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作證
到了夕陽沉落在西邊的時候。寶信才終於來給方十一回話,在這樣的小鄉小縣要打聽一件事並不難,難的是是否精準,一句話經過四個人之後就和原來的意思不一樣了,寶信是清楚自家主子不愛聽不準確的事情,所以才特意到陳家附近去找陳家的人打聽。
事情還是要從陳書生的熱心善良開始說起,陳家附近有一戶人家姓賴,因為家裡沒有長輩,唯一的男丁賴大爺又是個走商,常年不在家,所以賴家娘子足不出戶,極少和鄰里來往,就是作為鄰居的陳家,也不知賴家究竟什麼情況,大約半個月前,賴大爺走商回來,卻發現人去樓空,年輕貌美的妻子已經不見了,家里的兩個丫環也不知所蹤,他找尋了幾日還是不見蹤影,便報上了衙門。也到鄰里各戶去打聽,可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陳書生同情這位賴大爺的遭遇,便讓家裡的仆人幫忙去隔壁鄉里打聽,如此一來二去,倒跟這位賴大爺熟絡起來,幾乎是無話不說無事不談,就在昨日,陳書生還將一件寶物取出來給賴大爺評估,想著作為走商的賴大爺眼光肯定不俗,誰知道,今日將陳書生告上衙門的,就是這位賴大爺,說是陳書生殺害了他的妻子,謀奪了他們賴家的寶物。
“什麼寶物?”微月聽完之後,狐疑問道。
“好像說是一件珍珠衫。”寶信回道。
微月和方十一詫異對視一眼,“珍珠衫?那珍珠衫是那位賴大爺家的寶物?”
“正是如此。”寶信道。
“那陳書生的家人怎麼說?”方十一問。
“陳家的管家道是那賴大爺誣告陳書生,分明是想將那件寶物占為己有,隨便編排了罪名陷害陳書生,以陳書生的為人,是沒有相信他會謀財害命。”寶信道。
“陳書生家裡還有什麼人呢?”微月問道。
“一妻一妹,老母尚在,其妻是隔壁縣商賈之女唐氏,精明厲害,將陳家的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寶信將打聽來的消息一字不漏地說出來。
“嗯,你先下去吧。”方十一聽完略微沉吟片刻,才揮手讓寶信退下。
“那什麼珍珠衫,該不是我們在惠州見到的那件吧?”微月問道。
方十一笑道。“錯不了的。”
微月輕嘆,“果然做人不能太好心多管閑事。”
畢竟是事不關己,夫妻倆也沒再繼續躲談論這件事,熄燈就寢,一夜無話。
此時已經是十一月份了,天氣已經轉冷,微月天生畏寒,睡覺的時候喜歡整個人窩在方十一懷裡,既暖和又舒服,對她來說,每天最舒服的事情就是睡到自然醒了。
不過今天卻一早就被吵醒了。
睜開惺忪的睡眼,微月嘟著唇不悅地看著方十一,外面太陽還沒出來,怎麼就將她叫醒了。
方十一拉著被子將她露在外面的肩膀蓋住,在她耳邊低聲道,“起來了,外面來了客人。”
微月挪了挪身子,緊緊貼住他跟暖爐一樣的身子,臉在他胸前蹭了蹭,嘟噥道,“誰啊。一大早的。”
方十一輕笑出聲,寵溺地捏了捏她的臉頰,“不早了,都要九點了。”
“騙人,都沒太陽。”微月叫道,翻了個身準備繼續睡。
方十一將她連人帶被抱在懷裡,“今天是陰天呢,哪裡來的太陽,你要是還想睡,就等見了客人之後再睡。”
微月終于放棄繼續睡覺的念頭,“難怪今日這麼冷,原來是陰天。”
方十一讓小銀進來服侍微月穿衣,“今日北風大,你多穿件大氅。”
兩人梳洗之後,才來到大廳見客人,來者是一位身材偏瘦,樣子清秀,膚色白皙的年輕女子,梳著婦人髮髻,站在她旁邊的是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上罩著嫩綠色暗紋棉襖,下罩散花百褶裙,黑亮的頭發上下分開,前面的頭發梳成雙鬢,腦后的發絲自然垂下,頭上左右別著雙翅輕顫的蝴蝶珠釵,耳垂戴著珍珠耳珠,發出瑩潤的光暈。
真是一位青春靚麗的姑娘!微月在心中暗暗想著,是那位書生的妹妹吧。
“方爺。方少奶奶。”兩個女子一見微月他們進來,就已經福身一禮。
微月回了一禮,“陳少奶奶,陳姑娘,無需客氣,請坐。”
來人正是陳書生的妻子和妹妹,微月和方十一已經在主位坐下,讓丫環捧茶上來。
“大清早冒昧前來打攪你們,實在過意不去。”陳娘子再一次表示歉意,她的聲音略顯得低沉,但口齒清晰,雙眉偏濃,是個堅毅的女子。
“陳少奶奶太客氣了,我們歡迎都來不及呢。”微月笑道,對于這個能將偌大家業管理得井井有條的女子,她心中其實很是佩服,畢竟這個年代極少女子是願意出頭替丈夫守著家業,就算陳娘子今日沒上門來,她也打算找機會去結識一下的。
方十一只是沉默地坐著,本來他是沒必要來見客,只是這位陳少奶奶卻是來求見他和微月,故而他們二人才會同時出現在這裡。
