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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荒】神煌(全書完)

第四七五章 劍翔於天

 初雪其實只失神了須臾,就恢復了清醒,腦裡仍是反反覆覆的閃現著,兩年前宗守那一劍的影像。

 心神卻漸漸的抽退出來,專注於眼前,只僅僅數息,那黑暗深邃,暴虐瘋狂的勢壓,就更加的磅礡無儔,感覺四肢氣脈,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約束著,就如置身狂瀾中,身周的空間,都是異常的粘稠,每一個動作,也都是無比的艱難。

 初雪卻感覺分外的不爽,只想騰飛起來,掙開這厚重枷鎖,甩開所有重負,再不受其所制。

 “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當水銀瀉地,無跡可尋,無痕可覓…”

 腦海之中,再次閃現過這一段話語,初雪的眸中,也迸射出了一抹靈光。

 這絕欲固然是很強很強,可是自己試一試,又有何妨?大不了就是輸而已。

 少主的那一劍,自己一定可以施展出來!

 再不猶豫,初雪的身軀,就驀地騰空而起,躍起七丈,手中的五色劍,也在同時『鏘』的一聲脫鞘而出!

 當劍出之時,立時一道雪亮劍光,貫凌天地,恰彷如宗守兩年前,劍翔於天,靈動無比,無跡可尋,又燦爛奪目,仙氣盈然,又更多了幾分空靈之意,就彷彿謫仙,降臨於世!

 不止是她的身軀魂念,再不受絕欲那劍意魂壓所制,體內也彷彿一個枷鎖,被強行衝破打開,一浩大的天地靈能,從四面八方狂湧而來,衝入到她的體內,在雀躍奔騰,滂湃如濤!

 “是七階!”

 “居然是臨戰之時,突破七階境界…!”

 “不可能!”

 “好空靈的一劍,輕靈飄逸,絕於人寰…!!”

 一聲聲驚呼之聲,從四旁處接二連三的響起。

 那絕欲的瞳孔,亦是微微一縮,接著那眼眸深處,又閃過一絲見獵心喜的亮澤,饒有興致。

 竟是以手握劍,猛地一劍橫斬,帶著浩大的黑色氣息,宛轉如龍般,以破滅一切之勢,橫掃著天際。

 這一劍,竟使得這整片千丈方圓空間,甚至出現一絲絲黑色裂隙。

 周圍觀戰之人,只需稍不注意,身上就會被這些空間裂痕,割出一道道血痕。

 這個叫雪初的女人,即便真是超脫了仙道之外,他也要將之斬落下來!

 可就在天際間那五色光影,與黑色劍潮,即將碰撞交匯的那一霎那,

 初雪身周的氣息,就是再次一變,先是只覺一絕滅劍勢強壓而來,而體內的真氣魂力,也在瘋狂的奔騰,極力抗拒著。

 隨即這二者,赫然竟是在體內,快速的融而為一!平日練習靈武合一之劍,始終都無法打破的隔閡,這一刻,卻是水到渠成般的破開。

 猛地灌注於劍尖之上,先是一股磅礴罡氣,從手中五色劍之上爆發,而後下一須臾,又是一股更加龐大的五行靈能,從四面八方,再次激湧而至,使初雪的劍勢,瞬息間就增長至極,攀升到了又一個巔峰!

 攪動著天地之靈,凌空而落!

 這一刻,遠處的雷動與蘇辰,是徹底怔住,定定的立在原處。

 視線雖是在看著初雪與絕欲二人,眼眸裡卻只有那璀璨耀眼,驚艷至絕的一劍!

 這一刻,袁飛是張大了嘴巴,久久無法喉嚨,身旁幾人,也同樣是好不到哪去。

 先前那個傻乎乎,在他們眼中,實在太過平凡,不值一提的小丫頭,此時卻飄渺靈動,輕逸如天外飛仙,似神仙中人…

 就彷彿是從不起眼的醜小鴨,變成了天鵝,翱翔於天!

 數息之前,還是在想著,這初雪會怎樣落敗,可這時,卻只覺是心臟悸動,幾乎停頓。

 這一刻,刀君李無回,是險些真力失控,從天空中跌下,雙眼猶自死死的望著,不願移開片刻,躍躍欲試,卻又惋惜無比。

 而在那兩百丈高空,那隱匿的樓閣之內,宗守也一下不小心,沒控制住漂浮在半空中的茶杯,猛地摔下,把他燙的是呲牙咧嘴,卻一時沒心事去理會,只以愕然不敢置信的眼神,望著兩百丈之下,那個小女娃。

 他看見了什麼?那是靈武合一!雪兒這小丫頭,居然是真的將靈法武道,糅而為一!

 旁邊的韓方,也同樣狼狽,一不小心用力太過,身下的搖椅,轟然粉碎,手中的酒杯,也被捏成的齏粉。

 卻仍舊是保持著坐著的姿勢,蒼老的面容,徹底呆滯。

 虛踏在半空的方文,同樣是神情茫然,不敢置信,口中呢喃的念著:“靈武合一,居然是靈武合一!”

 這一聲低吟,就彷彿是投入到滾油中的一點火焰,使整片空間裂隙,都為之騷動嘩然起來。

 “是靈武合一,怎麼可能?”

 “這女子,怪不得蒼生道會遣她出來做壓軸之人,居然是靈武合一,難怪…”

 “原來如此!我說這平平凡凡的女子,怎麼可能有資格,擁有五頭神獸亞種當做護駕!”

 當那議論之聲,才紛起之時,初雪的輕靈劍影,與那橫掃而來的暗黑劍芒,已然是交織碰撞了一處。

 “鏗!”

 並未掀起什麼龐大浩瀚聲勢,只是一聲銳利的金屬交鳴。

 可這袁飛玄葉幾人,傾盡全力,都無法抵擋住一招的大絕滅劍,卻在崩潰瓦解。

 兩道劍影之間,一道道駭人驚聞的黑色裂痕,在四下蔓延,所有的罡風與劍芒餘勁,以及種種衝擊震蕩之力,都已被這時空裂痕所吸收,那不可一世般的濤天魔霧,也在一片片消退潰散。

 絕欲非但是未能將上空中飛凌而至的劍影斬退,反而是踉踉蹌蹌的,身形被一股巨力衝擊,暴退至數十丈外。

 反觀初雪,雖也是在退,卻是更從容的多,身影依然是輕靈至極,飄然欲仙。

 “這一劍,是你教她的?當真是神妙無方,絕艷當世!!”

 閣樓之上,韓方唏噓了一聲,似乎是在感嘆著,那面上,總算是恢復了平靜。

 若無其事的揮手一招,又是一張搖椅,到了他身下,而後韓方,就又斜著眼,看著宗守衣上的那些茶漬。

 “這麼說來,初雪她能夠掌握靈武合一,即便是你,也未能想到?”

 宗守苦笑,運動起真力,把那些水漬,瞬間蒸發,而後頗有些惋惜的,看著地上那掉落的茶杯。

 這可是最上品的『雪葉尖』!至少價值三滴九階真龍之血,就這麼被他浪費。

 他剛才,才只喝了一口而已。

 韓方是忍無可忍,恨不得狠狠一拳,以泰山壓頂之勢,狠狠砸在宗守的頭頂,這傢伙,這時候居然還有心思去關心這個?

 卻只能強行著壓抑著這衝動道:“雪葉尖我還有不少,稍後可以再送師弟你一兩!”

 宗守這才一喜,旋即又是一聲輕嘆:“確然是沒有料到!”

 那套靈武合一之劍,他本來只是讓初雪嘗試一番,根本就沒指望會成功,卻不意最後,居然真的有效果。

 要不自己,也試著練一練?心中又知這是絕不可能,初雪能夠做到靈武合一,一方面確實是因其資質,另一方面,卻是方才力抗絕欲的劍意威壓,心神是前所未有的集中,心無旁騖,這才使魂力內息,完成融合。

 韓方的眼眸,頓時是一亮:“這麼說來,你說她能抵擋絕欲十劍,是另有底牌?”

 “確然!”

 宗守再次頷首,至於是什麼底牌,卻再不肯解釋了,反正這次的賭約,他是贏定了,三百萬功德,已經在向他招手。

 “師兄,要不再加注如何?我賭雪兒,多半能夠戰到五十劍開外…”

 韓方斜睨了身旁這小子一眼,卻是冷哼一聲,不肯再應承。

 心中也是為之一定,這次雖是輸了三百萬功德,不過結果也還算不錯,至少他們蒼生道,不會再淪為他派笑柄,非但不會,反而更將再次震動雲界。

 靈武合一的資質,這十年以來,整個五陸十二島,也不過才出現四人而已。劍宗一人,道家一人,佛家一人,魔門一人。現如今,還要加上一個素初雪,是屬於他們蒼生道的素初雪!

 就唯獨未曾讓宗守,答應出掌蒼生學宮,有些可惜了,初雪可算是這傢伙,親手培養出來。

 而無論那宗原,還是弱水,實力也都是遠超同階,這調教人的本事,真的很不錯。

 難得的是,此人為一國之主,謀略政務,必然也有些根底。

 心中又有如是萬蟻噬心,有了那麼一絲後悔之意。

 若是當初能答應宗守,順便收下,若是再仔細一些,有初雪若蘭二女,傳承自己一身的所學,他這一脈,也必可光耀於世。

 只可惜…

 這一次,卻是瞎了眼睛。

 面上卻不肯顯出半分,依舊保持著肅穆凝然,雙眼繼續灼熱的,看著向下方。

 而下面的方文,則是不著痕跡的,用袖子抹了抹頭上的冷汗,心中大定,也鬆了一口氣。

 這一次,總算是不用丟人,也微覺慚愧,自己還真是看走了眼。

 周圍幾位長老,也莫不都是如此,其中一兩位,更是眼神熾熱。

 這小女娃,在蒼生道之內,似乎還並無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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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六章 戰武之體?

 初雪此時心內,除了茫然之外,就還是茫然。

 這一劍,自己真的擋住了?再仔細看,對面那個絕欲,似乎也很狼狽的樣子?先前令她連呼吸都感覺困難萬分的劍意勢壓,如今雖還在,卻再沒半法將她困縛。

 只覺是渾身輕鬆,輕盈無比,身周的五行之靈,更是活躍跳動,先前把地沉符與封靈符取下之後的感覺,又莫名其妙的再次回來了。

 不過這怎麼可能?自己真的是把這絕欲,把這袁飛幾人,連一劍都擋不下的劍公子擊退?

 …肯定是自己的看錯了,一定是幻覺!

 卻全然未曾注意,體內已經突破到了第七階的真力,還有那正是水乳交融般的內息魂念。

 是無比的迷茫,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身以,五隻靈獸的意念,驟然齊齊劇烈波動示警,初雪才猛地再次醒來,而後便見對面的絕欲,已經止住了急退的身形。

 之後腳尖在空中虛踏,整個人就合身帶劍,往這邊疾撲而至。

 那面上不但沒有半分羞惱的沮喪,反而是泛著微微紅暈,似乎是興奮無比,戰意高揚!

 黑色闊劍,撕開了虛空,再次帶起了一片黑色的濃霧,沒有了之前那吞天噬地般的氣勢,卻更是凝縮。

 絕滅一切!把所有接觸到的微塵粒子,就盡數碎滅!

 初雪先是一驚,接著瞳孔又立時一豎,彷彿貓一般的豎瞳。

 而後是想也不想,近乎無意識的,又是一劍削出。

 —五靈劍之爆焰!

 一年半時間,習練過千百次,幾乎化為身體本能的劍式,此時施展開來,竟是異常的順暢。

 身後的烈火金凰,也張開了雙翅,一波浩蕩凰威,立時威壓全場。

 初雪的劍意,也在變幻,仍舊保持著先前的輕靈,卻更多了幾分烈焰的狂暴,與百鳥之王的高貴風華!

 身周燃起了一層火焰,五色劍上亦騰起一片金中帶赤的烈炎,在黑色劍潮之中,逆勢而擊,彷彿是鳳凰臨世!

 而就在浩蕩的赤焰,與純黑劍霧,激撞衝擊的霎那,初雪的劍尖,卻驀地在那闊劍真身之上,輕輕的一點。

 立時又是『鏗』的一聲銳響,絕欲的身形,竟是再次暴退。

 而初雪這一次,卻再未有半分停滯,再不給絕欲絲毫的喘息之擊,如影隨形,緊隨而至。

 身上的烈炎,慢慢消退,更多的純白靈光,籠罩在身周,手裡的五色靈劍,彷彿在這霎那,提升了兩個階位!鋒刃處更閃現著,令人心悸的森冷寒芒。

 —五靈劍之掠鋒!

 若說先前初雪的劍意,是華麗高貴中帶著暴虐,那麼此時,就是不可一世的凌厲。

 寒金虎一聲怒嘯,初雪身周的白色靈光,也彷彿是化作一隻白虎之形,那隻青螭,此時也是目中透出一個符文,使初雪的身周,又籠罩了一層青色的微風,身影更速。

 也就在絕欲揮劍疾擋的那一霎那,初雪的劍路軌跡,也隨之變幻。

 —左下,三寸!

 她不知是為何要如此,只是朦朦朧朧的有種感覺,刺向那裡,必定是對的,記得少主也說過,她的直覺判斷,比腦子可靠,也就毫不猶豫的,把劍勢向那邊落了過去。

 又是一聲刺耳劍鳴,虛空中綻放出點點火花。依然是把整片虛空破壞,一條條手指粗細的列橫向四周橫掃,絕欲的神情一怔,身影再退,仍是十丈之巨。

 還未再穩,初雪就又是一劍,凌空而落。

 —五靈劍之龍降!

 絕欲眉頭一驟,毫不慌亂,闊劍在身前一橫一劃,也就在他自以為,已經把初雪的所有的劍路,都盡數封死之時。

 卻只見這空中的青色劍影,又是軌跡一變,直斬他的身軀之右。

 “叮!”

 一聲輕鳴,再次響徹十萬丈時空,此時的絕欲,已然是無法踏空而立,被那浩瀚劍勢逼迫,竟是猛地跌落了下來,踩著那實質為時空壁障的地面,再次狼狽而退,這一次,又是十丈之距!

 初雪卻仍是不依不饒,身周那還未消退的赤炎,再一次膨脹,身後竟是兩面火翼張開,輕輕撲扇著,翱翔於空。

 赤焰劍光,帶著一片片突如其來的火色金羽,往十丈之外,狂捲而去。

 —五靈劍之烈羽!

 就彷彿是身化金凰,身內那來自上古神獸的血脈,也是脈動燃燒!

 心神之中,是興奮無比,卻又毫無雜念,只是按著本能,不斷的追擊,不斷的出劍。

 絕欲此時,卻是不自禁的瞳孔疾縮,在他眼裡,此時的初雪,簡直就是與這片天地,徹底合為了一體。

 那天地之靈,特別是五行靈能,幾乎是將他完全背棄,全都圍繞在這女孩的身周,盤旋纏繞,任其調度。

 而在那如秋水般的瞳中,已全然沒有了先前的畏懼忐忑,竟赫然是戰意升騰,隱含著興奮之意,就彷彿是在享受著這場戰鬥。

 絕欲眉頭一挑,而後心念也徹底寂靜了下來,這一次,是他小視了此女,這雪初,也的確是足堪為他敵手。

 所以這一戰,他也必定要全力而為!

 黑色闊劍,猛地一漲,爆發出千百劍影,一道道黑色電流激發,與那片片火雨,不斷的碰撞交擊,將之一一點碎。

 最後所有暗黑劍影,都匯在一處,向那道最熾烈的火光,衝擊過去。

 可就在交匯的那一霎那,那赤焰之劍,卻先是一縮一引,而就在他匯在那劍尖處的力量爆發之後,這點火光又再次暴漲。

 當兩劍交擊,又是大片的時空裂隙,如蛇席卷,絕欲卻是胸中煩悶的,快要吐出血來。

 力量爆發的時間先後不同,使他明明有著力壓對方一籌的內息,卻偏偏是處於劣勢,以集中對分散,使他的劍光,驀地一陣散亂,幾乎陷入了無序狀態。

 身形也不得不再次暴退,這第四劍,又是十丈之距!身周上下,更被幾道火雨透入了進來,將他的髮絲衣物,都瞬間燒焦了不少。

 心中竟升起了一種無比荒唐的感覺,彷彿自己所有的破綻,在這少女眼中,都是無所遁形,甚至一些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劍術缺陷,也逃不過對方的敏銳靈覺。

 …只是這又如何可能?開什麼玩笑!

 他自幼便被視為劍術天才,二十三年時間窮研劍道至理,這兩年間,更一一挑戰十大聖地,十九靈府,以及所有世間公認的名門大派。

 會遍了雲界,幾乎所有的年輕輩強者,大小一百七十四戰。

 自問劍術在同輩之中,必定能入前三甲之列,而戰鬥經驗,更是獨一無二。

 可眼前這小女孩,卻不過十六而已,哪裡來的這般高深的武道修養,能破他的大絕滅劍?

 初雪卻沒功夫去理會他的所思,當火雨消退,又是一劍襲至。

 渾身上下,全是幽藍水光,卻並未與烈焰衝突,反而使水汽沸騰,蒸出無數的白霧。

 初雪身後的火翅,也化成了水藍羽翼,長劍揮灑,帶著無數的沸騰激流,向前衝擊。

 —五靈劍之水銀!

 就真如是水銀泄地!無論是那劍影,還是那水液,是瀰漫了所有的空間,如見縫插針,無孔不入的,沖入到那絕欲的黑色劍潮之內,發出一連串的『叮叮』聲響。

 而每當一次雙劍交擊之聲響起,絕欲就是後退一步,當這水光劍勢,漸盡之時,絕欲已退出了十丈之外,神情陰沉如水,那俊美到妖異的面頰上,也多出了幾絲血痕。

 而此時,整片空間,所有萬餘人,都是一片死寂,幾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恐騷擾了這場精彩劍戰。

 眼中卻充滿著驚駭不可思議之色,初雪方才一共只出五劍,而絕欲卻是每接一劍,就要後退十丈。

 聞名雲界,近乎是戰無不勝的劍公子,此時卻似乎是狼狽無比,左支右絀。

 難道這挑戰十大聖地,十九靈府,而無一敗的神話,今日就要在這女孩的手中終結?

 這個少女,小小年紀,怎麼可能有如此高絕,甚至力壓絕欲一籌的劍術?

 遠處的蘇辰,也同樣是錯愕,不解的看著場中。

 想了又想,蘇辰還是忍不住開口。

 “真個是奇怪!我看此女,幾乎每一劍,都落在這絕欲的破綻處,這劍術之強,我看已不遜色於宗守老弟,只是看她劍路,分明前面是無比呆板,到半途之後,才會忽然隨勢而變,走的竟是後發制人的路子,真個是奇怪…”

 他看過宗守劍術,基本都是先發制人,是算透了對方劍路,又或者乾脆,是逼使著對方,按照他的意圖來。

 雷動也是一陣迷糊,他見過初雪,這丫頭的悟性,非但不高,反而是有些迷糊才對,難道是自己,看錯了人?

 這叫雪初的小女孩,不是初雪?

 再仔細看,那劍路確實呆板,缺少變化,卻又有著一種常人難及的靈性?

 同一時間,在那閣樓之上,韓方驀地長身站起,踏前一步,到了憑欄之外,手微微發顫,許久之後,才長噓了一口氣。

 “這丫頭,可是戰武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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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七章 腸子青了

 同一時間,在那閣樓之上,韓方驀地長身站起,踏前一步,到了憑欄之外,手微微發顫,許久之後,才長噓了一口氣。

 “這丫頭,可是戰武之體?”

 宗守的眼瞇瞇笑著,坐在搖椅之上,悠閑地繼續晃蕩著。

 “差不多吧!三年前就發現了,可惜師弟無能,不知調教之法,到如今,才剛剛至中段而已,呵呵!那天就說過師兄,你會後悔的…”

 “哼!我等修者,講究的是道心圓融,落子無悔,即然是已經錯過了,那也沒什麼好悔恨的…”

 口裡雖是這麼說著,語氣間也微帶淡然之意,很是超脫,韓方肚子裡卻正是悔的發青,痛心疾首,莫過於此次。

 這一輩子,他也做過無數的蠢事,可卻感覺無一樣,能夠與今日相較。

 靈鍛虎骨,靈武雙修,在蒼生道宮之內,也只能算是天資中上而已。

 即便靈武合一,也只是使初雪的氣力,比同階強盛許多,甚至能越階而戰。

 可若是沒有足夠的武道與靈法天賦,終究只是力量,比別人稍稍大些而已。

 就彷彿一個傻乎乎的巨人,握著一柄巨錘,卻不知使用,其實仔細想想,也沒什麼可懼的,可此時這戰武之體,卻使初雪,真正有了抗衡那劍公子絕欲的資格,強橫的戰鬥直覺,可使她即便不掌握劍理,可仍可在劍術上對抗。

 而這五靈神獸,更補全了她最後一個短板,掌握了靈法之後,才不至於被人所乘。

 宗守暗暗冷哂,忖道你就裝!繼續裝!不過仔細想想,決定還是不繼續刺激這老頭的為好。

 趁著這韓師兄沒注意,偷偷的把案幾上的三枚靈果,收入到袖裡。

 這好東西,偷回去可以給弱水初雪嘗一嘗,嗯!宗原那傢伙,只是順帶而已。

 旋即又想這雪兒回來,自己總需要拿出些過得去獎勵出來?便又拿了兩個。

 那紅玉含靈果,總共才不過八枚,此時盤子裡,也只剩下了兩枚。

 宗守眼珠一轉,便一不做二不休,把所有靈果,連帶著那瓶百靈瓊液,一併收入到乾坤袋裡。

 而後這時,那韓方才似乎回過神,面透恍悟之色:“真是妙絕!以麒麟為根本,承擔其他四頭護駕的魂力消耗,五隻神獸,恰屬五行,循環共鳴,可使它們接近天生護駕,不但可為護法,更可助她感悟天地,靈法奧則,掌握神獸劍意,此後魂念修行,可再無障礙。”

 說著話,韓方回過了頭,目光也第一時間,就望見了空白的磁盤,還有那瓶消失了的百靈瓊液。

 眼角不禁是微微抽搐,暗罵了聲臭小子,卻只當是沒看見,只聲音變冷道。

 “我如今只好奇,你是如何做到的?”

 宗守一笑,手指虛空一劃,就有一道道魂力凝成的線痕,聚於身前,赫然是一個靈陣的雛形。

 雖只是粗略的構畫,一個大致的框架而已,那韓方的眼眸,卻是為之一亮:“原來如此!”

 這後人創造的靈陣,對他而言,其實算不得什麼,也沒什麼奧妙可言。

 所差的只是一層窗戶紙,只需捅破了,自然就可瞭然無遺。

 第一個念頭,是若他們蒼生道弟子,都能以這類似的靈陣,收服護駕,實力豈不是可大幅提升?

 旋即又覺無奈,五隻亞種神獸級別的靈獸,可不是人人都能收集得到,換作普通的精獸,效果也會大幅下降,並無太多補益。

 真正能受益的,也只有宗門之內,一些真正核心,不過蚊子再小,也是塊肉。

 韓方的眼,微微瞇起:“你若肯將此法獻給宗門,可換取三十萬功德!”

