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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廉】《金夫銀婦》全書完

第四卷 第十章 月下JQ多
    我裝作不去留意蘭陵玉,笑看飛殤:“是啊,那麼有緣在這裡相遇,若沒什麼要事,不如結伴同行。”
    “沒有沒有,哪有什麼要事。在冰火島悶都快悶死了。”飛殤攬住蘭陵玉的肩膀,我這時才將目光移到蘭陵玉的身上,他低頭唇角含笑,安靜不語。
    於是,我笑問蘭陵玉:“玉兒,你覺得怎樣?”
    “我?”他宛如恍然回神,抬眸看了我一眼,匆匆低頭,“我……我沒有意見,只是……素素你怎麼在這兒?”他揚起了笑臉,疑惑地問我。我看向飛殤:“詳情我都告訴飛殤了,飛殤,麻煩你跟玉兒好好解釋,我先回去看看蘭亭。”
    “素素。”蘭陵玉略帶擔憂地看向我,“你……”
    “素素你快去吧。”飛殤打斷了想說話的蘭陵玉,對我偷偷拋了個媚眼,“玉兒我來解釋,你忙你的,以後我們路上有的是時間聊天。”
    “恩。”我略帶謝意地頷首,心中想笑,這個飛殤,是要準備下手嗎?然後對依然迷惑的注視我的蘭陵玉點頭一禮,轉身而去。身後,是飛殤的說話聲:“玉兒,我進屋慢慢告訴你,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走走走。”
    從高山流雲和蘭陵玉的對話看,他們計畫的主使是蘭陵玉,所以蘭亭讓我牽制蘭陵玉,牽制了玉兒,那麼他們的計畫也會受到影響。蘭陵玉一定沒有想到他進行的一直順利的計畫,會被我這個意外打斷。
    回房後,我吹熄蘭亭房間的燈,關上窗戶,然後偷偷透過窗縫看向對面,發現飛殤和蘭陵玉沒有回到飛殤的房間,大概去了蘭陵玉的房間。很長一段時間,對面都很安靜,我心裡有些奇怪,若說飛殤若是得手,沒道理這麼安靜。因為周圍可謂鴉雀無聲,就連今晚的海浪,都特別的輕柔。本來還想看看蘭陵玉的反映,好摸透他的一些動作習慣,有時一些細微的動作其實表示了他真實的想法。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有人進入了飛殤的房間,我躲在窗後,看到是蘭陵玉抱著飛殤回來了。飛殤似是已經安睡,哈,還說要狼吃羊,結果狼先睡著了。
    蘭陵玉抱著她走到床邊,將她放下,然後給她蓋上被子,靜靜地注視她,一臉的嚴肅和深沉。蘭陵玉倒是個君子,飛殤一直陪在他的身邊,他卻從不越禮半分。明明有時飛殤暗示地那麼明顯,他也依然坐懷不亂。難道是當初成親時的打擊,讓他至今沒有抒懷,無法接受戀情?還是,他是想先立業,再成家?
    黑暗中,他往視窗瞟來,曾有那麼一刻,我們的視線巧合地在黑夜中相撞,那時我險些以為他發現了我。
    他不緊不慢地走到窗邊,注視著我面前的窗戶,宛若是在注視我。他看了片刻,擰眉閉起雙眸,眉峰打結,熟悉的神情讓我腦中浮現出蘭亭為某事發愁的表情。如玉的臉深沉地像一塊深埋地下的墨玉。他跟蘭亭真的好像……
    久久的,他站在那裡,他像是在思考什麼,又像是在計畫什麼。但他絕對不知道面前緊閉的窗戶後面是什麼,否則他不會流露出自己的本性。那是在暴露自己。然後,他的眉結慢慢打開,神情恢復沉靜,目光垂落,又對著船下的海面發起呆來。
    發呆的他又恢復成平日的蘭陵玉,陰柔的臉多出了那分楚楚可人,茫然困惑的神情,惹人心憐。如果他不僅僅遺傳了蘭亭的性格,那麼,他的容貌應該也遺傳了不少。如果是這樣,蘭陵暖玉,其實是一位俊美而陰鬱的公子。這和蘭亭現在野性剛硬的長相完全相反。
    忽的,他似是打了個瞌睡,腦袋重重點了一下,抬臉時,他眸中卻是燃起了熾熱的火焰,臉上的神情也開始扭曲,咬牙惡狠狠地忽然自語起來:“我不准你想別的女人,你的心裡只能是飛殤!你也別想控制我!”
    我怔了怔,難道,是他?蘭陵暖玉?可是,是什麼突然把他給刺激出來了?以前每一次都是在危難時刻,而現在,也就是方才蘭陵玉不過是在發呆,怎麼就把他給放了出來?
    “飛殤是我的!我的!”他狠狠地說,宛如對面站著他的共生體:蘭陵玉,“誰也別想得到!”他忽然轉身,朝飛殤的床大步而去,然後停在她的床邊,房內淡淡的月光照出了他掙扎和彷徨的臉,他忽然俯下身,我心中一驚,隨即聽到他充滿歉意的哽啞低語,“對不起飛殤,只有這樣做,你才是我的。”然後,他開始扯開自己的衣領。
    我登時倒吸一口冷氣,放落目光,我該怎麼辦?要不要阻止?沒想蘭陵暖玉對飛殤倒是一網情深。可是飛殤想吃的是蘭陵玉,她甚至都不知道蘭陵暖玉的存在。結果蘭陵玉沒有吃到,現在被蘭陵暖玉吃了。好矛盾,好混亂。想阻止,怕事後飛殤說我多事,壞她好事。不阻止,心裡又無法原諒自己,明明知道現在的那個男人不是飛殤想要的蘭陵玉。
    “女人,別多事,不管是哪個男人,你朋友想要的不過是那個身體。”亙陽的話語悠然而閑淡,雖然沒有鄙夷之意,因為在他的邏輯裡,女人上男人,也是為了情欲。所以聽在我耳中卻分外刺耳:“你懂什麼,女人不是你們男人,要的不是身體,而是裡面的靈魂!”亙陽不會懂的,他只要是女人就行。
    “恩——”耳中是亙陽帶著怒意的沉吟,我不理他,也不能再猶豫下去,於是,我立刻用平常的聲音喊了起來:“蘭亭蘭亭你不要嚇我不要嚇我”我一邊喊,一邊迅速點亮房中的燈,然後繼續說了幾句,“是不是房裡太悶了?我給你去開窗,你一定要堅持住,我們就快到巫醫島了!”
    說完這幾句,我才故意放開焦急的腳步聲去開窗。當窗戶打開的那一刹那,面前正是蘭陵暖玉陰沉而氣鬱的臉,以及他臉上尚未褪盡的可疑的潮紅。
    “玉兒?”我故作驚訝,“你……在這個房間?”
    他繼續陰沉而憤怒地看我,我故作迷惑地看他:“你……不是蘭陵玉,你是蘭陵暖玉!”我做出恍然吃驚的樣子,“我記得這個房間是飛殤的,你半夜不睡覺在這裡做什麼?”
    他神情凝固了一下,撇開臉,掩飾他臉上尷尬的神情。相對蘭陵玉的陰沉,我更喜歡蘭陵暖玉,因為,他其實反倒是一個及其簡單的人,愛是愛,恨是恨,不會隱藏任何想法,一切都表現在他的臉上。
第四卷 第十一章 善意的謊言
    片刻後,他轉回臉故作兇狠地對我說:“我爺爺的事情你查得怎樣?你答應要幫我找出真凶!”
    見他回避話題,我也不再糾纏他,說道:“找到了,是意外。”
    “意外?!”他不相信我的話,隔著兩扇窗戶對我放出陣陣殺氣,“你別想敷衍我!”
    “是真的。是那天蘭亭給我的香囊所散發出來的氣味,導致你爺爺走火入魔。”
    “禦蘭亭!那就是你男人!”他咬牙切齒,我氣鬱地看他:“你搞什麼?香囊是祁麟輝賜給蘭亭送給他未婚妻,也就是我的!一切都是巧合!”
    兇狠劃過他的雙眸:“祁麟輝送的!那就是祁麟輝!一定是他,他早就想殺我爺爺了!”
    我當即無語,這小子把自己繞進去了,鑽起了牛角尖。發現蘭陵玉變成蘭陵暖玉後,智商直線下降。
    “我已經說了,香囊是祁麟輝要送給我的,只是機緣巧合地到了我假扮的淵卿妹妹的手裡。所以一切說明,這都是老天爺的安排,你想報仇,找老天爺去!”
    他怔住了神情,目光變得直勾勾,眸光快速閃爍,他還沒理清思路。許久之後,他的眼睛睜了睜,似是終於想了個明白。殺氣從身上褪去,神色變得哀傷:“爺爺……老天爺為什麼這麼對你……”他開始哭了起來,低頭而泣。淚水一顆一顆滴落,在銀白的月光中帶出一抹悲涼的白光。
    靜靜地看著他哭泣,想安慰他,最後還是歎息一聲繼續靜靜地陪他。他哭著哭著卻忽然沒了聲,低頭發了一會愣,抬手拾起眼角的一滴淚水看著繼續發愣。臉上悲傷的神情已經不在,而是迷茫和困惑。
    我心中再次驚訝,難道,是蘭陵玉又回來了?
    今晚我居然親眼目睹他們二人之間的轉變,這種無法形容的神奇的感覺,卻讓我有種寒毛戰慄的感覺。不知道蘭亭,是否聽到了方才的一切,他是否能真正明白我說的蘭陵玉有另一面的話。
    他疑惑了一會,緩緩抬臉,當看到我時,目露驚訝,他圓睜的,清澈的眸中,是我已經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的臉,我呆呆地站在自己的窗後,和他雙目對視,啞口無言。
    “素素?”他很驚訝,也很高興。我繼續張口結舌地看他,忽然間亙陽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有意思,這人不僅僅是雙魂,而且,每個靈魂各帶不同龍珠的力量,這種情況真是百年難見……”
    什麼?亙陽也和淵卿的看法一樣,認為他們是雙魂?亙陽身上龍珠越多,他的法力和感應力也越來越強。他真的確定蘭陵玉是雙魂?而不是我所想的人格分裂?而且,蘭陵玉身上還帶有兩顆龍珠的力量?!其中一顆是蘭陵家族的白龍珠不難確定,那另一顆呢?難道,蘭陵玉的母親也是一個守護龍珠的種族?
    “伏戮啊伏戮,看你管理的世界,真是一團亂……”亙陽此刻心情變得奇好,“讓一個靈魂回到了過去,又讓一個人的身體進入兩個靈魂,亂,太亂了。這就證明你的能力不及我——哈哈哈——”
    亙陽的話讓我變得更加怔愣,讓對面的蘭陵玉變得憂慮心慌起來,他不斷呼喚我:“素素,素素,你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難道……難道方才他出現了,嚇到你了?你怎麼和他遇到了?”
    他驚慌失措地看我,我緩緩回神,他顯得很緊張,或許他是真的緊張,緊張我怎麼突然出現在了他的對面,緊張我有沒有看到他之前的深沉神情。
    “我……剛才開窗突然撞到了他,真是把我嚇了一跳。”我的話,讓他臉上的緊張悄悄淡去,只剩下他平日的慌張,我繼續說道,“你們……到底知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他的神情變得抱歉,而且,像是自責地快要哭了出來:“對不起,真的嚇到你了。有時候可以感應到他,有時候不行……”他充滿內疚的低語,下巴越來越低,“對不起,我沒辦法控制他……”
    控制?我忽然想起了蘭陵暖玉出現時的自語:你休想控制我看來,蘭陵玉是有控制蘭陵暖玉之心的。只是尚未找到方法。
    “他對你說了什麼?”蘭陵玉變得緊張的話語拉回我的思緒,我回神道:“哦,以前在離開東都時,曾和他做過約定,就是幫他找出殺死你爺爺的真正兇手。”這樣說話真奇怪,明明面對同一個人,卻要分開來稱呼。
    “那找到了嗎?”蘭陵玉的眸中帶出了焦急和期待,我點點頭:“一切……都是天意……”於是,我又將方才對蘭陵暖玉說的話再對他說了一遍。忽然發覺如果飛殤嫁給蘭陵玉其實就等同於嫁了兩個男人,有任何事,得對這兩個男人分別說一遍,還真是挺累的。
    蘭陵玉的智商明顯比蘭陵暖玉高了許多,我只說了一遍,他的神情就變得挽歎和哀傷:“沒想到會是如此……”
    “所以……我知道你盡得你爺爺真傳,也要小心那種香料,只可惜……我還不知道那種香料叫什麼,香囊也落在了金銀島,有機會取來給你。”我抱歉地看他,他陷入了哀哀地靜默。這個結果一定讓他此刻心裡很亂,很多事情或許也已經超出了他原本的想像。
    “還有……”我低頭咬了咬唇,“其實……有一個秘密我一直不敢告訴你……”
    他緩緩抬起眼瞼,眸中的哀傷讓他變得有些頹喪:“什麼?”
    “在你爺爺過世時,曾告訴我將一樣東西交給你……”我的話吸引了蘭陵玉的目光,他清澈的眸底泛出了層層的波浪,形成了一個深深的漩渦,讓他的眸子變得更加漆黑暗沉,“我也找到了那樣東西,是一顆珠子……”
    “珠子?!”他驚呼起來,我伸手比劃:“恩,這麼大。”蘭亭,我不能讓蘭陵玉再誤會你,希望這個謊能讓他更加愛你。讓他知道,其實他的爺爺當初是想將龍珠傳給他,只是,被我破壞了。
    他看到我比劃出的大小後,神色變得閃爍,立刻垂眸掩飾自己的神情,低低問:“那……東西呢?”
    “對不起……當時覺得好玩,就扔著玩……結果……沒想到它看上去像神物卻經不起摔……於是……摔碎了……”我滿是歉疚地低下頭,“我想那東西一定是個寶貝,所以一直都不敢告訴你。後來重傷後,我告訴自己,如果能活下來,就一定要告訴你,你……怪我吧,讓我心裡可以好受些。”我低頭等待,對面靜得鴉雀無聲。
    久久的,他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算了,反正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碎了就碎了吧……”他說得很是灑脫,我知道他心裡定然不舍。他知道那是龍珠,他心裡一直糾結的東西,“所以你才那麼努力助我們逃跑吧。”
    沒想到他會有此聯想,我也就順著他的話點點頭:“恩。”
    “對不起,我們牽連了你,讓你被祁麟輝通緝。對了,世子他……還好嗎?”他輕輕地問我,我抬起臉看他,他的臉上帶著關心,“飛殤已經都告訴我了,沒想到祁麟輝他……”他垂落雙眸,似是一時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我淡淡說道:“都過去了。蘭亭到了巫醫島,應該就會沒事,希望能一帆風順吧……”
    “一定可以的。素素和世子殿下都是好人,上天一定會保佑好人的。”蘭陵玉的話讓我再次抬眸看他,看著他清澈明媚的目光,實難想像他有那樣深的城府。他是沒有改變前的蘭亭,現在,蘭亭已經改變,那他呢?
    “怎麼了?”他疑惑地問,我回過神,發現自己看著他的時間過於長久,於是看向他身後的房間:“你……喜歡飛殤嗎?”
    “我?我,我。”他又變得有些慌亂,還有些害羞地低下頭,“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不過那個人可知道,他可是很喜歡飛殤。所以,你打算怎麼辦?”
    他微微一怔,頭低地更低:“我……不知道。”他開始絞手指,“你怎麼知道他喜歡飛殤?”
    “他剛才跟我說的。還想賴在飛殤的房間裡不離開。所以,我想知道你喜不喜歡飛殤,不然,到時他若對飛殤做出什麼不軌的事情來,豈不是要你來負責?”
    他登時一怔。我進一步說道:“飛殤很不錯的,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所以,別讓眼前人溜走,以後後悔莫及。”
    “眼前人……”他輕輕低喃,抬首看我,我揚唇淡淡而笑:“我想,你爺爺在天之靈也希望你能儘快走出之前的陰影,早日娶妻生子。否則,他為何囑咐我定要將遺產還有那寶貝全數交給你呢?”我又撒了個謊,不過我想,這個謊蘭亭也會贊同吧。
    他的神情開始陷入長長的呆愣。
    “早點休息,明天我們一起去巫醫島。”我淡淡說完,關上了面前的窗,蘭陵玉若有所思的臉龐,慢慢消失在了兩扇窗戶之間。希望方才的話能讓他消除對蘭亭的誤會,讓心獲得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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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來巫醫島後,蘭亭並未脫離危險。此外,星研也將會被以禮物的形式送給素素,只看素素接不接受了。
第四卷 第十二章 女王的飛殤
    第二天一早,荀子翎和龍叔早早地回了船,還帶來的豐富的補給。荀子翎的臉上終於換了個面具,是一個分外精神的,白色描金的面具,整個人散發出特有的活力和從來未有過的高貴優雅氣質。我當時真的不想承認他高貴優雅,畢竟他從未給過我正常的印象。
    龍叔體貼地給我拿來早飯,看我精神不佳,讓我吃完早飯出去透透氣,他來看護蘭亭。於是,我對他說隔壁船上是我的朋友,我想帶他們一起上路。龍叔也是爽快同意,這讓我有絲意外。
    因為像他和荀子翎這麼神秘的人,應該不喜歡有陌生人上路。似乎,龍叔對我的要求從來不會提出異議,而是儘量滿足。他對我的寵愛,讓我想起了父親。
    走出船艙時,外面清新的空氣讓我恢復了些許精神,走到船頭時,看到荀子翎正對著從海面升起的太陽揚起他那根法杖。法杖頂端的月亮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強烈的光芒包裹了他的全身,只看到那飄揚在風中的紅色的長髮。
    船輕輕地動了,我忽然想起還未通知飛殤,立刻喊:“等等開船”
    荀子翎緩緩放下了法杖,慢慢轉過上半身,對我回眸看來,海風揚起,讓他的長髮飄揚到了他的面前,他慢慢抬手,將長髮一縷一縷地順到耳後。
    我沒有耐性等他把所有被風吹亂的長髮整理完,對他說道:“你今天看上去精神多了。”
    他停下整理長髮的手,描金的面具在陽光下璀璨奪目:“我……從你的眼神中……看到了你不純潔的想法……”
    “……”撇開臉,深呼吸。跟荀子翎說話,要有耐性。
    “素素……你……真的誤會人家了……”
    “你的事我不想知道。”我轉回臉,他有些失落地低落頭,“我只是想跟你說,慢點啟航,還有朋友。”說罷,我轉身準備去叫飛殤和蘭陵玉起床,若是要等荀子翎的答覆只怕又要半天。
    “你……確定要叫他們一起?”荀子翎幽幽的話緩緩從身後飄來,我扭頭不解地看他,他放落法杖,整個人靠在法杖上,“看來……天意不可違……我本想改變的……”
    我怔怔地看他,他想改變?改變什麼?難道他知道我會叫上飛殤和蘭陵玉,故而那麼積極地啟航?
    “叫上他們會怎樣?”忍不住地,我問他。他久久沒有回答,時間在他的身邊凍結,看不到過去和未來,他靜默了許久,才緩緩放開法杖,站直身體,說:“改變命運的時機已經錯過……抱歉……天機不可洩露……
    心裡因為他這句話而忐忑起來。他是一個知天命的人,難道他知道這個結局並不好,所以才鋌而走險想改變我們所有人的命運?他越是不說,心裡越是發慌,周圍又因為他陷入特殊的,宛如時間靜止的寧靜,這種詭異的靜讓人越發不安。
    難道,我的選擇是錯的?不該叫上蘭陵玉和飛殤?可是,如果不叫上他們,那麼,我們將會看到他和祁麟輝叔侄相殘,這正是我們不想看到的結局。
    沒想到身邊帶上了一個知天命的人,卻讓我舉步艱難,屢屢陷入猶豫。
    “素素”飛殤的聲音突然劃破了這片詭異的安靜,瞬然間,時間的齒輪再次開始轉動,在我的耳邊發出了“隆隆”的聲音,我轉回頭,她正在自己的船上向我揮手,然後,她的目光發生偏移,大聲地驚呼:“大法師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居然和素素在一起?”
    身旁陰風飄過,荀子翎已經飄到了我的身邊,長髮在海風中亂舞,飄飛在我的臉上,一縷,又一縷,像是故意撩撥我的手指,我將它們撣開,它們又飄飛上來。無奈之餘,我走到荀子翎的另一邊,也就是上風口。
    荀子翎揚起法杖對飛殤招手:“大小姐……我們準備啟航了……”
    飛殤眨眨眼,恍然回神:“你們等等,我去叫玉兒”說罷,她轉身而去,船員們打著哈氣從甲板下爬了上來,開始打掃甲板。
    “其實……很多時候……我都試圖改變……”荀子翎低落的聲音從身旁而來,“但是……人類自己的選擇才是最終的決定……”
    “別說了。”我心煩地打斷,“如果你不能透露先機,以後就不要對我說這些玄機的話,惹我心煩。你不懂不知是一種幸福嗎”只可惜我是在蘭亭的事後,才明白這句話的道理。以後我會嚴守自己的好奇心,不讓任何人再受到傷害。
    拂袖轉身,不再與荀子翎說話。他說話時就慢吞吞,像生了鏽的機器人,一不說話,便徹底成了安靜的石雕,與空氣融為了一體。只是,他的靜讓周圍的空氣染上了落寞寂寥的氣息。
    等了片刻,飛殤背著包袱拉著玉兒前來。他們輕鬆躍起,落在我面前的甲板上,我疑惑地看他們:“你們這是……”
    “上你們船啊。”飛殤開心地說,身邊的蘭陵玉看看荀子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打擾了。”
    “啊?不開你們自己的船嗎?”我本以為他們會開自己的船。
    飛殤撇撇嘴:“歷險帶那麼多無關的人做什麼?而且他們到時回冰火島告訴長老什麼的,會很煩人的。是吧,玉兒。”她撞了撞蘭陵玉的肩膀,蘭陵玉尷尬地點點頭。
    原來如此。
    “歡迎……”荀子翎淡淡說了一句,轉身走到船頭,飛殤奇怪地看他,走到我身邊,輕聲問:“他要幹嘛?這人神經兮兮的。”
    我撇了一眼已經揚起法杖的荀子翎,說道:“他要開船了。你們跟我來吧。”
    “開船?一個人開船?怎麼開?”飛殤大惑不解,她身邊的蘭陵玉也疑惑地看向荀子翎。就在此刻,忽然起了大風,船身搖晃了一下,輕輕移出了海港,讓飛殤和蘭陵玉驚訝地怔在原地。
    我想,荀子翎用的應該是風之類的法術吧。因為亙陽說過,他有些道行。
    開船後,我將飛殤和蘭陵玉帶入客艙。很快,他們發現整只船除了我和荀子翎沒有其他人。於是我告訴他們,還有蘭亭和此刻正看護蘭亭的龍叔。於是,他們又對龍叔產生了好奇,正好也想去看望蘭亭。其實,即便有龍叔,沒有船員的船依然讓人覺得詭異和毛骨悚然。
    我帶他們去了蘭亭的房間,龍叔正坐在蘭亭的床邊。龍叔友善地接待了他們。飛殤盯著龍叔的面巾看,我踩了她一腳,她才收回視線。而蘭陵玉規矩許多,靜靜地看著躺在床上的蘭亭不說話。
    蘭亭陷入昏迷,飛殤和蘭陵玉也不能說些什麼,帶著挽歎的神情,他們離開了房間,神情一下子變得有些沉重。
    接著,飛殤讓蘭陵玉給她整理房間,然後拉著我到船頭。我知道飛殤大概想單獨跟我說說話,故意撇開了蘭陵玉。往前走時,正好與荀子翎擦肩而過。他走的方向,是蘭亭的房間,我想,他應該是去找龍叔。回頭看他慢吞吞的,不知他們又要說些什麼。
    “別看了,走遠了。”飛殤的聲音拉回我的視線,她挑著眉鄙夷地看我,“朝秦暮楚,別忘了你未婚夫還重傷躺在床上,你這裡就盯著別的男人眼睛都不眨了。”
    我知道她是玩笑,並沒往心裡去。
    “你是不是也在好奇他面具下到底什麼樣子?”飛殤再次補充,這一句,才是她想說的。我搖搖頭:“我盯著他看,是因為擔心……”
    “擔心什麼?”
    “擔心……我們的未來,我的,你的,蘭亭的,大家的……”
    飛殤的表情因為我的話而變得嚴肅起來:“素素,你這是怎麼了?好歹我們也是經歷過兩世的人,還有什麼可怕的?未來再怎樣,你此刻擔心也沒用,該來的,總會來。不該來的,你求也沒用。你在看電視吃泡面的時候,會想到未來的某一天自己會來到這個鬼地方嗎?”
    我怔住了,是啊,曾經豁達的我如今卻再次變得多愁善感。是蘭亭的愛再次喚醒了我體內的七情六欲,讓我再次陷入貪嗔癡的痛苦中。
    這是幸?還是不幸?
    當初的我看淡一切,卻總覺得自己沒有生氣,宛如一個站在世外的陌生人,淡漠地看著周遭發生的一切,宛如亙陽。那時的我其實並不快樂,還有點無聊,但沒有痛苦。
    而現在,當所有情感回歸我的身體時,至情至愛之時,讓我再次嘗到了做人的幸福和甜蜜。可是很快,我也嘗到了痛的滋味,而且,是心碎之痛,痛不如死。但現在,我終於活得像個人了
    “看你呆呆的樣子,就知道你需要像我這樣的人來提點你”她開始敲我的腦袋,“瞎擔心,有功夫擔心這,擔心那,不如多跟我說說你的歷險,上次三言兩語把我打發了,我可不幹,我要知道你跟那條人魚的一切”
    “啊?”我回過神揪緊了心口的衣衫,“那可是我的傷心往事,你也好意思問?”
    “我不管。”飛殤白了我一眼,“不告訴也成,那你弄條美人魚讓我看看,否則,我就一直纏著你。”
    “……”真是強人所難。
第四卷 第十三章 人魚的到來
    飛殤的好奇我可以理解,恁誰都會對從未見過的美人魚產生強烈的好奇。更別說她還曾經通過星研的鱗片與星研在夢中有過短暫的交流。人便是如此,若是從沒見過,也不過如此,偏偏在夢中見過一次,又知道那是真實的,心裡自然心心念念。
    “不想說算了。”她見我真的不想說也就作罷。雖然她說話的語氣有時逼人,但其實她是一個很善解人意的女人。於是,我轉移話題:“昨晚某人好像沒得手吧。”
    “……”她不停地轉頭看東看西,“噯喲,怎麼還沒到巫醫島?”
    這才剛剛啟航多久?我們坐的又不是飛船,怎麼可能一下子到巫醫島。我低頭忍不住笑了,這還是離開東都後,我第一次發自內心地笑。
    “哈,你終於笑了。”飛殤有些得意,伸手來拉扯我的臉蛋,“這才對嘛,以前你總是笑,這次看見你,這張臉拉地比驢臉還長。”
    心中因為感動而溫暖,我x上她的肩膀,決定告訴她一個秘密,好讓她自己決定究竟如何選擇:“其實你知不知道蘭陵玉有雙重人格?”
    “什麼?”飛殤似是沒聽清,有些茫然地反問,我離開她肩膀捧住她的臉,正經的,嚴肅地說,“我說,蘭陵玉有雙重人格,不過淵卿說,是蘭陵yu體內有雙魂,也就是你在跟兩個男人談戀愛,明白了嗎?”
    她這次聽得清清楚楚,驚呆了神情,久久下巴脫臼,沒有回神。我笑著拍拍她的臉:“你終於實現NP了。”
    這個秘密讓飛殤長時間處於被雷焦狀態,宛如對她的打擊十分巨大。她在一旁糾結了許久,才長長髮出一聲感歎:“我跟他在一起那麼多年,怎麼都沒發現?”
    “或許是因為他喜歡你,所以不想讓你察覺吧。這對他來說,並沒什麼可以拿來炫耀的。”
    她聽完點點頭,眸中劃過一絲暗喜,咧著嘴自信地笑了起來:“小娘就知道他喜歡我,嘿嘿,他逃不出小娘的手心。”說完,她心情美美地哼起歌來,是《我又初戀了》,她放開的嗓音很是高亮,有如張靚穎,高音處的海豚音更讓人激動,帶動我一起隨她高歌,兩個人的歌唱引來了艙室內的蘭陵玉,荀子翎和龍叔,他們站在各自的房前,遠遠看我們歌唱。
    “我愛你,你愛我,我們再也找不出藉口,就像是,第一次,一起飛著愛情的自由……我愛你,你愛我,我們再也不需要藉口,又一次,初戀了,就算降講有一點荒謬,誰在乎喔~~~”
    就在這時,隱隱的有歌聲隱藏在了我和飛殤的歌聲之下,我立刻停下唱歌想通知飛殤,可是,已經來不及,飛殤的歌聲嘎然而止,她依舊面朝前方,嘴巴保持張開的姿態。她,已經被催眠了。
    扭頭趕緊看龍叔,荀子翎和蘭陵玉,他們也站立在那裡,宛如被魔法瞬間凍結。我有些驚訝,沒想到龍叔和荀子翎這兩個非人類也會被人魚的歌聲催眠。
    “非人類不代表就無所不能。”亙陽的聲音忽然而來,我微微驚訝,他繼續說著,“每個種族都有自己的強項,也有自己的弱點。人魚擅於催眠,但是他們卻不能上岸過久,所以,他們永遠都無法統治岸上的世界。”
    造物主果然是公平的。可是,人魚一族現在來找我做什麼?我跟他們……應該已經了結了。可是歌聲已經停止,卻還未見他們現身。
    疑惑之間發現現在是看荀子翎和龍叔真容的最好機會。轉過身,心中產生了一絲衝動,最後,還是作罷。我應該克制自己的好奇心了,而且,這樣做對他們並不尊重。
    “怎麼回事?”忽然間,蘭陵玉竟是說話了,讓我瞬間一驚。他吃驚而疑惑地看著周圍,然後看到了我,臉上的神情迅速變得兇狠,仿佛我欠了他很多條人命。看到他那副瞬間發臭的臉,我恍然,是蘭陵暖玉出現了。
    “哼,有意思,人魚催眠了蘭陵玉,倒是把這小子放出來了。”亙陽還在我耳邊打趣,而那邊蘭陵暖玉已經沖了過來,像要興師問罪:“到底怎麼回……”他的話還未說完,忽然間,起了大浪,“嘩——嘩——”巨大的浪掀動船身,我們的船巨大地搖晃起來,龍叔和荀子翎相繼倒地。就在飛殤也要倒落時,蘭陵暖玉飛身上前扶住了她。
    我立刻轉頭觀望四周,只見正前方的海水正在翻湧,宛如有龐然大物要從水下鑽出。
    “到底怎麼回事?!”蘭陵暖玉在我身旁再次大聲地追問。我瞪向他:“想知道就裝作被催眠的樣子別亂動!”真是可惜,飛殤想見人魚,偏偏他們出現了,她卻被催眠了,倒是便宜了蘭陵暖玉這小子。
    漸漸的,前方海水中央浮起了一座青色的,光滑的小島,熟悉的畫面讓我心中一喜,可是更多的,還是更加複雜的心情。是他們。雖然見到故人我很高興,可是經過當初海底一役,多少跟人魚族算是結下了一些私怨。
    終於,海面恢復了平靜,一條巨大的鯨魚停在了我們海船的前方,幾乎與我們的船同高,蘭陵玉驚得倒抽一口冷氣,變得目瞪口呆。
    鯨魚的脊背上,站著三個人,中間一人被一件銀色的斗篷包裹,看不出是誰。他的左右兩邊,正是這條鯨魚的主人:森鐮,和紫露。
    心裡還是因為看見故人而欣喜,只是,有些尷尬。似乎他們也陷入了尷尬,我們目光相對,卻彼此都不知如何開口。
    “你們……”我開了了口,他們看向我,我頓了頓,低落目光,“之前的事……對不起。”大鬧龍宮,奪取龍珠畢竟是我不對。
    沒想到這句話後,大家再次陷入靜默。
    “沒,沒關係。”紫露終於和我說了話,讓我心裡一下子放了松,他看向森鐮,森鐮點點頭,他們和中間的那個人朝我走來,而且,竟是駕著他而來。然後,停在了我一步之前。
第四卷 第十四章 星逝
    “這次來,我們是給你送個人來。”紫露揚唇笑了笑,笑容中卻夾雜著許多無奈和惆悵,還有痛惜。我疑惑地看他,他又看向森鐮,我看向森鐮,他雙眉微擰,一臉沉重。忽的,一聲歎息從他口中而出,他揚手掀開了中間那人銀色的斗篷,瞬間,一陣海風揚起了那斗篷下銀色的,如同海浪的長長的卷髮,我瞬間怔立在原地,痛從那結痂的傷疤下一點點滲出,染滿了我的心臟。
    為什麼?他為什麼還會出現在我的面前?!他怎能還有臉站在我的面前?移開目光,不想再看到他的臉,他的一切。
    如果不是他,我不會受傷。如果我沒有受傷,就不會到東都跟祁麟輝發生糾纏,最後蘭亭不會躺在床上奄奄一息!這一切,全是因為他當初給我的那一刺!全是他一手造成!
    “素素,別這樣。”森鐮伸手拉住了我的手,他冰涼的體溫只會讓我的心更加發寒,“父皇他……決定把星皇弟送給你……”
    “呵……送給我?”無語和氣憤讓我的聲音顫抖,“謝謝,可惜我沒命去拿……”
    “素素,那時星皇弟被父王控制了!”森鐮的急吼突然迎面而來,我怔愣地看他,一直鎮定的他變得憂急和心痛,“素素,你要相信星皇弟,否則,他會死的!你看看,看看他現在成什麼樣子了!”他用力將星研拖到我的面前,乍然間,他消瘦無光的臉龐,出現在我的面前。他的銀瞳徹底失去了那燦爛的星光,只剩一片死寂地空洞。他猶如一縷輕飄飄的幽魂,在風中搖擺。他無神地低落腦袋,即使方才我站在他的面前,他也沒有半絲反映。他……就像空了一般,只剩下一副軀殼。
    我感覺不到他的任何氣息,他就像……就像!就像死了一般……當死這個字劃過我的腦海時,我之前對星研的所有的怨恨瞬間被心痛和恐慌替代,心疼地無法言語。
    “素素,你難道不覺得當時星研突然刺殺你很奇怪嗎?”紫露淡淡的聲音從旁而來,我有些懵然地看他,他哀傷地垂落雙眸,“我們人魚不僅僅能催眠他人,也能催眠自己人。當時我和森鐮還有很多皇兄都看到了,是父皇控制了星研……”
    我震驚地腦中一陣轟鳴,這麼久以來,難道我恨錯了星研,怪錯了他?!
    “當時父王不知道你是神龍使者,而星研又離你最近,父皇當時定是想用星研來偷襲你,沒想到……你會是神龍的女人……”紫露的解釋讓我的頭一陣陣鑽痛,我誤會了星研,不是他不信任我,而是我沒有相信他。當時只因他懷疑我是妖而生氣,始終沒有去懷疑他當時的性情為何大變?我們四年的深深情意,最後卻被他父皇的話而徹底擊碎。
    “你以為星研刺傷你不疼嗎?”紫露心痛地撫上已經完全沒有任何意識的星研,“他將心之鱗片送給了你,刺在心鱗上,猶如刺在我們人魚的心上,他和你一樣地痛,甚至,他比你更痛,因為是他親手刺傷了你……”
    心之鱗片嗎……
    “而你,卻把他的心之鱗片給丟棄……”紫露緩緩抬手,寶藍色的鱗片靜靜躺在他的手心之中,竟是比我丟棄時又多了些細小的裂紋,“我們人魚的心之鱗片,只會給心愛之人,心鱗代表了人魚的生命,心鱗一碎,人魚的生命也就宣告結束……”
    “什麼?”我心驚地看向紫露和森鐮,他們哀傷地,沉重地點頭。我再次看向紫露手心的鱗片,它龜裂的裂紋讓它脆弱地如同輕薄的蟬翼,稍砰即碎。我顫抖地從紫露手中接過心鱗,比曾經更加冰涼的觸感讓人心驚,“為什麼他不解釋……”我顫抖地落淚,那麼長時間了,他為何從來都不解釋?
    “你以為他不想嗎?”紫露的眸中也泛出了淚水,痛心地哽咽,“我們當時就讓他來跟你解釋,哪知他知道你將心鱗送給了她人,他覺得自己無顏再面對你,也感覺他和你不會有任何結果,只會讓彼此傷心,他不想再傷害你,所以,他決定放棄。當他撿到你丟棄的心鱗之後,就變成了現在的模樣,他一直不吃不喝,即便我們人魚可以不吃不喝很久,也熬不過半年……星皇弟他……他再這樣下去,會死的……”淚水從紫露的眼眶中落下,我的淚水也在那一刻顆顆墜落,星研太傻了,他真的……太傻了……
    紫露哽咽難語,我含淚看向星研,他依然毫無半絲反映,星研,你真的將自己徹底封閉,難道連我都不認了嗎?緊緊地,包裹起他的心鱗,對不起,星研,我不會再扔掉了,我一定好好保護它,永遠戴著他。
    “父王並不知道星研把心鱗給了你……”森鐮沉重的聲音接著響起,“他見星研失意,以為只是因為失去了你。所以父皇想讓他和大皇姐成親,好讓他再次開心起來。我們知道後,心知成婚對星皇弟根本無濟於事。於是,我對父王說,不如將星研送給你……”
    “送給我?他怎會同意?”我哽咽地反問。
    森鐮心疼地看向星研,撫上他已經顯得有些乾枯的銀髮:“我對父王說,亙陽和伏戮畢竟是仇敵,這場戰爭孰勝孰負還未嘗知曉。將星研送給你,若是亙陽贏了,正好可以討好你,也就是神龍使者。若是伏戮贏了,便說星皇弟是有意安插在你們身旁,隨時掌握你們動向……”
    森鐮真聰明,我拭去淚水感激地看他:“森鐮,謝謝你為星研做那麼多……”
    森鐮搖了搖頭,將星研的手放入了我的手中,那刺骨的涼意和骨瘦如柴的觸感,讓我的心瞬間揪緊。
    “素素,星研無論如何是不能再留在龍宮了……”森鐮包裹住我和星研的手,鄭重地看著我,“心鱗是可以用愛來修復的,我們也知道你已經有了愛人,算我們求你,只要給星研一點點愛就好,恢復地慢點不要緊,只要別讓他再這樣下去,我們真的,真的……”森鐮也哽咽起來,撇開臉心痛地呼吸。紫露拭去眼淚走到他的身旁,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轉過身,放開了包裹住我和星研手的手。
    “星皇弟就拜託你了……”紫露哽咽地說完,將星研輕輕一推,星研如同一張殘破的舊紙飄入我的懷中,我抱住了他,他輕地讓我心痛。曾經我根本抱不動的人,現在,卻瘦得輕薄如紙,讓我怎能不心痛。
    隨著森鐮和紫露的離去,我的力量也在一點一點抽空,是我誤會了星研,是我害他變得如此,是我親手將他推入了死亡。我抱住他跪落甲板,在海風中緊緊地抱住他無力而輕薄的身體,淚如雨下:“對不起……星研,對不起……”他依然沒有任何聲息,靜得宛如生命在我的懷抱中一點一點流逝,“星研,我是龍兒,我不再怪你了,請你回來,再次回到我的身邊……”
    淚水順著他的卷髮一滴滴滑落,只是稍稍潤濕了他的銀髮,卻又在冰涼的海風中風乾。我無法停止自己的哭泣,心裡的痛一陣接著一陣,蘭亭的,星研的,他們都是因我而傷,因我而危及生命。如果我的命可以換回他們兩個的,我願意!
    “這是……怎麼了?”耳邊朦朦朧朧地傳來飛殤的話音。
    “是人魚族。沒想到這個世界居然真的有人魚。”蘭陵暖玉的聲音也傳了來。我淚眼朦朧地看向他們,飛殤醒了嗎?
    飛殤正帶著疑惑地盯視身邊一臉深沉的蘭陵暖玉,蘭陵暖玉驚奇地看著我懷裡的星研,我再次低落目光,淚水無法停下。
    一隻溫暖的手放落我的肩膀,我看向旁邊,是龍叔,他拍拍我的後背,歎口氣:“先把他帶進屋吧,人魚不能在陽光下久曬。”
    是啊。龍叔的話提醒了我,我胡亂地擦了擦眼淚,扶起星研,荀子翎走了過來,說:“我來。”他輕鬆地將星研打橫抱起,走向了艙室。我看向龍叔,無助地看他:“龍叔,你告訴我,我該怎麼救他?”
    龍叔凝重地皺緊眉:“人魚雖然催眠了我和子翎,但你們的對話我們還是能夠感知。現在還是先想想怎麼養活他,船上好像沒那麼大的浴桶……”他發愁地走下甲板,前往倉庫。
    “素素,那真是人魚?!”飛殤跑了上來,當我想說話時,蘭陵暖玉拉住她的手臂,強勢地說:“你想知道什麼,問我,讓她一個人靜靜。”飛殤呆住了,蘭陵暖玉見拉她不動,直接將她抱起,略帶悵然和同情地看了我一眼,大步離去。
    我低下頭,隨著船身搖擺。一切都是因為我,如果我沒有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星研依然做他快樂的小王子,成為人魚之王。蘭亭也依然在金銀島做他與世無爭的世子殿下,不會跟祁麟輝發生任何情仇。一切都是因為我。
第四卷 第十五章 家養人魚
    “不要把任何罪過都攬在自己的身上。”耳邊傳來了亙陽的話,我無力地搖了搖頭:“亙陽,你別安慰我了。”
    “我說的是實情。”亙陽語氣平淡,宛若冷漠旁觀,“世間因果,不是你我能夠控制。無論是星研還是禦蘭亭,今生所遭受的果,必是上世之因而成,你,不過是一個讓他們完成因果的助力……”
    亙陽的話我還是不想聽,他們是神,看得到過去未來,而我們這些凡人,只能活在今天,痛便是痛,樂便是樂。
    “既是因果,你更應該振作起來,幫助他們在這一世了結這一切,來世獲得超脫。即便是你認為的一切皆因你而起,那麼,你現在是不是該做些什麼來補救?一直頹喪下去,於事無補。”
    亙陽終於說了一句人話。他說得對,我應該補救,可是……我該怎麼做?攤開手心,手心裡是龜裂的寶藍色的鱗片,它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光澤,如同一塊殘破的劣石。紫露和森鐮說讓我給星研愛,可是,談何容易?我已經把自己的心都給了蘭亭,如何再分給星研?
    一縷髮絲從我眼前掠過,飄落我的手心,是一縷金髮:“戴上它,你的體溫溫暖它,那條魚能感覺到。”
    我立刻將金髮穿過鱗片,再次掛上脖子。只是……這金髮從何而來?
    “那是你的頭髮,我只是注入了我的龍珠力量。”似是知道了我的困惑,亙陽在我耳邊解釋。我心中帶出感激,是對亙陽的,他的安慰讓我重新振作起來,不再無用地自怨自艾。無論是在我危險還是平安的時候,他都時刻在我的身邊,我們如同公用一具身體,就像蘭陵玉和蘭陵暖玉。
    轉身時,正看到龍叔拖著一隻巨大的木桶從甲板下上來,那只木桶原本是用來放醃菜的,特別大,也特別寬敞,比普通的浴桶大了一倍,放下星研應該沒有問題。我走上前,揚起淡淡的笑:“龍叔,幫我把星研放在蘭亭的房間吧。”
    他面巾上的眼神閃了閃,點了點頭。將木桶幫我拖進了蘭亭的房間。然後去通知荀子翎將星研抱來。
    蘭亭……我緩緩走向他的床邊,停在了他的床前,靜靜地注視他,陷入昏迷的他依然愁眉不展,讓人心傷。
    我緩緩蹲落,握住了他的手:“亙陽,能讓我跟蘭亭說說話嗎?”
    “他太虛弱,已經不適合再進行離魂。你身上有龍珠護體,才能一再靈魂出竅。但是他不行。上次因他心系蘭陵玉,我才破例拉出他的靈魂,現在我感應到他的靈力很是虛弱,應該是蘭陵玉的事情對他打擊很大……”
    “是嗎……”我埋入蘭亭的手心,“蘭亭,你聽得到嗎?原來我一直誤會星研了,他當時是被他的父王所控制。我知道這一切太晚了,現在他失去了所有的意識,連我也不再記得……我想救他,你不會吃醋吧……”
    蘭亭和星研一樣,沒有半絲反映。我心中曾經喜愛和愛著的兩個男人,現在都變成了一個模樣,唯獨留下我,守著他們,看著他們,承受著一個人的寂寞和痛苦。
    身後傳來腳步聲,我回頭看時,是荀子翎將星研抱入,身後還鬼鬼祟祟地跟著飛殤,蘭陵玉躲在他的身後,那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樣顯然是已經恢復成了蘭陵玉,看到他們,我忽然從內心升起一股祝福,希望他們能獲得幸福,而不是像我這般總是經歷生離死別的痛苦。
    可是,要想讓飛殤幸福,還是得讓蘭陵玉變得簡單,至少,是放棄他的那個計畫,這也是蘭亭所期望的。他曾經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光宗耀祖,所以他嚴苛地對待蘭陵玉,然而當他經歷兩世,心靈獲得洗滌後,他現在所期望的是自己的子孫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簡單生活下去。
    荀子翎將星研輕輕放入木桶中,巨大的木桶正好盛放星研,沒過了他的頭,龍叔提來了兩桶海水,倒入桶中,飛殤走到木桶旁邊,心疼地注視桶中沒有生氣的星研,看向我:“我……能摸摸他嗎?”
    我看看星研,他還是沒有任何反映。我點點頭。飛殤小心地摸向星研,卻被荀子翎忽然止住:“小心……他現在身上可能有毒……”
    “有毒?”我陷入疑惑,從來不記得星研身上有毒。
    飛殤露出不解,荀子翎放下飛殤的手,描金的面具遮住他一切神情,他語氣平淡地說:“人魚……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隨便摸的……我也只敢隔著衣服……抱他……不如……就讓我來試毒……”說罷,他伸出了手,朝星研的下身摸去,“看……他要變魚尾了……”他的話立刻吸引了飛殤的視線,她的眼睛開始越睜越大,閃亮的眸中是大大的驚訝。她身旁的蘭陵玉,也漸漸張大了嘴巴。
    荀子翎緩緩摸向星研的手讓我心底莫名地發怵,我立刻低喝:“住手不准摸星研”荀子翎的手在我這聲命令後,停了停,又緩緩收回,然後一言不發地站在星研的木桶邊盯著他看。
    龍叔再次而來,給星研倒入海水。人魚體質特殊,即便是普通水,他們也無法生存,只有海水。我曾經問過星研,如果他跟我上岸,又沒有海水怎麼辦?他說可以在水裡放點鹽,那是他們的能量。而且,水也要天天更換。
    飛殤和蘭陵玉在龍叔的倒水聲中終於回神,紛紛拿起龍叔的水桶說一起幫忙。然後,他們和龍叔一起幫星研的桶裡放入海水,直到沒過星研的頭。我走上前,星研沉在水中,只有絲絲銀髮漂浮在水面之上。
    “大家都出去吧。”龍叔歎著氣帶大家離開,只有荀子翎還呆呆地像一座木雕地站在星研的桶邊,繼續看他。
    我扶住星研的木桶,看入水中的星研,他靜得就像長眠不醒的公主,被魔法封凍在冰中,只等他的公主將他解救。
    “他……長得像我奶奶……”久久不言的荀子翎忽然說,我心疑地看他,星研怎麼會跟他祖母又像了,他們明明不是一個種族。然後,聽到了他後面的話語,“的正夫……”
    我這次驚得張開了嘴,他說話不能一次性說完嗎?而且,還是什麼奶奶的正夫?這又是什麼關係?