陳娘子抿了抿唇,好像在下定什麼決心。“方爺,方少奶奶,其實今日前來,是有一事想求你們幫忙。”
微月嘴角牽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還以為陳娘子要說多少客套話才直奔主題,沒想到卻是個爽快的人,心中對她的好感多了幾分,“陳少奶奶直說無妨。”
“我聽外子提過,當時他在惠州途中與您二位同道。”陳娘子頓了一下,又道,“昨日外子被公差抓進衙門一事。二位應該已經知曉,事因外子在惠州得到的那件珍珠衫,本是好心助人,卻不想今日惹來禍事,那珍珠衫是賴家的傳家寶物,不知為何落在他人手中,外子為何得到這珍珠衫,兩位是一清二楚,所以今日才來求方爺,能否為外子作證,並非外子殺害賴家娘子才得到這寶物的。”
“賴家大爺怎麼會認為是陳公子奪了他家的珍珠衫,又怎麼確定那珍珠衫就是他們家的呢?”微月疑惑問道。
“此事大概只有那賴家娘子明曉,賴家大爺出門前,是將珍珠衫交給賴娘子報管,沒想一年后回來,妻子不知所蹤,珍珠神也不見了。”陳娘子道。
“那賴娘子你可見過?陳公子可見過?”微月問道。
“我倒是見過兩面,外子應是不曾見過的,因賴大爺不在,賴娘子少出來走動。”陳娘子道。
微月仔細回想當初那對夫婦,問道,“那賴娘子可是左邊嘴角有一顆紅痣?”
陳娘子訝異看著微月,“方少奶奶見過?”
微月和方十一對視一眼,將當時見到的情景說了出來。
陳娘子尚未說話,她旁邊的姑娘已經冷哼道,“都是大哥多管閑事,那女的不必說,一定就是賴大爺的媳婦了。”
“詩意!”陳娘子側頭輕斥了一聲,然后歉然笑著對微月道,“我們小姑還年幼……”
被喚做詩意的小姑娘咬了咬唇,心里卻暗想,等把大哥救了出來,一定要好好教訓他以後閑事莫理!
微月只是含笑看了那陳詩意一眼。
“方爺,方少奶奶,想來這事是那對……夫婦有心栽贓了,衙門就要升堂審問,您二位……”陳娘子懇求看著微月。希望他們能為自家丈夫作證。
難得遇到個聖爹,自然是不忍心見死不救,微月看向方十一,她一個女子自然是不能到公堂去作證,可他願意去嗎?審案的是方漢玉……在這樣的情景下見面……
方十一只是淡淡一笑,“在下可到公堂為陳書生作證。”
陳娘子急忙站了起來,給方十一和微月端正了地行了一禮,“大恩大德,銘記於心!”
“陳少奶奶快請起,只是舉手之勞,不必如此重禮。”微月扶起陳娘子,低聲道。
離升堂的時間已經近了,他們也沒再多互相客氣,陳娘子和陳詩意是女子不方便出現在公堂,只好先回了陳家靜候消息。
方十一作為證人,是要稟明公差,讓公差跟負責刑名的典吏報備,這些陳娘子已經暗中打點好了,如今就等著知縣大人傳話而已。
衙門的廳堂上,正中央懸著一塊牌匾,黑漆鎏金字體,是顯得很端肅的四個大字,明鏡高懸。下方是一張公案,公案上面擺著兩個竹筒,里面放著竹簽,竹簽上寫著數目字是打多少板子的數兒。
坐在公案後面的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子,長袍之外穿著外褂子,是七品治鴻鶿補服,掛朝珠,戴紅纓帽,面目儒雅溫文,目光清明睿智。
方十一怔怔看著那知縣大人,覺得仿佛置身在冰窖中一樣。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父親入了棺木,如果不是那一身的官服,他幾乎以為……他見到了父親。
幾乎是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人。
知縣大人方漢玉卻沒有注意到站在公差身後的方十一,只是大喝一聲肅靜,讓公差帶上陳書生和賴大爺,開始審案了。
第二百四十章公堂相見
陳書生是秀才,有功名在身。所以不必下跪,反倒那位原告賴大爺曲膝跪在廳堂上。
知縣大人讓賴大爺說出原委來。
“大老爺,草民姓賴,名叫大有,是普寧縣寶鏡村人,舊年八月出門走商,將家中寶物珍珠衫交給家裡的婆娘,誰知上月回來,草民的媳婦已經不見了,珍珠衫卻落在陳建海手中,大老爺,定是這個陳建海勾引我那媳婦,騙去了珍珠衫,如今卻不知將我那媳婦藏在何處,恐怕是……是遭了他毒手。”賴大爺聲音充滿了悲憤,眼中盡是紅血絲,好像恨不得撲上去殺死陳書生一樣。
“大老爺,學生冤枉。”陳書生的神色有些憔悴,既是無奈又著急,“這珍珠衫是學生從一對夫婦手中得來的……”
陳書生將惠州所見所遇說了出來,“……那夫婦得了學生的銀兩。還說會回來與我交換的。”
賴大爺大叫,“胡說,那是我賴家的寶物,怎麼會成了別人的東西?”