 這時才想起,這個靈陣,是出自宗守之手,而無論是雲界之內,還是其他世界,都無有類似的法門。

 難道說,是這傢伙,一手所創,想想宗守的年紀,這就有些駭人聽聞了。

 宗守卻不置可否,呵呵笑道:“三十萬不行,至少兩百萬功德才可!五靈不行,可以四象,四象湊不出,可以三才,三才要還是不能,可以兩儀,只是代價要稍稍大一些…”

 韓方一聲冷哼,這傢伙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心中的疑惑,卻是徹底解開,料來宗守再怎麼天賦出眾,也不可能將這法門,短時間裡,完善到這等程度。

 多半是這傢伙運氣好,不知從哪裡得來的上古秘術。

 也再懶得理會宗守,定定的看向下方,那心裡面,卻更是抽痛,悔恨交加。

 就在他們說話之時,初雪已經是又連續十幾劍刺出,幾乎每一劍,都令絕欲狼狽而退。

 可距離卻在漸漸擴大,十丈,十一丈,十二丈…

 而那已維持了整整半刻鐘的寂靜,也是漸漸打破,那噪雜的議論之聲,再次轟然而起。

 “…這已經是二十九劍!七階初境,就能將劍公子絕欲,逼到如此境地。二十九劍,退三百一十七丈,此事若說出去,誰能相信?”

 “談秋之外,蒼生道之內,居然還有如此人物,靈武合一,劍術精絕,這可真是令人意外…”

 “此女實在是令人驚艷,前有水凌波方文,後有談秋雪初,這蒼生道,估計這萬年之內,都不愁後繼無人。”

 “我如今只奇怪,為何這雪初的劍路,似乎非是料敵於機先,而是劍出之後,才隨勢變化…”

 那所有的蒼生道弟子,都是興奮的面上發紅,之前的沮喪,都是全數消散。

 “我蒼生道之內,居然還有這樣的人物?”

 “果然不愧是被宗門破例收錄為三代弟子的人物,勝過我等多矣!”

 “先前還在奇怪,為何宗門,會安排這雪初殿後,卻原來是我等,實在太過淺薄,宮主大人,必定是早料到了這位三代太師叔祖,已到了突破邊緣,劍術強絕,靈武合一,如何就戰不得這絕欲?確實比袁飛那幾個廢物,強的太多!七階巔峰,卻連人家一劍都接不下…”

 “這劍公子絕欲,也當真是囂狂!難道真以為我蒼生道無人?”

 “能以初入七階的實力,將絕欲逼迫至此,雖敗猶榮!”

 “還是宮主與諸位英明,我蒼生道近年,可真是人才鼎盛!”

 方文在上面聽著,心中卻是有些發虛,暗暗為自己抹了一把冷汗。

 提議讓初雪出戰,可與他沒什麼關係,全是那位已經在玄命金冊中,提升到了第十六位的那人手筆。

 事情他真沒看出來,慚愧,慚愧…

 旁邊的幾位蒼生學宮長老,也都是面色古怪,略顯尷尬。不過城府卻要比方文深厚得多,面皮也更厚實一些,若無其事,面含微笑,似乎是在享受著弟子們的讚譽。

 渾然忘了不久之前,在那學宮正殿之中,幾人還是在爭相指責。

 相互意念間的交流,也是徹底變了調。

 “宗師叔他的眼光,果然是不錯!我就說老人家,絕不會亂來,必有深意!”

 “當初見這雪兒的時候,我便覺她靈氣內蘊,大智若愚,劍術多半精絕,身背地沉封靈二符,也必定是極刻苦的。如今看來,是果然如此,所料不差…”

 “原來李師兄也看出來了?真是英雄所見略同!這一次,我等對宗門總算有了交代。”

 方文不由暗暗腹誹,幾位師兄師侄,你們還能不能更無恥一些?

 此時他也覺初雪的劍術,似乎有些不對,後發制人,壓制絕欲,更多的是依靠後期的劍路變化。

 可無論怎麼想,都想不出所以然。

 也恰在此時,忽然遠處一聲驚咦之聲,忽然響起,震徹全場。

 “方文宮主,不知你們這位弟子,可是傳說中的戰武之體?”

 當『戰武之體』四字入耳,方文只覺是振聾發聵,如醍醐灌頂一般,所有的疑惑,都盡數解開。

 這怎麼就沒想到?這種種異狀,豈非正是戰武之體的一應表徵?

 移目望去,只見那問話之人,正是刀君李無回。方文的唇角一挑,而後是莫測高深的搖頭一笑。

 “不可言,不能言!”

 此事他也未曾確證,若是貿然承認了下來,若事後料錯了,豈不是把臉丟盡?此時也只好故作高深。

 方文答的是雲山霧罩,這下方之人,卻只當他是已經半公開的承認。

 那嗡然之聲,再次一寂,四下裡目光互視著,都是驚怔難言。

 戰武之體!上古傳說中,直感驚人,天生就擅長於戰鬥,即便不習武學要理,也同樣可攀登到武道巔峰宗師的體質…

 據說這巔峰的直感,除非是武道,已經達至堪破神境奧妙的境界,才勉強能與之抗衡。

 這雪初,靈武合一之外,居然還有如此異能!

 那袁飛此時,更已經是面色發白,只覺是頭皮發麻。

 先前只是位自己看不起的蠢丫頭,居然能力戰絕欲,將其壓制,而感覺有些羞惱。

 也直到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到底是得罪一個什麼樣的人物。

 —靈武合一,戰武之體!

 哪怕是宗門之內,再怎麼一視同仁,若欲宗門昌盛,未來的資源,也需向此女,恰當傾斜,必定愛護有加。


 似乎這雪初,還是那談秋的一個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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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八章 力盡而止

 “直感中階,原來如此,初雪,雪初,多半是她…”

 雷動遙遙遠望,目中含著恍然之意,神情裡,是異常的複雜。

 當初見那小丫頭的時候,就只覺這虎貓族的小女孩,傻乎乎的,極其可愛,天真單純,對宗守忠心耿耿,除此之外,就沒其他什麼感覺。

 那時又怎會想到,就是這個丫頭,今日竟會劍驚全場!靈武合一,戰武之體,只怕用不到一日,所有諸宗諸派,都會記下這個名字。

 蘇辰的眼神,亦是有些異樣:“蒼生道這一代,還真是人才輩出!”

 能力抗絕欲三十劍而反據勝勢,這已是雲界之內,最頂尖的強者。

 要知那位劍公子,甚至部分九階,也能戰而勝之!

 雷動則是無語,忖道這次他們劍宗,可真是做了一次賠本生意。

 宗守、初雪,這豈不是買一送一?

 又想起了宗原,不對,該是買一送二才是,只希望,此刻那位正在萬劍穹境修行的師弟,不會讓人失望。

 遠處又是劍光鳴響,打亂了雷動的思緒。

 只見那場中的情形,又是一變,那絕欲恰是擋住了初雪,一次進襲。

 那赤焰漫天,可這次絕欲,卻只退出十二丈!

 隨著那兩團劍影不斷的交織變幻,絕欲退得也越來越少。

 十二丈,十一丈,十丈!

 蘇辰的眉頭,也微微一挑:“看來是已經穩住了陣腳。”

 雷動亦點了點頭,遠處的那一位似已知曉,哪怕他劍術再怎麼飄渺難測,對初雪的直感,也是全然無效。

 乾脆一改之前的風格,簡單直接,大開大合,劍速也在此後激增近倍,雖還在苦苦抵擋,卻已能從容應對,腳步更穩,那黑霧劍潮,也再次開始了擴張。

 只是到十丈之後,那絕欲卻再無法少退哪怕一步。

 初雪的劍術,此時也在升華,那第一劍之時宛如天外飛仙般的靈動飄逸,此時也彷彿是融入到她的劍術之中。

 無比的輕靈,劍式也不再呆板,揮灑自如,幾乎每一劍擊出,都含著一種令人心弦震動的靈韻,劍路也愈發的難側,無法愈發,也難覓軌跡。

 更令人心驚的是,這種劍意,與她掌握的除麒麟之外,四種神獸劍意,竟然是全不衝突。

 望著那輕靈至極,又璀璨無比的劍光,雷動的腦海之中,也莫名的浮起了一句話。

 …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無跡可尋,無痕可覓!

 “好一個靈幻劍意,與這雪初可謂是天作之合!”

 再掃望四周,只見那諸多觀戰之後,也都是神情各異。

 其中大半,皆是難看無比。

 蒼生道的死敵,遍布雲界,對多數人而言,蒼生道每多一個水凌波方文這樣的英才,都是一個壞到不能再壞的消息。

 那意味著這個離經叛道的『蒼生魔宗』未來數千年,地位都將穩如泰山,不可搖動。

 “嘿!這女娃的運氣,還真是好到變態!”

 忽然間,附近一個感嘆之聲,驟然入耳,蘇辰與雷動二人被其提醒,也俱是心中微動,再次仔細看向場中,而後眸子裡,亦透出了幾分訝然。

 果然就如此人所言,初雪的運氣,真是出乎意料的好。

 每當那雙劍交擊時,所產生的時空裂隙,方向往往都不會是初雪那一面,就彷彿有自己的意識一般,都會盡量避開初雪的身軀,更不會影響她的劍路與進襲。

 而每一次出劍,那周圍天地之靈的成份比例,總會是恰到好處,使初雪可輕鬆操控,總能聚集到足夠的五行之靈,令她的每一劍,都能達至到最佳狀態,十成劍勢,總能有十二成威能!

 若真是運氣,也還罷了,只能說這丫頭的運道,也實在太好了些。

 可若是她刻意操縱,那未免就有些可怖!

 而初雪此時,也似乎陷入了一種無比玄異的狀態,似是在頓悟,又似是而非。

 雙眼茫然,毫無焦距,卻每一劍刺出,都是靈韻更增,角度也更是刁鑽。

 當半途變化之後,更是難以測度,直擊要害破綻,愈發的絕毒,一劍強似一劍,根本就無法抵御!

 蘇辰看得是額頭上冷汗淋漓,也虧得是此刻,初雪的對手,是劍公子絕欲。

 換作是他,只怕最多也只能抵擋這女孩十劍而已。

 也漸漸入神,這一戰之精彩,實在是令人驚喜,他收獲之多,已經超過了此前絕欲挑戰前五個聖地宗門,他觀戰時的總合。

 此次回去,若能靜心參悟,必可使劍術造詣激增。

 心中默數,堪堪到第一百四十五這個數字時,蘇辰驀地又是一醒,聽得那劍鳴之聲,與先前全然不同,更是尖銳淒厲,無論是那五行靈劍,還是絕欲手中的那口黑色闊劍,都是在淒鳴。

 “一百四十五劍,退一千六百丈!”

 初入七階,竟是迫得那位名震雲界,幾乎所向無敵的劍公子,連退近十里之遙!

 而此時所有人,都是神情默默,除了那雙劍交擊之聲外,就再無聲息,落針可聞。

 場中哪怕修為最低之人,此刻也是意識到,最關鍵之時,已經到來。

 絕欲竟是駐足原地,挺立不動,那黑色劍光,也在這一瞬驀地爆發,千百劍影如潮般,帶動黑潮,把百丈方圓的穩定空間,近乎強行斬裂,隙痕處處,一條條巨蟒一般的黑色裂隙,四處游走。

 黑潮反捲,劍影千重,幾乎將幾丈之外的初雪,徹底吞沒!

 那此時初雪也被這劍影刺激,瞳孔中的焦距,漸漸恢復,似乎從那仿似頓悟般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

 不過下一須臾,那雙瞳就再次豎起,就彷彿那第一劍,最開始時的狀態。

 身後的五隻靈獸護駕,亦是氣息驟然變幻,都是稍稍一斂,恰好回至均衡狀態,而後就彷彿融為一體般,一道道符文與金色的線條,在五頭靈獸之間閃現。

 使初雪渾身上下,都籠罩一層清輝。

 身後聚結而成的羽翼,更是現出了青紅白黑黃五色靈光,極富層次感。

 而初雪的劍,也在這時,再次斬出!-五靈劍之獸合!

 宗守所授,這五靈劍術最難以完成的一劍,初雪也從未真正掌握的一劍,此刻卻是輕而易舉的,就施展了出來!

 而這一劍擊下,就有如是銀河之落,帶著漫天的五色光輝,耀眼璀璨,似乎把整片天地都強行劃開!

 前方的如濤劍潮,也毫無懸念的,幾被剖成了兩片。

 而後『鯉』的一聲悶響,那本來穩固的時光壁障,都在崩解。

 而絕欲也是趔趄而退,這一次,卻彷彿是力盡一般,止不住腳步。

 一直到百丈之外,才再次停住,神情陰翳難看,而手中的黑色闊劍,也被斬出了一個缺口,而那渾身上下,也有數十劃痕,不過初雪,卻也出人意料的,未再次追擊過去。

 當那時空風暴漸息,眾人注目過去,才發覺初雪,正立在原地,微微嬌喘著,俏面發白。

 身後的五靈神獸,也是神態萎靡,無精打采…原來已是力盡!這女孩,到底還是輸了。

 這個念頭方起,眾人這才驚覺,加上方才那一劍,初雪已與絕欲,激戰了一百四十六個回合!

 幾乎是佔據壓倒性的優勢,一百四十六劍,迫絕欲退出一千七百丈,甚至最後劍出之時,更令絕欲身處絕未有過的劣勢。

 最後卻因力盡,而再無續戰之力,方才敗北!

 可若然初雪的修為,能更高一些,同樣是八階境界,那又當如何?

 是否能將劍公子絕欲擊敗?

 此地萬餘人,此刻大半皆是心潮激湧,更其中部分強者,也在仔細在腦海之內,回放著方才那一劍…

 好強!沒有第一劍的空靈飄逸,卻把五種神獸劍意,近乎合而為一。

 使那一劍的威能,直攀九階之境,才能將絕欲的大絕滅劍斬開,使其潰退!

 這一戰,此女確然是雖敗猶榮!

 只憑那最開始與終末的兩式劍訣,這星空之下,就有她的一席之地!

 六絕劍外,只怕要再添一人!雲界之中,也必定將騰起一顆新星。

 初雪卻是眼神茫然,正極力抗拒著體內那深沉的疲憊之感。

 看著對面,那血痕累累的絕欲,神情怔怔。半晌之後,才從不久前的那些記憶片段中,知曉了方才,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自己居然真的做到了,不但擋住了絕欲的第一劍,更隨後反攻,迫得對方,毫無還手之力。

 至一百四十六劍而敗!比之袁飛那幾人加起來的總和,還要強上十多倍!

 這真是自己?該不會是做夢?

 悄悄地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初雪立時便只覺一陣揪疼,痛感真實,多半是真的了。

 心中先是遺憾可惜,方才終還沒能抓住機會,將絕欲徹底擊敗。

 接著又心緒震蕩激湧,這是劍公子絕欲,名震雲界的三絕劍之二。

 自己的實力,如今已可與他相提並論呢?

 卻只覺是鼻子一酸,差點就要哭出來,她也不知自己此刻,到底是什麼樣心情,是喜極而泣,還有興奮與感動,不敢置信,都混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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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九章 談秋怯戰?

 對面絕欲,也沒再動手,把手中的黑色闊劍,隨手扔開到了一旁,毫無留戀之意。

 此劍他蘊養多時,不過此時,卻已差不多已經廢掉,看似只有劍刃之上,一個小小的缺口,可劍身之內,此刻卻已是暗傷處處。

 他一直以大絕滅劍,毀人兵刃,遠未曾意識,自己的靈兵,也有被斬廢的一天。

 接著是微瞇著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初雪,彷彿是重新認識,這個天真女孩一般。

 “蒼生穹境果然是人才輩出,名副其實,絕欲領教了,這一戰,我似勝實敗…”

 卓立原地,絕欲的神情坦然而又平淡,渾然不似是一個敗者。

 即便再怎麼厭憎他的人,也不能不承認,這位劍公子的氣度,確然是恢弘大氣。

 “只是不知,雪初小姐你的第一劍,是何人所授?絕欲以前,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從不知蒼生道中,還有這等劍術!”

 初雪『啊』一聲,總算是回過了神,頭一次被人稱呼為『小姐』,感覺有些不適應,周圍萬餘道視線注目,也使她微微有些侷促。

 腦子裡也沒怎麼細想,就迷迷糊糊的答道:“是我家少主教的…”

 這句話說出,幾乎所有人都是心弦一動,把此女調教到這等境界,竟非是蒼生道的那些個名家宿老,而是那談秋…

 說起來,這雪初似乎也正是那位的侍女,女僕如此,那麼其主人又當如何?

 之前對談秋的印象,只是在黑靈谷中,以八百蒼生玄龍士,大敗紫霄劍騎。

 最後更以六階敗七階,二百零一劍,敗太靈宗的季靈子,前二百劍守,後一劍攻,一劍而敗,由此聞名於世。

 可此時有這雪初為襯托,這談秋在眾人心目裡的印象,頓時是有些高深莫測,模糊了起來。

 “談秋?”絕欲的眉頭一挑,神情又恢復平淡:“如羚羊掛角,又如天外謫仙,若非這一劍,雪初小姐,未必就能如此順利的突破七階,實在妙絕!那麼後面的那套劍術,也同樣是你家少主所授?”

 初雪到此時,才驚醒了過來,似乎這些事情,別人還是不知道的為好,便果斷的一搖頭:“才不告訴你!”

 那絕欲卻是莞爾一笑,只看初雪的神情,其實就已然可確證,再次遙望那方文,還有那更上方的虛空道:“方宮主,此番我絕欲,乃是為貴宗談秋而來,戰書已下,為何推拒,莫非是貴宗的談首席,怯戰不成?”

 周圍之人,聞言都是微微一怔,而後就神情變得有些怪異起來。

 那談秋既然能一手調教出初雪,幾乎無人再懷疑,談秋的劍道造詣。

 此時已無人會認為,那談秋是在怯戰,也都知絕欲此言,只是為激蒼生道答應而已。

 不過此時,無論是蒼生道的學宮弟子,還是那觀戰之人,都是目含著期待之色,靜候著方文答覆,都想看一看,這位蒼生學宮首席的風采。

 而其中如刀君李無回等人,更是目透銳芒,往方文逼視。

 初雪與絕欲一戰,固然是精彩紛呈,不過前者,卻更多的依靠本能,而後者,也是在粹不及防之下,失了先手,一直無法扳回。

 故此算不得是武道巔峰對決,談秋若能出戰,那麼此次來蒼生穹境,必可不虛此行。

 初雪卻是渾然不覺,憤憤不已:“我少主他,才不是怯戰呢!”

 仔細想了想,也說不出什麼有說服力的解釋,只好胡亂找一個理由道:“是看不上!你這樣的本領,連我都戰不過,少主才不會跟你比!”

 開始語氣還有些囁嚅,到後面卻是理直氣壯了。

 絕欲卻搖了搖頭,微一揮袖:“雪初小姐,這是我與你家少主之間的事情,自有蒼生宮主,與你家少主決斷,與小姐你無關…”

 初雪的氣息一窒,正欲再說什麼,卻只聽上方的方文,突然出聲道:“雪師妹,可以回來了!”

 初雪無奈,只好不甘不願的『哦』一聲,不過才剛轉過了身,就見那眼前,無數道視線,都在注目著自己。

 —有感激,有驚險,也有驚佩,亦有欣然。

 初雪先是錯愕,接著臉『唰』的一下,再次通紅一片,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得意。

 遲疑了片刻,才故做未見,往前行去,學著宗守以前,那種神情淡淡,彷彿毫不在乎的模樣往回走。

 忽然之間,就理解了宗守言語中,那『帥氣』、『酷斃了』這些古怪的名詞,到底是什麼含意。

 心中正飄飄然,神思不屬,初雪卻忽覺腳下,一陣靈力亂流驟然爆發,似乎是方才,那一劍對決產生的勁力餘波,還未平息。

 一下沒踩穩,然後整個人,就往前猛地一栽,撲倒在地。

 這一霎那,全場都是一寂。

 而初雪的目中,也頓時一陣溫熱,兩眼淚汪汪的,看向了空中,泫然欲泣,差點就要哭了出來。

 忖道少主,你明明就說過倒霉的事,要等三個時辰之後的!又來騙雪兒!這下可真丟人死了,叫人家女孩子怎麼活?

 方文在天空,此刻也是唇角微抽,好半晌,才忍住沒笑出來,神情肅然,聲色不動的看著下方。

 “絕公子,你戰書雖下,可談師弟應不應戰,卻是我蒼生道與談師弟之事,由不得你,今日之戰已了,我蒼生道也自問無有對不住人處,你要磨練劍術,盡可去他派挑戰,可以離去了…”

 那絕欲聞言略一蹙眉,接著便又是一笑:“我絕欲的行性,別的都好,卻惟獨兩件,被人詬病。一是劍癡,一是固執,決定了的事情,就絕不會半途而廢,即便蒼生道與談首席不答應,我絕欲便在此處等,等到你們答應為止!”

 說完之後,便立在原地,微闔著眼,不言不語,動也不動。

 方文目光一凝,接著便也是一聲冷笑:“你既然要在這等,那就隨你便是!”

 說完之後,也再懶得與這絕欲廢話,猛地一甩袖,步行走回了蒼生道宮。

 而此時在那樓閣之內,韓方卻是笑著從那搖椅之上站起道:“宗師弟,不知有沒有興趣,與這絕欲一戰?

 宗守早知這老頭會真麼問,撇了撇唇角道:“宗門就不怕我丟人現眼?”

 “無妨!”韓方答的是斬釘截鐵,很是大氣的揮了揮袖:“有初雪那一戰在前,我蒼生道也沒什麼好怕的!”

 即便敗了,有初雪方才一戰壓軸,這世間諸多勢力,就無人敢小覷蒼生道,最多奇怪,似雪初這樣的天才,怎會屈身於談秋之下,任其護法。

 “還是不了!讓他等著便是…”

 宗守嘿然一笑,忖道這就是典型的過河拆橋啊,喝水忘了掘井人,也太無情無義了!

 “正因有初雪在前,才不敢出手,要是還不如雪兒,我宗守顏面何存?”

 宗守自嘲一笑,卻明顯並不怎麼在乎。

 而此時韓方,也狀似不經意的問:“既知自己連自家侍女都不如,為何還在研究法相?對了,幾日之前,玄命金冊之上,師弟的名次,上升了一位,師弟最近修行,可是有什麼異變?”

 宗守愕然,這個他倒不知,旋即就含糊道:“異變倒是有,師兄日後自知!”

 話落時也站起身,邁向了閣樓之外:“記住了,三百萬功德!一分都不能少…”

 韓方的眼角,頓時為之一抽,然後宗守又彷彿是想到了什麼,忽然回頭:“對了!師兄,我忘了還有一兩雪葉尖沒拿,師兄該不會食言吧?”

 韓方頓時大怒,抓起旁邊一個茶杯,就往門口丟去,大罵道:“給我滾!”

 這傢伙,偷了自己一整瓶靈酒,七枚紅玉含靈果,居然還好意思問他要雪葉尖,真是豈有此理!

 宗守嘿然一笑,也不覺失望,轉過身,踏出了閣樓之外。

 他以靈法,遮掩了面容,而此時那大半蒼生道弟子,仍立在原地,沉浸在方才激戰的餘韻中,也無人注意到他,故此是悄無聲息的,走入到了蒼生穹境之內。

 已經有不少人,回至穹境,三五成群,議論紛紛。

 宗守沒仔細去聽,不過這些人說話,也毫不遮掩,那聲音也就自然而然的,鑽入他耳內。

 “可惜了!這才談首席他不願出戰,否則定可敗這絕欲。”

 “我以前看雪初太師叔祖,平時懵懵懂懂,卻原來是這般厲害。戰武之體,靈武合一,真叫人艷羨,這一戰,足可滅了那絕欲氣焰!”

