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正文終章
半個月過去了,褚明錦的腦海裡,仍然時時陷入空茫自責中,這半個月裡,她整個人麻木了沒有知覺。
方彤君救回來了,可是身體很虛弱,並且因在水中時間太長,嘴巴喉嚨都進了泥沙毀傷了聲道,只能發出沙沙的嘶啞的沉暗的聲音,沒法完整說話。
「寶寶,你別再自責了,相爺不是說了嗎,那年相爺把彤君從懸空山帶回相府時,彤君的病情比現在還嚴重,傅神醫也把她救活了,等她身體養好一些,我們一起帶她去找傅神醫。」
「我害怕。」褚明錦淒淒道,她害怕,若是治不好,絕美的一個佳人成了啞巴,方彤君能否承受得住?還有蘭氏,蘭氏對自己那麼好,自己卻害了她的女兒……
「盡力而為,你也別想太多了。」馮丞斐輕摩著褚明錦只幾日便尖削消瘦的下巴,心尖刺疼。
也許親熱能讓寶寶稍稍開懷,馮丞斐溫軟帶著微涼的唇舌印上褚明錦的臉頰。
輕柔疼惜的淺觸,褚明錦卻如雷擊,週身一震。
「格非,我不想要。」方彤君生死未僕凶多吉少,這個時候,她實在沒心情親熱。
「不來,就親親,寶寶,這幾天你都去護理彤君,咱們整天都不在一起,給我親一下。」
擔憂也不能解決問題,若是褚明錦總鑽在方彤君的病情裡面走不出來,只怕病倒的就是兩個人不是一個人了。
溫柔地將臉頰細細吻過,來到嘴唇上摩擦,褚明錦緊閉著唇不配合,馮丞斐略停了停,咬上褚明錦的耳垂,
一隻手在脖頸來回摩挲片刻後,悄悄地探入她的衣領,指尖帶著涼意。褚明錦打了個寒顫,伸手按住馮丞斐的手。「格非……不要了。」
她的臉還是蒼白得沒有半分血色,目光清淡如水。
馮丞斐抬頭看著她,他們從對方的瞳仁裡看到憔悴的彼此,悲哀過後,馮丞斐再也無法控制自己保持冷靜。
「寶寶,你這樣折磨自己,就是在折磨我,方彤君有我重要嗎?」
多日來在心頭重重累積的錯愕悲哀等複雜而強烈的情緒在馮丞斐胸中激盪,他不敢去揣測,也不忍往那方面去想,可卻又不得不去想,從方彤君落水生還後,褚明錦借口要護理方彤君,每天晚上都守在方彤君房中,白天他要上朝,晚上兩人又不能獨處,這些日子,他們話都很少說,只要開口,必是討論方彤君的病情。
馮丞斐一直壓著心頭怒氣與失望,他就是悶死自己,也不想在言語上傷害到褚明錦,可是等了這
麼多天,褚明錦的心卻離他越來越遠,他跟褚明錦索要那日寫下的休書,她卻一直顧左右而言他。
忍耐是有限度的,褚明錦的一再推搪,終是使馮丞斐忍無可忍。
「我去看看彤君。」褚明錦推馮丞斐,眼前忽地閃過虛形幻影,馮丞斐把她掀倒地上,大手揮動間,她的衣裳被撕開了,然後,堅硬的一物衝進她的身體,將她的阻拒打破。
「格非……」褚明錦感到從未有過滯澀,馮丞斐從未這般粗暴對待她。這樣的轉變她無法接受,思維陷入混亂狀態。
「好舒服!寶寶,我忍得好難受了,給我吧……」
馮丞斐低啞的極度壓抑與極度滿足的叫喊使褚明錦的伸出要推開他的手又收了回來,然後默默地又再次伸手,不是推開他,而是摟住了他的脖子。
心中不忿不願,但在此時,她無力推開馮丞斐,馮丞斐沒做錯什麼,他根本不愛方彤君,自己想把他推給方彤君,彌補方彤君因落水造成傷殘的想法,對馮丞斐委實殘忍。