第四卷 第十六章 第四顆龍珠
    印象中,只有百年前的女兒國有一女多夫的制度,也就是我那個名叫菊秋苒的朋友,她當初穿越到此所住的國家。她當時有一個正夫,兩個側夫,還有三個侍郎,和幾個說不明道不清有著曖昧關係的男人。現在女兒國早已不在,也就不再有這樣的夫妻制度。
    “真像啊……”荀子翎繼續感歎,他慢慢伸手捧起了星研漂浮在水中如同海浪的卷髮,“尤其是這長卷髮……我一直很想有這樣的卷髮,所以,我把自己的燙卷了……”說著,他慢慢放落星研的銀髮,挑出自己的,果然微微帶著不怎麼自然地卷,“哎……燙不好……還焦了……”
    我哭笑不得,並且無語地看他。心中還有些生氣,在這種情況下,荀子翎還有心情關心他的頭髮,還輕描淡寫地說著那些話,我氣憤地把他推向門外:“滾”
    “你……不想救他了?”忽的,他揚手指向星研,我立刻停止推他:“你有辦法?”
    他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又慢悠悠地飄回星研的桶邊,面具低落,繼續看了起來:“現在……沒有……讓我再多看一會……或許就有了……”
    我不再趕他,雖然他讓我生氣,但是他給了我希望。於是,我坐回蘭亭和星研之間,一邊看著重傷的蘭亭,一邊看著自閉的星研。我想,一定會有辦法的,老天既然將星研送回我的身邊,就是給我喚醒星研的機會。我得靜下來,想出辦法。
    這一坐,就到了晚上,荀子翎從下午看著星研開始,就再沒動過。他也算是一個奇人,有誰能站在那裡半天都不動呢?恐怕只有他了。
    晚上,飛殤和蘭陵玉前來看望蘭亭和星研,並且安慰我,臨走時,飛殤故意拖慢了腳步,蹲到我的身邊,貼著我的耳朵對我說:“你說的原來是真的,我現在真的要認真一些了。”說完,她對我抿唇一笑,“你煩心的事情已經很多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會搞定。”她拍了拍我的肩膀,盯了一會一動不動的荀子翎才離開。
    之後,龍叔來了,給我送來晚飯,但沒有荀子翎的。吃完後龍叔讓我跟他出去透透氣,我問荀子翎不吃嗎?他說他吃一頓可以很久不用吃飯。非人類果然奇特,有時我還嫌吃飯麻煩。
    出來時,心裡還是不放心荀子翎,怕他亂摸星研。總覺得他這個怪物給我一種猥瑣的感覺。
    龍叔帶我走到船尾,茫茫大海和沒有星光的黑夜一樣黑暗,它們融為了一體,無法分清。我們在黑暗中前行,看不到光明和方向。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你……還好吧。”龍叔擔心地看我,語氣裡充滿了關切和擔憂。
    我點點頭:“還好。”心裡還是對荀子翎放心不下,“我還是不放心讓荀子翎呆在那裡,我得回去看看。”
    “素素,你該休息了”龍叔猛地拉住我回轉的身體,我抬眸看他,他的眸中是滿滿的心疼,“你放心吧,子翎對男人沒興趣。”
    “你……是指他不喜歡男人?”
    龍叔微微怔住,愣了一會神笑了出來,放開我的手臂:“我不是指這個意思。我是說他不吃……”他頓了一下,眸中劃過一絲猶豫,“算了,就當他不喜歡男人吧。其實他們跟子翎在一起,你可以更加放心。子翎可以幾天幾夜不睡覺,幫你看護他們。”
    我聽罷有些驚訝,之前見他離開東都後,沒過多久整個人就像夏天曬化了的冰激淩,沒什麼精神,而現在,龍叔卻說他可以幾天幾夜不睡覺。難道,是因為他“吃飽了?”
    “你該好好休息了。”龍叔抬手,伸向我的臉龐,我愣了愣,微微靠後,他的手尷尬地頓在半空,然後垂臉收回,“你這個樣子,如果你父親看到,他會心疼地無法安睡。”
    他的話帶出了我對父親的思念。記憶中,他依然俊美年輕,臉上未見皺紋,發中不見白絲。
    “素素,龍叔有一樣很重要的東西要交給你。”龍叔忽然變得嚴肅鄭重。我看向他,他彎腰拉住了船尾的一根繩索,然後在月光下一點一點地,小心翼翼地拉拽,然後,就看到一個被漁網包裹的長方形的木盒被拉了上來。立時,我的心跳開始加快,血液變得沸騰。
    我下意識地摸上心口,這是……龍珠給我的感覺。之前一直擔心蘭亭和星研無暇有其它的感覺,現在卻是強烈地感覺到了龍珠的存在。
    難道!
    “哈哈哈哈——他倒是自覺”亙陽興奮的聲音已經溢出耳邊,更是感到了他無法抑制的激動和亢奮。
    龍叔解下纏繞木盒的漁網,站起身,輕輕地撫摸木盒一會,將盒子的開口對準了我,在我的砰砰砰猛烈的心跳中緩緩打開,立時,暗紫的光芒緩緩隱現,我的身上隨著血液的加速而隱隱閃現出亙陽的金光。
    金光從我體內而出,龍叔微露驚訝,然後,他低頭恭敬地慢慢跪在了我的身前,我吃驚而立。他高舉擺放龍珠的木盒:“您最忠實的僕人曦煞,奉上紫龍珠,懇請吾神除去我族詛咒,還我族人凡人之軀。”
    當他的話說完時,我更加驚訝,驚訝的不是紫龍珠的順利回歸,而是龍叔所說的話,什麼詛咒?什麼還他凡人之軀。亙陽說他們不是人類,難道是因為詛咒?他們心裡其實十分渴望變成凡人?
    “長生不好嗎?”忽的,亙陽的聲音從我口中而出,他再次不問自取地用了我的身體。
    龍叔的身體微微一怔,竟是有些顫抖。他沒有說話,只是繼續高舉木盒。亙陽抬起了我的手,龍珠從木盒中緩緩飛起,落到我的手心,然後,“啪!”一聲,碎了。紫色的小龍騰飛起來,沒有直接進入我的鼻息,而是盤旋在我的周圍。
    “求吾神除我族詛咒。”龍叔沒有回答亙陽的提問,而是再一次地,重複前面的話。
    小龍飛到了龍叔的頭頂,盤旋著,亙陽抬起我的手放落龍叔的頭頂,如同對他洗禮:“除你詛咒不難,但是,一旦詛咒解除,你和你的族人將會立刻灰飛,因為你們本是死人。這樣,你還願意?你的族人也願意?”
    “願意!”龍叔毫不猶豫地抬起臉,目光堅定而堅決。
第四卷 第十七章 龍叔的身份
    眼前的景象讓我目瞪口呆,亙陽和龍叔的對話更讓我莫名的心驚。龍叔為了除去詛咒甘願放棄長生而死?!長生不好嗎?就像亙陽所問的。有多少人想長生不老,有多少人渴望與神齊壽。可是龍叔卻要變回凡人,回歸死亡。
    “好,我答應你。”當亙陽說完這句話,龍叔感激的跪伏在了甲板上:“謝吾神。”他激動地聲音竟是有些顫抖,還帶出了低泣,宛如終於從苦海中解脫,喜極而泣。
    而我,卻是悲從心來,龍叔也將要離我而去嗎?儘管我與他相識不久,可是他是我父親好友的身份,和他給我無時無刻的關懷,都讓我已經把他當做了自己的親人。我常常在他的身上看到父親的身影,他給我熟悉而親切的感覺,讓我漸漸對他產生了一種對父親的依賴。
    而現在,我卻要眼睜睜看著他等待生命的終結,讓我怎能不心傷?
    紫色的小龍在我大口的呼吸中進入我的身體,耳邊傳來亙陽一聲宛如舒暢的長長的舒氣後,身上的金光緩緩淡去。我立刻扶起趴伏的龍叔,愕然發現他的眼中竟然噙著淚水:“龍叔!這是為什麼?!”
    龍叔拭去眼角的淚光,雙眼半彎,帶出了淡淡的微笑:“素素不必為龍叔傷心,這對龍叔來說,是一種解脫。”
    “解脫?難道就沒有其他方法?只有死才能解決問題?!”我情急地追問,希望龍叔能再次考慮自己的決定,“龍叔,求你再考慮考慮!”
    龍叔在黯淡的星月下搖了搖頭,轉身遙望黑澈的邊際:“若是能與愛人一起長生,自然是好,可是,一次次看著心愛之人死去,自己卻孤獨地留在世上,然後一遍遍去尋找她的轉生,一次次與她相愛……龍叔……真的累了……”
    “那為何不找自己的族人?你們不是都能長生?”
    龍叔側下臉,目光溫柔而苦澀:“素素,我們……其實不是一個家族,而是一隊兵士。”
    心中迷惑更深,一隊兵士?什麼意思?
    迎面吹來了一陣冰涼的海風,帶出了龍叔黯淡的話語:“我和我的兄弟們當年好戰,為了獲得不死之身能夠無往不勝,而與狼魔訂下血盟。後來,我們無意中得到了紫龍珠,狼魔要求我們進獻,當時我因一時貪念,而與兄弟們一齊將狼魔誅殺,孰知被其詛咒,永生不滅……”
    又是因為龍珠?亙陽的龍珠根本不是什麼神物,而是禍害!
    “起初我們覺得狼魔蠢笨至極,誰不想永生不死?可當我們的愛人,親人一個個在我們面前死去時,我們才明白我們得到的是永生的孤寂……”
    永生的孤寂……人是最怕寂寞的。我無法想像沒有蘭亭,沒有星研,沒有親人和愛人的日子,現在蘭亭只是重傷,我便已經痛不欲生,而今又看到星研如此,更是傷心難過。如果這樣的日子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那將是怎樣的痛苦?
    “我們不老,不死,被人視作妖類,見之誅殺,我們所愛之人亦會被我們所累,被火焚燒,或是被拋入大海……”龍叔的聲音越來越沉重,幾乎哽咽地無法言語,他面對深深呼吸,“我們不能生育,不會有子,更不能享受天倫之樂……”
    “龍叔……”龍叔的話,讓我越發覺得自己上輩子是多麼的幸福,而他,卻承受著百年孤寂。
    他慢慢垂下臉,轉身抬手拍了拍我的頭,淡淡而笑:“沒事,龍叔已經習慣了,也馬上就要解脫了……”
    龍叔變得輕鬆,可是我無法釋懷。淡淡的傷混雜在海風裡,似乎應該為龍叔的解脫高興,可依然無法漠視死亡給人帶來的悲傷。
    “以前為了不連累愛人,為了不被愛人的親友當作異類,我們必須在正常人變老之前死去。”龍叔如同閒聊一般說起了往事,“呵,現在想來也覺疲累,如果不愛,又何來離別之苦,隱瞞之苦?我們通常與愛人只能相處三五年,至多也不過十四五年。或許因為我們是男人吧,始終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看到心愛之人自然而然地愛上她,想與她在一起,不再考慮之後的離別之痛。”
    我抬眸看著龍叔,這樣活著確實累。那我們女人呢?我本想不愛,自覺上輩子已經愛情美滿生活幸福,缺的只是刺激的冒險。可是最後,還是不知不覺地愛了,而且愛地刻骨銘心。我太幼稚了,以為自己能控制感情,真是可笑之極。
    慢著,龍叔他們與心愛之人在一起十來年後就用死亡來瞞天過海,而我父親又是龍叔的朋友,他也是在我十三歲時病逝。他……神秘的不治之症……還有他不老的容顏……
    “我爹……”我喃喃地注視龍叔,他聽到我的低喃側下臉看我,我看著他的眼睛,“龍叔,我爹是不是也是……”
    他的眸光閃爍了一下,皺眉垂落眼瞼。他緩緩抬起手,手指拉住了自己的面巾,頓了頓,歎了一聲,緩緩拉下,那一刻,熟悉的容顏和我記憶中模糊的臉慢慢重合,我只覺一陣暈眩,那張俊美溫柔的臉在我眼中慢慢消失,只剩一片黑暗。耳邊傳來他憂急的呼喚:“龍兒!”
    “爹~~我要騎馬馬~~”
    “好……”
    “爹~~我今晚要和你睡~~”
    “好……”
    “爹~~我不要蘭亭了,我要你~~”
    “好……”
    遙遠的回憶化作一幅又一幅畫面浮現在眼前,我呆呆地站在沙灘上,看著遠處嬉鬧的父女,小女孩拉下父親的身體,爬上了他的脖子,父親高高將她舉起,女孩在他的頭上歡快地歌唱,在沙灘上留下一排幸福的腳印。
    “爹……”我緩緩睜開眼睛,映入了爹爹依然俊美溫柔和安心的臉。他長長松了口氣,揚起淡淡地微笑:“終於醒了。”
    雖然醒了,可我卻依然覺得身在夢中,眼前的事和他對我與娘親四年的欺瞞,讓我一時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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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十八章 遙遠的過去
    輕輕地海風吹拂我的臉龐,讓我越發清楚地知道這不是在夢中和爹爹相遇,而是真實的事實。我躺在他的懷中,就像兒時每一個我睡在他懷裡的夜晚,熟悉的溫度和氣息將我包裹,心情複雜難言。
    他單膝跪地將我懷抱,溫柔地注視我,目光中浮出了絲絲歉意:“對不起,我沒有選擇。”
    真的沒有選擇嗎?是啊,他沒有。因為他不會衰老,他也無法對我們解釋。越是心愛之人越是不想傷害。他或許怕我們懼怕他,或是怕連累我們,最終只有選擇這樣離開的方式。病逝,不用任何解釋,也是一了百了的最好辦法。
    “當子翎告訴我你是神龍使者時,其實我心裡很難過……”他心疼地撫過我的劉海,“神龍使者的使命過於艱巨,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可是現在……”他眸中的痛惜越來越深,溫柔的臉龐浮出了一絲蒼白,“龍兒,我的寶貝女兒,你讓我的心疼地快要碎了……”他哽咽起來,低頭幾欲落淚。
    “爹……”我握住了他帶著涼意的手,他年輕的外表下是一顆比我們任何人都要蒼老的心,他的難過讓我也一時心中酸澀。
    他低下臉似是讓自己慢慢恢復平靜,雖然氣他對我和娘親的隱瞞,可是看到他這副樣子,心裡再也氣不起來。我坐起身,另一隻手也握住他的,想安慰他,卻不知從何說起。想問他為什麼,卻深怕讓他想起往事而悲傷。我只有繼續握著他的手,讓他知道,其實我不怨他,而且知道他還活著,我很高興。
    十三歲那年,是他握著我的雙手,與我臨終遺言。而四年後的今天,他樣貌未改地又站在我的面前,說他其實是長生之軀,迫於無奈離開我和娘親。我不怪他了,因為他是疼我愛我的爹爹……不,他說過,他們這一族都無法生育,那我到底是!
    “很久很久以前,我是傲鷹國的國王……”靜幽的風中傳來了他淡淡的話語,我驚訝地看向他,他曾經……也是一位國王……
    他緩緩坐下,靠在船尾的欄杆上,低頭而語:“我們傲鷹國人生性好戰,之後我也為我的好戰而付出了代價……”
    “是狼魔的詛咒?”
    “恩。”他點點頭,面露悵然,“長生後,我只有遠離自己的家鄉,自己的子孫,直到遇到禦虎的奶奶。那是在六十年前,那時已經沒有傲鷹國,但是,傲鷹的子孫依然存於天下。禦虎的奶奶那時只有十七歲,我見到她時,便有種強烈的感覺,她是傲鷹的子孫,她是我愛人的轉生,我立刻愛上了她,可是,卻無法給她承諾,她傷心之餘嫁給了禦家。後來當她知道我長生後,她對我提出了一個要求,就是:替她照顧她的子孫……”
    “所以你跟禦叔……”
    “不錯。”他微微皺起了雙眉,“禦虎遺傳了我們傲鷹人的血,驍勇好戰,那年千島國大亂,他與祁照煦和蘭陵暖玉組成的義軍以南北之勢夾擊東都,當時,我為了幫助他而出山,與他為友,助他進軍。但是,最終被祁照煦和蘭陵暖玉先入東都,奪得王位,禦虎一直耿耿於懷。雖然表面上他主動稱臣,但是精明的蘭陵暖玉還是發現了他的野心,想將他誅殺,我發現後帶他逃離,到金銀島避世……”
    “既是避世,為何爹爹還要接受招安?”我迷惑地看他,他歎了口氣:“海盜的名頭畢竟不好,我想到禦虎畢竟是我傲鷹子民,最終怎能淪為海盜?所以,我想時間或許會沖淡他的野心,待他去除浮躁,定心下來之後,試試再回歸朝廷。未想蘭陵暖玉正好前來招安,於是順水推舟,接下東王的名號,從此擺脫海盜的身份。”
    “那麼說……當年如果是禦叔率先進入東都,現在的千島國王是禦叔而不是祁照煦,太子是蘭亭而不是祁麟輝?”心中生起驚訝,只是一步只差,命運卻相差如此之大。
    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臉上,在我驚疑的盯視中,鄭重地點了點頭:“不錯,若非我活了上百年,看慣人世陰差陽錯,我或許也會心中不甘。”
    當然不甘!有誰會心甘!那可是一國之君的王椅,幾乎是觸手可及,卻被別人捷足先登,最後淪為喪家之犬,還要躲到遠處避難,變成海盜。輪到誰,誰都會氣鬱難當。終於明白禦叔久久未平的惱怒從何而來,還有那顆依然沒有熄滅的野心。更別說這次祁麟輝還傷了蘭亭。
    “所以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禦虎興兵征討。祁麟輝重傷蘭亭,禦虎定然惱恨不已,加上他之前的不甘,我想他必會再次興兵東都。但是現在不比十七年前,那時千島國立國未穩,祁照煦根基未深,而今祁麟輝雖然任性嬌縱,但朝中的老臣都十分忠誠,實力也相當雄厚,非禦虎一人能夠動搖……”他說得越來越深沉,越來越憂心。
    所以蘭陵玉才要聯合禦叔。因為一股力量過於薄弱。這次祁麟輝等於給了一個蘭陵玉與禦叔聯合的大好機會。說不定蘭陵玉等這個機會已經很久了!
    “所以龍兒,你要阻止你禦叔。因為他不知道,西岸的大漢王朝虎視千島國已久,早就想占為己有,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如果千島國內戰,他們必然會興兵而來!”
    我怔怔地聽著,這件事蘭陵玉可知道?至少禦叔不知道。慢著,他到現在說的全是禦叔的事,那我呢?我急急拉住他的手:“爹!那我呢?!”
    登時,他怔住了神情。眸中泛起無法平息的波浪。
    “我呢!禦叔的事我會幫你擺平,那我呢!你說你不能生育,那我到底從何而來?!”我咄咄地逼問他,這關乎我的生世,我無法變得冷靜。十七年來,我一直以為自己的爹是殷天龍,自己的美貌是**了他和娘親的優點。可是,他今天突然對我說,他無法生育,那我殷素素到底是誰的女兒?!
第四卷 第十九章 成全爹爹
    他在黑夜下久久沒有回答,在我的目光一再追問中,他抱歉地歎了一聲:“其實……我也不知道你的身世。”
    我驚訝地張口結舌,他也不知道?
    “當年在救下你母親時,她已經懷有三個月的身孕,我心中憐她,便娶她為妻,想到將來我若離開,也有禦虎可以繼續照顧她和她腹中的孩兒。所以……你的身世只有你的娘親知道……”他感慨地注視我,帶著一絲深意,“但是,她若是願意說,早就說了。身世對你真的很重要嗎?”
    心中漸漸冷靜,他說娘如果願意說,便會早就告訴他,可見娘是不想提起往事,所以即便他離世,也沒有說出實情。那一定是讓她不堪回首,甚至是不想回憶的往事。既然娘不願提,那我的那個生父肯定是豬狗不如的東西,我何必去追問,讓娘傷心?
    抬眸看他,他還是那麼溫柔,是他在提醒我不要去傷害娘親,重提舊事。我沉默下來,正因為我當初一直好奇蘭亭的身份,一再探究,才使得我們彼此經歷了那一段痛苦的時光。我不能重蹈覆轍,讓娘親也再次陷入痛苦。
    他摸了摸我的頭:“從你出生,我便知道你是一個特別的孩子,所以,我放心地將她交給你,還有我的一切財產,那個吊墜呢?”
    我回過神:“我藏在金銀島了。”
    他放心地點點頭:“好,那裡有我數百年的積蓄,希望你能善用它們。“他的話讓我心裡沉重,他這是在交代他的後事,我不想聽。
    “你應該跟娘親說出實情。”我悶了許久說。他低下思索片刻揚起了微笑:“你說得對,我應該去見她最後一眼。”
    “難道你就不能為我和娘親繼續活下去?”我情切地注視他,希望他能為我們多停留在這個世界一分。
    而他,卻淡淡地笑了:“終於能死在心愛的人之前,是我的幸福。龍兒,就算是爹自私,這一世就讓爹爹走在你們的前面吧……”他帶著一絲期盼地回看我,我心中苦澀難言。成全了他,卻讓我們再嘗一次生離死別之苦。
    他緩緩起身,再次戴上了面巾,將手伸向我,我沉默了許久才將手放到他的手中,由他將我拉起,然後,傳來了他溫柔的,輕鬆的話語:“龍兒,謝謝你的成全。”
    我撇開臉,想說不,卻狠不下心。若我們自私,那痛苦的將是他。
    我和他相對而立,久久無言,只有海風揚起我們的髮絲,帶出一絲絲淒涼和悲傷。世界忽然變得安靜,連海浪聲都不復存在。大海很少會有這麼安靜的時刻,宛如她也在為那長生之人的寂寞之苦而感歎哀悼。
    “咳……”一聲輕微的咳嗽聲從我們身邊傳來,我和爹爹一起看向身旁,是荀子翎。他手拄神仗,像一尊莊嚴的雕塑站在那裡:“我想……我知道怎麼救那條魚了……”
    精神因為他的這句話而打起,我看向爹爹,他溫柔地微笑,拍了拍我的肩膀:“去吧。”
    我點點頭,心中感激他對我的鼓勵。不管他還能在我身邊多少天,我都會好好珍惜。
    荀子翎慢慢轉身,一手拄著法杖,一邊緩緩前行,我跟在他的身後,對他的話其實心存懷疑。荀子翎個性怪異,他會無私地幫助星研?
    回到房間時,發現星研的桶邊又放了一張臥榻。荀子翎走回星研的桶邊,用法杖頂端的小星星指向星研:“你大老公的傷在外,而你小老公的傷在內……”
    瞬間,我被他的話一下子石化,失去了語言功能,什麼叫大老公?什麼又叫小老公?他知不知道蘭亭現在是能聽見的,這讓我情何以堪,將來怎麼面對蘭亭?
    “所以,我們要進入星研的內心,找到他。”荀子翎收回法杖,又變得安靜。爹爹走到我的身旁,拍了拍我的後背:“你放心地去吧,蘭亭有我看護。”
    我有些機械地轉頭看他,這句話聽上去怎麼有點寒毛淩淩?什麼叫“你放心地去吧……”
    “這次的旅程可能會很漫長,所以,我給你準備了臥榻。”荀子翎法杖偏移,指向了臥榻,他整個人只有手在動,就像是一個被人操控的機器人,“來吧,這張臥榻很舒服,我已經試過了……”
    我再僵硬地轉回頭看臥榻,上面鋪了好幾層的軟墊,龍叔將我拉到臥榻邊,將我按下,讓我躺了上去,當我仰面躺在臥榻上的時候,我有種錯覺,像是在試……棺材。有時候有錢人會提前做好自己的棺材,並且躺在裡面試試舒不舒服。這裡的觀念跟我們世界現代人的觀念相差很大。他們認為死亡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將影響自己的來生,所以他們一般都會提前準備。
    荀子翎收回法杖,從桶中撈出了星研長長的銀髮,然後再從我的長髮中挑出兩束與之連接。然後,他走到了我的臥榻邊,跪了下來,竟是握住了我的兩隻手,垂下臉。我以為他要發功,可是,等了半天也沒有奇怪的事情發生。
    就在我疑惑的時候,他突然說話了:“請龍神大人帶我們進入星研內心……”
    我勒個去的,感情他要叫亙陽幫忙啊,我立刻氣鬱地瞪他:“那你拉我的手拉那麼久做什麼?”
    他抬起面具,又是長時間地看了我一會,說:“平時沒機會拉,所以……想朵拉一會……”
    “你”我立時氣結,想揍他,有人比我動作更快,“啪!”一聲,爹爹毫不客氣地扇在荀子翎的後腦勺上,打得他腦袋伸出半截。
    “不准動龍兒的主意,不然,我吃了你!”爹爹的話語異常兇狠,不像是開玩笑。
    荀子翎很慢很慢地轉頭看爹爹,看了很久,顯然他並不知道他的這位好友,就是我爹然後,他又很慢很慢轉回頭低下,發出一聲及其委屈的:“哦……”
    我氣悶地搖頭,想抽手,卻發現被他拉緊,我冷冷地瞪他:“亙陽自會帶我去見星研,你還拉著我做什麼?”
    “恩……”他的面具下發出一聲慢吞吞的話音,爹爹在他身後再次揚起了手,要扇落之時,他立刻垂臉扭動身體起來,“人家相見龍神大人嘛——”
    我立刻感覺此人已經無可救藥。相對於我的無語,爹爹鎮定許多,顯然已經見怪不怪。
    *******************
第四卷 第二十章 不請自來的荀子翎
    “因為想見亙陽大人,才將你和星研的頭打成同心結,這樣,龍神大人即能帶你進入星研的內心,還能順帶捎上我……”荀子翎扭捏地說完,我忽然發現他真的很瞭解亙陽。與他人雙手相連,亙陽就能將他人帶入的事情我只與蘭亭說過,而此刻荀子翎死死拉住我的手,顯然他從一開始便清楚。
    甚至,連我都不知道將別人帶入的方法還有頭髮相連。
    “開始吧開始吧!”忽然間,興奮的話語從荀子翎口中而出,我驚詫地看他的面具,他第一次那麼興奮,果然還是亙陽魅力大。
    好吧,既然他想見就讓他見一見,正好亙陽也對他有興趣。我……就做做這個月老,讓他們夢中相會。
    我看向站在荀子翎身後的爹爹,他帶著鼓勵地對我點點頭,我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讓自己安靜下來:“亙陽,你都聽到了吧。”我心中對亙陽說,漸漸的,起了風,是和煦的,熟悉的暖風,緩緩睜開眼睛,眼前已經是那片翠綠的草坪,和手捧紫龍珠戲玩的亙陽。
    他緩緩抬臉,神情和煦如同春風,微笑柔和如同夏荷:“你知道紫龍珠有何功效?”
    我搖了搖頭。
    “它能凝固我所有的精魂,集結我的神力!”他撐開雙臂,仰天閉眸,赫然間,一陣狂風掃過,揚起了他金色的長髮和那燦爛的衣衫,他在風中做了一個大大的深呼吸,紫龍珠消失在他手心之內,“我終於快要自由了……”他緩緩放下手臂,金色狹長的雙眸再次打開,比以往所有的日子都要平和與高興,“有了它,我才能再造元靈。”
    我茫然地看著他,因為他的話我似懂非懂。元神,元魂,元靈,元精從來弄不清。因為我只是一個凡人,不想成神,不會修煉,怎知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充其量也只知道一個元氣。
    “是不是聽不懂?”他難得好心情地反問我,我點點頭,他笑了笑,“以你的智商,自然聽不懂。”
    “……”他還是一點沒變,本以為他今天心情好,會跟我解釋。
    他緩緩走向我,執起我的手,揚唇而笑:“走,我帶你去見那條魚。”
    我感激地點點頭,他拉住我卻挑了挑眉:“這人道行倒是不弱,竟能自行進入。”他什麼意思?什麼自行進入?疑惑間,發現亙陽的視線越過我的頭頂落在了我的身後,而他金色的瞳仁中映出了某人東張西望的身影,是荀子翎!
    荀子翎竟然能自己進來?
    原來亙陽指的是這個,這讓我也很驚訝。一直以來,都是亙陽施法,與我雙手相連之人才能進入,沒想到今日這面具臉居然自己找了進來。果如亙陽所說的,他有些道行,而且不弱。
    我轉過身,站在亙陽身前看向不遠處那個東張西望,緩緩走近的人,他手執法仗一會指指東面,一會兒指指西面,最後,站定在我身前一米之遙,面具對著我身後的亙陽一動不動。
    他定定地站在那裡,法杖杵在地上,寬鬆的衣衫和他那頭同樣蓬鬆的紅發在風中輕輕飛揚。描金的面具遮住了他所有的神情,面具上細小的縫隙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睛。他每個面具眼睛的孔洞都是細細長長,帶著幾分妖媚的細縫,讓人無法看到藏在面具後的那雙眼睛。
    忽然,他顫抖起來,是瞬間顫抖,如同癲癇發作。我抽了抽眉腳,這人又要犯病了。下一刻,他就扔了法杖,朝我跑來。
    “亙陽大人~~~~~”他大喊著沖過來,到我面前時將我狠狠推開,我一個趔趄之後,就被這樣華麗麗地無視了。然後他抱住了亙陽,因為比亙陽高,他刻意低下身體,臉貼在亙陽的胸膛上開始蹭。亙陽挑著眉低看荀子翎,臉上帶著好玩的表情。
    “亙陽大人~~~哦~~~偉大的亙陽大人~~~~小人仰慕你已經百年,終於見到了,果然與小人想像中一樣俊美不凡,讓小人心神蕩漾~~~”
    我立刻一陣哆嗦,怎麼又是百年?難道荀子翎也和我那個被詛咒的爹爹一樣,活了好幾百年了?不過看亙陽倒是非常淡定,果然不是人!
    亙陽抬起手,放到了荀子翎的頭上,摸了摸,說:“跪。”
    我一愣,怎麼這感覺像是在訓狗?
    而下一刻,荀子翎真當跪在了亙陽面前,並且將臉貼在亙陽的腳背上,如果他不戴著面具,我想他估計會去舔亙陽的腳趾。
    “恩,乖。”亙陽很滿意,並且唇角開始上揚,“你很忠誠,說吧,想在我這裡得到什麼?”
    我眨眨眼,搜噶原來荀子翎這麼作踐自己,是有目的的?
    荀子翎繼續匍匐在亙陽的腳背上:“小人想先替曦煞求解脫。”
    當他這句話說出時,我心中到對他有幾分喜歡,他首先想到的是我爹爹,荀子翎這人不賴,至少在對兄弟上。
    亙陽落眸看看他,眸中也帶出幾分欣賞:“他的要求吾已經同意。”
    “什麼時候?小人怎麼不知道?”荀子翎帶著哀怨的語氣抬臉,亙陽揚唇一笑:“就在方才,並且,他已經奉上了龍珠,那麼……你的呢?”亙陽邪邪地注視荀子翎的面具,宛如能看穿那個面具,直接看到荀子翎那張自稱俊美的臉。
    是啊,荀子翎身上也有龍珠的力量,他一定知道龍珠的下落,或者,他就跟我爹爹一樣,直接守護著龍珠。沒想到曾經龍珠就在我的眼前,我卻不知。當時亙陽力量尚弱,還喜歡憑自己對顏色的喜好讓我來找龍珠,害我兜圈子。哼,說不準就是亙陽在捉弄我呢?
    荀子翎很久沒有說話,和亙陽對視許久,才慢吞吞低下頭,開始絞手指:“他動作怎麼那麼快,真不夠朋友~~”他有些委屈地嘟囔,像極了抱怨的小媳婦,“虧人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哎……愛得越深,傷地越痛……煞,你傷到我脆弱的心了……”說完,他捧住自己的心,宛如奄奄一息地黛玉。
    暫態,我滿臉黑線,我想,如果爹在場,肯定又會扇他了。再看亙陽,還是沒什麼反映。果然不是人,免疫力超常。
第四卷 第二十一章 來自女兒國的男人
    “那麼現在,說出你想要的。”亙陽今天看上去心情特別好,還是,他就好荀子翎這種**?
    忽的,荀子翎端正了自己的跪姿,不再扭捏,不再有多餘的小動作,瞬然間,一種莊嚴肅穆的氣氛在他身上渾然而成。他恭敬的,鄭重地慢慢跪伏在地,接著,從未有過的,深沉正經的聲音從他的面具下緩緩而出:“求吾神賜神血一滴。”
    心中赫然驚訝,他是在說要亙陽的血嗎?!他好大的膽子!
    亙陽依然挑眉俯視荀子翎,並未因他這大膽的要求而神情變化。他看了他一會,忽然笑了:“你想要解毒?”
    “是。”
    “你不想像那曦煞一族一樣解脫?”
    “小人……依舊留戀人間……”
    “恩……”亙陽點了點頭,不再說話。我在旁邊迷惑地聽著,因為沒有聽懂他們的對話。亙陽一直沒有告訴我爹爹和荀子翎的種族。我也只知道爹爹被狼魔詛咒,變成長生,其他的例如他這個種族有何特異之處,爹爹並未說。狼魔……難道?他是狼人?!
    可是……狼人不是月圓會變身嗎?以前月圓時分也從未見爹爹有何異樣,每一年中秋他都和我們一起賞月……或許……這裡的狼人跟傳說中有些不一樣呢?倒是聽說狐族會月圓變身來著。
    那麼荀子翎呢?為何亙陽說的是解毒,而不是什麼解除詛咒?難道荀子翎是中了什麼毒,需要亙陽的血來解?什麼毒能讓人長生?這毒倒是個好東西。
    “你為何留戀人間?”亙陽忽然問。我也目視過去,想聽他的答案。
    荀子翎緩緩仰起臉,靜靜地跪了片刻,說:“因為子翎尚未愛過人。”
    荀子翎異常認真的話語讓我心中震動。活了上百年,卻從未愛過,為什麼?他與爹爹完全不同,爹爹愛過太多次,失去太多次,與愛人離別的痛苦,以及繼續尋找愛人轉生的奔波,讓他身心疲憊,只求解脫。而他……卻從未愛過……
    “吾不信。”亙陽忽然將手放落荀子翎的額頭,“吾要親自證實!”
    立時,荀子翎不再說話,一動不動地跪在亙陽身下,我知道,是亙陽在窺心。就像他將龍珠的畫面植入我的腦子,現在,他只是反過來看荀子翎的過去。
    周圍的氣流忽然變得強烈,草浪一陣接著一陣猛烈翻滾,發出了“沙沙”的聲音,宛如聽到了時間流動的聲音。
    許久之後,亙陽收回手,神情變得有些正經:“沒想到你倒是個奇人,恩,好。不過,依你的要求,只怕難覓這樣的女人,你打算繼續等下去?”
    “恩。”荀子翎鄭重地點了點頭,“等到為止。”
    他的話,讓亙陽的眸中劃過一絲驚訝,臉上不再出現笑容,而是少有的深思。亙陽……到底看到了什麼?荀子翎到底想找怎樣的女人?會讓他如此執著,上百年的等待,只為等那個他心目中的女人。
    就在我疑惑地注視荀子翎之時,他慢吞吞地轉過頭,成九十度地看向我,立時,一種驚悚之感在他身上油然而生,讓我渾身寒毛戰慄。
    “在我沒找到之前……她只有先湊合了……”他用一種及其勉強,及其為難的語氣說著,宛如和我在一起讓他像吃了蒼蠅一般難受。
    登時,我下巴脫臼,我沒那麼差吧。而且既然那麼勉強,就不要跟我湊合啦
    “恩……既然是命運的安排,你也無從選擇。”亙陽的話語接跟著而來,我僵硬地再看向他,他什麼意思?還同意荀子翎那“迫於無奈”的選擇了。
    亙陽看向我,壞壞一笑:“女人,這是你的福氣。不過,如果你求求我,我可以考慮幫你們改變命運,不用勉強成為夫妻。”
    成為夫妻?!我腦中一陣雷鳴。想起了在生日宴上產生的幻覺,荀子翎對我說,我們註定是夫妻,原來是真的?!難道亙陽方才不僅僅看了荀子翎的過去,還順便看了他的未來?
    這是什麼命運?如果命運真的安排我跟荀子翎成為夫妻,那蘭亭呢?那星研呢?
    “那我求你改變我的命運。”我走上前,雙手環胸,“我不能放棄蘭亭。”
    “那那條魚呢?”亙陽忽然唇角勾勾地問。立時,我陷入語塞,是啊,我怎麼去面對星研?
    “龍兒~~~我不介意做小~~~”忽然間,有人抱住了我的腿,我僵硬地低頭看磨蹭我小腿的荀子翎,更加無語。
    “他說得不錯,這樣你也可以留下那條魚。”亙陽也在邊上說著,像是給荀子翎和星研說親,“星研是人魚族,本就混婚,而這人來自古女兒國,他不會介意你同時擁有幾個丈夫。”
    “轟!”一道天雷貫穿我的身體,神馬!荀子翎來自女兒國!那他得多少歲了!就算我想多夫,也不能跟個老妖精在一起啊!
    不對,我身邊貌似沒有幾個正常的。蘭亭穿梭時空,論心理年齡,也該有七八十歲。而星研就更不是人類了……
    “而且,你的那個蘭亭也很寵愛你,一早說過如果他出海,該有個男人陪在你的身邊,看來,你已經不用擔心往後夫郎成群的問題。”
    亙陽的話讓我眼前發黑,差點暈過去,還夫郎成群?他到底是在娶夫,還是在圈養寵物。
    “看來她還太過僵化,你且放心,我自會慢慢誘導她。”亙陽的話音讓我耳邊嗡鳴。我僵化?我一心一意地只想跟蘭亭廝守,難道我還做錯了?
    “謝吾神。”荀子翎的感激讓我真想把他一腳踹出去。以上的對話更像是在揶揄我。是啊,開我的玩笑自然讓那條被困三千年的龍開心。他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捉弄我,折騰我,折磨我!
    亙陽再次拉起我的手:“那麼,讓我們開始吧。”
    “我也去~~”荀子翎起身挽住了亙陽的手臂,賤賤地靠在亙陽的肩膀上,我好想抽他。
    亙陽點點頭,抬步之間,和煦的風瞬間消失,眨眼之間,眼前的景物驟然變換,眼前出現了我熟悉的白色沙灘,是金銀島!
第四卷 第二十二章 找回星研
    我有些驚訝地放開亙陽的手,一步一步走向海邊,環顧四周,不錯,是金銀島,真是金銀島!星研的意識世界不是龍宮,而是金銀島!
    眼前的景象是那麼的真實,有那麼一刻我甚至以為就是回到了我的家,我美麗的金銀島。
    “龍兒——龍兒——”忽然,星研的呼喚從前方而來,我欣喜地以為他看到了我,立刻朝那裡張望,然而,我卻怔住了,僵硬地怔立在原地,大腦幾乎陷入停擺。
    只見前方一個女孩從海水中浮起,她一身簡短的白色衣衫,長髮高高挽起在頭頂。她慢慢走上淺灘,身後跟著滿面笑容的星研,他那條寶藍色的魚尾,在海水中來回搖擺。
    我怔怔的看著那衣著簡單的女孩,那是——我!
    忽然明白星研為何沒有蘇醒。因為他活在自己的夢中。那個金銀島美麗的夢中。
    星研開心地跟隨在她的身後,當她上岸時,星研的魚尾化作了人腿,跑上前去拉住她的左手,她對他甜蜜的微笑,他開心地拉著她的手一起在白色的沙灘上奔跑,留下歡快的腳印,可是很快,那些腳印被海浪徹底抹平,消失在這個世界之中。
    “你確定要喚醒他?”亙陽走到了我的身旁,“對他來說,這裡才是現實。對於我們神來說,你們凡人世界才是夢境,既然他開心地生活在此處,為何讓他醒來徒增痛苦?”
    亙陽的話聽上去讓我動搖,但是,我的內心告訴我,這是謬論,這是不對的!
    “不如讓他活在此處,待軀殼死去。他也好早日解脫……”
    “解脫解脫,你們神就知道解脫?”心底的怒火終於忍不住爆發。抬臉問他,“既然解脫能解決一切痛苦,那你被囚禁了三千年,你那麼痛苦,則麼還不死?!”
    亙陽被我的反問一時愣在原地(不覺得這裡怪怪的嗎?小苶留爪),緊接著,怒容從他臉上浮現,周圍的氣流開始加速,他身旁的荀子翎悄悄飄遠,站在遠處。
    “你說什麼————”金光在亙陽身上咋現,他很久沒有暴突的眼珠子爆了出來,狠狠的瞪我,“這幾日待你客氣,你居然爬到我頭上來了——”
    我也生氣的看他,“你說的不對!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心愛的人死在你的面前,獨留你一人在世間,你知道那是怎樣的痛苦嗎!哼。”我冷笑,低沉而語,“你是不知道,因為你從沒愛過!”
    “恩————”我的話宛如觸動了他的某根神經,他金色的雙眸暫態間眯起,神情可怕地像要吃人。我瞪著他,他也就那幾招,我等著他來扔我,踹我,拍飛我。
    我與他對視許久,他放出讓我服軟的警告,那樣他或許會原諒我對他的不敬。但是,我拒絕!隨他怎樣,因為我沒錯!我不會讓蘭亭死,也不會讓星研死。讓星研活在自己的夢幻大泡泡裡,那才是對他的殘忍。
    漸漸,氣流開始減弱,我看相四周,龍捲風在緩緩消失,亙陽鐵青著臉拂袖轉身:“隨你便!”然後,我聽到了龍捲風外星研的聲音:“龍兒小心,我會保護你。”
    我轉過身,在稀薄的風沙外,看到了心憂的星研,他不按地看著由亙陽造成的龍捲風,將夢中的那個我,擋在身後。
    風漸漸地停止,白色的沙簾緩緩飄落。當我和星研之間的風沙定落之時,我站在了星研的面前,他銀色的瞳仁愕然地睜大。
    “你……”他驚詫地愣在原地,我認真的注視他:“星研,是我,龍兒。”
    他猛然回神,回身看身後:“怎麼會有兩個龍兒?”
    他身後的龍兒依然微笑,猶如人造的芭比娃娃,沒有其他任何表情。
    “星研,那不是我!”我情急地尚淺,他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他對我所作的一切,所有對我的記憶只停留在我離開金銀島之前。
    而讓我沒想到的是,星研竟然露出戒備的眼神,護住那個虛幻的我,往後大退一步:“何方妖孽,竟敢迷惑我,變成我的龍兒。”
    我心急不已,卻深知不可急躁,轉頭看向亙陽,發現荀子翎不知何時又飄回他的身邊,他們似乎處於某種隱身狀態,只有我能看到,而星研卻沒有察覺。
    亙陽撇開臉,一副讓我自生自滅的神情,荀子翎一動不動,手拄拐杖亦是沒有任何表情。他們都不打算幫助我,都打算漠然旁觀。
    我轉回頭,看向星研戒備的臉,讓自己努力平靜下來:“星研,你難道沒有發現這裡只有你和她……”我指向他身後那個我,“兩個人嗎?”
    星研微微一怔,看向四周,瞬間,一切都靜了。風消失了,海浪不再翻滾,白雲停頓在空中,甚至是在空中的飛鳥都如同被定格一般一動不動。他吃驚地四顧,銀色的長髮隨著他不停地轉頭的動作而飛揚。
    他驚詫地低頭自語:“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幻術?”
    “星研,我是真的!這裡不是什麼幻術,而是你自己的夢境!”我想上前拉住他的手臂,他卻立時惶然後退:“你到底是誰?!你催眠我!”
    我一時愣在原地。他說催眠?難道這裡……是他對自己的催眠?!既然人魚族的催眠可以用在別人的身上,又可以用在族人的身上,自然可以用在自己的身上。原來星研催眠了自己,讓自己陷入深眠,活在這個他自己製造出來的,只有他和我的世界。不再有龍宮,不再有他刺傷我的事,不再有我對他的恨。這裡只有他和我幸福快樂的生活,永遠無憂無慮,沒有外人的干擾。
    “小魚……”我的心因為這一切而絞痛起來,無力地蹲下身體,抱住了自己,疑惑浮上他的臉,身上的戒備因為我的呼喚漸漸淡去:“你怎麼知道小魚這個稱呼?”他依然站在遠處,沒有靠近我。
    我仰起臉,自責而內疚地注視他:“因為我才是龍兒……”
    “你……”我緩緩起身,在他驚疑的目光中慢慢走向他。星研我來了,你的龍兒來找你了。曾經你說過,無論我走到天涯海角,只要靠近了大海,你都會來找我。現在,就讓我來找你,將你帶回我的,不,是我們的世界。
第四卷 第二十三章 喚醒星研
    無視我們的回憶湧上心頭,低喃出口:“是那個和你一起逗海龜的龍兒,是教你唱歌的龍兒,陪你游泳的龍兒,是給你擦魚鱗的龍兒……”我走到他的身前,他銀色的瞳仁中映出了我疼惜的臉龐,我伸手握住了他冰涼,消瘦的肩膀,“還有那個幫你化出雙腿的龍兒……”
    星研,求求你醒來,睜開你心中的眼睛,看看我到底是誰?不錯,我讓你痛苦,但是,我已經知道了事實,我不再誤會你,恨你,我身上依然戴著你的心鱗,心裡依然有對你的情意,難道你還不肯走出這個世界,和真正的龍兒在一起?
    他定定地,愣愣地看我,眸光開始閃爍,身後的海浪開始翻湧起來,巨大的海浪沖上了沙灘,拍過我的腳面,竟是冰涼刺骨。
    “小魚,我什麼都知道了,不會死你刺傷我的,而是你的父親……”當我剛剛說到這裡的時候,瞬間,陰雲聚然覆蓋了上空,整個天地陷入黑暗,狂風大作,海水猛然從我的腳下抽走。我怕驚然看向星研身後,那裡,正在形成沖天的海嘯。
    “小魚!你醒醒!我才是龍兒!”眼前的星研突然間變得呆滯,雙眼空洞無神,身後的海嘯鋪天蓋地而來,要將我們徹底吞沒。
    “小魚,我才是龍兒。”忽然間,他身後的芭比娃娃微笑開口,瞬然間,海嘯在星研的身後憑空消失,陰雲一下子散去,周圍再次恢復初貌。
    呆滯的星研笑了起來,轉身看向那個龍兒,拉起了她的手:“對,你才是龍兒”
    我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那個幻象居然也會思考?我以為那不過是個幻象,是星研根據我的記憶而製造出來的一個機器人。
    沒想到她卻在星研即將蘇醒之時,說了那句話,將他再次拉回這個風平浪靜的世界。
    那個我以為是機器人的幻象走到我的面前,對我微笑,她的表情始終沒有變化:“不管你是什麼妖怪,請快離開,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我訝然地看著他們。她說完微笑著拉起星研:“走,我們去找海豚玩”
    他們歡快而去,只留一個背影。我……失敗了……現在才發現自己很笨,眼前的一切,才是星研想要的。
    “哼!蠢笨的女人!”亙陽的罵聲從後面而來,我沒有反駁他因為我確實很笨。
    “擦亮你的眼睛看看清楚!到底誰才是那條魚!”奇怪的話讓我立刻轉身,看向亙陽,他依然臉色鐵青,但是,我感覺他那句話是在幫我,只是,我沒聽懂:“你……什麼意思?”難道我剛才看到的不是星研,也是星研造出來的幻象?那星研到底在哪裡?
    “有些傷……是無法消失的……”荀子翎在亙陽的身旁慢吞吞地說著,他抬手慢吞吞指向心口,“別忘了,你有心鱗……”
    我恍然摸向了心口,那時,心鱗曾替我擋住星研的攻擊,在丟棄前,心鱗已經有了傷口。紫露說過,心鱗與人魚是精密相連的,傷在心鱗,等於傷在星研的身上。他雖然沒有傷口,但是,他傷得比我更深,比我更痛!正如荀子翎所說,星研的傷在內,既然如此,那這裡的他,心口會不會有傷痕?
    立時追身,追向星研和那個拉著他的幻象,跑到他們的身前,伸手將他們攔住:“站住!”
    他們生氣地看向我,我先是看向星研的心口,果然沒有傷痕。
    “你又要做什麼?”幻象站到星研的身前,叉腰瞪我,“你變成我的樣子我們不怪你已經是對你客氣了,你怎麼還糾纏我?”