 “有僕如此,其主可想而知,也不知何時,能見談首席的劍術。”

 宗守唇角微挑,心情甚佳,不過其中,卻也不是沒有不諧之音。

 “那絕欲說談秋怯戰,未必就沒有道理,說來這位首席大人的修為,也已經有一年多,沒有突破了。”

 “今日之前,誰能知這雪初的天賦?靈武合一,戰武之體,此乃天授,說是談秋一手調教出來,未免有些高看了他…”

 “那絕欲都已經自縛內息,談首席有何好顧忌的?即便是敗,若是能如雪初這般,亦是雖敗猶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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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零章 穹境大雪

 回到院子裡,宗守把那靈果靈酒什麼的,都留在了大堂中,然後就獨自一人,步入到自己的靜室之內。

 只見這小小的四十丈空間裡,已經是徹底變成了光暗兩個世界,暗的一邊,連一絲光線都沒有,光的一半,卻是熾白到耀眼。

 已經轉化為黑白二洞粗坯的兩顆靈珠,也已無法目視,即便靈覺探開,也是一半被排斥,一半被吸收,完全無法解除。

 好在此時,這琉璃火烈與暗極寒元二珠,早已經被他祭煉到心神相通的地步,隔著數里之遙,都可有感應。

 也可清晰感覺,此刻這黑白二洞的粗坯之間,已經搭起了一條通道靈橋。

 暗極寒元珠,再非是只可把吸聚而來的靈能,儲存入珠內深處,而琉璃火烈珠,也再不用燃燒其本源。

 二者之間,已經形成了一個循環,生生不息,無窮無盡。

 看著眼前,宗守卻是微微遲疑。

 自己這一步踏入,要麼是在七階境界,借助外物之力,直接成就法相,要麼是根基盡毀,魂海廢棄,甚至有生命之危!

 成功的可能,估計只有三成。

 蹙眉凝思,須臾之後,宗守卻是清冷一笑,驀地踏步往前,在那黑白交界處座下。

 幾個靈訣印出,宗守的口中,也同時道了一聲『收』字。

 頓時這一黑一白,無法目視的靈光,忽然聚籠而來,直接從他神霄穴內衝入,融入到他元魂深處。

 宗守的面色,也立時一陣發青,只覺是腦海之內,也是半邊冰寒,半邊熾熱,幾乎要將他神魂,立時崩潰。

 毫不猶豫,宗守就又探手一招,把一個琉璃玉瓶,招在手中。

 幾滴玉白色的靈液,一一飛出,正是當日龍影為他,向凌雲宗要來的靈華玉髓,而這幾點靈液,也同樣遁入到了他眉心之內。

 隨後那整個元魂,立時為之一鬆,幾乎停止的思維,再次活躍。

 瀕臨崩潰邊緣的兩大魂海漩渦,也再次開始轉動。

 宗守此時則是心念至純,傾盡了全力,御使著那兩枚黑白靈珠,一上一下,進入到魂海漩渦的最中央。

 而後只聽『轟』的一聲鳴響,兩個漩渦都驀地炸開,不過也就在即將潰滅之際,他所有的魂力,都開始以這琉璃火烈與暗極寒元二珠為核心,再次開始了旋動。

 魂海再建,卻一邊是暗的幽深,一邊是光的耀眼。

 許久之後,直到元魂之內的格局,徹底穩定了下來,宗守才輕呼了一口氣,知曉這一步,已經完成。

 卻毫不敢怠懈,衝擊七階,聚結法相,這還只是開始,最兇險的一關,還遠未到來。

 七日之後,蒼生穹境之內,那學宮正殿之內,方文正蹙著眉,看著眼前。

 那是一片雲光幻景,正可見穹境之外,那處寬闊的時空裂隙內,一群數量龐大的修士,正聚集於此,密密麻麻,粗略一數,赫然有四千三百之巨。

 且幾乎所有人的修為,都至少在六階之上,七階之上的強者,更達四百。

 散修占據了大約四分之一,其餘便都是雲界諸宗的修士。

 “這絕欲,還真是讓人頭疼!”

 方文真的是只覺腦仁生疼,陣痛不已,而在他周圍,幾位學宮長老,也都是眉頭微凝,似乎也是在發愁。

 “這些人聚集在這裡,倒沒什麼,怕的是有意圖叵測之人,欲對我蒼生道不利,還需想個辦法,解決了才好…”

 方文往那說話之人望去,只見是一個二旬女子,正眼含憂色的,看著那中央處的幻影。

 這是一位靈境強者,本身也是太元宗的長老,近年因修行一門,需重築道基,故此回歸雲界,托庇於宗門,卻因一身修為太強之故,只能待在穹境之中,順便擔任學宮長老之職。

 雲界靈潮低迷,即便是八階的武修靈師,也無法在外待太久時間。

 若是無法尋到合適的修行靈地,更會損害道基。

 故此那些聖地靈府,與諸多靈山,才會這般重要,被視為宗門根基。

 若無靈地修行,別說是修為再進一步,便是維持本身的境界都是困難。

 “這絕欲來歷身世,俱都不俗,只怕強驅不得…”

 “哼!即便此人身後,有聖境至境,可我蒼生道,又何需忌憚?”

 “靈潮大起,也將是大爭之世,諸宗征伐不休,我蒼生道亦不免捲入其內,脫身不得,此時若不得已,還是勿輕豎強敵!”

 “此是綏靖之策!吾羞於汝言!蒼生道萬載以來,都是千夫所指,四面皆敵,又懼過何人?”

 “此法確然是不妥,不過強驅絕欲離去,也應是不得已最後之策。”

 “依我之間,還是讓宗守與他戰上一場!”

 “可師叔若不願,我等能奈其何?”

 方文揉了揉眉心,轉目望向了韓方,自從那日初雪與絕欲一戰之後,他這位師叔,就是愁眉苦臉,而此刻也是陰沉著臉,手握著一張不久前,才接到的金色傳訊符,似乎是在凝思著什麼。

 似乎也感覺到方文的目光,韓方回過神,然後一聲苦笑:“是玄靜、玄萱兩位師叔,談及到初雪之事。”

 整個學宮正殿,立時為之一寂,所有人都是眼觀鼻,鼻觀心。

 林玄靜,林玄萱,一位太元宗之祖,一位七靈宗之祖,昔年羲子的紅顏知己,也是此時,蒼生道內,僅有的兩位第一代祖師人物。

 韓方則是冷冷看了這群『學宮長老』們一眼,這些人裡,到底是誰『走漏』了消息,他自然是心中有數,口裡便又道:“說是近年之內,會返回一次雲界,考察後輩,兩位師叔,難得回歸,我等需得好生接待,不可令兩位師叔失望,這也是我蒼生道新進弟子,難得的機緣…”

 方文更是糾結,一個絕欲,就已經足夠令他頭疼,還沒解決,怎麼這兩位師叔祖,又冒了出來?

 是恨不得立時,把這宮主之位,交卸了才好,哪怕是給那位不靠譜的凌波仙子,也無所謂。

 正這麼思忖,方文忽然心中一驚,看向了大殿門外,而後便驀地站起,龍行虎步般走了出去。

 “下雪了!”

 眺望上空,只見那天際,正匯聚著一片翻滾不絕的烏雲,一片片的雪花,正慢慢飄落。

 韓方幾人,而已同樣邁入了學宮正殿,而後都是錯愕無比的,看著天際。

 “怎麼回事?”

 “這穹境之內,怎麼會下雪,莫非是有誰在穹境之內做法?”

 幾個長老,皆是面面相覷,滿臉的怪異之色。

 這穹境之中,雖也模擬著日月沉落,晝夜變幻,可到底非是真實世界,一年到晚都是四季如春,並無季節變化,更不肯會下『雪』。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簡直不可思議…

 “不止是下雪而已,諸位可感覺這天地之靈的變化?”

 “嗯!都全數停滯了…”

 幾乎所有的天地之靈,此時都是沒有半分流動,顯得呆板無比,毫無生氣,彷彿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徹底定住了。

 韓方神情微沉,此情此景,他也從未見過,靈念四下橫掃,也仍不知緣由何在。

 最後只能是眺望那甲字第一院的方向,莫非這天象變化,是與那傢伙有關?

 旋即是啞然失笑,怎麼可能?定住十萬丈方圓內,所有靈能,即便是他,也只勉強有這樣的本事。

 此情此景,與其說是人為,倒不如說是天兆,應該絕不僅僅限於蒼生穹境一地。

 又暗暗奇怪,到底是什麼人,什麼樣的事,惹出這麼大的動靜?

 難道是傳說中,將統領千萬世界的神皇,出世了不成?可那不是要到幾十年之後?

 “怎麼會下雪?”

 “這還是頭一次見…”

 就在同一時間,蒼生宮的十幾個講經殿內,大半的蒼生學宮弟子、都從殿門內湧出。

 那十幾位講師,也未阻止,同樣走出了殿門,向上方看著。

 袁飛同樣從講經堂中走出,神情間極不自在,有些鬼祟,彷彿是生恐被別人注意到。

 自從與絕欲一戰,他眼中的傲氣,便淡去了許多。

 不如絕欲,他還可自我安慰,那絕欲實在是太強,橫掃雲界諸派,劍術近乎無敵的劍公子,以八階實力,不顧一切,全力出手,自然可將他碾壓!

 可便連那雪初,居然也遠遠勝過他,以初入七階的實力與絕欲一戰,也毫不落下風,這就令人實在是無法接受。

 也頭一次知曉,他自以為自己,乃是天之驕子,可這世間,卻還有無數更強的人物。

 自己二十歲,進入七階巔峰,其實並沒什麼可驕傲的,與這些人比起來,什麼都不是,師傅總讓他戒驕戒嗔,他卻總是無法做到,也未曾在意過。

 可直到那日,才徹底清醒了過來,這般下去,自己遲早要惹上大禍,即便僥倖,未有人因自己的驕橫,而盯上自己,也多半會出狀況,不是損及道基,就是輕忽大意而死,當引以為戒。

 隨著人群走出,袁飛上望了一眼,而後也是一愕。

 居然真的是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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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一章 無道昏君

 “估計是宗門哪位仙道境界的靈師前輩,在施展靈法。”

 “應該是了!我們蒼生穹境之中,還從沒聽說過,會有雨雪天象…”

 “這天地之靈,好生古怪!”

 袁飛感應了一下四周,果然這四周天地靈能,都凝固的厲害,莫名的,有種心悸之感,卻不知緣由因果,也不知其他人,是否也感知到了。

 不過緊接著,那周圍的話題,又是一變。

 “…聽說那絕欲在我們穹境外面,還未退走。”

 “確實!我昨日去看過,不但還在,那閑雜人等,也越來越多了,說是來觀戰,可誰知道這些人,到底是什麼打算?”

 “哼!這劍公子,居然也有耍無賴的時候,實在無恥之尤!我若是談太師叔祖,就絕不會睬他。”

 “少了兩個太子,你這是對談太太太師叔祖不敬。”

 “是省略!省略!就不嫌拗口?”

 “可是這般拖下去,也不是辦法,你們說談太師叔祖,會不會真是怯戰?”

 “住口!當日談首席以三百蒼生玄龍士衝陣,對陣百倍之敵,尚且不曾怯戰,又豈會懼他?雪初太師叔祖不是也說了,首席他只是看不上絕欲而已。”

 “嘿!這句話,是真心實意,還是藉口,實在難說…”

 袁飛在旁聽著,也覺是深以為然,忖道這兩位之言,真是深合我意。

 若非是怯戰,又怎會在這關節口突然選擇閉關?

 他也不再看著雪景,直接轉身,準備回至講經殿內,不過下一須臾,他視角餘光,就望見了一人,而後立時是眉頭一跳,只覺無奈萬分。

 只見不遠處,正有兩人走來,其中之一,應該是七靈宗這一代的首席弟子趙嫣然,另一位,赫然便是他最不願見的雪初。

 無巧不巧,正是往他這邊行來,避都避不開。

 當望見袁飛之後,趙嫣然與雪初,也同樣怔住,後者立時眼透兇光,初雪實在恨透了這個喜歡說少主壞話的傢伙,可惜與絕欲一戰之後,這個人就早早的溜走了,不見蹤影。

 趙嫣然楞了楞神,接著就是唇角挑起:“喲!這不是飛袁師叔祖,怎麼也有出來心情賞雪?”

 袁飛一臉的鐵青,欲擺出師叔祖的架子,可此時有雪初這個輩分更高的弟子在,估計只會是自取其辱。

 便只好冷哼道:“你這是在喊誰?”

 趙嫣然是毫無畏色,掩唇輕笑:“那日不知是誰說來著,若是雪初她能夠在絕欲面前站穩,那就從今之後,把名字倒過來寫,袁飛,飛袁,會飛的猿猴,實在好名…”

 此時諸人的目光,也在紛紛望來,袁飛不禁是面紅耳赤,胸中也騰起了一股怒火。

 旋即又心神一醒,對了,要戒驕戒躁!

 恢復了冷靜,袁飛眼珠一轉,就有了主意,嘿然一笑。

 “罷了!名字倒過來寫,也是無妨,我如今卻是看好談師叔祖,他若不敢應戰,便是輸了,我飛袁的名字,就反過來寫!”

 說完之後,又挑釁的斜睨了趙嫣然一眼,得意洋洋的,重新走回講經堂中。

 趙嫣然眨了眨眼,數息之後,才反應過來,不由是暗暗好笑,這傢伙還真夠無恥的。

 這是認定了宗守不會應戰,即便是與絕欲一戰,也是必輸無疑。

 反過來說,這名字就可順理成章的改回來。

 心中雖是鄙薄,卻也為之一樂,原來他們蒼生道裡面,也有這樣的活寶。

 初雪卻仍是在迷糊,忖道這袁飛,怎麼突然就變了,這麼看好少主?

 難道說這傢伙,其實是個好人?

 果然少主說的對,那句話叫什麼來著?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似乎又有些不對…

 就在同一時間,蒼生穹境之中,絕欲也是蹙著眉,望著這四周。

 這裡沒有下雪,可整片時空間隙,都在震蕩扭動,無數的黑色裂隙,在附近處,是忽隱忽現。

 就在方才,已經有數十人,不小心被這些突然爆發時空隙痕傷到。

 其中兩個六階,甚至重傷垂死,好在被周圍之人,及時出手,救了回來。

 似乎整個雲界外層,都是在動彈不安,也連帶著,使這片時空間隙,不斷的扭曲。

 雖還不至於破碎,不過此地,卻確然是變得兇險無比。

 而此刻,不止是他,即便是那十幾位,位至九階的修士,也都是滿臉的凝重之色,更有不少人,已在議論紛紛。

 “怎會如此?該不會是有人,在攻打雲界?”

 “不可能!此時我雲界固若金湯,還有數十位至境聖境的強者在外,已不是萬載之前,那任人宰割之時,即便要動手,要需待靈潮開始之後。”

 “這時空震蕩,確然不似由外而生,而是由內而外,發自於雲界深處…”

 “可查覺出此處的天地之靈,有何不同?”

 “似乎凝固了!怎會如此?”

 “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心中不安忐忑,又覺惶恐,似乎是什麼大恐怖的存在,即將臨世,這些變化,難道這是天兆?”

 “這靈潮還未起,什麼古怪的事情,都跑出來了。”

 絕欲的神情微怔,他心內也是如此感覺,
確實感覺有什麼事,即便來臨。

 不過什麼惶恐忐忑之意,他卻是沒有,那『大恐怖的存在』,更沒什麼感覺,只是有些不安,心中雜念紛起,久久不能寧靜。

 看那說話之人,只是一個六階靈師而已,多半只是那人錯覺。

 凝思了片刻,絕欲探手一招,一個車夫打扮的老者,立時出現在他的身旁。

 而絕欲這時,也拿出了十幾張金色靈符,拋了過去。

 “此是挪移符與定神符,你出去看看,外面可是發生了什麼天兆?此時乾坤動蕩,要多加小心!”

 說完之後,卻是繼續注目那蒼生穹境的方向。從外面看,這五大穹境之一,就彷彿是一個水藍色的光膜,存在虛空之中。

 再望了望身後,絕欲眸中,也浮出了幾分無奈之意。

 他不願引來這麼多人,不過若要放棄與那談秋一戰,卻也是絕不情願。

 與這等真正的絕頂劍道天才戰,才可磨練他的劍術。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見到那人,哪怕自己這手段,有些卑鄙。

 “怎麼可能?那女子,真是這麼說的?”

 在乾天山城內,原本的十里伶香町中,仍是那間酒樓,李知樂是差點就把自己手裡的酒杯,徹底捏碎。

 眼裡面,是目眥玉裂,滿蘊著赤熱怒焰。

 原本那日,他聽從孔瑤之命,到乾天城外等候,準備一起前往那龍象城。

 可卻不意最後,孔瑤卻久久未歸,不見了蹤影,他也只好返回這乾天城內,四處打聽消息。

 卻不料最後,是這樣的結果。

 在李知樂身旁,卻是坐著一個同樣身著銀甲的玄武境騎士,也正是神情陰沉,怒意暗蘊。

 “絕不會有錯!此是部下這幾日花費重金,從乾天山含煙宮的幾個女侍口裡,打聽出來。那位妖王殿下,確實是已經準備把督帥,納為側妃,其實此事,前兩日,就已經在乾天山上層傳開。”

 李知樂聽得是怒火焚心,手中的酒杯,也終於支撐不住,直接被捏為齏粉。

 “實在是無恥之尤!這乾天妖王,果然是無道昏君!他好大的膽子!”

 恨不得是此刻就提著手中之槍,立時殺至那乾天山巔,擒住那乾天妖王問罪!

 不過想想宗守,那一劍斬碎八階符人的強橫戰力。

 李知樂仔細尋思之後,還是作罷,越是情形險惡,越要沉得住氣,不可慌亂,更不可貿然行事。

 也不知是否湊巧,恰在此時,不遠處的一桌新來客人,也開始議論起了孔瑤之事。

 “諸位?可聽說十幾日前,在乾天山腰那場大戰?”

 “怎能不記得?那裡可是震動全城,據說我們山城裡,是損毀無數,倒塌了好幾十間房屋,好在沒傷到人。”

 “那諸位又可知,那日出手之人,又到底是哪一位?又是因何緣故?”

 說話之人,是一個圓臉的胖子,因那臉太過肥胖,使一雙眼顯得愈發小,穿著一身華貴錦袍,此刻正做莫測高深狀。

 直到周圍之人,都紛紛望來,這胖子才滿臉得意之色的出言道:“那日大戰之人,一位正是我乾天山的名將,曾以三千鐵騎,踏破四十萬大軍的宗原,另一位,卻是中央雲陸的一位封號督帥。據說是一位女子,國色天香,貌美如花,才二九年紀,十幾天前,已被擒下,我們君上,準備把她納為側妃…”

 周圍眾人,聞言都是一愕,面面相覷,而此時周圍,那些本來不在意之人,也紛紛望來。

 “此事可真?”

 “千真萬確!乃是丞相在我兄長面前,親口所言,還能有假?”

 沒人在意這胖子的兄長是誰,不過卻都被此事,勾起了幾分興趣。

 “君上也納為側妃,那容貌定然是頂尖的,真欲一見…”

 “這般做法,豈不是等於強搶民女一般?怎能如此?”

 “君上以前又不是沒做過?可記得那位軒琴師?君上什麼都好,就是太好色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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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二章 佛寺異變

 “軒琴師?軒韻蘭?聽說過,以前是靜雲雅樓的一位大琴師,不但琴術造詣,乃是十里伶香町第一人,據說人也是絕美,妖嬈多姿,冠絕群芳。”

 “聽過!聽過!兩年前,君上繼位之初,就看上了此女的絕色,於是就有了那一條荒唐政令,把這十里伶香町全數封鎖,只為她一人。也是直到軒琴師上山自薦枕席之後,才建了一處衛城,給了這些可憐女子,一個容身之地,可嘆,可嘆!”

 李知樂頓時眉頭一挑,忖道果然是個荒淫昏君,原來在繼位之初,就有了前科,這十里伶香町,原來是因此故才廢棄。

 話說回來,兩年前,那個妖王豈不是才十四歲?真是禽獸!

 雙耳微豎,李知樂又仔細傾聽,只聽一人又開口言道:“君上確實好色!據說在他身邊,還時時刻刻,跟了一個叫趙嫣然的女子,據說也是閉月羞花、冰肌玉骨,一身肌膚,就好像羊脂一般,美貌還要更勝這軒琴師一籌,也不知君上,從哪裡搶來的…”

 “…嘶!竟有此事?膚如凝脂,該是怎樣的雪白滑膩,君上他真有艷福!”

 李知樂也是羨慕嫉妒恨,一邊暗怒,一邊又忖道為何這個人不是我?

 “可嘆君上年紀輕輕,就被美色所迷,這一年未處理政事,此非吾國之福。”

 “可畢竟是那中央皇朝的督帥,將其強納為側妃,真的妥當?”

 “天高皇帝遠,怕什麼?”

 “怪不得,最近市面上,有些物資緊俏,怕是君上,在準備納妃之禮吧?”

 “嘿嘿!此事我聽說過一些,不過卻是另一種說法,非是君上,要強納那位女督帥為妃,而是此女,看中了君上的一表人才,那日上山強搶不成後,就情願委身…”

 李知樂雙目微赤,再忍耐不住,猛地一掌,拍在了桌案上。

 真力勃發,立時『轟』的一聲,將這木桌,拍成了粉碎。

 也使整個酒樓一寂,安靜了下來,周圍視線,也盡都往這邊注目,充滿著詫異之色。

 李知樂亦是冷冷地掃視著四周,想要對這些人發作,卻又知這酒樓之內,多半是無知草民。

 只得是一聲冷哼,直接丟下一枚金餅,算是賠償,接著就大步走出了酒類之外。

 那銀甲騎士,也隨後跟出,焦灼勸道:“統領,此事還是從長計議為好,不可衝動!我看先還是稟知京都,兵部與幾位大帥,自有計議。督帥乃是簡在帝心之人,陛下必定饒不了這乾天山…”

 李知樂卻不說話,連續幾個深呼吸,才使心緒平復了下來。

 而後下一瞬,就又愕然看向了天空,只見一片片的雪花,正飄舞著落下。

 下雪了?六月飛雪,這怎麼可能?

 李知樂旋即又是神情一黯,透著幾分傷感之意。

 忖道這蒼天,難道也知我之意麼?這心境之內,也是一般的淒涼如雪。

 大商皇朝京都皇京城,此時也同樣是大雪紛飛,地面屋宇,都已是有二尺積雪,把整個皇京城,染成了一片雪白。

 那風華宮聽政閣內,黃袍老者卻少見的,未去處理政務,而是步出了這閣樓之外,站在屋檐下的走道上,看著外面的雪景。只見整片御花園,都已是素白色,那本來正綻放的各色花朵,此刻則彷彿是冰雪雕處來的花兒一般,別有一番動人景致。

 “六月飛雪…”

 老者卻無心去欣賞,反而是眉頭緊緊蹙起:“可是朕的治下,有什麼冤情,使天道感應?”

 旁邊處站著的,正是內侍少監高若。此時聞言,下意識的就是一驚,旋即就笑著答道:“怎麼可能?陛下這些年勵精圖治,拔崛諸多君子,立於朝堂。論到吏治清明,我大商朝除了太宗太祖之外,無過於陛下在位這些年。大理寺,御史臺與刑部的幾位大人,都是頗有聲名的清廉大儒,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冤情?國師先前,不是已經讓人傳訊,說是此番天兆,與我大商無太大關聯,似乎是因我雲界本源被干擾,才引動天變。詳細緣故,他還在查…”

 皇袍老者,卻依舊是面色陰沉,並不因高若的寬慰,而有所心安。

 “雪高二尺,這雪再繼續下去,怕是要成雪災,朕恐國內子民,今年會顆粒無收。”

 高若神情一怔,接著臉上,全是感動之色。

 “陛下,我大商朝自陛下理政之後,歷年皆有結餘,倉廩豐盛,國有三年積糧,儲錢億萬,即便真有雪災,也可從容應對,有足夠賑災之資。陛下時時不忘萬民,實是仁德之君,若叫那些子民得知,必定更敬仰萬分。”

 “仁德麼?”