燈火在牆上映出絞合在一起的兩個人影,隨著火苗的跳動,影子也跟著晃動,馮丞斐退出再進,像是眼前怕歡娛瞬間又會失去般,死死地緊緊地糾纏著。
隨著一記記重力貫穿,褚明錦的身體有了反應,心尖是痛苦的,可身體卻那麼快活,痛苦慢慢被快活擠到角落裡,褚明錦尖叫起來,雙手緊緊地扣著住馮丞斐的背部,指甲深深地掐進他的肌肉裡,腰肢搖擺,極盡所能地迎合著馮丞斐的衝撞,靈魂在飄升……身體在纏繞……在熱情地把自己融入進對方的身體中……
聽著褚明錦興奮的叫聲,看著她半閉的眼眸湧動著快活淚花,馮丞斐心滿意足,他更有力地抽動著,每一次重擊都直戳花心深處……
褚明錦的意識迷離飄搖,麻酥將身體推上極限的頂峰,毀天滅地的浪潮把她淹沒……
致命的快感沸騰燃燒,釋放過後,褚明錦忘我地緊緊擁抱住馮丞斐……
隔胲似乎消失了,激顫的不只是兩人的身體,還有因零距離接觸而再度融合在一起的兩顆心。
「寶寶,你別胡思亂想,別離開我,好嗎?」低沉沙啞的聲音,帶著祈求與渴盼。
褚明錦睜開淚眼,正對上馮丞斐暗沉的黑眸,狂歡激出的汗水從他光滑的額頭淌過臉頰,一顆一顆滴落在褚明錦的山峰上,滾燙火熱,把將褚明錦的身心燙融。
「我覺得彤君這樣是我害的。」褚
明錦低泣,壓抑許多日不敢訴諸出口的話終於痛痛快快說了出來,「我若是有一點點警惕性,就不會給郭氏推下水池,彤君也就不會為了救我變成啞巴。如果信王爺不是……不是偏心,把我救起來後,及時下去救彤君,也不會造成這麼嚴重的後果……」
「這都不是你的錯。」馮丞斐柔聲道,一手輕輕地揉捏褚明錦的ru尖,一手探到下邊,在花芯周圍緩緩按摩,把手指推了進去勾挑。
「格非,不要再來了。」褚明錦剛才快活過了,不想再享受,微微蹙眉道,「格非,咱們說話,今晚不要再要了。」
「說話只用嘴巴,忙不著手。」馮丞斐拔開褚明錦扣著他的手,繼續剛才的動作,親了親褚明錦不滿著翹起的嘴唇,柔聲道,「寶寶,我知你的心事,這樣,等彤君身體稍好些,我帶著她一起去求醫,咱們暫時分別,其他的,等我回來了再決定,你現在別煩惱了,好嗎?」
是啊!現在煩惱什麼都是多餘的,褚明錦陰霾的心忽地開朗,自己想把馮丞斐讓給方彤君,方彤君還不一定會接受呢!
「寶寶,這麼久過去了,我的工夫有沒有進步?」馮丞斐含笑問道,手指變換著角度與落點拔弄衝刺。
聽馮丞低沉溫柔地挑逗言語,腿縫間再給他這麼張馳有度地作弄,褚明錦腰都軟了,心底嘲笑自己定力不足,口中嗔道:「沒有進步,笨死了。」
這許多天來,褚明錦首次有了笑模樣,憂鬱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往日恩愛時的旖旎風致再次出現,馮丞斐忍不住摟住親吻,低聲讚道:「寶寶真美。」
只一句話,又勾起褚明錦的愁腸,褚明錦才剛舒服展的眉頭又緊皺到一起。
無法說出口的心病又把褚明錦一顆心糾纏得被打了死結,再解不開來,把人疼得滿身冷汗,幾近脫力,輾轉千百回找不到解結的方法。
方纔明明已略略開顏了,轉眼又這般痛苦,馮丞斐暗歎,心頭銳痛,面上卻笑意更濃,要哄得褚明錦展顏,抬手捏了捏褚明錦尖尖的下巴,微笑道:「往日圓潤秀致,如今尖刀似的,一個不注意,可以扎傷人。」