    我不理那個幻象,從脖子上拿出了心鱗,高舉向天空。登時,心鱗在陽光下閃現出燦燦的寶藍色的光芒。我仰天大喊:“星研——你看見沒——你的心鱗我還戴在身上——我心裡是有你的——”
    忽然間,周圍陷入了寂靜,我喊完低下臉看眼前的星研和那個幻象,星研怔住了神情,而那個幻象竟是失去了微笑。她的臉色開始變得蒼白,紅潤的唇緩緩張開,朝我的心鱗而來。
    我心中劃過一絲驚疑,從我進入這個世界以來,這個幻象的神情一直保持那種人造娃娃的甜美微笑。而此刻,她的神情卻變了,變得讓人感覺非常地真實,宛如她才是真正的我,而我,只是一個虛幻。
    “心鱗怎麼在你這兒?”她伸出手要來拿去我的心鱗,我立刻收回瞪視她:“因為星研回到了我的身邊,你不過是星研根據我的記憶製造出來的幻象,不要再影響星研的判斷,讓他留戀在這個根本不真實的空間之中。”
    她的雙眼瞬然睜大,出現了一種錯亂的神情,我立刻朝天再次大喊:“星研——我已經知道一切了——你看,我已經好了,我來找你了——你難道還要留在這裡,跟這個幻象在一起嗎——我們一起回到真實世界——和真正的我在一起——”
    “不要再說了——”忽然,撕心裂肺的大喊從我面前而來,我低頭看過去,那個幻象似是陷入了極度的混亂和痛苦之中。滾滾陰雲從天邊而來,再次將這個世界覆蓋,瞬然間,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金銀島,白色的沙灘,大海,天空,都消失了,甚至是星研,也被黑暗徹底吞沒,只留下那個幻象,雙手痛苦地捂住耳朵,在我面前大喊,“不要說了,我命令你不要再說了——”
    我驚訝地看向她,手中的心鱗忽然發熱起來,我怔怔地攤開手心,心鱗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強烈的光芒,直射幻象的心口。
    幻象也看到了心鱗的光芒,身體顫抖地看向光束所指的自己的心口。恍然間,我明白了。我立刻大步上前,在她呆滯而錯亂的目光中
    撕開了她的心口,登時,一道深深的裂紋出現在我們的眼前。
    “不————”一聲痛苦的嘶吼從她口中而出,瞬間她跪落下去,銀色從她的頭頂而出,覆蓋了原本黑色的長髮。我驚訝地看著她一點一點從我變成了面色蒼白的星研,他……竟是將自己變成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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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二十四章 不速之客
    淡藍色的光在他的身上隱現,他虛弱地伏在地上,銀髮蓋住了他骨瘦如柴的身體,他顫抖地,摸上自己的臉,低低輕喃:“不……不……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喚醒我……你到底是誰……”他伏在地上痛苦地閉起雙眸,黑暗的世界裡只剩下我與他兩個人。
    “小魚……”我心疼地跪下,伏上他冰涼的,顫抖的身體,輕輕抱住,深怕稍一用力,便會捏碎這個輕薄的玻璃水晶娃娃,“我是龍兒……紫露和森鐮將一切都告訴我了,他們把你送回我的身邊,你知道我看到你的樣子有多麼心痛嗎……”
    “你……真的是龍兒?”他依舊帶著不相信,睜開的銀眸中帶出了一絲害怕,宛如在害怕眼前的我不是真的。
    我捧起他的臉,情真意切地看他:“我是龍兒,看,他們把你的心鱗也帶給我了。”我拿出心鱗,他定定地看著,我心痛地撫上他比以前瘦削的臉龐,“你怎麼那麼傻,為什麼不跟我解釋?”
    他惶然起身,不安地捂住心口:“不,你不是龍兒,龍兒恨我……”
    “我不恨你!”我大聲打斷他的自語,“我真的不恨你了……”
    “不,她恨你。”忽然間,有人不疾不徐地打斷了我的話語,我吃驚地轉頭,一個人影從身後一望無際的黑暗中漸漸隱出,竟是荀子翎。而且,奇怪的是,他的面具居然詭異地笑著。
    “真正的龍兒怎會不恨你?”他一邊說,一邊朝我們走來,然後停在了我的身前,我憤然起身:“荀子翎,你別在這裡搗亂!”
    他的面具忽然笑了笑,我登時驚訝地怔立,他的面具居然會動!他揚起法杖,將因為驚訝而發愣的我撥開,俯視地上的星研,面具上的笑容變得邪獰而鄙夷:“你們人魚雖然可以催眠同類,但若是內心堅定怎會被他人輕易進入?當初你定是心中對龍兒產生懷疑,才會讓你的父王趁虛而入,我……沒說錯吧。”
    瞬間,星研怔住了神情,被我好不容易喚醒的眸中漸漸被黑洞吞噬。我情急地推向荀子翎:“你別亂說!”
    “放肆!”忽然,荀子翎揚起法杖,在我尚未碰到他之前,一股強大的力量朝我迎面而來,將我瞬間彈開,飛向空中,我驚然看向那個已經變成冷酷的面具,荀子翎,怎麼了?
    當我的身體從空中掉落之時,身邊金光閃過,亙陽從黑暗中及時出現,將我抱住,停浮在半空。我立刻拉住他的手臂:“亙陽,荀子翎在發什麼神經?!”
    亙陽的臉色變得從未有過的凝重,他抱著我緩緩飄落,視線卻沒有離開荀子翎半分:“只怕,他已經不是荀子翎。”
    我吃驚地再次看向荀子翎,他不知何時已經揚起面具,也在注視亙陽,面具上的嘴咧到最大的幅度,形成的笑容怪異地讓人發怵。
    我們面前的這個人到底是誰?莫說亙陽,我也感覺到他不是荀子翎。荀子翎雖然神經,但確實是我們的朋友,他一直在盡自己的力量幫助我們,不會像此刻在我最關鍵的時候來破壞。
    而且,怎麼看怎麼覺得那笑容不像是荀子翎會笑出來的,荀子翎的笑容……應該是像小新看到美女……算了,現在不是去研究他笑容的時候。而且,看亙陽的神情,顯然他已經知道來者何人。
    能夠自行進入他人的意識空間,而且佔據了荀子翎的意識,這麼強大的法力,不是荀子翎那種三腳貓的功力可以做到。難道是!我吃驚地不敢去想那個名字,只希望自己想錯了。如果真是那個人,那麼現在我們的處境將會非常危險,尤其是亙陽。他的力量尚未恢復,如何跟那個人抗衡?
    希望是我想錯了。
    亙陽帶著我一起落在了星研的身旁,星研陷入迷茫的銀眸當看到亙陽而露出驚訝,我立刻蹲下抱住他,焦急地問他:“你到底要怎樣才會相信我是龍兒?!”星研,我們現在很危險,你知道嗎?
    他定定的視線轉向我,眸光惶惶而透出落寞,宛如他是在害怕見到我,怕面對他傷了我的事實。我心中又氣又急。
    “怎麼,你也開始憐香惜玉了?”清脆帶著一種甘冽醇香的聲音忽然從荀子翎的口中而出,那不是荀子翎的聲音。
    吃驚地看過去,他依然是荀子翎的樣貌。身前的亙陽沒有說話,星研的手卻是握住了我的,我看向他,他定定地看向我,深深地注視我。
    “她是我的容器,自要好好照顧。”亙陽的話同時吸引了我和星研的聲音,我們看向黑暗世界中的這兩個人,宛如這個世界已經不屬於星研,而是他們。他的語氣很冷,也很無情。我知道他是在跟我撇清關係。雖然平時他對我可以用惡劣來形容,但是我知道他心裡,是關心我的。否則,他不會在我迷茫時,總是安慰我,鼓勵我,助我找到方向。
    而此刻,他那麼堅決地和我撇清關係,甚至是用一種鄙夷的語氣,可見對方對他來說是一個強敵,他不想我被他牽連。
    “你想做什麼?”亙陽沒有任何表情地問。
    荀子翎的面具揚起溫柔的微笑:“不想做什麼,只想來看看你。”平和的話語,讓人感覺溫馨。
    亙陽垂眸哼地一聲笑,抬眸再次看他:“那你已經看到了,還留在這裡做什麼?殺我?”
    荀子翎笑了笑,脈脈地注視亙陽。他們之間的氣氛很奇怪,明明看著親切,卻讓人感覺到隱隱的殺氣在二人之間傳遞。
    荀子翎收回目光,轉而看向我們。他先是看向星研:“你覺得你還有臉去面對你所愛的龍兒嗎?你對她的愛帶著懷疑,不要忘記,你曾經懷疑她是妖。”
    星研因為他的話而緩緩落眸,我心急地握住星研的手:“不要相信他……”
    “哼,這就是你的伎倆?”亙陽忽然發出輕笑,“影響星研,然後把我們都困在這個世界裡?”
    “不錯。”
    “女人,聽到沒,如果你無法喚醒星研,我們都會留在這個地方。”亙陽的話,讓星研再次抬眸,眸中是我著急的臉龐。
    “這樣不好嗎?”荀子翎又開始說話了,他的聲音充滿了蠱惑,“星研,這不是你想要的?跟你的龍兒永遠在這個世界裡,只有你和你的龍兒,不再有她的未婚夫,不再有其他任何男人……”
    “不……星研……不……”我陷入一時的心慌,望著他猶豫的眼睛急急搖頭,星研,你要相信我,你一定要信任你的龍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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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二十五章 真神伏戮
    身邊的亙陽和荀子翎陷入對視,久久沒有說話。看著星研垂眸不言,心中發急,立刻做出一個決定,我登時吻向了星研,他銀色的瞳仁在我的眼前慢慢睜大。
    冰涼的唇薄如蟬翼,咬在齒間宛如是一片輕柔的鵝毛。我心狠地重重咬下,直到嘗到一絲血腥。然後,才離開他的唇,他怔怔地看著我,銀色的瞳仁漸漸浮出欣喜。
    “你現在相信了嗎?你的龍兒來找你了。但是,你只能永遠做我海中的情人,你若願意,便跟我走,若是不願,你自可繼續長眠此處,我會將你的屍體扔進大海,還給你的父王。”我認真地看他,只有真正的龍兒才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即算是承諾,又不能算是承諾。
    他大睜著眼睛,屏住了氣息。銀色的眸中開始閃現出神采,生氣浮上他的臉龐,血絲染紅了他的銀唇。忽然間,他大松一口氣,側臉看了亙陽一眼,再轉回臉看我:“其實,當我看到你身邊有他時,已經相信你是龍兒。”
    我怔了怔,他繼續說:“龍宮裡有亙陽大人的神像。”
    原來如此。他是知道我是亙陽的使者的。我高興地抱住他,差點喜極而泣:“太好了,我的小魚又回來了。”
    他回抱我的身體,將我擁緊。
    “恩?怎麼你不希望和你的龍兒呆在此處,這裡只有你和你的龍兒。”荀子翎誘惑的話語再次而來,星研放開我,在我的攙扶下緩緩起身,冷冷地看向荀子翎:“不管你是誰,你有什麼目的,我都不會讓我的龍兒留在這裡,既然愛她,就希望她開心,她幸福。這裡只不過是一個夢幻世界,不能給她任何快樂!”當星研鏗鏘有力地說完這些話時,瞬間,銀光從他的身上爆發,驅散周圍一切黑暗,四周再次風和日麗,我們再次站在了金銀島白色的沙灘上,後面,是蔚藍的大海和廣闊的天空。
    我看向星研,從未發現他也會變得如此偉岸,讓人升起一股敬佩之情。人都會蛻變,都會成熟,我的小魚,終於長大了。
    亙陽站到了我的身旁,金色的髮絲隨風輕揚掠過我們的眼前,他勾唇而笑:“這裡是星研的世界,在這裡最強的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星研,你還打算留在這裡嗎?”
    我握住星研的手臂,星研看向我,臉上再次揚起燦爛的微:“龍兒你放心,這裡我最大。”他依然有點稚氣的話語,讓我知道他還是他,那條純真快樂的小魚。
    我們一起看向荀子翎,他的面具依然是溫和的微笑,沒有半絲難堪或是生氣的神色,他的臉轉向了我,開始注視我。我嚴肅地回看他,這個人又想做什麼?
    “女人,你想要的我也可以給你,你何苦做他的奴隸?”原來他又想來蠱惑我。
    我扯了扯嘴皮:“是嘛。我怎麼不覺得我是他的奴隸?至少他現在有求於我,而且隨叫隨到,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你能做到嗎?如果你也可以隨叫隨到,我就考慮不幫他來幫你。”雖然平時那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比較多的人是我,但是亙陽還是每每在關鍵時刻出現,無私地幫助我,他甚至從來沒問我要過什麼。當然,我也不能給他什麼。他是神,我是人,我又能給他什麼?
    荀子翎面具上的笑容出現了定格,不再有任何的變化。
    “撲哧!”亙陽笑了,我睨向他,冷聲:“嚴肅點。”
    亙陽忽然故作害怕狀:“是,主人。”似乎他還覺得這樣不足以顯示他僕人的身份,故意側彎身體靠在我的肩膀上,金髮垂落我的胸前,我默契地抬手撫摸他的頭:“乖。”
    登時,強烈的殺氣從面前而來,荀子翎忽然揚起法杖指向我:“放肆!”刹那間,一道光束從法杖中射出,亙陽隨手攬住我的腰將我抱離,與此同時,星研也閃過一邊,光束從我們和星研之間掠過,射向大海,登時炸起滔天的巨浪。
    我僵硬地看那簡直像原子彈的攻擊,咽了口口水,果然跟神作對,一百個腦袋都不夠死,還是跟亙陽撇清關係最好。不過摸了他一下,那位就要把我炸碎,若是他知道我跟亙陽還kiss了,他還不得把我灰飛湮滅?
    “女人,他只是在利用你,你只不過是他的一個容器。”荀子翎在我們的面前陰沉而語,“待他得到所有的龍珠,他化龍而去,怎會再容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那又怎樣?”我上前一步,昂首而立,我對亙陽從不尊敬,更別說他,“我願意,我高興,我就喜歡被他利用,就愛做他的容器,你怎麼著。”
    “你!”荀子翎登時語塞,他顯然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個詞叫做“無賴”。
    “撲哧!”亙陽又在我身後而笑,星研回到我們身旁,環住我的手臂:“這就是我的龍兒。”
    我繼續不卑不亢地說:“你們神的事我們管不著,你和亙陽的恩怨等他解開封印你們愛怎麼打怎麼打。我們凡人只顧眼前的,眼前誰幫著我,護著我,我就喜歡,幫護誰。至少現在亙陽是幫我喚醒星研,而你卻來阻撓,所以我打從一開始就看你不順眼。”
    “愚蠢!”荀子翎憤怒地用法杖指向我,我差點以為他要發鐳射,可是這次沒有,只是傳來他的怒喝,“你知道你釋放的將是什麼?他心術不正,一旦放出,將會為禍人間”
    “伏戮!你說夠了沒!”忽然間,亙陽怒然喊出了他的名字,我心中咯噔一聲,果然是他嗎。
    “伏戮……真神?”星研驚訝地輕喃,他震驚地再次認真地看向荀子翎,低語,“奇怪,怎麼是這個模樣?”
    我湊到他的耳邊解釋:“這是荀子翎,也是我的朋友,他的意識被伏戮侵入了。”
    “哦……”星研恍然大悟。繼續認真地看亙陽與伏戮的對峙。
    在亙陽的那聲怒喝後,伏戮不再說話,而是收起笑容凝視他。亙陽走到我們的身前,將我們兩個都護在身後:“三千年了,你到處詆毀我到底為什麼?”
    伏戮依舊沒有說話,而是轉身,竟是要走了。
    “慢著!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亙陽的追問並未讓伏戮停下腳步,我冷笑道:“還能是什麼?女人詆毀另一個女人,是為了讓所有人都討厭她。所以他也希望全天下的人都討厭你,沒有一個人會喜歡你!”
    登時,伏戮竟是頓住了身體。我一怔,不會吧,我不過隨便亂說,難道真讓我給歪打正著?
    “都討厭我?”亙陽似是有些無法相信,他向伏戮的身形邁進一步,“你為什麼要讓所有人都討厭我?我們可是親兄弟啊!”
    久久的,伏戮還是沒有說話。我又想說話,星研卻拉了拉我的手,阻止我。我看向他,他擔憂地低語:“我怕你激怒伏戮,到時惹禍上身。”
    對對對,禍從口出,我還是管住自己的嘴比較好。
    “哼……”忽的,伏戮發出一聲感歎一般的笑,回過頭,揚起了微笑,“陽,你若想知道答案,就來找我。我在天宮等你。我不會阻止你找到自己的龍珠,但是,我能封印你一次,就能再封印你。陽,我封印你,是為你好,是因為我愛你。我希望你最後能明白。”他說完這句話後,慢慢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亙陽轉過身,一臉的莫名其妙:“他說關我是因為愛我。你們能明白嗎?”
    我和星研齊搖頭。他又看向我:“女人,如果我把你關起來,然後說是因為愛你,你相信嗎?”
    我點點頭。
    亙陽的表情開始扭曲:“你怎麼那麼賤……”
    “是你的比喻不對。”我給他解釋,畢竟他沒有愛過人,“你說你關我是因為愛我,前提是男女之愛,有時愛情會讓人變得極端,變得極度地佔有,因為這個男人非常愛這個女人,想獨自佔有她,所以就想到把她關起來,這樣這個女人便只屬於他一人。這就是為何剛才你的哥哥想要蠱惑星研將我囚禁此處的原因,是不是,星研?”
    我看向星研,他清澈純淨的臉上是贊同的神情,他將我側抱住,認真地看亙陽:“可是我娘說過,愛情是無私的,自私只會讓彼此痛苦,所以我只要龍兒快樂,我就會快樂。龍兒喜歡誰,我就喜歡誰。更何況我是人魚,不能陪龍兒終老,所以我不能那麼自私地讓龍兒只屬於我一個人。”
    他的話聽得我心口暖呼呼,之前是我太糾結了,不應該拒絕星研這麼純真的感情。這是上天給我最珍貴的禮物,我卻沒有好好珍惜。幸好現在,上天又給我機會找回來了。亡羊補牢,未為晚矣。
    亙陽聽了,沉眉摸下巴,若有所思:“那麼男人囚禁男人呢……”
    “可能你哥哥嫉妒你呢?”星研忽然說,“怕你搶了他的位置,奪走他的一切。”
    我偷偷撇開眼,其實,我想說,這是一樣一樣的~~~
第四卷 第二十六章 星研的自白
    難道他們忘記男人也是可以喜歡男人的嗎?比如森鐮和紫露。不過看星研那副純情樣,估計還不知道森鐮和伏戮之間的“J情”。
    而亙陽顯然是相信了星研的話,切,他們的腦子真沒想像力。以亙陽自大的性格肯定贊同星研的判斷。
    “恩!我看就是如此!”他異常堅定地說。然後走到我的面前,挑著眉看我,我抬臉看他,他又眯起了一隻眼睛,我繼續看他,他看著我做什麼?
    忽然,他捧住我的臉吻了下來,登時驚呆了我和我身邊的星研。
    星研怔怔地張口結舌,如同被瞬間點穴。我還拉著星研的手,隨著亙陽越吻越深,我抓住星研的力量也越來越大。呆呆地被亙陽的舌在口中搜刮了個遍,然後他離開我的唇,一個飛吻按在我被他吻地發麻的唇上:“這是給你剛才那麼幫我的獎勵。”
    誰要你這種獎勵!
    “該走了。”說罷,他拉住我另一隻手,一股巨大的拉力將我與星研扯開,我驚坐起來,眼前是爹爹模糊的人影,他的身後,好像還站著蘭陵玉和飛殤。
    “龍兒?!”星研的呼喚忽然傳來,身邊一陣水聲,有人抱住了我,濕漉漉的身體瞬間將我的衣衫也浸了個濕透。緊跟著,又有一個人抱了過來,好像把我和星研一起抱住。
    視線漸漸清晰,發現星研從桶中探出身體抱住了我,而抱住我和星研的人卻是荀子翎。我登時想踹開他,有人比我動作更快,是爹。他一把揪住荀子翎的後脖領,將他強行扯開:“警告過你多少次,不准碰素素!”
    星研因為這突然出現的聲音而僵了僵,迅速離開我的身體,“嘩啦”一聲,銀髮閃過我的眼前,他又躲回木桶之中,偷偷浮出一個腦袋環顧四周,當他發現有很多生人時,他迅速沉入水下,不再冒頭。
    “醒了,你們終於都醒了。太好了。”飛殤開心地說著,我看向她和蘭陵玉,蘭陵玉露出輕鬆的神情。他身旁的飛殤繼續說,“都睡了兩天了,把我們急死了。”
    兩天/?這還算少的。沒想到已經過去了兩天。回神之時,我先問被爹爹揪遠的荀子翎:“你抱我們做什麼?別又害了我們!”想起伏戮,就胸悶。他百分百喜歡亙陽,不然我摸亙陽的時候,他幹嘛對我發原子彈?
    荀子翎低下頭,開始攪手指:“這……我……”忽然,他撲了過來,抱住我的腿,嚎啕起來,“我錯了——我今後一定勤於修煉,不再讓人有機可乘。”
    我有些僵硬,身上因為星研的擁抱,而濕淋淋,渾身難受。再加上荀子翎哭嚎一般的自責,更是寒毛直豎。
    爹爹終於看不過去,揚起了手:“啪!”狠狠一巴掌,扇在荀子翎的後腦勺,荀子翎立刻離開我的身體,瞬間老實地像訓練有素的狼狗。
    “怎麼回事?”爹爹打完他後,嚴肅地問。
    荀子翎看看他,一聲不吭地往外走去。爹爹看了我一眼,跟著荀子翎出了房門。當他們離開後,飛殤立刻跑到我的身邊,看向那沒有半絲聲響的木桶:“恭喜你,成功了。”
    “恩。”我也心感安慰。想起還沒給星研正式介紹,我便拍打木桶:“星研,這是飛殤,你應該在夢裡見過。”
    飛殤的眼中立時帶出期待的目光。片刻之後,星研銀色的腦袋怯怯地探了上來,然後露出他那雙晶晶亮的大眼睛,銀瞳閃爍出燦爛的光輝,吸引了飛殤的視線。
    然後,我再給他介紹蘭陵玉,還有門外的兩人。他變得高興,因為他又認識了許多新朋友。
    “好了,不打擾你們團聚了。”飛殤對我們曖昧地眨眨眼,將還在看星研的蘭陵玉拉出了房外,當他們走出房間後,星研再次撲了上來,緊緊地擁住我:“龍兒……對不起……”
    心知他是在為以前的事情道歉,也帶起了我對他不信任的內疚:“我也要說對不起,我應該相信你不會傷害我。為什麼不解釋?”
    “因為沒臉見你……”他的臉埋在我的肩膀上,聲音細如蚊蠅,“伏戮說得對,我當時因為心中懷疑你接近我的目的,所以讓父王有機可乘……”
    原來如此……事情已經過去,我們今後應該更加信任彼此。
    “龍兒……”他放開我,深深注視我的臉,然後,緩緩靠近,當他想吻我之時,我閃開了臉,他目露失落,“對不起……”
    看他落寞的神情,我知道他心有誤會,於是讓開了身體,指向另一邊的蘭亭:“不是因為你,是他……”
    星研抬眸看去,吃驚地愣住了神情。他緩緩從木桶中站起,魚尾不知何時已經化作了雙腿。他從木桶中走出,銀色的裙擺垂落雙腿。他赤腳走到蘭亭的身邊,地板上留下他一串深色的腳印。
    “禦蘭亭……”他注視著蘭亭,輕喃從嘴中吐出。他轉回頭,疑惑而心疼地看向我,“他怎麼會……”
    我垂眸再次陷入哀傷:“也是我的錯……”緩緩的,我將一切告訴了星研,他驚訝地張開了銀色的雙唇,久久沒有閉合,當我說完後,他亦是陷入長時間的沉默。在他帶我離開星研島時,他還知道我並不喜愛蘭亭。然而在今天,在我們之間經歷了種種誤會和事件後,我告訴他,我已經愛上了蘭亭,愛得刻骨銘心,我不知星研聽了後會如何想,或許他會心痛,但是,我的心告訴我,如果不告訴星研我真實的想法,那才是對他的傷害,才是對他對我真情摯愛的侮辱。
    星研聽完後,眸中劃過淡淡的哀傷,看到那抹哀傷,我感到內疚而不安。他是不是心傷於我愛上了蘭亭?
    他轉回頭,繼續俯看蘭亭:“禦蘭亭,我很羡慕你是龍兒的未婚夫,這樣龍兒從出生開始就註定是你的妻子……”
    我不安的心在星研清靈的聲音中,莫名地恢復了平靜。
    “我更羡慕你是人類,可以和龍兒白頭偕老……”
    人魚百年不老,即使上次見到的星研的父王,看上去也不過人類的三十歲。說不定等我七老八十時,星研依然十八樣貌。
    “不過,我倒是可以在你老了,無法再照顧龍兒的時候,替你繼續照顧她,還有你……”
    聽到這句話時,我的不安消失了。因為他說他願意照顧我和蘭亭兩個人,而不是只有我一人。
第四卷 第二十七章 二夫之吻
    “以前我不喜歡你,是因為龍兒不喜歡你,而你又比我優秀那麼一點點,所以我一直都很嫉妒你。可是現在,你是龍兒心愛的人了,所以,你不能死,因為我不想看著龍兒傷心,那樣,我也會心痛不已……”
    星研的話在這個房間幽幽回蕩,飄過我的心底,激起層層波浪,有絲絲暖流從心湖深處湧出,溫暖我的心房。自從蘭亭受傷以來,許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他的話雖然是對蘭亭說的,卻讓我感動於心。單純的小魚,單純的愛。他是那麼簡單純粹的人,我怎忍心再傷害他?
    “所以禦蘭亭,你是我星研承認的,唯一一個可以做龍兒丈夫,替我在岸上與龍兒相伴的男人,你不能死否則,我再去哪兒找一個和你一樣的男人,給龍兒幸福和快樂?”星研彎腰握住了蘭亭的手,緊緊的,“我是魚,始終離不開水,無法完全地保護龍兒,所以,你絕對不能死,我也不會讓你死的我要把你封凍,直到到巫醫島”說罷,他閉上的眼睛。
    我正疑惑他要做什麼,他的身上卻閃現出淡淡的藍色的冷光,那是如同冰川的藍色。緊接著,他張開了嘴,抬手之間,竟是吐出了一顆銀藍色的圓珠,那圓珠似是極為寒冷,在空氣中冒出絲絲白色的寒氣。
    我震驚地站在原地,那難道是?傳說中的元丹?
    “星研那是什麼?”我驚呼上前,他卻笑地清澈:“這是我的元丹,可以封凍禦蘭亭,這樣就不用擔心他消耗元氣。”
    果然是傳說中的元丹從沒想到星研還會有這種東西。差點忘記他也是妖,自然有元丹
    “不行”我毅然拒絕,“沒有了元丹你怎麼辦?”印象中妖如果沒有了元丹,便離灰飛湮滅不遠了。
    星研眨眨眼,露出讓我放心的笑容:“你不用擔心,沒有元丹只是讓我法力降低,比如無法用歌聲催眠擁有法力的人,或是同族。或是沒辦法施展水系的法術……”
    “你還會法術?”我忽然覺得自己白認識星研四年。
    “我當然會。”星研露出理所當然的表情,“比如控制海浪,控制海水的流速等等,以前你潛水總覺得順水順流,是因為我的控制。我一直以為你知道。”
    原來如此OMG,我真是太把星研當人看了
    “現在你說那個荀子翎會法術,而且我感覺到這船有風相助,所以不用我控制水速也沒有問題,還是先控制禦蘭亭的傷勢比較好。有了這顆元丹,你們飯也不用給他吃了”星研說著說著竟是興奮自得起來,之前還擔心自己說喜歡蘭亭會傷了星研,此刻看反而是我杞人憂天。那麼之前星研眼中的哀傷根本不是因為我,而是真的在為蘭亭而哀傷。
    撫額,難道就沒有一個男人願意為我吃吃醋嗎不,有的,就是那個讓我頭痛不已的祁麟輝。
    星研將自己的元丹放入蘭亭口中,然後俯下身,靠近蘭亭的唇,他這一舉動立時讓我又驚跳起來:“星研,你又要做什麼?”
    星研轉臉看我,一臉的無辜和莫名:“把元丹推入他丹田啊,不然元丹不會起作用的。”說完,他吻住了蘭亭的唇,登時,我僵硬了。
    你可以想像嗎,一個腐女,在看到男人親男人居然僵硬了。是的,她沒有興奮,沒有心跳加速,而是徹底僵硬,並且開始從腳底一點一點石化。
    “好了。”星研大功告成地起身,還顯得很是得意。他還貼上蘭亭的胸膛聽了聽,又好奇地觀看了一會插在蘭亭胸口的匕首,突然,他拔出了匕首,登時,我從石化狀態驚醒,大呼:“不能……拔。”好吧,完全說晚了,星研非但拔了,還開始拋著玩了。
    “別擔心,你看,一點血都沒流吧。”星研指指蘭亭的傷口,果然,沒有流出半滴血。為了看得更加仔細,我彎腰伸手摸去,發現蘭亭的身體冰涼卻不僵硬,傷口之處,雖是血色,卻如同被一層膜凍結一般,沒有流出。
    “噗”星研又把匕首插回去了。我立刻滿臉黑線,星研,你當蘭亭是木雕嗎,隨你插,進拔,出的。呃……這話怎麼這麼有歧義,應該是把刀隨意插,進拔,出。好吧,還是有歧義。
    “龍兒你的蘭亭沒事了,我們去游泳吧”恢復神采的星研第一時間就是想到找我玩,果然是星研。我的頭一陣暈眩,先被他跟蘭亭kiss刺激,又被他把匕首拔來拔去驚嚇,眼前開始直冒金星:“我……剛醒,需要再休息一下,休息一下……”我直接倒在星研的懷裡,星研,你竟用你的內丹救治蘭亭,我想,蘭亭一定會接納你,你們將會成為——很好的朋友……只是……你們別再在我的眼前——kiss了……
    眼前又是那片翠綠的草地,不遠處是化作龍形的亙陽。他看到我時,顯得有些驚訝,抬起大大的龍頭,睜圓大大的金眸:“你怎麼自己來了?”
    我的頭依然有些發昏:“能不能……讓我在這裡休息一會……”我拖著身體走向他,他沒有變成最大的那個狀態,而是形如巨蟒。
    他的視線隨我而動,我走到他臉邊,爬上他的脊背,趴上他那堆又軟又蓬鬆的毛髮裡,徹底放鬆:“啊——終於可以安心了……”我想,這世界估計也只有我敢爬到亙陽的身上。
    “恩?”亙陽挑起了一根龍鬚,撩撥我的臉龐,“喂,你怎麼了?”
    “你剛才沒看見嗎?”我奇怪地看他,他不是最愛偷窺我?
    他的臉上第一次露出莫名的神態:“看見什麼?你以為你的事會讓我時刻都感興趣?”
    “哦……那算了。”我收回目光,繼續趴著。
    “哼,我當然不感興趣。”他仿佛怕我誤會他過於關注我,而再次強調。待他說完之後,我們誰也不再說話,我舒服地昏昏欲睡,他身上層層疊疊的鱗片絲毫不會擱到人,反而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舒適感。
第四卷 第二十八章 意識的交融
    “喂,到底發生了什麼?”在我幾乎快要睡著時,他忽的問。
    “撲哧”我閉著眼睛笑,在他的毛髮上蹭了蹭,“後悔了吧,錯過了吧,以後記住要時時刻刻偷看,才不會錯過任何好戲。做個偷胤窺者都那麼不專胤業。”
    “恩——那到底是什麼”他已經變得有些煩躁。
    我當然不會告訴他,但是,也不能不告訴他,那樣他還是會用讀取我記憶的方法來倒帶。於是我說:“星研把內丹給了蘭亭,來封凍蘭亭的血脈。”
    “恩——?沒想到那條魚會這麼做。不過人魚本是心地純善的種類,可惜漸漸染上了人的惡胤習……”
    “……”他說地我們人類像是污染物。
    “人魚的內丹至陰至寒,可將血氣封凍。恭喜你,你的蘭亭算是真的沒事了。”
    “是啊……我第一次感覺那麼輕胤松……”我在亙陽的後背上翻了個身,雙手胤交疊在腦後,現在,我真的是高枕無憂,而且雙夫臨門,逍遙快活。
    和煦的風吹拂我的劉海,還有我手臂下亙陽的毛髮,柔柔胤軟胤軟,溫溫胤熱胤熱。他似乎也在休憩。安靜了許久之後,我閉眸假寐地問:“你在休息?”
    “恩。我剛剛融合了紫龍珠。”
    真快啊。最後三顆龍珠也已經有兩顆盡在眼前,一顆在荀子翎手上,還有一顆在巫醫島。巫醫島……淵卿……蘭亭當初知道他們巫醫族也有顆龍珠嗎?
    “你說蘭亭會接納小魚嗎?”想到蘭亭,我便跳到了星研的身上。
    過了片刻,才傳來亙陽的聲音:“自然。他當初便同意你與那條魚的交往。而且,在他看來,星研是條魚,這和同族人類的男人做你的情人,給他的感覺不同。”
    “你是說……他會認為我只是養了條比較大的寵物?”
    “恩……”
    呵,這樣也好。只要蘭亭接納小魚,隨他怎麼想。想到未來岸上有蘭亭疼愛,海中有小魚照應,心中就按俺竊喜。
    “喂。”忽的,亙陽喚我。
    “恩?”
    “我們……什麼關係?”
    “沒關係。”我依然乾脆地答,“哪敢跟您老人家有關係,你哥哥會滅了我的。”
    “恩……這次若非只是他的一縷神識,你可能真的會死。”
    “什麼意思?”我不解地問。
    他的身胤體微微動了動,似是調整自己的睡姿:“就是我們這次遇見的不是他本尊,而是他在天宮操控荀子翎。”
    遠程遙控這麼厲害到底是神。這麼遠都能這麼強大。我不禁摸胤摸自己的脖子,還好及時管住自己的嘴,沒給自己招惹殺身之禍。
    “怕了?”
    我翻個身,沉默。其實心中已經有些後怕。
    “哼……”他帶著揶揄地輕哼,我繼續沉默,之後,他再不說話,睡在他的身上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變得平穩,似是……睡著了。
    我再次翻身趴在他的身上,摸了摸胤他順滑的毛髮,亙陽,你很好,但是,我不敢與你為友。我是凡人,還有家人,我們,是玩不過你們神的。
    朦朦朧朧中,耳邊傳來女人的嬌胤笑聲。疑惑地睜開眼睛,眼前珠鏈朦朧,金紗搖曳。抬眸四顧,身處一處金碧輝煌的宮殿之中,奢華的金色,閃亮的寶石,耀眼奪目。
    女人的歡笑聲變得清晰,還夾雜出一種曖昧的聲音。
    “恩~~~恩——大人討厭~~~~”
    “大人~~~來嘛~~來抓我啊~~~”
    “大人胤大人~~吃香蕉~~~”
    “大人躲到水下去了,大家快找~~”
    很多女人的聲音,我望入金紗之後,金紗揚起,露胤出了一處金燦燦的浴池,華美的浴池中,是一座噴水的金龍雕塑。
    迷惑間,我如同幽魂一般飄入,站在浴池邊,望入池中。五個女人,赤身裸胤體,只披一件透胤明的紗衣,她們發色各異,妖胤嬈美豔。有的頭上一對可愛的狐耳,有的發間插有美麗的鮮花,她們站在池水中,正在尋找什麼。水面上鋪滿花胤瓣,看不清水下的情形。
    “哎呀”一個女人叫了起來,“大人在摸胤我的腿。”
    “哎呀討厭~~”另一個也叫了起來,身胤體一扭,竟是露胤出了紅色的魚尾,居然是條美胤人魚。
    暈,難道我在做夢?可是,為什麼我會做都是女人的夢?按道理,如果是我的夢,這池子裡應該都是美男才對。心中慌了一下,難道我有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女同傾向。再看那些女人,她們酥胤胸粉蕊,纖腰美胤臀,不由得我也看得臉紅害臊起來。
    “嘩啦”忽的,美胤人的中間傳來巨大的水聲,一頭金髮閃過我的眼睛,我登時嘴角抽胤搐,渾身僵硬,居然是亙陽從水下鑽了出來,他身上一胤絲胤不胤掛,花胤瓣順著水流流過他極力分明的身胤體,然後緩緩停留在他寶石般的肌膚之上,與黏附在他身上的金髮形成了一副如同金枝玉葉的性胤感圖紋。
    “哈哈哈哈……”亙陽在水池中大笑,美胤人們都擁了上去,將自己赤luo的身胤體緊胤貼他的,他挑胤起她們的下巴,一個個細細觀瞧:“恩……你們誰先呢?還是一起呢?”
    我勒個去的,這條銀龍
    “大人討厭~~”美胤人們嬌嗔連連,卻都往他身上貼,酥胤胸擦過他的身胤體,他露胤出愜意的神情。美胤人們開始各盡所能,她們撫過亙陽緊致的身胤體,舔上他的耳胤垂和脖頸,“恩恩”舒服的聲音從亙陽口胤中而出。
    她們又舔過亙陽的身胤體,用自己挺翹柔胤軟的雪,乳按胤壓亙陽的乳,首,亙陽緩緩閉上眼睛,呈現享受的姿態。
    我越來越僵硬,請問,我現在看到的就是傳說中的NP嗎?
    就在這時,那美胤人魚潛入水下,水面上只看到她那滿頭的紅發,那些妖胤嬈的紅發漂浮在亙陽小腹之下,遮蓋住水下的一切讓人血脈膨胤脹的畫面,只看到亙陽小腹下的水面開始層層波動,越來越快。
    忽然,有人從我身後猛然環住我的腰,一隻手捂住我的眼睛,徹底擋住了的眼前。我驚然去掰胤開他的手,當我拿下他的手時,眼前居然是許久沒到過的封印平臺,此刻我正站在那七星之間,身邊七彩光束圍繞,腳下只剩三個圓孔沒有反應。
    “你好大的膽子,膽敢窺視我的記憶”身後傳來大聲怒喝,我登時轉身,眼前正是方才在水池中享受美胤人服胤務的亙陽。
    當那些畫面劃過我的眼前,我立刻後跳與他保持安全的距離:“我只是個凡人,怎麼可能偷胤窺你天神的記憶?難道不是你這個變胤態有意給我看的嗎?”
    登時,他怔住了。認識他這麼久以來,他的眸中第一次露胤出吃驚的神態。他撇開臉,似是在思考什麼,轉而,他臉上露胤出驚訝地恍然,轉回臉看向我時,兩隻眼睛瞪得比銅鈴還要大:“下次若想再來這裡,必須向我告知”
    我一怔。以前每次來這裡不都是他帶我來的?不對,這次確實好像是想來便到了。而且,當時到的時候,亙陽還有些驚訝,似是並不知道我前來。
    “這是……怎麼回事?”我看向他,他雙眉緊擰,緩緩側躺下來,身上的鐵鍊噹啷垂地。他單手支在自己的太陽穴處,擰眉閉眸地說:“是龍珠,將我們的意識漸漸融合了。我必須要儘快得到下面的龍珠,儘快離開你的意識。否則……”
    “否則就被我看到你更多的風胤流過去?”
    登時,他緊擰的眉腳抽胤了抽。薄唇緊抿,臉上露胤出我從未見過的難堪神情。
    見他這幅神情,我笑了起來,自語:“原來是真的,我還以為是你關地太久做地*夢……”
    他的臉色更難看了。我繼續自語:“沒想到你以前有那麼多女人伺候,還一次好幾個,那麼說,書上說亙陽yin,亂是真的?”
    “混帳我那是yin,亂嗎?”亙陽憤怒的咆哮陡然都前方而來,我看向,他的身上佈滿殺氣。
    我奇怪的反問:“那怎樣才算?你那樣還不算?”
    “你這個蠢笨的女人你們人類三妻四妾,我作為神龍,被幾個女人又算什麼?”
    我一怔。對呀,因為我生長的社胤會是一夫一妻,自然覺得嘿胤咻應該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可是我忘了,在遙遠的古代,男人三妻四妾的時候,他們很多都是一起哈皮,只是因為男人胤體力有限,所以人數才會有限。
    “想清楚了沒有?”某人沒好氣地問。我嫌棄地看他:“想通是想通,但還是覺得你這個男人沒節操。”
    “你——居然——跟男人——談節操”他咬胤牙胤切胤齒,太陽穴緊繃。我心中暗叫不妙,太把他當朋友,說話又沒分寸了。我立刻說:“呀,我餓了,我去吃飯。”轉身就跑,神龍發胤怒,後果嚴重。
    “晚了我比你更餓————”當身後傳來他雄渾的怒吼之時,一條粗胤大的金色觸鬚飛速追我而來,一下子圈住我的腰,我就像小雞一樣,毫無抵胤抗力地被一把拽回。
    這下慘了。真是老虎屁胤股摸不得,神龍玩笑開不得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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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二十九章 迷@@情
    當我被拖回神台之時,不知何時化身成龍形的亙陽將我按在七星神印之上,金色的龍爪按住我的肩膀,尖銳的指甲在我的臉邊閃耀刺眼的金光,甚至,他的指甲可以倒映出我模糊的人臉。
    我趴在地上,忽覺有些無力,跑什麼呢?明知最後的下場一定是這樣。他的龍鬚在我腰間緩緩鬆開,挑上我的臉龐。
    “近日待你好了些,你又爬到本尊的頭上”渾厚低沉慍怒的聲音在上方響起,我想起來,又被他輕鬆按回。
    “那你想怎樣?”我沒好氣地說,不就是把我扔來扔去?小娘也習慣了。
    “你說我想怎樣?”後背忽的有指甲劃過,絲絲涼氣流過脊背,耳邊是衣衫漸漸被撕裂的聲音,我驚跳起來,又被他按回,我驚呼:“你在做什麼?”
    “哼。”他冷哼之時,後背被什麼軟軟的,濕濕的東西舔過,從後頸,沿著脊樑緩緩到後腰,我開始慌神,不會的,他一定是在跟我鬧著玩,可是,即使鬧著玩,這樣也已經過了火。
    “本神只是想讓你提前兌現你的諾言。”
    “什麼諾言?”我努力扭頭,可是也無法一百八十度看到站在我後背上的他,只能隱約看到他放落我身旁的龍爪,和搖擺的龍尾。
    “恩————”他慍怒地沉吟。
    我恍然想起:“哦~~~那個啊,既然我們相處那麼久,我不防實話告訴你,我只是想跟你聊一個晚上天的。”
    “誰要與你聊一個晚上天——”他勃然大怒,怒吼噴在我的耳邊,龍頭低落,憤怒煩躁的熱氣從他的鼻孔噴出,噴在我的臉上,“你這個女人果然狡猾可惡至極————本神現在就要你服侍於我——”
    “呃……就以這種形態?”我努力讓自己平靜,想用自己的平靜來平息他的燥怒。
    “不好嗎?”他伸出長長的開叉的舌頭舔過我臉,在我的臉上留下一行濕液,媚惑的香味進入我的鼻息,瞬然有些昏昏欲睡。心中開始發慌,亙陽這次是認真的,不是說笑,否則,他不會來迷惑我。我討厭他的口水,簡直是隨身帶的。
    後背忽然傳來一串酥麻,有人又用指甲在我的後背輕畫,他輕輕的,一點點地似在描繪我後背屬於他的神印,酥龘癢的感覺在他那陣陣清香中讓我的血液隨著他的輕畫開始加速。
    “如果你介意,我可以考慮把你變成龍形。”迷醉透沙的聲音吹在我的耳邊,化作無形的手撫過我的心湖,撩撥起層層熱浪,我很氣,可是身體卻不受控制地發熱,發軟,變得無力,在他性感的聲音和甜蜜的香味中,漸漸失去控制。
    “我看……你似乎並不介意……”金色的龍鬚滑入我下巴之下,將我的臉緩緩抬起,模糊的視線是那七彩的光束:“亙陽……我知道你不想的……”
    “我怎會不想?”他的龍臉貼上我的臉龐,輕輕摩擦,“雖然你遠遠不及那些女人美豔,但是我被困三千年,莫說是你,男人我也吃得下,這句話,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已經知道……”蠱惑的聲音如夢似幻,即像蘭亭在我耳邊輕喃,又像星研在我身邊細語。
    “你不會的……不會的……這樣……我們……我們……就會變成有關係……關係了……”意識越來越模糊,眼前浮現出蘭亭的笑容,還有星研的臉龐,蘭亭……星研……
    軟軟的身體被人撈起,靠在了一個堅實的,熾熱的胸膛上,眼前金紗飄搖,衣衫滑落,有人撫上我赤luo的肩膀,輕輕轉過我的下巴,在我耳邊近乎寵溺的呢喃:“笨女人……若我無償助你……才是有了關係……”
    “什麼……”我迷離地抬眸看他,他從高處吻落我的唇,舒服而熾熱的吻,讓我情不自禁地環上他的脖頸,轉過身跨坐在他的腿上,與他赤luo熱燙的胸膛相貼。唇舌開始糾纏,呼吸已經徹底跟不上心跳,我們緊緊相擁,密不可分。
    好熱,熱地快喘不上氣。好香,香味讓我瘋狂。
    他熱燙的手撫上我的後背,有條不紊的速度讓我迷惑,我的蘭亭怎麼今日如此淡定?相反我更有激情。難道,是我的激情不夠,沒有點燃他的?我加深了自己的吻,他的手插入我的腰帶,撫上我的臀,輕輕揉捏,下身忽然有硬物頂,起,我離開了他的唇,迷離地看著他的臉龐:“蘭亭……”
    當我這聲呼喚出口之時,他的雙手停頓在我的臀上,不再游離。我再次吻上他的唇,他緩緩將我放倒,伏在我的上方,眸中是一絲痛。我環上他的脖子,他的身體伏上我赤luo的身,抬手輕輕合上了我的眼睛。
    “蘭亭……”
    “睡吧……”
    我沉沉睡去,心中有一絲淡淡的失落,今天的蘭亭,怎麼有些冷淡。
    不知睡了多久,緩緩睜開眼睛。頭還是有點昏沉,朦朧中,感覺有人在輕輕摩挲我的臉龐,視線漸漸清晰,眼前是空曠的神態。瞬間,腦中一陣嗡鳴,只覺後背依然與赤luo的胸膛相貼。
    眼前出現了自己碎裂的衣衫,我登時驚起轉身,只見亙陽唇角微勾地側躺在我身後,單手支臉,好整以暇地掃視我的身體。他亦是寸縷未穿,小腹之下是他那件絲薄的金紗微微遮蓋。健美而修長的大腿交疊放起,那條如同沙漠王子的燈籠褲已然不見。
    我慌忙看向自己的身體,瞬間,腦中炸鍋,我的身上,竟是一絲不掛。混亂的畫面飛速掠過自己的眼前,我在他的迷惑中誤將他當作了蘭亭。
    羞憤立刻席上心頭,我揚手就狠狠扇在他猝不及防的臉上。
    “啪”他毫無防備地被我扇中,俊美無雙的臉側落一邊,金髮垂落,他整個人在那一刻陷入怔愣。
    我隨手撿起地上的衣服,將自己裹起,站起憤怒地俯視他:“不會有下次了我再也不想來見你”
    一絲怒容在他臉上浮現,他轉回臉的那一刻陡然起身,金紗滑落,露出他赤luo裸的下身,我立刻撇開目光,心中只想切了他。
第四卷 第三十章 落寞的亙陽
    “你居然敢打我”他大聲怒喝。
    “我為什麼不能打你”我轉回頭憤然質問,“你這是,是”的身體因為極度的憤怒和羞憤而顫抖,無法再說下去,淚水幾欲從眼眶中搶出,我撇開臉,閉上了眼睛。事情已經發生,腦中一片混亂,我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一時不知如何面對。
    “是什麼?”他低沉追問,如同命令。我忍下淚水,抬步離開。
    “啪”一聲,他牢牢鉗住我的手腕:“不准走到底是什麼?”