 老者卻一聲自嘲,看向了手心,一團氣息從內浮起,現出金黃之色。

 大商朝的皇道秘武,名喚『龍帝九御訣』,有十二個階位,而他也是大商諸代之中,第二位,把這門功法,修行到第十二階境界之人,功行之深,甚至超越了太祖,在世之時。

 即便是神境強者,也需在他面前,俯首稱臣!

 也被理政,稱讚為大商朝的中興之主,是聖君在位。

 這些年在位,確實是力挽狂瀾,勵精圖治,不曾有半分怠懈…少年登極之後,咬著牙,總算把大商朝這條處處漏水的大船,一點點的修補好。

 可即便如此,老者卻知自己,也遠算不上是什麼聖君?

 與上古時代那些所謂的聖皇,實在差的太遠。

 雖是自己看不見,他卻知自己凝聚的皇道之氣中,其實還有著諸多雜色,比他那些祖輩們要強,卻也強的有限。

 甚至幾次三番,他都從國師,從那幾位身具異能的供奉眼中,看到了惋惜之色。

 “太傅啊太傅,你昔年教朕,為君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遠小人,親君子,要信奉儒家治國之道,要勤政,要體恤民力,要輕徭役薄稅賦。說是上好禮,則民莫敢不敬;上好義,則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則民莫敢不用情。這些朕自問,都是做到了,可為何在天道眼中,朕仍不過一介庸主?為何這大商,仍是國運動搖?是朕錯了,還是儒家的道,本就不對?”

 眼神陰翳,老者的神情,也漸漸透出幾分厲色,驀地雙拳一握,只聽『篷』的一聲悶響。

 這一霎那,皇袍老者的身前,整整十萬丈方圓之地,都是雪塵飛散,所有草木花葉,也都散為齏粉。

 那內侍少監高若見狀,目光頓時一縮,額頭上是冷汗淋漓,卻不敢走開,反而是俯身拜下道:“請陛下息怒!”

 老者本來是仿如入魔一般,神情猙獰,聞得高若之眼,立時一醒,又恢復了平靜。

 “起來吧!是朕失態了!”

 微一拂袖,看來大雪已然漸漸停下,皇袍老者心中稍安,是再不欲在此多留,正要轉身步入閣內,卻見那一片狼藉的御花園邊緣,竟是躺著幾具殘破屍骸。

 那園中飄散的雪塵內,亦有些血痕,似乎是身軀,也被徹底震碎。

 老者蹙了蹙眉,就不去在意,閹人,天子家奴而已,死了也就死了。

 “讓人厚葬,死者家人,需厚加撫恤。”

 如此處置,已是大恩。

 隨口吩咐了一句,老者徑自走入那樓閣之中,卻見此間,已是有幾十本金色奏折,懸浮在兩側窗旁。

 那高若也不待他吩咐,就把這些奏折一一取來,正欲房在那御書案之上,卻見老者疲憊的揮了揮手。

 高若立時會意,將其中一本,翻了開來,只是看了一眼,就面色古怪無比,接著又忙翻開下一本,之後眼神,就更是怪異。

 老者此時,也察覺這高若的神情有異,挑了挑眉,語氣平淡無波道:“這些奏章,怎麼不讀出來?”

 高若並不答話,又連續幾本奏折翻開來看,直到老者的目中,含著幾分不耐之色,才俯身答道:“陛下,這些奏章內容都是相同,我大商境內,數十餘州,都是同時大雪,也不止我大商,中央雲陸其餘邊地,四陸十二島,都是大雪漫天。甚至那十大聖地,十九靈府,甚至五穹境之中也無一例外…”

 皇袍老人聞言,也是一陣錯愕,面含不解之色。

 這五陸十二島,也就罷了,可這聖地靈府,甚至穹境,其實都是半獨立於天地之外,怎會也有大雪瀰漫?

 國師雖曾言及,這次不會影響國運,他卻怎能不擔憂?

 正陷入深思,高若卻又翻到了另一本奏折,而後雙眸微縮道:“陛下,今日伽難洞、兩界山明妙寺、白馬寺、相國寺等諸多佛寺之中,如元始古佛,橫三世佛,豎三世佛、毗盧遮那佛,等諸多佛像,都是搖動不休,更大放光明,據說所有佛寺,都是北牆崩塌,無一例外。”

 老者神情再怔,片刻之後,卻是放下心來:“這麼說來,此次天變,是與佛家有關?”

 在一旁靜坐的起居舍人,此時已開始默然書寫,在起居注上寫下「元辰二十七年六月十三,皇京大雪,陛下心憂雪厚成災,竟至失態,後至雪停,聞得雲界大雪,諸寺異變,帝心始安」幾行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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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三章 黑白二洞

 靜室之內,宗守的身周,此刻那黑白二色,已經是徹底消退。

 可在其身周,卻多出了兩圈光環,忽明忽暗,在變幻不定。

 渾身上下的肌膚血肉,也未停止過變化,忽而是徹底冰住,忽而是水汽蒸騰。

 可在肌膚之內,卻是另一種情形,血管裡氣血沖湧,輪脈中內息湧動。

 幾乎所有的精氣,都匯向那眉心處的神霄穴。

 宗守則心念冥冥,近乎於無思無想,哪怕是體內,那寒熱轉換,萬蟻噬心般的痛楚,也無法將他的心神驚醒。

 而在那元魂深處,那黑白二洞的變化,已經到了極致。

 十八張真籙,十八條地脈,都在配合著黑洞,瘋狂的抽取著天地之靈,急速的壯大著。

 還有那化身黑白二洞的兩大魂海漩渦,也隨之而變幻。

 並未再擴大,反而是凝縮了不少,卻更顯得是暗不見底,明亮熾熱。

 整個元魂,也在升華,所有的魂念,都在不斷的再生、分裂、膨脹。

 其本源也在不停變化,本就是已經被天鏡照魂之術,日日灸烤到轉陽,甚至不遜於那些日游靈師。

 此時那陽性,卻在往更深層次轉化,不顯灸人,反而是有種溫潤如玉的感覺,不冷不熱。

 沒有了最初始時的陰寒,卻也沒有剛轉陽之後的灸熱。

 在神魂的邊緣,那些破碎的痕隙,也在漸漸的癒合。

 而九重金塔,也不知何時,沉到了那黑白二洞之間,吸取著這兩大漩渦,轉化後的精純靈能,散發著絲絲毫芒,充斥著整個魂海。

 下方則仍舊鎮壓著那口『元一魂劍』,劍身以金色為主,不過此時,劍身兩側,卻多了一黑一白,兩種氣息。

 也因那九重塔鎮壓之故,使那些金黃之氣,始終無法擴散開來,那條龍紋,也始終只能局限於劍身之內。

 也不知過了多久,宗守才從那渾然忘我之境,驟然清醒,內觀元魂,心中先是一股欣然之意,騰起胸內。

 十日蘊養,總算是使這黑白二洞的粗坯,與他魂海徹底結合,不分彼此,整個元魂,也到了最佳的狀態。

 緊接著,卻又心神一凝,全神灌注。

 蘊養完成,也就意味著,這最後一步,可以開始了!

 隨著心念一起,宗守的元神每一個角落,竟都開始自發燃燒,騰起了熊熊『心焰』。

 以琉璃火烈與暗極寒元二珠為核心的黑白二洞,也開始了環繞旋動,速度越來越快。

 而整個元魂,也都在急速的凝縮著,那所有的魂識,此刻也是不斷的被強行壓縮,似乎要藉此掙脫,這天地間的某種無形束縛。

 宗守的心念間,則是不停的以意識觀想,那黑白二洞的形態特徵。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的魂海,忽的是再次炸開,由極度凝聚,轉為瘋狂的向外膨脹,彷彿是徹底爆炸了開來。

 元魂核心,只這一瞬之間,就膨脹了近百倍有餘,顯得是寬闊無比。

 而那互相纏繞的黑白二洞,也彼此分離開來,距離也同樣是以前的百倍之多,彼此是井水不犯河水,卻又彼此緊密聯繫著。

 黑洞不斷的吞吸,白洞則不絕的綻放光華,兩者之間,又形成了循環。

 只是有些出人意料的,是在這黑白二洞的四周,此時卻是現出了無量的星辰,星星點點,璀璨無比。

 也就在這一霎那,宗守身處的靜室,是再次一變。

 無邊之暗,熾白之光,從他的身周發散。

 以前是局限於靜室之內,此時卻徹底透出了壁壘,遮掩住整片天際。

 靜室之外,弱水與宗原,正是面對面的端坐著,雙目緊閉,眼觀鼻,鼻觀心。

 只留下幾道心念,時時刻刻,關注著那靜室之內的動靜。

 身為護法,自然就有此責,除了在靈師施展靈法與修行時,護衛其安全之外,有時候,還需輔助靈師修行。

 旁邊還坐著一人,卻是趙嫣然,同樣居於靜室之外,卻是大汗淋漓,濕透了重衣。

 以反轉鼎胎法,在宗守體內留下的那枚種子,正潮湧一般,把一波波的精純的魂力,反哺過來,又將她的部分血氣精華,強行抽取了過去。

 不過那元魂,依然還在急速的增長,這短短十日的收獲,就相當於她兩年的苦修。

 而那魂海中,借助反轉鼎胎法,聚結的十五枚真符靈禁,也在膨脹。

 十五條靈脈中,剩下的那四條,更是在這半日間,就一一凝聚,徹底齊備。

 被壓制了許久的神魂修為,亦開始了鬆動,有了突破的跡象。

 每一樣變化,都令她欣喜莫名,知曉自己,此刻即便是那道胎種子,停止了灌輸,魂力再無增長,估計也最多十日之間,她就可突破到日游之境。

 唯一使趙嫣然,感覺有些難受的,是她的神魂之中,此時正一半是熾熱如炎,一般是冰寒徹骨。

 也不知宗守,到底是修行了什麼樣的秘術,竟可以通過那道胎種子,影響到她的元魂。

 苦苦支撐著,趙嫣然忽的是只覺自己的耳旁,傳來一聲轟鳴震響,元魂之內,毫無預兆的一顆顆星辰閃現,一點黑影,一點熾白,也突兀的出現。

 趙嫣然先是怔然了片刻,一瞬之後,就猛地了悟。

 知曉宗守,已經是徹底破開了六階枷鎖,進入到了七階還陽之境。

 由『地境』徹底邁入了『天境』。

 接著又只覺是頭皮發麻,自己魂海之內的這些變幻,似乎是傳聞中的『元魂投影』?

 可這不是佛教之法麼?為何會出現在自己身上?

 傳聞佛家,最常見的修行之法,就是時時念誦尊佛傳下的諸多經文,觀想其法。當修為達到一定境界,心念與尊佛諧一,就會在元魂之中,形成這些尊佛的法相投影,進而可施展出一些特有的秘術。

 雖無法聚結出屬於自身的法相,也無法攀升到最高至境,卻往往威能浩大,修行極速。

 譬如那掌握過去、現在、未來的縱三世佛,掌握空間的釋迦牟尼、不動與阿彌陀,掌握『源一』的元始古佛,有大日神通的…盧遮那,掌握著部分因果之道的報身佛與應身佛。

 其法相,莫不是世間巔峰的神通大能,哪怕只得其一二投影,也可掌無邊之威。

 …可這所謂『佛尊』畢竟都是傳聞中的至境強者!

 那個小子,到底是修行的什麼冥想術?又到底是什麼樣的秘法?竟然能夠通過道胎,在自己魂海之內,形成『元魂投影』?

 就在趙嫣然,只覺是不可思議之時,宗弱水與宗原,也同樣是睜開了眼,神情錯愕。

 互相對視了之後,才發現對方,同樣滿含著訝然之色。

 都只覺是自己的血脈之中,忽然間多了一些東西,說不清,道不明,只覺是令人心悸、恐怖、又覺無比的歡欣鼓舞。

 弱水凝思了片刻。才疑惑地開口:“可是天狐血脈?是否感覺多了些什麼?”

 宗原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也是同樣,而後就皺著眉,注目著旁邊的靜室。

 應該是不會錯了,這種奇異不明的力量,九成九的可能,是來自他體內的『七尾天狐』血脈。

 而且若不出意料,必然是與裡面正在閉關,衝擊七階的宗守有關。

 他與弱水二人出自同族,血脈雖已是疏遠,可源頭卻都是一樣,都是七尾宗氏之後。

 即便是同樣的情況,那麼源頭,也只能在同族之內尋覓。

 而嫌疑最大的,就是宗守。

 只是心中,卻是有些驚疑,宗守到底是做了什麼?竟然可使血脈提升,甚至可由此『上溯』?

 甚至使身為同族遠親的他們,血脈也被影響?

 這血脈變化,若能覺醒,那就是類似精獸通過血脈,傳承的天生『神通』…

 可那種情形,也只有傳說中的圣境強者,還有那些巔峰強者,才能辦到。

 就譬如君上的母家,佔據八百世界的陸氏,所傳承的『焚空之血』。據說所祖上,就曾在兩萬載前,連續出現過六位聖境,一位至境!

 把這焚空血脈,強化到了極致!

 面面相覷,宗原弱水的面上,都是滿臉的疑惑之色。

 而下一須臾,二人便只覺眼前忽然一暗,再無法目視,身周森冷無比,所有的天地之靈,都被一股巨大吸力,抽取了過去,也無有任何光線,能夠投入到他們眼眸之內,甚至把自己的靈識,全力張開,也是無用。

 不由更是一驚,竟差點為之慌張失措,這種情形,他二人還是首次遇見。

 幾乎是同一時間,正在藏經乙樓之內,看著師若蘭靜坐修行的韓方,也是白眉一挑,臉上的慈祥之色,驟然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了錯愕與凝然。

 毫不猶豫地起身,只是一個跨步,就踏破了時空,到了藏經樓外,而後是立於整個穹境的最高處,往下方望著。

 卻也是同樣是毫無所得,只覺這整個穹境,徹底分成了黑白二色。

 一邊是黑暗如墨,所有的光,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一邊則是明亮熾白,那浩瀚之光,把填充了一切,也把所有的視線,都排斥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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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四章 無量無盡

 韓方如此,蒼生道的其餘人就更是不堪,學宮十幾個講經堂內,那些弟子雖還算鎮靜,卻已然是現出幾分慌亂無助之色。

 “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個聲音忽然響起,韓方轉過頭,恰見韋天從附近,探空而至。

 韓方不由是鬆了一口,搖了搖頭道:“我亦不知!”

 忖道有兩位神境強者坐鎮,無論什麼變故,都可應付了。

 這可不是在雲界之內,修為被束縛,而是在那界河之中,借助穹境之助,他與韋天,都可有十成十的戰力。

 又把靈識探開,特意往那甲字第一院方向,瀰漫過去。

 須臾之後,心中是再一次驚悚,只覺自己的靈念,方一靠近那個院落十丈,就徹底失去了聯繫。

 那一絲絲的靈識,赫然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徹底『吞噬』!

 而其餘的靈念,也有失控的症狀。

 韓方眸光一縮,是毫不猶豫的,把自己意念收束了回來。

 再看韋天,只見對方,也同樣是滿臉的駭異之色,面色微白,似乎是吃了一點小虧。

 面面相覷了一眼,韋天接著是滿眼疑惑的開口。

 “應該是那宗守不錯了!不知這傢伙,是施展了何等秘術…?”

 “不是秘術,應該是神通!”

 韓方再搖了搖頭,面色雖平靜,心中卻如驚濤駭浪:“這些時日,宗守師弟,都在研究佛家的法相之道,似乎在準備走法相一途,突破七階還陽境界!”

 “果真?”

 韋天挑了挑眉,也沒去問韓方,為何宗守,能在七階,就聚結出法相,畢竟這事實,已經擺在他眼前。

 凝思了片刻,韋天又看向了下方。

 “可這種法相,為何我從未聽說過?無量之光,無盡之暗,天地之間,竟有這等樣的大道?你我皆是神境,靈識等同化身,居然也能吞噬,實在不可思議。”

 仔細感知,那損失的幾分靈念,應該是永久的損害,居然都再無法恢復。

 韓方的眸中,此時也是若有所思,而後望著那甲字第一院方向,沉吟著道:“的確是不可能!除非是這門神通大道,法則直指根本,遠遠凌駕於你我之上…”

 說到這句,二人都是再次一驚,目透銳芒的,又一次對視。

 思來想去,應該也只有這個可能了。

 “韋師兄就不覺得,這眼前情形,仿似道家的太極圖?”

 韋天注目細望,果見這眼前的情形,的確仿似是一個太極圖。

 在那核心處,是無邊之暗,無量之光,可在那外圍,當光線散開之後,又受那暗的一面影響,光線開始扭曲旋繞,二者間,形成了一個循環。

 的確有些似道家的陰陽魚圖,只是立體化了而已。

 而那甲字第一院附近,就是陰陽魚的魚眼,不過似是而非,又彷彿是缺了什麼。

 韋天倒吸了一口寒氣,半晌之後,才『嘖』的一聲道:“雖不知到底是什麼樣的大道,什麼樣的法相,能吞噬我韋天神念,卻必定非同小可,只是看著就覺不凡,這一次那魏師弟,到底是給我蒼生道,尋來了一個什麼樣的怪胎?罷了,今日這黑鍋,就由我韋天來背…”

 那韓方卻默然無語,心中思緒,久久未能平復。

 他屢次三番,都在勸宗守,放棄法相之途,也想不到宗守的吞元秘術,到底適合什麼樣的法相。

 卻就在他準備看那小子徹底失敗絕望,來向他求助的時候,這宗守,居然給了他如此大的驚喜。

 不但成功聚結出法相,而且多半是這世界,最核心的大道法則。

 聽到最後一句,韓方才清醒了過來,理所當然的,微一頷首道:“原就該如此!師兄哪裡不好試展道法,偏要在我蒼生穹境之內亂來,你這人,實在太不靠譜…”

 韋天眉頭一挑,接著是悶哼一聲,默默無語。

 …無量之光,無盡之暗!

 這樣的黑鍋,他背的是心甘情願。

 蒼生道之內,以這世界核心大道,為道基根本之人,宗守是第四位。

 怪不得,在那玄命金冊之上,這位的名字,突兀間上升一位。

 接著又想起不久之前,那場突兀其來的大雪,世間所有佛寺,都北牆傾塌。

 韋天的臉上,異色頓時更為濃厚。

 北為尊位,所有天子,所有神位,都是坐北朝南,牆則是為分隔內外,圍護擋風而砌。

 這種預兆,莫非是他們蒼生道,挖了這佛家的牆角?

 甲字第一院,那間靜室之內,宗守正是歡欣無比,隨著元魂,從軀體之內騰空而起。

 那黑白二洞,在顯化於身軀之上,只一瞬間,就把這靜室,徹底化為齏粉。

 在宗守意念中,就彷彿一黑一白,兩團大日,高懸於半空。

 好在他心知宗原弱水幾人,就在附近不遠,始終是小心克制著,未傷到他們。

 也在這霎那間,那化身黑洞的暗極寒元珠,捕捉到了幾絲靈識。

 “好精純的魂念…”

 略略一想,宗守就知這些魂念,必定是來自韓方。

 蒼生穹境中人,論到實力之強,莫過於這老頭。

 不過當他這心念一轉的時候,這些念頭,就已經被黑白二洞,十幾個循環,便將裡面的印跡抹消。

 …是徹徹底底的抹去!毫無半分殘餘的意識,純淨無比。

 此時即便是他想退還,也退不回去,宗守也懶得跟這位師兄客氣,直接把這幾點魂念,融入到了自己的魂海之中。

 一霎那間,那魂海就再次暴漲、膨脹,黑白二洞周圍的所有星光,都更為璀璨,更是耀眼,數目也在這一霎那,增加了數倍。

 金、木、水、火、土、霆、雷、巽、運、疊、吞、淨、幻、陰、陽、乾、坤、宙…

 十八道真符,懸於那黑白二洞之間,一個個金光燦爛。

 還有那八尾天狐、雷鸞與火焰圖案,也更是鮮明。

 就彷彿是一個個巨大的圖騰,存在於這片虛空之內。

 此時他的魂力,是前所未有的強大,幾乎將大半的蒼生穹境,都籠罩在內。

 宗守目光,卻只稍稍迷幻,就清醒過來,他在修行上,勇猛精進,半分都不敢停滯,不敢耽誤。

 不過之所以這般執著的追求力量,卻都只是為登上劍道巔峰,不會為這虛假的強大所迷。

 再繼續感知了片刻,心中就又騰起了幾分歡喜之意。

 “原來這靈華玉髓,有如此異能。”

 怪不得,龍影會說這靈華玉髓,能夠助他突破天人之障的天障。

 靈師九階,也可劃入到人地天三境之中,卻也另有一種稱呼,分為通靈期,御器期,控靈期。

 靈師初入修行,前三階,魂力極弱,只能使用與制作符籙,以及一些威力極小的道法,故此是通靈期。中三階是御器,可御使靈器,最後三階,是控靈期,也就是天境,能夠以強橫魂力,操縱四方之靈。

 而踏入仙道之後,那第四境靈境,便已與武修,漸漸殊路同歸。

 可感應通曉部分天地靈能的構造,更有效的加以利用,自身更相當於一個巨大靈脈,自給自足。

 自然也就使靈法秘術與武修功法的威能,更提升百倍!

 而這靈華玉髓,不但可強化靈脈,也能使他更清晰的,感知那四方之靈。

 使服用之人,可提前掌握,靈境修士的部分手段。

 而他的天人之障的天障,就在突破九階,踏入仙道之門前,有一個比之先前人障,更堅固十倍的門檻。

 提前了解,那靈境修者的手段,的確可助他突破天障!

 隨著宗守心念一起,一道熾熱火箭,驀地虛空成就,把聚攏的天地之靈,都重新排列的一番。

 然後這普普通通的三階火箭術,氣息就在瘋狂攀升,核心處的火炎,更化作了熾白之色。

 竟是硬生生的,把這門三階靈法,提升到了五階!

 這便是靈境!哪怕是最初淺的靈法,在他們手中,威能也是不弱。

 宗守此時,也只是得了部分能力而已,而且改造的速度極慢,未熟練之前,根本就不能實用,真正踏入到仙道境界之人,比他此時,要強百倍!

 此時他距離脫殼而出,已經有數十息時光。

 宗守也終是漸漸的,把這的龐大無比的魂海,徹底納入到自己的掌控之中。

 先前是身不由己,元神自發的,就脫出了體竅,而後黑白二洞,又把整個蒼生穹境都籠罩在內。

 眼下既然能夠自己控制,宗守就再不願這般繼續下去。

 若非是不得已,他是雅不願,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彷彿是生恐世人不知一般。

 心念再起,那籠罩天地的黑白二色,就開始迅速收束回縮。

 而那兩團『黑白大日』也各自一旋,就重新從宗守的後腦鑽入,不見了蹤影。

 眼見著這蒼生穹境,漸漸的恢復如常,宗守接著卻心中微動,此時他的魂力之渾厚,已不亞於八階。

 十八真符,都餘力十足,黑白大日,也強橫的不可思議,卻不知,是否能借其之力,塑體化形?

 這想法一起,就再不可壓抑,而宗守也是說做就做,直接就以十八道真符靈禁為核心,塑造形體,那黑白大日,也各自一黑一白,兩道光影投下,遙遙照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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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五章 戰上一場

 當籠罩穹境的黑白二色,都徹底的消退。

 在第七講經堂內,袁飛才徹底鎮靜了下來。

 此處的蒼生道弟子,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可能做不到源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卻都能在危急之時,盡力維持著鎮靜。

 故此方才,雖是無法視物,靈識也完全無法探開之時,也無人慌張失措,都是靜靜的坐於原地等候。

 不過當異像,徹底消退,卻不免是三五成群的,互相議論紛紛。

 “這到底怎麼回事?先是無緣無故的大雪,接著又是這白光,蒼生穹境裡的怪事,怎麼一樁連著一樁?”

