福了。」

「如果事業和美霖要你選擇的話,你選哪一個?」

「讓美霖幸福,就是我這一生最大的事業。」

盧賀信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微笑,「年輕人,如果你是我國人的話,我會讓你當外交官。」

吳世道也笑了笑,微彎著腰,答道:「可是我更希望成為您的女婿。」

盧賀信爽朗地笑了起來,看著盧美霖,說道:「我的好女兒,妳的眼光果然不錯。」

盧美霖得意地笑著從吳世道身邊挪到盧賀信身邊,撒嬌著說道:「那還用說嘛!」

「這麼說,我就把女兒托付給你了。」盧賀信說著,牽著盧美霖的手放在吳世道的手心,「請你一定要讓她幸福啊!」

吳世道鞠躬道:「我會的。」

盧美霖則低著頭,輕咬著唇,微微地笑了起來。

看到自己女兒甜蜜的表情,盧賀信的心裡也是無比的歡欣。

他忍不住搖搖頭,對盧美霖說道:「看妳笑得那麼得意,是不是恨不得今天晚上就跟妳的如意郎君成婚啊!」

盧美霖羞澀地抬了一下眼睛,看了盧賀信和吳世道一眼,又低下頭去,而吳世道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下了頭。

「行了!」盧賀信笑著站了起來,「陪我到花園去走走吧!」

走到花園裡,吳世道看到裡面開滿了各種各樣的花,爭奇鬥艷,美不勝收。

「盧……」他的話還沒有出口,盧美霖就在他手臂上輕輕一拍,他頓時領悟,連忙改口道:「岳父大人好像對花情有獨鍾?」

盧賀信看著花園裡的花,說道:「我原本並不喜歡花,因為我不太喜歡過於脆弱的東西,花園裡這些花都是美霖的母親種的。她和我的性格截然相反,我的性格倔強,以自我為中心,她生性賢良,凡事都為他人著想。是她讓我改變了很多,明白了許多人生的道理,如果沒有她,我現在恐怕只能在學校裡當個數學老師吧!」

「是啊!我母親很喜歡花,每次回中國都要帶我去逛花市。」盧美霖說道。

「美霖的母親過世之後,留下了這些花,我便找了個園丁來看護。這些年,我每次想念她的時候,都會到這花園裡來。漸漸地,竟然也開始喜歡這些自己從前很討厭的脆弱而美麗的東西了。大概……真的是老了吧!再也沒有當年那種永不言休的心境了。」盧賀信說著,自顧自地笑了笑。

吳世道接著盧賀信的話,說道:「前進或者後退,堅強或者脆弱,都只不過是表面的幻象而已。堅守住自己內心深處最珍重的那一點,就算是完美的人生了,所以岳父大人完全沒有必要唏噓什麼。」

吳世道的一番話讓盧賀信先是微微一愣,然後滿意地再次認真端詳了吳世道一陣,再然後就開心地笑著,和盧美霖交著手,繼續領頭在這花園裡賞起花來。


吃過晚飯之後,吳世道才終於從盧賀信的別墅裡離開。

出門之後,吳世道便馬上問盧美霖,「美霖,妳父親對我是什麼看法?」

盧美霖做出嚴肅的樣子看著吳世道,看了好久,才說:「我父親說呀……嗯,美霖,妳運氣不錯。」

吳世道頓時一塊大石頭落地,家長關總算是過去了,過程真是一點都不會比當外交官簡單啊!就在吳世道慶幸地和盧美霖一起回到漢城酒店的時候,在酒店門口迎面就看到了楚夢藍。

「天啊!果然……」當從車窗裡看到楚夢藍的身影時,吳世道不禁悲呼,「司機,掉頭!」

「不要,直接開過去好了。」盧美霖說道。

吳世道驚訝地看著盧美霖,「美霖?」

盧美霖答道:「這種事情避是避不過去的,你還是要去面對才行。」

吳世道苦笑著抱著腦袋,「為什麼又是我?」


「楚夢藍,妳怎麼站在門口,不回房裡去?」吳世道故意裝傻地走過去,問道。

楚夢藍才不理會他這種裝腔作勢,「難道你看不出來我在等你嗎?」

「等我?等我幹什麼?」吳世道繼續裝傻,反正裝傻不要錢。

「你是不是跟美霖姐回家去了?」楚夢藍問。

「啊!是啊!我們已經獲得了她父親的同意,我們很快就要結婚了,祝賀我們吧!」吳世道就像背台詞一樣,嘩啦啦的一下子把話全都說了出來。

「把你的笑臉收起來吧!笑得好假,好難看。」楚夢藍說著,朝酒店內走去。

吳世道朝門外的車內看去,看到盧美霖催逼的手勢,只好咬咬牙,跟著楚夢藍走到大廳裡坐下。

「世道哥哥,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坐下之後,楚夢藍說道。

「好吧!妳問。」吳世道說著,心裡想,但是不要問太過分的問題。

「一個人一生只能愛一個人嗎?」楚夢藍問道。

吳世道想了想,答道:「這個我說不好,因人而異吧!」

「有一個男孩子一直在追我,我一直在拒絕他,但是他一直沒有放棄,現在都追到韓國來了。我問他為什麼老是纏著我,他說他也不想這樣做,但是因為他已經喜歡我了,所以沒有能力再去喜歡上第二個人,你說他的話是對的嗎?」楚夢藍一臉迷惑地問道。

吳世道頓時鬆了口氣,原來是自作多情,楚夢藍攔住自己根本就不是想問自己和盧美霖的事情,「我覺得應該是對的吧?畢竟四年啊!還追到韓國來,這可不是什麼人都辦得到的哦!」

楚夢藍苦惱地低下腦袋,「那你說我該怎麼辦呢?我是繼續不理他,還是該給他一個機會?」

吳世道馬上答道:「當然要了,為什麼不呢?」

「可是他四年前傷害過我。」

「哦?他怎麼傷害妳了?」

「他當眾痛打了我的初戀男友!」楚夢藍說道。

「啊?」吳世道張大嘴巴,「為……為什麼?」

「是啊!我當時也覺得很奇怪,我也是這樣問他,為什麼要打我的男朋友,結果他告訴我,因為他嫉妒!」

吳世道頭上忽地一下冒出一堆冷汗,「現在的年輕人,還真是……」

「你說,這種人我是不是該不理他?」楚夢藍問道。

吳世道情不自禁地點點頭,「這個,確實……」

「但是現在都過去四年了,我是不是可以稍微原諒一下他呢?」楚夢藍說著,看著吳世道。

已經有了幾個月實戰經驗的吳世道一看楚夢藍的眼神,馬上就知道楚夢藍心裡的真實想法了,他於是笑著問道:「其實,在楚夢藍的心裡對他是不是……」

楚夢藍馬上否認,「當然沒有,只是討厭一個人這麼久,覺得有點累,不想再這麼下去而已。」

吳世道想了想,說道:「既然這樣,那就不要再討厭了,多交個朋友也沒有什麼不好啊!」

楚夢藍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也不想再討厭他了,可是我不敢。」

「為什麼?」吳世道呆了,這是什麼話?

楚夢藍受到吳世道這一下刺激,終於鼓起勇氣站了起來,大聲喝道:「好,我決定不再討厭他!我要殺了──他!」

「啊?」吳世道的腦子有點短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這種結果,「怎……怎麼回事?」

楚夢藍屏住呼吸好久之後,才終於冷靜下來,說:「你聽!」

吳世道靜了靜,什麼也沒有聽到啊!