    “是強爆”我回身失控地喊出,嘴唇和身體顫抖不已,“是羞辱你滿意了你終於得到你的報酬了”
    他微微一怔,金色的瞳仁裡是一絲心傷。
    淚水終於忍不住落下,我心寒地抱住自己的身體:“你是神,什麼樣的女人沒碰過,即便三千年沒有女人服侍你,又怎麼了?你已經被禁欲三千年,自由在即,你何必急在這幾日?等你自由,有多少神妖之女會來投懷送抱?我不過是個凡人,沒有你的那些神女美豔,你何必……何必……”我已經無法再說下去,撫上頭痛欲裂的額頭,不想再去提及關於這件事的任何字眼。
    “呼——”我擦去自己的眼淚,努力讓自己平靜,這簡直是場噩夢,即便是一夜迷情,也應該是在我自願的基礎上,而他,卻採用了那麼卑劣的手法,讓我覺得噁心我朝崖邊緩緩走去,只想離開這裡,再也不要來到。
    “你做什麼?”身後是他淡淡的聲音。我捂住耳朵,不想聽,不想看,關於他的一切,我都不想再碰觸。我們之前美好的關係在今天完全摧毀,從此我們除了龍珠,再無任何瓜葛。
    我看落神台之下的萬丈深淵,或許,跳下去會更快地離開這裡。我毫不猶豫地,躍離神台。
    “殷素素”隨著身後的一聲疾呼,金光劃過身下,我跌落在亙陽那蓬鬆柔軟的毛髮之間,我憤怒地爬起,想跳離他的龍身,他的觸鬚立時圈住了我的腰,將我牢牢栓在他巨大的龍角之上。
    “你放開我,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還不准我回去嗎”我憤怒地大吼。周圍是白雲漂浮。
    “你這個蠢笨的女人,沒有我的保護,你摔下去會神魂俱滅”他也憤怒大吼。他開始爬升,我在他的龍角上掙扎:“摔死就摔死,總比做你的欲奴強”
    “混帳————這世上哪個女人不想成為我亙陽的女人——”
    “你才是混帳既是神,怎會強取豪奪?我開始相信你的哥哥,根本就是銀亂,你哥哥關對你了”
    “你————啊————氣死我了——我根本沒有碰你——你卻這樣氣我————”他沖上雲層,在那片雲海之上憤怒的翻滾。我心中一怔,他……沒有碰我……
    他緩緩停下,似是已經發洩完畢,他緩緩化作人形,拴住我的龍鬚換作了他的手臂,將我圈在他的身前:“為什麼?”他忽的質問,我想轉身,卻在腳步踩上雲朵之時踏空,他立刻將我圈起,讓我站在他的腳背之上:“這到底是為什麼?”他再次質問。
    他放鬆了手臂,掰過我的身體,困惑地注視我,我在他金色的瞳仁中竟是看到了一絲哀傷。他……在哀傷什麼?
    “什麼為什麼?”我困惑的反問。
    他微微垂眸,抿唇長長舒了口氣,抬眸再次看我:“你可以跟禦蘭亭,可以跟星研,為什麼不可以跟我?”
    我怔怔地看他,想到了他與那些女人共戲浴池的畫面,和他將我衣衫除去的情境,心中登時升起怒火,抬手再次毫不客氣地扇向他的臉上,他依舊沒有對我防備,被我扇中了他的俊臉。
    “啪”重重的響聲在這靜謐的雲海藍天之間回蕩,也打痛了我的手心。
    “你脫光了我的衣服,看光了我的身體,難道還希望我很y龘in,蕩地躺在你身下來迎合你嗎?不你這是在羞辱我現在還來問我為什麼不能跟你上床那我告訴你為什麼?
    我與蘭亭有愛,與星研有情,可是跟你呢”我戳向他堅實的依然赤luo的胸膛,“我跟你這裡有什麼?什麼都沒有你的這裡只有女人的胸和屁股,還有怎樣讓你滿足你懂了沒我不是那些對你投懷送抱,喜歡在你身下嗯嗯啊啊的女人,我要的是情,不是性我想你一輩子都不會懂,因為你從沒去真正愛過一個女人”
    他金色的瞳仁裡是我憤怒的臉龐,他一動不動地抱著我,看著我,神情變得怔愣而深沉。當我說完這些話後,他陷入沉默,眼瞼垂落,久久沒有說話。我撇開臉,即便此刻知道他沒有碰我,可是他將我脫得一絲不掛,還與他赤luo的身體相擁而眠,渾身還是不由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你冷?”他摸上我立起的雞皮,我拍開他的手看落雲端:“我想回去。”
    “抱歉。”忽的,他對我說,我有些驚訝地看向他,他居然對我說抱歉他低落目光凝視我的臉龐:“一直以來,我身邊的女人都喜歡與我一起嬉戲,我從沒想過會有哪個女人會拒絕我。你放心吧,從今往後我不會再碰你。”說罷,他鬆開了圈抱我的手臂,緩緩抽離了讓我站著的雙腳。我被一股神奇的力量包裹,緩緩沉入雲海。
    當我的視線即將被雲海覆蓋之時,依舊全身赤luo的他緩緩坐下,曲起單腿,手臂隨意地放在聳起的膝蓋之上,低落的臉龐帶出了我從未見過了落寞與頹喪。他金色的皮膚讓他化身成了博物館內古羅馬青銅的雕像,透著千年的孤寂和哀傷。
    當我醒來時,發現躺在蘭亭的床上,身旁星研正一邊輕哼曲調,一邊為蘭亭梳發。我轉過頭看著這和諧的一幕,星研並未發現我醒來,嘴裡哼的是我教給他的《月亮代表我的心》。可見他此刻心情很好,他一直都那麼單純,歌聲代表了他隨時的心情。雖然他是對著蘭亭唱情歌,讓我總覺怪異。
    可是,不知為何,腦中卻浮出亙陽最後那寂寞頹喪的身影,久久拂之不去。如同不知在何時已經深深印刻在腦中,讓我無法忘記。
第四卷 第三十一章 不該發生的發生
    “明明白白我的心~~~渴望一段真感情……呀,龍兒你醒了?”星研發現地轉頭看我,我回神坐起身朝他而笑:“你……”我指向他手中的梳子和蘭亭的髮絲。
    他笑了笑:“我在努力讓蘭亭也喜歡我,而且,他已經開始喜歡我了。”
    “你怎麼知道他喜歡你?”感覺星研過於自信。
    他笑道:“因為我的內丹在他體內,所以他想什麼我知道。”
    原來是這樣。這倒是合情合理。
    星研轉回頭繼續給蘭亭梳頭發:“我們人魚族如果想增進彼此的關係,就會同吃同住同睡,所以我這幾天和你們一起睡。”
    “你的意思……是這幾天你都擠在我和蘭亭中間?”我看看蘭亭的床,只是普通的單人床,兩個人睡都有點擠,別說三個人了。
    “不……是。”他忽的翻身擠到最裡面,我往中間挪了挪,他笑呵呵地抱住我:“是你睡在中間。”他抱著我搖啊搖,赤luo的身體已經恢復了一些肉感,不再像我一開始接收他時的那般骨瘦如柴。
    “龍兒~~你怎麼一睡好幾天,擔心死我了。”他蹭上我的臉,抱上我的腰,我有些驚訝:“我……又睡了好幾天?”感覺與亙陽……不想去想了。亙陽太過自我,也太過自大。
    “恩。三天了,再睡四天巫醫島都到了。”無聊的語氣從他口中而出,“若不是龍叔說這是正常現象,我真的又要瘦好幾斤……”
    我立刻斜睨他:“你瘦了咩?我怎麼覺得你最近胖了。”
    他開心地眨眨眼睛:“是不是抱起來更舒服了?”
    我立刻一囧,星研說話總是那麼直接。
    “我希望你睡在我身邊能舒服些,別讓我的骨頭擱著你,這也是蘭亭的建議,所以最近吃了許多小魚。”他說著咧開嘴,璀璨的牙齒閃閃發亮。關於星研吃魚的事情,最好不要去幻想,因為,那會破壞他的美感。撫額,非人種類,有些生活習慣還是大大滴不同的。所以他還是養在水裡的好,上岸就算了。
    只是沒想到在我昏睡的這幾天,他跟蘭亭的感情倒是越來越好。蘭亭本就寵我,現在有了星研照顧我,他會更加放心。
    “龍兒龍兒。”他忽然喚我,我抬眸看他:“幹嘛。”
    他依舊咧著嘴笑,然後舔舔唇,像是看到美餐饞涎欲滴,忽然,他撲了過來,一下子撞在我的唇上,將我撲倒。他咬住我的唇情急地鑽入他冰涼的舌,我瞪眼看他,他卻是緊閉雙眸像是專注地做什麼事情。
    冰涼柔軟的舌像極了放在冰箱裡的糯米條,說不出的怪異。他的吻是冷的,但卻讓你無法忽視,因為誰都無法忽視一條在口中橫衝直撞的,冰涼的舌頭。
    “恩”我想拉開他,他卻不願,他扣住了我的手腕,輕壓在我的身邊。他的身體壓上我的身,清清涼涼的溫度透過我的衣衫,映冷了我的肌膚。他放慢了吻的速度,冰舌不再亂竄,而是有條不紊地舔過我唇內的一切,壓上了我的舌頭。我想躲,他卻卷了上來,開始戲玩,吞進吐出。
    我不再拒絕,因為這只是一個吻。於是,我索性回應他,與他的舌開始糾纏,直到他的染上我的體溫。
    他的身體也在這個吻中慢慢不再變得清涼,而是緩緩升溫。忽的,一隻手滑入了我的衣領。星研的手何其冰涼?簡直就像大冬天被西北風吹過的手,瞬間,我渾身的雞皮站起,一時間沒有發覺他的手已經放在了我的雪,乳之上。
    他用他那冰涼的手指開始拈弄我雪乳之上的蓓蕊,冰涼的溫度如同在我的蓓蕊上突然放上了一個冰塊。極冷的刺激瞬間讓我的蓓蕊綻放,本不該有的異樣感覺在未經愛撫之下陡然躥便全身。真實的感覺讓我意外地竟也心慌起來。還記得和星研第一次,夢幻地不記得有任何感覺,可是現在,他的每一下輕輕地挑逗,都讓我大腦中的某根弦繃緊
    “恩”我開始抗拒,不是抗拒他,而是蘭亭還在身邊。而且,現在也沒有這樣的心情。他放開手,離開我的唇傷心地看我:“龍兒,你還是不願嗎?”
    “不是……我……”一直厚臉皮的我也臉紅起來,“蘭亭……”我急得不知如何解釋。他看向蘭亭,笑了,伸手拿起蘭亭的手,忽然放在我的胸口:“蘭亭,我們一起吧。”
    哈?我徹底怔愣,而他跨坐在我的身上,開始脫我的衣服:“龍兒,不必為蘭亭擔心,你不開心這麼久了,讓我幫你發洩發洩。”
    哈?我不是男人我不需要這種發洩
    回神之時,星研再次伏了下來,胸口瞬間一片冰涼,在我怔愣之時,他居然已經解開了我所有的衣衫。當他赤luo清涼的身體貼上我的時候,方才瞬間起來的熱潮,因為這片冰涼而又瞬間褪去,如同潮漲潮落般神奇。而且,真的……好舒服……我情不自禁地環抱住他的身體,如同抱住了一塊巨大的冰塊,在這炎炎夏日,不想放手。
    “蘭亭,你要不要來?”星研貼在我的身上問身旁的蘭亭,宛如對話,“你也很久沒有摸龍兒了吧,給。”他又將蘭亭的手拿起,放在了我的眼睛上,輕聲說:“麻煩你遮一下龍兒的眼睛,我有些不好意思。”
    什麼?該不好意思的是我好不好
    他忽然又俯到我的耳邊:“放心吧,是蘭亭交待我讓你開心的,龍兒,你現在只要享受即可……”
    “星研別……”我的話還沒說完,星研的吻再次而來,堵住我一切話語,他的吻忽然變得洶湧,變得狂熱。他貼在我身上微涼的身體竟是開始發熱,冰涼的手在我赤luo的身上四處遊移,揉上我的胸乳用力揉捏。身體剛剛褪去的熱潮在他激烈的愛撫中再次回溫,這是與之前完全不同的撫觸,是他的熱情徹底的爆發。
    星研……
    我和他幾番波折,幾番相聚別離,我們曾經誤會過,迷茫過,恨過,到今日,當誤會解除之時,讓我們的情更深,更真我和他已經再也不是金銀島的小魚和龍兒,而是新的,醇厚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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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三十二章 冰火之巔
    他的身胤體幾乎完全壓在了我的身上,沉重的身胤體,他急躁的雙手扯去我的腰帶,我想說話,他卻用更深的吻堵住我的唇,似是下定了決心不容我反胤對。
    冰涼的手忽然探胤入我的下胤身,我本能地收緊身胤體,他的另一隻手再次攀上我的飽滿,用他冰涼的溫度刺胤激我的蓓蕊,身胤體不由得發胤顫,險些發出呻胤吟。我用我所有的意識努力忍住想要搶出喉嚨的聲音。
    臉旁是星研的發胤絲,在他的輕動中輕輕胤顫胤動,搔撓我的臉龐,我抬手碰上他已經變得熱胤燙的身胤體,赤luo的身胤體沁出了絲絲熱汗,他在我的觸胤摸中微微一怔,兇猛的吻開始漸漸變得溫柔纏胤綿。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也用他的吻來堵住我的聲音。靜謐的房胤中鴉雀無聲。
    他探胤入我下胤身的手開始在我雙胤腿內胤側撩胤撥,來回游胤移,緩緩接近我的密區,忽然,他闖入了那裡,瞬間的冰涼讓我不由得抱緊了他的身胤體,雙胤腿收緊,從他的口胤中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繼續溫柔地吻著我,用另一隻手撩胤撥我的蓓蕊,電流躥遍我的全身,最終到達密區,本能地回應。
    冰涼的手指開始在密區裡進出不停,他的吻徹底停下,壓在我的唇上只剩下深深的呼吸,忽的,他在我口胤中猛吸了一口氣抽胤出手指用胤力扯去我的下衣,掰胤開我的腿突然刺入了他飽胤脹而堅胤硬的硬,挺,如同冰塊的溫度,立刻讓我密區收縮,全身繃緊。這忽冷忽熱的感覺簡直是折磨,讓我全身寒毛豎胤起的同時,卻流胤出了熱汗。
    他進入後擁緊了我的身胤體,離開了我的唇,貼上我的臉龐,輕輕磨蹭:“龍兒……我太想你了……你就縱容我一次吧……更何況……是蘭亭吩咐的……”
    心中湧起了複雜的情愫和難言的情感。蘭亭太寵我了,現在的一切,也帶上了他的真情。眼前的星研宛如是與蘭亭合胤體,既有星研的溫柔,又有著蘭亭的急切。我撫上他的後背,他的身上已經濕漉一片。他的體溫與常人不同,他的反映亦不同。若是蘭亭,不會出那麼多的汗。而他,似是在燃胤燒自己的身胤體,在消耗自己的水份。後背上滿是被汗水浸胤濕的發胤絲。絲絲縷縷,透著大海的味道。
    “我要帶上蘭亭的份……”他孩子氣地說,我笑了。可是沒想到這一笑真的放縱了他,他鎖緊我的身胤體,開始猛烈律,動,雙胤腿與我的雙胤腿緊胤貼,纏繞,冰涼的冷鐵不斷與我的嬌胤嫩摩胤擦,升溫,再摩胤擦,再升溫,房內是床榻搖曳的聲音和我們彼此隱忍的喘息。
    突然,他停了下來,已經變成熱鐵的飽胤脹胤脹了脹,不再升溫。我輕胤喘地想去拿開放在我眼睛上蘭亭的手,卻被他捉住,傳來他暗啞忍耐的聲音:“別……我會不好意思的……”
    我放回手,他吻上了我的耳胤垂,濕濕胤濡濡地再次挑胤逗起來:“現在是蘭亭的……”我變得燥熱不安,下胤身依然相連,熱鐵竟是開始降溫,當他含胤住我胸前早已綻放的蓓蕊時,下胤身已經再次如同侵入冰塊,可是依舊堅胤挺腫胤脹,這樣的折磨讓我已經無法控胤制自己的情胤欲和本能。
    “星……星研”
    “恩?”
    有些話,實在說不出口。於是作罷,只有繼續忍耐從下胤身而來的渴望,繼續被他的冰胤火交替折磨。忽然間,有種想哭的感覺,雙胤腿開始曲起,磨蹭他冰涼滑溜的雙胤腿,那是因為我而變化出來的腿,是屬於我的。
    “龍兒別急。”他似是知道我的渴望,低啞而語,“我只是想讓你更開心一些,蘭亭說要久一些,你才會真正快樂。”
    更開心?可是為何我想哭呢?蘭亭……你可知這是折磨下次應該讓你來嘗嘗
    忽的,他再次律,動起來,卻是比之前更堅胤挺,更飽胤脹,更濕胤滑,更猛烈,我的身胤體被他用胤力撞擊,身下的床單隱隱透出了濕,是他身上的水。
    “恩恩恩恩”星研終於無法再隱忍自己的呻胤吟,低吼出口,他的下,身越來越燙,超乎常人,火胤熱的溫度讓我從冰山瞬間跌入地域之火,燃胤燒全身。當他的溫度燙如烙鐵,甚至灼痛我的嬌胤嫩之時,一股灼胤熱的氣流沖入我的密區,在那裡留下一行熾胤熱的痕跡。他伏上我的身,吻上我的唇,律動依然沒有停止,而是變得緩慢,直到,熱鐵緩緩融化柔胤軟。
    “呼——”他長舒了一口氣。我開始放聲喘息,喉嚨有些幹啞,渾身的熱潮依然沒有退卻,直到,他的身胤體再次變得冰涼,我抱住他,用他的溫度來降低自己的,腦中被熱浪掀翻了天,毫無半點思考能力。
    “好累……”他疲憊地說,我安慰地撫拍他的後背,喘息著說:“你的身胤體還沒痊癒……”
    “不是的。”他緩了緩氣,撐起身胤體的同時,我感覺下胤身的軟物從體胤內抽,離,他拿開了蓋在我眼睛上蘭亭的手,他清澈而明亮的銀瞳便映入了我的眼簾,“是因為我們人魚不適合在岸上,你看,床全濕胤了,如果在水裡,水是我們的能量,我們不會覺得疲累。”他用一種很認真的語氣跟我解釋,似乎很介意自己在這次戰鬥中所露胤出的疲憊姿態。他要跟我鄭胤重聲明,他是很強的。
    忍不住笑了,男人就介意這些。
    倒是我,不覺疲憊,睡了那麼多天,精神自然好,只是有些餓了。
    “對了,龍叔給你做了面,他好像知道你快醒了,我去拿來給你吃。”他騰一下起身,一胤絲胤不胤掛地走向床邊的圓桌,挺翹的臀飽滿而結識。撫額,是不是非胤人類都赤身裸龘體的時候都不害臊?
    然後,他拿起了面,當他轉身之時,我起身低頭收拾衣衫,不去看他赤,裸,裸的身胤體,然而,他肚臍上和肩膀上妖冶的紋身,還是讓我忍不住瞟了兩眼。那些花紋不知在那時會綻放出怎樣的魅力。
第四卷 第三十三章 新的關係
    “龍兒,你怎麼不好意思?”星研絲毫沒有不好意思地將面端到我的面前,我隨手拿起他的那條魚裙,扔給他:“穿上。”
    “哈哈,你真的不好意思。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他顯得大大方方,將面放在床沿叉腰而立,“蘭亭說了,以後我就是你的……他說什麼來著?”他摸著下巴想了想,“對了,是次夫,所以我們是夫妻,而且,你也知道我們人魚族經常不穿衣服,因為那樣游泳很不舒服。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又沒旁人,你別不好意思。看,我的紋身是不是比以前更好看了?”
    再次撫額,好吧,他是魚,有誰見過魚穿衣服?抬眸看向他,他的紋身從肚臍到小腹又多了一段,妖冶的花紋如同曼陀羅的毒液沿著他的小腹蜿蜒而下,直到他那光潔白皙的……瞬間,羞紅上臉,頭一陣發昏,他們人魚的裝扮還真是……跟我們人類……與眾不同……
    星研還在欣賞自己的紋身,我給燒燙的臉扇了扇風,難怪沒有人可以抵擋人魚的魅力,都會對他們欲罷不能,他們實在過於妖豔,如同世間最甜美的毒品,讓人上癮。下床,拿起託盤坐到桌邊,還是命令他:“快把裙子穿上,然後把床單換好。”
    “哦。”他開心聽話地系上那條基本一拉就掉的圍裙,也正因此,讓人魚變得性感而媚惑。
    當他換好床單時,他爬回了自己的木桶,寶藍色的魚尾高高翹出水面,靠在木桶的邊沿,眼睛閃亮亮地看我:“啊~~~現在舒服多了,龍兒,我又有力氣了,我們再來好不好?”
    抽了抽眉腳,差點被面噎死。抬手將筷子扔向他:“你給我節制點”真是受不了他,直到現在我還是有些無法適應他直接的表達方式。
    他躲開筷子,壞壞一笑:“是不是你體力不行啊~~~”
    撇開臉:“懶得理你。我還要去找荀子翎要下一顆龍珠。”
    “啊?為什麼那麼急?”星研疑惑的發問讓我心口一陣心虛,是啊,為什麼那麼急?明明才剛剛醒來。可是,還是忍不住想快點找到龍珠,最好下一刻就抵達巫醫島。
    我緩緩放下吃光的碗,看著光溜溜的碗發呆,好久沒有發呆了,只記得每次發呆都跟亙陽在一起,在那片綠色柔軟的草坪,在那雲海之上,或是我躺在他毛髮蓬鬆的頭頂,或是我躺在他的身邊,和他一起發呆。
    這三千年,他到底是怎麼度過的?
    第一次,我開始真正思考這個問題。
    “龍兒?”耳邊傳來星研的呼喚,我懶懶地伏上桌面:“恩?”
    “你在想什麼?我能不能知道?”他好奇地問。
    “我在想……如果我一個人被囚禁三千年會做什麼?星研,你會做什麼?”我轉頭看向他,他銀色的瞳仁中微露哀傷:“我會選擇休眠……”他眸光垂落,趴在桶沿,銀色的長髮掛落桶外,似是想起了讓他落寞的往事。
    我恍然回神,是啊,星研也曾被囚禁過。第一次是被他的父王,那時只是囚禁了他的身。而第二次,他卻是自己囚禁了自己,身是自由的,可是心,卻被永遠封凍。
    心疼地走到他的身邊,抱住了他的頭:“答應我,無論將來再發生任何事,都不要再囚禁自己,好嗎?”
    他在我的胸口緩緩抬起頭,我低落下巴與他對視,他眸中的落寞化去,升起了濃濃的情意,那醇厚如酒的情意吸引了我的目光,讓我的感情開始在胸口翻湧,最後,情不自禁地低頭吻上他的唇,細膩地吻著他如同冰片的唇。
    一雙手爬上了我的背,他加深了我們的吻,冰涼的舌又滑入我的口中,開始挑逗我的神經,喘息在吻中變得急促,熟悉的熱度在唇中化開。這樣……真出不了房間了,這條妖孽的魚……
    “龍兒……別去找荀子翎了……”他在我口中呢喃,“我還沒要夠……”當這句話傳來之時,我腦中嗡鳴四起,突然,星研驚然縮手,一聲悶哼從他口中而出,他離開了我的唇,低頭皺眉看自己的手。
    心中奇怪地看去,卻見星研雙手的手心裡,是一處灼傷的痕跡。這……是怎麼回事?
    “龍兒,你身上怎麼那麼燙?”星研疑惑而擔心地看我,“你有沒有事?”他擔憂地想握住我的手臂,倏然間,金光從我的手臂迸射,刺向他伸過來的手,立時,他的手如同再次被灼傷一般燒紅一片,他吃痛地痛呼收手:“嘶啊”
    “星研”我急急地拿起他的手,是火紅火紅的燙傷,星研眸中帶出了凝重,深深注視我,瞬間成熟的面容帶出了從未有過的王者氣魄:“是亙陽不讓我碰你。”
    “什……麼?”我心中登時驚訝,但是耳邊,心裡,腦中,無論任何地方,都沒聽到亙陽半句話語。他到底何意?
    “我沒事,龍兒你放心,這樣的燙傷我放在水裡一會就會痊癒。”他變得從未有過的正經,不再有半絲他平日的稚氣和淘氣,“但是亙陽大人,不能再留在你的體內,你去找荀子翎吧,儘快拿到所有的龍珠,送亙陽大人離開。”他鄭重的看我,不帶半絲玩笑。
    第一次,星研那麼鄭重地跟我說話,第一次,有人叫我快點將亙陽送離。小魚到底哪裡得罪了亙陽,亙陽要傷他?也是第一次,亙陽無緣無故地傷人。難道跟我打了他有關?
    天哪,我居然打了他打了龍神
    啊————抓頭,我活得不耐煩了。給他看看又怎麼了他的意識和我相連,幾乎同體,我哪次洗澡他不也是跟著一起洗,要看早看光了殷素素啊殷素素,你當時怎麼就那麼不淡定呢?得罪了亙陽,如他現在遷怒我身邊人,我又如何保護他們?
    還是快去討要龍珠,送走這尊大神,還我安靜人生。
    出船艙的時候,發現日頭正猛,方才在船艙裡昏昏沉沉,也不知時日,此刻應是晌午。落寞之時,卻見爹爹就站在不遠處,手靠欄杆,看著遠處的碧海藍天。他似是感覺到我出來,轉過頭朝我看來,臉上已經除去面巾,露出他英俊溫和的微笑臉龐。
    他……一直在外面?OMG那剛才房內的一切他會不會聽到?應該不會,我和星研都沒怎麼出聲……好囧啊,如果被父親聽到,那真是跳下去的心都有了。
第四卷 第三十四章 伏戮的問題
    看到爹時,我有些尷尬。我走向他,他抬手摸了摸我的頭,關切地問:“吃面了嗎?”
    我點點頭,他放心地也點點頭,然後收回手轉頭繼續看遙遠的天際:“每次看到你,我就想起你的娘親,她是一個很好的女子。”
    他的話讓我也陷入對娘親的思念,和他一起遙望空曠的碧海藍天:“那你喜歡娘嗎?”
    “呵……”他如同春風的淡笑飄散在空中,“龍兒,你長大了,有些事情,我想,你會懂的。”他轉過臉,用不再看孩子的目光注視我,“我憐惜你的娘親,而你的娘親以我為依靠,所以,我們之間有感情,卻不是你與蘭亭,和星研之間的那種。”
    我望入他深深的眸底,無論他對我娘親有沒有愛,他救了我娘親,又娶了她,一同接收了娘親腹中的我,擔起了父親的責任,僅僅以此,他已經在我心中足夠偉大。
    他俯下身,在我的額頭落下輕輕一吻,再次憐愛地拍了拍我的頭:“去吧,子翎在房裡等你。”
    我怔然而立,他……果然還是聽到了嗎?否則,他怎知我要去找荀子翎?
    回神之時,他已經消失不在。心裡還是有些羞囧。
    荀子翎的房間就在我們的旁邊,進去時,他正手拄法杖面朝隔開我們與他們房間的木牆而立。
    今日他的臉上是一個黃色的面具,側對我而立,面具上沒有半絲花紋,卻有一個異常劍突的鼻子。
    當我進入房間時,跟進一陣海風,海風揚起了他開叉的下擺,瞬間露出他衣衫下裸露的大腿。因為是側立,所以看得就更加分明,我甚至都來不及回避目光,他衣擺下的一切就盡收眼底。他……真的不穿褻褲。
    Orz……雖然沒看到不該看的,可是,這樣也夠讓人尷尬了。這是一個喜歡露大腿的男人。
    “你來啦……”他九十度轉頭,黃色的面具原來還咧著詭異的笑容,讓我想起伏戮控制他時露出的那個笑容。
    “我說你穿褲子會死啊”
    他久久沒有說話,而是慢慢指向我們的房間:“星研……不是也不穿褲子?”
    “他是魚,你是人,能一樣嗎?”我對他的話簡直無語。星研因為經常要在腿和魚尾之間變換,才不穿褲子。看他那副呆呆的神情,就懶得跟他廢話,“隨便你,你穿不穿褲子跟我何干,快,把龍珠交出來。”我不耐煩地向他伸出手。
    而他紋絲不動,還是保持九十度轉頭地看我:“你們……剛才聲音太小了……那條魚……不行……”
    拳頭捏緊,眉腳抽搐,我好想揍他。
    “啊……漫漫長路……難得有些可以消遣的東西看……也這麼不帶勁……”
    啊——我要揍他一定要揍他
    “哎……不帶勁……”他轉回頭,低頭看自己下身,“第一次聽得發軟……”
    終於無法容忍地沖上前,揚手就打在他的後腦勺上,登時,我愣住了,打完後忽然有些後悔,我怎能打他?可是,他真的太欠揍了。
    可是,即使我打了他,他依然毫無反映,還低頭看自己的下身,我走到他身前,再次伸手擋住他的視線:“龍珠”
    “沒帶……”他算是回到了正題,慢慢將面具對向我。我立刻走人,真是浪費我的時間。
    “喂,你跟亙陽到底什麼關係?”忽的,他的口中說出了這樣一句話,語速不快不慢,卻也不像他平日的速度。
    我轉回身看他。他已經轉身正對我,奇怪的面具,詭異的笑,隱隱的,還有一抹高高在上的神聖氣質。
    “伏……戮?”
    他不再說話,而是靜靜地站在那裡。
    “是不是伏戮?”我不卑不亢地再次追問,凝視他面具上的兩條細縫。
    他微微抬起了下巴,終於有了一絲反映:“你很放肆,但本尊不得不承認,你確實很聰明。”
    “真是你”我陷入戒備,可很快我選擇了放棄,他是神,我再怎麼戒備也打不過他。於是,我索性昂首迎視他的目光,“你說過不會阻止我們找龍珠,你是神,不能說話不算話”
    “哼。”他笑了起來,抬步緩緩走向我,他身上無法形容的高貴氣息,讓我陷入一種自然而然的敬畏,他走到我的身邊,我不由自主地變得緊張,只見他俯下身,貼到我的耳邊,此時,我已經因為過於緊繃而無法動彈。
    “你很聰明,但你現在是自作聰明。我來……不是來取你性命,或是我弟弟的,而是問一些我想知道的問題……”輕如細風的聲音透著蠱惑的沙,同樣從荀子翎的口中而出,同樣是他的聲音,卻在不同人的演繹之下,完全變了樣。
    我恍如置身陰冷的竹林,處處都是如他聲音的“沙沙”聲,整個人被一種莫名的寒冷包裹,全身雞皮站立,我努力讓自己不顫抖,不能在伏戮面前顯出半絲畏懼和柔弱。於是,我咬牙問:“就是剛才的問題?”
    “嗯哼。”
    “那我回答你,我們沒有任何關係,我給他找龍珠,他回報我三個願望。”
    “哦?那如果本尊願意實現你那三個願望,你……是否還會幫我弟弟找回龍珠呢?”
    立時,我陷入怔愣和語塞。我已經不能騙自己我和亙陽沒有絲毫關係,已經無法自圓其說
    他拾起了我耳邊的一縷長髮,在手中把玩轉圈:“哼……所以……你們是有感情的,你們都在自欺欺人……”
    “不我們沒有”我立刻轉臉看他,髮絲在我轉臉時從他指尖抽走,“我們沒有我們只是守信我既然答應了他幫他找回龍珠,就會守信到底你這是在誘惑我破壞約定,失去信義我與你的弟弟是簽過契約的”
    “哦?這倒是讓我大吃一驚。”他直起身體,低落面具俯看我,雖然無法看到他的眼睛,可是,依然從面具後感覺到了鄙夷的目光,“哼……女人一直是口是心非的動物,陽,是嗎?怎麼,你不想念我這個哥哥嗎?”
    他的聲音直接闖入我的心底,傳遞到那個人的耳中。我也心覺奇怪,若是往日,亙陽早就出來冒金光了。方才星研碰我,他都跳了出來,怎麼此刻卻是……
    “恩?你還是不願出來?可我……”他緩緩抬起手,放落我的肩頭,再次俯身貼到我的耳邊,將溫熱的話語吹入,“很是想念你呐……你若不出來,我可不知道會對你的女人做出什麼事來……你知道……我對你的女人……一直很感興趣……”突地,他抓住我肩膀的手猛然收緊,刺痛登時傳來,那是骨骼被捏碎的痛,我甚至聽到了自己肩膀“咯吱咯吱”不同尋常的響聲。
    他想捏碎我的骨頭。
第四卷 第三十五章 舔舐療傷
    “夠了”忽然間,金光迸射,伏戮絲毫不懼從我身上而來的金光,反是不疾不徐地收回手,肩膀的劇痛讓我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跌坐於地上,全身冷汗直流,整條手臂恍如被人硬生生地扯碎
    我緊咬下唇,忍住肩膀而來的劇痛,撫上那裡,已痛得不覺觸摸,紅腫不已。眼角之處,忽入一抹金紗,我有些吃驚地看去,竟是亙陽赤luo的雙腳和他金色的燈籠褲,還有那垂掛下來的飄逸紗衣。
    立時抬眸向上,真是亙陽站在我的身旁。這讓我大吃一驚。一直以來,亙陽無法離開我的意識,我的身體,即便離開,也是與我一起,且是無人能見的魂魄形態,而今天,他卻真真實實地站在我的身旁,只是,略顯飄渺,微帶一絲透明。
    “恩?看來你已經得到你的天精地魂。”伏戮的聲音從我面前而來。天精地魂?難道是因為亙陽拿到了藍龍珠和紫龍珠的原因?才能讓他在外人面前顯現?
    亙陽沒有離開我的身邊,而是注視伏戮,面無表情:“這就是你想要的?拿她,拿一個凡人出氣?”
    神真是可怕,只是拿我出氣,就要了我一條胳膊。若他的氣再大點,要我的命都可以。他們怎能如此隨心所欲?
    伏戮沒有說話,而是定定地注視亙陽,手中荀子翎法杖頂端的星月在海風中輕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叮——叮——”幽幽回蕩在這個房間,刹那間,宛若這個房間從這個世界完全剝離,而我則仿佛被隔離在了他們形成的空間之外,無限地拉遠,只看到他們在地上拉長的身影。
    他們與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所以,我和亙陽,也永遠不屬於一個世界。呵……既然不屬於一個世界,又何來關係可言?
    “如果你想阻止我,最好趁現在,否則,你會後悔”我在亙陽冷冷的話語中趔趄起身,扶住腫脹的肩膀想離去,可是在抬步之時,卻發現無法挪動腳步。
    “我們依然意識相連,你哪兒都去不了”亙陽近乎冷酷的厲喝從身旁而來,我看向他,他目光冷淡,“莫要以為你幫我找龍珠,就可以為所欲為。現在,輪到我控制你了”
    我怔怔地看亙陽,他的臉上透著無情和冷漠,他是想告訴伏戮他只是利用我,從而保護我,還是真的,想要警告我,莫要再挑釁他的威嚴和底線?
    “哈哈哈哈——”忽然,大笑從伏戮口中而來,他仰天大笑,笑聲震響了整個房間,“哈哈哈哈——”
    “你笑什麼”亙陽沉沉質問。
    伏戮低下頭,側臉看他:“我已經得到我的答案,你對我完全構不成威脅,哈哈哈——”
    亙陽緊繃著臉瞪視他,伏戮依然大笑不止,好似在笑亙陽還是個不懂事的驕傲小孩,又好像在笑亙陽幼稚可笑,以為自由便能與他抗衡。
    “哈哈哈很好,很好,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忽然間,伏戮彎腰猛烈的咳嗽,整個人靠法杖來支撐。定是伏戮走了。
    我忍痛心恨地看荀子翎,為什麼伏戮老是喜歡上他的身?船上已經有一個變來變去,讓人崩潰的蘭陵玉,現在又多出來一個。
    “你怎麼又讓伏戮上身了”我憤怒地朝他吼。他一邊咳嗽,一邊對我擺手,斷斷續續地說:“我是人……咳咳,他是神……咳咳……我怎麼……咳咳……鬥得過他……咳咳……”他下意識地轉過臉看我,瞬間,咳嗽皺停,整個人如被點穴一動不動。
    “亙陽大人”驚呼從他口中而出,他立刻精神抖擻地伏到亙陽身下,再次抱住他的腿開始蹭,“哦,我的亙陽大人~~~大人~~~”
    我無語地想走人,可是腳依然無法挪動。我轉頭冷著臉地看亙陽,他正看腳下的荀子翎:“亙陽大人,請問能不能允許小小的我去治傷了呢?小人我的肩膀真的很疼”
    亙陽抬臉看向我,目光淡然地看向我的肩膀,微微蹙眉。
    “什麼?龍兒你受傷了?”荀子翎突地躥起,跳向我,雙手握上我的手臂,登時,我痛地大呼:“啊別碰我你是不是故意的”都說我肩膀受傷,他還那麼大力。肯定因我平日對他沒好語氣,懷恨在心。
    “人家不是故意的~~~”他滿口的委屈。
    “出去”忽的,亙陽說。我想轉身,卻還是動不了腳步。
    “哦。”倒是荀子翎,往外走去,原來亙陽叫荀子翎走。
    忽然間,腳步不受控制地走向桌邊。
    “坐下。”他依然是用命令的語氣。我回看他,故作恭敬:“是亙陽大人”
    一抹神傷,從他的臉上劃過,他看著我坐下,然後雙手伸向我的衣領。
    “做什麼?”我戒備地揪緊衣領,他不看我,忽然間,雙手竟是不受控制地拉開衣領,將右邊的衣襟一點點拉落肩膀,此時此刻,我忽然覺得我們凡人根本無法與神抗衡。
    亙陽尚未獲得自由,甚至都沒有回到自己的身體,現在更是處於某種魂飛魄散的階段,他便能如此輕鬆的控制我,讓我如同扯線木偶,更別說那真神伏戮,焉能不把我們凡人的命運玩弄於鼓掌之中。
    腫脹的肩膀裸露在空氣中,一片烏青紫紅,甚至泛出了黑,隱隱的,還可見一隻烏黑的爪印。當看到自己的傷處時,疼痛變得更加清晰,唇齒咬緊,再次冷汗直流。
    金色的龍珠在亙陽手中浮現,緩緩飄落我的肩頭,溫暖的光瞬間驅散了那裡的疼痛,包裹了我腫脹的肩膀。心情在此刻變得更加複雜,既有感激,又有害怕。既想與他為友,又恐於靠近。
    他緩緩俯身,金色的長髮垂落我的臉邊,微微側臉,只用餘光看他,因為不知如何與他面對。太多太多的原因,讓我們之間越來越尷尬。
    他張開了唇,吐出了舌,在我疑惑之時,那金色的舌輕輕舔上了我的傷口。心口一頓,怔怔地看他舔舐我的肩膀。
    金色的龍珠化作小龍依然在我的肩膀上盤亙,他柔軟溫熱的舌撫平了那裡的傷痛。我困惑地注視他依然沒有表情的側臉,輕問:“為什麼……”
    他的動作微微一頓之後,單手握住了我另一側完好的肩膀,隨口說了句:“別動。”便繼續為我療傷。
    他是神,我是人,而他,卻為我舔舐療傷,這,難道僅僅是出自神對世人的廣博之愛?
第四卷 第三十六章 和好如初
    長而飄逸的金髮遮蓋的側臉,僅有那眉腳長長的睫毛微露金髮之外,心中五味交集,思緒煩亂。我看不懂他,讀不透他的心思。是啊,人怎能知道神在想什麼?枉我還以為自己已經摸透了他的性格,可以在他的面前遊刃有餘。
    我撇開臉,已經不想再問他任何問題,因為無論問什麼,我都不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答胤案。而他,亦不會告訴我真胤實的想法。
    房間陷入靜謐,我們誰都沒有再說半句話語,時間變得緩慢,幾乎凍結。心裡卻變得浮躁,只想他快點結束這種我無法適應的療傷方式。難道一顆金龍珠還不足以修復我的傷痛?還需要他的舔shì?
    心裡越急,時間就覺得越慢。空氣感覺越來越稀薄,無法再去無視他的輕胤舔。因為隨著傷勢漸漸的好轉,我已經分分明明地能夠感覺到他在肌膚上的舔胤弄。那柔胤軟溫胤熱的舌,和那每一次舔過後留下的痕跡,會在空氣中帶出絲絲涼意。
    “不能換種方式嗎?”我終於忍不住地問他,他的舔胤弄讓我心煩意亂。無論哪個女人都無法無視一個男人在她的肩膀上輕胤舔。
    他停下了動作,卻沒轉臉看我:“哼,在你心裡不是一直都把我當作是牲胤畜,而不是男人嗎?”酸酸的話語,帶著變扭的語氣。
    “……”我立時語塞。
    “我們牲胤畜受傷都是如此療傷,還是……我變成龍的形態你更好接受?”他忽然轉過臉,帶著幾分生氣地看我。狹長嫵媚的眼中,金眸閃爍,映出我呆呆的臉龐,“還在生我的氣?”他忽然問,雙眸緊緊盯視我。從未有過那麼近的看他的眼睛,竟是清澈地如同黃胤色的水晶。
    “你即當我是牲胤畜,又何須在意我們肌膚相親?”他的話瞬間讓我心口一陣發悶,撇開臉不再與他對視,有些事情不想提起,他偏偏提起。是不是他們非胤人的種類都喜歡說話直接?
    捂臉,好吧,我就當跟狗一起裸胤睡,可是,他能不能不要變成胤人形,時時刻刻提醒我他其實是一個男人,而且,還是一個極具吸引力的男人?
    稍稍讓自己平靜,放下手,低聲說:“對不起……”
    “什麼?”他將耳朵湊到我嘴邊,“我的黑龍珠還沒找回,聽力不好。”
    你丫的。
    “對不起——”我對著他耳朵大吼,“我不該打你——好了吧——”
    “撲哧。”他笑了,起身之時挑胤起了我的下巴,我撇開視線,回避他的目光。
    “看著我。”他下了命令,我依然斜視。
    “不看我,我就讓你的肩膀上留疤。”
    這招太狠了,我立刻撇回目光看他。他低落下巴俯視我,唇角勾著壞笑,揚起右手對著我的臉:“你說我現在是先打你左臉——還是右臉?”
    我當即捂臉搖頭:“欠著,我能不能先欠著?”
    “哼。”他從鼻子裡發出輕笑,再次俯身欺近我的臉龐,“你欠我的……太多了……”說完,他伸手勾向我的衣領,我一時怔愣,忽然發現自己能動了,而且不知何時,肩膀也不痛了。
    微熱的指尖擦過我肩膀的肌膚,緩緩而下,在那裡留下一竄如同金銀的灼胤熱溫度,然後,他拉起我掛落肩膀的衣襟,緩緩遮住我胸口的一片春光。他認真地為我整理好衣衫,目露一絲正經:“你還是穿衣服好看。”
    立時,我滿臉黑胤線。瞭解男人的都知道,男人絕對更喜歡女人不胤穿衣服。一旦他誇獎這個女人穿衣服比不胤穿衣服好看,就說明他其實是在說:你的身材真不咋地,還是穿上衣服遮遮醜吧。
    他笑眯眯地起身依然用高高在上的姿態俯看我,但我知道他已經不再生我的氣,我們再次“重歸於好”。於是,我不避諱地直接問:“你剛才為何傷星研?”
    立時,不悅瞬間浮上他的臉,他的臉色驟然鐵青,撇開臉沉聲道:“妖類好yin,殊不知這有傷人類身胤體。你的身胤體亦屬於我,我不能袖手旁觀。”
    原來如此,這我倒是能夠理解。畢竟人胤妖殊途,即便星研他們人魚族是神的僕人,依然屬於妖類。小時候也看過不少人胤妖結合,把人的元氣會耗盡的橋段,如此看來,以後和星研真的要有所節制。
    不過既然亙陽這麼說……那麼他……該不會:“呃……你……該不會……又偷看了吧……”奇怪於自己已經再沒有半絲尷尬,或許,尷尬也會變得麻木,變得習慣。
    一抹尷尬劃過亙陽的臉龐,他乾脆轉身背對我了。我偷偷一笑,看看房外:“既然你……有了實體,荀子翎又……那麼喜歡你……要不要我把他叫進來……給你消消火?”
    “恩——————?”他瞪圓了金瞳,我立刻抱頭:“當我沒說,沒說。”
    “哼”他拂袖轉回身,“我與你無法相離太遠,難不成你想一起?”
    “呃……”感情我和亙陽是栓在一起了。
    亙陽的唇角開始上揚,笑意越來越深。最終,金光一閃,消失在了空氣之中,我下意識摸上自己的身胤體,暖暖的,是亙陽的體溫。
    這種感覺很奇妙,有個男人在身胤體裡,不知擁有雙魂的蘭陵玉會不會與我有相同的感覺?
    想到蘭陵玉,我忽然有了拖延他的更好的辦法。
    走出荀子翎的房間,他像個門神一樣站在那裡,臉上詭異的面具對著遠方。我走到他身前,他沒說話,也沒動。我繼續往前走,直到稍稍走遠,他仿佛才反映過來地對我說:“去完巫醫島……我們……回家拿龍珠……”說完,他不再說話,也沒有走入自己的房間,而是依舊像門神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注視遠方,像是在追憶什麼。
    不過有了他這句話,我放了心。這樣,除了巫醫島的龍珠,只剩下最後一顆龍珠不知在何處。對了,亙陽說蘭陵玉身上有兩顆龍珠的力量,難道,還有一顆龍珠在冰胤火島?
    啊~~~~死亙陽,又讓我兜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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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三十七章 替換
    一邊活動肩膀一邊回房找星研,心中產生一絲貪念,金龍珠的康復能力果然神奇,即便亙陽帶走金龍珠,留一點神力給我也好,這樣永遠不怕受傷。既然如此,乾脆其它龍珠的力量也留我一點就好了,例如白龍珠的駐顏不老,哪個女人不想青春永久?
    難怪那些曾經擁有龍珠的家族最後都把持不住對它的欲胤望,連我這麼淡定的人都會產生貪念。
    沒走幾步,卻正好看見飛殤和蘭陵玉還有星研一起給他的木桶換水,方才伏戮那樣的狂笑都沒引起他們的注意,可見當時那個房間的確從這個空間被隔離。看他們忙碌的身影和時不時發出的歡笑聲,卻不知方才伏戮曾經降臨,並將我所傷。
    雖然星研蘇醒可以隨時跳到海裡暢遊,但是整天爬上爬下他也覺得麻煩,所以大部分時間,他還是選擇呆在他的木桶裡,即便那裡狹小,都無法讓他游來遊去,不過,他還是樂在其中。
    當我走到他們身前時,星研向我揚手,飛殤驚喜地放下水桶朝我而來:“你這人怎麼這樣?從我上船以來,你總是睡覺,我都快悶死了。”她抱怨地看我,我看看蘭陵玉,蘭陵玉對我頷首微笑。
    我將飛殤拉到一邊,星研笑看我們一會拉起蘭陵玉繼續提水:“走吧,她們女人有話說,我們忙我們的。”
    “唉。”蘭陵玉隨星研而去,我將飛殤更加拉遠,飛殤疑惑地看我:“你到底要做什麼?”
    “你是喜歡這唯唯諾諾的蘭陵玉,還是上次那個很man很強胤勢的蘭陵暖玉?”我直截了當地問。
    飛殤微微一怔,竟是陷入呆愣。只見有可疑的紅雲爬上她的面頰,增添了她的嫵媚多胤姿。從認識她到現在,從沒見她臉紅。
    我也不急著追問,靜靜地等她的答胤案。周圍陷入寧靜,遼闊的大海只有我們一艘船行進,大朵大朵的白雲倒映在藍色的海面上,我們如同行船雲上。
    “其實……我……喜歡那個。”過了很久,她終於低頭小聲說。
    “哪個?”我故意反問。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一個總是將NP掛嘴邊的女人也會不好意思。可是,下一刻,害羞的她就恢復原形,抬起發紅的臉瞪我:“你跟我裝弱胤智是不?”不善的語氣十分之凶胤惡。
    “好好好,我投降。”她跟亙陽一樣,開不得玩笑,我笑眯眯地靠近她的臉,“我有辦法讓那個出來,一直和你一起。”
    “真的?”她吃驚地睜圓眼睛,隨即,她又變得有些猶豫,“這……不好吧,這不是間接殺了蘭陵玉?”