 “我看至少也是五階以上『法階』級別的靈法,甚至『仙階』都有可能…”

 “能吞噬靈識,階位必定不會太低!”

 “剛才總感覺有些心慌,不知諸位是否也是這般感覺?”

 “那光太強,差點就把我的眼刺瞎。”

 袁飛也同樣只覺是眼睛一陣刺痛,這第七講經殿,在須臾間就被白光籠罩,不但無法目視,更刺眼無比。

 若非他及時閉目,被這光傷到,必定三日之中,再無法視物。

 周圍處,那灸熱的高溫,同樣是令人不適,還有那胸中的心悸跳動之感,使人是忐忑不安。

 心中也在愕然,到底是誰,弄出這樣的動靜?而下一刻,便聽虛空,一個聲音響起。

 “勿驚!有宗門神境長輩,試演靈陣,稍有失控,爾等可各安其位,不得驚惶…”

 聲音落下,這講經堂的諸多弟子,都是一陣恍然。

 “果然,原來是靈陣。”

 “我穹境之中,居然有神境強者在…”

 “這也是理所當然,如今我穹境之外,那麼多人,未嘗就沒有欲對我蒼生道不利,心居叵測之人,有神境強者坐鎮,才可保萬全。”

 “話說回來,也不知那絕欲,到底要等到何時,已經十天了,宗門怎麼也不出面驅逐?”

 “怎好驅趕?人家光明正大的上門挑戰,以我之見,那談秋即便不應戰,也總該現身一次。”

 話題逐漸引開,袁飛的面色,則是微含冷哂之意,若換作是他,他也不會貿然與那絕欲一戰。

 正這般想著,卻忽的神情微變,只覺一股魂壓,忽然四面八方瀰漫,籠罩了過來。

 這魂壓不強,也稱不上是浩瀚,可即便是他這樣的七階巔峰,也是為之稍覺吃力。

 感覺自己的魂念,徹底僵住,被其壓迫到,只覺是凝滯無比,無法自如的催使。

 負責授課的講師,乃是一位靈境修士,此時也是微微凝眉,看向了東面,那個方向,似乎正是學宮弟子,住宿之所。

 此時其餘聽課之人,凡是實力達至七階的強者,也都有所覺,紛紛循著那魂壓來源處,追溯而去。

 而後那驚呼之聲,就又在這講經殿內,紛紛響起。

 “是甲字第一院!”

 “似乎是談秋!這情形,應該是晉階了…”

 “這是在塑體化形,怎麼可能?難道說,他是一步就跨入八階巔峰?”

 “即便八階,也沒這樣的威壓,到底怎麼回事?”

 雖無法目視,可眾人的靈念末端處,卻只覺一個無比輝煌的存在,正是在聚結成型。

 不寒不熱的氣息,純以魂念,慢慢的凝聚成一個人形,五官清楚,恰好是宗守的模樣。

 並不算是很強,只有八階的程度,卻使所有人,都感覺是無法靠近,被隱隱壓制著。

 心念之內,竟都感覺到幾許畏意,便連對天地之靈的操控,似乎也被隔離了開來。

 彷彿這已快聚成真形的元魂,本就該高高在上,俯視著他們。

 袁飛則只覺是一陣怔忡,這第七講經堂,距離那甲子第一院,至少也有兩萬餘丈!

 距離如此遙遠,卻依然是能將他這樣的七階巔峰,壓制到這種程度,就只有一個可能…

 那就是這宗守的本源核心,在本質上,遠遠凌駕於袁飛之上!

 “一年不鳴,結果卻一鳴驚人麼?”

 “即便是還沒真正踏入到第八階塑體,可對他而言,八階、九階,只怕都無障礙,只需凝聚出足夠天符,自可水到渠成。”

 “也不知這談秋,怎麼辦到的…”

 “這次首席之位,怕是名至實歸!”

 “真不知此子的道基本源,到底為何,居然如此霸道!”

 那位靈境講師,也同樣眉心緊皺,似乎也在為那遠處傳來的變化而不解。

 隨著時間推移,那院落半空上的身影,也越來越清晰,五官分明,身上甚至還有著『衣袍』栩栩如生。

 袁飛正面色蒼白之際,耳旁卻又是一個雄渾清朗的聲音,忽然在穹境之中響徹:“談秋!我絕欲抱萬分誠意而來,只為請教劍術,磨練劍道,汝不敢應戰,實在妄稱劍者!”

 竟是絕欲,也不知施展了何等樣的法門,居然穿透了外面的靈陣,把聲音直透入穹境空間。

 回響震蕩,久久不息,而下一刻,就聽談秋的魂體,忽然傳出一聲輕笑。

 “既如此,那你我就戰上一場便是!”

 似乎還不適應,以魂體發音,有些雜聲混雜,可到最後半句時,卻已恢復了清朗。

 而整個蒼生道宮,則立時是一陣騷然,而這第七講經堂內,所有聽課的弟子,都是或驚喜,或期待,或擔憂。

 袁飛則是愁眉不解,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喜的是盼了這麼多天,談秋終於出戰,憂的是只短短十日不到,這談秋居然就突破了。

 不但能化出真形,魂力之強,更不在八階靈師之下!

 難道這一次,還真能夠戰絕欲而勝之?

 怎麼可能?

 自我安慰的一笑,袁飛的面色,卻更是蒼白。

 宗守此刻,卻是毫無雜念,在半空中揮了揮手,踢了踢腿,只覺是莫不如意。

 據說靈師九階,化成真形之後,除了沒有真實血肉之外,就與真人相當,無有太多區別。

 今日親身體會,果然是如此,只是力量,差了同階的武修,不止一籌。

 不過此時他的身上,卻也足足有著四千萬斤的力量,與身擁兩條天脈,七階中期的武修比,也毫不遜色。

 應付此戰,足夠了!

 神念一動,那下方的陰火劍,就『嗆啷』一聲,驀地脫鞘而出,凌空飛起。

 又朝著下方的宗原弱水看了一眼,那晗曦此時,也從大袖之中飛出,正神情複雜的上望。

 說來奇怪,這聖火蟻后的面上,居然也能顯出如此豐富的表情。

 —驚異,不甘,畏服,幾種神情,混合在一處,在那目中全都清晰顯現了出來。

 除此之外,更多了一絲恭敬,一絲小心翼翼,這是以前,從來都沒有過。

 “小心為我護法!守住我肉身…”

 微微一笑,宗守隨口吩咐了一句,便直接御劍而起,帶起一道光輝劍芒,如流星一般,往那蒼生穹境之外,直墜而去。

 這一霎那,無論是那些低階的弟子,還是仍高居於穹境高空的韓方韋天,都是不自禁的紛紛注目。

 衝出了穹境,至那時空間隙之內,只見此處,也還是一片黑暗,宗守帶著那劍光墜落,直接便降至那絕欲身前。

 也就在這一霎那,一股磅礴浩瀚的劍意,忽然向四方凌壓。

 有如源山之臨,橫壓四方,強橫無匹,也霸道之極!

 一霎那間,此處二十萬丈方圓之內,所有的六階靈師,都是面色蒼白的,從搖晃不穩的靈器之上紛紛栽落。

 大半的七階修士,亦是紛紛謹慎的,把身形放低,收起了靈器,不敢懸空,面上都微現冷汗,靈念也無法探開。

 明明只是八階左右的魂力而已,卻是壓得徹底,近三百數目的七階巔峰,都近乎是俯首稱臣!

 不止是因這劍意,也來源那魂念,近乎本源的壓迫。

 只有那些八階九階的武修靈師,直接選擇了與之對抗,一些火氣大的,更是直接以魂念反攻而回。

 可天空中的人影,卻全不受其影響,那劍意,依然是輝煌如龍!

 而當落定之後,宗守的劍,也直接便遙指絕欲。

 “蒼生談秋,絕兄請出劍便是!”

 那身形立定,宗守整個人就彷彿是徹底融入了這片空間,又彷彿是反過來,『掌控』著這片時空間隙,與他手中的劍,合而為一,壓迫而至!

 當話音落時,那所有在此處等候的修士,就都是一陣轟然。

 “他就是談秋?怎麼好似已經塑體?”

 “傳聞此人,不是還未突破六階?”

 “劍意之極,果然是劍意之極!與那乾天山妖王宗守,不相上下!”

 這數息之間,幾乎大半人,都是面色稍稍發白。

 無論是這一戰的結果如何,就憑方才,宗守降臨時,那威壓此處數千修士之威,就足可使此子之名,再上層樓。

 蒼生道威名不落,也的確是天才輩出!

 “你是談秋?”

 絕欲上下看了宗守一眼,只覺對方的五官,雖是分明,風姿淡雅出塵,卻出奇的,無論他怎麼在腦內記憶,都記不下來,也無法組合。

 乾脆放棄,絕欲心神只專注於宗守手中的劍,那強橫劍意,竟然便連他,此時也只能勉力對抗。

 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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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六章 巔峰劍戰

 “你這是什麼劍意?”

 只驚怔了片刻,絕欲就已是回過神,眼眸之中,反而是浮起絲絲喜意。

 更多的是疑惑,宗守的這種武道意念,他從未見過,可跟腳之強,卻甚至還更在他的大破滅劍之上!

 “元一大無相劍!”

 宗守是毫不在意的隨口答著,說到那『大無相』三字,更有些自得。

 若說之前這門劍術,還只是徒具其形,那麼此刻,他以元神來施展,卻是名副其實。

 神魂中五行具備,乾坤俱在,風雷光暗,都不曾有缺,真正是無論什麼樣的劍術,什麼樣的功法,都能模擬。

 也更期待,這門劍術,能在今日升華。

 “大無相?是你自創?”

 絕欲只一轉念,就知這多半便是談秋一年半之前,之黑靈谷擊敗季靈子的那門劍術,與佛家的小無相怕是有些關聯,只是一個小,一個大,倒是野心勃勃。

 接著又審視著宗守全身,而後眉頭一皺。

 “你非劍修,所修亦非劍魂之道,以神魂來戰,談秋你是欲辱我?”

 “我武道修為才只六階,莫非劍公子,是要我用那肉身來戰不成?”

 那絕欲的神情,頓時一愕,宗守卻已經是有些不耐,心中戰意,已不可壓抑!

 “廢話少說,我動手了,注意!”

 意字方落,手中的劍光,就已經騰起,恰是初雪那第一劍,輕靈飄逸,如天外飛仙!

 百丈之間,不到千分之一個彈指,就已跨過!

 看在那曾經見過這一劍之人,卻又是另一種感覺。

 真正如天外降臨,不似人間之劍,明明劍路,就是直來直去,感覺卻是異常的空靈,彷彿能變化千萬,捉摸不到半分痕跡!

 絕欲的瞳孔縮了縮,而後猛地道了聲『好』字,手中新換的黑色闊劍,也驀地透出千丈黑芒,無量的黑潮,憑空而起。

 若說宗守此刻的劍,是靈動,是近乎魔幻的;那麼絕欲的劍,就是霸道,是厚重,劍勁暴虐,能摧毀一切!

 劍影尚未曾交擊,那武道意念,就已經轟然擊撞,無量的失控意念,四下裡激散而去!竟彷彿是化作了實質,如閃電一般,四下游走。

 一些倒霉的六階修士,都是悶哼一聲,口鼻間都噴出了血漿。

 便是七階,被這散亂的劍意衝擊之後,也都紛紛是臉色蒼白如紙。

 而後那八階之下,都是極其自覺的的,往後飛逃,離那二人,越遠越好,而後須臾,又只聽『鏗』的一聲輕鳴。

 就在宗守與絕欲立身之所,整片穩定的空間,竟然都是在崩潰!

 以劍光交擊處為核心,就彷彿是破碎之後的玻璃一般,一片片粉碎,大片的黑色波紋,四下瀰漫!

 二人存身在內,卻毫不在乎,攀升至巔峰的劍意,與這些空間裂隙,死死的對抗著!排斥著這些黑線靠近。

 那空間裂隙,卻是四下瀰漫開來,使這片時空間隙,在扭曲,在碎裂。

 此處數千餘人,都紛紛是面色發白,那些有宗派依靠,有長輩在的修士還有,自然有人出手護持,能夠安然存身。

 那些散修,卻都紛紛是面無人色,頭皮發麻。

 而此時那談秋絕欲,卻是全然不管不顧,已經在激鬥,宗守的一劍劍刺出,輕逸靈動,在黑色裂隙中穿梭;而那絕欲,也是毫不相讓,大絕滅劍意,帶著那浩瀚黑潮,不斷的嘗試著反擊。

 幾乎每一劍擊撞,都使此地,更兇險一分,使那空間風暴,更為狂暴。

 便在那些六階的散修,都近乎絕望的,眼看著自己,要被這些黑色裂隙,撕成粉碎之時。

 一股無邊無際般的磅礴之力,忽然蔓延而來,使附近所有空間,都再次穩固了下來。

 眾人愕然望去,接著便釋然,只見那蒼生宮主方文,已經帶著諸多蒼生道長老,步出了穹境,雖不知到底是誰出手,卻都感激的,朝著對面一禮,算是謝過。

 絕欲宗守卻是全無所覺,那一白一暗,兩道劍光,仍在不斷的交鋒、擊撞!

 一眨眼間,也不知對了多少次劍。

 那罡風與碎裂劍勁,都被這空間裂隙,全數吞噬。

 二人身處之地,也是兇險無比,一個不慎,就是徹底魂消魄喪。

 可當出劍之時,卻全沒半分遲疑,沒半分猶豫,近身激鬥,渾不以自身安危為意。

 兩種劍意,也在繼續攀升,在巔峰之上,再瘋狂攀升!

 絕欲是漸漸的,狂聲大笑,戰意激燃,只覺這一生,都少有這麼爽快過!

 “過癮!過癮!兩年來,今日這一戰,才最是爽快!十九靈府,十大聖地,百餘強者,卻都不如你一個談秋!絕欲認真了!後面的劍,我絕欲收不住…”

 話音落時,那黑色劍影,就忽然斜削,所有的黑潮,都猛地收束,循著一條玄妙無比的軌跡,橫削而去!

 所過之處,便是那些粗如巨蟒般的黑色裂隙,也被這劍影,生生的削斷,無法阻攔半分。

 宗守的眼眸,也是一亮,心念是激蕩萬分。

 這才是劍公子—絕欲!橫掃三千世界的無雙劍者!十日之前,對戰初雪,看來多半是未曾盡全力。

 這等絕殺劍術,從未見其使過!

 卻不驚反喜,這才是那個後世那些天才修者們嚮往萬分,恨不得早生數千年的神皇時代。

 英才輩出!群星璀璨!

 “正合我意!”

 宗守輕聲一笑,雖是魂軀,卻感覺體內彷彿似有熔巖,在流淌衝擊。

 那火陰劍,平舉身前,而後『叮』的一聲輕響,在十丈之外,劍光交織。

 宗守的身軀,稍稍後仰,就又止住,那斜斬過來的黑色闊劍,也猛地向後崩飛,黑色的氣潮,彷彿失控一般,再次擴散了開來。

 “這又是什麼劍術?”

 絕欲目光一凜,一揮一旋,黑色劍影就又臨空斬下,磅礡黑潮再聚,彷彿化作了一口千丈長的黑色巨劍。

 大絕滅劍,絕滅一切,自然也包括了空間!

 一聲震鳴,黑色劍影之下,整片空間,一縮一漲,就彷如被擠壓的皮球,而後就真的如玻璃一般,轟然粉碎,片片分離!

 卻只有宗守的劍與人,依舊安立原地。

 “元一陰劍!”

 又是一道劍影刺出,當劍光所至,那無數的空間碎片,就彷彿後世的錄影回放,一片片的倒飛而回,恢復了原狀,而劍光,也精確到了巔峰,又是在十丈外,擊在那黑色闊劍的劍脊處。

 又是『叮』的一聲尖銳輕鳴,那闊劍,也是再次倒崩而回,宗守亦向後,稍稍退出了半步!

 而此地數千人,都在十息之前,紛紛屏住了呼吸,有些駭然的,看著眼前一幕。

 雷動也同樣是默默,心裡的滋味,說不出的複雜。

 短短兩年,當年那個孤立無援的少年,就已經成長到的這等地步了麼?

 自己這個義兄,還真是被比下去了。

 “好劍術!攻的絕妙,守的也是匪夷所思!恨不得能以身代之!”

 一聲驚嘆之聲傳至,絕欲不用去看,就知這是與三絕劍齊名於世的刀君李無回!

 他心內也是這般感覺,絕欲攻,宗守防,眨眼間就是七次劍擊,莫不都是妙到了毫巔,餘韻悠遠。

 此時附近諸人,有如癡如醉的,也有在議論紛紛的。

 “好一個劍公子絕欲!不愧是三絕劍之二!”

 “這談秋,居然能與之並駕齊驅!”

 “大絕滅劍全力施展,竟有如斯之威!!”

 “…不虛此行!”

 “吾三生有幸!絕欲談秋,這一戰,怕是千百年以來,世人能睹之最巔峰劍鬥!”

 在失神呢喃的,還有身旁的蘇辰,神情茫然。

 “今日我蘇辰才知,天才與庸才之別!枉我一生自傲,卻原來與他們,差距卻是仿如天淵!”

 最後是『呼』的舒了一口氣,蘇辰忽然手中招出一道金符,向外打出,穿入虛空,雷動目光,始終不離眼前,不過身邊的情形,卻一直都有感應,不禁奇怪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自然是告知若濤!”

 雷動聽得是眉頭大皺,若濤,自然只可能是如今正在萬劍穹境,備戰絕欲的靈劍若濤,他雷動的死對頭!

 “告訴他做什麼?”

 “你是我兄弟,他也是我蘇辰至交,這一戰,他若是錯過了,必定會懊悔數年!”

 蘇辰微微一笑,接著是神情複雜一聲嘆息:“這樣的巔峰劍戰,對我等劍修而言,也不知多少年,才能得一睹…”

 雷動頓時默然,再無言語。

 此時在蒼生穹境,那十幾個講經堂內,正一道道金符急閃,忽然之間,一個個身著白衣的弟子,正把手中的經文收起,瘋狂的湧出。

 能夠飛行的疾飛,只能步行的則是狂奔,如鳥獸奔湧。

 袁飛愕然的眼看著四周,只見在此聽課的同門,瞬間就走了大半。

 頓時是一頭霧水,急忙扯住旁邊經過的一人。

 “怎麼回事?不聽課了?”

 他知道在穹境之外,宗守可能正與絕欲激戰,這二人的勝負,也的確有些勾心。

 可是這次,卻與前次不同,十天前是學宮之主允許停課觀戰。

 此時卻正在授課之時,若是半途而走,多半是要記過的。

 他們這些嫡傳還好,那些內外門的弟子,一個不好,就要被趕出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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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七章 不破劍域

 被扯住的那人無奈,猛地把袖子一甩,有些焦急道:“這位師兄,方才就沒有人傳符給你?據說首席大人,已經與那絕欲,已經交手,連對一百二十四劍,精彩紛呈,如今就連我蒼生道幾位長老,也都認為此戰,多半將是這百年來,最巔峰劍鬥,若不得觀摩,必定會後悔終生…”

 袁飛的臉,微微一紅,他平時都在外修行,以往也不太看得起這些同門,在蒼生穹境內,的確是沒什麼朋友。

 “只是那門規,你們就不懼?”

 那人卻根本就沒心思再說,往門外邊走邊道:“所謂法不責眾,你沒見連講課的師長,都已經離開了。”

 袁飛轉過頭,果然那授課的講師,已經是不見了蹤影。

 他心中猶疑,有心想跟過去看看,可胸中卻又有些不甘,真心不願,看到那個被他議論貶低過無數次的談秋,意氣風發的模樣。

 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邁步,走出了講經堂,虛空踏步,不多時,就出來蒼生穹境。

 當這處時空間隙內的一切,都印入到袁飛的眼中,立時是倒吸了一口寒氣。

 只是這片平時還算穩固的空間,此時已經被徹底撕裂成了兩半。

 見談秋與絕欲,就在那斷層的最中央處激蕩,黑潮洶湧,絕欲借助破碎的空間之力,使那大絕滅劍的威能,提升到了極致。

 而談秋就站在重重的黑色劍影之內,是半步不退,銀色的劍光,不時閃爍,把所有的黑色劍潮,都牢牢抵擋在十丈方圓之外。

 袁飛不禁是微微失神,他是識貨之人,只是稍稍觀摩,就知這一戰,明顯與十日前,雪初與絕欲一戰時不同。

 前者當時劍速極快,全憑超人數等的本能直感,後者也只能是更多的,以自身的反應能力來應對。

 固然是兇險精彩,可在劍道層次,卻水準極低。

 此時卻是不同,兩人的每一次出劍,都是有著目的,自具深意。

 每一步,都至少算到了十步之後,有時候看似毫無用處的一劍,往往三五劍之後,才會顯出效果,不斷的逼使誘導著對方,露出破綻。

 劍路也是玄奧無比,兩種武道意念徹底絞擊在一處,不斷合著整個天地之勢,交鋒激撞,即便只是餘波,也令人是心驚肉跳。

 “…百年以來,劍道巔峰一戰麼?”

 一聲呢喃,袁飛心內,卻是湧起了一陣狂潮。

 這談秋之強,實在是令他心悸,所有的不服,所有的傲慢,這一刻都被這兩人,徹底擊得粉碎!

 …這位三代真傳,果然是他們這一代,最強之人!首席之位,當之無愧!

 袁飛胸中糾結,只覺心情無比的複雜,卻偏偏他雙眼,是不願稍離半刻。

 不止是他,此刻所有走出蒼生穹境的弟子,都是神情怔忡的,定定望著。

 “都說談首席劍道強絕,為這二十年蒼生宮之首,原來真不是吹的…”

 “我蒼生道內,居然還有這強者。”

 “今日之後,我看穹境之內,誰敢不服?”

 “一年積累,厚積薄發,一朝突破,居然是如斯之強,我看你們,真是瞎了眼睛!”

 那邊蘇辰身旁,一個二旬左右的男子,也毫無預兆的,忽然撕裂了虛空,出現在了二人身旁。

 長身挺立,有如孤松,五官情形,神情冷峻。

 蘇辰見狀,頓時是微微一怔。

 “來的好快!難道你就在附近?”

 萬劍穹境與蒼生穹境之間,相距可是至少也有三萬里。

 “用了十二張小挪移符…”

 輕描淡寫的說著,這靈劍若濤,先是掃了那雷動一眼,目光一瞇,就全不在意,又接著把視線,投往了那正激戰之處。

 “阿辰,這一戰,希望不會讓我失望,對得起這些挪移符,真不信,這個世上有十六歲,就能與絕欲平分秋色的劍者…”

 當那遠處的兩個身影,剛一入目,若濤的瞳孔,就是一陣急縮,片刻之後,口中失神呢喃。

 “說的不錯,今日我若不來,必定後悔終生!”

 而旁邊的雷動,則是一聲冷哼,也不去理會,繼續看著。

 恰逢此時,虛空處又是『叮』的一聲銳響。

 絕欲那黑色闊劍,在距離宗守十丈遠處時,再次被擊回。

 整個身形,也暴退近百丈,不過這一次,卻再未出劍,而是面色蒼白的,站在了原地。

 方才對劍一百四十九次,二人都是拼盡了全力,都沒有半分,回氣養息的時間。

 即便是修為高達八階,內息雄渾如絕欲,此時也感覺再支撐不下去。

 體內的真氣,耗得是七七八八。

 而宗守那邊,則更是不堪,整個身影,在不斷的扭曲,這是他的魂力,已經維持不住,自身的法身真形,不過他的恢復,卻明顯比絕欲,還更要快一些,只寥寥幾個呼吸,魂海之中,整整十八條靈脈,還有那黑白二洞,就已經抽取淨化出海量的精純靈能,補充著消耗。

 絕欲雖融有幾條天脈之身,可他元魂內的黑白二洞粗坯,吸聚靈能之速,卻比別人五六條天脈,還要更強數分!