「你再聽!」

「沒有啊!除了歌聲以外,什麼也沒有啊!」

「就是歌聲!」

吳世道這時候才注意聽起這首歌,這時候才發現原來這歌聲並不是酒店裡面傳來的,而是來自於酒店外。吳世道沿著這聲音走出去,看到一個年輕人揹著吉他,身邊放著一個破音響在自彈自唱著。

歌聲隨著音響的放大,傳遍了附近的大街小巷。除了歌者的韓語發音比較爛,讓人有點無法分辨之外,其他其實都還好。

吳世道再用心一聽,才終於聽出歌詞是──

「楚夢藍,我愛妳,就像老鼠愛大米

我愛妳愛到當掉內褲坐飛機

楚夢藍,我愛妳,就像老鼠愛大米

我愛妳愛到餓得唱歌沒力氣

楚夢藍,我愛妳

不管有多少風雨,我都會跟著妳,我願意

不管路途多麼遙遠,我都要對妳說,我愛妳

只能讓我見到妳,我什麼都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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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鐘淼

在恫嚇、利誘、驅趕、威脅報警等各種方法都使盡卻依然無效的情況下,吳世道不得不在六名酒店保安的幫助下,將這個年輕人請進了自己的○七一一房間。

而楚夢藍則是在八名酒店保安的幫助下,才跟著盧美霖一起回到了○七一○房間。

「這個男孩子對妳不錯了,千里迢迢的從中國趕過來,多不容易啊!妳難道一點都不感動嗎?說實話,連美霖姐姐都有點羨慕妳呢!」在○七一○房間,心懷鬼胎的盧美霖對楚夢藍循循善誘。

「才不要,這種人頭腦簡單,四肢發達,讀了四年大學還只是拿了個肄業證書,又懶又笨,動不動就跟別人打架,這種人的仰慕有什麼好自豪的。而且,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他把我的初戀男友打得像個豬頭,他哪裡都不打,光打臉……」說到動情處,楚夢藍又要撲過去拿剪刀,「我今天跟他拼了我。」

盧美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局面控制下來,她一邊把剪刀塞到抽屜裡,一邊笑著說道:「其實所謂的好和壞都是相對的,凡事都是看事情的角度的問題。」

「如果世道哥哥也是個跟豬一樣又笨又懶,除了打架天下無敵以外,什麼都不會幹的人,那美霖姐姐妳還會喜歡他嗎?」楚夢藍反問道。

「這個……」盧美霖說著,給楚夢藍倒了一杯茶,「喝茶,喝茶!」


○七一一房間。

吳世道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看著被六個保安按住,還被五花大綁地捆在床上的年輕人,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年輕人腦袋一歪,不屑地罵道:「去,誰鳥你!」

「我聽楚夢藍說,你也是她的同學,那你怎麼說也算是大學生吧!怎麼出口就說粗話,不覺得慚愧嗎?」吳世道沒好氣地問道。

年輕人哼了一聲,「有本事就跟我單挑,打不過就不要廢話。」

吳世道不以為然地笑了幾聲,站起來,走到年輕人的身邊,說道:「如果你覺得在現在這種情形下,跟我說幾句粗話就自我感覺是英雄的話,那我就把你這樣綁著,綁上三天,讓你好好過過當英雄的癮!」

「大家都是中國人,應該一致對外,你這樣讓六個韓國佬按住我,你難道不覺得有違民族大義嗎?」年輕人大喝道。

吳世道忍不住又笑了幾聲,「年輕人,你也太可笑了,難道我現在讓你站起來把我打趴下,我就弘揚中華文明,伸張民族大義了麼?記住,民族大義這種東西要放在心裡尊重,動不動掛在嘴邊就不值錢了……我現在問你最後一次,你叫什麼名字?」

年輕人想了想,終於還是妥協了,「鐘淼!」

「廟?廟宇的那個廟嗎?」

「有人用那個廟字做名字的嗎?真沒文化,是三個水加在一起的那個淼,虧你還戴眼鏡。」

「現在的年輕人嘴巴都這麼臭嗎?」吳世道無奈地搖搖頭,「我現在讓他們放開你,你可以保證不動手嗎?」

「是你們先動手的。」

「廢話,你在那裡唱得楚夢藍都快抓狂地要拿刀去跟你拚命了,我們能不動手嗎?」

「啊?什麼?我的歌讓楚夢藍想跟我拚命?」鐘淼興奮地在床上撲騰,「好啊!好啊!她終於在乎我了,嗚嗚嗚──她以前說我就是死在她面前,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是她現在要拿刀殺我了,好感動!我終於成功了。」

吳世道幾乎要暈倒,什麼人啊!

「你叫他們放開我,我不動手了,我現在好開心,我不想打架了,你叫他們放開我吧!」鐘淼接著說道。

「你保證嗎?」

「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

吳世道想了想,對保安們說道:「放開他。」

一個保安疑慮地問道:「吳先生,你確定嗎?如果放開他,我們可沒有把握控制得了他。」

「放開他吧!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保安們面面相覷,彼此不可思議的搖搖頭,把鐘淼解開,然後一臉不解地離開了房間。

鬆綁之後,鐘淼就衝吳世道揮揮拳頭,說道:「你們好在是突然襲擊,不然就這六個人,根本就不可能捆得住我。」

「是,是,你最英雄。」吳世道搖著頭敷衍道:「你是怎麼來韓國的?」

「參加旅行團啊!我可是攢了兩年,才湊夠錢參加這個旅行團的!」

「兩年才湊夠錢來韓國?你的職業是什麼?」

吳世道實在想不出一個大學生怎麼會兩年才攢夠來韓國的錢,不就四千塊嗎?

「藝術家!」

吳世道認真的觀察了鐘淼的表情,知道他並不是在說笑,但是他也沒有從鐘淼的臉上看到一絲的不自在。吳世道有點無話可說了,這種職業的話,能夠有這種積蓄已經很了不起了。

「那……那你靠什麼生活呢?」

「表演,打秋風!」鐘淼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答道。

這回,吳世道是真的無話可說了。

所以,這次是鐘淼主動說話,「我餓了,走,請我去吃飯。」

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是如此地自然,以至於吳世道恍惚間覺得自己好像前世欠了他的。


來到餐廳之後,吳世道把菜單扔給鐘淼,「你點!」

「不用點了,先來碗魚翅漱漱口。」鐘淼大大咧咧地說道。

好在人家服務員聽不懂中文,不然一准有保安進來清場。

「這裡不賣魚翅!」吳世道咬牙切齒地對鐘淼說道。

「沒魚翅,那有什麼好點的,我又看不懂韓文。」鐘淼把菜單扔還給吳世道。

「不懂韓文,你還在酒店門口用韓文唱老鼠愛大米?」

「我那是照著漢語拼音背的,當初我全靠這招才差一點就過了口語關啊!啊哈哈哈哈哈!」鐘淼說著哈哈大笑起來。

吳世道現在開始在內心深處嚴重支持楚夢藍將眼前這個傢伙大卸八塊。


菜上來之後,鐘淼馬上以餓虎撲食之勢撲了上去,看得出來,很是餓了一段時間了。

吃到一半的時候,鐘淼突然問:「你最近是不是快要有什麼比較大的喜事啊?」

吳世道眨了眨眼,「是啊!你怎麼知道?」

「直覺!」鐘淼指了指腦袋,然後又接著說道:「你這個喜事恐怕辦不成啊!」

吳世道皺了皺眉頭,「為什麼這麼說?」

鐘淼又指了指腦袋,「直覺!」

吳世道笑了笑,「你經常產生這種直覺嗎?」

鐘淼搖搖頭,「從來沒有,你是第一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一個星期後,吳世道和盧美霖抵達上海。

將在飛機上因為鐘淼要彈吉他唱歌給楚夢藍聽,而差點鬧得火拼的鐘、楚兩人交給陳威廉與肖天之後,吳世道和盧美霖就趕緊馬上踏上了前往南昌的飛機,匆匆避開了這對抓狂二人組。

吳世道和盧美霖是輕鬆了,但是可苦了陳威廉和肖天。楚夢藍倒是好安排,幫她安排好住處就好了,反正她接下來就會有忙不完的工作,沒有什麼時間折騰。

最難辦的就是這個鐘淼。原本,陳威廉和肖天是打算給他點錢,打發他走的。誰知道他聽說楚夢藍其實是夢想工業的員工之後,多少錢都不要,死活要成為夢想工業的員工。

於是,夢想工業的兩位高級副總裁就不得不對他進行面試。

「你的學歷是什麼,專業是什麼?」肖天問。

「我的專業是本科,學歷是大學本科……肄業。」

肖天和陳威廉對視一眼,陳威廉問道:「那你有什麼特長嗎?」

「我會唱歌!」鐘淼答道。

「你……」陳威廉看看鐘淼大山一樣的身材,實在是難以相信,「好吧!唱兩句來聽聽。」

鐘淼唱了幾句,陳威廉一招手,將門口一個路過的演藝部的經理叫了進來,「張經理,你進來一下,你繼續……」

鐘淼又唱了幾句之後,陳威廉問張經理,「怎麼樣,你看是個做什麼的材料?」

張經理很認真地看了鐘淼一陣,答道:「嗯,是個搬設備的好材料。」

陳威廉看了看肖天,肖天笑著點點頭,陳威廉於是笑著說道:「張經理的眼光果然很準,和我們的看法一模一樣。鐘淼先生,我們現在錄用你為我們公司的……」

說到這裡,陳威廉卡住了,總不能說我們錄取你為我們公司搬道具的吧!自己怎麼說也是國際大公司的副總裁,說話也應該有點文采才對啊!