褚明錦聽得這句尖刀似的,看看馮丞斐,也是瘦得整個人脫相。猶記得那日紫籐廬初見,馮丞斐秀美絕倫,眉染青山之黛,唇似春日桃花,形容標緻,言行風流,一年時間不到,卻已歷顯滄桑蒼老,想想兩人在一起,只最初過了幾天舒服日子,後來風波不斷,實是愁多樂少,不由得感慨萬千。
「格非,我們當日不相遇,後來你休了我,娶了彤君,是不是就沒今天的不幸?」褚明錦喃喃道,既像問話,又像是自言自語。
「今天有什麼不幸?」馮丞斐反問,把手按在褚明錦心口上,很認真地一字一句問道:「寶寶,你真認為咱們的相識是不幸的嗎?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僅僅因為彤君為了救你而受傷嗎?」
「這還不夠嗎?」褚明錦反問。
「當然不夠。」馮丞斐捧住褚明錦的臉,定定看她:「寶寶,我方才說了,你若是愧疚糾結對不起方彤君,咱們就暫時分開,等我和方彤君治好病回來,一切自然和從前一樣,你究竟還在煩惱什麼?」
「我怕治不好。」褚明錦有些淒惶。
馮丞斐淒涼地笑了,褚明錦這些天的反常,他一直不敢去想。
那一日他去了太尉府,褚明錦落水又被李懷瑾所救的過程,他雖然沒有目睹,可這幾天朝臣明裡暗裡都在議論,他影影綽綽聽到,細細一想,大致過程就明白了。
他去太尉府之前發現李懷瑾離席不見了,那個時候,李懷瑾應是悄悄去看褚明錦,郭氏推褚明錦下水池,方彤君跳下水,李懷瑾本來是藏在暗處看著褚明錦的,見褚明錦落水急忙跑出來,焦急中只顧著要救褚明錦,把方彤君也在水池裡的事都忘了。
這麼忘情失態,誰都知道李懷瑾喜歡他的夫人了。自然,褚明錦也發現了。
儲君之爭塵埃落定,冊封李懷瑾為太子的旨意已下,皇帝重病纏身,太子監國,有部份朝臣特別是原鄭氏一派的,為討好李懷瑾,甚至悄悄上奏折請李懷瑾娶褚明錦為妃。
本朝有幾代皇帝娶了嫁過人的女子,愛寵如命,又且冊封為後,民間再嫁更是常事。馮丞斐先前下休書休妻,人皆知之,除了少數人如方廷宣知他休妻有苦衷,其他人竟是認為他已經休妻,李懷瑾要娶褚明錦,也不算過份。
褚明錦這麼反常,難道也喜歡李懷瑾?
「寶寶,君玉喜歡你。」馮丞斐澀澀地道。
「不關我的事。」沉沉地壓在心頭的憂慮被馮丞斐提起,褚明錦著慌,她一直很害怕,害怕馮丞斐會以為她到處留情,害怕朝臣的竊竊私議會使馮丞斐難堪。
「格非……」褚明錦緊緊抱住馮丞斐,急切地吻他,如火如荼地吻他,翻來覆去地吻著,邊吻邊表白:「格非,我只愛你,只愛你一人……」一邊說著,一邊翻身上去,把馮丞斐壓在身下,馮丞斐往日哄著騙著方能讓她主動,這時卻不需言語了,自
己扶了馮丞斐尚自軟著的那物往裡塞。
馮丞斐閉上眼,屏息吸氣,撕裂心肺的愧悔在胸腔湧動,寶寶不敢訴諸出口的,原來是怕自己誤會她。
「寶寶,以後有什麼話咱們放開來說。」馮丞斐低低歎了句,「你以前可不是這麼樣的。」
褚明錦紅了臉,羞愧不已:「我也不知信王爺怎麼會喜歡我,這事弄得你在朝堂上很難堪吧?」
「人言在意就可畏,不在意就如風過耳,我只在意你,其他人的言語,我不會放心上。」馮丞斐含情脈脈表白,情話撩起兩人滿腹□,瞬間熊熊燃燒,方纔還綿軟的一物已矯健如出海鮫龍,有褚明錦那裡面蹭磨著,忽又狠狠頂撞。
褚明錦扭腰迎合,漸漸地,裡頭快活起來,湧動起螻蟻噬骨般的飽脹酥麻……兜兜轉轉,最能讓夫妻兩個解開心結的,還是最原始最簡單的情事……