 絕欲那邊,也只不過須臾間,就已經是氣息完足。

 卻並不急著攻,而是陷入了深思。

 “你這門劍術,既然是名為大無相,多半也可模擬出其他劍術可對?至於元一,應該是取萬物源一之意,你方才,只守不攻,是在分心學我的大絕滅劍?”

 宗守挑了挑眉,接著就『嗯』了一聲,毫不諱言。

 “確是如此!”

 隨手一揮,火陰劍上,帶起了一波黑潮,赫然正是大絕滅劍的特徵。

 十天之前,他已經見過了這套劍訣,可若不親自交手,近距離的體會,實在無法推測出,對方的真氣循環路徑,與具體的心訣要詣。

 這時空間隙的兩旁,萬餘人卻都是為之一寂,被絕欲提醒才知,宗守方才,居然一直都未曾全神投入。

 竟然還在分心,學那大絕滅劍!

 “不意我絕欲,還有被人如此小視之時!”

 絕玉卻是一聲失笑,目裡面卻微微生惱。

 眼前這傢伙,還真是令人有些惱火,他在傾力投入之時,對方卻還在分心,推演自己的劍術本源…

 卻仍未動手,只把手中的闊劍,微微抬起,以一種極其玄異的劍勢,遙指身前。

 “你我劍術應該是相當,談首席就不懼落敗?”

 宗守雙目微睜,而是輕輕一甩袖,唇角微挑,長劍倒提。

 劍意凝而不散,聚於十丈方圓,卻把百萬丈空間,都盡數籠罩,不斷的升華,往更巔峰衝擊!

 他的元一劍,並不完善,最喜而樂見的,就是與絕欲這樣,勢均力敵的強者交手,借助對方之力,來補不足。

 絕欲大笑,也再不廢話,那手中的闊劍,也再次化作了黑芒魔息。

 卻與先前,分外的不同,無盡的破滅之力,須臾間將一路過處,所有的黑色裂隙,都聚合於黑色的劍芒之內。

 一劍斬下,那附近幾萬丈,整個空間,都再次產生無數黑色蜘蛛網般的線痕,分崩離析。

 也將宗守,與整片天地的交融感應,徹底分離。

 —大絕滅之無生!

 一劍擊出,劍下有死無生!兩年來他始終無法突破的劍式,此時卻徹底爆發。

 分神偷學劍術?那就打的你再無法分心!即便這元一陰劍,真的是固若金湯,他也要將之粉碎!

 宗守也眼神肅冷,神情稍顯謹慎,依然是一道清冷劍光,直透而去,十丈之外,在那浩大的黑色劍芒的鋒刃一點。

 劍勁只是一旋一震,那無數黑色裂隙,就徹底脫出了絕欲的控制,爆發開來。

 而黑色劍潮,也再次劍勢一窒,被逼得倒退而回。

 就在數千丈之外,若濤也『咦』的一聲,把身軀挺得筆直,目透銳芒。

 蘇辰一陣錯愕,正滿心疑惑之時,若濤就已經開口道:“這蒼生談秋,確然是不凡!修為或者還不如絕欲,可劍術之強,只怕還凌駕絕欲之上!這大絕滅劍,已經被他堪破了七成奧妙,這一劍,是直攻要點,欺的就是絕欲,無法對自己的劍式,徹底掌控自如…”

 “七成?”

 蘇辰訝然的,看了看那魂影一眼。

 “這豈非是說,絕欲已經輸定?”

 “那卻未必!”

 若濤一笑:“這談秋固然是在學,可你沒見這絕欲,劍術也在突飛猛進,每一刻,都有提升,在變化。”

 那邊雷動,卻是甕聲甕氣道:“是呢!這兩人是不相上下,也虧了你若濤,與這絕欲齊名,卻不知如今,自問能接這二人幾劍?”

 “二百劍上下!”

 若濤毫不生惱,極具風度的一笑,反唇相譏:“不知雷公子,你又能接上多少劍?明明劍道天資,便連諸宗之首,都稱讚有加,卻偏偏為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糾結,要去學刀,不止是你家伯父祖父,便連真如小姐,也為你傷透了心。”

 那雷動頓時被噎的不輕,最後是冷哼一聲,不去理會。

 遙望天際,宗守又是一劍,把絕欲逼得退出前丈,而後劍光一斂,收於胸前,眸光清冷,看著遠方,透著無窮自信。

 “十丈之內,是我不破劍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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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八章 願否獻身

 在中央雲陸之西,一處名為煌尊城的大城附近,有一個巨大無比,名為伽難洞的窟洞。

 在巨山之下開鑿,內中整整深三千丈,寬也有兩千餘里。

 方圓足足十數里的窟洞中,滿布著各種佛像。

 八百羅漢,諸天菩薩,十幾位佛尊,皆是有著深淺不一的靈性,使這洞窟之內,滿布著七色佛光,甚至在幾十里外的遠處,也可見靈光閃耀。

 再若往內走,至洞窟的最深處,若是身具著一定佛力,就可踏入一個奇異的空間。

 方圓十萬丈,不在蒼生穹境之內,卻與穹境,又有著小小的不同。

 淨音就在這洞窟深處走著,穿著一身寬大的月白僧袍,赤著雪足,一塵不染。

 好奇的四下裡望著,眼裡含著大歡喜,以及絲絲欣然好奇之意。

 每當途徑一位佛尊與菩薩像時,都會恭謹的一拜,意態虔誠,意念一塵不染。

 最後是釋迦牟尼,身長千丈,手執著一盞蓮花,唇含微笑,淨音微一躬身,然後循著一條小徑,步行攀援而上,當踏至那掌上蓮花時,眼前的情景,就是一變。

 身前彷彿是置身另外一個寬大無比的空間,足有十萬丈大小,一眼都甚至望不到邊際。

 而不遠處,更有著一間佔地不小,彷彿宮殿般的寺院。

 淨音卻知,其實自己,還是置身在伽難洞中,掌上佛國,那朵蓮花之上。

 而整個伽難寺所在的空間,據說就是建在這蓮花形的佛寶之內。

 又眼望四周,可見不少的小沙彌,與受了戒的紅袍僧人,在那寺廟門口,進進出出的。

 而此時,也不止是淨音在好奇,這些僧人,也是同樣目透疑惑的,往這邊瞄了過來。

 有些是為淨音那脫塵絕俗的姿色所迷,有些卻是好奇,這裡是寺,不是庵,一個尼姑,跑到和尚廟裡來做什麼?

 淨音卻不以為意,依舊是興致盎然的,到處看著。

 心想這就是師傅說的男人呢,果然是與她們不同。

 又看了看北面,淨音這才是神情一凝,這裡的北牆,果然也是曾經倒塌過。

 看起來雖是好端端的,卻明顯是新修砌不久。

 “可是淨音師妹?”

 一個穿著管事弟子的服飾的青年僧人,從那門口方向迎了過來。

 淨音看了看此人頭頂,卻只見那上面,是六個戒疤。

 “我喚智元,師妹叫我師兄就可!請師妹隨我來,靈海師尊他,早已經在大雄殿等候多時…”

 淨音點了點頭,跟著這智元,往這寺內行去。這一路之上,卻是暗暗奇怪,只見此處不少年輕僧人,都在互相交頭接耳,聽其言語,似乎是向同門借著靈器,與道家的靈符。

 偶爾那天際間,也會傳來一陣陣的空間波動,似乎是有人,在挪移空間。

 旁邊智元見狀,不由是笑著解釋:“師妹不知,就在一個時辰之前,劍公子絕欲與蒼生道談秋約戰於蒼生穹境前,二人激戰,至今都不分上下,也不知怎的,幾位去觀戰的同門師兄弟,傳訊回來,都說那絕欲談秋兩人,是百年來,最出類拔萃的兩位劍者,還說這一戰,實在是劍意巔峰的最經典一戰,於是這小挪移符與越空珠,就突然緊俏了起來,許多師兄弟,都欲趕去一觀…”

 淨音『啊』了一聲,略顯驚異。她自小生於庵廟之中,由師尊帶大,對修界之事,所知甚少。

 不過這絕欲,如此鼎鼎大名,卻還是知道的。

 挑戰十大聖地,十九靈府,從無一敗,哪怕是面對九階強者,也能全身而退。

 這樣的人物,已堪稱傳奇,淨音以為這世間,這絕欲應該是獨一無二了。

 原來這世間,居然還有能與之並駕齊驅的人物…

 把這些話說完,智元接著,卻又是不屑一哂:“都是沒見過世面而已!一個七階,一個八階,再強又能強到哪去?即便精彩一些,也終究還是仙道之下的劍鬥,這麼急做什麼?白白浪費了許多小挪移符!”

 話雖如此,智元的腳步,卻似乎是有些急不可耐的,往前走著。

 一路疾走,穿過了幾重院門,就到了一處寬廣的大殿之前,門匾之上,赫然是『大雄』二字。

 大者,是包含萬有的意思;雄者,是攝伏群魔的意思,一向都是天下佛寺正殿之名。

 淨音隨著智元,往裡面走,心中卻是暗暗奇怪,這供奉三佛的殿堂,無論怎麼想,都不似是能用來接客的地方。

 靈海師伯,在這裡等她,到底是何用意?

 踏入到門內,就見一個容貌陌生,白白胖胖的老和尚,端坐在一個蒲團上,身穿著紫金袈裟,一派富貴模樣。不過此時,卻正是愁眉苦臉,長吁短嘆,似乎在為什麼事情苦惱。

 那智元把她帶到了此間,就躬著身,退了出去。

 淨音也不怕生,先是向上方的釋迦牟尼,藥師如來與釋迦牟一躬身。

 這才向那胖和尚行了一個佛禮:“弟子淨音,見過靈海師伯!”

 “總算來了,坐!”

 手指了指對面的蒲團,直到淨音坐好。靈海這開口道:“來此之前,你師尊可曾對你言明?”

 淨音微微搖頭,事實上,自從奉送師命,趕來這伽難洞,她始終都是一頭霧水。

 “看來這惡人,還是得由老衲來做。”

 靈海一嘆,滿臉的無奈:“自今日起,淨音你被逐出師門了,就此還俗!”

 淨音一怔,卻並無半分驚色,也無半點慌張,只是眨了眨眼,透著問詢之意。

 那靈海見狀,卻不由是暗暗一讚,此女果然是靈慧無比。

 “這幾日我雲界諸寺的異變,淨音你可知曉?”

 “弟子聽說過!”

 淨音點了點頭:“據說三日之前,都是佛像放光,北牆傾塌,大小寺院,都無一例外。事後師尊說,北乃尊位,所有神位,都是坐北朝南,牆則是為分隔內外而砌。這是我們佛家,有了大劫數,也可能是大緣法…”

 “是師尊一向是極有悟性!這確然是我佛宗的大劫數,也是大緣法!”

 靈海一笑,神情是複雜無比:“你可知就在前日,諸天佛尊,都降下了法旨?不止是我伽難洞,那兩界山明妙寺,白馬寺,相國寺,五臺文殊寺,諸大佛寺,都是如此。而且無一例外,都是六個字!”

 淨音『啊』了一聲,面上都含著駭然之色,然後就見靈海,往自己的兩側指了指。

 淨音順著他手指之處望去,而後忽然之間,就明白靈海為何會選擇在這大雄殿見她。

 只見這金色的地磚之上,此刻正赫然左右各有三個大字,無影無跡,只有意念專注,極力視之,才可得睹。

 —無量光!無盡暗!

 那字跡之中,幾乎每一個,都隱含著無窮佛力,以及萬千大道。

 淨音只望了一息,就感覺神魂痛楚,不敢再看。

 “無量光與無盡暗?這是何意?”

 “你居然六個字都能看清楚,撐得過一息?”

 靈海身子往前一探,仔細上下打量著淨音:“看來這一次,還真是找對人了。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傾盡全力,也只能讀出四字而已,更看不到半息時間。唔!不錯,容貌氣質,在世間都是頂尖之選,定然能辦成此事。”

 見淨音柳眉輕輕一蹙,靈海才不好意思的一笑,身子縮了回去。

 “正是無量光與無盡暗!老衲先前不知其意,直到昨日,才隱約悟明,應該是要尋覓這同時身具這『無量光與無盡暗』特質之人,最好是把他渡入我佛家。”

 淨音聞言,卻是滿臉的不解:“可無量光,不是大日如來所掌之威能?光明遍照,不生不滅,乃是毗盧遮那的根基要義…”

 話說到一半,就被靈海和尚揮斷,然後是默然無聲的,把幾本經文,放於淨音身前。

 只見都無一例外,是大日如來相關的經文。

 《大日胎藏經》、《大日經梳》、《毗盧遮那光明經》、《大日法相經》…

 一共十數餘本,以特殊的材料制成,可承載大道的經書。

 淨音疑惑的,將其中一本翻開,而後是終於變色,又連翻數本,卻無一例外,都有了變動。

 “至三日前,所有大日如來的經文,都把無量光三字,變更為浩瀚光,在此人道基成後,即便是毗盧遮那,也不敢稱再自稱光之無量…”

 淨音的神情,有些呆滯的,把手中的書,全都放下。

 “毗盧遮那是大日化身,弟子想不通,到底是什麼大道,能具有比大日如來,還要更強的光明之力?無盡之暗,這麼說來,此人是光暗同體?無盡與無量,應該不分軒輊,這怎麼可能?”

 “你師伯我也搞不清楚!不過卻可確定,這六字所指,定是一人不錯!”

 靈海一聲苦笑道:“把你逐出師門,就是要讓你去尋他,無論你施展什麼樣的手段,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必定要使此人,渡入佛宗。即便不能,也需讓他,日後能助我佛家一臂之力。淨音,你可愿為我佛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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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九章 已可橫行!

 “把你逐出師門,就是要讓你去尋他,無論你施展什麼樣的手段,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必定要使此人,渡入佛宗。即便不能,也需讓他,日後能助我佛家一臂之力。淨音,你可願為我佛獻身?”

 淨音卻沒有立時答應,反而是陷入了深思。幾個呼吸之後,才再次開口問道:“淨音想知道緣由為何?即便此人,成就了無量光與無盡暗的道基,也未必就要入我佛家。”

 “緣由麼?”

 靈海這次是怔了怔,有些意外。在他想來,以淨音的虔誠,自小的熏陶,應該會毫不猶豫,就會答應才是。

 隨後也同樣是開始了長考,也不知過了多久,才彷彿是終於有了決斷,開口道:“淨音你可知極樂淨土,須摩提世界?”

 “知道!”淨音點了點頭:“所謂極樂,乃永離眾苦,第一安隱之謂。眾苦者,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五陰熾盛等八苦。娑婆有此八苦,極樂則永離。安隱者,安泰而無任何隱憂之謂,極樂世界是第一安隱之處。”

 不過這極樂淨土,須摩提世界,卻是理想中的世界,只是阿彌陀,提出的一個概念而已。

 即便這位佛尊,如今正執掌的所謂西方極樂世界,也還只是一個虛假的雛形。

 “不錯!”靈海點了點頭:“這往生極樂淨土,是我佛家的根本教義,也是所有佛徒的最後追求,可這一萬年間,所謂的淨土,仍如夢幻泡影般,虛無飄渺,望得見,卻摸不著,如此諸佛早有決斷,欲在這千萬世界之外,另開一宇宙!”

 淨音不由訝然,定定的看著靈海。她知對方的身份,絕不至於說謊,也不懷疑,靈海到底如何得知這等秘辛。

 雖是身在雲界,只是一個看起來平平凡凡的白胖老僧,可淨音卻知,這位靈海,其實早已經成就了羅漢果位。

 乃是他們淨土宗,在這雲界的實際主持之人。

 再思及前語,聯想那北牆崩塌,淨音也若有所悟,漸漸明白,為何靈海,會要她做這等樣的荒唐之事。

 “原本諸佛皆有十足自信,可以開辟出一個完整世界,可直至三日前,方才驚覺,原來我佛家所掌握的大道,竟還有著缺失,是最根本的疏漏…”

 淨音已經是了悟,可心裡卻還有著幾分疑惑:“既然已知緣由,難道我佛宗之內,就找不到人,來修習這門大道?只需透出風聲,我教弟子,應當是趨之如騖才是?”

 著靈海卻又是一聲嘆息:“哪裡有這麼容易?幾位佛祖,雖是都具無邊威權,可畢竟也不是無所不能。你師伯這兩日,也試著推演過一番,只覺是絕望,要修行此法,首先就需身具特殊的體質,體內可同時容納光暗陰陽兩種真力,並且能天賦異稟,可凝聚至少十八道真符靈禁,需得要將世間,大半的構成法則,全都包容進去才可,就光是這兩條,就把我佛宗,十成十的弟子,攔在了門外,其餘更需相應的基礎功訣,也是無處著手,實在是棘手之至!要想成功,只怕至少需幾萬年,甚至幾十萬年等待。”

 淨音純淨的眸子裡,也是閃過了一絲駭然之意,忖道這些條件,還真夠苛刻的。

 若非是聽三日之前那番異變,諸佛降下的佛旨,真無法相信,有人能夠成就出這門根本大道。

 光暗同體,簡直不可能之事。

 神情默默,仰首看著眼前,那三尊莊嚴佛像,淨音最後是幽幽一嘆:“淨音會盡力而為,能否辦成,需看緣法。”

 靈海聞言,卻反倒是一喜,沒有半分惱色:“如此甚好!”

 又提點道:“今日之後,淨音你雖已還俗,可我淨土宗,卻還是你的家,是你後盾,可隨時來求助,若是感覺是不可為時,可以回來。”

 見淨音默默一點頭,靈海的神情,亦是複雜無比,接著又朝外面,大聲喊道:“智元!還不給我滾過來,送你師妹去萬佛穹境!”

 半晌之後,卻無回應,正當靈海皺眉之時,才有另一個弟子的聲音,略有些畏怯的答道:“師祖!智元師叔他,兩刻鐘前就已經去了蒼生穹境,應該是去那邊觀戰去了…”

 靈海不由濃眉斜挑,怒意滿蘊的破口大罵:“這個臭小子,他真好大的膽子!他一個學佛之人,去看別人鬥劍,有個鳥用?”

 淨音則是噗嗤一笑,心內的陰鬱苦澀之感,稍稍消退,又暗暗好奇,那談秋絕欲,不知到底是何等樣的人物?

 真是如智元所言,乃是這雲界百年來,最巔峰的劍者?

 蒼天穹境,那片時空間隙之中。此處聚集的人影,已經是越來越多。

 最開始時,只有數千早早趕至此間觀戰之人,加上蒼生宮內,跑出來的萬餘弟子。

 可隨著時間流逝,卻是愈來愈多的修士,趕至此間,兩萬、三萬、五萬、七萬…

 沒有好位置,那就強辟出臨時空間!更有人全不顧那空間亂流,置身在那無數的黑色裂隙間,恨不得是靠那兩人越近越好。

 “十丈之內,是不破劍域!這談秋,當真是好大的口氣!”

 “那麼你能攻破?”

 “我是不行,可別忘了還有一位三絕劍之首!”

 “可汝也莫忘了,這個談秋,才只十六之齡…”

 “好強!這一次,還真是沒有白來,果然是巔峰劍戰!嗯?這談秋,劍術造詣,居然還在劍公子絕欲之上!”

 “這就是大絕滅劍!果然不愧其名,我雖八階,卻未必能接下此人一劍…”

 “哪怕是九階強者,也不過如此!”

 議論紛紛,卻都盡力壓低著聲音,或者更多的是以靈法隔絕。不過更多的人,還是全神灌注,彷彿要將眼前的影像,徹底印在心中。

 哪怕一時不知其奧妙,也可回去慢慢參悟。

 現場觀摩,體會那天地靈能的變化,兩股絕強劍意的碰撞,勢之消漲,終究要比事後,看那記錄的影像,強上太多太多。

 “蒼生道邪魔外道,怎麼氣運就如此之濃?前有水凌波、方文,最近那薛希,也從太靈宗脫身。據說當日,就突破了九階,二十載後,竟又有了如此妖孽的劍道天才…”

 “此子在,實力足可與半個九階相當,據說還是無雙將才,日後對這蒼生三宗六門,看來是需得慎而又慎!”

 那半空之中,幾位蒼生學宮長老,神情都是怪異無比,既感興奮,又有些發愁。

 宗守劍戰絕欲,三個時辰,交鋒一萬三千二百三十四劍,平分秋色。

 身周十丈方圓,無論絕欲怎麼攻,都無法侵入分毫,可謂是坐實了,那不破劍域之名!

 這等戰績,確實是令人驚喜,可謂為蒼生道揚名,這兩位劍意巔峰之戰,甚至便連他們,也受益匪淺。

 可當望著眼前,那匯聚在此間,還在不斷增長中的數萬修士,卻又實在無法安心。

 “無需憂心,三個時辰之前,韋天師叔,已經回至宗門!”

 彷彿也知曉幾位長老,在擔心什麼,方文神情淡淡的說著。

 不過卻是在強裝平靜,身為蒼生宮主,是再清楚不過,這一戰,對蒼生道的意義。

 凝聚三宗六派人心,可以獲得更多的弟子來源,震懾諸宗諸派,種種益處,無法言盡…

 那幾位長老,也是神情一鬆,既然是有兩位神境在,借助穹境,哪怕雲界諸派,群起攻之,也可安然無恙。

 “今日之後,世人當知曉,我蒼生道,又多了一門元一大無相劍…”

 “我心憂的,倒是下面那些不到七階的弟子,道基未定,觀睹此戰,未必是福。”

 說話之人,是一位虬髯老者,以手指代劍,在虛空中比劃著。

 正是宗守與絕欲施展出來的劍式,神情陶醉。

 這二人都只是劍意巔峰,可許多靈境,便連劍意巔峰,都還未達至。

 不拘一格,意境超脫,在劍意參差上的造詣,便在他這樣的人眼中,也是要為之驚嘆。

 “無妨!”

 一個聲音,忽然響起,兩個人影,也隨後出現在這幾人的身旁。

 “資質差的,無法突破七階的,即便退避,也還是無法突破,相反若然能從此戰中,有所領悟,那就是他們的一場天大機緣,資質好的,更可受益無窮,武者爭鋒,差之毫厘,就是千里之隔,往往不到幾十個照面,就可分勝負,水準相當的敵手,分外難尋,如此精彩的劍鬥,也確然百年難得的一見。”

 說話之人,赫然便是韋天,周圍包括幾位三代的長老在內,都欲一禮,卻都被他揮袖止住。

 方文此時,卻是微現愁意:“此戰宗守師叔,固然要劍驚雲界,可這勢頭,卻也實在太盛!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若不能承受風雨摧殘,何以成擎天大木?”

 那韓方哂然一笑,透著不屑之意:“他鋒芒既然遮掩不住,那就無需再藏,就讓那些宵小之輩,給師弟他試試劍也好,至此之後,雲界之內,他已可橫行!”