「場務,場務。」張經理在一旁輕輕提醒道。

「場務?場務不是拍電影才有的嗎?」

「是啊!我們公司馬上就要開戲了。」張經理說道。

「好的,鐘淼,我現在正式通知你,錄用你為我們公司的實習場務,每個月一千二百塊,包中餐,晚餐自理,包住宿。」

鐘淼聽了,大嘴一張,「什麼?一個月才一千二百?我可是大學……差一點就畢業的高級人才啊!」

陳威廉笑著答道:「不要不知足了,你的老闆三年前得到第一份工作的時候,薪水才只有你現在的三分之一啊!」

另一邊,肖天不動聲色地答道:「楚夢藍是我們公司目前唯一的大牌演員,所以第一部戲,我們很可能就要開給她。所以,如果你不願意的話,這個場務大把人願意免費給我們幹呢!那個,張經理,不如安排那個……」

「不,不,不!」聽到這裡,鐘淼馬上伸出手打斷,「我覺得這個工作很有挑戰,很符合我個人的特點,我接受,我接受,我現在就可以馬上上班……」

肖天和陳威廉彼此看了一眼,都不禁低下頭偷笑起來。


另一邊,吳世道和盧美霖回到南昌之後,應盧美霖的要求,兩人先是輕裝來到吳世道曾經就讀過的中學裡走了走。

經過教學樓的時候,吳世道指著二樓一個門上寫著初中二年一班門牌的教室說道:「那就是我初中時候曾經學習過的教室。妳可不要小看這個教室哦,這個教室裡坐著的全部都是從江西省全省各地挑選來的年齡小、智商高、學習能力強的孩子,這裡的人們都通俗地將這個班稱為少年班。這個班裡的學生從初二開始,就可以在學校的安排下參加高考,又或者直接被保送去少年科大。」

「確實很了不起,很像是世道你讀的班級啊!」盧美霖笑著點點頭,「但是為什麼在這種班級裡學習的你,竟然連初中都沒有畢業呢?」

吳世道笑著答道:「小時候脾氣不好,被老師罵一頓,就跑掉了。」

盧美霖笑著搖頭,「看不出來你小時候脾氣比現在還大。」

兩人接著又在校園裡逛了一陣,結果慢慢地,他們發現學校裡許多孩子都開始偷偷地在看著他們,不,準確的說,應該是在偷偷地看盧美霖。

畢竟,像盧美霖這樣高貴與美艷集聚一身的美女,可不是什麼時候都可以看到的。

「我想我們該走了,不然孩子們就不能上課了。」吳世道笑著轉過頭對盧美霖說道。

盧美霖答道:「好啊!剛好我也有點累了。」

然而,微笑著進來的兩個人離去的時候,卻有一個人笑得不再像剛進來的時候那樣自然。因為他在剛才轉頭跟盧美霖說話的時候,眼睛不自覺地瞄到了一樓那塊一年二班的門牌。

那是知晴就讀的班級。

「世道哥哥,你要去哪裡?」

「我被開除了,我要回家去了。」

「世道哥哥,我也跟你一起回去。」

「當然不行,妳要好好留在這裡讀書,讀多了書,將來才會變得更聰明啊!」

「我不要變得聰明,我要跟世道哥哥在一起。」

「知晴,不要耍小孩子脾氣。」

「人家本來就是小孩子嘛!」

「哎呀!知晴,妳聽哥哥的話……」

在跨出校門的那一刻,吳世道下意識地將盧美霖挽得更緊了,他在心裡默默地說:「美霖,把我抱緊,不要讓我再被記憶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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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天龍會的預言師

在南昌逗留兩天,領著盧美霖逛了一圈之後,吳世道便帶著盧美霖回到自己的老家,去見老館長和自己的父親。

見到老館長的時候,他還是在縣圖書館裡做著館長,只不過是圖書館經過了修繕和擴建,比原來要大了許多,想必都是老館長拿著他給的錢修的吧!

而老館長自己還是像原來一樣,穿著他那身似乎永遠不用換的黑色中山裝,在那裡仔仔細細地翻書,「小劉啊!這部基督山伯爵是外國文學類,妳怎麼放在武俠小說裡啊?」

「啊?是外國文學嗎?我還以為是玄幻小說呢!我這就去換。」

「老館長!」吳世道站在圖書館門口,笑著招手道。

老館長轉過頭,看到了吳世道,他並沒有像吳世道想像中那樣激動,而是取下老花眼鏡,抬頭看了看吳世道,然後又看了看盧美霖,平淡地笑著說:「怎麼,要娶媳婦了?」

吳世道笑著,點點頭。

「嗯,不錯,妳叫什麼名字?」老館長問盧美霖。

吳世道小聲地把老館長的話翻譯給了盧美霖聽,盧美霖聽完之後,馬上鞠躬答道:「我叫盧美霖。」

老館長眨眨眼睛,看著吳世道,問道:「中國話不是說得蠻好的嗎?你翻譯什麼?」

吳世道答道:「老館長,她是中韓混血,從小在英國讀書,長大了就在韓國工作,所以中國話不是非常好,只會說一些很簡單的對話,而且要慢慢說,才能聽得懂。」

老館長非常嚴肅地搖搖頭,「這可不行,要學會說中國話,做中國人的老婆,不會說中國話可不行。」

吳世道笑著將老館長的話翻譯給了盧美霖聽,盧美霖趕緊笑著答道:「我一定會努力學習中文的。」這句話馬上就露出了盧美霖中文的真實水平──緩慢,發音不準。

老館長聽了盧美霖的話,不由得臉上綻開了笑容,「妳別說,雖然不準,聽著還蠻順耳的。」

吳世道大笑起來,盧美霖則不明所以然地看著他們兩個。

之後,吳世道就跟老館長又聊了一陣,將自己這段時間所做的事情大概的都跟老館長說了一遍,當然,某些老館長會生氣的情節,吳世道也就簡略的一語帶過,不再多提。

但是當吳世道提到天龍會的時候,老館長臉上的肌肉微微一動,「你加入天龍會了?」

吳世道搖頭道:「沒有!老館長你說過的,君子群而不黨,拉幫結派總有相互勾結之嫌,始終不夠光明磊落。」

老館長這才長舒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不久的將來,天龍會內將會發生大事,你最好不要置身其中,不然對你的人生絕對沒有好處。」

吳世道有些奇怪地問道:「老館長,你好像對天龍會很熟悉。」

老館長看著吳世道,笑了笑,「世道,你今時今日已經走到這個地步,我也不妨跟你說,老館長我曾經是天龍會的預言師,又怎麼會不熟悉天龍會呢?」

「預言師?」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我們過去無法瞭解,所以完全歸諸於神靈,覺得神靈可以解決一切問題。我們現在當然知道那是迷信,是不對的。但是現代的人們將一切都歸諸於科學,彷彿科學和實驗室就可以解決世上一切疑問。其實,這只不過是另一種迷信罷了,只不過是迷信的主體從神靈變成了科學而已。」

老館長指了指天,「大,大至宇宙之浩瀚無邊,小,小至地上蟻蟲,沒有一樣東西是我們人類可以完全瞭解的。至少,未來和命運就是兩個最大的謎語。無論我們的科技多麼發達,我們也永遠無法破解這兩個謎語。但是看似愚昧,迷信的預言師卻可以瞭解這一切。」

「那預言師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先知?」

老館長搖搖頭,答道:「這就要看你怎麼理解了,耶穌、佛陀、老子、孔子、穆罕默德,這些人被人們稱為先知,但是他們其實只能瞭解整個人類的命運和未來而已,如果你問他們,他們隔壁的人明天會發生什麼,他們是不可能會知道的。」

「老館長的意思是……預言師只能夠看到某一個人或者某一件事的未來和命運嗎?」

老館長點點頭,「沒錯,無論是一個人,一根草,一朵花,一個團體,它都會有它的預言師,這個預言師可以感受到這個人,這根草,這朵花,這個團體的未來和命運。每一個預言師都只能針對一樣東西才會有感覺,除此之外,他對其他事物的感受和普通人是一樣的。」

「人類的預言師一定都是人類嗎?」吳世道問道。

「如果是那樣的話,預言師就不值錢了。事實上,人類以及人類團體的預言師絕大部分都是星辰、山川河流以及動植物,只有極少數的人或者團體能夠在同類中擁有預言師。但是世上那麼多人,相遇的機率幾乎是零,所以世上真正知道自己是預言師的人除我之外,我不知道還有第二個人。」

「那……老館長你又是如何成為天龍會的預言師呢?」

「二十五年前,有個叫梁振興的人寫過一篇文章,寫他研究易經的心得,之中提到了預言師的尋找方法,天龍會就是按照這個方法找到我的。」

「梁振興?」吳世道微微一愣,接著問道:「什麼方法?」

「將天龍成立的時間、地點、天氣、北斗星的位置全部記下來,然後尋找到相對應生辰八字的人就可以了。」

「生辰八字?那就是出生日期,可是跟老館長你一樣出生日期的人,全世界多得是啊!」

「是啊!所以他們一個一個找出來,然後一個一個試驗!最後他們終於知道,我就是那個天龍會的預言師。而我只在天龍會待了一年,就逃走了。」

「那……老館長你為什麼要離開天龍會呢?難道天龍會事實上是什麼很黑暗的組織嗎?」

在吳世道看來,天龍會幾乎已經是世界上最大的經濟組織了,做它的預言師,生活一定很好才對。

老館長搖搖頭,問道:「世道,你猜我現在多大?」

吳世道這時候才想起來,好像老館長從來沒有跟別人說過他多大。於是他憑著老館長的相貌,說道:「七十……五?」

老館長有點慘淡地笑了一聲,伸出三個指頭,「把前面那個數字換成三就對了!」

「三──十──五?」

吳世道幾乎是在高聲尖叫!