***
慶歷五年冬月二十,光宗皇帝駕崩,李懷瑾即位,是為睿宗。
皇帝登基當晚,靜悄悄地出了皇宮來到相府。
方彤君身體好轉,可嗓子一直不能正常說話,太醫也束手無策,馮丞斐的腿也一直不能恢復,走路瘸著,方廷宣要他帶著方彤君一起去找十年前治好方彤君的神醫求醫。
「相爺,國事勞相爺處理,我陪格非一起去。」
這話李懷瑾今晚說過很多次,方廷宣忍不住發火了:「信王爺,你別忘了你如今不是無事一身輕的王爺,是皇帝,一國之尊。」
且不論他作為皇帝到處亂跑有沒有危險,只說現在朝堂中,鄭氏一黨還沒有完全歸附,圈地在光宗手裡沒有處理,現在也必須處理了,還有許多事,都不是臣子能代替的,李懷瑾作為皇帝,在方廷宣看來,真的是不及格。
「那我讓吳晗挑上一支衛隊隨行保護格非。」李懷瑾看看在座眾人,沒有一人幫他說話,只能退而求其次。
方廷宣氣得說不出話,褚明錦撫額長歎,道:「皇上,格非是去求醫,搞那麼大陣仗,他一路上還走不走得了?」
——地方官員不堵住馮丞斐猛拍馬屁才怪。
「那……要不我下一道聖旨,讓人去宣神醫進京來給格非和彤君治病?」
越說越糊塗了,神醫世外之人,用聖旨壓人,還想不想人家給治病,況且,方廷宣讓方彤君前去神醫處,是另有深意。
馮丞斐笑道:「君玉,你先回宮,此事慢慢計議。」
「好。」李懷瑾站了起來,「你們也早些休息吧。」眼角在眾人
臉上掃過,微笑道別,神色很自然,看不出他喜歡褚明錦了。
送走李懷瑾,眾人心有靈犀地一齊回了大廳。
「不要等皇上安排了,格非,明日一早,你就和大寶彤君出發,我安排兩個武功高強的人暗中保護你們。」方廷宣道。
李懷瑾剛登基,朝廷不穩,走了個馮丞斐,他和楊潤青都脫不了身。鳳書寧害喜了,反應強烈,這幾日吃什麼吐什麼,無法一路同往。因不知方彤君的嗓子能不能治好,他們怕蘭氏焦急愁苦,暫時也不敢告訴她,目前只有褚明錦一人能隨同照顧他們。
幾個人又商量了一下出行路線,一切計議停當,正要各自回房休息時,褚府秦媽急慌慌跑來報信,褚陳氏晚上突然見紅,褚瑋倫急得手足無措,讓褚明錦快些回府。
「才四個月,怎麼就見紅了?太太怎麼樣?」褚明錦慌了。
「太太直叫肚子疼,流了很多汗……」
「相爺,格非,我先走了。」褚明錦說得這一聲,跟著秦媽跑了出去。
馮丞斐抬腳要追,方廷宣按住他。
「不要去了,會耽誤明日的行程。」
「明日也得等寶寶啊。」
「不要等了。」方廷宣歎道:「我估摸著,皇上明日就會下旨宣神醫進京,你們趕在聖旨下之前走吧,大寶我估計明天是來不了了。」
為什麼?馮丞斐開始不解,繼而苦笑,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好,明天我和彤君走,不等寶寶了。」
褚明錦這晚果然沒有再回相府,翌日早上,馮丞斐還心有不甘,派了人到褚府去請褚明錦回來一同外出求醫,得到回信是,褚陳氏一直疼痛不止,褚明錦走不開,讓他自己外出求醫。
馬車在晨光朝霞中離開相府出了京城,路上,馮丞斐挑起窗簾一直望著來時的路,始終不見褚明錦追來。
袖子被扯動,馮丞斐回頭一看,方彤君微笑著看他,手指比劃打著手勢,馮丞斐看了許久看懂了,方彤君說的是: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馮丞斐釋然,把車簾放下。