 方文一怔,旋即又醒悟了過來,能劍戰絕欲而不敗,在靈潮之前,宗守的確已可橫行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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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零章 蕩氣回腸

 那黑白劍影,不斷在虛空中擊撞對擊,這整片時空間隙,已經被徹底的截斷,形成一個巨大的黑斷痕。

 千丈方圓,所有的天地之靈,皆已消失,只唯獨宗守所在,周圍那十丈之地,仍是完好無損,即便偶爾在巨力衝擊之下破碎,也總能夠及時復原,一片片的返回原處,恢復如初。

 不過宗守更多是依靠體內的黑洞,直接從天地本源之內,提取著靈能,雖是有限,卻可使消耗降至最低。

 而對面的絕欲,則已完全不去依靠那天地之靈,只是不斷的將那時空風暴,一絲絲的黑色裂隙,融入到自己劍內,同樣是威能浩大。

 一劍劍交擊,宗守也漸漸的,再無法顧及其他,只能被迫集中所有的注意力,來應對這絕欲的攻勢,近乎機械,也渾不知時間流逝。

 不知戰了多少劍,二人手中那劍光,幾乎同時間,傳出了『咔嚓』一聲輕響。

 之後黑色闊劍與陰火劍,都似乎是再承受不了,這種強度的連續激戰,就在再一次對擊之後,都紛紛碎裂,驀地粉碎開來!

 宗守神情一怔,接著便不再去想那劍器斷裂之事,是毫不猶豫,往虛空一抓,立時將五方之靈,都聚攏而來,只一瞬間,就是一口銀氣劍,凝聚成型。

 那邊絕欲,也同樣未曾遲疑,也是本能的探手一招,直接把那些虛空裂隙,聚成了劍形,往宗守再一劍刺出。

 “篷!”

 一聲不遜之前的炸響,震蕩著整個十萬丈空間,這兩口『劍』,就在激撞的霎那,再次粉碎!

 而也就在須臾之後,兩道銀黑劍光,就又再一次聚結。

 不斷的碰撞,不斷的粉碎!眨眼之間,又是千擊,直到此時,那劍光聚結的速度,才同時下降。

 雷動第一時間,就有察覺,而後片刻,旁邊的蘇辰,也是皺起了眉頭。

 “節奏好像變的慢了!”

 眼前這兩人的劍速,明顯是下降了不少,絕欲得用更多的時間,來完成一擊。

 而談秋那邊,聚結銀氣劍的速度,也相應的在放緩。

 而這也恰是蘇辰,奇怪之處。

 談秋放緩聚結氣劍的速度,明顯是因力,已經略顯不足,後力不繼之下,那法身真形,已經是現出了不穩崩潰之兆。

 此刻正是傾盡全力,抓住每一個機會,使元魂得以恢復。

 可絕欲那邊,卻明顯還是巔峰狀態,消耗雖巨,卻還可支撐。

 此刻卻並不趁機壓迫,奠定勝局,反而是主動把節奏放緩,給了談秋喘息之機,且每一劍刺出,都彷彿是吃力無比,實在是令人費解。

 “這有何好奇怪的?”

 若濤搖頭一笑,眸光裡閃爍著奇輝:“絕欲他可不是自願!之所以如此,是因這談秋,已經把他的大絕滅劍,破的差不多,沒見方才,那談秋的每一次消耗,都在減少?應對絕欲的大絕滅劍時,更是輕鬆,半途就可破去,明顯已經是算到了絕欲的劍路…”

 蘇辰的身軀微振,仔細回想,還真是如此。

 這後面的七百餘劍,果然是這般情形,只是這段時間,談秋因魂力不足之故,每一次對劍時,都顯得很是艱難,他才未曾注意。

 雷動此時,更一聲冷笑:“談秋固然是後力不繼,這絕欲卻也需得更加小心,彌補自己劍術中的破綻,盡力變更劍路勢,避免被對方,一擊而敗!”

 蘇辰也是恍然,知曉絕欲,這是更謹慎,節奏放緩,是需更多的時間,去計算推演。

 可若是不攻,使談秋徹底恢復過來,也仍舊還是一個敗局。

 這眼前二人,都已經被對方,逼到了最窘迫的境地。

 旁邊若濤,此時也下了結論。

 “二人十劍之內,必可分勝負!若非親見,真不敢相信,這世上除了那一位之外,有人能把絕欲,逼到這等境況…”

 雷動冷哼了一聲,並不反駁,顯是對這句話,頗為贊同。

 也就在僅僅七劍之後,虛空中又是一聲悶響。

 絕欲的身影,退出了足足千丈,這次卻是立定在虛空中,並未再繼續上前猛攻,眉頭緊凝,面上亦是肅然無比。

 而宗守也仍是未追擊,立於原地,眼皮微闔,似乎是在養蓄精神。

 那手中的銀氣劍,在散去之後,暫時也不再凝聚,就只是默默的,立在了原地。

 絕欲那邊也在沉思著,似乎是在回思著方才的幾劍,直到數息之後,才是微微一笑。

 “你我之間,已是交手一萬九千四百四十二劍,這一戰,真是爽快,無論勝敗,今日我絕欲,都已足感滿足,下一劍,不如分勝負如何?”

 宗守眉頭一挑,睜開了眼,他的魂力,已然消耗的差不多,此時便連這身形,也只剩下了淡淡的影子,便連發聲也都及其困難,便言簡意賅的,輕微點了點頭。

 “可!”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霎那,前方那黑劍芒,就乍然復起,一滿含毀滅之力的滔滔劍河,淹沒而來。

 這一劍,明顯絕欲已是傾盡了全力,把所有的力量,都調動了起來。

 —大絕滅劍之無生!

 卻比之最初施展之時,更嫻熟了幾分,也更多了無數變化!把更多的時空風暴,更多的真力,都容納其間。

 一眼所望,全是那黑色劍影,無窮無盡,也令人生不起勇氣,去阻攔,去抗拒。

 感覺這一劍,似乎生來就無法抵擋,生來就要毀滅掉這方空間…

 宗守眉頭輕蹙,立在原地,神情默默,看著眼前那磅礡劍潮,腦海之內,則是瘋狂的在運轉,在分析,在破著。

 也直到那黑劍影的最前方一點,接近到十丈方圓之外時。

 宗守的意念,這才勃發,就彷彿是沉默的火山,突然爆開。

 洶湧戰意,再次衝騰,那已至極巔的武道意念,也在這瞬間,似乎又高漲了一分。

 毫不猶豫,就又是一口銀氣劍,在手中完成,而後猛地一劍刺出!

 心內的那股,本就不可動搖的信念,也更是堅定強橫。

 這一戰,他必定能戰而勝之!

 銀色的劍影刺出,恰是在十丈之外,與黑劍潮撞擊,又是『蓬』的一聲悶響,兩道劍光,都紛紛散亂。

 不過這一次,那黑劍只是稍潰便止,仍舊如潮般,淹沒而來,而那銀氣劍,亦是立時復原,如附骨之蛆,從這劍潮的空隙中,穿梭而入。

 兩千劍之後,第一次,穿出了十丈方圓之外!

 前一萬九千四百四十九劍是守,只最後一劍,是攻!

 元一陽劍!

 如水銀泄地,無孔不入,那劍光近乎是見縫插針般,不斷的深入其內,又彷彿是庖丁解牛,將這黑色劍潮,不斷的分解,不斷的剖開,一路衝入到劍潮核心。

 對面的絕欲,則是在極力的排斥,同樣冷靜之極的,在抵抗著,不斷的變幻劍光,一面將那銀劍影,阻擋在外,一面仍是如滔滔大河,把宗守的身形,徹底吞沒。

 這一刻,此處的十萬餘人,都已再無半分議論之聲,只靜靜的觀望著,除了那劍氣交擊之聲外,就再別無聲響。

 蘇辰的瞳孔,也是縮成了針狀,魂念張開,蔓延而去,哪怕是被那些游蕩的黑色裂隙擊成重傷,也是不顧,只將那邊的每一個變化,都深深印入,自己的意念之內。

 好快!

 宗守對那大絕滅劍,確然是已經到了瞭如指掌的地步,正以接近瘋狂的速度,在不斷的使劍潮破滅瓦解,消逝崩散!

 絕欲也是在傾力而為,那浩瀚劍潮生生不息,往往在潰散之後,又是更多的劍影生出,似乎無窮無盡,你破去一劍,我就再出一劍!

 能破我十劍,百劍,卻破不了我千劍,萬劍!

 蘇辰的拳頭不由握緊!自習武之後,他還是頭一次,目睹若此彩的劍戰!兩個劍意之極,劍道天才的碰撞,竟是如此的璀璨!

 也知此時,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卻仍是無法判斷勝負,心內滿是懸念。

 到底是談秋最後,力盡而敗?還是在魂力徹底用完之前,將絕欲的大絕滅劍,徹底碎滅?

 劍光交織,碰撞的時候,卻是少之又少,絕欲的神情凝素,雙目中也是專注至極,極力捕捉著,那銀色劍影的真身所在。

 在宗守後力不繼之時,每一次劍氣擊撞,都可增一分勝算!

 他的身影,這時卻在不斷的後退著,十丈,百丈,千丈!

 在那銀色劍光的衝擊之下,只能退!抵擋不住,只好傾盡了全力,把距離拉開。

 而宗守此時,則是識海近乎昏沉,最後剩下的那一點氣力,在不斷的消逝。

 只是本能的,控御著手中的劍,往前衝擊!本能的化著絕欲每一個劍式。

 而腦海之內,那信念更是有如源山。

 劍皇談秋,一身歷九千餘戰,從無敗績,今日,也不會敗在此處!

 此時半空之中,方文驀地踏前一步,須臾之後,才發覺自己失態,雙拳卻仍舊緊攥,壓制著內的緊張之意,自嘲一笑。

 “…此戰,當真是蕩氣回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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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一章 劍中之皇

 韓方聞言一笑,毫無嘲諷之意,這一戰的勝負,不止是牽動此處十萬修士心弦,便連他,也同樣是在期待著最後的結果。

 而就在須臾之後,韓方的眼眸之中,忽然一臉,浮出了幾分喜意:“師弟勝了!”

 旁邊的韋天,亦是微微頷首:“確實勝了!”

 方文同樣神情一鬆,他也看出了些端倪,他這宗守師叔,的確是已經現出了勝機。

 須臾之後,那遠處的十萬修士,也開始了騷動,一些九階之上的強者,紛紛站起。

 “看這情形,是談秋已勝!”

 “大絕滅劍已破!只需他還有哪怕一絲魂力,就再難逆轉。”

 “絕欲居然是輸了,不可思議,雲界六絕劍的排位,如今只怕是要更換…”

 “一萬九千四百四十九劍守,最後一劍攻,一劍而勝,與一年半之前的黑靈谷一戰,是如出一轍!”

 “大絕滅劍這樣的九階撼天級的劍術,居然能在四個時辰之內全數破解,此人才華,當真是天下無雙…”

 “…蒼生道談秋,元一大無相劍麼?”

 “而今之後,這世上又有一人,登臨世間絕頂強者之列,以七階之力,真不可思議…’

 那議論聲,再次紛起的霎那,虛空中,再次傳出『鏗』的一聲震響。

 銀色的劍影,忽然靈光大放,璀璨而又輕靈,觸及之處,那黑色劍潮,都如雪遇烈陽,紛紛退散。

 那劍光也近乎是勢不可當的疾刺而入,把絕欲最後的抵擋,也全數破開擊退,如星辰之落,所向披靡,直到最後,才在絕欲眉心之中,輕輕一點。

 當這一幕,徹底定格,哪怕是那些早有所料的九階強者,也仍舊各自發出了一聲嘆息。

 而十萬修士,更是『嗡』的一聲鳴響,無數人,紛紛站起身,定定的看著半空,神情皆是複雜無比,以感慨居多。

 既為絕欲,橫掃十大聖地,十九靈府的神話終結而惋惜,也為談秋,如流星般崛起而驚嘆。

 “這談秋,居然還真勝了…”

 “後起之秀,反而勝絕欲一籌。”

 “確是精彩,意猶未盡!”

 “十日之前,雪初戰絕欲,一百四十六劍而敗,今日談秋戰絕欲,四個時辰,一萬九千四百五十劍,戰而勝之!這蒼生道,果然非是尋常宗門可以比擬!”

 “這二人,果然都不毀絕劍之譽!只不知另四人,當是如何?”

 在蒼生穹境,那諸多弟子之內,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處,玄葉也是眼神怔怔然的,看著天空。

 一年半時間,她從未放棄過努力,甚至這幾個月,都未曾有片刻休息。

 可為何她與談秋間的差距,還是如此巨大?

 這兩人,無論是誰,她都接不下,哪怕一劍!

 忽然之間,玄葉想起了自己師尊的話語,她其實是至始至終,都生長在溫室之內,從未經歷過風雨;而那絕欲,自十五歲出道之後,大小三百戰,從五階開始成長,幾乎每一天,都處在兇險之中,在生死中磨練。

 說是此人的劍,絕不是她可以比擬。

 這或者就是她與這絕欲間的差距所在。

 可為何這談秋,也是如絕欲一般,甚至更勝一籌?那劍術,彷彿是經歷過千錘百煉,簡練而又不失精妙…

 在她身旁,永琴卻是撇了撇唇,語氣略有些怪異,帶著幾分欣喜,又有些不甘道:“這談秋,居然真的勝了,看來還真是小看了他!算了,看在這次他贏了的份上,我永琴就不跟他計較。”

 旁邊的陳柔,聞言卻是一聲失笑,暗忖道你不是小看,而是巴不得宗守出醜,好奚落一番出氣,卻知永琴,並無惡意。

 遠處人群中,還立著一人,正是袁飛,面色有些發白的,看著上空。

 忽的耳旁,傳出一聲銀鈴般的輕笑:“這不是飛猿師侄孫麼?你在這裡做什麼?”

 袁飛轉過頭一望,只見雪初,正是盤坐在一個劍上,飛凌在半空,笑嘻嘻的望著自己,眼裡滿含著興奮之意。

 也不知是為談秋的獲勝而高興,還是在為可以繼續奚落他而高興。

 “結果是我少主勝了呢!你改不成名字了,怎麼辦?”

 袁飛的面色,是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後是微微一嘆,朝著初雪,深深一禮。

 “以後我袁飛,就名喚飛袁,在得同門認可,談首席與雪初小姐讚許之前,絕不易名!”

 接著身形就搖搖晃晃,失魂落魄的,往穹境方向行去。

 初雪見狀一怔,而後就有些苦惱的用指甲刮著額角,心中莫名的,有種愧疚之感。

 似乎這改名字,對這袁飛,打擊真的很大的樣子?

 又覺不解,這傢伙改不改名字,與她和少主,有什麼關係?

 可惜此時嫣然姐與韻蘭姐都不在,若是她們,定然知道該怎麼處置。

 半空之中,宗守手裡的銀色劍氣,只維持了片刻,就已經消散,而絕欲的眉心,也同時一點血線溢下。

 最後一刻,宗守仍有將絕欲,當場擊殺之力!卻在最後時刻,收住了劍氣。

 絕欲卻神情茫然,直到數息之後,那眼眸之內,才恢復了點神色。

 “這是我敗給劍狂原無傷之後的第二敗!一生歷三百二十四戰,只輸給你們兩人!”

 劍狂原無傷,也就是原本的三絕劍之首。

 宗守魂力仍未恢復多少,體內的十八道真符,黑白二洞,都是萎靡無比。

 這一戰,幾乎傷及元氣,沒有幾日靜修,似這般恢復,其實也回復不了太多魂能。

 不能說話,就只能靜靜聽著。

 “不過此二敗,我絕欲卻也都是心服口服!”

 絕欲說著,又自嘲一笑:“兩年前出關,欲挑戰諸宗,就是為完成劍道積累,覓突破之機,以備再戰劍狂,卻不意才到五穹境,就遇上你這樣的人物,這個世上,居然還真有劍道天資,與原無傷不相上下之人!”

 宗守抱了抱拳,示意過譽了,絕欲接著,又看著自己的手。

 “不過結果還算不錯!今次這一戰,收獲甚多,絕欲自問,已經掌握了劍術通靈之途,實在是大機緣,與劍狂之戰,又多了幾分把握,只是今日之後,我絕欲又多了一個需要追趕擊敗之人!”

 宗守微微搖著頭,今日他勝的僥倖,勝負其實只是一線之隔。

 絕欲的天資,其實與他不相上下,只是他本身,已到劍魄層次,用來分析破解這大絕滅劍,自然更容易數分。

 待得這人,回去將這次的收獲,消化吸收,想要將之擊敗,就再沒有這般容易,實在談不上追趕。

 也知自己,突破天階之後,前世的積累,已經將盡,日後再想晉階,就再沒那麼容易。

 “真不知你小小年紀,劍術到底是怎麼練出來的,比我還要簡練,還要霸道,就彷彿以前,經歷無數殺伐,煌煌乎大氣,赫赫兮天成,仿如劍中之皇,令人心甘臣服…”

 說到此處,絕欲的眼神,是微微散亂,似乎在回思著什麼,失去了焦距。

 宗守則是無語,什麼煌煌乎大氣,赫赫兮天成,劍中之皇?他怎麼就不覺得?

 絕欲卻沒理會他,失神了片刻,就又恢復了過來。

 “此戰已了,絕欲多留無益,也不願被那些人奚落嘲笑,就此告辭!只望下次在我上門之前,你莫要敗於他人之手!對了,這次算是耍了次無賴,堵門搦戰,是我不對!抱歉了!”

 說走就走,當話音落時,絕欲就已直接離開這片時空間隙,不知去向。

 而此時那十萬修士,則仍是騷然一片。

 “煌煌乎大氣,赫赫兮天成麼?倒是真有幾分味道!”

 “劍中之皇?似乎也是名至實歸…”

 “雲界六絕劍的第二位,劍皇談秋!”

 宗守飛在天上,下面的聲音,也有所耳聞,不由是為之大囧,頗有些忐忑之意。

 前世的時候,在玩家之中稱雄,被列入到七皇之一,被稱為劍皇談秋,他還能安然受之。

 可在這個英傑輩出的時代,他實在是不敢,受這劍皇之稱。

 更何況在那雲界之外,更有許多世界,都是靈境遍地走,仙境滿天飛。

 正微微蹙眉,旁邊處忽然現出韓方的聲音。

 “今日之後,師弟真正是名揚雲界!新鮮出爐的劍絕之二,不知感覺如何?”

 言語之中,滿含著調侃之意,不過就到來之時,也一點靈光彈出,打入了宗守的魂軀之內。

 彷彿是一滴靈液,就在入體的瞬間,宗守感覺渾身上下,傳來一陣清涼舒適之感。

 那乾涸的魂力,也在須臾間,恢復了小半,雖是魂海之中,仍舊隱隱有些不適,卻到底是使魂軀,再次穩定了下來。

 而談秋,也是再次一笑。

 “今日之後,師弟可謂是眾人矚目,只怕再無法安生…”

 宗守眉頭一挑,就又恢復了平常,能低調的話,自然是最好不過,若是不能,也不在乎。

 前世就知道。自己不是那種能隱忍之人。

 “有何懼之?”

 說話的同時,宗守卻看著自己的雙手,總感覺方才,自己的劍意,似乎又有了突破。

 恨不得此刻,就試展一劍,看看是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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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二章 六成收益

 半月之後,一個懸浮在空中的七星祭壇中。

 宗守在中央處,盤膝而坐,靈識內觀,觀察著自己的渾身上下。

 距離那日與絕欲一戰之後,已經有了不短時間,而此時他魂海之內,已經是穩定了下來,元氣漸復,魂海亦再次充盈。

 不過此時的宗守,卻有些發愁。

 “惱火!這下可是麻煩了…”

 緣故非是在魂海,而是在肉身。

 只因成就黑白二洞之故,此時那陸家的焚空之血,是又濃郁了數分,而與之相對的,這水系方面,就已是有些不足。

 雖有進階到八尾天狐的血脈在對抗,可嚴格說來,天狐是屬幻系,不算是真正的水系血脈。

 眼下還好,他可以依仗可與八階比擬的魂力來鎮壓,可一旦時日久了,終究還是會出問題。

 “看來兩個月內,必須尋一靈境級別的水系神獸,完整的噬其本源…”

 靈境級的神獸,他倒是知道幾個,就比如水仙湖的那條冰螭,可問題是現在戰不過,萬不得已時,也只好借助宗門之力。

 有靠山的好處,就在這裡,打不過的時候,可以叫人。

 一聲嘆息之後,宗守睜開了眼,而後就見眼前,無數的靈光閃耀。

 這裡是界河的入口,他的七星法壇,就漂浮在這條界河邊緣,一條靈河的出口處,正往那前方處駛去。

 前幾天的時候,也不知是韓方那老頭,到底發了什麼瘋,居然提議,要掃蕩這條『界河』,清除穹境附近的兇獸。

 靈河是流動的,在千百世界中穿梭流淌,不過也有些精獸與惡魂,會選擇固定的區域活動。

 韓方要清掃的,就是蒼生穹境附近,對他們蒼生道,造成威脅的兇獸邪魅,算是今年的強制任務,必須完成。

 這本身是無可厚非,可問題是蒼生學宮,如今的七階強者,總共也不過一百六十人,六階之下,基本是派不上太大用場,只能在邊角處,清剿一些小魚小蝦,給他們搖旗吶喊。

 於是清剿那些高階兇獸的重任,就落在他這『首席弟子』身上。

 宗守自然是極力反對的,可出奇的是,當他這個玄命金冊十六位的長老,再加方文合力,都是被強行駁回,也不知宗門之中,是哪位前輩插手了。

 他已經鎖定了目標,定然是韋天無疑,排位未必在他之上,可兩位太上長老合議,權位卻可超過『第十六位』。

 好在也不是宗守一人遭殃,方文薛希,再加幾個入門不到百年時光的八階九階,都被召回,與他算是難兄難弟。

 這幾日裡,學宮之中,也早已經是沸反盈天,只差暴動了。

 靈河的出口處,正有一些六七階的學宮弟子出入,當望見這七星法壇,頓時都神情一肅,讓開到一旁,無論身份與輩分高低,都是抱拳一個三十五度的躬身。

 “見過首席大人!”

 “談首席安好…”

 “首席大人,弟子有禮了!”