    哈這正是我要的結果。暫時封印蘭陵玉,也比他跟祁麟輝叔侄相殘地好。於是,我說道:“這有什麼關係,蘭陵玉都控胤制了二十多年了,難得讓蘭陵暖玉控胤制一次又如何?而且,他們是雙重性格,本就是一個人。”至今我還是無法完全相信雙魂的事,至少,在沒有親眼目睹兩個靈魂出現,我依舊堅持自己的觀點:人格分胤裂。
    我從飛殤越來越閃亮的眸光中看到了她的答胤案。蘭陵玉,你往後會明白,現在的替換,是為你好。
    待星研和蘭陵玉再次返回,飛殤帶開了蘭陵玉,我便找星研幫忙。我告訴他蘭陵玉是雙魂,至少在這個世界裡這樣說更容易接受,而我的好友飛殤喜歡另一個,所以希望他幫忙,像上次森鐮和紫露催眠大家一樣,好讓蘭陵暖玉現身。只是這次,能不能只催眠蘭陵玉一人。
    星研聽了我的想法沒有反胤對,也表示這對他來說很輕胤松。只是,他告訴我因為現在沒了內丹,雖然依然可以催眠凡人,但是效果不長,頂多十二個時辰,然後第二天要重新催眠。等到了巫醫島,他收回內丹後,效果長達一年都沒問題。
    這對我來說,已經足夠,只是要麻煩星研每天對著蘭陵玉唱歌了。於是我拉著他悄悄來到飛殤和蘭陵玉身後,他們正在給他從大海中提水上來。我撞撞星研的肩膀,他揚唇一笑,張胤開銀唇之時,不聞的歌聲從他口胤中而出。
    雖然他的歌聲我無法聽到,可是不遠處的蘭陵玉卻定住了身胤體,飛殤看向他,面露一絲緊張。
    海風從我和星研之間而過,再經過不遠處的飛殤和蘭陵玉之間,揚起了那頓住身胤體的,不再動彈的蘭陵玉的長髮和衣擺。烏黑的發胤絲在燦燦的陽光下帶起層層綠波,讓我想起了亙陽的那片寧靜的草坪。
    忽然間,一絲罪惡感從心底而生,對不起,蘭陵玉,我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可以阻止你。如果可以,將來,我一定會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你,希望你能理解你胤爺爺真正的苦心。
    星研銀色的長髮掠過我的眼前,他閉上了雙胤唇,銀色的瞳仁中也充滿了好奇,緊緊盯視前方,還焦急的輕喃:“怎麼還沒出現?”
    就在這時,一直緊張地看著蘭陵玉的飛殤臉上,出現了欣喜,忽然間,蘭陵玉突然轉向她,與她長長對視。他們深深地凝望彼此,宛如已經相戀,相愛,卻又相別了許多年。忽然間,蘭陵暖玉強胤勢地將飛殤攬入懷中,平日潑辣的飛殤絲毫沒有反抗,依然深深地注視他。看到這樣的情景,我忽然明白,其實飛殤喜歡的是比她更加強胤勢,更加野蠻的男人。
    而接下去,讓人臉紅心跳的一幕發生了,蘭陵暖玉一下子奪取了飛殤的唇,將她一下子抱起,飛殤順勢雙胤腿圈上蘭陵暖玉的腰,和他在烈日藍天下相擁激吻。
    我看得瞠目結舌,這樣……就好上了?蘭陵暖玉對飛殤的感情洶湧澎湃,我可以理解,畢竟他暗戀飛殤多年,卻一直無法長時間控胤制自己的身胤體,來跟飛殤表白。所以當他一有機會掌控身胤體,自然把握每一秒時間,來親近自己所愛的女人,這才會在上次偷吻她,這次擁胤吻她,因為對他來說,時間刹那即逝,這倒反而讓他更懂得珍惜。
    然而飛殤,只能說是一見鍾情,二見傾心了女人的愛有時比男人來得更快,更猛,更癡。看到他們現在這樣,我心裡很開心,也很溫暖。
第四卷 第三十八章 理解亙陽的隱痛
    他們從船邊吻到甲板,從甲板吻到雜物堆,激胤情四射,給整艘船染上了濃情蜜胤意。然後,他們靠上船艙的木牆,自此再也看不到他們的身影,但是,隱隱的喘息聲從前方而來,讓人心跳加速。
    “呼呼呼呼……”
    “恩,恩……”飛殤的輕吟也不覺於耳,撩胤撥某種從深處而來的躁動。
    忽然間,有人舔上了我的耳胤垂,我轉過臉看時,星研一下子抱住我的身胤體,吻上我的唇,緊跟著冰冷的雙手就要鑽入我的衣領,我立刻將他拉開,腦中想起亙陽的話:妖族好淫,但卻傷身。
    說好淫不確切,我覺得用隨性形容更為貼切。他們想要便要,從不偽裝忍耐。因為他們是自胤由的種胤族。就像星研說話,一直直接。
    “星研”我阻止他,他雙眼渾濁地繼續要吻我:“恩?”
    “我是人”
    “我知道。”他轉而吻胤向我的脖子。我有些無語:“我們人類不喜歡經常做這種事情。”其實就算對方是人,比如蘭亭,也不會動不動就隨處嘿胤咻。
    登時,他怔住了身胤體,突地拉開與我的距離,銀瞳收緊,帶出了從未有過的怒氣:“是不是他對你說了什麼?”
    “他?”他口胤中的他是誰?
    “就是亙陽”他深沉地,低聲地說。
    我微怔,不知怎麼回答。
    “他到底跟你說了什麼?”他扣住我肩膀追問,我有些吃驚地看他,從認識他到現在,他對我從未生過氣,包括我當初誤會他,遠離他,將他給我的心鱗扔入大海,即使是那樣,他也從未對我有半句怒言。可是如今,一旦涉及亙陽,就有如觸動了他憤怒的神胤經,讓他不再冷靜。
    “他……說……人……”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即不能讓星研誤會我介意他是妖類,或是吸取我的精氣,又想讓星研理解我的想法,明白有些事情過於頻繁,對身胤體不好。
    “人什麼?”他認真地,緊緊地盯視我,銀瞳中只有我尷尬的臉龐。
    “人……魚殊途……”罷了,直說吧,反正怎麼說都是不對的,於是我認真道,“星研,他沒有惡意,只是說我們畢竟不是同一個種胤族,會傷身而已。你不要誤會,我沒有任何介意你是異類的意思……我……”
    “他汙胤蔑我”星研突然大聲怒喝,放開我憤怒地抓了抓自己長長的銀髮,單手叉腰在我面前來回地,氣鬱地徘徊,然後,他停在我的身前,舉起拳頭欲言又止。
    見他生氣的模樣,我心中有些後悔,有些話果然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
    “龍兒”他再次扣住我的肩膀,認真地凝視我,“我愛你,所以才想要你。因為我不能久在岸上,所以才想多要你幾次。我知道是我貪心,可是,傷身之說根本子虛烏有。他是知道的,人類與我們人魚交胤歡只會延年益壽”
    What?我陷入怔愣,怎麼跟亙陽說的完全南轅北轍?一個傷身,一個卻是強身?
    星研一口氣說完,抿唇讓自己平靜一會,然後才再次抬眸正對我:“我們人魚一族非妖,非神,是介乎與神妖之間的物種,所以我們不會像妖族會吸取人類精氣,也無法胤像神族使人類長生不老……”
    神馬?與神嘿胤咻能長生不老?怪不得那些女人都爭先恐後地與亙陽嘿胤咻,原來是這樣
    “我明白了,一定是亙陽開始喜歡你了”星研忽然爆出的話立時拉回我的神思,讓我驚詫不已,星研是不是多想了?根據我對亙陽的瞭解,他應該是出於嫉妒。他整日在我體胤內,又禁欲三千年,怎受得了經常看見我跟男人之間那不可說的事情?將心比心,換了誰都受不了,更別說是本就受下面控胤制的男人。
    所以他才會阻止,以免自己久忍成疾,欲胤火焚胤身卻無處發胤泄。
    “龍兒你不能讓亙陽愛上你,否則你到時就真的成了亙陽的女人……”星研依然焦急而鄭胤重地說著,而我認為這其實是他的多慮,“一旦你成為龍神女人,你身後的金印將不再受你的控胤制,而是亙陽到時無論我和蘭亭,都無法再靠近你,你將永遠地失去我們”他越說越急,越說越嚴重。
    如果真如他所說,這自然是件無比嚴重的事情。可是,我不認為亙陽會愛上我,因為他從沒愛過。即使不愛,只是佔有,以我對他的瞭解,他也不會想要一個有夫之婦。而且,還是有雙夫之婦。我想,是優秀的男人,都不會選擇別人的老婆,更何況他已經“評論”過我的身材了想起他那時對我說的話,真讓我氣餒,我身材很差嗎?好歹該大的地方大,該小的地方小。當然,比起他曾經的那些人魚美狐,我自然比不了。
    我按住星研的肩膀,讓他平靜:“你先冷靜一下,也別那麼快下結論,不如聽聽我的想法。”
    他點點頭,神情還是有些緊繃。
    我緩緩說道:“你應該知道亙陽就在我體胤內……”
    他又是點點頭。
    “所以……其實有時候我做任何事,他都會知道,因此……我跟蘭亭……還有跟你……那個的時候……他……”
    “你是說他都知道?”星研立時驚呼,銀瞳劃過大大的驚詫,隨即尷尬地撇開臉,“我早該想到,男人控胤制不了,尤其是龍族,他們的自胤制力比我們人魚還差。”
    “所以羅。我看亙陽是快要忍不下去了,所以他才又是嫉妒又是生氣地來阻止我們,不是你說的他喜歡我,你覺得呢?”我說完看星研,他整個人都陷入尷尬之中。第一次看到他的神情變得煩躁。
    他轉過身,大口大口呼吸,似是讓自己冷靜。然後,他轉回臉歎了口氣:“哎……看來是我多想了。這麼說,亙陽大人也挺可憐的,我知道那是什麼感覺,情胤欲來的時候,小腹的那種脹痛,簡直讓人抓狂。而且,這樣非常傷身,若是經常如此,會患上隱跡。如果是這樣,我的罪過就大了……”星研再次恢復了他的純真和善良,當他深沉正經的時候,雖然充滿了王者的霸氣,卻讓我有些無法適應。忽然之間,感覺星研將會成為一位了不起的人魚國王。
第四卷 第三十九章 大家一起陪亙陽禁欲
    星研越說臉上越是哀傷,是以一個男人哀傷另一個男人,他抓了抓頭,繼續低歎:“三千年沒有女人,整日看你跟我們親胤熱,如果是我,只怕早就干預,或是拿你發胤泄胤了,對了,他有沒有對你……”他忽然有些緊張的看我,我立刻搖頭否認:“沒有,至今沒有。”心跳忽然加速,努力不去想那幾乎差點跨越的雷池。以免被星研看出自己的心虛。
    “呼……”星研放心地松了口氣,“不愧是亙陽大人,換作我,無法做到……”星研誠實地說出他作為男人的真胤實想法,沒有絲毫地做作和掩飾,“他定是羞於說出,才會欺胤騙於你,以阻止你與我,和其他男人親胤熱,勾起他的情胤欲,讓他陷入痛苦……”星研似乎越來越體會亙陽的難言之隱。男人都是尊嚴大於一切,更別說自大的龍神亙陽。他怎會直接對我說:喂,女人,別在我面前現場直播了,你會害我早胤泄陽痿的
    所以,他才用欺胤騙的方式,讓我產生顧忌。
    “我決定了”忽的,星研又鄭胤重其事地扣住我的肩膀,仿佛要宣佈一件很重要的事,“同為男人的我應該理解亙陽大人的痛苦,所以,從今往後,我都不會再碰你,直到亙陽大人離開”
    哈?星研,你也別那麼極端吧。有些事情好商量的。亙陽也沒說不準我們再運動,只是不要過於頻繁,比如一天一次,有益身心呐。
    “恩就這麼決定了”他還握起拳頭像是宣誓,然後,心情大好地笑了起來,我怔怔地看他,忽然很懊悔對他說了那些話,反倒讓他同情起亙陽來。早知如此,還不如繼續讓他誤會亙陽喜歡我呢。
    就在星研做出這樣“錯誤”的決定後,我們的前方隱秘之處,已經傳來一男一女無法控胤制的呻胤吟聲。
    “恩恩恩恩”
    “啊啊啊啊”
    越來越高胤亢的聲音讓人血脈膨胤脹,他們知道這船空曠無人才會如此“肆無忌憚”?喂喂喂,我們聽得見的好不?
    從這天開始,至少我們這個房間是禁欲了。不過,晚上星研還是喜歡跟我們睡一張床。星研在甲板邊說的話也不知道亙陽聽沒聽見,他若聽見應該感謝星研。
    可是,某個房間裡卻夜夜激胤情,宛如當我們聽不見,偏偏這船上都不是人類,耳朵靈地跟狗似的。起初我還不知道,直到星研拉長脖子看飛殤他們房間的方向壞笑,才知道。
    估計,這船上也只有我聽不見。而飛殤也是日日精神煥發,紅光滿面。她自從有了蘭陵暖玉後,連我也不要了。有時找她說話說不上兩句,她就把我趕走,說:找你的小魚去。
    她似乎想時時刻刻都珍惜與蘭陵暖玉在一起的時光,僅管我說星研會控胤制好,她不會失去蘭陵暖玉,可是,她還是覺得有愧于蘭陵玉,有時,也會去思念他。哎,女人。
    三天就這樣過去,眼看即將抵達巫醫島。因為越來越接近巫醫島,我越是無法入眠。夜深人靜之時,我看看抱住蘭亭睡的星研,獨自走出艙房,靠在欄杆上,眼前是無邊無垠的黑夜。
    茫茫無際的夜空,與同樣是黑色的大海連接在一起,星光倒映在海水中,夜間的航行別有一番神秘。
    夜風很亮,空曠寧靜的世界讓我煩熱的心漸漸平靜。蘭亭,終於快到巫醫島了,等你醒來,我們就和星研,一起回到我們那座無憂無慮的金銀島。不……該讓祁麟輝認為我從這個世界消失……不如冰胤火島吧,這樣,你還可以和你的孫胤子:蘭陵玉在一起,看著他娶妻生子,幸福生活。
    我遙望遠方,那裡月正圓,星正亮,一切,都充滿了希望。
    “哎……”忽然間,一聲歎氣從身旁而來,我側目過去,是荀子翎。他手執胤法杖,臉上是一個與黑夜一樣神秘的黑色面具,“太吵了……睡不著……”
    吵?哦~~~哼,這個人。
    “啪”眼前手掌閃過,爹爹又毫不客氣地扇在他的後腦勺上,爹也出來了,他站到我和荀子翎之間,將他隔得遠遠的。
    “素素面前,不許亂說。”爹陰著臉,宛如擔心荀子翎教壞我。荀子翎慢吞吞轉臉看他:“你……跟她……到底什麼關係。打最開始……就看你們經常眉來眼去的……”
    爹依舊陰著臉看她:“我跟她什麼關係與你無關。”
    荀子翎聽完就一直看他,爹似乎已經習慣荀子翎這種盯人的習慣,自若地對我認真道:“素素,巫醫島海域百里之內,他們設有法陣,除了凡人與神族,都無法靠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有些驚訝,也就是說爹和荀子翎都不會跟我一起上岸?
    “所以我最討厭巫醫族。”星研的聲音從另一邊而來,沒想到他也出來了。看來今胤晚不眠的不止我一人。我轉頭看他,他一臉不悅,“自以為是半神,其實還不是跟我們一樣,不神不妖不人的。”
    星研說完,穿過我看向我身旁和他一樣非胤人的爹爹和荀子翎。他倒是喜歡他們,這幾日一直與他們一起,或許,正是因為他們都是非胤人,反倒是我,成了船上的異類。
    爹爹看向他:“他們畢竟是花神後裔,血統比我等正統許多。”
    星研一個白眼:“切。”
    真是沒想到,淵卿的巫醫族,竟是比星研他們人魚族的血統還要高貴。
    “哎呀我差點忘了。”星研忽的想起了什麼事,對我說道,“因為巫醫島有花神神力守護,所以一切非神族的法術到了巫醫島都會失效。如果明日胤你帶飛殤和蘭陵玉上岸,我對蘭陵玉的催眠就會立刻失去作用。”
    我愣了愣,巫醫島那麼強大?看來這次的龍珠不好取,這就要看他們心向何人,若是亙陽,一切OK,若是伏戮……
    “素素,上岸一切小心。”爹爹鄭胤重地拍上我的肩膀。
    明月漸漸西斜,遙遠的東方卻隱隱透出了白,日月同天的景象及其少見,今日能與大家一起分享這奇特景色,也是一種幸福。我們四人一起站在欄杆邊,迎來了日出。而一座極大的島嶼卻在日出之時,同時映入眼簾。遠遠的島嶼,化作紅日中的一條細線,將它切割開來。
    “到了。”意味深長地話語,從爹的口胤中傳來。我目不轉睛地凝視那座遙遠的島嶼,全身的脈動,又在不知不覺中加快,那是龍珠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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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四十章 不親和的巫醫族
    當天空大亮,我們才接近巫醫島,此時它已經不再是紅日中的那一條黑*線,而是一座相隔十裡依然無法盡收眼底的巨大島嶼,一眼望去,滿眼的綠色,整座島嶼都散發出鮮亮的充滿生氣的綠光。
    我們的海船遠遠停下,巫醫島看似就在眼前,但卻遙遙上千米。這之後的路只有我獨自前進。
    星研走入房內,認真地看了我一眼,我點點頭。他輕輕掰*開蘭亭的唇,貼上他的唇閉眸吸氣,當進入巫醫島後,他的內丹也無法繼續發揮作用,反而會被巫醫島的法陣將蘭亭認作妖類而隔離在外。
    漸漸的,隱隱的藍光從他們四唇微微相貼的縫隙中透出,星研深吸一口氣,離開蘭亭的唇,站起時,依然閉眸靜立片刻,然後,我看到蘭亭胸口上的匕*首隱隱滲出了血絲。
    我心急地上前,星研睜開眼睛看了看蘭亭的傷口:“沒事的,因為內丹離開,血氣再次運行,難免會滲血,所以龍叔給了我這個。”說著,他笑呵呵拿出龍叔曾經給蘭亭止血的小藥瓶,將那紅色的粉末灑入蘭亭的傷口,再次給蘭亭止血。
    然後,他輕輕抱起蘭亭,我隨手拿起毯子緊跟在他身後。到甲板時,爹和荀子翎已經將小舟升上來扶穩,星研將蘭亭的身*體輕輕放入,我給蘭亭蓋上毯子。
    大家正在忙碌,飛殤和蘭陵玉珊珊前來。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飛殤疑惑地看著我們,她的蘭陵暖玉亦是面露不解:“怎麼不把船開過去?”
    星研和我,還有龍叔和荀子翎四人目光交錯,他們繼續將船放下海面,由我對飛殤說道:“是星研,這裡過去巫醫族都設有法陣,不准許非*人的種*族靠近,所以……”
    飛殤和蘭陵暖玉聽罷點了點頭。
    “而龍叔和荀子翎和巫醫族也有些過節,所以他們也留在這裡。”我簡短的解釋,讓飛殤與蘭陵暖玉不再疑惑。
    我看向他們二人,自從他們相戀後,飛殤多了女人味,蘭陵暖玉也不總是陰沉暴戾,愛情是軟化他們二人最強的藥劑。
    “飛殤,蘭陵暖玉,如果你們與我一同上島,星研對蘭陵玉的控*制將會失效,你們……”他們在我的話中變得有些驚訝,可是很快,蘭陵暖玉大方地說道:“讓飛殤去吧,她一直想看看巫醫。就讓蘭陵玉陪她去,這樣,我也好放心。”
    “玉玉……”飛殤感激地抱住蘭陵暖玉的手臂,嬌滴滴的呼喚讓我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哎,愛情,真強大。能讓一個強*勢的女人變得小鳥依人,也能讓一個強*勢的男人變得大度體貼。
    既然沒有了這些顧慮,我,還有飛殤以及暫時還是蘭陵暖玉的傢伙,一起下船,上了小舟。揚起小舟上的帆布,準備啟航。
    “丁玲——”,荀子翎在船頭高高揚起法杖:“讓我送你們一程。”
    “我也來。”星研也高高站在船頭,他們二人都揮舞手臂,畫出好看的狐度,刹那間,風起浪走,小船飛速前進,猶如快艇,朝巫醫島而去。
    當我們正駛向巫醫島時,坐在我身旁的蘭陵玉突然驚醒,臉上出現了驚惶,失措,還有很多憂慮和不甘,他是否已經知道被我們控*制的事實。這種被人控*制的恐懼感讓他的臉色顯得越來越蒼白。
    “玉兒,你醒了?”飛殤尚不知他的玉兒的真*實面目,還依然寵溺地看他,“是不是有些驚訝?我們就快到巫醫島了。”
    蘭陵玉抬眸看向遠方,紅*唇半張,露*出了裡面整齊的貝齒。他匆匆垂眸,隱藏因為徹底失去控*制權所帶來的心慌,呐呐地說:“好快呐,一轉眼都到巫醫島了……”
    “是很快啊,你自然覺得快呐,呵呵。”飛殤感歎地靠上蘭陵玉的肩膀,因為這是她所愛著的蘭陵暖玉的身*體。
    蘭陵玉的目光落在了蘭亭的身*體上,雙眉微收,陷入深思。我收回停留在他臉上的目光,深深注視前方的巫醫島。淵卿,你可還記得你與我簽的契約,他日若有幫忙之處,你定當再所不辭。所以,今天,我來找你了。
    小舟在星研和荀子翎共同的幫助下,推進了數千米,當看到有人在岸邊走動時,小船緩緩停下,我和飛殤拿起船槳,開始劃行。
    船緩緩靠近海岸,立刻,從岸上跑來幾個如同勇*士的男人,他們身穿白色無袖的衣衫,腰間一根簡易的腰帶,下*身是只到膝蓋的中褲,下面一雙用繃帶綁起的布鞋,這樣的裝束似乎便於他們下水。長髮在後背用布條紮成一束,額上系有一根草編的抹額。乾淨清爽的裝扮,使他們顯得清逸出塵。
    他們跑到我們身前,海水剛好沒過他們的小*腿,他們戒備地看我們,手中沒有任何兵器,卻讓人隱隱感覺到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威脅。
    “你們是誰?”
    未等我們說話,他們看到了船中重傷的蘭亭。他們當中有一人站出,走到船邊未經我的同意就掀開我蓋在蘭亭身上的毯子,更加仔細地查看他的傷勢。
    查看片刻之後,他對其他人搖搖頭,其他人立刻走到船邊,竟是將我們拉上了岸。自始至終,我們都沒說上一句話,宛如他們根本不用我們說什麼,便能知道一切。一種被漠視和鄙視的感覺立刻生起,難怪都說巫醫族自視是神的後裔,傲慢清高。
    因為一開始就對他們有所瞭解,所以也就無謂他們的怠慢。倒是飛殤面露不悅,翻了個白眼,切了一聲,低語:“切,早知道不來了。”
    蘭陵玉依然沉默,他始終目不轉睛地盯視蘭亭的傷口。我很奇怪這些年輕的巫醫族沒有認出蘭亭胸口上的屠龍。因為屠龍出自巫醫族,難道,是因為他們過於年輕,從未見過屠龍?
    那幾個巫醫族將我們的船拖上岸,沿岸每隔百米都有一尊古怪的石像,面朝大海,宛如控*制著一種神秘的力量。
第四卷 第四十一章 故友相聚
    這時,之前來查看傷勢的青年對其中一人說道:“通知長老,有人重傷於心口,用的是狼族凝血散止血。人類。”
    聽完他的話,我和飛殤還有蘭陵玉都微微吃驚,僅僅是那樣一觀,就將蘭亭的傷勢,還有用於止血的藥劑瞭解地一清二楚。尤其是只是看了那麼一兩眼,怎麼就知道給蘭亭止血的是狼族止血散?
    狼族……爹爹雖然從未提及他屬於哪個種*族,但是,他說過他們一族是因狼魔的詛咒。巫醫族究竟怎樣看出那藥劑的來歷?
    此時忽覺巫醫族並非浪得虛名,只是這守護沿岸的勇*士,便有如此本事,更何況是他們的長老。
    “喂,你們就是這樣對待你們少尊的朋友嗎?”飛殤終於忍不住,冷嘲熱諷地說,我們三人站在船邊,宛如已經完全被無視,只有蘭亭才是他們關注的對象。巫醫冷血,他們只會治他們認為有價值的病人。
    他們有些吃驚地從對話中轉身,看向我們。飛殤冷哼一聲指向我:“告訴你們少尊淵卿,就說素素來了。我敢保證,他會跑著來。”
    我看向飛殤,她拽拽的神情讓我大愛。可是,她說淵卿會跑著來也太誇張,淵卿那孱弱的身*體,走兩步都氣喘,莫說跑了。此刻,我的心情很複雜,即有對蘭亭傷勢的擔憂,又有見到故友淵卿的高興。
    那幾個巫醫族年輕人聽完,再次目光交錯,隨後,他們一人朝島的深處揮手,那裡高樹參天,不見建築。可是不一會,卻有四人抬一個擔架從樹林中而出,朝我們前來,呵,有趣,有哪個島嶼隨時隨地準備著擔架,如同醫院?只怕也只有這巫醫族。
    那檢*查蘭亭傷勢的人走到我們身前,盯視我們,似在確定什麼。忽然間,他目露驚訝,對我們立刻恭敬一禮:“原來真是少尊的朋友,之前有所怠慢,請原諒。”
    飛殤驚訝地看向我:“他是怎麼確定的?”
    我茫然搖頭,這時,他身後的人已經輕輕抬起蘭亭的身*體,將他放置在擔架之上。
    “通過他們的精神。”身旁忽的傳來一直被我們忽視的蘭陵玉的聲音,我和飛殤看向他,他低垂臉龐,從上岸以來,他一直都沉默不語,安靜地讓所有人都忽略了他的存在。然而,他再一次一語中的。
    “在下博古。”那人對我們自我介紹,“你們的朋友傷勢過重,不能耽擱,所以,請允許我們先將他抬去醫房。”
    我立刻點頭:“好,請務必小心。”
    “請尊客放心。”他揚起手,蘭亭被他們輕輕抬起,走向沙灘邊的樹林深處。我心憂地想跟上前,他伸手輕攔,“請尊客諒解,醫房外人不得入內,請隨我去見少尊。”
    心中依然忐忑,但此處是他人島嶼,不可隨意。飛殤拉拉我的衣袖,輕聲安慰:“放心,荀子翎說了,蘭亭死不了。”
    雖然荀子翎很讓我胃疼,可是,他確實道行非淺,連亙陽都對他充分的肯定。奇怪,最近亙陽怎麼不出聲了?難道是因為我們陪他一起禁欲,他心滿意足地睡大覺去了?
    當我們準備隨那年輕的巫醫族前行時,東面沙灘的盡頭,趔趔趄趄跑來一身穿綠衣的男子,他跑得很慢,很吃力,身旁還有幾人跟隨。
    漸漸的,我看清了他的容貌,是淵卿,他真的跑來了。可是,沒有人通知他我們前來,他怎知道?難道,也是精神?
    “還不去。”飛殤推了我一把,她笑道,“我看他快跑不動了。”
    我回過神,眼前的博古已經充滿了驚訝,似是他也沒想到他的少尊會真的跑來迎接。我立刻朝淵卿跑去,淵卿跑跑停停,當我們相聚一米時,他彎腰喘氣,欣喜地看向我。我看著他因為跑步終於*紅*潤的臉,心口溢出了見到故友的激動。我跑上前,將我們之間最後的距離拉近,然後,狠狠抱住他,他在風中怔住了身*體,連呼吸,都不復存在。
    “淵卿,好久不見。”我抱住他說,聞著他身上那許久沒聞到的蘭香。
    他僵僵地立著,我放開他,看到了他身邊的人,是阿草他們。他們都僵硬在那裡。我笑著和僵硬的他們一一擁*抱,:“兄弟們,好久不見。”
    他們被我抱完,越發僵硬。
    我走回淵卿的身前,他一身翠綠的袍衫讓他看上去神采奕奕,又因為跑步,而讓他蒼白的臉變得紅彤彤。可是,他依然纖瘦單薄。披散的長髮讓他的臉越發瘦削,倒是他抹額上的瑪瑙珠,讓他多了分血色。
    “這……就是你少尊的打扮?”我雙手背到身後,上下打量他的裝束,雖是簡易,卻有種說不出的貴氣。
    他在我的話語中回過神,垂臉帶出一聲笑,隨即,便是一陣咳嗽:“咳咳咳咳……”
    我心憐地撫上他的後背:“既然身*體不好,就不要跑來。”
    “呵,不礙事,既是素素前來,自該相迎。”他輕描淡寫地說,讓我心裡很是感動。他說罷面露一絲憂傷,“剛才……我已經看到蘭亭了,他……”他忽然頓住了口,變得有些遲疑,然後問,“他……怎會被屠龍所傷?”
    果然是作為少尊的淵卿,知道屠龍。
    “屠龍?”阿草他們聽到屠龍兩個字都驚呼起來,“原來剛才那把匕*首就是丟失的屠龍?”他們驚訝的神態顯示出他們從未見過屠龍匕*首。
    淵卿的目光掃過眾人,他們立刻紛紛住嘴,收住自己驚訝的神態,淵卿看向我的身後:“是他們。”
    “恩,他們隨我一起前來,你……不會介意吧。”我知道巫醫族並不歡迎蘭陵暖玉的人。
    淵卿搖搖頭,露*出淡淡的微笑,可以放輕了聲音:“放心,這裡沒人知道他們的身份。”
    哦~~~對啊,蘭陵暖玉做壞事的時候,並沒帶上花飛殤和蘭陵玉,也只有淵卿到了千歲府後,才認識了他們。
    淵卿臉上的微笑忽然透出了一絲狡猾:“讓我去提醒他們。”說罷,他對我伸出手,“走吧,妹妹。”
    溫暖流遍全身,能有淵卿這樣的大哥,此生有幸。我自然地挽上他纖細的胳膊,也是正色道:“走,大哥。”
    幾束偷偷的,曖昧的目光從阿草他們那裡而來,我和淵卿一起瞪向他們,他們也笑了起來,還羞紅了臉。
第四卷 第四十二章 巫醫族的禁地
    飛殤和蘭陵玉也緩緩而來。其實讓淵卿印象最深的,應該是蘭陵暖玉,他們可是在我的床上鬧翻天,害我不得不用非人手段來讓他們冷靜,這若說出去,估計怎麼解釋也解釋不清了。
    我小聲囑咐飛殤和蘭陵玉莫要暴露是千歲府之人的身份,他們記在心中。然後,淵卿帶著我,阿草他們簇擁著飛殤和蘭陵玉走入沙灘邊的樹林。博古已經在那裡等候,宛如那裡藏有一道神秘的門。
    而當我們走入樹林後,發現那裡果然有一道密門,而且,這道門是一個巨大的神奇的樹洞
    只見面前的大樹巨大無比,如同神界的萬年神樹,它高聳入雲,字站在大地之上,形成了一扇巨型的人形大門,而它的身邊,是同樣的參天古木所形成的天然高牆。
    淵卿帶著我們穿門而過,這讓我的感覺莫名的怪異,像是從一個巨人的胯下走過。可是,當我們穿過樹洞之後,那樣的感覺完全被眼前的驚訝所替代。
    只見眼前根本不是平地,而是一座神奇的地下樹城,到處是盤庚交錯的樹木,他們粗大無比,形成一座座高樓,從地下而起,直入雲天。樹與樹之間搭起繩梯棧橋,盤旋而下,直至下方看不見的神秘深淵。
    巨大的樹木枝丫上造有精緻的樹屋,無疑族人來來往往,看似熱鬧,卻十分幽靜。他們都是自顧自地行走,見面也只是頷首一禮,不像我們還要寒暄,或是大聲攀談。他們都靜靜地做著自己的事情,整座島嶼,除了鳥聲啾啾,不聞半點人聲。
    淵卿帶著我走上連接腳下地面的繩橋,走過去,便到了一處位於樹間的平臺,神奇的地方,如入妖精的家園。飛殤和蘭陵玉也露出驚訝的目光,往深處遙望。
    當我們往下走了百米之後,樹屋越發精緻,門前還掛有特殊的旗幟,像是表明某種身份。再走了一會,淵卿將我引入一條分路,分路的盡頭有三間精美的樹屋,路口有兩位巫醫女性。
    她們見我們前來,優雅地行禮:“見過少尊,見過尊客。”
    淵卿指向我們面前三座樹屋:“今晚你們就在此處歇息,蘭亭已經送入生命之繭,性命無憂,不必擔心。”
    生命之繭?那是……什麼地方?
    他又指向我們的下方:“下面是巫醫族聖使還有長老們居住的地方,以及禁地,你們最好不要亂走,因為那裡有神獸守護,恐怕誤傷你們。”
    我們順著他指的方嚮往下望去,之間下面深不見底,又有樹葉枝丫遮蓋,視線無法穿透,只覺隱隱有綠色的,宛如生命之光從深處而來。
    “素素,要不要到處走走?”淵卿微笑著向我發出邀請。我想說不方便,飛殤卻說道:“你隨淵卿去吧,我和玉兒想先休息一下。”
    我回頭看她,她對我眨眨眼,像是傳遞某種信號。我心中無語,飛殤啊飛殤,我雖有二夫,可是,淵卿與我真的不是你所想的那種關係,更別說現在蘭亭還重傷在身。雖然星研,荀子翎,爹,還有此刻的淵卿都說他沒事,但是我的心依然時刻牽掛於他。
    “少尊,我們先退下了。”阿草他們也自動退避,淵卿溫和地點點頭,帶他們走遠後,他轉回臉認真道,“我帶你去看你想看的人。”他刻意小聲地說,我立時明白他揮退眾人的用意,他要帶我下去,進入他們巫醫族的禁地。
    “還不快去?”飛殤又推了我一把,拉起蘭陵玉,“玉兒,姑姑累了,給姑姑垂垂肩。”
    蘭陵玉默不作聲地隨她而去,深沉的背影讓我心中生出一股憂慮。他畢竟是一個危險的人,現在,我已經破壞了他的計畫,他心中的焦急,可想而知。
    淵卿見他們走入樹屋,吩咐那兩名侍女好好招待飛殤和蘭陵玉,然後拉起我往下而去。他走了一會,見前後無人,停下忽然說道:“我感覺蘭陵玉的情緒很波動,他和我之前見過的蘭陵玉有些不同。”
    見他有所察覺,我也不再隱瞞:“這也是我擔心的。這些日子,我發現了蘭陵玉的一個秘密。”
    “什麼?”
    “他懦弱的性格其實是偽裝,他想叛亂,謀朝篡位。”
    淵卿秀美的眼睛微微睜了睜,眸中只是微微劃過一絲驚訝後,歸於平靜。他是巫醫,是自認為淩駕於所有人間物種之上的巫醫。外面的世界如何地改朝換代,如何地繁榮昌盛,都與他們無關。若非蘭陵暖玉的復仇,這位年輕的少尊甚至不會踏出巫醫島,涉足塵世。
    “淵卿,你放心,我的人我會管好。”我握住了他微涼的手,“絕對不會給你們巫醫族惹來任何的麻煩。”
    他在我的話語中抬眸,定定地看我。身周陽光透過樹枝灑落,化作一束又一束鵝黃的光束,很美,美如童話,不想離開。
    他相信地對我點點頭,我也有些歉意,將蘭陵玉這個未知的危險帶上巫醫島,是我錯誤。
    “走吧。”他拉起了我的手,“雪妹也想漸漸你。”說罷,他拉起我走在灑滿暖黃光束的繩橋之上,古老的繩橋在我們的行走下輕輕搖擺,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綠色的藤蔓纏繞在這些繩橋上,開滿了各色清麗的花朵,花香陣陣,引來了彩蝶翠鳥,讓人沉醉其中,如夢似幻。
    從出生以來,第一個給我童話感覺的就是美人魚星研。而今,這裡神奇的樹城讓我如同走入一個美麗的童話之中,這裡居住著美麗的精靈,和大自然的仙子。還有,樹精花妖們的王子——淵卿。
    淵卿帶我小心翼翼地走著,若感覺前方有人,他都會提前帶我隱蔽,而每每這樣的時刻,我都沒有看到有人前來。直到等候多時,才會看到有人經過面前,往高處而去。淵卿蹲在我的身旁,長髮會蓋在我的身上,只有他鬢邊的兩束白髮,在靜靜的風中,微微輕揚。
第四卷 第四十三章 生命之繭
    巨大的樹城盤亙交錯,繩橋錯綜複雜,如果沒有淵卿的帶路,我想,我必定迷路,這是一座神秘而古老的古城,是一座充滿了神秘力量的大自然建築。置身其中,聽到的是大自然的呼吸,聞到的大自然的氣味。它讓你變得安靜,獲得安寧。
    淵卿帶我一直往下,但並非就在我們的正下方,這是一個極大的由樹木組成的城堡,還有許多旁路分支。此時已經離淵卿給我們安排的樹屋不知相去多遠,只感覺像是到了島嶼的另一端。
    “到了。”他到了一處平臺停下,我茫然四顧,不見樹屋,不見巫醫,只有滿眼的樹木。那樹木像是柳樹,卻又不是。他們和柳樹一樣有許多枝條,可是枝條上卻開著白色的,如同米蘭一樣的白色黃芯的花朵,如同一位位出塵脫俗的仙女,在風中飄揚著長
    淵卿指指我們的下方,我扶住平臺邊藤編的圍欄,望了下去,一片瑩綠撐滿了我整個視野。平臺的下方是一個巨大的,躺在樹窩中的繭。它通體散發淡淡的螢光,宛如一顆巨大的卵形夜明珠。但是,她太巨大了,如同一間房屋。
    “生命之繭,是我們巫醫島的心臟。”淵卿溫柔地,注視著她,整個人因為她而變得平和。
    我再次看向她,她由無數細如蛛絲的綠絲包裹而成,和蠶繭相同,但是,她卻是活的。她在溫和的風中輕輕收縮,鼓脹,再收縮,再鼓脹,如同她在平穩的呼吸。每當微風拂過她的表面,那些綠色的細絲會輕輕飄揚起來,嫋嫋繞繞,揚過我們的面前。我伸出手想去觸摸,卻被淵卿輕輕握住。
    我看向他:“她……是不是不能碰?”
    淵卿溫和地點了點頭,將我的手放回欄杆,轉眸看向那些飄揚在我們面前的細絲,她們在陽光下閃現出最暖人的生命之光。
    他緩緩揚起手,手指在空氣中與她的髮絲相觸,看來,是我這樣的外人不能碰。忽的,他笑了。發出輕輕的呵聲,還有些靦腆地垂下臉,似是她對他說了一句親密的話語。
    他轉過臉,我一直看著他,他微微怔住了身體,也開始定定地注視我。我因為好奇和迷惑而注視他,他又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不放?
    “你們……說話了?”我的疑問讓他從對我的凝視中回神,他點了點頭:“蘭亭就在裡面,你看。”他揚手再次指向下方,我順著他的手臂移落目光。卻見生命之繭緩緩打開,綠絲根根抽離,飄揚于空中,如同一朵綠色的花苞緩緩開放。
    最後,我在她打開的花心中,看到了被綠絲包裹的蘭亭。他安靜地睡著,身上的衣衫不知何時已經除去,身上纏繞著熒綠色的絲,只露出他安詳的睡顏。
    “明日長老們就會給蘭亭醫治,取出屠龍。”認真的話語從他口中而出,讓人徹底安心,“現在他由生命之繭守護,不會再有生命危險。”
    我安心地點點頭,目光因為生命之繭中的蘭亭而柔和。蘭亭,沒事了,你安心睡吧。那朵熒綠的大花緩緩合攏,再次成為一顆安靜的春繭。真神奇,這世間還會有這樣神奇的東西。
    那是花神留下的花種。”忽的,亙陽的聲音出現了,我驚呼:“你這幾天去哪兒了?”
    “什麼?”身旁的淵卿發出疑惑的聲音,我怔了怔,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不是對你說的……”
    淵卿再次注視我,他似是明白什麼,淡淡地笑了:“是……咳咳……原來是他……咳咳……”
    看著他咳嗽,心裡有些難受。既然他們巫醫有如此神奇的生命之繭,有如此高超的醫術,卻為何獨獨不能醫治淵卿的病?
    “你來這裡,也是因為他無法醫治蘭亭的傷吧……咳咳……”淵卿的語氣中帶出了一絲失落,眼瞼緩緩垂落,“呵……我應該感謝他,若他萬能,你也不會來找我了……”
    “淵卿……”他的話讓我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總有著一絲淡淡的傷感,我握住了他的手臂,“你是我的好友,如果蘭亭不受傷,那麼現在,是我和他一起來找你……”他在我的話中慢慢抬眸,眸中是深深的情意,“因為蘭亭也想來看看你,他很想念你……”
    “他……會想我?”
    “是啊,想你。”我淡淡而笑,“因為……他一直想對你說一句:對不起。”對不起誤會了你的奶奶,對不起傷害了你的家人,對不起,很多的對不起。
    他的目光在我的臉上久久沒有離開,帶著疑惑,也帶著很多的情愫。我與他再次對視,替蘭亭對他說著:對不起。
    “我可以治他的病。”忽的,亙陽的話再次而來,打斷了我與淵卿的對視,讓我不由得越發握緊了淵卿的手臂:“你說什麼?”
    “他的病生命之繭治不了,但我可以,但是,要拿龍珠交換。”我心中充滿了欣喜,立刻看向淵卿,他正疑惑地看我:“他是不是又對你說了什麼?”
    我點點頭,激動地握緊他的手臂:“亙陽說,他能治你的病”
    登時,淵卿怔住了身體,臉上因為驚訝而陷入呆滯。溫和的風拂過他的臉龐,揚起了他絲絲縷縷的髮絲,與生命之繭的細絲一起飄揚。
    “但是……”我變得遲疑,如果涉及龍珠,淵卿是否還會答應?奇怪,亙陽為何不讓我偷取龍珠?憑藉他此刻的實力,我覺得應該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簡單,何須要用這樣的條件來與淵卿交換?難道……他拿不到?
    “但是什麼?”淵卿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他已經回神。我看向他,久久無法開口。任何一個守護龍珠的家族都對龍珠極為看重,星研甚至因此而與我產生誤會。只有敗家的祁麟輝和想獲得超脫的爹爹,才會願意拿出龍珠。
    “難道……”淵卿秀美的雙眸陡然圓睜,瞳仁中開始掀起狂亂的巨風,他的身體微微一個趔趄,我立刻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他的唇色再次發白,垂臉頹然地看落下方,“終究還是瞞不過他嗎……”
    淵卿知道了?可是……他會那麼地失措?甚至,還有一絲害怕。他在怕什麼?難道拿走龍珠會對他們巫醫島產生巨大的影響?。
第四卷 第四十四章 綠龍珠
    他握住我的手,沒有抬起臉龐,發胤絲垂落,遮蓋他再次變得蒼白的臉龐:“素素,咳咳······對不起······我並非有心瞞你······咳咳咳咳······”他忽然間猛烈咳嗽起來,我忙扶拍他的後背:“沒關係,我知道你很為難,其實,我也很為難······”
    “素素······我······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他越咳越厲害,緊胤握我的手轉過臉看向我,目光卻是他這個年紀不該有的認命和憂急,“我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這是命運,命運無法改變······咳咳咳咳······”
    我立刻扶住他因為咳嗽而顫胤動的身胤體:“別說了,我不提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我會找到兩全的方法。”
    他著急地還想說話,卻最終還是被咳嗽替代。他認命地作罷,帶著我慢慢地原路返回。
    待到我們到了樹屋,他已經變得虛胤脫無力,侍女們喚來了人,講他匆匆扶走。看著他們匆忙的背影,我心裡很擔心。以我對淵卿的瞭解,他必定不會答應亙陽的條件。可是,他卻已經隱隱感覺到,命運講無法阻止,龍珠終究會物歸原主。
    發現飛殤他們不在,侍女們說他們隨阿草去遊覽巫醫島了。推開木屋的後窗,看到的卻是一片繁花似錦的小花園。它依舊是搭建在高大的樹枝上,這神奇的空中花園,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心思一動,我爬出了窗,小心地走在獨木橋一般的樹枝上,止步於花園前,我怎忍心用自己的身胤體去壓胤迫他們,儘管我是那麼想躺在繁花之中,感受那超然脫俗的悠然感覺。
    移目看向四周,竟是看到了一張藤蔓纏起的吊床,我躺了上去,雙手放到腦後。身下是美麗的繁花,上方是交織的樹枝,恰意地讓人昏昏欲睡。
    一不小心,打了個瞌睡,努力睜眼時,看到的卻是躺在草坪上化作龍形的亙陽,看來,我真的睡著了。
    “你來了。”他抬了抬龍頭,懶懶地看了我一眼,再次將龍頭放在地上,慵懶的姿態讓我也不由得想躺下。
    我走到他身邊,忍不住手癢地抬手去摸胤他的龍臉。他“呼!”一聲從鼻孔裡吹氣:“不要把我當作你的寵物。”
    “呵······”我笑了,曾經自大的龍神亙陽,在我這裡總是自貶身價,從他上次生氣地說自己是畜牲,我就知道其實我們的關係,已經回不到初見之時了。彼此說沒有關係,也只不過是自胤欺胤欺胤人。
    “你最近怎麼都不說話?”我收回手站在他的鼻孔前,他懶懶抬了抬眼皮,龍嘴咧出了一個壞笑的幅度:“想我了?”
    “只是不習慣。”我老實地說。他笑了起來,這次是發自內心的笑,龍身扭胤動了一下,將肚皮朝了天,龍頭也隨之扭轉,龍眼在下的倒看我:“上次從你身上離開,而後又發動黃龍珠治你的傷,讓我消耗不少真力,你以為伏戮的傷是隨便傷藥可以醫治的?他這是在故意消耗我的元精,所以這幾日我在修身養息。”
    “啊?你真在睡覺?”我就說,平日整天在我耳邊唧唧歪歪,動不動就要把我拖到這裡“折磨”的亙陽,怎麼忽然如此安分。
    他眨眨眼:“恩。”
    “天哪。”我扶額,他轉回身帶著一絲認真和關切看我:“怎麼了?難道在我閉關時發生了什麼事?”
    我放下手叉腰:“你知不知道,星研已經知道你為何阻止我們······那個了。”
    亙陽的眸中立時劃過一抹閃爍,難得地露胤出心虛之色。他緩緩直起身胤體,大大的龍身在我面前爬升,然後,漸漸化作人形,透胤明的紗衣輕輕飛揚。
    “他······知道了?”他側對我問。我叉腰走到他的正前方:“當然,他也是男人,他自然知道。”
    “他······怎麼可能知道我的心思?”他又轉身側對我。我再次繞到他正前方:“他因此而跟我禁欲,就是為了不再讓你亙陽大人身胤體出現任何不適~~”
    他的神情瞬間怔住,腳步輕挪,從我身旁緩緩而過:“他······是這麼認為的?”