——正文終章
104、蘭氏和楊潤青番外
光武三年秋,懸空山不遠處一個小村莊,日落時分,秋風颯颯。楊父赤著上身,懷裡抱著一個小小的嬰孩興匆匆跑回家。
「潤青他娘,你快來看,我撿到一個小女娃。」
回答他的是砰地一聲巨響,楊母把鍋蓋狠狠地扣到鐵鍋上。
「他娘。」楊父遞出孩子的雙手停在半空中,吶吶不能言語。
「從哪撿的扔回哪去。」往灶膛裡塞了一把山草,楊母冷森森道。
楊父顫了一下,縮回手臂,把嬰孩緊緊地摟進懷裡,像是怕楊母搶了扔掉似的,好半晌,期期艾艾道:「他娘,這女娃好可愛,若是咱們不留下她,只怕她活不了。」
「留在咱家就活得下了?」楊母大聲喊道,揭起鍋蓋,「你自己看看,這就是咱們晚上吃的。」
半鍋清水裡面漂著一把野菜,看不見米面,也沒有油泡。楊父後退了幾步,無力地靠到門框上。
「潤青餓得哇哇哭,天天吃不飽,小老鼠一樣大,三天兩頭生病,兩歲還不會走路,咱家還養得起別人的孩子嗎?」提起兒子,楊母悲從中來,眼淚撲簌撲簌掉落。
楊父蔫了,抱起孩子往外走,一隻腳踏出門檻,低頭看了看懷裡的嬰孩,轉過身小聲道:「他娘,咱家這麼窮,以後也不知能不能好轉,也不知能不能給潤青討到媳婦,小女娃留下了,養大就可以給潤青做媳婦。」
楊母的低泣頓了頓,楊父巴巴等著,見妻子略有鬆動,卻不點頭,只得轉身往外,走得一步又回轉,看看妻子又往外走,來來回回幾次,後來,猛咬了咬牙,道:「他娘,這女娃咱們暫且養著,養得一日算一日,若實在撐不住了,能養得到五六歲,那時把她賣了,也能換回幾兩銀子,你說是不是?」
楊母的眼淚住了,窮人家多有賣兒賣女的,養到五六歲,若日子過不下,賣得幾兩銀子,也不虧。
「他娘,你看,這女娃多漂亮啊!」楊父見妻子意動,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灶前,蹲了下去給妻子看他手裡的孩子。
藍色粗布衣裳裡,嬰孩黑濃的頭髮,圓圓的臉蛋,皮膚白裡透紅,五官秀麗非常。
「好漂亮的孩子,比潤青出生那時漂亮多了。」楊母忍不住讚歎,楊潤青出生時,皺巴巴的身子,臉上還有細小的胎毛,膚色黃黑,不及這嬰兒的一分美麗。
「不止咱家潤青,我看十里八鄉都找不到這麼漂亮的孩子。」楊父驕傲地挺挺胸,好像嬰兒是他生的一般。
「這麼漂亮的孩子,爹娘怎麼捨得丟棄?」楊母憐惜地從楊父手裡抱過孩子。
「這孩子像是剛生下來的,你看,臍帶還帶著。」楊父小心地拉開衣裳給楊母看。
「作孽啊!這孩子的爹娘不是人。」看著孩子一身血污,還有那沒有剪掉的臍帶,楊母罵了起來,罵了幾聲注意到孩子包的還是丈夫的上衣,憤怒地問道:「你看到孩子時,這孩子是光溜溜的?」
「正是。」
「好狠心的爹娘,畜牲不如……」楊母大罵,又急忙道:「快,燒熱水,我給孩子洗洗身子……」
洗澡時小女娃醒了過來,扁扁嘴哇哇哭了起來,像是呼應一般,坑上睡覺的楊潤青也跟著哭了起來。楊父手忙腳亂從楊母手中接過嬰兒,抱出來擦拭了,包上衣裳輕輕走動,嬰兒卻不住聲。
「這是餓了要找吃的了。」楊母抱起楊潤青流淚。