「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麼要找你這個小孩做我的助手了吧!因為十八年前的我看上去已經好像六十歲的老頭一樣,但是其實我只有十七歲。」

老館長長嘆一聲,「我是跟你當時一樣的年紀,也就是十二歲的時候被天龍會的人找到,帶到美國去的。在天龍會的前半年時候裡,因為剛開始跟天龍會接觸,所以感應並不是很強,只能預言最近發生的,也就是半年以內的事。而且天龍會也沒有特別問我很多事,一年時間也就問了我六七件事。」

「所以,我只是發現自己成長得很快,半年就長了四十公分,一下子從一個小孩變得像一個大人,並沒有發覺有什麼不對頭的地方。再加上天龍會給我優厚的待遇,幾乎是要什麼給什麼,所以我也樂在其中。但是這半年的時間裡,他們刻意讓我對占星以及相術進行學習,另外也讓我日夜生活在天龍會總部內,加強我對天龍會的感應。半年之後的我,隨著對相術和占星術的瞭解,以及我對天龍會總部感應的加深,我看到天龍會的未來越來越遠,我對天龍會的命運越看越深。」

「我於是對他們說出了第一個預言,二十五年內,天龍會將會有一個大劫。」

「大劫?什麼大劫?」

「我所看到的只是命運,並不是事實,那只是一種縹緲的感應,並不是可以用語言描述的東西。所以我不知道那個大劫究竟是什麼,只知道會有一個大劫。」

「當我說出這個預言之後,我就發現我身體裡的某種東西一下子遠離我而去,讓我一陣暈眩。這陣暈眩讓我在家裡休養了整整兩個月。兩個月後,天龍會來找我要第二個預言。我就告訴他們第二個預言,天龍會將會在四十年內消亡。這次說完,我竟然吐出一口鮮血,暈厥了過去。」

「這一次,我在醫院裡躺了四個月。有一天晚上,我房間的抽水馬桶壞了,護士也睡著了,於是我自己走到外面的公共廁所裡,結果我四個月來第一次看到了鏡子,還有鏡子裡已經像個四十歲中年人的自己。」

「啊?」吳世道幾乎從座位上跌了下去。

「之後,我就逃走了。四年裡我在全世界四處輾轉流離,要不是在天龍會時,他們曾給了我一大筆錢,我可能早就死了。但我那時候雖然是四十歲的身軀,卻還是十三歲的心性,並不怎麼懂事,所以當我四年之後流落到這個小城的時候,我身上已經所剩無幾了。而這個時候,我的樣子也已經和個六十歲的老人無異,相貌已經大變,天龍會就是怎麼找,也沒有辦法找到我了。所以,我就捐錢建立了這個圖書館,在這裡擔任了館長,然後就是你來了。」

「那老館長你……」

「你放心,我的報應已經到頭了,這十八年來,我的衰老速度已經和常人沒有區別了。」老館長的臉上一派平淡,「我現在才發現,一個預言師他的預言最遠到多遠,他就要減多少壽。六七個半年,一個二十五年,一個四十年,加起來就是差不多七十年。我今年已經三十七歲,這樣算起來,我原來的壽命就是一百零七歲,呵呵,算是福緣不淺了,我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

梁振興,天龍會,老館長,預言師,命中帶水的貴人,莫名其妙的感應,這一切讓吳世道不得不想到一個人──鐘淼!

「難道,這個人就是我的預言師?」吳世道在心裡自言自語道。

「那預言師如果把看到的東西放在心裡,不說給任何人聽,是不是就不會折壽?」

「那是當然,之所以折壽只是因為洩漏天機,破壞了宇宙的原則而已,就好像作弊的人要受到懲罰一樣。一個人雖然有作弊的能力,但是沒有作弊,又怎麼會受到責罰呢?」

「那如果他把預言通過別人之口傳達給被預言者聽,也一樣會折壽嗎?」

「只要說出口,即使是對著山川河流說,效果也是一樣的。」


跟老館長辭別之後,離開圖書館的吳世道一直在心中疑慮不已。

吳世道自身博學廣記,學富五車,對於諸子百家、經史子集,各種學科均有涉獵。一個像他這樣的人當然是對自己,也對人類自身的智慧充滿絕對的自信。

所以,正如老館長所說,他吳世道事實上也是科技的信徒之一,即使是說迷信也不過分。所以從理性上來說,他是完全難以接受老館長所說的這種事實。

但是,老館長有什麼必要編這種謊話來騙他呢?

難道是得了老年癡呆?癡呆哪能把話說得如此細緻,說得那麼活靈活現?

難道是妄想症?妄想症的話,又怎麼可能知道天龍會?怎麼可能說得出梁振興這個名字?再想想,梁振興的貴人之說,鐘淼的奇妙感應。

難道……難道是真的麼?難道世上真有所謂預言師之說?

怎……怎麼可能呢?這沒有科學根據啊!

不過,這好像本就不是屬於科學範疇的東西。

「世道,你在想什麼呢?我看你眉頭皺得那麼厲害。」一旁的盧美霖問道。

吳世道這才重新回到現實,「啊!沒什麼,我在想我父親等一下肯定會帶著我們到四處去顯擺,希望妳不要介意。」

「那沒什麼呀!這是值得驕傲的事啊!」盧美霖笑著說道:「我還打算把公公接去和我們一起住呢!」

吳世道搖搖頭,道:「不行,他的故舊好友全在這裡,雖然一天到晚跟別人吵架,但是待在這裡他最開心。」

「那我們給公公多一點錢。」

「也不行,每一種人都會有不同的生活習慣和方式。錢這種東西,能夠充分滿足他這種生活習慣和方式就好了,太多反而變成負擔,好心變壞事。」

盧美霖笑著刮了一下吳世道的鼻子,「世道,世道,世上的道理都被你一個人講完了。」

這一刮,吳世道心情頓時輕鬆了起來,剛才煩心的那件事也就索性不去想它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反正我命由我不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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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未完的婚禮

見完老館長,吳世道便帶著盧美霖去見父親。

一切都沒有出乎他的意料,他的父親果然是拉著他們兩個,整條街、一戶一戶的敲開門去介紹他衣錦還鄉的兒子,還有他的韓國兒媳婦!

好在事先,吳世道已經給盧美霖打過無數次的預防針,不然真不知道盧美霖是不是會當場暈倒。

折騰了一天,極大的滿足了父親的虛榮心之後,吳世道和盧美霖才在家中休息。

第二天,吳世道便帶著父親、老館長和盧美霖一起踏上回上海的行程。


吳世道生性淡泊,如果不是人生機緣,說不定會甘心終老於縣圖書館。對於結婚,他也沒有想要大肆操辦什麼,只想簡單的請來雙方家長,大家簡單地吃頓飯就好了。

但是最先不肯的就是吳世道的父親,這個五金店店員一生都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事,唯一值得驕傲的就是生養了這個有本事的兒子。如今兒子結婚這麼大的事,他直恨不得把聯合國秘書長都請來捧場,又怎麼會肯簡單操辦呢?

非但是不能簡單操辦,而且要鬧得越大越好,要是能新聞聯播那就最好了。

另外,盧美霖的父親盧賀信也不贊成草率成婚,怎麼說盧賀信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一生也就養育了這麼一個女兒。雖說身為政治家的盧賀信天性低調,但是哪個做父母的不願意看到自己女兒出嫁的時候風風光光的呢?

再者,肖天、陳威廉、王遠宜等人也主張大辦,就連鐘淼之流都嚷嚷著說要吳世道大宴賓客三百天。

吳世道執拗不過眾人的意思,最後只能將這件事交給肖天去操持。

但是陳威廉不樂意了,這麼好玩的事吳世道居然只交給肖天一個人去辦。

吳世道左右說他不過,一句「好吧!好吧!你跟肖哥一起去辦,真是的,到底誰結婚?」也就隨他去了。

陳威廉以前所未有的積極態度接受了這個任務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親自做了一個網站,然後偷偷把吳世道事先和盧美霖照的一些結婚照全部放到這個網站上。然後再讓日均點擊率已經突破三千萬的娛樂網站在首頁進行連接,還發動公司所有員工在各大論壇和網站上進行高強度的宣傳。

一時間,「數十億低調富豪奢華的婚禮!」、「有錢人真是牛啊!」、「好漂亮的MM,我也要!」等各種帖子充斥網絡。

之後,有許多報刊媒體也開始紛紛登載這件事,然後從這件事引發出去,對財富的討論,對仇富心理的討論,對中國兩極分化問題的討論,一直發展到人民日報發出「到底姓社還是姓資」的瘋狂大討論。

一時間,除了奧運之外,最熱門的話題,就是上海富豪──吳世道的奢侈婚禮了!