    “難道不是?”我反問。
    他背對我點點頭:“不錯,就是因此。”
    “好啦,你現在滿意啦。在大神您沒離開我身胤體之前,我都不會再跟男人親胤熱了,以免你欲胤火焚胤身,有傷身胤體~~~”我雙手環熊,鬱悶地看他的背影。
    “哈哈哈哈······”他登時笑了起來,轉身正對我時,精神煥發,金光滿面,他這副精神的神情,讓我更加鬱悶,他走到我身前,抬手刮過我的鼻子,“這才聽話,恩,很好,禁欲有益身心,對你也有好處。”
    有你妹?!我白他,真有他也不會整天嚷嚷想要女人了。
    “哈哈哈哈——”他又笑了起來,雙臂撐開,帶起了手上的鎖鏈,他忽的拉起我,“走,我帶你飛一會。”
    “不要!”我甩開他的手,轉身背對他,“你嚴重影響了我正常的夫胤妻生活,你······”忽的,一雙手臂環過我的腰,溫胤熱而硬實的胸膛貼上了我的後背,他忽然而來的擁胤抱,讓我止住了話語。
    他靜靜地環抱我,沉沉的臉放落我的肩膀,溫胤熱的氣息吹過我的耳邊,將沙啞的話語吹入:“有需要······可以找我······嘶——”他長長的開叉的舌胤頭突然伸到我面前,我當即從他懷裡跳開,那樣的玩意,我還是無法適應。
    “哈哈哈哈——”他立刻又仰天大笑起來,每次都這樣,捉弄了我,開心了他。真氣人。我氣鬱地看他,他一直笑,而且笑了很久。
    “我問你,你這次為何要跟淵卿開那樣的條件?你不是為難他嗎?”我的話打斷了他的笑容,他放落下巴,笑呵呵地低落目光:“怎麼,心疼他?既然心疼他就該治好他的病。”
    “可是你用龍珠作為條件,他不會答應的。而且,為什麼要跟他交換,你自己拿不到龍珠嗎?”這才是我想問的,我們明明可以悄悄拿走龍珠,何須讓淵卿為難,若他真這麼做了,豈不是為我們背叛了他整個家族?
    當我說完後,亙陽的臉色變得深沉,他忽然正經的神情讓我更加篤定了自己猜測:亙陽自己,拿不到龍珠。
    “巫醫島守護的是我的綠龍珠······”亙陽的目光拉向遠方,陷入遙遠的回憶,“之所以他們視綠龍珠為生命,是因為它給花神留下的種子,也就是那顆生命之繭提供了能量······”
    “什麼······”原來巫醫島上,是可以讓人擁有千里眼的綠龍珠?而且,還成了整座巫醫島的能量源泉?
第四卷 第四十五章 兩難的選擇
    “花神種子本為神物……”亙陽繼續說著,“既是神物,凡間的泥土無法讓她存活,所以,只有龍珠才能讓她成為巫醫島的心臟,成為一切神力,以及他們精神能量的來源……”
    “你是說……一旦我們拿走龍珠,那巫醫島……”
    他收回目光鄭重地注視我,沉沉說道:“將不復存在……”
    登時,我倒吸一口冷氣,陷入極大的震驚和心亂。七顆龍珠,給了七個家族神奇的力量。可是,那些家族卻最終因為龍珠而滅亡,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
    如今,輪到巫醫族了嗎?
    巫醫族雖然自恃高貴,但是他們依然濟世救人,研習醫術。他們與世無爭,也從未為了龍珠而自相殘殺。從淵卿和阿草他們的關係,可以看出巫醫族是一個團結友愛的民族,他們無罪無惡,為何這樣的災難要降臨在巫醫族的身上?
    (以下為思緒掩埋手打)
    “你心軟了?”亙陽忽然問。我不解地看他:“難道你看不心軟?你忍心毀滅這個種族?”
    一抹無奈劃過他的臉龐,金色的瞳仁再次蒙上了如同冰霜的冷漠:“如果我不狠心,那毀滅的就是我!”
    我怔住了身體,陌生地看他,神就是神,它們高高在上,它們冷漠無情。
    “你……為何這樣看我?”他看向我的眼睛,我輕笑:“我居然還奢望你會犧牲。”
    立時,他怔住了身體,視線定定地落在我臉上。我失望地撇開目光,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救了巫醫族,他將徹底失去自由,永遠困在那個空間。可是,我還是希望他能有一點點憐憫心,有一點點犧牲的準備。然而,他沒有,他那麼直接地做出了決定,用整個巫醫族,來換取他的自由。
    (以下由丫丫buse手打)
    “你希望我永遠被困在這兒?!”大聲的質問響徹這片天地,我沒有看他,因為我只是個凡人,沒有通天的本事可以即讓亙陽獲得龍珠,又讓巫醫族逃過劫難。亙陽是我朋友,淵卿亦是我朋友,無論幫誰,最終都會傷了另一個。更何況……我根本阻止不了亙陽。
    他久久沒有說話,四周陷入讓人窒息的安靜。我不想看他,但是,可以深深滴感覺到從他那裡而來的,憤怒的目光。在他心裡,我應該是毫無二心地忠於他。
    “知道巫醫族為何不能治癒淵卿嗎?”他放低了聲音,隱忍著怒氣。我搖搖頭。他沉而弛緩地繼續說道,“因為淵卿心肺不齊。”
    心肺不齊?我驚得抬眸看他,他的金瞳異常認真,難道亙陽的意思是淵卿先天缺了什麼?
    亙陽頓了頓,才說道:“生命之繭的力量只能修復傷口,卻無法再生。而我的黃龍珠卻有再生的神力,所以,如果借由生命之繭形成的通道,我的力量可以從你身上傳遞到淵卿的身上,從而使他心肺缺失的部分再生。否則,僅靠他們巫醫族精神之力,他活不過二十五,最後,只怕會跟他的未婚妻一般,靈魂移入這裡的植物中。”
    我怔怔地看他,他既然都不顧巫醫族死活了,還說這些話何意?
    他緩緩走到我的身前,低落目光凝視我的臉龐:“我知道……這讓你跟你很為難……”
    我撇開目光,不想聽。心裡也很亂,明明身體有尊神,卻讓我忽然覺得無助。我該怎麼幫助巫醫族度過這次劫難?
    “素素……”
    我微微一怔,他第一次喚我的名字,從未有過的放軟的語氣。
    “巫醫族不會死,只是失去了他們的精神的能力,變成常人而已……”他進一步的解釋讓我再次抬眸看他,原來他說的巫醫族將不復存在是這個意思。巫醫族不存在了,而一個全新的,會醫術的凡人家族產生了。
    (以下由代號、咚吆手打)
    他放柔了表情,金瞳裡是想努力讓我的急切(個人認為應該少字了):“如果我在拿到龍珠前,救治淵卿,是不是會讓你心裡好受些?”
    我垂眸沉默不語。我不知道這用淵卿所有族人精神之力換來康復是否能被他接受?而精神之力對他們亦意味著什麼?會不會是被他們看作比生命更重要的力量?
    “我提出那樣的條件,也是想讓淵卿自己權衡,更是對巫醫族大愛的考驗。因為我不想發動戰爭。”亙陽越說越認真,他從未對我有過這麼詳細的解釋,以前只要他想做,便做了,怎會與我支會?
    我捂住了耳朵,他的解釋讓我心軟,讓我動搖,讓我將天平更加傾向於他。我開始無法權衡巫醫族全族的精神之力與亙陽的自由,哪一個更加重要。
    “素素……”
    (以下由小路子本人我醬油手打)
    “別說了!”我閉上眼睛,“我要離開這裡靜一會!”
    耳邊不再有任何聲音,鼻息中也漸漸出現淡淡的花香。我緩緩睜開眼睛,眸中映入了一張與淵卿幾乎一模一樣,雌雄莫辨的臉,但是,她的更加秀美精緻,是個女人。她難道是……沐雪?
    “你好。”她一身白衣站在我的秋千前,清麗脫俗,長髮不做任何修飾,也沒有半點首飾,只在右邊從上而下編出一串小辮,用一條綠色的細藤纏繞發間,當中還有點點白色的小花。
    她美得像花中的仙子,讓滿身俗氣的我自慚形穢。
    “你是……沐雪?”
    她淡淡一笑,注視我:“哥哥常提起你。”她在說完這句話後,陷入寧靜,只是一眨不眨地看著我。一陣帶著花香的風從樹枝間鑽過,揚起了她絲絲長髮,如果淵卿兩鬢的髮絲沒有變白,也該與她的髮絲一般鮮亮美麗。
    “謝謝你救了我哥哥。”忽的,她淡淡地說。神態與淵卿很是相似,平和而平靜。不過,淵卿現在臉上的表情多了許多。
    我想下秋千,她上前一步,雙眉收緊:“我知道你是為什麼而來。”
    我微微一怔,不知該說些什麼。
    她看了看左右,再看向我:“我和哥哥是龍鳳胎,所以,無論他離我多遠,我都有感應,我也會感知他的想法。你真的能治好我哥哥,救活馨蘭姐姐?”
    馨蘭?難道是淵卿的未婚妻?他一直說自己未婚妻,卻從未提及她的名字,原來,她叫馨蘭。淵卿手中總是繡有蘭花圖案的絲絹浮現眼前,他對她的思念由此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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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四十六章 美麗的夜晚
    沐雪略帶一絲急切的表情帶出了她對淵卿和那位馨蘭姐姐的愛。於是,我認真地點點頭。
    “太好了。”她微微而笑,這似乎已經是她最開心時浮現的笑容,如同曇花綻放一般帶著一種朦朧的羞澀。她低下頭,撚起自己一縷長髮輕捋:“哥哥回來後不一樣了,開心了許多,也開懷了許多,從馨蘭姐姐出事後,他一直沒有笑過。所以,謝謝你,謝謝你讓他再次開心起來。”她抬眸看向我,眸中閃出別樣的光輝,“我也想有一天能離開這裡,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原來,在我認為清心寡欲,對外面世界不感興趣的巫醫族,也會有這樣的想法和憧憬?她的神情讓我想起了當初的我。那時我渾身憋著一股勁,只等十七歲滿,就沖出金銀島,沖向外面的世界。
    “天快黑了,讓我帶你去吃飯。”她開心地拉起我的手,我恍然發覺,竟是不知不覺到了傍晚,周圍的光束變成了金黃色,讓我想起了亙陽的金髮。不由得,再次心事重重,不知該如何是好。
    什麼破龍神,居然都找不出兩全齊美的方法,難怪他被伏戮封印,他實在太讓我失望,太菜了。
    “樹國的晚宴可是很美的,你們是貴客,所以特地給你們準備的宴會呢……”她拉著我一邊跑一邊說,我想她說的樹國應該就是指這座讓我容易迷路的樹城。他的神秘讓我倒是對他的夜晚有了一絲憧憬。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但是樹國卻並沒因此而陷入黑暗。反倒是一盞盞綠燈在空中亮起,亮麗的顏色將這裡染成了綠色的海洋。一閃一閃的螢火蟲也從黑暗中湧出,化作了樹國間美麗的繁星,這裡真是太美了,讓人根本不想離開。還有這裡平和安寧的氣息,都是我和蘭亭所尋找的安樂島的首選,不如等蘭亭康復後就此定居?一下子,心情莫名的激動起來,可是很快,被另一個聲音澆了冷水:得了吧,這裡快要被亙陽毀了,你到時還有臉賴在這兒?
    鬱悶,真是鬱悶啊——我到底該怎麼辦?不行,為了這裡美麗的生態環境,我要再跟亙陽說說道理,找一找有沒有兩全齊美的辦法!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遠遠的,傳來飛殤的歌聲,我遙遙望去,卻見不遠處繩橋在一處高臺彙聚,那座高臺竟是四棵完整的大樹之間所搭出的露臺,此刻露臺邊,還有周圍的繩橋上,都站滿了巫醫族的族人,他們正對著露臺中央,那位又唱又跳的女子,豔麗的紅裙飛揚,正是飛殤。她如同一隻紅色的鳳凰,在這片綠色的海洋中分外扎眼。
    “她真好看。”沐雪竟是有絲羡慕的說,“你們外面的人都這麼奔放嗎?”她好奇地看我,我笑了笑:“她是特別的。”
    她聽了想了想,笑了。
    拉著我進入露臺,只見露臺上到處都是擺有美酒佳餚的矮桌,每個人都可以在這裡吃東西,分享美食。而在東面的角落裡,我看到了坐在暗處的蘭陵玉。他總是將自己蜷縮,拼命地塞入陰暗,讓所有人忽略。
    同時,我也看到了阿草他們。不過,阿草他們似乎很留意蘭陵玉,估計是淵卿有所交代了。
    看了一圈,最終沒有看到淵卿。哎,他的病……
    “吃吧,這是外面這裡最好吃的東西。”沐雪忽然將一碗綠油油的東西放到我的面前,當我看清裡面的東西時,登時寒毛豎起,全身僵硬。親愛的沐雪大小姐給我吃的,正是熒綠熒綠,肥肥嘟嘟的大青蟲!
    我勒個去的,裡的橋段終於在小娘的身上發生啦∼∼∼但是,我堅決不會吃的,哪怕是駁了沐雪大小姐的面子!
    出了讓人無法接受的蟲子,還有蔬菜瓜果以及海鮮,總算看到了正常人吃的東西。晚安很美,也很棒。巫醫族人還給外面獻上了歌舞。他們的歌舞就和他們的人一樣,平和舒緩,如同是教堂裡的唱經和漢唐優雅緩慢的舞蹈。
    而他們的酒也很淡,可是沒想到後勁卻很厲害,我吃著,看著,看著,喝著,最後我喝醉了,跑到露臺中央和飛殤一起跳華爾滋,她個子比我高,跳男步,我跳女步。我和她就在巫醫族悠揚緩慢的曲調裡一直跳,一直跳,知道好多巫醫族人也好奇地跟著外面一邊學一邊跳,寬敞的露臺上最後到處都是裙擺飛揚,到處都是飄揚的髮絲。
    “哈哈哈,真好玩,沒想到巫醫族的族人也不木訥。”飛殤和我一起趔趄地走著,蘭陵玉夾在外面中間一會忙著扶飛殤,一會忙著扶我:“噓!還有巫醫族呢。”蘭陵玉小聲提醒,帶著幾分無奈。
    “恩?好好好……”飛殤勾住了他的脖子,“我們回房慢慢聊∼∼∼”
    我笑呵呵醉醺醺地看過去,看不到飛殤看到了蘭陵玉微微泛紅的臉,忍不住摸上他的臉:“你的玉兒臉紅了呢,他還不知道其實他早就是你的……嘔!”想吐,今晚喝過了。
    “我的什麼?我的什麼——”飛殤在另一邊吼了過來,說話越來越含糊,“你!醉了∼別他妹地給老娘亂說!不然!不然老娘就告訴他龍珠的事!”
    “龍珠?什麼龍珠?我……我都搞不清,你能搞清?”我一手指過去,指在蘭陵玉的臉上,哎呀,這個男人太礙事了,推開推開!腳步怎麼站都站不穩,面前的飛殤就是晃來晃去,不給我指中,“你以為有龍珠很開心啊,我告訴你!那根本就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還有一個男人在身體裡,整天看你H,你能開心?”
    “我當然開心!”她也晃來晃去,對不准我,“殷素素,老娘忍你很久了,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由多少女人羡慕你左擁右抱呢,兩個男人還能相處的那麼和諧,居然沒打起來!太讓我失望了……”
    “我就知道,就知道!你就是一個深怕天下不亂的雞婆!”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她揚手就要打我,打就打,誰怕誰。我也打過去。恩?奇怪,怎麼打不中,人呢?
第四卷 第四十七章 酒醉誤事
    回頭找飛殤,被蘭陵玉扶進屋了。我搖搖晃晃追過去:“有種別跑!蘭陵玉!你給我回來,別抱走她!”
    我追進去,可是,卻被什麼絆倒,撲倒在了地上,全身軟胤綿綿的,怎麼起也起不來。翻個身,那就躺著吧,所有的東西都在晃,就像剛剛坐完過山車的感覺。恩?蘭陵玉的腦袋也在晃,而且還有好幾個。
    他來扶我,我推開他,他一個趔趄,我哈哈大笑。他沉下臉,大步走到我身前,扛起我騰騰騰走進屋。
    “砰!”把我扔在床胤上,我仰天看他,屋裡一片黑胤暗,看不清,不過,沒走。我順手拉住了他的手,一邊摸一邊苦口婆心地說:“玉兒啊,我跟你說啊……說啊……你胤爺爺真的很愛你啊……真的很愛你……”不知怎的,我哽咽起來,心裡是對蘭亭苦必一生的心疼,“他只是不會表達,真的……我知道,他以前對你要求高,是因為你是蘭陵家族最後的血脈,他期望你能將蘭陵家族再次壯胤大……”我越說越哽咽,淚水止不住流胤出眼眶,蘭亭做了那麼多,卻被自己的兒孫誤會,痛恨。只怕他是世界上活得最鬱悶的人了。
    “他現在才活明白,才知道當初的想法是錯誤的,他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就好……而不是,而不是和他一樣整日鉤心鬥角,算計他人,連睡覺都睡不踏實……他,他……他更不希望你的手上也沾上血胤腥,只要你……要你……”頭越來越痛,自己現在到底是醒著,還是已經睡了?
    “要什麼?”耳邊朦朦朧朧傳來蘭陵玉深沉的聲音,我頭髮沉地往後倒去,被一個人接在懷中,“到底要我什麼?!”
    “要你……做一個普通人……”我閉上了眼睛,頭好胤痛啊。耳邊不再有聲音,安靜地讓我幾欲陷入昏睡,若非頭部的鑽痛,讓我依然無法入睡。很久很久,感覺還被人抱著,是誰?這感覺很像蘭亭……
    “那龍珠呢!你怎能竊取我家龍珠!”身胤體忽然被人用胤力搖晃,我閉著眼睛疲憊地說:“龍珠……龍珠……他……他叫我毀掉龍珠……毀掉……可是……可是他沒想到……龍珠摔碎後反是……反是釋放了亙陽……亙陽……那條yin龍……”
    “他為何要你毀掉龍珠?啊!為什麼?!”
    別晃了。好想吐:“因為,因為……他,他不想再有人因為龍珠而死……龍珠留給你……只會,只會害了你……”別再問了,真的好困呐。
    “混帳!”身胤體被人重重摔在床胤上,我翻個身,就想睡去。
    “爺爺,這是為什麼!你這個混帳女人!”忽然有人掐住了我的脖子,“你毀了我的計畫,毀了我蘭陵家族的龍珠,還想控胤制我!你去死——”
    脖子被越掐越緊,可是,酒醉讓我麻木,我笑了起來:“能阻止你……真好……”
    “你!”脖子漸漸又被放鬆,我笑著,能阻止他,真的,很好。蘭亭,我做到了。
    “為什麼?!”“砰!”聽到了一聲重重的捶打聲,好像就在耳邊,“為什麼你現在才告訴我這一切,太晚了,太晚了……”
    好像有人很痛苦,很掙扎,是誰?誰在我耳邊說話?
    “爺爺……我已經無法收手,做不成普通人了……我!”忽然間,有人重重吻上了我的唇,又是誰?這帶著掙扎和痛苦的吻,好像蘭亭,他的手爬上我的脖子,唇胤舌與我繼續糾纏,他緩緩掐緊,吻卻越來越火胤熱,難道真是蘭亭?
    我環上他的脖子,蘭亭,你總是那麼痛苦,那麼糾結,那麼粗胤暴。來,讓我幫你發胤泄,發胤泄之後你會獲得心靈的釋放,不要再活得那麼累,因為我真的很心疼。
    我回應他的吻,儘管雙胤唇不知道是因為酒的麻胤醉,還是吻的激烈而早已麻木,但我用自己的本能去回應他,撫上他的後背,他的身胤體緊繃著,果然是蘭亭,每一次都是如此,他習武的身胤體總是硬胤硬的。
    脖子上的手開始放鬆,往下握住了我的飽滿,大力粗胤暴地揉胤捏,衣衫摩胤擦,在房內發出輕微的“窸窣”聲,熱切的吻從我唇上離開,吻上我的脖頸。另一隻手爬上了我另一邊的飽滿,重重揉胤捏,身胤體在酒的催化下,很快發胤熱,身胤體如同被火燃胤燒一般,想動,卻因為醉地深沉而動不了,全身依然軟胤綿無力,在他粗胤暴的愛胤撫中,更是化作了一灘春水。
    手臂從他的後背滑落,垂落床沿,隱隱感覺到腰帶被人拉扯,意識卻開始模糊。不可以,我不可以睡過去,那我怎麼跟蘭亭……蘭亭不會快樂的。
    “恩……恩……”我好想醒啊,可是怎麼也醒不了。只覺得涼氣從胸口灌入,卻依然澆不滅身上的熱度,依然昏沉想睡。
    “誰?!咳咳!”好奇怪啊,怎麼聽到了淵卿的聲音。
    “對不起……”耳邊又好像傳來蘭陵玉的聲音,“你的蘭亭……必須……”
    對不起什麼,我的蘭亭必須什麼?
    聽不清,怎麼好像靜了……
    “素素!”
    眼前倏地一亮,天怎麼又亮了?煩躁地翻身,身上熱的難受:“恩……恩……”
    “混帳!怎麼能對你這樣!”有人又要來拉我起來,我討厭地甩手:“恩~~我要睡覺~~~”
    “哎……”他歎了一聲,好像給我蓋上被子,我熱地踹開:“熱……熱……”
    忽的,一陣清涼爬上了我的臉龐,我舒服地抓胤住這片冰涼,翻身想將它抱在懷中。可是它好沉,像是長在樹上的冰塊,我拉,使勁拉,身上忽的跌落一個重物,我順利將他抱在懷中,映上我熱胤燙的肌膚,瞬間降低了身上的溫度,好舒服啊……
    身上的重物緩緩離開,我想要更多的冰涼。我順著懷裡的冰涼往上,一點一點找到了他的源頭,抱住,怎麼好像被布包著?扯了扯了。
    “素素,不可以!”耳邊傳來好像是淵卿的疾呼,我費力的睜開眼睛,朦朧的燈光中,看到了淵卿的臉,原來是他。
第四卷 第四十八章 淵卿VS亙陽
    我醉醺醺看著淵卿羞紅地臉,笑了:“難怪那麼涼,原來是你……”我抵上他的額頭,果然清清涼涼:“好舒服啊……”
    “素素……”
    “你呀……什麼都不懂……哎……讓我教教你吧……”我找到了他的唇,吻了上去,涼薄的唇是消熱的最佳物品,我賞了一個纏胤綿而溫柔的吻給他,“恩……男人嘛……該會的還是得會……不然……等你未婚妻復活了……你連親胤熱都不會……是會被……被……”睡了睡了,真的堅持不住了,“是會被……笑話的……呼……呼……”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耳邊,是淵卿漫長的,沒有停歇的咳嗽聲……所以才那麼放心地把醉醺醺的自己交給他,即便他不是君子,他這樣的身胤體,也只怕無力完成某些事情。
    頭痛地睜開眼,眼前卻是一片綠色,沒想到醉醺醺的自己還能到亙陽這裡,不過,在這裡自己倒是基本清胤醒。
    “你這個蠢笨的女人!”忽然間,亙陽一聲厲喝響徹天空,我揉胤著太陽穴往上看,亙陽從上面急速而下,落在我的面前,衣衫和金髮飛揚,臉色陰沉的難看。
    “什麼?”我白了他一眼,“好端端地幹嘛又罵我?”
    (未完待續)
    “你難道不蠢,難道不笨嗎”他瞪圓了眼睛,我生氣了,挺胸瞪他:“你說什麼呢,你這條爛蛇!”
    “恩——————”他擰拳抽眉腳,“你這個傻蛋,你把什麼事情都告訴蘭陵玉了!你的蘭亭危險了!”
    什麼?!我登時腦中嗡鳴,回憶之時,頭痛欲裂,可是,好像,似乎……哎呀!啊————
    “笨死了,笨死了,笨死了!”我不停地打自己的腦袋。他握住我的手:“別打了,再打就更笨了!”
    現在真想找個洞鑽下去,蘭亭那麼信任我,離成功就差一步,結果被自己毀了。殷素素啊殷素素,你喝什麼酒?!沒想到稍一放鬆,就出了那麼大的紕漏。喝酒亂胤性可以,絕不能誤事呐悔死了。
    “幸好那小子對你有情,否則你已經死在他手上了。”亙陽沉鬱地說著,我繼續揉放脹的太陽穴:“什麼他對我有情?”
    亙陽撇開拉長的臉,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沒什麼,只是……友情而已。不過,他一定會對付你的蘭亭,蘭亭不死,禦虎就不會與他結盟對抗祁麟輝。”
    是啊是啊。再次陷入懊悔中,我殷素素行走江湖到現在,一直謹慎小心,哪次出過錯。沒想到在巫醫島毀了一世英明。慘了慘了。蘭陵玉不知道現在會做什麼。我倒是不怕他殺蘭亭,因為蘭亭在生命之繭裡,他肯定沒辦法靠近。看來,他多半會在蘭亭治癒後,找機會下手。這麼一想,心裡少許安心。至少,我現在知道他會對付蘭亭,掌握了先機,可以隨時堤防。
    “你這個色胤女!”忽然間,亙陽又咬胤牙胤切胤齒地沒頭沒腦地迸出這麼一句話,我疑惑地看他:“你什麼意思?”
    “還有臉問?!”他忽然變得比之前更生氣,臉黑地像鍋底,“你居然去親那個病罐子是不是孱弱的男人尤為讓你們女人心疼憐愛,想去擁胤抱呢?”
    我親了淵卿?什麼時候?剛才?親了也沒關係,反正也不是親他第一次了。讓我想想,啊~~~想起來了。我大大方方一站:“我那是幫他,他作為一個男人,連怎麼親胤吻都不知道,將來他媳婦復活了,怎麼洞房?不過是教他親胤吻而已,又沒教別的。”
    “你還想教別的!”他幾乎咆哮起來,我鄙視地看他,他肯定又想到別的事情了,他金色的臉一下子變成了綠色,“你怎麼不想想我若不自胤由,如何復活他的未婚妻?!”
    立時,我像是被點穴一般全身僵硬。是啊,我怎麼忘了。復活淵卿的妻子前提是亙陽自胤由。可是亙陽自胤由就需要所有的龍珠。而現在,我還在想怎麼說服他犧牲小我,不要毀滅巫醫族。
    “哼,有女人教男人親嘴的嗎!男人親嘴還用你們女人來教?那是本能!”他還在那裡糾結我親淵卿的事,而我腦子陷入混亂,一時失去思考能力,救淵卿,那馨蘭永遠不會復活。而馨蘭復活,淵卿則會成為普通人,失去他們最引以為傲的精神之力,這這難道是天意不讓他們相聚?!
    “我看你分明就是想酒後亂胤性!你這個色胤女人,你有種跟淵卿也這麼說嗎?!”他指向我的臉,拉回我的神思,我看向他,他的眼睛瞪地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大:“你怎麼這麼糾結這件事?只不過是一個吻。什麼男人會親嘴是本能,那是你好不好?!淵卿明顯還是個處胤男,人家不知道比你純潔多少倍,君子多少倍呢!”真是的,他有必要嗎?他自己跟N個女人共戲浴池我一句鄙夷之詞都沒有,而他卻來教訓我了。
    “哼,處胤男?”亙陽冷笑一聲,唇角揚起邪邪的幅度,“那不如你親自問問他!”說罷,他揚手插胤入空氣,我一怔,難道淵卿在我身邊,轉眼間,一條手臂被拉了進來,接下去,亙陽用胤力一拽,淵卿整個人就從空氣中跌落,摔在地上。
    “咳咳咳……”聲聲咳嗽從摔落於地的淵卿口胤中而出,我裡可上前攙扶,亙陽卻冷冷俯視:“你用精神之力窺胤探,不如進來看個清楚。”
    原來以前亙陽說有人偷胤窺是指淵卿。我看向淵卿,他正在緩氣,似乎很累的樣子:“你就是亙陽?呵,我們終於見面了。”他氣喘吁吁地說。
    亙陽勾起冷冷一笑:“看來精神之力耗去你不少體力,看在你是那女人朋友的份上,吾不怪你不敬之罪。”
    又是那女人那女人的,他就一次好好地叫我一聲素素。扶起淵卿,他抬起蒼白的臉無畏地盯視亙陽:“聽著,龍珠我是不會給的!”
    “哦?”亙陽挑胤起眉,“這麼說……你是不想活了?”
    “呵。”淵卿笑了笑,“生命有限,人早晚都會死的。”
    聽到淵卿如此大無畏的話,我心感慚愧。他和亙陽彼此對視,我的存在已經不再重要,這是他們之間的談判,是他們守護龍珠的戰爭。
第四卷 第四十九章 叛徒
    整個幽閉的空間裡,只有他,與他如在一張巨大的棋局之上,兵戎交匯,形成一場無形,卻充滿硝煙的戰場。“連你未婚妻的命也不要了?”亙陽冷冷的聲音透出了他的自信狂傲,似是篤定淵卿會因為這個條件而屈服,“你忍心她一直困于那株蘭花,永不轉生?”心中一驚,沒想到馨蘭反噬的結果竟是如此嚴重,居然無法離開蘭花,就此被困住了靈魂。
    立時看向淵卿,卻見他咬了咬牙,眸中溢出了痛苦,神情卻更為堅決:“我想馨蘭也會選擇守護龍珠的”敬佩之情由心底湧起,無論是淵卿,還是馨蘭,都值得我尊敬。他們反是更稱出了亙陽的自私。他們是在守護自己整個民族的安危,即便犧牲自己的性命。可是為了龍珠,真的值得嗎?轉眼看亙陽,他已經眯起了眼睛,我知道他生氣了。殺氣開始從他身上升起,他已經忍無可忍,他再次張唇,沉沉說道:“莫忘了,龍珠是吾大人的你們占為己有,怪不得吾大人大開殺戒”這是他最後的警告,是向巫醫族的宣戰。他說得沒錯,龍珠本就屬於他,在這場戰爭中,孰是孰非,誰對誰錯,已經無法分清。我焦急地握住淵卿的手臂,他依然無懼地迎視亙陽:“我們巫醫族會誓死守護”他應戰了這就意味,一場血戰,在所難免。雙手從淵卿手臂上滑落,面對這一切,我什麼都做不了。“女人,這一切與你無關。”亙陽像是在安慰我。“是的,素素,這與你無關,你放心,我們依然會救治蘭亭。”淵卿也來安慰我。
    我抬眸看他,他的眼中是凝重和擔憂,他根本不確定自己的民族可以戰勝亙陽。再看亙陽,他的臉上是篤定和自信。他是神,他終會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我倒退一步,看向他們兩人,笑:“呵,這怎麼與我無關?怎麼與我無關?”我大聲地,質問他們,他們兩人同時怔住了身體。“你們兩個都是我的好朋友,然而現在卻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你們居然都把我撇開,說與我無關?難道你們就不能努力找到可以兩全的辦法,讓血戰不要發生嗎”我抱住了頭,自己真的很無能,面對眼前即將發生的戰爭,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它發生。整個世界陷入一片安靜。久久的,沒有人再說話,我們彼此保持著三角的姿勢。偶然傳來他們深沉的呼吸聲,裡面透出了壓抑,和無奈。“你沒了龍珠又怎樣……你沒了精神之力又怎樣……”胸口越來越悶,悶地我說話無力,“只要好好活著,開開心心活著,一切都好,不是嗎?”我抬眸再次看他們,而他們,卻是撇開了臉。我知道,一切已經無法改變,“呵,我真笨,自以為能說服你們。我怎麼可能說服你嗎?你們一個是神,一個是高貴的巫醫族,我不過是個凡人,怎能說服你們?哈哈哈。”
    “素素……”當兩人的呼喚異口同聲而來時,我自己退出了這個空間,不想……再看到他們任何一人,他們都說了與我無關,我何必再去自作多情?然而,我卻再次看見了淵卿。他與我咫尺之近,沉睡的容顏就在我的眼前。擰緊的雙眉透出他濃重的心事和化不開的憂愁。回過神,忽覺雙手緊緊抱住一個人的手貼在自己的身上,我機械地看去,卻是淵卿的。自己衣衫敞開,腰帶不知被誰解去。我正把他的手抱在自己的胸懷裡。腦中“嗡”一聲,慌忙看向他的身體,暫態放了心。他衣衫整齊,只是長髮覆蓋在我們相連的手上,難怪他會被亙陽拉入。只怕也只有淵卿有這樣的定力。撫額,我昨晚……就這樣……抱著淵卿睡了。抬眸再次看向淵卿,他卻正好睜開眼睛。那一刻,我們視線相撞,他的眸中劃過驚訝,羞囧,更多的卻是痛苦的糾葛。
    我連忙放開手,他慌忙起身,背對我坐起,長髮垂落,遮起他再次羞紅的耳根:“我……我什麼都沒做。”看著他透著慌亂的背影,我緩緩起身,拉好衣衫,看到了床下的腰帶,下床撿起,面對房門一邊系上一邊淡語:“我知道,你不會的。還好我沒對你做什麼,不然……真是對不起馨蘭了。”帶著許多感慨地轉身,卻見他正深深地凝視我。“怎麼了?”我問。他慌忙撇開視線,匆匆下床:“對不起,為了龍珠,我不得不……”“別說了。”不想聽,如果可以,我真恨不得用自己的命造出另一顆龍珠,但是,這不可能。轉身側對他:“請回吧,謝謝你昨晚對我的照顧。”他會出現在我的身邊,定是在我酒醉之後對我有所照顧。“素素……”
    我撇開了臉,身後傳來輕緩的腳步聲,那慢慢的腳步聲卻忽然被門外焦急的腳步聲淹沒,隨即傳來驚呼:“少尊?”我微微側首,眼角中卻看到了許多巫醫族的勇士。“你們怎麼來了?”“少尊,請遠離那個女人,她身上隱藏龍神亙陽,這次來是為奪取龍珠,長老特命我等前來捉拿。”什麼?難道是巫醫族精神之力感應到了?對啊,之前吞了白龍珠後,淵卿便會知道。亙陽怎麼那麼笨,他以為會瞞過巫醫族?“你說誰笨?”耳邊忽然傳來亙陽的話音,與此同時,有人進入,他們扣住了我的手臂:“姑娘,請跟我們走一趟。”轉身間,在看到淵卿憂急臉龐的同時,傳來了亙陽的話語:“本大人怎會與你一般蠢笨?早入巫醫島時,本大人就已經將自己力量隱藏,定是有人出賣。”
    “蘭陵玉……”輕喃從口中而出,雙手被鉗制著從淵卿面前擦過,不由得,雙眉微皺,戰爭……要開始了嗎……當我被帶出房間時,看到了同樣被拘押的飛殤。她迷惑地看我:“他們怎麼知道?玉兒呢?”我苦歎一笑:“就是他出賣了我們。”我看向前來拘押我們的人,正好有之前在岸邊接待我們的博古,我問向他:“與我們一同前來的那名公子呢?”博古稍有猶豫,但還是正經道:“長老已經派人送他回冰火島,剛剛離開。”他成功了,我失算了。本以為他會留下來殺死蘭亭,他卻更加高明地將我們出賣,如此一來,巫醫族不僅有可能不再醫治蘭亭,同時也將我們困在了巫醫島。而他,也不再被星研控制。是我把他看得太簡單啦。蘭亭,你的孫子可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是否該因此而高興呢?
第四卷 第五十章 妥協的亙陽
    “玉兒……怎麼會?”飛殤驚訝而言。
    拘胤押我們的人開始帶我們前行,淵卿緊緊跟在我們的身後,隨著越來越往下而去,我越來越擔心,現在,是巫醫族首先挑胤起的戰爭。
    “玉兒怎麼會背叛我們?!”飛殤簡直無法相信。我歎氣道:“因為你的玉兒是腹黑。”
    “什麼?”她驚地想掙脫身胤體,卻被巫醫族人再次按回,她拖拽那兩名族人走到我身邊,盯著我:“你早知道?”
    頭痛地點頭。
    “那你怎麼不告訴我?!你還算是小胤姐妹嗎!”飛殤憤怒了,氣得面頰通紅。
    我抱歉地看著她:“抱歉啊,為了不打草驚蛇,我也只當作不知道。”
    “你!”飛殤氣得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咬咬唇,讓自己冷靜片刻,再會過來問我,“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就是在神仙島的時候。我當時正好看到你和蘭陵玉上島,於是處於好奇尾隨了你們……”
    她張圓了眼睛,陷入吃驚的回憶。
    我繼續說:“後來你出來後,我就繼續呆在那裡,然後,居然看到了高山流雲,也就是那時,我知道蘭陵玉的懦弱一切都是偽裝,而且,與高山流雲其實合作已久……”
    “原來他”飛殤有些懊惱地搖頭,“我真笨,應該知道的,我,哎,他到底跟高山流雲合作什麼?”
    “謀朝篡位。”
    “什麼?!”飛殤大聲驚呼,讓押胤送我們的巫醫族人再次驚了一下,她無視那些押胤送我們的人,開始大罵,“他腦子進水了嗎!高山流雲那個蠢貨難道鞭胤子還沒吃夠嗎!他們到底在想什麼?!天哪,等等等等,我明白了,所以你叫上我來巫醫島,主要是為了牽制蘭陵玉?!”
    我點點頭。
    “啊————我要揍扁那小子,騙了老胤娘那麼久!”飛殤憤怒之極,不停地大罵,可是,巫醫族喜歡安靜,於是,他們在她的嘴裡塞了個大大的水果,但是憤怒的飛殤依舊發出“恩恩”的罵聲。她真是氣壞了。
    我感覺自己更失敗。到了巫醫島沒能阻止好蘭陵玉,也沒能阻止亙陽,失敗的是我。
    “女人,過會你與他們說,吾決定只要他們繼續醫治蘭亭,吾決定不取龍珠。”忽然,亙陽的話從耳邊飄過,心中一驚,亙陽他……隱隱的驚喜從心中而出,我就知道,就知道亙陽其實是有愛的,只是,他沒有發現,在三千年前,嬌縱的他不會發現,在漫長的三千年裡,更是被仇胤恨蒙蔽,現在,他終於發現了自己的愛!
    “龍珠本是我的精魂與神力。等取得其它六顆龍珠,吾可以再修胤煉出缺失的這顆綠龍珠,只不過,怕是要繼續呆在你體中百年,你可願意?”
    “我願意!”我立刻同意,大聲的驚呼又驚住了押胤送我們的人,我笑了起來,耳邊是亙陽變得輕胤松的笑聲:“哼……”
    我回頭對淵卿喊:“淵卿!亙陽願意放棄龍珠了,他願意——”
    跟在隊伍之後的淵卿,沉重的臉上終於綻放出了笑容,他揚手大喝:“站住!都給我站住!”
    當押胤送我的族人停下腳步後,他推開擋在身前的人,在狹窄的繩橋上擠了過來,一邊往前,一邊推開那些押胤送我們的人:“放開她們!馬上!”
    “是……”
    我們被鬆開,他跑到我的面前,激動地握住我的雙手:“他真的願意?”
    “恩”我重重點頭,“他說,只要你們依舊醫治蘭亭,他就願意。”
    “太好了,太好了!”他激動地不能自已,“謝謝,謝謝你素素,謝……咳咳咳咳!”他猛烈咳嗽起來,飛殤伸手拍上他的背:“別激動,別激動。”
    他看向他的族人:“你們送飛殤小胤姐回去……”
    “不,我要去追蘭陵玉那小子。”飛殤突然說,我疑惑地看她,她臉色鐵青:“必須有人阻止她,你要照顧蘭亭,我去追他。”
    “好。淵卿……”我看向淵卿,他點點頭,吩咐那些原本押胤送我們的人速去備船,追趕蘭陵玉。
    飛殤走到我身前,一把抱住我:“放心,蘭陵玉就交給我了,你好好照顧蘭亭。”
    我感激地看她,她轉身瀟灑而去,紅裙飛揚,在綠色的世界中留下一抹豔胤麗的背影。
    待飛殤離去,淵卿感激地看我:“謝謝你說服了亙陽。”
    我抿唇而笑,這是亙陽自己想通的,可是,為什麼?我不禁詢問亙陽。久久的,他沒有回答,直到我與淵卿往下繼續走了一段,他才說:“我不想以後每次見到你,你都擺著一張臭臉。”
    呵,我不由得會心而笑,淵卿聽見我的笑轉過臉看我,我撇開臉繼續笑,亙陽進步了。真沒想到有一天亙陽也會讓我感動。以前總是讓我氣鬱氣悶。
    淵卿依然要帶我去見長老們,說出亙陽的條件。他帶著我走了好久,我再次迷失在這複雜的樹城之中,直到,走下最後一截兩人寬的巨大樹幹,來到了樹國的底端,真沒想到會來到最底端,一度認為這裡是無底洞。
    面前是一片花園,花園的盡頭有一座祭台,此時,祭臺上已經盤腿左右八名白衣人,他們都身穿斗篷,看不清容貌,隱隱可見白髮從斗篷中飄揚出來。白髮?
    “巫醫族的精神之力在年老後會慢慢消退。”耳邊是亙陽耐心的解釋,“三十歲是他們精神力最強盛的年紀,所以如果淵卿能活到三十歲,他應該會成為巫醫族下一任族長。”
    原來如此。
    淵卿帶著我安靜上前,整座祭台被一種肅穆的氛圍包裹,讓我也不由得肅然起敬。
    當我站立在祭台之下時,八位長老緩緩起身,淵卿恭敬地上前,抬手正經道:“各位長老,咳咳,亙陽已經決定放棄我島龍珠,咳咳,所以,咳咳……”他咳嗽地說不出話來,我立刻上前撫拍他的後背,長老們從斗篷下揚起關切的臉龐,白眉白須,飄然若仙。
    “卿兒,莫再說了。”
    淵卿點點頭。
    長老中走出一人站到我的身前,溫和道:“既然亙陽願意放棄龍珠,那我等願意為姑娘將亙陽驅出體外。”
    “什麼?”我陷入吃驚,他們居然要把亙陽從我身胤體裡驅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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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五十一章 尊重生命
    另一個慈眉善目的長老也走上前,道:“亙陽生性狡猾奸邪,不是善類,故而被我真神封入須彌世界,他入姑娘體內,對姑娘將會帶來無窮的禍患,因此……”
    “放屁!”我終於忍不住破口大駡,驚得淵卿止住了咳嗽,讓祭臺上一眾長老怔住了神情。我真是火大了,看來這群白髮老頭都是伏戮的人,什麼儀態小娘今天都不要了,“那是對亙陽的污蔑!你們誰見過亙陽?誰又見過伏戮?三千年前的事情你們難道還是親眼所見的嗎!我告訴你們,我見過我見過伏戮,那傢伙心腸狠毒,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還會對普通人下手!”我的話讓那些長老驚愕地睜圓了眼睛,平和的神情也被震動,還出現了一絲慌亂。
    我真是快氣炸了,亙陽為了保住他們的精神之力,而放棄自己的龍珠,而他們居然還在這裡污蔑亙陽!
    “素素。”淵卿上來拉我,我甩開他,繼續怒道:“虧亙陽還好心保住你們的精神之力,願意放棄龍珠,你們真以為他是因為懼怕你們才妥協?我呸!亙陽一個噴嚏就能把你們從祭臺上全部吹走?”
    “你你你……”長老們長須震顫地指向我,已經無言以對。
    我氣得胸悶,冷眼看他們:“別忘了,龍珠本來就是亙陽的,你們那個什麼精神之力根本就是亙陽給的。就算他被封印在那個什麼須彌世界,他一樣可以控制龍珠,如他真的不願,龍珠豈會養你們那朵生命之繭?讓你們的精神之力那麼強盛?”
    立時,他們顫抖的手定在了半空。
    “三千年的事不過是寫寫,至少,我與亙陽相處下來,他就是一個好人。他從來沒有欺負過我和我身邊任何一個人,甚至,他救了我和我朋友無數次……”是啊,他不但救了我,還救了星研,若非蘭亭的傷他無能為力,他一定也會出手相救,“他不僅願意放棄龍珠,保全你們的精神之力,還願意救治淵卿,復活馨蘭,這樣無私的人你們那些污蔑之詞怎麼說得出口?!”失望地搖頭,對巫醫族那些迂腐的長老徹底地失望,虧他們還是什麼花神的後裔,腦子僵化地比星研他們人魚族都厲害。
    空氣在我的怒氣中變得安靜,祭臺上的長老緩緩放下了手臂,目光交錯,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打算。反正,無論他們想對我做什麼,我都會保護亙陽,不讓他們再將他封印回須彌世界。
    “女人,謝謝。”耳邊是亙陽認真的謝語,我想說不謝,可是隨即傳來他狠狠的責備,“你是想害死蘭亭嗎!你這個笨女人!”
    呃……
    “你太衝動了!惹怒他們,誰還會救你的蘭亭?!”
    呃……好吧,是衝動了。可是他們污蔑亙陽,我就是聽著來氣。
    “各位長老,請息怒。”淵卿焦急地上前,替我兜攬,“素素她平日並非如此,她……”
    “你是說亙陽願意救治卿兒?”忽然間,長老中走出一人,打斷了淵卿的話。那人鬍鬚花白,看似只近六十。
    我看向他,氣悶地點點頭。
    “還願復活馨蘭?”他變得更為激動,聲音都有些顫抖。
    我看了看他,老實地回答:“本來可以,不過亙陽為了保存你們巫醫族的精神之力,已經決定放棄綠龍珠,他只能繼續呆在那個須彌世界,無法自由,也就無法再復活馨蘭了。”我抱歉地看向淵卿,他灰白的眸中再次蒙上了一層哀傷,“對不起,我對你的諾言無法實現了……”當我把這個事實對淵卿說出後,心裡放鬆了許多,一直糾結在胸口的藤蔓也隨之消失。這件事遲早是要告訴他的。
    他抬眸凝視我,晦澀的眸中有痛苦,有釋懷,還有許多看不清的感傷。
    “亙陽當真願意復活馨蘭?”沉穩的老聲從祭臺上而來,我再次鄭重地對他們,點了點頭。
    他們目光中出現了一抹驚訝,再次認真地打量我一番,然後聚在了一起,似是商討什麼。我x近淵卿,小聲問:“剛才那位鬍子花白的長老是誰?他好像對你和馨蘭的事情特別在意。”
    淵卿沒有先回答,而是輕歎了一口氣:“那是馨蘭的爺爺,現任的族長……”我有些吃驚地看他,想起他以前對我說的,巫醫族的族長採取競選的形式,人人都有機會當上族長,但是,你的精神力必須是最強大的。雖是這麼說,可是長老們的子孫都有著良好的血統,故而他們的精神力總是強於他人,比如淵卿。
    “他們……不會是在想怎麼對付我吧。”我心虛了,有些後悔剛才一時的嫉惡如仇。然而,淵卿卻對我笑了:“咳咳,素素放心,咳咳,我們巫醫族一直以和為貴。”
    他的話讓我安了心。巫醫族是一個和善的民族,儘管只來了兩天,但是,從他們的言談舉止,已經有所感覺。
    靜靜地等長老們討論。他們看似很慎重,似在做出一個及其重要的決定。當他們說完時,他們齊齊轉過身,神情變得甚為肅穆。老族長,也就是馨蘭的爺爺再次站出,卻先是意味深長地看了淵卿一眼,然後對我異常認真地說道:“請亙陽救治卿兒,我們願意交出龍珠,請他復活馨蘭。”
    什麼?這就是他們慎重討論的結局,讓我大吃一驚!甚至,我都能感覺到亙陽吃驚地發愣了。
    “爺爺!”淵卿疾呼上前,卻被老族長揚手阻止,鄭重地注視他:“卿兒,可還記得我們巫醫族的宗旨是什麼?”