「我去裝一碗野菜湯來喂孩子吧。」楊父要把嬰兒放坑上,楊母懷裡的楊潤青不哭了,咿咿呀呀叫著,小腿使勁蹬,伸張開小手朝楊父撲去。
「要爹抱?啊,他娘,潤青要抱這娃兒。」楊父因小女娃哭了,正怕妻子不耐煩,見楊潤青想抱小女娃,忙配合著送進楊潤青懷裡。
說也奇怪,哇哇大哭著的嬰兒靠到小楊潤青身上時便不哭了,臉頰上還帶著淚痕,嘴唇卻往上咧笑了起來,這一笑,唇邊現出兩個淺淺的小酒窩。
楊潤青也傻笑起來,叫道:「爹,娘,妹妹……」
「這倆孩子有緣。」楊母高興得流淚,兒子兩歲大了,這是第一次開口說話,想不到一開口,就說了這麼多個字。
多年以後,楊母回想起這一日,慨歎不已,蘭氏來到楊家,似乎就是為楊潤青而來。
給小女娃取名時,大字不識的楊父楊母問兒子,小楊潤青眨巴著眼睛看了眼女娃,道:「蘭……蘭妹妹。」
「好,就叫蘭,姓蘭,名蘭。」楊母存了心要把女娃留作媳婦,也沒給她帶上楊姓。
多了一張嘴吃喝的楊家,日子過得更拮据了。
楊父一如既往地每日在外奔波勞作,希望能讓妻兒過得好一些,楊母紡紗織布,舂米推磨。日子很苦,可兩個孩子乖巧可愛,楊潤青自蘭蘭到楊家後不再生病,小時是抱著蘭蘭帶著蘭蘭玩耍,大些了,兩個孩子手挽手,到野地裡挖野菜捉田雞,再大些,楊潤青幫著楊父下地上山,蘭蘭幫著楊母在家中操持忙活,家中歡聲笑語和樂融融。
光陰似白駒過隙,轉眼間十三年過去,蘭蘭來到楊家十三年了。
一家子齊心協力不辭辛苦,日子比十三年前好轉許多,一處白牆青瓦的院落換了十三年前的茅草屋,院子裡圈養了雞鴨,豬圈裡餵了一頭大豬,米缸滿滿的,糧倉裡囤著谷子。
進院門左右是兩間耳房,左側是灶房,右側是儲物房,放著農具和糧倉等物,進去三間房,中間是堂屋,左首一間是蘭蘭和楊潤青的房間,右首是楊父楊母的房間。
夜深了,左首房間還亮著燈,楊潤青在燈下讀書,蘭蘭在一邊織布。
楊父楊母的房間熄燈了,夫妻兩個在床上小聲說著話。
「孩子們這麼大了,沒給他們分房,好不好呢?」楊父低聲道,「要不把儲物間收拾出來給潤青住?」
「收拾什麼,傻腦袋。」楊母一指戳上楊父額角,罵道:「榆木疙瘩,蘭蘭早晚是潤青的媳婦,分什麼房?」
「這個……他們還沒成親。」楊父摸了摸額頭,小聲替自己分辯。
「你呀!」楊母恨鐵不成鋼地咬牙,雖然蘭蘭還小,可她這些日子一直琢磨著,想趕緊把親事替兩個孩子辦了。遠鄉近村,凡見過蘭蘭,莫不旁敲側擊試探,想娶蘭蘭回去作媳婦。
楊母想,自己這個老實巴交沒用的丈夫,一輩子只做對了一件事,就是撿了蘭蘭回家。
十三歲的蘭蘭如碧瑩瑩的翠玉,一雙盈若秋水的眸子顧盼生輝,布衣荊釵,亦是風華絕代。最難得的是性情,溫柔和順,細言輕語,從來不發脾氣,安貧樂道,苦樂自在。
「我這心啊,現在越來越不踏實。」楊母輕歎。
「怎麼啦?」楊父不解地問道。
「蘭蘭太美了,我總覺得,咱們這樣的家庭,咱們的潤青,只怕無福消受。」
「你多想了,我看著,就是再好的家庭再好的兒郎,蘭蘭也不會動心的。」楊父不以為然。
「我不是怕蘭蘭變心。」楊母搖頭,小聲道:「你不覺得,蘭蘭太好了嗎?容貌,性情,無一不好,我只怕天意弄人。」
「什麼天意弄人,你想太多了,再美再好,是咱們把她養大的。」
「也是。」楊母茅塞頓開,長舒出一口氣,放心睡覺,楊父見她放心,也跟著安心,閉上眼,模模糊糊快入睡時,胳膊一痛,楊母擰醒了他。