 宗守面上,立時微含笑意,親切和藹的朝著這兩旁的弟子點了點頭,揮了揮手,算是示意,這就是那日與絕欲一戰的副作用之一,整個蒼生穹境,近九成的弟子,突然間對他上升到了崇拜的高度。

 於是每一見面,都會畢恭畢敬,深恐有失禮之處。

 一次兩次是沒什麼,可這一路從靈河過來,卻撞上了足足三百人。

 他頭都點酸了,臉也笑的有些發僵,要多假就有多假。

 “原來如此!怪不到這世間的那些真正頂尖強者,聲名遐邇之輩,大多都是面癱,要多冷就有多冷,要多酷就有多酷,奧妙是在這裡…”

 宗守一聲嘆息,有先前的形象,一時之間,他想轉也轉不過過來。

 又想起那絕欲,明明是個話癆,可在傳言之中,卻居然也是一個冷傲青年,從不喜與人亂說話,別人打招呼的時候,不喜歡的話,就直接裝看不見。

 法壇進入界河,就一直往那最中央處行去,此時已有不少的兇獸邪魅,瘋狂的湧來。

 宗守眉頭一挑,隨手一拂袖,就是六點白光飛出,正是六隻聖火銀蟻,一年半前,在融入乾離紫金蓮子之後,六隻晶蟻的眉心中,就多了一個金色的小點。

 戰力提升不小,都有這與七階相當的戰力,晗曦也飛遁了出來,懸浮在宗守肩側處。

 自從他法相聚結,進入到七階層次,晗曦與雷霆翼蛟,這兩隻天生護駕,就有了再次突破的跡象。

 特別是後者,與宗守心神相繫,只依靠他突破境界時,分享他對天道的部分感悟,就一舉由七階的中期,衝擊到了完滿層次。

 距離晉階,只差一層膜。

 晗曦也同樣是受益匪淺,這隻蟻后的潛力之高,實在令人髮指。本來半年前,就可突破,只因被宗守,強行壓制,才一直在七階巔峰,徘徊不前。

 也因而最近,對他很是有些不滿,不過這半月時間,這晗曦也不知是因何故,始終是不敢再與他對視,以往那挑釁的視線,宗守是再沒看到。

 也不知這隻聖火蟻后,是真的在畏懼他,還是學聰明了。六階之下的精獸邪物,有六隻銀蟻,就可解決,七階實力,只需兩隻合力,就可擊殺。

 偶爾當實在應付不過來的時候,宗原與弱水也會出手,以二人近乎八階的戰力,便是一些八階精獸,也要飲恨。

 不過越到那界河的中央處,形勢就越是吃緊,最後他的雷霆翼蛟與晗曦,也不得不加入其中。

 宗守懶得在這界河中到處尋覓,於是一開始,就把一枚火色的蛋,放在了身前。

 正是一顆赤火金凰之卵,也不遮掩氣息,任由那火凰的靈能波動,發散開來。

 於是這界河裡面的兇物邪獸,都如飛蛾撲火一般,飛撲過來。

 幾日時間,宗守是最為懶散,從不去主動尋覓,可戰績收獲之豐,卻一直是稱雄榜首,拉下後面一大截,便是一些九階,也無法比擬。

 只有方文薛希,能夠追得上。

 此時派得上用場的戰力,都已經是在激戰之中,只有初雪,是在旁邊不遠處熟睡著。

 自從七日前,清剿開始的時候,這雪兒就忽然變得嗜睡了起來,哪怕是這等樣的環境,也能說睡就睡,而且是香甜無比。

 宗守一開始懷疑這丫頭是偷懶,可幾次三番檢查之後,又無什麼異樣,這妮子,確實是沉睡之中,盡管還是不知緣由。

 想了又想,宗守只好把原因認定是初雪,正在發育長身體的緣故。

 說來這雪兒,兩年間身高沒長多少,那胸部卻是顯得更加挺拔了,比之以前,整整大了半圈。

 斜眼睨了旁邊,正如小貓一般蜷縮著的初雪,宗守不由『咕嘟』一聲,咽了咽口水。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蜜桃成熟之時,該下手採摘了…

 正胡思亂想,心猿意馬之際,忽的遠處,突然出現了兩個身影。

 似乎是在被什麼兇獸追擊著,較為狼狽,不過身形卻是極速,一瞬千丈,而前面那女子,當望見這邊的法壇之後,立時是再次加速,往這邊疾衝而來。

 宗守皺了皺眉,把那隻火凰之卵,收入到自己的乾坤袋裡。

 而後不過片刻,就見倆個窈窕身影,在法壇之上落下。

 前面的是趙嫣然,後面是軒韻蘭,後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趙嫣然卻是一臉的驚喜道:“真巧,果然是首席你在這邊,嫣然差點就以為這次是死定了…”

 宗守暗暗腹誹,道胎鼎爐之間,本就有心神感應,這絕對不是什麼巧合,而是這女人有意為之。

 “說吧,這次是又惹到了什麼?”

 趙嫣然尷尬一笑,而後是面不改色的,從她的小乾坤袋裡,取出了幾隻幼獸。

 狀似虎形,卻毛髮濃密,明顯是初生不久,還未能開眼。

 “五階,獅虎獸?趙嫣然,你還真是長本事了!”

 宗守的牙齒,是咬的咯咯作響,五階的獅虎獸,是白虎血脈,不但及其高階,更是獸王之屬,至少也是靈境級別的精獸,才能夠生下。

 即便那九階之上,有學宮裡的那些長老應付,可光是這獸王的部屬,就足可令人頭皮發麻。

 心念一轉,宗守便已打定了主意,袖手不理,抽身走人,反正也不會死人,不過搶來的這些獅虎幼獸,這女人也別想保住,多半要上交給宗門。

 趙嫣然深知宗守性情,此刻一見宗守的眼神,便知這位乾天妖王,估計是要把她們拋下,自己跑路了。

 這個傢伙,就是這樣的絕情無恥!

 不過她也不覺慌張,眼珠一轉,便又輕笑著道:“這次一共得了七隻幼獸,另外還得了一些東西,事後收益。可分你一半!”

 宗守果然是眼眸微亮,有些心動,沉吟了片刻,卻還是搖頭:“一半太少,至少八成!”

 這次輪到趙嫣然,是氣的一陣磨牙:“最多六成!我還要分韻蘭一半!”

 “成交!”

 毫不猶豫,宗守就駕馭著這七星法壇,往上空疾飛。直至一處靈能最濃郁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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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三章 元一黑劍

 幾十道靈符打出,浮於法壇四方,
接著又是一根根銀針,從宗守的袖中陸續吐出,四面八方的穿梭而去,密布在此處附近,覆蓋著整整萬丈方圓。

 待得一切都布置妥當,宗守就開始靜靜的等候著。

 此時法壇周圍,還有著不少的兇獸,未曾退去,宗守也全不去管,任由宗原幾人,配合那幾隻聖火銀蟻,一一誅殺。

 趙嫣然看在眼裡,不由又是一聲譏笑:“還是這樣,只讓你幾個部下辛苦,自己坐享其成,宗太師叔祖你可真夠悠閑地…”

 宗守撇了撇嘴,忖道你懂什麼?這叫養精蓄銳。

 此處最高端的戰力,就是他了,當他以元魂使劍,足可相當於半個九階。

 不過他畢竟是走的法相這條路,雖也可臨時聚結出法身真形,卻並不持久,前次就試過,即便魂力足夠,能夠堅持五六個時辰,就是極限。

 比他的體力強些,卻也強的有限。

 至於黑白二洞的法相,要施展出來,那就更是消耗巨大,盡管到如今,他還不知自己這法相的威能到底如何。

 只知那日,似乎動靜很大的樣子。

 也聽說過在他晉階的三日之前,雲界大雪之事,不過既然不是同一天,那麼這天兆,多半是與他無關,做人不能太自作多情。

 總之此時節省魂力,後面遇到什麼突發事情時,也能應付。

 默默等候,不過須臾,就見一波獸潮,忽然從遠方踏空而來。

 奔騰如雷,聲勢赫然,雖是及不上,前次赤火金凰臨時招來的那次禽潮,卻也同樣規模不小。

 遠遠觀望,八階的獅虎獸,就有七隻,而其餘七階,更是多達二百之數,更低一級的六階之下,更是密密麻麻,不可計數。

 此時便連能夠源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宗原,也是目光微凜,眼透著凝重之色。

 而𣌊曦,更把它麾下那六隻聖火銀蟻,召回到了祭壇之內。

 宗守則是雙目似闔微闔,念動著真言,直到那獸潮靠近,這才口中一聲輕喝。

 “焚空!”

 一霎那間,那周圍的數十張靈符,都全數爆開,把一團團精純無比的火系靈能,都噴湧出來。

 接著是祭壇之內,以宗守為中心,無數的赤白烈焰,向上下四方席捲而去。

 這陸家的焚空之炎,只須臾之間,就彌瀰了整整萬丈的空間,把大半的獸潮,都籠罩在內。

 一聲聲精獸哀鳴之聲,也從那赤焰之中,接二連三的響起,一些低階的精獸,根本就無半分抗拒之力,就在白焰入體的瞬間,就化為了飛灰。

 “焚空?是陸家的焚空之血!”

 趙嫣然的瞳孔一縮,才剛透出幾分驚色,就見宗守身後,又騰起了一頭紫色的鳥獸虛影。

 竟赫然正是一隻雷鸞,乍一出現,就炸出了無數的深紫電光。

 而旁邊的雷霆翼蛟,也不甘其後,同樣是電光繞體,使這祭壇之內,滿布著紫色光華。

 宗守則是把一團團到處亂穿的紫電,聚結身前,慢慢的匯成了一個巨大的雷球。

 直到感覺,再聚無可聚,也漸漸控制不住時,才直接往上拋出。

 而後是一道道的紫色雷電,到處亂閃,循著那四處分布的銀針,不斷的跳躍。

 須臾之間,就把周圍的空間,全數覆蓋,當雷火交織,相互疊加,融入了雷霆之力,那焚空之炎,頓時愈發的暴烈,威勢猛增,直接轉為黑色。

 而所有紫雷閃過之處,那些精獸,即便是八階,也是受創不淺。

 其餘的七階,更幾乎是當場重創。

 眾人站在祭壇之上,就只見是黑焰激燃,雷光暴走,獸嚎之聲,雖是不斷的響起,卻無哪怕一隻,衝入到祭壇之前。

 而當足足半刻鐘後,那赤焚空之炎,徹底消失,眼前的龐大獸群,已經是消失了近九成左右。

 只剩下了六隻奄奄一息的八階獅虎獸,連同外圍處,一些僥倖未曾衝入到近前的低階精獸,仍舊倖存。

 萬丈之內的靈河中,到處都漂浮著各種獸晶,以及骨骸結晶,五階左右的,都是被直接燒毀了,僥倖逃過焚空之炎與紫雷催殘的,都是六階之上。

 趙嫣然望著眼前,一時是無語,而宗原與軒韻蘭幾人,也同樣是神情默默。

 倒是宗守,是一臉意外的呢喃著:“好強!真的是變態,不意靈師,居然能夠強悍如斯,以前還真小視了他們…”

 趙嫣然不由一陣抓狂,忖道也不是所有的靈師,都是如你這麼強悍的,一個大型的靈法,就可以輕鬆毀滅一個數以萬計的獸潮!

 即便是那些八階,許多靈師,望見了這獸潮,也是得立時跑路,有多遠走多遠。

 還有這語氣,怎麼聽都覺是不對勁,合著宗守,是自認不是靈師中的一員似地。

 又暗暗心驚,這門似乎是結合了兩種血脈神通的靈法,確然是強的可懼。

 只需給宗守足夠時間,只怕摧毀一支百萬大軍,都有可能。

 “應該是疊字訣,傳說中的複合靈法,軒韻蘭以前在宗門典籍中見過…”

 軒韻蘭若有所思的說著,而後也用好奇的眼神,看著宗守。

 “不知這靈法,叫什麼名字?”

 宗守一怔,這門靈法,他是以前覺醒了焚空之血後,靈機一動的結果,至於名字,還真沒去仔細想過。

 沉吟了片刻,宗守才一笑道:“雷烈千華…”

 “雷烈千華?”

 趙嫣然一聲呢喃,正欲再嘲笑一番宗守的品味,可接著下一瞬,就感覺宗守,一道異樣的目光,逼視了過來。

 再望四周,只見那宗原與弱水幾人,已經開始動手,追擊那幾頭,已經在準備跑路的八階獅虎獸,就連軒韻蘭,也加入到其中。

 不由是俏面一陣潮紅,冷哼了一聲,把手中四隻獅虎幼獸,拋給了宗守。

 然後又把一大堆的獸晶礦石,從乾坤袋裡倒了出來。

 不過就在她,也準備加入追擊之時,忽然遠處,再次傳來一聲嘶吼,滿含著悲愴之意。

 強橫的魂壓,也貫空而至,帶著暴虐殺意,須臾之前,還在十萬丈之外,須臾之後,就到了近前。

 “九階?”

 趙嫣然的面色,不由微微發白,血色褪盡,倒不怕死在此處,只暗暗無奈,自己到手的這些東西,估計是捂不熱了。

 宗原幾人,也再顧不得去追殺,謹慎無比的,重新向法壇方向靠攏。

 而僅僅半息之後,一頭渾身雪白的獅虎獸,就從前方一個霧團之中陸續踏出。

 身形並不魁梧,只有十丈,卻背生雙翼,額心處一個碩大的王字,神態威嚴無比。

 是遙遙望著法壇中的幾人,虎目之中,滿含著暴怒、憎恨、輕蔑、悲傷與殺意!

 那殺念之盛,便連初雪也被驚醒,迷糊的起身,然後用手揉了揉眼。

 “少主,這是怎麼了?咦,又打起來了?怎麼不叫醒雪兒?”

 宗守暫時沒心思,去理會這丫頭,神情凝然的,看著這隻獅虎獸,目光專注。

 心中微嘆,這一次還真是被趙嫣然這女人給害的不輕,實在是虧慘了。

 早知有隻九階精獸,跟在後面,他怎麼也得索要道七成以上的收益,這才劃算。

 胸中卻戰意騰起,一股隱約的劍氣,也在這時透體而出。

 那隻九階獅虎獸,似乎也感應到宗守的威脅,是眾人之中最強,一雙虎目,也同樣冷冷望來。

 宗守深呼了口氣,再不遲疑,把元魂聚成了法相真形後,驀地透體而出,懸浮於法壇之上,神情淡漠的,看著遠處的那隻精獸。

 “趙嫣然,你不是好奇,我投影在魂海之內的黑白二洞法相,到底擁有何等樣的異能神通?”

 趙嫣然訝然挑眉,看向半空中的宗守魂軀,這件事,她也確實是在好奇。

 到底是什麼樣的方向,能夠早早的,就在她魂識之中投影。

 “這次就試試看好了!”

 就在話音落下的霎那,一股令人心悸的氣息,驀地從宗守的體內,不斷噴薄而出。

 強橫恐怖,竟是令那隻九階的獅虎獸,身軀也微微後縮,目露凝然慎重之色。

 似乎在奇怪,眼前這氣息應該是七階,或者八階,絕對不到九階的人類修士,身上為何有著如此令人驚懼的氣息?

 宗原幾人,也同樣只覺心神一陣顫悚,本能的感覺驚悸無比。

 而趙嫣然的感應,又更是不同一些,元魂之內的黑白二點,都是驀然膨脹,無數的星辰,光輝閃耀,映照著整個魂識。

 隨著一聲『鏗』的劍鳴,一口隱蘊藍光的靈劍,從宗守的肉軀袖內,驀地吐出,飛入到了他的手中,這只是最普通的七階靈劍,被宗守用來當做火陰劍損毀之後的替代品。

 此時卻是漸漸的閃現黑光,彷彿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潭淵。

 “這一劍,當名為元一黑劍!”

 當劍光閃耀,一整片界河,都化作了黑暗,此處所有的光,都全數消失,所有的靈,都被吞噬。

 宗原幾人,都只覺是眼前一暗,再無法視物。

 那隻支九階獅虎獸,更一聲暴怒,震蕩界河,這一刻,它只知要全力抵抗,或者才可免身隕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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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四章 元一白劍

 “這一代的弟子,都還算不錯,可繼蒼生道衣缽,傳承宗門者不少,這是韓師侄,經營有方…”

 學宮正殿之內,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有如銀鈴,清冷威嚴。

 韓方肅容而坐,身為神境巔峰,在蒼生道宮之內,擁有無上權威的三代弟子,此時卻是如是老鼠見了貓,神情恭謹,凝然肅穆。

 此時聞言,頓時是感激的微微一禮:“師叔過譽了!”

 口裡喊著師叔,可這殿堂之中,除了他之外,就再無他人。

 那女子的聲音,也不知來自於何方。

 “是你的功勞,何需自謙?你韓方一向狂傲,何時也開始學儒家那些傢伙,變成謙謙君子了?”

 另一個女聲,也忽然響起,卻滿含著嘲諷之意。

 韓方的面色卻是平淡,渾不以為意,直接將之忽視。

 而原來那沉穩女聲,也繼續道:“這蒼生道宮,雖是被你經營的不錯,可自身修行,卻差了一些,你壽元已不足四百年時光,若再無法更進一步,只恐那玄命金冊,也再難維持你性命,李師兄這一脈,如今只剩下你一人,可莫要讓他傳承斷絕,三年之後,我會讓你林師弟,代你主持蒼生道宮…”

 韓方這才是眼含愧色,不過眉目間,卻又蘊著幾分輕鬆之意。

 總算運氣不錯,在靈潮之前,就遇到了師若蘭,這女孩的資質,正可傳承他所學。

 直到聽得最後一句,韓方才又蹙了蹙眉:“我蒼生道精英,全在外域,可這雲界之內,才是根本,不知師叔,能否再寬限些時日?如今靈潮將起,大亂在即,韓方實在是放心不下,這也是弟子,道心之障…”

 “嗯?你也未免高看了自己,真以為沒了你韓方,這蒼生穹境就必定要垮掉?”

 一聲冷哼,雖是這麼說著,那女聲卻再未說什麼,轉而語氣一變,帶著幾分不滿道:“這宗守,莫非平時都是如此?實在是憊懶無比!明明是身擁絕頂天賦,卻偏如此吊兒郎當,這般下去,如何能承我那姐姐衣缽?韓方師侄,你到底是如何調教的?”

 韓方面上,是冷汗涔涔,看向眼前,那是一片雲光幻象,內中顯現的,正是宗守幾人的情形。

 宗原弱水二人,連帶幾隻護駕,都是在拼命搏殺,卻惟獨宗守,是在法壇之上,悠閑端坐,連續幾日,都是如此了,這個小子,連手都沒有抬一抬,卻總是輕輕鬆鬆,拿下戰績之首。

 此次把精英弟子,都召回來清剿界河,本就是讓蒼生門人,在這兩位師叔面前,有機會盡展所學。

 結果這被列為考察目標中,最最重要的一人,卻被他們整整盯了七天,都未親自動過手,這豈能不令人生惱?

 即便韓方,也恨得是牙癢癢,在這兩位師叔面前,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面上冷汗涔涔,好在他韓方,對於推托責任這種事,已經是駕輕就熟,出神入化了。

 “是因座尊交代,不可過多干預師弟,而且玄命金冊之上,如今宗師弟,也比我韓方,高了一位…”

 “魏旭?”

 又是一聲輕哼,倒是並未有多少不滿:“那傢伙將此子引入我師姐門下,倒還算孝順。”

 韓方肚子裡頓時笑得生疼,忖道那位魏旭師弟,此時不知有多後悔。

 那女聲的話語,接著又繼續道:“你確定幾日之前,那雲界大雪,是與他有關?聚結法相當日,是看到了光暗同體,無法目視,也無法感知?”

 “正是!弟子不敢虛言!”

 韓方點了點頭,而整個正殿,也寂靜了片刻。

 須臾之後,那略顯軟糯的聲音,又再次響起,輕笑著道:“這宗守,看了七日都是無果,倒是這宗原、弱水,資質不凡,日後成就,可能未必遜色於你,還有我這徒兒,也是不錯,跟在他身邊,遲早要被他給帶壞了…”

 說到最後兩句,竟是帶著幾分慈愛。

 “嗯?這個小子,居然是陸家血裔,焚空之炎與雷霆之力結合,好一個複合靈法!”

 韓方仔細看著,發現也不知何時,宗守幾人已被獸潮圍住。

 黑色的火焰,正在往周圍蔓延,跳動的紫雷,不斷的將一隻隻精獸,轟成粉碎。

 不由是暗鬆了一口氣,這個傢伙,總算是親自動手了。

 雖然是靈法,不是總是最擅長的劍道,不過看這複合靈法的威能,總算是可以對這兩位師叔,有了交代。

 又靜觀了片刻,當那獸潮,被宗守隨意取名為雷烈千華的複合靈法,滅殺大半之後,又一隻九階的獅虎獸現身,大廳之內,立時傳出一聲銀鈴般的輕笑。

 韓方怎麼聽,都覺得這笑聲裡,是有些幸災樂禍之意。

 以為是自己的錯覺,韓方試探著道:“宗師弟劍道,雖可與九階抗衡,可到底還是差了九階一籌,只怕不是這獅虎獸的對手,是否要助他一臂之力?”

 “袖手旁觀便可!修行之道,也需有自知之明,行事無有忌憚,明知實力不如,還偏要去招惹強敵,終有一日,會吃上大虧…”

 那沉穩的女聲,隨後響起,卻也似乎如先前那聲音一般,帶著幾分隱隱笑意。

 “總之先讓他先吃吃苦頭也好!我也想要看看,被你與魏旭同時讚譽的劍道天才,到底有何本事!”

 韓方默然,雖是知曉這招惹強敵的,並不是宗守,不過他韓方,才不會傻到替宗守去辯解。

 看著這位宗師弟倒霉,其實也是頗感快意。

 接著下一瞬,那兩個女聲,卻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咦,韓方也是神情一怔,渾身寒毛悚立。

 仔細看向那雲光幻鏡之中,只見宗守的氣息,忽然間一變。

 一股來源自本源層面的威壓瀰漫,不止是那頭九階獅虎獸,畏懼的退後一步。

 便連隔著幾道時空溝壑,以雲光幻鏡觀看的他,也是為之一驚。

 而一霎那,眼前的畫面,就徹底的消失,一片黑暗。

 又四十分之一息之後,又是一片耀眼白光,即便修為強橫是韓方,也不願直視,眼微微一闔,整個學宮正殿內,隨後是一片死寂。

 須臾之後,才響起了沉穩女聲的一聲輕嘆:“無量光與無盡暗,原來如此!怪不得會有雲界大雪,怪不得,那些佛寺的北牆會傾塌,這個世間,居然又有人開辟了一門全新道途…”

 “無量光、無盡暗?”

 韓方一怔,低聲覆述著,當口中的聲音吐出,就感覺那天地核心,世界本源之內,忽然一股激潮在洶湧,似乎在響應一般。

 把腰背挺得筆直,韓方繼續注目著那眼前的雲光幻影,等待著白光消退。

 無聲無息,所有的聲音,都全被吞噬。

 當宗守馭使著那口靈劍,一劍從那九階獅虎獸的上空斬下時,先是只覺自己右手微微一窒,而後便在千分之一個霎那間,就把這下方,也不知是金光護盾,還是紫金盾的神通,徹底吞沒。

 而後便是再無阻礙,猛地斬在那獅虎獸,正傾力閃避的身軀之上。

 黑暗瀰漫,幾乎是無聲無息間,就把海量的血肉,吞噬入內,化作精純了精元,充斥於劍上。

 直到再吸收不下時,宗守的劍訣,就又再次轉換。

 映射於劍身自上的法相,也是一變,由暗轉光,把所有吸收來精元,全數釋放了出去,猛地再一劍斬下!

 “元一白劍!”

 無數的白光,無數的靈能,猛地釋放,把這片近乎塌陷的空間,徹底填補!

 而這一次,那劍身與血肉交擊的聲音,也再次響起。

 “轟!”

 一聲震響,猛地充斥著整個界河,當白光消退,此地眾人的視線,再次恢復,之後就是徹底怔在了原地。

 只見那隻九階獅虎獸,已經徹底不見了蹤影,只有一片片,被轟成粉碎的血肉飆散。

 所有的血肉,所有的骨骼,都在這兩劍之下,化作了齏粉!

 而趙嫣然,也是倒吸了一口寒氣。

 這就是黑白二洞法相之威?即便是九階的獅虎獸,也擋不住兩劍?

 白虎血裔,渾身骨骼,都有如精鋼,卻直接被震散!這兩劍之威,該有多強?

 宗守法相初成,竟就有了如此神通,映射到自己元魂的那兩個黑白小球與諸多星點,居然是如此變態的東西…

 那宗原幾人,也同樣駭異的看了宗守一眼,只是幾人都已習慣了,反倒是沒有趙嫣然那麼驚異。

 兩劍過後,宗守手中的劍,也在崩解,承受不了那血肉元力的衝擊,化作了片片金屬碎沙。

 法身真形,也維持不住,這區區兩劍,幾乎就抽乾了他所有的魂力。

 神情卻更是肅然,把元魂遁回到自己的肉身之後,又將一口備用的七階靈劍,執在手中,那元一魂劍,也驀地飛出,與手中這口靈劍融合,散發著清冷輝光。

 神情警惕的,看著前方的一團靈霧。

 而也僅僅數息之後,又是一頭氣息高達九階,有這一對巨大蝠翼的精獸,緩緩踏出。

 也在同一時間,虛空之中,一個女子的身影,忽然立起,眼眸內滿含著錯愕訝然,不信的揉了揉眼睛。

 “聖王?”

 莫非我看錯了?或者天道疏漏?那個傢伙,再怎麼也不可能,與王中聖者扯上關係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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