    淵卿怔怔地站在祭台之下,喃喃說出了四個字:“尊重生命……”
    當這四個字從他口中而出時,平地揚起了一陣和煦的風,拂過我們每個人的面頰,帶來和諧安寧的神奇感覺,它撫平了每個人的情緒,那是帶著溫柔,和博愛神秘力量的暖風。
    那一刻,我的心,也平靜下來,開始自責自己之前過激的舉止。
    “不錯,尊重生命。”老族長溫和而語,“生命是這個世界最寶貴的東西,我們醫者若是連生命都不尊重,何談行醫救人?生命先于一切,高於一切,即便是失去我們的精神之力……”
    我誤會這些老者了,他們是如此偉大,讓人尊敬。
第四卷 第五十二章 皆大歡喜
    2樓
    老族長轉眸看向我,眸中平靜似水:“正如這位姑娘所說,龍珠本屬亙陽,我們的精神之力也是他所賜予,是我們糊塗了……”
    “爺爺……”帶著複雜感情的輕喚從淵卿口中而出,他不再叫他族長,而是爺爺。
    “祖先以為這精神之力是上天的恩惠,卻沒想到是亙陽的善意,千百年來我們用這精神之力熟悉身邊的自然,瞭解植物們的藥用,濟世救人,今日,若它能換回人的生命,犧牲也是值得……”老族長說罷看向我,“但是請先讓我們醫治姑娘的那位朋友,之後再交出龍珠。”
    心中溢滿感激,慚愧於之前的指責:“對不起老族長,剛才我失態了。您放心,亙陽也還需要生命之繭的力量來替淵卿醫治,所以他暫時不會取走龍珠。”
    老族長欣慰地點點頭,轉身恭敬地看向身後的那些長者:“那麼,我們開始吧。”
    長老們點點頭,他們在祭臺上慢慢分開,站成圈陣,淵卿輕輕地將我帶開,當長老們揚起手的時候,他們當中的一塊祭台浮了上來,上面躺著的竟是蘭亭,我吃驚地驚呼:“蘭亭?”
    “素素,咳咳,長老們醫治蘭亭需要些時日,咳咳,不如你先回去休息吧,你還沒吃早飯。”淵卿在一旁輕輕提醒。我轉臉看向他,想了想,將目光認真地注視他:“既然如此,不如讓亙陽也替你醫治吧。”
    他怔然而立,忽然間卻似無法接受地搖起頭來:“不不不,咳咳咳,我,咳咳咳,不急,不急……”
    “卿兒……”從祭臺上,再次傳來老族長的話音,“去生命之繭吧,莫想太多,這個決定是我們經過慎重考慮的,去吧……”
    我看向祭台,隱隱的綠光從祭台上升起,長老們銀絲飄揚,依然站在自己的位置。根據亙陽對精神之力的描述,那麼這些長老的身上的精神之力已經慢慢減退,他們對蘭亭的醫治靠的是常年累計的經驗和精湛的醫術。恍然發覺,他們已經不再依賴精神之力,完完全全是以一個凡人的姿態,來醫治蘭亭。
    或許,這就是他們願意放棄精神之力的原因,他們的先輩已經用精神之力將大部分知識累計,留給了他們的後人,也因此,讓他們的後人越來越不需要精神之力來行醫救世。說不定他們的先祖已經預計到了這一天,才那麼努力地教導自己的後人精于術業,而非神之力。
    就像我的世界治病越來越依賴機器,五千年流傳下來的精湛醫術藥理被人漸漸淡忘,對中醫的研究也越來越少。
    淵卿靜靜地站在祭台前,神情變得複雜。我拍拍他的肩膀,他看向我,我揚唇微笑,他灰白的眸中劃過一抹哀傷,轉身離去。我靜靜地跟在他的身後,他曾經與亙陽正式宣戰,而今,長老們為了能讓他康復,馨蘭的復活而主動放棄龍珠,他的心裡一定不好受。
    他帶著我一直無言地前行,經過我們身邊所有的鳥兒都靜靜飛落,或是站在樹上,或是站在繩梯的兩端,靜靜地,看著淵卿。難道,它們都是淵卿的朋友?它們也感受到了他的心傷?一旦失去精神之力,巫醫族再也無法與自然交匯,不再聽到植物們,或是動物們的心聲,這對淵卿,對整個巫醫族來說,或許算是場災難。他們要重新學會怎麼做一個凡人。
    終於,我們再次站在了昨日他帶我來的那個位於生命之繭上方的平臺上。他靜靜佇立,深深注視那顆巨大的綠繭。和煦溫暖的風拂過,那絲絲縷縷的屬於生命之繭的髮絲飄揚起來,拂過淵卿的臉龐。他緩緩抬眸,暗露淡淡驚訝:“你也這麼認為嗎?”
    生命之繭對他說了什麼?我往下望去,她安詳地像一個沉睡在花中的嬰兒,她是那麼善良,那麼溫柔。
    “走吧。”淵卿忽然打開了我們身前的護欄,一條藤蔓隨之而下,垂落在我們的面前,落在下面那一片綠茸茸的草坪之上。忽的,淵卿攬住了我的腰:“抱緊我,咳咳。”
    我看著他,有些……不好意思。不是因為他要抱我下去不好意思,而是讓他這樣的病人帶我下去而不好意思,於是我說:“你身體不好,還是讓我……”話未說完,他突然跳離了平臺,我本能地抱住他的腰,隨著他一起飄在了空中。
    藤蔓蕩起,清風拂過臉龐,揚起了我的髮絲和裙擺,眼前掠過淵卿那鬢邊的白髮,掃過我的臉龐。腳下的景物隨著我們的盤旋而下,而轉動,生命之繭的髮絲飛舞在我們身邊,守護我們落下。
    淡淡的蘭香從淵卿身上而來,他緊緊地攬住我的腰,以防我從他身前滑落,其實,在我認為已經安全之時,我已經抓緊了我們之間的那根藤蔓,不再抱住他的腰身。我感受到了他的堅持和固執,就像他當初堅持將我背入千歲府,就像他此刻固執地一定要親自送我下來。
    當雙腳沾地時,驚覺地面柔軟地如同上好的羊絨毯,那如同綠絨的嫩草讓人不忍踩踏,這樣舒適地感覺讓我一時忘記放開藤蔓。
    “咳咳……”一聲輕咳讓我回神,恍然發覺還站立在淵卿的身前,與他衣衫相觸。他正撇開臉儘量壓制自己的咳嗽,似是不想打擾我對這片草地的驚歎。這是一片比亙陽那片草地更加柔軟,更加溫暖,更讓人有種躺上去的欲望的草地。更像是一片熒綠色的苔蘚。
    “抱歉……咳咳咳咳……”他放開藤蔓,轉身放開了咳嗽,我手握藤蔓心疼地看他:“你準備好了嗎?”
    他一邊咳嗽一邊點頭,似是因為此事,而不想面對我,或是面對我身體裡的亙陽。他緩了緩氣,依然背對我問:“該怎麼做?”
    是啊,該怎麼做?我問亙陽。
    “讓他進入生命之繭。”亙陽說,於是,我重複:“他讓你進生命之繭。”
    淵卿背對我點點頭,卻是沒有動。只見他做了一個大大的深呼吸,才緩緩走向生命之繭,然後站在了她那如同房屋一般大的身前。
第四卷 第五十三章 赤果果地醫治
    “轉身。”亙陽忽然說。我正奇怪他為什麼讓淵卿轉身時,卻看見淵卿竟是開始脫衣。我慌然轉身,原來亙陽是叫我轉身。為什麼要脫衣服?我心裡不解。
    “那樣生命之繭裡的精神之力才能與人體更好地相連。你的蘭亭之前不也是赤身**在生命之繭之中?”
    原來如此。太奇怪了,聽到相連兩個字,就讓我想起**滿輸液管的人體。
    “好了,你進去。”
    “哈?”我驚呼出聲,轉回身看時,只見生命之繭外,僅僅剩下淵卿的衣衫。之前看蘭亭,他是睡著,現在淵卿是醒著進去的,一個赤身**的男人在裡面,還要我再赤身**地進去,這實在……我乾澀道,“我……就不用了吧,反正你現在能離開我的身體,你自己進去得了唄。如果以後被蘭亭,星研知道……多尷尬啊……就算看到淵卿,也尷尬啊……”恩恩恩,亙陽你反正喜歡脫衣服,進去進去,脫光光進去,我會回避的。嘿嘿,搓手,那等同於放了一頭狼進去,像淵卿那樣孱弱的小羊,還不入了亙陽的狼口?我好壞呀。
    “若我能離開你單獨進入生命之繭,還會讓你進去?”耳邊傳來他尷尬的,鬱悶的話語,“還不快脫了衣服進去”
    無語地歎氣,好奇怪的感覺,就算治病,也只有脫光患者的衣服,有誰見過連醫生的衣服也要脫的?
    走到淵卿的衣服旁邊,太尷尬了。決定繞到另一邊,看看左右無人,開始脫衣服,越脫越覺得怪異,手腳也越來越慢,尤其是脫到肚兜和褻褲的時候,實在沒有勇氣在淵卿面前裸奔。
    “你扭捏什麼?我自不會讓他看到你”亙陽有些生氣了,如果此刻我能看到他,一定狠狠給他一個白眼,他裸奔習慣了,我是有夫之婦,自然不會如此奔放。
    心一橫,把最後的衣衫除去,深吸一口氣,站在了生命之繭面前,抬起手,尊敬地說:“請讓我進去吧。”
    緩緩的,生命之繭打開了一個裂口,裡面一片熒綠,細如髮絲的綠絲如同纖維佈滿了裡面的空間,看不到淵卿,也看不到中心。
    金光緩緩從我身上浮現,當我進入生命之繭後,腳下柔軟地如同亙陽世界裡的雲朵,只是,雲朵是冰涼的,而她,是溫暖的。我踩在她的身上,如墜棉花糖之中。
    入口在絲絲縷縷的綠絲搖曳中緩緩閉合,有綠色的絲線纏上了我的身體有如給我編織起了一件綠色的裙衫,而亙陽的金光也朦朦朧朧地籠罩在我的身上,絲毫沒有讓我裸露。心裡終於安心,緩步上前。
    當走了片刻後,前方傳來一聲輕語:“請停步。”是淵卿。我隨即停下腳步,面前的綠絲搖曳,形成了一席微微透明的紗簾,出現在我的面前,而那飄搖的紗簾後,我看到了淵卿朦朧的身影,他就在對面呐。
    “好了,女人你可以睡覺了,後面的事情讓我來。”亙陽說罷金光從我的身上開始慢慢染上與我身上相連的那些綠絲,它們漸漸染成了金色,由我身上的綠絲至身周的一切猶如金色血液流入那些綠色的纖維,朝淵卿而去。
    有什麼托起了我的身體,將我平舉,我宛如躺入世上最柔軟的鵝毛床,舒服地又想睡覺。明明才剛剛醒來,卻又覺得全身乏力。或許,是因為亙陽發動法力,我也受其影響。慢慢閉上了眼睛,朦朧的視線中,看到亙陽緩緩從我的體內浮出,漂浮在我的上方。原來,他無法離我太遠。
    眼前出現一片綠色的世界,光怪陸離,出現了許許多多神奇的畫面,像是很多人的回憶,在那些回憶中,我看到了一個長得極像蘭陵玉的人,他面帶陽光版的笑容,從繁花中摘下一朵送給了一個女人。那女子很美,美得像沐雪。
    緊接著,我看到了許多皮膚腐爛猶如喪屍的人,他們痛苦地哀號,抓撓自己已經腐爛的表皮,流出濃濃的血水和腐爛的皮肉,露出森森白骨。女人因此而流淚,她拿起了火把,將一堆草藥點燃,痛苦的人們開始陷入安睡,不再痛苦的容顏露出了安詳的微笑。
    她走到一名男子的面前,他也已經開始腐爛,勉強還能看到他和蘭陵玉相似的臉。她痛苦地捂上他的眼睛,將火把顫抖地扔在了四處,唯獨無法狠心扔在那名男子的周圍。她伏地無助地哭泣,知道周圍的一切融入火海。
    一束白光從島的中央而來,她尋覓過去,在倒塌的房屋中,一顆白色的龍珠正漂浮在空中,宛如自保。她拿起她,含淚走上小船,轉身落淚而去……
    這是……這難道是……
    女人回到了巫醫島,很長時間都悶悶不樂,夜晚獨自拿出一朵枯萎的花落淚,光陰荏苒,她嫁了人,生了子,有了孫子,孫子先天心肺不全,每日都在生命之繭中續命,百日之後,勉強保住了性命。她再次拿出那朵枯萎的花,認為這是對她焚島的報應。
    孫子漸漸長大,卻是淵卿。在他二十歲生日這天,島上來了艘船,上岸許多黑衣蒙面士兵。他們控制了整個巫醫島。蘭陵暖玉突然出現在那些黑衣蒙面士兵中,他找到了那個已經滿頭華髮的女人,親手殺死了她,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嘴角卻是掛著微笑,耳邊,是她留在世間最後一句心語:“玉,你沒死,真好……”
    心頭一陣揪痛,淚水卻是不受控制地潤濕了眼眶。是他和她的故事,原來,他們曾經相愛,愛得那麼深,才會恨地那麼深。蘭亭,你是否看到了真相?看到了她的痛苦?她要結束自己心愛之人的生命,讓他不再遭受腐爛的痛苦,你知道她的心有多痛?
    這是一個因果,上天安排蘭亭受傷再次前來巫醫島,進入生命之繭,既然我能看到這些留在島上的記憶,他一定也會看到。
    那個他曾愛過的女人,曾恨過,誤會過的女人,在他用劍刺穿她的胸膛,想的卻是他能活著,真好。沒有半絲恨他殺了她的恨,只有歡喜和欣慰。這是一個有多麼愛他的女人?蘭亭,你真幸福,她是那麼愛你,你現在可後悔誤會了她?。
第四卷 第五十四章 遙遠的回憶
    現在,我終於明白蘭亭心中何以總是放不下對淵卿奶奶的愧疚,原來,他們曾經相愛。在生命之繭裡看到的是淵卿奶奶的所有記憶,心裡為她而傷,為她落淚。最後,她帶著心安的微笑離去,因為她所愛的男人,還活著。
    不由得自問,我能如她這般愛蘭亭嗎?
    在那紛繁的畫面中,我看到了一個太監大院,裡面有許許多多的小太監,我心中好奇,巫醫族的族人從不涉世,怎會有人做太監?
    他的記憶很有趣,他一直守護著另一個小太監,似乎,他和那個小太監與我和蘭亭一樣,身體裡各自有著一個神秘的身份。而當我看到他和他一直守護的那小太監長大,互相道出對方真實姓名時,我驚呆了,這兩個我本不認識的人竟是是我生前的好友:菊秋苒和韓殤塵。
    當初他們因一場車禍而昏迷,醒來後紛紛對我說他們穿越到了別的世界。朦朦朧朧記得殤塵還說他最後成了一名巫醫。
    起先我和其他朋友自然不信,最後我來到這個世界了,當地名和歷史與他們的話吻合時,我知道他們沒有說謊。而如今,更是有了直接的證據:殤塵的記憶。原來他真的變成了太監!真是活該,他原本是一個花花大少,每週都會換一個床伴。
    他和秋苒的故事裡,他最後為了保護秋苒而被雷劈幾乎喪命,沒想到是生命之繭治癒了他,還將精神之力賜予了他,難怪他成為巫醫後一直不願對秋苒說出自己是如何痊癒,因為他認為自己是個怪物。
    怪物……淵卿也對我說過同樣的話,不想讓我認為他是個怪物。現在,我在生命之繭裡看到了一切,知道他們的精神之力原來就藏於他們的發中。他們的頭髮可以由他們隨心控制,可以用來與任何生物作心靈的溝通,甚至可以鑽入人體,一探病原之處。真如我當初對淵卿的幻想——蜘蛛吐絲。
    他們……都認為精神之力將他們變成了怪物。難道,他們並不喜歡這神賜予的力量?
    前方出現了一片金光,我緩緩走過去,在那片金光裡看到了被金光包裹的淵卿,他雙眸緊閉,陷入沉睡。他在已經完全變成金色的生命之繭裡漂浮,長髮如同在水中浮游著。亙陽一定很累吧。上次他為我治癒肩膀的傷就消耗了不少法力,整整閉關了三天。這一次,法力一定消耗地更多,他其實真的是一個單純的好人。
    淵卿的身體緩緩朝我飄來,豎起,他的臉就在我的面前,伸手即觸。他繼續靠近,當我以為他真的會碰到我時,我卻穿過了他的身體,眼前出現一片平靜的大海。沙灘上,一個漂亮的小女孩正在撿貝殼,她將撿來的貝殼交給了坐在沙灘上的一個小男孩。小男孩面色蒼白,唇無血色,骨瘦如柴,讓人心疼。
    “淵卿哥哥,我長大一定會治好你。”小女孩說,大大的眼睛裡是讓人感動的真心情意。是她,這是淵卿和她兩小無猜的回憶。
    是生命之繭讓我看到淵卿對她的回憶嗎?
    身體孱弱的淵卿很少到海邊,幾乎都被“關”在樹屋中,因為海風會吹壞他的身體。而每一天,馨蘭都會給他帶來一盆彩色的放在水中的貝殼,有時,還會有海星。她和淵卿一起看書,一起鑽研醫術,一起在生命之繭旁看灑落的陽光。
    淵卿的記憶裡,只有她……
    “看!這是什麼?”馨蘭俏皮地從背後拿出一個古老的卷軸,淵卿見了慌忙按落她的手,關上了所有的門窗:“你瘋了!怎麼把禁術卷軸偷出來了!”
    “因為我想知道如何換魂。”馨蘭泰然自若地打開卷軸,“這樣你就可以進入一具正常人的身體。”
    “蘭妹……”淵卿感激而複雜地注視她,她向他招招手:“還不快來,先祖的文字只有你明白。”
    淵卿立刻上前,認真查看。因為他也想繼續活下去,離開自己的小樹屋,看看外面的世界,不再讓大家替他憂心……
    “不可以,咳咳咳,蘭妹,這太危險!生命之繭也不允許你這麼做!”站在生命之繭旁的淵卿急急拉住馨蘭的手,馨蘭認真地看他:“這是機會,很久沒有人被送到生命之繭裡治病,我一定能成功的!”她拽離了自己的手,充滿希望地開始脫衣進入生命之繭。
    淵卿焦急地在外徘徊,許久之後,生命之繭緩緩打開了。可是,裡面卻只有兩具平靜而睡的身體,淚水從淵卿眼中留下,他痛苦而懊悔地緊緊握住馨蘭無力垂落的手,仰天呼喚:“蘭妹————”
    一株蕙蘭被一縷綠絲送到了淵卿的面前,另一縷綠絲輕輕落在淵卿的肩膀上,淵卿小心地捧起那株蕙蘭,哽咽而語:“謝謝……”
    最終,馨蘭還是失敗了,將自己的身體永遠留在了生命之繭之中。原來馨蘭的身體還在,這對亙陽復活馨蘭來說,更加輕鬆。否則,他還要重塑肉身,我還有些為他擔心。
    “謝謝……”當畫面消失時,傳來一個溫柔異常的女生。我茫然四顧:“誰?”
    “我,生命之繭。”
    眼前一片熒綠,再次回到了生命之繭中,眼前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人形,是由那些熒綠的細絲交匯而成:“謝謝你勸服了亙陽大人,願意醫治淵卿和復活馨蘭。”
    “不……其實……是他自己改變主意的。”我有些不好意思,感覺像是冒領了功勞。
    “亙陽大人願意改變主意也是因為不想看到你難過……”
    是嘛。他什麼時候也會顧及我的感受了。
    “當年馨蘭採用禁術嘗試將自己的靈魂移入她人體內,可是,卻失敗了,不僅沒有進入別人的身體,也無法回到自己的。我的能力有限,只能將她的靈魂安置在一株蕙蘭中,然後保存她的身體,希望有朝一日,能讓她復活,如今,我的心願實現了。”
    “可是……你將會失去龍珠。”
    “沒關係。我本是花神大人遺落在人間的一顆花種,能借亙陽大人龍珠的神力存活至今,已經滿足。巫醫族,也已經不再需要我的力量,他們完全可以靠自己來醫治凡間的各種疑難雜症。”
    雖然她說得釋然,可我聽在心裡卻依然感傷。
第四卷 第五十五章 蘭亭最後的秘密
    “你是個善良的女人,難怪淵卿會喜歡你……”生命之繭忽然說,我趕緊解釋:“不不不,我們……”
    “呵,有些事,你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可惜,你已經嫁人,不然,你和馨蘭一同陪伴在他身邊,他一定會很開心,很幸福……”
    一起……陪伴?我沉默不語。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莫說我已有心愛之人,即便沒有,我亦不會嫁給有婦之夫。甚至,不會輕易去喜歡他。這或許就是我雖然喜歡淵卿,但卻沒有愛上他的原因,因為知道他的心裡,只有馨蘭。
    生命之繭緩緩淡去,分散在了這個熒綠的世界裡,金色的光芒從盡頭侵染而來,漸漸的,一點一點的將這裡再次染上金色,一個金色的人影從那裡緩緩而來,金紗飄搖,金髮悠揚。
    他看上去很疲憊,走路有些搖曳。當他幾欲摔倒時,我急急跑上前扶住他,這個一直在我身體裡的男人:亙陽。
    我扶著他緩緩坐下,他疲憊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臉上,金色的瞳仁快被沉重的眼皮遮蓋。我撫上他的臉,感激地微笑:“謝謝你,辛苦了。”
    他笑了笑,閉上了雙眸。身體所有的力量都壓在了我的身上,我只有扶他躺下,他枕在我的腿上,安靜而睡。我撥開他臉上淩亂的髮絲,輕輕爬梳,漸漸的,他化作了一條並不大的金龍,下巴依然枕在我的腿上,長長的身體在後面放鬆地蜿蜒。
    幽靜的空間內,是他平穩的呼吸,金色堅硬的身體規律地起伏,讓他看上去比以往多了分柔軟。
    我靜靜地看著他,心中很平靜,腦中也沒有任何的思緒,只想這樣靜靜地讓他當作靠枕休息,因為,這是我唯一能為他做的。
    “他很美,不是嗎?”幽幽的,傳來淵卿的聲音,不再氣虛,而是清澈有力。抬起雙眸,看到了同樣被綠絲包裹的他。綠絲織成了一件修長靠腰的長袍,稱出了他纖瘦的身材。
    他正看著沉睡的亙陽,他說他很美,這個誇讚,有些奇怪。他緩緩蹲下,依然看著他,再次感歎:“他真的很美……”
    “你……是說他好看?”我不由得問,我想,淵卿口中的美,可能有別的意思。如果是荀子翎,我此刻定會戒備他趁人之危。
    果然,他含笑抬眸:“不,我們巫醫族的美,是指心善。”
    果然呐,我也笑了。我們四目相對,唇角共揚。漸漸的,他的視線開始定落,有什麼更深的情意從他那對不再灰白的眸中露出。忽的,他急促地移開目光,視線無處可放之間,最後他還是選擇繼續注視亙陽:“我要謝謝他。活了那麼久,第一次感覺呼吸不再吃力。”
    “呵……”我也垂落目光繼續注視安詳入睡的亙陽,想到淵卿的讚美,也不由得說道,“他……確實很美……”
    “你也是……”癡癡的話語從身前而來,微微一怔,沒有去看他,那句輕輕的低語似是不想讓我聽見,既然如此,我也就裝作沒聽見吧。
    如果,生命之繭看出了淵卿的心意。但是,我們依然無法跨越我們之間那條友情的界線,因為,他,有他的馨蘭,我,有我的蘭亭和星研。有時候,做朋友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他從亙陽身邊站起,靜靜地走到了我的身後,坐下,輕輕地靠上了我的後背,胸口劃過一絲心亂,溫熱的體溫映上我的後背,傳來了他有力的心跳。一直以來,他因為身體孱弱,體溫總微涼,心跳也是無力。而今,我清晰地感覺到了他的溫暖,還有那平穩的心跳。
    “素素。”
    “什麼?”
    “你覺得……這裡……我是指巫醫島感覺怎樣?”
    我笑了笑,撫上亙陽金色順滑的毛髮:“很美,很靜,想住在這裡……和蘭亭在一起。”不知怎的,有些刻意地加上了蘭亭。
    “是嘛……”身後是他輕輕的感歎,“那你們就住下吧,和我永遠做最近的鄰居。”
    心頭有一絲紛亂的情緒沉澱,低下頭,陷入靜默,後背的身體有些緊繃,我閉上眼睛點點頭,說:“好……”
    他的後背放鬆下來,儘管我們都有生命之繭的纖絲遮體,可是赤luo的觸感卻是那麼清晰。
    我低下頭,不再說話,身後的淵卿將頭靠在我的後背亦不再說話。一切陷入了安靜,時間在這個安靜的世界中流淌,卻沒有感覺到半絲厭煩或是心猿意馬。我們的心跳出奇的平靜,因為此刻我們心只是咫尺之近。漸漸的,我們的心跳開始變得同步,同速,宛如只剩下一個人的心跳。我們一起陪伴亙陽,等他緩緩恢復。
    不知過了多久,我緩緩醒來,發現自己竟已經躺在樹屋中,而小腹上伏著一個人,他的身體隨著我的呼吸起伏。
    身體從未有過的疲倦,甚至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窗外一片黑暗,只有綠燈搖曳,似是晚上。我費力地看下去,竟是看到了蘭亭的臉。心跳立時加快,激動地哽咽呼喚:“蘭亭……”出聲時是連自己都嚇一跳地沙啞。
    他猛然驚醒,尚未完全睜開的眼睛朝我看來,當看到我醒來時,他激動地握住我的手:“龍兒!你終於醒了!”
    “呵……”我這次又昏睡了幾天?我幹啞地問。喉嚨因為乾渴而疼痛。
    他露出安心的神情,起身給我取來水,扶我起來靠在他身上,一邊喂我喝水一邊說:“七天,你整整昏睡了七天,快把我急死了。”他焦急地說著,我喝下水少許有了點精神,沒想到這次會睡那麼久,然而,我依然沒有感覺到亙陽恢復的跡象,他似乎還在閉關。我放下水杯,握住他的手,溫暖地說:“醒來能第一眼看到你,真好……”
    他沒有說話,只是將我擁地更緊。我幸福地閉上眼睛:“呵……明明是你重傷,理應我守在你的身邊,為何到最後,總是你來守護我……”
    “龍兒……”
    “對不起啊,我沒看好你的玉兒……”這件事很重要,還是需要第一時刻告訴他。
    “別說了,先吃飯。”說罷,他起身走向門口。雷厲風行的身姿又恢復如初。即便他身上穿的是巫醫族祥和的衣衫,依然遮不住他渾身霸氣的光芒。只是……他的腳步為何有些遲緩,似乎有什麼心事。
    他到門口囑咐了一下,再次回轉,走到我的床邊蹲下,再次握住我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帶著一絲不舍和依戀。然後,他從懷裡拿出了匕首,竟是屠龍。只是,此刻的屠龍已經配上了另一個刀鞘:“龍兒你看。”
    “屠龍!”當我看到屠龍時,胸口立刻冒火,“看見它就來氣,若非祁麟輝是你兒子,我早殺了他!”我咬牙切齒。然而,他的臉上卻露出深深的自愧:“麟兒會變成現在的樣子,我也有責任。而且,龍兒,他並不想真的殺我。”
    我生氣地白眼:“真是慈父多敗兒!他都對你這樣了,你居然還在幫他說好話!”雖然我爹也說過祁麟輝並不想殺蘭亭,但是,蘭亭如此護短,真的讓我很生氣。
    蘭亭站起身,拔出屠龍對我說道:“這是因為你不瞭解屠龍,你看。”忽然,他不知道在屠龍的何處按了一下,“噌”一聲,屠龍竟是從原來的小彎刀神奇地變成了一把三尺長劍,寒光閃閃,殺氣騰騰。
    “他若想殺我,只需觸動機關即可……”蘭亭望劍感歎,“若當時他觸動機關,我必死無疑。他還是不想殺我呐……”
    我訝然地看著那把長劍,祁麟輝擁有屠龍那麼久,自然知道它的機關。因為連蘭陵暖玉都知道。
    不過,即便當時祁麟輝只想重傷蘭亭,也夠可恨了!見蘭亭護著兒子,我也不再說什麼,以免吵架。我剛醒,他剛痊癒,為了那混小子吵架,不合算。
    “噌!”一聲,屠龍恢復原樣,他將屠龍放到我面前:“留著,可以防身,而且,它能傷伏戮。”
    聽到這東西能克伏戮,我立刻接下。開始把玩,終於在刀把處找到機關,反復熟悉。
    “龍兒……”忽的,傳來蘭亭似是有些遲疑的聲音,我看向他,他神情嚴肅而沉重,似是有重要的事情對我說。我立刻收好屠龍,也正經地看他:“怎麼了?蘭亭?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對我說?”
    他頓了頓,鄭重地點點頭。然後正襟坐在我的身邊,握住了我的手:“在生命之繭裡,我看到了淵卿奶奶的回憶……其實我和她……”
    “我也看到了。”我打斷了他,他顯得有些驚訝,雙眼皮的大眼睛裡閃過一抹釋然,整個人反倒比原先輕鬆了一些:“既然你都知道了,我覺得對她有愧,所以……想去祭拜她,跟她說一聲對不起,雖然……她已經聽不到了……”他的眼瞼緩緩垂落,眸色變得黯淡。
    我反握住他的手,贊同地點頭:“你是應該對她說對不起,她那麼愛你。放心吧,她聽地到。”我相信她一定能聽見蘭亭真心地懺悔。
    “還有……”他越發握緊了我的手,似乎想從我這裡得到說出某件事的勇氣。到底還有什麼事,讓他對我難以啟齒?他所有的秘密已經都告訴了我,甚至是他方才想告訴我的他與淵卿奶奶之間的事,難道,還有最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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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五十六章 同母異父
    “自從我們離開金銀島,發生了很多事情……”他目光垂落,神情中透出了一分疲憊,還有一絲釋然,我靜靜地看他,靜靜地聽他說話。這次離島,他經歷的比我更多更多,前塵的債,今生的孽,老天爺不放過任何擊打他的機會,將他折磨地心力憔悴。
    “我越來越發現老天爺讓我重生是讓我看清過去的自己,來彌補自己所犯下的所有錯誤,然後贖罪……”
    他的話語將我帶入回憶,他與淵卿的相遇,與祁麟輝的糾葛,再次來到巫醫島,知道了蘭陵玉的真實目的,一切的一切,都似乎是有人刻意安排,讓他走上一條因果迴圈,涅盤業報之路。所有的一切,都為了告訴他:你應該為自己的錯誤負責
    然而,蘭陵玉已經離島,他即將與祁麟輝對戰,我們又該怎麼阻止?我們甚至不知他的去向。蘭亭是一個極其看重責任的人,這也是他疲憊的原因。
    “蘭亭……”我緊握他的雙手,心裡是無法言語的心亂,“不要把任何事情都往自己的肩上扛,太累了……這一切或許是因你而起,但沒有任何人要求,必須要由你去結束……”
    “不,龍兒,這一切必須我去結束,我必須為這一切負上責”他鄭重地抬眸,雙眸裡是任何人無法說動的堅定。心口變得沉重,再次為他而憂:“蘭亭,你好不容易傷勢痊癒,我們好不容易再次團聚,你難道不能為我考慮一下,不要再去管外面的事,讓它順其自然,順其自然好嗎”我幾乎是哀求地看他,沒有一個女人會想看著自己的心愛之人再次涉險,更不想再跟他經歷一場生離死別。
    他的眸中只是劃過一絲猶豫,僅僅是一絲,然後,很快被決絕淹沒,他痛苦地沉重而語:“龍兒,請你理解我那是我的兒子和孫子”
    “可我不想再看到你心口插著一把刀,傷痕累累地回來”我是一個女人,我不管外面山崩地裂,我只要我的男人平安,快樂地跟我在一起。經歷了那麼多,讓我無法不自私地想把他留在身邊。然而,我隱隱地感覺到,我留不住他了,他將會像斷線的風箏般越飛越遠。消失在陰翳的天際……
    我們陷入痛苦地對視,我知道,無論我怎麼做也改變不了他心裡的那個決定。而他亦改變不了我的想法。
    “咳咳……”門口傳來兩聲熟悉的咳嗽,我和他雙雙瞥開視線,門口走入了淵卿。他臉色紅潤,手提餐籃,眼瞼垂落直接走到桌邊,開始從餐籃中取出食物,似在回避什麼。
    我看向他,他的那聲咳嗽讓我想起了很多關於他的回憶,當然,方才那一聲自然是提醒我們他來了。雖然他的身形依然瘦削,但已經不再給人病弱單薄的感覺。
    忽的,蘭亭放開我的手起身,我立時看向他,他走到淵卿的身邊,淵卿看了他一眼,沒有表情。他亦看了他一眼,兩人紛紛低頭擺放食物。
    蘭亭……有些奇怪。
    當食物擺放完畢時,淵卿提籃要走,蘭亭卻是叫住了他:“淵卿。”沉沉的聲音帶出他的認真和嚴肅。
    心中一驚,難道,他想告訴淵卿一切?求得他的原諒?因為他一直在說要為過去所做的一切負責,要為自己的過去贖罪。
    “何事?”淵卿沒有轉身,血色正常的側臉透出從未有過的冷峻,難道,他已經知道了?可是,生命之繭裡並無蘭亭的回憶,他應該不會知道。
    蘭亭上前一步,同高的兩個男人一前一後站在房中,都不說話。給這個房間帶來一種特殊的壓抑感。
    “謝謝。”蘭亭忽然說。
    “不用。”淵卿提籃再次起步。
    “我想去拜祭你的奶奶。”蘭亭搶出的話語讓淵卿止住了腳步,他沒有轉身,而是微微側臉,冷笑:“哼,想贖罪嗎?”
    一抹驚訝劃過蘭亭的雙眸:“你……知道了?”
    我立時看向淵卿,他似是感覺到我在看他而將臉轉向門外:“長老們給你醫治的時候已經看到了一切……”
    “既然你們都知道了,為何要救我?”蘭亭忽然變得有些激動,大聲地追問,“為何不讓我還清罪孽?”
    我怔怔地看著蘭亭,難道他的過去已經讓他如此痛苦,如同毒棘纏身,日日夜夜地折磨?只想用自己的命來解決這一切,那我呢?難道他就不該對我們之間的感情負責?
    心悶地繼續看著他們,淵卿久久無言,當房內的空氣悶地讓大家都快窒息時,夢外吹入了一股淡淡的,帶著大自然清新的清風。淵卿緩緩抬首,淡淡道
    :“因為……我們尊重生命……”
    蘭亭愧疚地閉上雙眸,再靜靜的房內深深呼吸。
    “而且,蘭陵暖玉已經死了。”淵卿緩緩轉身,終於迎視蘭亭的目光,“你現在是禦蘭亭,已經不再是蘭陵暖玉了,好好對待素素,否則,”他轉眸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再次看蘭亭,“你知道我會怎麼做。”宛如警告的話語深沉而有力,屬於男人特有的氣魄從淵卿的身上散開,逼近蘭亭。蘭亭的雙眉開始擰起,眸中卻是劃過更加堅定的目光。他的堅定讓我忐忑,到底堅定自己的去阻止祁麟輝和蘭陵玉的決定,還是堅定地留在我的身邊?
    淵卿說罷,轉身而去,我匆匆起身趔趄地跑到蘭亭的身邊,抓住他的手臂:“蘭亭,我知道我已經無法阻止你,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他竟是一口否決,再次轉臉沉重地看我,我急道:“為什麼不讓我一起?一直以來,都是我們並肩作戰,我還有亙陽,我有神力,你更應該把我帶在身邊……”
    “因為我已經再也沒有資格留在你的身邊了……”忽然間,他無力而哽咽的話語從口中飄出,他痛苦地揚起頭,喉結上下滾動。我怔怔的,不敢相信地看他:“什麼……叫……你沒有資格留在我的身邊……”心跳開始發亂,他的話讓我的耳邊開始陣陣嗡鳴。
    “龍兒……”他撇開臉看向窗外,“你的娘……其實就是柳娘……”
    登時,我徹底陷入怔愣,猶如站在懸崖上的獨木橋,左右無力地搖晃,他說什麼?我娘是柳娘那我,我跟祁麟輝是,是同母異父的兄妹。
第四卷 第五十七章 當年的真相
    恍然間,我終於明白十三歲那年何以祁麟輝說要娶我,蘭亭和娘親都會失態反對。原來我們是兄妹,呵,呵呵,我娘是柳娘,我和祁麟輝是兄妹上天不僅折磨了蘭亭,還耍弄了我?
    “當年……柳娘入宮生下麟兒之後,照煦不再為自己無子而憂心。起先,我們一直以為是照煦無法生育,豈料,三年後,柳娘竟是懷上了照煦的孩子,那時,我才知道,無法生育的,其實是皇后……”
    “呵。”我失聲而笑,笑命運的捉弄,笑他被上天愚弄,“你的意思……是我才是皇家正統,我是祁照煦的女兒”
    他沒有轉回臉,依然面朝窗外,深深呼吸,哽咽難言。我心中五味交雜,難言的苦澀,心不停地揪痛,胸口如壓千金巨石無法呼吸。
    “然後呢你說啊說啊”我大聲地問他,幾乎是用自己所有的力氣喊出,我用力推他的肩膀,而他,卻久久難言,我冷笑,“是不是擔心柳娘懷的是男孩,影響你兒子的太子之位?啊?因為柳娘之子才是姓祁的,而不是姓蘭陵的”
    “不錯不錯不錯”他猛然轉頭,痛苦地含淚大喊,“就是這樣然後我連同皇后一起除掉她。但念及她曾是我的愛妾,我讓皇后迷暈她,然後我派人將她運出東都,本想將她送地遠遠的,給她豐衣足食,哪知海上遇上風暴,船翻了,她被人口販子的船救起,差點被販賣。幸好……幸好……”他含在眼眶中的淚水滾滾而落,在他臉上留下悲傷而懊悔的痕跡,“幸好殷天龍救了她……當我看到她還存活,並有了殷天龍這樣的好男人相伴時,我為她而高興……”
    “為她高興?”我的頭痛得已經快要炸開,我能容忍他以前有無數女人,也能原諒他曾經滿手血腥,但是我無法與一個差點將我娘親害死的男人躺在一張床上。他給了我娘太多太多的傷害,以至於她至今都不願去回憶那段卑賤的往事。而他對我娘親所有的迫害,依然還是為了他的那個混帳兒子:祁麟輝
    我悲痛而苦澀地轉開臉,指向門外,哽啞而語:“你走吧,去救你的兒子,你的孫子,以後別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靜謐和冷酷在我們之間蔓延,最後,還是將我和他的距離遠遠拉開。我們的世界出現了再也無法彌補的溝壑,它徹底撕裂了我們的一切,化作兩張碎片,墜落於地。
    “我一直不敢告訴你真相……”他的聲音變得沙啞,語氣卻帶出了輕鬆,“因為害怕失去你。現在,我終於說了出來,可以了無牽掛地去贖罪……龍兒,忘記我吧,我不配留在你的心裡……”
    淚水在他的腳步聲中落下,胸口越來越痛,呼吸越來越無力。身體在無風的房內搖曳,冰冷爬上了身體,黑暗侵襲了這個房間,我無力地倒下。有人扶住了我,淚水模糊的視野中是淵卿心憂而悲傷的臉龐:“素素,身體要緊……”
    我閉上眼睛搖了搖頭:“我什麼都吃不下……”
    “你已經七天沒吃東西了是想讓他回來嗎?我去追他”他憂急地起身,我捉住了他的衣襟:“不用了,讓他去吧。我也不想再見他。”
    “素素。我在外面都聽到了,他囑咐我好好照顧你。所以,吃飯好嗎?”
    我再次搖頭,抬眸幹啞地問他,:“既然你都聽到了,你能原諒他嗎?你還能與他同床共枕嗎?”
    而他,則是撇開了目光,回避了我的問題。
    淚水從眼角滑落:“你甚至都無法原諒他殺了你的奶奶……”我虛弱而痛苦地靠上他的肩頭,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身體,在他的懷中,放聲大哭。黑暗徹底襲來,昏迷之時,耳邊是淵卿焦急的呼喚:“素素素素素素……素素……”
    眼前一片黑暗,沒有人,沒有光,什麼都沒有,只有我一個人。蘭亭的事讓我有種吞下毒蟲的噁心感。
    “嘔嘔——”我在這黑暗的世界裡嘔吐不止。我愛他,愛他至深至真,今生非他不嫁。而他,卻給了我最大的難題:殘害了我的母親,若非爹爹救我,說不定就是一屍兩命
    蘭陵暖玉如此狠毒,如此自私居然為了保住兒子的皇位,連懷孕的柳娘都不放過呵,這才是他,蘭陵暖玉怎會不殘酷?
    而做下這一切的無恥冷血之徒,如今卻是我最愛的人:蘭亭。如此殘酷的現實讓我如何接受?我為愛他,而包容了他過去的一切,自己告訴自己,那是他上輩子做的,與今生的他無關,而且,他今生已有悔意,開始一點點地彌補。而現在,是真的無法再包容下去了。
    我在黑暗中抱住了自己的身體,不想出去面對關於蘭亭的一切,因為我實在太愛他,他的味道,他的樣貌,他的神態,他的聲音無一不深深烙在我的心中,無法抹去。
    “忘記我吧……”
    呵,已經深深烙下,如何忘記?這一切到底該怪誰?怪那陣在蘭亭投胎時莫名的巨風?怪鬼差沒有讓他忘記過去的記憶?還是怪天神做出如此讓人噁心想吐的安排?
    想恨,卻已經不知道該恨誰?無處可去的恨開始折磨我,它們化作毒荊將我一圈圈纏繞,將上面的毒刺紮進我的皮肉,一點點擠出我的血液,讓它們流幹,將我化作一具再也沒有思想的乾屍。是啊,只要不去想,就不會再痛苦了。
    當我幾乎快要被毒荊完全包裹時,黑暗的盡頭出現了一抹金光,那金光突然從那裂口闖入,瞬間侵佔了這裡的一切,將黑暗驅趕。它們灑落在我的身上,毒荊發出刺耳的尖叫聲,它們在金光的照射下乾裂,會費,直至消失。
    他緩緩降落,金眸深沉,面帶怒氣:“這到底怎麼回事?你想學星研封閉自己嗎?”他的怒吼讓幾欲在我胸口的怒火勃然噴發,朝他大吼:“你來做什麼?你為什麼要來阻止我?”
    “恩——”隱忍的沉吟從他的喉中發出。他眯起了金眸,長長的睫毛化作兩條金色的羽翼,飛出他的雙鬢。
第五十八章 亙陽的勸慰方式
    “為什麼我就不能選擇小小地逃避?”我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頭,哽咽而語,無力地蹲下,“這次我真的挺不住了,亙陽……我可以不介意他當年有多少女人,也可以不介意他當初殺了多少人,可是,他害了我的母親你知道嗎我娘就是柳娘,就是他差點害死我娘的……”我抱緊身體想哭,卻發現淚已經流幹,乾澀的雙眼隱隱脹痛,宛如要流出鮮血。
    身體被亙陽輕輕抱住,他一言不發,我在他雙臂中閉上眼睛,請讓我躲一會,就一會……我畢竟是個女人,沒有如山的堅毅,也沒有冰雪的無情。我無法忘記和蘭亭所有的一切,因為我有情。我更無法做到徹底將他從我心中抹除,因為我有愛。
    但是,恰恰是這情與愛化作了折磨我的最厲害的刑具,讓我深陷痛苦之中,無法自拔。
    “讓我幫你忘記吧。”一隻手放上我的頭頂,我惶然將他推開,他跌坐在地上,金眸微睜,衣衫敞開。
    我陷入了慌亂,他在幫我,他能幫我忘記。是啊,他是神他可以做到一切,包括抹去我對蘭亭所有的記憶。抹掉一切,我就能離開痛苦。可是,為什麼我卻推開了他,本能地去守護那段記憶,寧可讓自己繼續痛苦?
    “你根本不想忘記他。”他淡淡地說著,我不想承認,可是又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對,是我根本不想忘記。這讓我更加混亂,到底該選擇忘記,變得無憂無慮,還是應該記住,然後去痛苦地恨他。
    他再次靠近我,我被自己的混亂折磨地跌坐在地上,看著他居高臨下地俯向我的臉,金唇開合:“既然如此痛苦,為何不讓我幫你?”
    我心亂的眼神淩亂,是啊,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不接受他的幫助?
    “因為我愛他,因為我愛他……”心痛的話語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從口中飄出,眼眶灼燙,無法流出半滴眼淚,“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我揪緊了亙陽的衣襟,抵在了他堅硬的胸膛上,“我不能忘記……不能忘記……”
    “哎……”一聲長長的歎息,隨著他大大起伏的胸膛而出,他撫上我的長髮,一個吻,輕輕落在我的頭頂,讓我的心亂在這一刻,因為這個吻而停止。
    “沒有了他,你還有星研。”
    我呆滯地看著地面,我……還有星研……可是,這不是一回事,不是嗎?不是男人多一個,或是少一個的問題,而是蘭亭傷了我的心,他故意徹底摧毀在我心底對他所有的美好記憶,可以放他去完成他的使命。
    沒有了我,他更加沒有了牽絆。他活著,是為了我,為了我們的愛。而今,他自由了,他的命也自由了……
    又是一個溫暖的吻,落在我紅腫的眼睛,給那裡帶來一片濕潤:“再不濟,還有我……”
    “你……”我抬眸看他,他金色的眸中是深深的痛,他也知道為她人心痛了嗎?既然他知道了痛,是否明白他說的這些根本無法寬慰我半分,也無法解決我所面臨的魔障?
    “讓我來幫你忘記他……”當他幽幽的話語飄出他金色的薄唇時,他吻落我的唇,一個溫柔的,帶著尊重的吻。他輕輕地印上我的唇,柔柔軟軟,帶著人的感情。不再像以前野蠻的入侵,也沒有惡意的戲弄,而是,綿綿長長,溫情脈脈。
    我怔怔地看他,腦中所有煩亂的思緒因為這個吻而徹底停滯。許多畫面從我眼前一幅一幅飄過,我想起了我和蘭亭青梅竹馬快樂的日子,想起了他對我母親特別的關愛,想起了他和我這段日子的歷險,想起了他的痛苦和自責,想起了淵卿的奶奶死前的微笑……
    亙陽的吻緩緩而下,我從回憶中清醒,狠狠推開他,他被我推倒在地上,揚唇笑看我。我冷冷瞪視他:“我不像你們男人,需要用這種方法來發洩”
    “可是,這很管用,不是嗎?”他翻個身,悠然地側躺在我面前,撩人的屈膝,敞開自己的衣衫,露出自己金色,赤luo的身體,配上他嫵媚慵懶的神情,充滿無限誘惑。
    他懶懶地,在空氣中揚了揚手,瞬間,周圍一片天藍,我站在了他的世界,那片藍天白雲之間。立時,腳下落空,我往下墜去,一根金須穿透雲層圈住了我的腰,將我提上了雲層,雲層上躺著的,已然是金龍形態的亙陽。
    他將我提到他的面前,金色的大眼睛裡是我的人影。他張開了嘴,伸出了舌頭,忽然在我身上像狗一樣狂舔。我氣得拍打他的舌頭:“你是龍又不是狗?”
    “是嗎?可我看你們人類被狗這樣舔的時候會開心起來。”他說得分外無辜,宛如是我辜負了他的好意。
    我生氣地看他:“但你還是一個人不要以為你變成龍的樣子就不是在占我便宜我現在沒有心情”可是,我不得不承認,他這招管用了,至少將我從痛苦的矛盾掙扎中拽出,轉為應付眼前的這條腦子裡不知道怎麼想的龍。
    “我只是想告訴你。”他忽然間變得認真,“世上像我這種龍難找,兩條腿的男人四處皆是。他離開你,是他的損失。”
    我知道亙陽是想寬慰我,可是這個濫情的人又怎能理解人間真愛真情?他的腦子裡依然是我少了一個男人,只需再補上一個男人即可。我撇開臉,無力跟他解釋:“你不會懂的。”
    “我不懂你可以告訴我”他忽然大吼起來,用他的金須將我摔倒在雲端,他金色的身體騰飛在我上方的同時,化作人形將我壓在了身下,雙手扣住我的肩膀,憤怒地瞪視我,“我是不懂因為我亙陽從來不缺女人所以我不明白你何為那樣一個男人痛苦至此讓我只想殺了那個混帳男人”
    揪痛再次席上心頭,怎能不痛?因為恨而痛,因為愛而無法接受眼前的現實。內心的矛盾豈是他這條龍能明白?