知縣大人喊了一聲肅靜,神態很是威嚴,“賴大有,你說這珍珠衫是你家的寶物,可有憑證?”
“回大老爺,草民的珍珠衫的衣擺處之前被勾破一線,不見了一顆珍珠,後用假珠取代,那假珠的顏色和比珍珠顯得白些。”賴大有道。
有公差將珍珠衫的衣擺檢查了一遍,對知縣大人道,“大人,確實如賴大有所言。”
賴大有指著陳書生,大哭道,“你還有什麼話好說,你究竟將我妻子如何了?”說完,嚎啕大哭起來,這些時日來他每每想起嬌妻,都淚濕衣襟,那可是他臨出門前才剛娶進門的,兩人感情正濃呢。
陳書生刷白了臉,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珍珠衫怎麼會變成是賴大有家的呢,明明那對夫婦說是他們的傳家之寶……
“陳秀才,既然你說這珍珠衫是從那對夫婦手中得來。你可知那對夫婦如今何在?”知縣大人問陳書生。
“學……學生不知。”陳書生回道。
知縣大人又問,“那對夫婦姓甚名誰?”
陳書生只覺得喉嚨一陣乾啞,“學生沒問。”
賴大有叫了起來,“你不必再狡辯,一定是你殺害了我媳婦,搶去了珍珠衫。”
“大老爺,學生根本不知賴大有的妻子生何模樣,且學生更不知賴家有寶物,又怎麼會殺害他媳婦,請大老爺明察。”陳書生急忙道。
按理來說,憑陳家萬貫家財和陳書生平時的為人,確實不可能會謀財害命,方漢玉沉思起來,這其中定是有什麼誤會了。
賴大有卻又大哭起來,“可憐我媳婦死不瞑目,如今也不知屍體在何處,陳建海,虧你還是有功名的秀才,竟然謀財害命,你還我媳婦來。”
陳書生嘴皮輕顫看著賴大有,“我真的沒殺害你媳婦。這珍珠衫真是那對夫婦給我的,我給換了二千兩銀票……”
賴大有叫道,“你將那對夫婦找來對質,我便信了你。”
陳書生抓了抓頭,著急地看著知縣大人,天下之大,這要他如何找到那對夫婦。
“肅靜!”方漢玉喝了一聲,才問陳書生,“陳秀才,你說你是以二千兩從那對夫婦手中換得珍珠衫,那麼,那對夫婦生何模樣?”
陳書生回憶起來,當時他卻只顧著憐憫那對夫婦,倒沒去仔細觀察那小婦人長什麼樣子,只知道那男的生得高大俊美,約莫是而立的年紀。
旁邊有公差低聲在方漢玉耳邊低語幾句。
方漢玉掃了他一眼,目光銳利精明,但還是開口道,“你是不是有證人能為你證明你的珍珠衫是從他人手中得到?”
陳書生想起當時與自己同行的方亦霽,臉上一喜,急忙道,“回大人,住在下草鋪路的方爺能為學生證明,當時他也正在客棧中。”
方漢玉便要公差傳方十一上堂。
終于要面對面了!方十一清冷的眼色沉下幾分,嘴角牽起淡淡的笑紋,他拉了拉袖子,挺直了胸膛,慢慢地走進公堂。
溫文爾雅,清雋淡漠的俊臉面無表情。眸色更是如沉寂的千年古潭,兩張酷似的臉龐相對無語,公堂上的公差典吏都露出驚訝的目光。
這……也太像知縣大人了。
方十一撩起衣擺行禮,“草民方亦霽拜見大老爺。”
方漢玉震了一下,猛地回過神來,眼前這年輕人……心中波瀾頓生,深埋在深處的記憶洶涌翻滾著,“你叫方亦霽?”