「他爹。」楊母作賊似的,聲音小得不能再小,「他爹,你當年是多大通人事的?潤青今天十五歲了,曉不曉得那回事了?不知道他有沒有跟蘭蘭……」
楊父被問得老臉通紅,好半晌結結巴巴道:「這時節,是曉得了。」
「曉得了?」楊母猛地坐起身。「那……那咱們會不會要抱孫子了?」
「有孫子抱不好嗎?急什麼?」
「可他們還沒成親呢。」
「成親不是一句話的事嗎?蘭蘭要是懷上了,咱們就弄一桌酒席請左鄰右舍,把他們的親事辦了。」
「唔,也是。」楊母覺得有道理,丟倒頭睡覺。
夜深沉,山村更靜了,連狗吠聲都沒有聽到,蘭蘭有些疲累,搖紡車的動作緩了下來。
「累了就歇息了。」楊潤青放下手裡的書走過去,半蹲到蘭蘭後面,抱她包在懷裡,輕輕地幫她揉雙臂。
「再紡一會,我想明日把這塊布織完,後天給娘拿到城裡賣,爹生日要到了,可以給爹買一壺酒。」蘭蘭細聲道,轉身仰頭看楊潤青,瞳眸柔若春水。
楊潤青看得癡了,身體湧動起難以言說的氣流,開始是斷斷續續的涓涓細流,緩緩的氣流越來越急由小變大,源源不絕,要決堤而出。
靠著蘭蘭背部的下腹之下,嫩稚的青枝在波動在變化,面部溫和沉靜無聲無息,內裡卻滾燙火熱。楊潤青緩緩地後退,不敢讓蘭蘭發現他的身體起了變化。
無意識地,蘭蘭在楊潤青後退的同時,身體也在後退,不想離他遠了,有些沉重的腦袋抵靠到楊潤青的肩窩上,清淺的呼吸噴到楊潤青的脖子上。
脖子有點癢,身體更熱了,「蘭妹妹,我們睡覺吧。」楊潤青低聲道,聲音有些沙啞。
「潤青哥,你嗓子不舒服嗎?我看看。」
蘭蘭轉身正對著楊潤青,捧起他的臉,「張開嘴我看看。」
蘭蘭真好看,楊潤青張開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蘭蘭,看著蘭蘭粉嫩的臉蛋,水汪汪的大眼睛,還有黑濃的長睫毛,挺秀的鼻子,紅紅的櫻唇,還有唇邊那兩個酒窩,楊潤青很想摸一摸,很想親一親。
他真的親了上去,溫溫的,軟軟的……淡淡的體香在鼻端縈繞,楊潤青像發高燒一般,心跳耳鳴、頭暈目眩……心頭又甜又癢。蘭蘭動了動唇,緩緩地閉上眼睛,楊潤青怔了一下,然後,張開雙臂抱住蘭蘭,兩人傾倒地上。
可以怎麼做?除了親親,還能做些別的吧?時間在兩人急促的喘息中緩緩流逝,燈芯嗶地爆出燈花,暈黃的燈光變成了橘紅,映在蘭蘭白皙的臉上,帶出醉人的粉紅,空氣裡流動著的燥熱越來越濃,身體裡面有一股到處亂竄的火苗,把血液燒成沸水層層擴散,波動至身體每一個骨節每一寸肌膚……楊潤青覺得某處越來越痛,叫囂的氣力越來越大,理智在向它一物低頭,平靜的假象很難維持。
兩個人重迭著,默默無言很久,楊潤青憋得難受,卻不敢拋掉顧忌,蘭蘭紅著臉,長長地睫毛不停眨動,楊潤青忍了又忍,忽然一口咬上蘭蘭的脖頸,他想狠狠地咬,可是怕蘭蘭疼,張大口咬上時,卻是輕輕的吸吮一般的碰觸。他感到身下的人兒在顫抖,然後,一隻抖索的小手縮進他們重疊的身體,像受驚的小鹿。
蘭蘭還小,他在心中歎息,剛想翻身下去,那隻小手卻在這瞬間摸索到他小腹下,握住了他顫動的一物,低細的暱喃同時響起:「潤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