經過肖天的辛苦籌備,陳威廉的大肆惡搞之後,吳世道的婚禮終於在上海順利進行。

當吳世道婚禮的禮車在上海的街道上列隊,徐徐前行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在路旁駐足觀看的人在心裡默默地說著:「大丈夫當如是也,何時吾也可以這樣啊!」的感嘆。


無論是籌辦婚禮的人,參加婚禮的人,或者觀看婚禮的人,這一個月來都被這場婚禮給弄得興奮不已,經常鬧失眠。而身為婚禮主角的兩個人,此時此刻坐在加長林肯房車中的吳世道和盧美霖卻對此表現得異常平靜。

「有沒有一點覺得我們像猴子?結個婚還有這麼多人圍著看。」吳世道笑著指了指門外擁擠著排隊觀看的人群,問盧美霖。

盧美霖笑笑,攬住吳世道的肩膀,將腦袋靠在他的肩上,「我也不喜歡這樣,但是沒有辦法,大家都喜歡這樣,那就依他們一次咯!」

吳世道無奈地搖搖頭,說道:「從某種意義上說,這種婚禮其實是為了他們才舉行的。」

盧美霖笑著看著吳世道,說:「今天為他們活一天,今天以後的日子都為你而活,公平了吧?」

吳世道笑著揚起頭,將盧美霖的手放在手心,娶妻如此,夫復何求?


二○○八年五月十一日下午四點三十分正,新郎吳世道和儐相陳威廉站在聖壇前面。

在這裡,要特別說明一下,原本,吳世道是打算按照中式的婚禮程序結婚的,但是因為盧美霖和她的父親都是基督徒,所以吳世道最後還是依從了他們父女的習慣,選擇在教堂進行婚禮,並且執行著繁雜的結婚程序。

婚禮行列進場音樂響起,在王遠宜、花童、捧戒指兒童、拿蠟燭兒童的前導下,盧美霖身著禮服,由她的父親盧賀信陪同進入會場。

在盧賀信將盧美霖的手交到吳世道手上之後,所有的電燈泡都終於下去了,聖壇前只有吳世道和盧美霖並肩而立。

主持婚禮的牧師念道:「讓我們低頭禱告,天父上帝,你是天地萬物的創造主。你創造世人也眷顧世人,我們仰賴你的大能保守。求你賜予我們潔淨的心、正直的靈,不讓私慾攔阻我們認識你的旨意,也不讓軟弱攔阻我們順從你的旨意。求你賜福吳世道和盧美霖,當他們來到你的面前,願意共同進入婚約之時,讓我們與這對新人分享從你而來的喜樂,並支持他們建立他們新的家庭。我們禱告,奉主耶穌基督的聖名。阿門!」

之後經過點蠟燭,唱詩班唱了一些基督教的讚美詩等一系列程序之後,牧師高聲道:「請所有的會眾起立。」

於是,所有在場的人都站了起來。

「各位親朋好友,新娘新郎邀請你們來參加這個婚禮,因為你們對他們而言,是無比重要的。你們的愛心和支持,從過去到現在,一直不斷的給予他們最大的幫助。現在,諸位親朋好友,你願意在上帝的慈愛中,祝福他們,承諾盡你的能力保守他們的婚姻?你們願不願意給予這對新人你們的愛心、你們的祝福以及你們的支持?如果你們願意,請回答願意。」

眾人正要高高興興地答「我們願意」的時候,教堂門被推開,一個鏗鏘有力的聲音高亢地響起,「我們不願意!」

眾人全體轉身,望向這個不速之客。

他全身穿一套灰色西裝,手臂上綁著一塊黑紗,雙手裡捧著一個盒子,盒子上面架著一張黑白的照片,很明顯,這是一張遺照。

陳威廉憤怒地對站在門邊的保安們吼道:「你們還站著幹什麼?還不快把這個人扔出去!」

眾保安正要動手的時候,吳世道失聲喊出的一聲「知……晴?」卻讓他們不得不住手。

那人站在教堂門邊,一步一步,不緊不慢地朝著吳世道走來,「真是難得啊!今時今日,風光無限的億萬富豪原來還記得知晴是誰嗎?」

看到那張黑白照片,吳世道的腦袋一陣本能的暈眩,差一點摔倒在地,好在他意志堅強,勉強維持住。

吳世道用盡全力壓制住自己內心像宇宙黑洞一樣可怕的恐懼,移著步伐走上前去,「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有知晴的照片?」

那個人繼續一步一步地走向吳世道,「蘇放……請你看清楚,吳先生,這不是相片,而是我親手為知晴所畫的遺像。」

蘇放的話剛一說完,吳世道就捂著胸膛,「啊」的一聲慘叫,仰天吐出一口鮮血,倒在地上。

濃稠的鮮血在空中化為血霧,像清晨的雨露一樣,均勻地灑在吳世道白色的西裝上。


當吳世道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躺在位於上海浦東家中的床上。

「世道醒了,醒了,他醒了。」第一個大聲嚷嚷的是陳威廉。

坐在床邊,從昨天下午開始就一直守著吳世道的盧美霖也輕輕地對他說:「世道,你終於醒了。」

事實上,盧美霖的心情不會比陳威廉平和,只是她現在實在是沒有力氣再大聲說話了,從昨天下午到現在,她已經哭昏過去兩次,說出話來都已經很勉強了。

「吳先生醒了就沒事了,新娘子可以去休息了,不然等一下新娘子該出事了。」吳世道的家庭醫生說道。

站在床邊的肖天趕緊吩咐道:「好了,世道醒了,沒事了,王遠宜、楚夢藍,趕緊把她扶到房間去休息。」

楚夢藍、王遠宜兩個人趕緊走上前,也不管盧美霖的反抗,強行將她扶到別的房間休息。盧賀信也趕緊跟在身後,帶著女方的人走到隔壁房間去照顧他的女兒去了。

「那個蘇放呢?他人呢?」

這是吳世道醒來的第一句話。

「他昨天就走了。」肖天答道。

「不,留住他,我……」吳世道激動地要坐起來,結果一起來,胸口就猛的一痛,立馬又摔倒在床上。

家庭醫生趕緊按住他,皺著眉頭說道:「吳先生,你現在不能亂動,身體可是你自己的。」

肖天也說道:「人都走了,你留也留不住,你就好好休息吧!」

「不。」吳世道辛苦地喘上一口氣,「我要讓他把事情說清楚。」

「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值得你這樣?有什麼事等養好了身體再說也不遲啊!」站在肖天旁邊的陳威廉不解地說道。

「就是啊!世道,身體要緊啊!你現在這樣,你什麼也幹不了啊!你還是老老實實待著吧!有什麼事,你說,哥哥給你辦。」肖天也細聲細氣地說道。

「我要見那個蘇放,我……我要問他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吳世道說起話來簡直是氣若游絲,若有若無,這模樣真是讓人懷疑他隨時都會一命嗚呼,永垂不朽了。

「我都說了,他走了,臨走前把手裡捧著的東西都留下了,說什麼事情要你自己看。」肖天說道。

「那……那趕緊把東西拿來給我看。」

「可是你現在……」

「給──我!」

肖天拗不過他,只好把蘇放留下的那個盒子拿了過來,但是把那張遺像留在桌上。

他生怕吳世道看到這相片又再吐血一次,人就那麼多血,吐一次已經這副模樣,再吐一次,那還不真的就徹底一命歸西了。

吳世道接過肖天抱過來的盒子,放在床上,然後對肖天、陳威廉以及其他擠在房子裡的人說道:「你們都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著。」

肖天和陳威廉互相看了一會,最後也只能轉過身離開了房間,而侯勇、鳳山也跟著出去了。


出了門,一眾人等都紛紛向一直坐在客廳裡猛抽煙的老館長以及吳世道的父親兩人問道:「兩位老人家,世道這究竟是怎麼了?怎麼好像一下子突然中了邪一樣。」

吳世道的父親除了一個勁的拍著大腿,說:「作孽哦!」之外就什麼都不肯說。

而老館長則是更加乾脆,坐在位子上,彎著腰一個勁地抽煙,一句話都不說。

最後肖天終於發飆了,「都不知道你們怎麼做長輩的,一個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一個是他的親生父親,現在這種生死關頭,你們難道連句話都不願說嗎?」