“正是。”方十一含笑道。
“何方人氏?”方漢玉脫口問道。
“廣州!”方十一回道。
方漢玉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瞪大眼睛看著方十一,嘴皮動了動不知想說什麼,最終還是忍了下來,此時還在辦案,是在公堂上,他有再多的疑問和驚訝也得壓下來,稍後再問。
“將當時情景一一說來。”方漢玉鐵青著臉道。
方十一淡漠答了一聲,然后將那日情景一五一十講來,和陳書生說的相差無幾。
賴大有大叫方十一與陳書生是一伙的,不肯信他證言。
“如果是陳公子殺害你媳婦,那麼家中奴仆何去?”方十一不理賴大有的哭叫,沉聲問道。
方漢玉並沒有阻止方十一的問話,只是目光有些復雜地盯著他。
“家中兩個丫環定也是被他殺害了!”賴大有道。
“他一個弱質書生如何同時殺害三人?又如何進入賴家後院?”方十一又問。
賴大有怔了怔,目光依舊含恨看著陳書生。
陳書生卻是感激地看著方十一。
“大老爺,學生真的是冤枉。只是一心要幫助他人,卻沒想到會惹下禍事。”陳書生對方漢玉道。
方漢玉掃了方十一一眼,才沉聲道,“你們雙方都各自有理,賴大有,你可去尋過家中二位丫環?”
賴大有搖了搖頭,“草民尋不到媳婦,已經心灰意冷,以為兩個丫環也是隨媳婦被害了。”
方十一從懷裡取出一張摺疊起來的畫紙,“大老爺,這是那對夫婦的畫像。只是草民才疏學淺,不能畫得傳神,勉強認得輪廓。”
“把畫像拿上來。”方漢玉道。
有公差過來取過方十一手中的畫像,這是他臨出門前,微月讓他憑記憶畫下那對夫婦的,其實他也不太認得那對夫婦什麼模樣,不過微月當時卻看得清楚,所以在她形容下畫出來的,也不知是否有用。
方漢玉打開畫像,問陳書生,“可是這對夫婦?”
陳書生急忙點頭,“正是他們將珍珠衫給我的。”
賴大有突然發出一聲凄厲的大叫,“大老爺,那正是草民的媳婦。”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愣了一下,那婦人若是賴大有的媳婦,那畫像中另一個男子是誰?
“……這婦人是草民的媳婦,可那男子草民卻不認得,大老爺,這定是那拐子,拐騙了草民的媳婦。”賴大有哭道。
“可他們分明自稱是夫婦。”陳書生疑惑道。
方十一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呆書生!難道要賴大有當著眾人的面承認自己被戴了綠帽子?
既然陳書生沒有殺害賴大有的媳婦,這珍珠衫也自然不是謀財害命而來,所以陳書生自然就沒有犯罪,知縣大人已經下令釋放了他。
只是如今關於賴大有的媳婦是否被拐一事又要另起案件,知縣大人已經派人去尋那兩個不見蹤影的丫環。
陳書生能沉冤,心中大喜,但見到賴大有痛不欲生的樣子,心中一軟,竟將二千兩換回來的珍珠衫拱手還給了他,也不跟他要回銀子了。
賴大有知道自己冤枉好人,頓時泣不成聲,拉著陳書生不斷道歉。
方漢玉喊了一聲退堂,目光卻緊盯著方十一。
方十一對他微微一笑,目光卻森冷沒有笑意。
衙門之外,已經有馬車來迎接陳書生,還請方十一一同到陳家。說是要重重感謝他,方十一婉言拒絕,上了自己的馬車回了家裡。
陳書生想了想,如今他衣衫酸臭,就這樣去感謝人家大恩未免顯得失禮,還是先回家梳洗妥當,再親自上門答謝。
微月已經在家中等著方十一了,見到他目光沉冷回來,心中已經明白了大半,待他坐下之後,就已經給他送上一杯熱茶,“陳書生脫罪了?”
“嗯,那個女子原來是賴大有的媳婦。”方十一喝了一口茶,呵出一口熱氣,仿佛能將心中那股郁氣也吐了出來。
微月一愣,一時沒聽明白,“你是說,我們在惠州遇到的那個婦人,是賴大有的媳婦?”
方十一點點頭。
微月忍不住失笑,“這太狗血了吧。”
“什麼狗血?”方十一疑惑看著她。
“沒,我是說,這還真是意想不到的。”微月掩嘴笑道,原來是那賴大有常年在外,他的妻子耐不住寂寞跟了別的男子跑了吧。
“是意想不到。”方十一點頭,“我見到他了。”
微月頓了一下,才輕聲問,“他認出你來了?”
方十一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他竟長得與我父親一模一樣。”
“知縣大人……和老爺長得一樣?”微月有些詫異,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了,她本來就猜想這個方漢玉會是方老爺的兄弟,否則方十一又怎麼會和方老爺長得相似。
這邊微月剛說完話,金桂就已經在外面回稟,“十一少,少奶奶,知縣大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