這時候,老館長才把煙頭掐滅在煙灰缸裡,說:「知晴是他的前任女友……」

之後,老館長和吳世道的父親才你一句,我一句的把吳世道與知晴十幾年的交往經歷一一說個清楚。

原來,知晴和吳世道初中時候就是同學,後來,吳世道被開除,回到縣圖書館當管理員,兩人失去聯繫。幾年過去,長大之後的知晴從南昌回到縣城探親的時候又重新遇到了吳世道,之後兩人就一直交往著。從知晴高中、大學,回到縣城教書,兩人感情一直很穩定。

這種局面一直到三年前,知晴突然神秘離開吳世道,而原本淡泊名利的吳世道也被刺激得出山來尋求飛黃騰達。

聽完老館長和吳世道父親的講述之後,大家才終於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陳威廉嘆了一口氣,說道:「來來去去,還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肖天則是沉痛地譴責道:「世道這麼聰明一個人,怎麼就看不破一個情字呢?」

老館長則說:「正是因為世道這種至情至性的性格,才能有他凡事至專的作風,也才能夠有今天的成就。但是沒有想到,今時今日,這至情至性的性格又要將他毀於一旦了,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啊!」

吳世道的父親聽到老館長這話,情緒一下由剛才的鬱悶變得混亂,他帶著哭腔對著老館長還有陳威廉、肖天等人連連作揖道:「老館長,各位世道的前輩、同事、朋友們,你們可要幫幫我們家世道啊!我們世道一輩子講義氣,命苦,十二歲就因為幫朋友被學校開除,好不容易才能夠熬出今天的成就,大家這次一定要幫我們世道度過難關啊!」

眾人都默默無語,倘若是別的事情,上刀山,下火海,沒有二話,可是這種事情,上刀山下火海也沒有用啊!他們能做什麼呢?

最後,老館長長嘆一聲,道:「現在能夠幫世道的只有他自己了,將來的路究竟怎麼走,要看他自己怎麼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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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來自知晴的信

吳世道輕輕打開蘇放留下的盒子,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個桃木梳子,他一眼就看出這是他十九歲的時候送給知晴的梳子。之所以會送給她,是因為知晴第一次跟他說:「不行,跟著你太吃虧了,一點東西都不送給人家。」

事實上,除了這一件禮物之外,吳世道再也沒有送給知晴任何禮物。

梳子下壓著的是一份文稿,這是吳世道幫知晴寫的畢業答辯的論文原稿。

再翻開論文原稿,下面是一封又一封信,郵戳上的日期彷彿個個張大嘴巴想說個不停。

一封,兩封,三封……一百四十七封,吳世道是今天才知道自己和知晴在大學期間通信的數量。

在所有的信件之下,吳世道看到的是那本依然嶄新的《戰爭與和平》。

「知……晴!」

吳世道的淚水終於不可遏抑地落了下來。

此時此刻,無論知晴曾經做過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他都可以完全忘記。因為現在的吳世道才知道,自己對知晴的恨相對於對她的愛來說,究竟是多麼渺小。

當吳世道顫抖著再翻起那本《戰爭與和平》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封沒有郵票,沒有郵戳的信,信封上寫著──「致我的愛人!」

吳世道遲疑了一下,將這封信取了出來,打開。

世道:

我的愛!

相信蘇放將這封信交給你的時候,你已經是髦髦之年了吧?多麼希望看到你頭髮白起來究竟是什麼樣子啊!可惜,不行呀!上天不給我幫你拔白頭髮的機會呢!

有一天,太陽跟寒風打賭,賭誰可以把一個路上行人的外套除去。結果,寒風拚命地吹,結果它越吹,換來的只是行人把衣服摟得越緊。之後輪到太陽,太陽出來以後,用溫暖的光照耀他,讓他感受到溫暖,行人很快便把外套給除下了。

還記得嗎?在你十二歲的時候跟我講的這個故事。

什麼是真正偉大的力量?讓一個人死是野獸也可以做到的事,而能夠創造出生命的,只有神而已。能夠讓生命美好的維持下去,那就是比神還要偉大的存在!

人的一生就要像一顆顆水珠一樣,無私的、快樂的從天上掉落,即使墜落在塵埃之中,也不要有半點的哀怨。或許並不能完全洗刷這個世界,但是起碼可以讓人聽到它打在樹葉上的清脆,可以讓人看到它在陽光照耀下發出的絢麗色彩,可以滲入在泥土之中,滋潤著大地,生長出愛的種子。

還記得嗎?在你十二歲的時候,你就跟我說出了這樣的道理。

說起來顯得有點傻,又顯得有些不可信任,可是我真的是在你十二歲,我十一歲的時候,就永不更改的愛上了你呢!

知道嗎?我這一生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夠躺在你的懷裡,聽著你無法辨清的呢喃,安然地離開這個世界。這是我十一歲時就開始擁有的夢想,十幾年來從來不曾變化。

但是現在,我不得不改變我的夢想了,因為我要在你蒼老之前就死去了,我的身體裡有渴望我死去的細胞呢!唯一可以消滅它們的方法,便是和它們一起死去。

我想再說一次,如果可以,我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夠死在你的懷裡。只要我能夠活到六十歲,不,即使只有五十歲,甚至四十歲,我也要不顧一切地去完成我的這個夢想。

但是,偏偏你跟我卻連三十歲都不到。

我實在……實在無法自私地只為自己的夢想而活,因為在為這個夢想活著之前,我首先是為你而活的啊!世道。

讓你幸福才是我這一生存在的最根本的意義,我的其他一切的夢想和歡樂都是建立在這個基礎上,倘若喪失了這一點,那我的一切夢想又有什麼意義呢?

所以,我無法忍受自己為了自己的夢想,就讓你承受一生孤獨和傷悲的痛苦。

是的,我是絕對不可能忍受這種自私的,我不允許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這樣傷害你,即使是我自己!

但是,世道,我真的覺得我好吃虧,一輩子就一個小小的願望,都不能夠實現。

該怎麼辦呢?自從來到香港,待在這個小小的房間裡開始,為了不太吃虧,我決定為自己換一個新的夢想,請你一定要代替我去完成它。

請你牢牢的記住,這可是我的夢想,一定要牢牢地記住──我要你去愛所有愛你的人,我要你接受所有人給你的愛,我要你和你所認識、所看到、所知道的人們都歡樂,都幸福!

世道,我寫累了,你是不是也看累了?

世道,你現在還想著我嗎?我現在在想著你呢!我的愛!

永遠愛你的知晴

二○○八年一月二日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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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瞬間痊癒

「美霖,妳真的決定要留下來嗎?」

「是的,父親。」

「可是他已經躲在房裡一個月了,誰都不見。」

「我不是進去給他送飯了嗎?」

「那妳跟他說話了沒有?我沒有聽到妳跟他說一句話,不是嗎?美霖,我承認吳世道是個很不錯的年輕人,可是如果他的心不在妳身上的話,妳又何苦呢?跟我回韓國去,我們韓國也有大把優秀的年輕人讓妳選擇!」

「爸爸,我已經是他半個妻子了,而我今後的人生目標,就是要成為他完全的妻子,這個想法我是無論怎樣都不可能改變的。所以,請你不要再勸阻我了。」

盧賀信終於還是站了起來,「是妳自己的人生,最後就要由妳來拿主意,既然妳下定了決心,我也就不再阻攔妳。但是如果妳什麼時候回心轉意了,馬上回韓國,爸爸等妳!」

「爸爸,我送你去機場!」盧美霖站起身,說道。

「不用了,妳還是在這裡陪吳世道吧!金何在陪我回去就好了。」

「那就……謝謝金何在哥哥了。」盧美霖說著朝金何在鞠了一躬。

金何在朝著盧美霖笑著說道:「原本還很是嫉妒這個傢伙的,現在看到妳這個樣子,連嫉妒的心情都沒有了,我只能祝福你們能夠有情人終成眷屬吧!有什麼事記得回韓國來找我。」

盧美霖又鞠了一躬,道:「也祝福金何在哥哥早日找到意中人。」

金何在戴上帽子,笑笑說:「一定會的。」

盧賀信等人走了不到半個小時,一個月來不曾說一句話的吳世道終於第一次在房間裡發出了聲音,「美霖!」

盧美霖趕緊轉過身,小跑著走進房間,「世道,有什麼事?」

吳世道從坐著的椅子上轉過身,看著盧美霖,過了一陣,他認真地說道:「對不起,這一個月以來辛苦妳了。」

盧美霖搖搖頭,「不,這沒有什麼。」

「婚禮短時間內恐怕是不可能重新舉行了,這個請妳原諒。」

「這個……也沒有關係的,我可以等。」盧美霖堅定地說道:「我……我一定會做得像知晴一樣好的。」

「不,知晴是知晴,美霖是美霖,知晴已經死了,美霖還活著,妳們對我來說,都是我的愛,但是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這一點我希望妳瞭解。」

盧美霖含淚微微點頭,「我瞭解了。」

「之所以不馬上重新舉行婚禮,是希望在我的心情徹底平靜下來,能夠公平對待妳的時候再舉行。我不希望把妳當成知晴的替代品,這一點也希望妳能理解。」

盧美霖再次點點頭,「我也瞭解了!」

把這一切都說完之後,吳世道站了起來,「拜託妳給我訂一張去香港的機票。」

「我……可以一起去嗎?」盧美霖試探著問道。

吳世道抬眼看了盧美霖一眼,「只要妳願意,可以陪我去任何妳想去的地方。」

「嗯,這一點也瞭解了。」一個月來,盧美霖終於露出她第一個真正的笑臉。


把這一切都安排好之後,吳世道馬上分別打電話給肖天和陳威廉,叫他們到家裡開會。

肖天和陳威廉突然收到這個電話,都是大吃一驚,他們沒有想到一個月來幾乎像完全廢掉了的吳世道竟然可以在突然間又變得和從前一樣,不,應該說是變得比以前更……更……什麼呢?更強?好像不該用這種詞,但是又好像只能用這種詞。

三十分鐘後,陳威廉和肖天幾乎是同時到達吳世道的家。

見到他們,吳世道就像從前一樣馬上進入正題,開始談公事,這樣子就彷彿這一個月來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公司這一個月的情況如何?」

肖天和陳威廉都全無準備,怎麼也沒有想到吳世道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但是兩人對公司畢竟是瞭如指掌,愣了一陣之後,兩人便大概地將公司的狀況說了一下。

目前真正的核心業務無非是娛樂部和娛樂網站,現在娛樂部在全國一共有二十四個分部,藝人在一萬三千名左右。

有了這樣強大的基礎之後,夢想工業正在籌劃進入唱片、影視等高端行業。而夢想工業在這些行業的排頭兵就是楚夢藍,現在正在組織劇本為楚夢藍構思新劇本和策劃唱片。

在娛樂網站方面,如今藝人會員註冊已經有二十萬人左右,演藝機構註冊有一萬六千,日均訪問量已經達到三千兩百萬。目前正在將網站進行升級,組織一些新的功能,比如交友以及影視文化交流等,另外,網站的移動增值服務也正在策劃當中。

還有值得一提的就是夢想工業現在打算全面進軍文化業,除了演藝、唱片、影視、網遊以外,還要進入實體書出版、電子書出版、漫畫、動畫等各個領域。

「交給雷霆公司製作的遊戲怎麼樣了?」吳世道問到他最關心的問題。

「據說,現在正在測試,不出意外的話,三個月左右就可以上市。」陳威廉答道。

吳世道點點頭,答道:「叫雷霆公司不用趕時間,把程序儘量做完善。我們這套遊戲從一開始就一定會有巨大的人氣,如果有BUG的話,對我們的損失會很大,所以一定要在最開始就儘量做得盡善盡美,時間方面根本就不用著急。」

「好的,我會跟他們說的。」

「嗯,那今天就這樣吧!我可能要去香港幾天,回來之後我們再開一次高層會議,大家再更加詳細地討論一次。」吳世道說著站了起來,「好了,今天就到這裡,散會了。」

「你……你真的沒事了?」陳威廉本來不想問這種話,但是他最後還是沒有忍住。

吳世道轉過頭,看著他,答道:「這個世界上不存在一件讓我一個月還不能想通的事情。」


二○○八年六月十三日,香港。

吳世道和盧美霖下了飛機,在希爾頓飯店把行李放下,吳世道馬上驅車前往蘇公館。

「請問你找哪位?」大門的旁邊開了個小門,有個人探出頭來問道。

吳世道說道:「請告訴你們的蘇放少爺,就說上海有人來見他了。」

一分鐘後,門打開了,但是並沒有人讓他進去,蘇放擋在門前,「像你這種人沒有資格進我們蘇家的門。」

「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進去,我只是想問你把知晴安葬在哪裡?」

「你沒有資格知道。」

原本微微垂著眼簾的吳世道抬起眼睛,看著蘇放,「你幫助過知晴,所以我尊重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還有就是,我現在的耐性並不是很多,所以請你快點告訴我答案。」

「就你這種人,居然還有臉去見知晴?知道我為什麼偏偏選擇你們舉行婚禮那天送去知晴的遺物麼?因為我就是看不慣你那種得意洋洋的嘴臉,看不慣你小人得志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的模樣。我真不知道知晴看上你哪一點,竟然會對你這種在她獨自經受苦難的時候卻在外尋歡作樂的人癡情,還吩咐我等你老了才能給你知道真相,哼!我真替她不值!」

「離有資格評價我,你還早得很,所以我不會在乎你對我的評價。我現在只想你告訴我你把知晴安葬在哪裡,知道這個答案之後我就馬上消失,永遠不在你面前出現。」

蘇放冷笑一聲,「我再說一遍,你沒有資格知道。」

吳世道眼皮拚命地跳,但是他最終還是閉上眼睛,強制自己忍了下來,「好吧!你想罵什麼你就罵吧!只要你告訴我知晴她安葬在哪裡。」

蘇放正想繼續說什麼刻薄話的時候,一旁雖然沒有聽懂,但是從兩人的臉色看出端倪的盧美霖終於用英文說道:「知晴一定會希望她愛的人去看她吧!」

此言一出,蘇放頓時毫無脾氣地低下了頭。

他低頭沉默了好久之後,才終於仰天長嘆了一聲,然後說道:「好吧!我帶你們去。」


來到知晴的墓碑之前,吳世道看到墓碑上寫著──「吳世道之妻雪知晴」。

吳世道站在墓碑之前,看著墓碑上的字,許久之後,對蘇放說道:「我知道你很討厭我,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我真的很感謝,很感謝你。」

蘇放說道:「墓碑上的字是知晴生前就已經安排好的,不是我找人刻的。」

「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這兩年多以來,你能夠一直照顧她。雖然這種義務是本來屬於我的幸福,卻被你奪去了,但是我還是要對你說聲謝謝。」

蘇放別過臉去,望向天邊,不說話。

「我想跟知晴單獨說幾句話,可以嗎?」吳世道問蘇放。

蘇放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墓碑一眼,終於還是默默無語地走開了。

吳世道又對盧美霖說道:「美霖,我想跟知晴單獨說一些話,好嗎?」

盧美霖對吳世道笑了笑,然後又認認真真地向著墓碑鞠了一躬,走開了。

等到兩人都走開之後,吳世道跪在墓前,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然後開始說道:「知晴,這一個月來我想了很多。其中想得最多的就是死,但是為心愛的人而死,會讓地下的妳幸福嗎?我不這樣認為。我想妳跟我想的一樣,為了所愛的人,努力地活下去,這才是一個男人的方式。」

「是的,妳選擇獨自一個人在他鄉異地孤獨地死去,只是為了讓我更好的活下去,我絕不可以辜負妳的心願。所以,我要活下去,我要真真正正的活下去,像一個完全的生命那樣活下去。不要讓生命裡有一絲的彷徨和迷惘,有的只有激情和目標。」

「從前,我最大的想法就是好好寫出一本書,然後讓後人能夠按照我書中的意思去改善這個世界。但是知晴,我現在要改變這個想法了,而給我這個勇氣的人,就是知晴妳。」

「在這裡,我要向妳發誓,從今天開始,我吳世道永不迷惑!永不妥協!永不折衷!永不放棄!

從今天開始,我再也不再期待任何人,我要親自用我自己的雙手打造一個全新的世界。

我知道這個目標太難,太難,現在的我即使用盡全力也要用一百年,甚至一千年的歲月才可以做到。所以,我要突破自己的極限,捨棄一切心靈的負累,忘掉一切可能干涉我完成這件事的記憶,輕裝上陣。除了手沾鮮血以外,我要用盡我所有可能的手段,不顧一切地用最快的速度去進行。

我一定會成功的,一定!

知晴,我答應妳,我會讓妳看到一個全新的世界!一個妳夢中的世界!

而為了達到這一切,我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徹底地忘記妳,知晴,妳會瞭解我嗎?妳一定會瞭解我的吧!」

把這一切都說完之後,吳世道又閉上眼睛在地上跪了一陣,霍的一下站了起來,然後頭也不回的朝著盧美霖走去。

他走到盧美霖的身邊,挽著盧美霖的手,就要離開這片墓地。

在他離開之前,蘇放忍不住問他,「你剛才跟知晴說了什麼?」

「我發了一個誓。」

「什麼誓?」

「你以後會用你的雙眼看到的。」


在我們後來翻閱歷史書的時候,我們會發現在歷史書上吳世道的畫像之下所寫的是──「一九七八年六月十三──?」

這並不是印刷商的錯誤,而是因為從這一年開始,吳世道所有的官方生日都以這一天為準。

只有很少人知道吳世道為什麼會改變自己的生日,而盧美霖就是這很少人之中的一位,她知道這是因為──吳世道在這一天獲得了真正的、徹底的重生!

從這一天開始,除了外表蒼老以外,吳世道的內心幾乎再也不曾有過任何變化!因為他從這一天開始,在心裡確定了一個聽起來荒謬之極卻又堅定之極的想法──用自己的雙手重新打造這個世界!

而事實上,吳世道和他的夢想工業也將在他剩下的所有人生裡,為這個目標而陷入無止境的奮鬥當中。

拋棄了所有疑慮與彷徨的吳世道,留給這個世界的是一個不可猜度的背影。

車開在前往機場的路上的時候,吳世道接到一個電話。

然後,吳世道對司機說:「掉頭去海關。」

盧美霖問道:「怎麼了?飛機就要開了。」

「館長不行了。」

吳世道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如古井無波般平靜。他這樣的表情讓盧美霖嚇了一大跳,在她印象中,吳世道是個至情至性的人,在聽到撫育了他十五年的老館長即將逝去的消息之後,無論如何都不該是這種表情啊!

難道是接二連三的打擊已經讓吳世道的心理出了什麼問題?盧美霖的目光焦灼地在吳世道的臉上偷偷地搜索著些什麼,但是又不敢再說什麼。

這時候,吳世道轉過臉,看著盧美霖,問道:「美霖,妳一定在想我是不是心理出了什麼問題吧?」

盧美霖有些猶豫,但是最終還是緩緩地點了點頭。

吳世道伸出手握住盧美霖的手,「相信我,我沒事。」

吳世道說完,雙眼轉而注視著前方。盧美霖從這雙眼中看到了前所未見,簡直可以用狂熱來形容的執著。

「一定是心裡有了新的信念吧!」盧美霖心想,接著,她看著吳世道,由衷地笑了起來,「只要內心裡還有信念就好,無論那是什麼信念,我都會陪著你一直堅持下去的,即使是邪惡得要毀掉整個世界的信念,那也無所謂。」

出了海關來到深圳,吳世道的車子直接開到江西省省會南昌市旁邊的那個小城裡的圖書館。就像吳世道從前想像的那樣,老館長即使是死,也不願意死在這家圖書館以外的任何地方。

圖書館的門外擠滿了人,這些都是十八年來因為老館長的到來,而能廉價享受讀書樂趣的人。

他們之中有的是學生,有的是老師,有的是工人,有的是進城的農民,有的還是孩子,有的已經是兒女成群的父母,還有些是已到髦髦之年的老人。

說起來,老館長其實並沒有做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只是十八年如一日,兢兢業業的在自己的崗位上,為每一位跨進這個門的讀者認真地服務而已。

進書,點書,按照類型擺好,看閱讀證,劃勾,小聲地嘮叨幾句弄髒書籍的人,在別人有不認得的字找他的時候認真地翻字典,小孩子看書不懂的地方細心地講解,僅此而已,僅此而已。

這一切都說明老館長只不過是芸芸眾生中再普通不過的一個小人物。

但是在他臨終之前,自動自覺聚集在圖書館門前的人們,卻又在無言地證明著他的偉大。

或許,老館長的的確確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人物吧!但是他在這個小小的縣城留下的卻是不可磨滅的印記,這一點即使是身為吳世道這樣的人也是無法取代的。

這正如老館長所說的那樣──「默默無聞的小人物身上也有著了不起的大人物們所無法取代的偉大,這就是每一個人存在的真正意義。」


吳世道的車在人群外停下,吳世道走下車,人群自動給他讓出一條路。通過陳威廉親自操作的婚禮事件所引來的無數媒體的報導,全中國的人幾乎都已經一眼就認出這個人就是吳世道。

而這些人群裡的人此時對他的認知,卻不再是那個叱吒風雲的富豪,而是老館長最得意的下屬。

「老館長等你很久了。」

在吳世道越過人群走進圖書館的時候,一個站在人群裡的孩子輕聲地說。

吳世道停下腳步,用目光搜索到孩童的身影之後,對他淡淡地笑了笑,「謝謝。」


「世道來了。」

當吳世道的腳步終於走到老館長安在辦公室裡的床邊時,一直守在老館長身邊的吳世道的父親輕聲對老館長說道。

「我看到了,你們都可以出去了,現在是我跟世道的單獨時間了。」老館長一臉安詳地躺在床上,對吳世道的父親等人說道。

所有的人都紛紛退出房間,最後只剩下吳世道一個人,他坐在老館長的床邊,看著老館長,沒有說話。

老館長看他默默無言的樣子,便問:「怎麼,我就快要死了,你不難過嗎?」

吳世道問:「館長,你現在的內心是平靜的嗎?」

老館長笑著微微點點頭,「簡直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吳世道答道:「那我不但不難過,還為你感到高興。」

老館長的臉上浮現出欣慰的微笑,「你終於感受到了嗎?」

吳世道也跟著笑了起來,「是啊!直到現在才感受到這個道理,是不是太笨了點?」

老館長又笑了笑,說:「好好的生,安心的死,都是歡樂人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吳世道說:「生與死只不過是一個硬幣的兩面,並沒有什麼值得悲哀。」

老館長說:「生命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能夠在死的那一刻內心安寧。」

吳世道說:「世間的一切包括生和死在內,全都是幻象,深藏心底的笑容才是唯一的真實。」

老館長欣然地閉上眼睛,緩緩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看來,你是真的懂了。知晴帶走了你最後一點疑惑,是嗎?」

「是的,館長。」

「我好像快要走了,能不能讓我聽著你的夢想送我上路。」

吳世道點點頭,「好的……我最終要在中國選擇一塊空曠、水源充足的地方,用一半的土地,用最短的時間,讓這個地方從一片荒蕪中矗立起一座最現代的城市,我將把它取名為夢幻之都。我要將這個夢幻之都建成整個世界的娛樂中心,我要讓全世界最優秀的影視、遊戲、流行音樂、動漫等各種各樣的娛樂形式都齊聚於此。我要讓這個城市成為世界流行文化的中心,我要讓所有的年輕人都將這個城市當成流行文化的聖都,讓這個城市成為真正的夢幻之都。」

「我將從夢幻之都獲得每年數萬億甚至數十萬億的利潤,然後,我要用這些錢在這個土地的另一半建立起另一個城市──文化之城,將它建設成全世界文明傳承的心臟,我要把全世界最優秀的學者、文學家、藝術家全都養在這裡,我要搜集全世界所有的優秀文化資料。除此之外,我還要……」

在吳世道細細的講述聲中,老館長終於呼吸完了他在這世間的最後一口空氣。

門外傳來一陣沉痛的慟哭之聲,只有獨自守坐在老館長身旁的吳世道,臉上掛著的是發自內心的歡欣的笑容。

那是除他自己之外,再沒有誰可以看得懂的笑容。


親自撰寫墓誌銘,並主持了老館長的喪禮之後,吳世道返回上海。

再一次見到吳世道的肖天、陳威廉等人莫名地產生了一種距離感,這種距離感並不是說他們覺得他們和吳世道之間變得生疏了,而是他們開始發現吳世道身上存在著一種盡其一生都無法看明白的特質。那是一種不可名狀的,淡薄到幾乎不存在,但事實上卻是再真實不過存在的神秘的特質。

回到公司之後的第一件事,吳世道就對包括陳威廉、肖天、方文、何莉在內的公司高層管理人員宣佈,「我將把公司現在百分之十的資產拿出來,建立夢想基金。」

「這個基金將會用作什麼用途呢?」陳威廉問。

「任何一個在夢想工業工作超過兩年的員工,無論職位高低,只要擁有可以通過我們設立的機構審核的有效計劃,就可以視其在公司的表現和貢獻,從夢想基金中獲得計劃需要的創業貸款。往後,夢想工業每年要拿出百分之十的資金投入到這個基金當中。」

肖天眼珠子轉了轉,「如果我沒有搞錯的話,這實際上是一個鼓勵我們公司的員工脫離公司,獨立創業的計劃,對嗎?」

吳世道答道:「沒錯。」

陳威廉問道:「我想知道這樣做有什麼意義,不會只是為了讓我們公司的中層人才大規模流失吧!」

吳世道答道:「我在路上的時候看了一本書,就是這本。」

吳世道說著,從公文包裡掏出一本書,封面上寫著《杜月笙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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