    “素素,讓我幫你忘記他……”他緊緊扣住我的肩膀,我疲憊地瞥開目光,亙陽,你是幫不了我的。忽然,一個吻重重壓上了我。
第五十九章 特殊的寬慰
    哎……又寫歪了,明明不想寫來著。
    我掙扎著想起身,雙腿卻好似被兩隻鷹爪牢牢抓住,宛如鐐銬,無法動彈,只有扭動身體抵抗。可是卻擦上了他堅硬的身體,瞬間,灼燙的溫度如同火山裡的岩漿,燒痛了我的身。
    “我說過我不需要……”我在他的唇下,用力地含糊地說。他離開我的唇,認真地凝視我:“相信我,你需要……”
    “放!”他的唇再次而來,壓住了我的罵語,異常火熱的舌直取我的舌,卷起,帶來甘甜清冽的味道。瞬間,我的腦中吹起來暖暖的夏風,讓人昏昏欲睡。
    “亙陽……你……不可以……”破碎的話語從口中無力的喊出,明明身體無力,意識卻分外地清晰,與以往他的津液能模糊人的意識完全不同。為什麼?為什麼那麼清晰地知道,是他在吻我,他在撫摸我,是他的溫度,還有他的味道?
    “我不會再讓你把我當做蘭亭了……”幹啞的話語飄入耳朵時,細細的舌卷過我的耳垂,掠過我的唇,金色的瞳仁映入眼簾,裡面卷起了黑色的深邃的漩渦,熊熊的火焰從深處而來,要將我完全淹沒。
    他抱住我的腰,吻上我的脖頸,我渾身變得無力,如同軟綿綿的棉花。眼前的景物開始向上飛逝,我們在降落。他甩去了金色的紗衣,它飄搖在藍天上,緩緩消失。一對金色的翅膀忽然出現在他的身後,那是我從未在他身上見過的,他……有翅膀。
    翅膀開始扇動,一下,又一下,讓人的視線模糊,宛如搖擺的掛表,催眠人的意志。他緩緩拉去了我的腰帶,緩慢的動作不像他平日的急躁。他慢慢吻過我的脖頸,灼灼的吻帶來一行熱燙的濕濕的痕跡。在他再次抬手之間,我的腰帶也隨風而去。
    衣衫在空中打開,他貼上了我身,空氣從我們之間流過,卻絲毫不覺寒冷。熾熱的手撫上我的肩膀,輕輕帶落了我的衣領,溫柔的手隨著衣衫而下,撫過我手臂的每一寸肌膚,點燃那裡所有的星火,留下一串熱燙的痕跡,也除去了我的衣袖。他吻上了我的肩膀,緩緩拉去了我的外衣,它們從它翅膀邊飛過,飄飛了遠方。
    思緒隨著那衣衫的飄離,明明感覺的到是亙陽在挑起我的情欲,可是為何思緒卻變得慵懶,變得平靜,變得不想去反抗,甚至,連怒火都在他緩慢的撫摸中慢慢平息。猶如狂躁的野獸在主人緩慢的撫摸中緩緩平靜。
    他說……他不想再讓我把他當作別的男人……難道,曾經……是那次嗎?所以他才沒有碰我,只因為我在迷情的時候將他當作了蘭亭?
    他的翅膀扇落下來,伸展到我的身後,宛如化作兩隻巨大的手放在我的後背,托起我的身體,好讓他空出圈在我腰間的手來撫上我的雪乳,我迷離的看上他的眼睛,從未有過的溫柔正在融化我的心,他是一條渾身上下都塗滿的毒龍,無論是他的聲音,他的眼神,他的呼吸,還是他口中的津液。他用這些在催眠我的意識,催化我的情欲。混沌吞噬了我的大腦,再也想不起蘭亭對我的傷害和給我帶來的痛苦。
    “你這樣……會快樂嗎?”我用我最後的意識問他,他眯眸含笑:“只要你快樂就行……”當他沙沙的話傳來之時,雪乳上只覺得被火熱的烙鐵印上,瞬間點燃了全身的火焰他用指尖慢慢拈弄,旋轉,輕扯,我的呼吸開始在他的逗弄中變得急促:“不……”
    他的視線越來越灼熱,緊緊盯在我已經挺立緊繃的雪乳上,已經混沌的金眸中是我徹底綻放的蓓蕾。
    為什麼?為什麼能讓我看見,聽見,感覺得到。可惡的亙陽,混帳的亙陽,不如將我迷暈,讓我不知這一切。
    “恩……”他的口中傳來一聲隱忍的沉吟,他忽然張開了口,那條開叉的舌頭立時從他口中而出,急躁地卷上了我兩邊的蓓蕾,同事拉扯舔弄,指尖化作大掌,失控地用力揉捏。
    “恩!恩!”粗粗的氣息從他的口中而出,他忘情地將臉埋入我的挺立之間,猛吸了一口氣,“啊——”
    情欲鋪天蓋地而來,我幾乎被自己體內的火焰燒昏過去。雙手擰成拳頭,想圈抱他,卻始終沒有半絲力氣。只感覺到有什麼絲絲縷縷的蛛絲滑過手背,我隨手抓住,用力拉扯。
    “恩!”埋在我胸口的亙陽發出一聲悶哼,抬起臉揚起了邪魅的笑,“看來你很投入。”
    我疲累地瞪了他一眼,幾欲再次昏死過去。他狠狠在我的蓓蕾上一咬,痛出我一身冷汗。
    “你可不能昏過去!”他如同下了命令,轉而,又得意地看我,“怎麼,只是這樣就要讓你舒服地昏過去了?”
    你!我想罵他,還是沒有力氣,只有努力睜圓眼睛瞪他,他滿意而笑:“很好,就是這樣!”他忽然俯下臉,狠狠吻住我的唇,瘋狂地卷過,雙手不停地揉捏我的飽脹,從那裡傳來絲絲的痛。他的身體變得異乎尋常地柔軟,如同蟒蛇腹部最柔嫩的肌膚。他在我的身上不斷地扭動,摩擦我的身體,用他胸前的蓓蕊擦過我的挺立,讓他們彼此燃燒,直到我的呻吟無法控制地呼出,我的大腦,徹底陷入欲海之中。
    “恩,恩……恩……”
    “是不是想要……”他沙啞的說,“別急……我比你還急……”
    雙腿之間擠入了異常粗壯的熱鐵,我不受控制地靠近它,用雙腿摩擦他,他在我的腿間彈跳,帶出他主人無法抑制的粗喘:“等,等等……”
    我們開始旋轉,好像他已經在空中失控,如同風箏斷了線,搖曳而下,他貼近我的身體一路吻了下去,吻上我平坦的小腹,用舌尖描過我的肚臍,然後繼續往下,掃過我的秘區,忽然,有什麼軟軟的小蛇鑽入了我的秘區,緩緩探入。我身體登時收緊,那到底是什麼?它在裡面四處亂竄,好似在吸取裡面的**,難以言語的感覺躥過我的全身,讓我的身體徹底繃起。
    混帳!混帳!混帳!
    忽然,無比粗大的熱鐵順利滑入我的窄穴,瞬間的充盈感讓我再次繃緊了身體。他放開了我的唇,灼灼地盯視我,撫開我汗濕淋淋的髮絲,憐惜地吻上我紅腫的眼睛:“如果不那樣,我會弄壞你的身體,我的實在太大了,普通女人無法承受。”
    讓人羞臊無比的話,他居然好意思從口中說出,他是在跟我炫耀嗎!我現在只想切了他,讓他這輩子都無法再碰女人!
    “現在是不是很舒服?”他開始律動,揚起下巴,忘我地抽送,“恩,恩,舒服,舒服。好久沒這麼舒服了。素素你真棒,怪不得他們都離不開你。素素,素素,呃!呃!啊!啊!素素——素素——”
    他一直大喊我的名字,渾身的血液在他粗壯的挺進中沖上大腦,講那裡脹滿,讓我暈眩。我的呻吟和他的喊聲被他的翅膀包裹在這狹小的空間,不斷回蕩。我們的身體依然在空中旋轉,他的挺進讓我們在空中加速了墜落。
    他不斷地挺進,挺進,大喊回蕩在我的耳邊,很久,很久……他將這三千年的擠壓全在今天釋放。每當我快昏死過去式,他會用他特殊的神力讓我保持清晰,高潮不斷迭起,但我畢竟是凡人之軀,無法承受如此長時間的索求,宛如整整一天,只覺得身體漸漸不再是自己的,下身只剩下碰撞的感覺。
    “啊——素素——”高亢的大吼突然從他拉直的脖頸中喊出,金色翅膀陡然從我身後抽離,在他的後背張開,金髮甩入空中,絲絲縷縷,帶著他晶瑩剔透的汗珠。有那麼一刻,我忽然覺得他是那樣的美麗,被他那動人心魄的魅力所迷。金色的鱗片開始佈滿他的身體,從他脖頸之下化作了長長的龍身,熱流從我的下身流出,他貼上了我的身體,我們輕輕落在了那片柔軟的綠地之上。他疲憊地用舌頭舔了舔我的臉,最後,他的頭也化作了龍頭,長長的龍身將我圈起,我成為了他守護的最重要的寶物。
    被情潮吞沒的大腦依然沒有恢復思考的能力,只是覺得好累,好累,累得身體消失,意識飄離。最後,我徹底昏睡過去,眼前是亙陽金色的隨風飄揚的髮絲。
第六十章 亙陽的辦法
    很舒服,很平靜地感覺,像是回到了金銀島,躺在小舟上,在藍天碧海之間隨著海浪輕輕搖曳。緩緩打開的視線裡,是清澈的天空,抬臂放在額頭,再次閉上眼睛,舒服地不想醒來。
    身下溫暖又柔軟,像是以前躺在亙陽的毛髮裡,那時,我的感覺就像是自己是寄生在亙陽頭髮裡的蝨子。
    亙陽……
    “轟”腦中立時轟鳴,陷入僵硬,昨天驚然睜眼,抓了抓手下的毛髮,觸感如此熟悉真的是亙陽他長長的毛髮化作絲毯,遮蓋起我的身體,柔軟順滑地貼在我赤luo的肌膚之上。
    我登時坐起,絲滑的柔絲從身上絲絲縷縷滑落,我看到了腳後我的衣衫,立刻披上,長髮披散在身後,顧不上整理就跳下亙陽的頭,正好落在他熟睡的龍顏之前,揚起手,狠狠扇落。
    “啪”他立時被我打醒,還有寫朦朧的視線放落我的身上:“你怎麼又打我?”
    他抬起頭,我再次揚手,憤憤地瞪著他的臉,心中百味交集,他轉眸看向我高揚的手,然後再回落我的身上:“現在是不是心裡感覺舒服點了?”
    “你”揚起的手捏了捏,甩下,轉身離去,“不會再有下次了”
    “可是這個方法不是很管用?”他又是有些無辜地說,“我以前經常用,效果很好。”
    “管用你妹”我憤然轉身,質問,“到底是誰在幫誰發xie?”
    他一怔,眸中劃過一絲尷尬和心虛。
    我氣得無語,撫額,事情已經發生,多說無益:“你以為我是男人嗎?需要用這種方式?我是個女人,我需要的是貼心寬慰的話語。算了,跟你這條滿腦子只會這個方法的龍說不通。”氣鬱地轉身,“最近別出現在我眼前。”
    抬步離去,身體卻是輕鬆而充滿精力。ORZ,我想起星研的話,和龍神嘿咻,能夠長生不老。希望我在巫醫島的身體那時不會有反應,否則豈不囧死?如果真是那樣,我肯定回來掐死這條龍,不用伏戮動手。
    “喂!昨天我跟你歡,愛時感覺到了你的痛苦。”
    身體緊繃,好想回去揍他。明明不想想起昨天的事,他還偏偏提起。
    “你痛苦是對蘭亭的愛與恨的矛盾,我替你想了個主意。”他的話讓我止住了腳步,身後繼續傳來他的聲音,“你可以先殺了他,為你的母親報仇。”
    這,這怎麼可以?我,我做不到……我的對他的愛是我心中的恨最大的阻礙。我下不了手,雖然我曾發誓要將傷害我母親的那個男人扔到神仙島做男,娼,但是,我真的下不了手……
    “你可以把他大卸八塊,開膛破肚,剝皮抽筋。你也可以選擇折磨他,在他清醒的時候用刀劃他,你有多恨他,就在他的身上劃幾刀……”身後有人欺近,貼上了我的後背,溫熱的身體,堅硬的胸膛,他拾起我垂在臉龐散亂的髮絲,一縷縷撥弄,“一刀……兩刀……三刀……四刀……直到你解了心中的恨……”
    這,這比殺了他更殘忍我沒那麼變態
    “你這個惡魔……”我撇開臉,躲開他伸向我臉龐的指尖。尖尖的金色指甲,閃爍處讓人心寒的光芒,“我不會那麼做的”抬步就走,“啪”,手臂卻被他拉住,他的臉也在那一刻貼上我的側臉:“然後我再幫你修復他,復活他,你就可以不再痛苦地,好好去愛他。”低啞的聲音充滿了無限誘惑,有那麼一刻,我甚至動搖了。
    他說的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我可以先殺了蘭亭,替娘報仇,解了心頭之恨。然後,再讓亙陽復活蘭亭,我們就可以沒有芥蒂地繼續相愛。天哪,我在想什麼?我怎能用這麼變態的方法?這種方法也只有亙陽這種非人的生物才會想得出來。生氣就把對方殺死,想他了再把他復活,反正他是神,生死隨他掌控。
    “覺得這方法怎樣?”他撩撥我頸邊的長髮,我轉身打開他的手:“不好很不好”
    “口是心非。”他俯下臉,唇角揚揚,貼上我的身,忽然間,下身被硬物侵襲,如同短劍穿過腿間,粗壯地讓你無法忽視。我登時燒紅上臉,想後退,卻被他攔腰扣住,不讓我離開。
    我氣急地瞪他:“你這條沒有節制的yin龍”
    “你放心~~”他壞壞地一笑,“我不會再要你,把你身體弄壞了,我會心疼。”
    “滾開”我用力一推他的胸膛,他倏地放開圈在我腰間的手,我趔趄地倒退數步,而他卻是穩穩站立在原處,而且,一絲不掛,昂首挺胸,更將自己的昂揚高高挺起,宛如在炫耀什麼,驕傲地像鬥勝的雄雞。
    我避開目光,真的對他已經無話可說,囧的只想撞死這裡山壁,抬眸之時,剛好看到他還刻在山壁上他喜歡的女神像,揚手而指:“請你以後看著她自行解決,不要再來找我”
    “她?”他無所謂地揚手,瞬間,山壁上的畫像隨風而逝,“看久了覺得心煩,長得也不過如此。”
    再次撫額,抬步就走。
    “喂,現在我們算不算有關係了?”身後傳來他帶著玩意的話,我氣悶地轉身,正對他的眼睛,他因為我的正經而正視我的臉龐,臉上浮出少有的認真。
    我看向他,肅然問他:“你想我們之間有什麼關係?是將來我上天宮做你萬千女人當中一人?還是你放棄天神之位下凡做我的男人?”
    他的神情,在那一刻怔住,空氣漸漸轉冷,揚起了他絲絲金髮。
    我再次指向原本有女神像的山壁:“你連她都可以忘記,都會說看久了厭煩,更何況是我這個其貌不揚的凡人?亙陽,你跟我,永遠不會有關係,一夜之情對你來說,根本不會留在你的心中。在過去的千萬年中,你到底有多少次這樣的一夜情?”
    他的目光隨之垂落,金眉微擰,雙唇緊抿。
    “而我,只是個凡人,需要的是能陪伴在我身邊愛我的男人。如果你想我愛你,我可以做到,但是,你能愛我嗎?”他在我的話中緩緩抬眸,神情略帶沉重,我搖搖頭,“你不能,我不過是你千萬女人中的一個,而且,很快會被你忘記。如果你還想我們繼續像以往那般,那麼我們之間,永遠不會有關係……”淡然地轉身而去,亙陽會懂的,忘記每一個和他發生關係的女人是他的本能……
    “你去哪兒?”他在身後問。
    我揚臉看向草地的盡頭:“去找一個會說人話的……”
    “淵卿?”
    我陷入沉默,不再理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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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六十一章 韓殤塵的後代
    回到自己身體之時,卻看見淵卿的臉正在自己鼻尖的上方,他瞪大的眼睛裡是驚訝,仿佛完全沒想到我會突然醒來,與他四目相對。
    “噗!”忽然,他一口水噴在了我臉上,登時,我和他同時陷入石化。
    “你……不會是想給我喂水吧……”我抽著眉角。
    “是……你一直昏迷可以不吃東西,但……不能不喝水……”他尷尬地,紅著臉對著我的臉說。
    我再次抽了抽眉角:“那……現在不用你喂了,我餓了,你給我拿吃的吧。”
    “好……”他立時從我的上方離開,逃跑一般大步到房內的桌旁,我撐起身體,果然神清氣爽,絲毫沒有昏迷多日的感覺,甚至,反而覺得是睡了一個好覺,通體舒暢。不過,心裡還是有些發虛,看著背對我而立,正在給我拿粥的淵卿問:“我又昏迷了幾天?”
    “這次還好,只是兩天。”
    “那……沒發生……什麼奇怪的事吧。”
    “沒有。”他轉過身,臉上並無尷尬,倒是有絲疑惑,“倒是這次醒來氣色好了許多。”
    “……”不能臉紅,不能臉紅。
    他端粥走到我的身前,我伸手接過,拿起粥,心中想起蘭亭,歎了口氣:“淵卿,你還恨他嗎?”
    他沒有說話,他應該知道我指的是誰。他沉默了片刻,走到屋內的後窗邊,打開,望向窗外的那片繁花似錦的空中花園:“怎能不恨呐……”
    “我也是……”輕輕舀起粥碗裡香甜可口的枸杞紅棗粥,卻沒有半絲胃口,“所以,我的心很痛,你懂嗎?”
    “我懂。”吹入房間的帶著淡淡花香的風裡,帶來他同樣有些無力和痛苦的聲音,“我恨他,可是奶奶愛他。我至今依然想殺他為奶奶報仇!但是……當我看到奶奶的記憶時,我知道,如果我傷了他,奶奶一定會氣我,怨我,更是恨我,她在泉下,也無法安心……”
    果然還是淵卿懂我。
    “你比我更心痛,因為他是你所愛的男人……”淵卿的話讓我的心更痛一分,“現在,我只有告訴自己,禦蘭亭是禦蘭亭,蘭陵暖玉是蘭陵暖玉,他們是不同的兩個人,我的心才會獲得平靜,我不知道這個方法對你是否有用,但是如果心痛的時候,不妨這樣告訴自己,會舒緩一些。”
    心裡的鬱結,在他的話中少許化開。雖然淵卿的方法有些自欺欺人,但至少緩解了我的心痛和內心的矛盾,如果把蘭亭當做蘭陵暖玉,那麼他這次離開我就該袖手旁觀,讓他去死。
    可是,他和蘭陵暖玉已經毫無關係了,所以,我不能看著他孤身涉險,即便他想死,也應該死在我殷素素的手上,因為,蘭陵暖玉欠我和我娘兩條命!如果當年不是爹爹救了娘親,說不定我和我娘都會死在人口販子的船上。
    “你會原諒他嗎?”淵卿忽然問,我沒有轉臉去看他,依然看著手中的粥碗:“不會,但也不會讓他那麼容易死!”我狠狠地吃下碗裡的粥,不錯!我不會讓他那麼寬心地去死!讓他這麼順利地去完結他自己的因果業報!他必須還清我的情,我的債,才能圓滿!
    “呵……他真幸福……”忽的,從後窗的方向飄來淵卿帶著一絲羡慕的輕喃,我轉過臉看去,他怎會覺得蘭亭幸福?忽的,發覺此刻正是黃昏。淡淡的金光從窗外灑入,將淵卿身上淡綠色的長衫染上了一層暖暖的橘黃色,猶如黃昏下的菊花,暖人開放。
    就在這時,他轉回臉,不經意間,我們四目相對,視線在空氣中對接。我們在彼此的眸中,看到了惺惺相惜。他無疑是一個很好的藍顏知己,但是,僅僅是知己。
    “素素……”他恢復血色的紅唇透著誘人的珠光,像美麗的草莓果凍,“我……”
    “我還餓。”不知怎的,隱隱感覺那接下去的話語,會讓我陷入尷尬,於是,我打斷了他,將空碗放到他的面前,“一碗粥填不飽啊。”
    他輕呵一聲地笑了。在橘黃的陽光下搖了搖頭,朝我緩緩而來。康復的淵卿更像是給原本是灰白的水墨添上了一層暖色,讓那幅畫卷變得暖人,美麗。
    夜晚,我和他漫步在海邊,身後遠遠跟著阿草還是博古他們。我回頭看看,撲哧一笑:“他們還是那麼緊張。明明你已經痊癒了。”
    淵卿笑著搖搖頭:“他們過於緊張了。素素,謝謝你陪我出來散步。”
    “這有什麼可謝的?”抬手順了順被海風吹亂的髮絲,“我們是知交,應該的。對了,這些立在海邊的石像到底是什麼?”
    “那是歷代族長。”我們站定在一尊石像前,它們和復活節島的巨人像一樣巨大。淵卿面露恭敬,“他們一起守衛我們的巫醫島不被外族攻擊,可是,卻防不了人類……”他的眸中劃過一抹暗沉,應是想起了蘭陵暖玉當年登陸巫醫島的事。
    我抬頭看石像,忽然覺得石像的臉很熟悉,越看越眼熟。
    “韓殤塵!”驚呼脫口而出,厲害呀,還以為他只是個普通的巫醫,居然還做了族長。
    “你……怎麼認識我的祖爺爺?”身邊忽然傳來淵卿有些驚訝的話,而我更吃驚地看他:“什麼?你是他的後代!天哪!我還發誓說要把他和秋苒的子孫都娶到手!”
    立時,他秀美的雙眸圓睜,裡面是大大的驚訝。恍然間,我發現自己說漏了嘴,登時捂嘴轉身。我和他之間陷入尷尬的安靜,只有海風從我們之間而過,還有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
    懊惱地擰眉。雞凍了,說漏嘴了!不過在異世看到自己的朋友,即便是遺……像……也會很雞凍的。沒想到淵卿居然是韓殤塵的子孫,那秋苒的呢?她的子孫現在又在哪兒?她可是娶了六個美夫,生了一堆兒女,說不定我還真的就在茫茫人海中與他們擦肩而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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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夜奶進入第二天,抱歉還是只能一更了。
第四卷 第六十二章 淵卿的表白
    夜色越來越迷人,今夜的星月尤為地璀璨明亮,照得海面波光粼粼,更在眼前的沙灘染上了一層銀霜。久久的,我和淵卿都沒有說話,我變得有些尷尬,尤其是說漏的那最後一句:要將韓殤塵和秋苒的子孫都娶到手。而淵卿正是殤塵的子孫。
    “你……也是從那個地方而來?”長久的寂靜後,忽然傳來淵卿帶著幾分疑問和好奇,還有一絲興奮的話語。他口中的那個地方難道是指我原來的世界?他怎麼知道?
    不關怎樣,這應該是個秘密。我仰頭看天:“今晚月色不錯,很適合散步。”說罷,我獨自向前而去。身後傳來“啪啪啪”追跑的腳步身,不一會,淵卿的身形已經出現在我身旁,我目光撇向別處。
    “素素,你是不是來自那個地方?!”淵卿加重了語氣,似乎這個問題對他很重要。感覺再不正面回答有點不尊重他,站定腳步轉頭看向他,他身後是明月拖在海面上長長的婆娑的身影。
    “這個問題很重要嗎?”我反問他,他竟是認真地點點頭,我不解地看他:“為什麼?不管是不是,我都已經是這個世界的人了,回不去了。”
    “因為我曾對生命之繭許願,希望遇到從祖爺爺那裡來的朋友,如果是男孩,就和他做最好的朋友,如果是女孩……”他激動地頓住了口,紅紅的唇在月光下微張,露出裡面整齊的牙齒。他定定的,深深地注視我,濃濃的情意已經絲毫不再掩藏地從黑澈澈的眸底而來,投注在我的身上,“如果是女孩……”他變成了喃喃輕語,輕輕的聲音卻分外深情。深情地讓我心中微亂,避開他的目光搶住了他的話語:“淵卿,我們現在已經是最好的朋友了。”
    “素素,你跟蘭亭不可能了,為什麼不給我一個機會!”他忽然扣住我的肩膀,終於將我們之間那層遮掩的薄紗徹底掀開,“即使你能原諒他,你怎能和一個曾經傷害過你母親的人再同床共枕?!”
    淵卿的話也終於將我不願面對的事情徹底地放在我的面前。我知道,我跟蘭亭已經無緣再做夫妻,就像他說的,即便我能原諒蘭亭,我依然愛他,但也無法再與他共同生活。正因為依舊愛他,故而不忍看他涉險喪命。
    “素素,我可以好好照顧你。”輕柔的話語再次從淵卿口中而來,他的語速因為急切而加快,若是沒有康復之前,只怕他已經咳嗽地無法說出半個字,“我知道你明白我的心意,為何還要躲藏?是因為暫時無法愛上我?沒關係,我願意等,等你對蘭亭的恨淡了,對他思念淡了,我們再重新慢慢開始,好嗎?”
    “那馨蘭呢?”我抬眸正視他,登時,他雙眸詫然圓睜,恍若從夢中驚醒,我平靜地拂開他握住我手臂的雙手,“既然我們彼此瞭解,我知道你不會離開馨蘭,你也知道我不可能嫁給一個有婦之夫。所以淵卿,我們只能是知己。”
    他怔然地站在雪白的月光之下。他是一個單純的男人,單純地愛,單純地幻想未來。然而,他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馨蘭即將復活。
    默然地轉身而去,沒想到最後會是孓然一身。雖然我還有星研,但星研已經聲明,她是無法和我做正常夫妻的。這也是我喜歡他的原因,說清楚講明白,大家才不會有太多的誤會和傷害。
    星研呐,你可知你心目中最佳做我丈夫的人選,已經無法在和我破鏡重圓了。你的素素,又成了孤家寡人。難道,真的逃不脫命運的魔爪?最後要跟那個陰陽怪氣的荀子翎在一起?
    頭好痛,想到他不喜歡穿褲子,整日站在風口下,讓衣衫飛揚,露出那兩條雪花大腿的風騷模樣就頭疼。
    “你們剛才說的那個世界是什麼地方?”忽然間,耳邊竟是傳來亙陽的話音?原來他還不知道。對了,他說過,他的法力是隨龍珠增多而增強,讀取我記憶的能力,也是如此。他無法看到我更深更遠的記憶。
    我趁機揶揄:“原來還有你這位龍神大人不知道的事?”
    “恩?你不是說這幾天都不想理我?怎麼又和我說話了?”當他得意且有些壞的語氣而來時,我立刻意識到自己上當了。心中懊惱不已。
    忽的發現淵卿沒有跟上來,轉身看他,他依然站在剛才我們說話的位置,陷入靜立。他是一個善良的人,他不可能為了我而去辜負馨蘭。當年馨蘭為他離魂,最後變得有肉身歸不得,只能委身在一株蕙蘭之內,人不人,鬼不鬼。他焉能負她如此深情?
    如果馨蘭不復活,一切都沒有問題。然而,她要復活了。淵卿自然會娶她,因為他們是未婚夫妻。我一直認為淵卿癡情于馨蘭,即使癡情,又怎會移情於我?和他相知那麼久,知道他不是一個多情薄情的人,可是為何……
    站在遠處的淵卿似是感覺到了我的視線,抬眸朝我望來,視線相觸的那一刻,他已經變得平靜,落寞的視線讓他在月光下顯得有些哀傷。他張了張嘴,最後卻是無法再說出任何話語。他垂落目光,纖細的髮絲在微涼的海風中輕輕飛揚。
    遠遠的,走來了阿草他們,他們似跟淵卿說了什麼,淵卿點點頭。然後,他們朝我喊來:“殷姑娘——長老讓您去生命之繭————”
    去生命之繭?難道……
    “哼,果然守信。”耳邊,倒是傳來亙陽愉悅的聲音,他自然開心,因為他即將收回又一顆龍珠——綠龍珠。
    在去生命之繭的路上,淵卿不再對我說話。他應是已經想通。我不想再失去淵卿這樣的朋友,如果他的情像祁麟輝那樣執著,我想我最終還是會選擇遠離他,但我並不想那樣。
    當接近生命之繭時,發現繩梯和通道平臺上站滿了巫醫族人。他們身著白色盛裝,顯得肅穆而哀傷。他們靜立不語,就連夜晚活躍的螢火蟲都靜靜地站在繩梯的繩索上,化作點點熒綠色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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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六十三章 亙陽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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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我經過每一個巫醫族人面前時,他們都會哀傷地看我一眼,然後垂眸落淚,是哀傷,而不是恨。這讓我的心更加內疚自責,我即將奪走他們最重要的精神之力,而他們對我沒有半絲恨意,僅有的,是將失去那力量的悲傷。
    他們有人懷抱剛剛出生不久的嬰兒,有人攙扶著年邁的老者,有的是夫妻依偎,有的的是三口攜手。他們都靜靜地,站在那裡,哀傷與沉重的氣氛將這裡包裹,讓我的心也開始變得沉甸甸。
    腳步變得沉重,前往生命之繭的路也變得漫長。每一步都宛如踏在他們的心上,在他們柔嫩的心坎上留下一個傷害他們的腳印。
    胸口沉悶地無法呼吸,終於,到了生命之繭的面前,長老已經圍站在生命之繭周圍,仰頭回望,盤旋而上的繩梯和大樹上,站滿了巫醫族人,他們白色的身影化作一條白色連綿的絲帶,盤繞而上。如同給這片綠色的城堡,掛上了長長的白綾。
    “殷姑娘,請吧。”長老們低聲而語,哀傷的語氣隨他們白色的髮絲飄揚在空氣裡。整個世界靜得甚至可以聽到生命之繭的呼吸聲。我再次站在她的面前,她是那麼地美麗善良。
    原來綠龍珠就在生命之繭之內。可為何曾經跟它如此接近,我卻沒有絲毫感覺?
    “生命之繭有淨化任何力量的能力,是她淨化了綠龍珠,安撫了它的燥氣,讓它平靜,也讓我們平靜……”耳邊是亙陽淡淡的話語,金光從我身上緩緩閃耀,亙陽從我的體內脫離,站在了我的身旁,“不是我沒有感應到它,而是它因生命之繭而平靜……”
    平靜……是啊,每每接近生命之繭時,心裡就會變得一片平靜,忘記煩惱,忘記憂愁,忘記愛恨情仇,忘記悲傷痛苦,她猶如一個溫暖的避風港,讓人獲得渴望的平靜。
    亙陽的出現吸引了眾人的視線。他們的神情中露出了淡淡的驚訝,然後再次被即將失去精神之力的悲傷取代。
    亙陽緩緩抬起雙手,金色的光芒化作金色的流水與揚起的生命之繭綠色的纖絲相觸,金色染上了那些纖絲,一點一點地,取代了生命之繭原本的綠色,漸漸將她徹底包裹。她緩緩打開,竟是出現了一具女人的身體。
    女人赤luo的身體被生命之繭的纖絲包裹,只露出她清美絕倫的容顏,而她身體的上方,正是瑩瑩閃爍的綠龍珠。
    這女人,她的容貌我在淵卿的記憶裡見過,是她!我立時看向淵卿,他正哀傷地注視那女人的容顏,是他的未婚妻馨蘭。
    “亙陽大人,你說過你會復活馨蘭,是嗎?”老族長的聲音從身旁而來,我立刻看過去,他緊緊盯視站在我另一邊的亙陽,目光期盼而又帶出不安。
    轉回頭看亙陽,他也正盯視著老族長,鄭重地點點頭:“我亙陽答應的事,不會反悔。”說罷,他轉回臉看生命之繭內安睡的馨蘭。他的容顏一如常人,宛如她只是陷入了深眠。
    金光開始在她的身上彙聚,取代了生命之繭的纖絲,形成一個金色的光蛋,將馨蘭包裹其中:“現在我用自己的力量將她的身體封存,你們好好看護,等他日助她復活。”
    眾人看向那個漂浮在空氣中的光蛋,淚水緩緩而下罵我的鼻子也開始發酸,生命之繭雖不是活物,可是,總感覺她的離世同樣讓人傷心。
    綠龍珠緩緩飄入亙陽的手中,“啪!”一聲,睡了。祥和安靜的綠色小龍破殼而出,在亙陽身周盤飛了一陣,飛至亙陽的頭頂,修地化作點點綠光,灑落在亙陽金色的身體之上,緩緩溶入他的金光之內。
    與此同時,生命之繭飛揚的纖絲開始從空中緩緩飄落,如同女子纖纖手臂在逝去生命時,無力地垂落。熒熒的綠色從她的身上一點點褪去,化作了根根白絲。
    “嗚嗚”的哭聲從四面八方而來,那些淚水宛如化作一顆顆流星從空中墜落,砸在我的心湖上,沉重而讓人無法忽視。胸口揪緊般地疼痛,我不由得也隨他們一起哽咽。
    點點綠色的星光從生命之繭的纖絲裡浮起,他們如同一個個精靈,緩緩升空。
    “啊————”充滿悲傷的輕喊從巫醫族人的口中異口同聲而出,宛如在為生命之繭的離去送行。
    “那是留存在生命之繭裡那些記憶……”亙陽低沉的話語從身旁而來,帶著從未,有過的沉重。我驚愕地看向那些星光,它們正在一顆顆脫離生命之繭開始變成白色的纖絲,懸浮在空氣之中,宛如無處可去的脆弱驚魂,孤獨悲涼。那些竟是我在生命之繭裡看到的回憶!
    恍然明白巫醫族為何守護生命之繭,因為她留存了他們逝去親人的回憶,那才是他們真正守護的最珍貴的寶物!而我們卻要將它們無情地摧毀。心被狠狠揪緊,淚水潸然而下,我無力地跪落,在生命之繭的面前深深懺悔。
    “你……你怎麼可以……可以奪走他們……如此珍貴的東西……”我在生命之繭的面前泣不(表示,應該是泣不成聲)哽咽難語,綠色正從我的身下褪去,原本生機勃勃的草地也開始枯萎,變成一片死灰。
    “素素……”亙陽在我身旁跪下,撫上我的肩膀,我心痛地將他的手打開,哀痛地無法呼吸。他奪走了生命之繭的生命,摧毀了那些珍貴的回憶,如今,連生命之繭周圍的樹木也開始慢慢枯萎。
    灰黃的樹葉忽然劃過面前,我顫抖地撿起,抬眸看去,淨是枯葉從天空如同雨下,灑落這個晦澀的世界。難道,這些神奇大樹的生命也是因為生命之繭?現在,亙陽淨是連如此神奇的樹之國度也要摧毀?他怎麼能如此狠心無情。
    “素素……不要這樣……”亙陽低哽地執起我的手,我悲痛地仰天哀喊:“啊——————”
    熱燙的淚水從眼中湧出,是自責,是心痛,是懺悔。我垂下臉,淚水從眼眶中滴落,竟是——金色的。
    我怔怔地看著那金色的眼淚灑落身下的地面,困然轉臉看向緊握我雙手的亙陽,他竟然看著我哀傷落淚。他的淚水從他眼中流出,消失在他的眼角,然後,從我的眼中滑落。
    “素素……對不起……”他輕舉我的雙手,滴落額頭,抵上我的手被,“若知你如此悲痛內疚,我不取這綠龍珠便是……對不起……”
    哽咽的話語緩緩而來,金色的眼淚不斷從我的眼角滑落,帶著亙陽的溫度。
第四卷 第六十四章 離開
    “滴答,滴答。”
    膝下漸漸潤濕,熱燙。向下看去,身下竟是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一個金色的水潭,淚水滴落水潭,水竟是又深了一分。
    我驚然起身,金色的淚水已經浸沒了我的雙腳,映出了我和亙陽驚訝的面容,也淨(應該是浸)濕了生命之繭的根莖。倏地,綠色開始再次染上生命之繭的根莖,然後緩緩爬上了那些垂落的漂浮在水面上的白絲,它們吃力地,努力地再次升起,飛揚掃過空中懸浮的綠色星光,將它們小心地,一顆不漏地一一拾回。
    環顧四周,世界變得比原來更為寧靜,巫醫族人們驚詫而驚喜地看著這一切,淚水再次湧出眼眶,這次是感激和資訊的淚水。目光中映入淵卿感激的臉龐,他眸光移轉,轉向我的身旁。
    我立刻回首,亙陽帶著淡淡地驚訝緩緩起身,低眸看著已經沒過我們膝蓋的金色水塘。他長長的睫毛上沾著最後一滴眼淚,眨眼之間,淚水在他飛出鬢角的金色睫毛消失,從我的眼角垂落。我輕輕拾起,它明亮清澈地如金色的水晶圓珠。
    “這是……”我放到他的面前,他抬起手,細細的食指尖與我的相連,金珠滾上他的指尖,他怔怔地看了片刻,緩緩俯身將它放入我們身下的水塘,金珠融入金色的湯水中,立時,金色的湯水又升高了一分,沒過了我們的大腿,形成了一個金色的清澈的水池。
    “水……是一切生命的源泉……”低喃的話語從亙陽口中而出,倏地,他欣喜地抬眸看向我,“我懂了。我的眼淚是神水,可以繼續孕育生命之繭,為她提供神力。”
    欣喜從胸口溢出,我情不自禁地撲向他,將他緊緊擁抱,他微微一怔,身體在我的懷抱中漸漸變得柔軟。
    “亙陽,謝謝。謝謝你留住了生命之繭,留住了大家的記憶,留住了這個神奇的過度。”原來任何事都會有轉機,奇跡總會發生。那麼蘭亭,還有祁麟輝和蘭陵玉他們,是否也會有轉機發生在他們的身上。
    久久的,我緊抱亙陽,也是替生命之繭和巫醫族的全體族人擁抱他。
    忽的,亙陽的身體再次陷入怔楞,我放開他看去,視野中卻映入了巫醫族長老,淵卿和所有族人紛紛下跪的畫面。他們是向亙陽下跪,是為了感激亙陽,感激他留住了他們最珍貴的寶物。身著白衣的巫醫族一個接著一個跪落下去,自上往下,繩梯上,月臺上,一個個都跪下,再次形成一條美麗白色的白練,纏繞在逐漸恢復綠色的大樹之間,向亙陽獻上最誠摯的謝意。
    心中滿溢溫暖,再次看向亙陽,他的神情也變得柔和而溫暖,金色的瞳仁卷起了別樣的情愫和感慨,然後,他漸漸消失在了空氣之中。融入我的體內。
    晨光從上面一束束灑下,灑在跪落的巫醫族的身上,也灑在我的身上,讓人溫暖。回眸再看生命之繭,他正緩緩包入馨蘭的金色光蛋,再次形成那顆巨大的,綠色的繭。
    在往回走的路上,我問亙陽最後怎麼躲起來了,也不跟巫醫族們說些生命。他說他面對這種場面不習慣。我笑,說他是不是從來沒被人感激過,所以不好意思。他再沒說話,可是,我卻能感覺到他定是躺在他那片草地得瑟地笑。
    生命之繭復活了,只是原先的草坪變成了金色的水泡,神奇的大樹們也再次恢復生機,比以往更加鮮綠。
    站在高處,我遙望遠方,該走了。經過今日之事,我的心境也忽然開闊起來。既然蘭亭曾經傷害了我的娘親,那麼,他應該以蘭陵暖玉的身份去跟我的娘親說句對不起,只有勇敢地面對過去,他的心裡才會徹底釋然,他才能作為禦蘭亭繼續坦蕩地活下去。那麼,我們才有可能在一起。
    “素素,回去休息吧。”淵卿指向一旁我休息的樹屋,他的身後是巫醫族的長老們和族人們。我笑著搖搖頭:“不了,我該走了,還有很多事要去做。”
    淵卿對我的突然辭別很是吃驚,目光中充滿了留戀:“不能多留幾日?”
    我笑看他身後的長老們,他們也顯得很驚訝,我說道:“我相信大家都希望馨蘭能早日復活。”
    眾人目光交錯,欣慰而感激。
    收回目光看淵卿,他背對眾人,只有我能看清他的神情。他深深地凝視我,不舍之情溢於言表。我被他火熱的目光燒灼地無法正視,落眸回避,卻在那一刻,傳來他堅定的話語:“我跟你一起去!”
    我有些吃驚地抬眸看他,他卻轉身面向老族長:“族長爺爺,我想守護在素素的身邊,直到亙陽大人自由,復活馨蘭,我再回來!”
    老族長聽罷沒有去看他,卻實現看了我一眼,然後再認真地注視淵卿:“卿兒,我們巫醫族誠實守信,所以,不管最後發生任何事,你一定要回到馨蘭身邊,知道嗎?”
    這是……話中有話呐。感覺到從其他幾位長老那裡而來的目光,我再次垂眸回避。他們怕是知道了。而他們也在提醒淵卿,他與馨蘭有著婚約,而且,馨蘭是為他才有此劫。淵卿應該對馨蘭負責。
    不錯,他理應對馨蘭負責。他們是有感情的,只是,淵卿被現在的熱情蒙蔽了眼睛。希望他日待馨蘭復活,他們再在一起時,他能清楚地看清自己的心。
    “此次行程十分危險,我看你還是……不要帶上馨蘭了……”老族長的語氣裡,帶出了某種歎息,仿佛在說既然你跟殷姑娘一起,馨蘭還是眼不見為好。心裡多少有些尷尬,想謝絕淵卿,但深知他的脾氣,一旦決定,不會改變。
    抬眸之時,老族長已經轉身對淵卿緩緩擺手。
    和淵卿登上船時,長老和族人們在岸邊揮手送別,我們在東日緩緩升起時,離開了淵卿的故鄉——巫醫島,這座綠色的,神奇的島嶼。我們的船在紅日拖在海面上長長的紅影中航行,誰也沒有說話,只是這樣安靜地離開,看著船在海面上留下的一條長長的痕跡。
第四卷 第六十五章 一女雙夫君莫怪
    船行不久,看到了停泊在海中爹爹的海船,此刻,船頭正站著三個人影,他們不同顏色的髮絲在海風中飛揚,黑色的,紅色的和星研銀色的卷髮,在日光中帶出金色的流光,很美。
    “是他。”淡淡的驚語從淵卿口中而出,我側眸看他,發現他的目光落在遙遠的星研的身上,現在的距離依然無法看清淵卿(應該是星研吧?)和爹爹他們的容貌,可是,淵卿卻似乎已經知道那是曾經遇到過的,也是曾經傷害我的星研。
    忽的,淵卿轉臉疑惑地看我:“他不是!”他沒有再說下去,但是語氣顯得有些激動,似是在問你怎麼讓那個負心漢上了船。
    我看向遠處的星研,平靜地答道:“和你分開後,又發生了許多事。那次星研並非真心傷我,而是受他父親控制。後來,他父親將他作為禮物送給我,以向亙陽示好。”
    “禮物?”淵卿再次看向星研,眸中帶出感歎,“一個男人被作為禮物也算是可悲可憐……”他的話語裡充滿了同情和一種男人對男人的可憐。
    “所以,我們和好了。”當我的話語說出口時,他條然再次轉頭,驚詫地看我:“那禦蘭亭呢?”
    我回看他,他眸中是深深的不解,我反問:“什麼蘭亭?”
    他困惑地問:“既然你跟星研和好,那之前你和禦蘭亭依然沒有分開,你們,你們怎麼共處?”他清澈的眸中是完全無法理解的神情。我淡淡而笑:“所以,我有兩個丈夫,是不是……很驚訝?”我對他眨眨眼,笑看他有些發紅的臉,他還是那麼容易臉紅。
    淵卿秀美的大眼睛在我的話語中圓睜,似是聽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心中再次想起了蘭亭與星研共處的時光,感慨不由得從口中而出:“蘭亭說,如果他不在,有星研他會放心……”他確實那麼做了,因為他真的離開了我。那時他是否已經有此打算?所以才會囑託星研照顧我。
    “而星研說,蘭亭是他唯一認可的我在岸上的丈夫。因為他無法給我完全的幸福……”星研,你是否已經知道蘭亭離我而去,你會不會替我狠狠揍他一頓?
    “他們……”淵卿說出他們兩個字後,卻遲遲沒有說出下面的話,或許他已經無語,或許他有別的原因,他垂眸似是陷入靜思,然後再抬眸看向荀子翎和爹爹,他沒見過荀子翎。在千歲府時,他足不出戶,荀子翎來千歲府他沒有見到。而在荀子翎救我上老夫人他們的船時,他又和他擦肩而過。
    他此刻一直注視爹爹和荀子翎的身影,隨著距離的拉近,他看得也越來越清晰,神情也越來越驚訝,眸中甚至帶出了一絲戒備。看出他的戒備,我笑道:“不用緊張,他們雖然不是人,但卻是我的朋友,不會傷害我們。”
    他眸中劃過一絲驚訝,隨即卻是自嘲一笑:“我自該想到,與你一船的人豈會是敵人,呵,若是過會待我上船,那穿上到時只有你一人是普通人了。”他的笑語倒是提醒了我,對啊,還真只有我一個是凡人。剩下的全不是人。
    “那就是曾經救我出祁麟輝船的荀子翎。”我指向荀子翎。淵卿點點頭,眉頭微皺:“他是血族,這樣長時間的航行他的食物又從何而來?”
    “他是血族?!”我驚訝地脫口而出。淵卿驚訝反問:“你與他是友,難道不知?”
    “他,嗨,亙陽說擔心我害怕,一直不肯告訴我他的身份。真是沒想到……難怪上次他要到神仙島補給,原來……”血族自是有所耳聞,這裡的傳說對血族的描述與我們世界的吸血鬼相似,只是他們除了對獻血上癮並且長生不老不死之外,其餘與常人無異。也就是不像我們那裡的吸血鬼怕什麼聖水啦,大蒜啦,陽光啦,等等等等,他們都不怕。怪不得爹爹當初說他錢多了帶不走。他不老不死,自然錢多得用不完,也帶不進棺材。
    這下,我是真的對荀子翎那張面具下的容顏好奇了。之前不好奇因為他是人,可現在,他是血族!
    “血族在很久以前便在世間消失,而且是在一夕之間,自此再未出現,沒想到今日會見到。那另一個是……狼族你可知?”淵卿這次帶著疑問的口氣,我點點頭:“另一個我知道,他叫龍叔,你叫他龍叔即可。”
    “龍叔?”他轉臉看向那船時,星研他們欣喜的笑容已經盡在眼前,還有從他那裡而來的呼喊:“素素——素素——”當星研的容顏清清楚楚進入他的視野時,他整個人都陷入怔愣,白淨透明的臉皮竟是微微泛出了紅,星研的美,讓男人看了也會臉紅心跳。
    我偷偷一笑,兩隻船相對而觸,輕輕的撞擊讓淵卿回過神,有些尷尬地埋下臉,輕輕感歎:“沒想到人魚竟是真的如此美豔……”
    “怎麼,當初你的精神之力無法感知星研的容貌嗎?”我提起當初我初次登上他的船,人魚一族上船搜查之事。
    他搖搖頭:“精神之力是一種感覺,我無法解釋,但是它不可替代眼睛。”
    好深奧啊。會不會像狗狗辨別氣味?或是蝙蝠的超聲波?
    巫醫族的船員也陷入對星研容貌的驚訝兒呆立。他們忘記給兩艘船設甲板,倒是爹爹和荀子翎不疾不徐地將甲板架了過來,我和淵卿一前一後過甲板。
    星研在另一頭迎接我的到來,我尚未下甲板之時,他就已經伸手拉住我的手,將我扶下甲板,開心的抱住:“龍兒,你終於回來了。想死我了。”
    “呵呵……”身邊傳來爹爹的笑聲,荀子翎一聲不吭地站在那裡,幾日不見,他還是那個樣子。倒是淵卿,顯得有些尷尬。
    還來不就介紹淵卿,星研就連忙問我:“你在巫醫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蘭陵玉先走了?”
    “我……”
    “我還以為是你讓他先走的。”我還沒說完,星研就繼續說了下去,顯然是他還沒說完,“後來飛殤追出來,遇到我們才知道那小子出賣了你們,我讓魚兒給飛殤帶路,追蘭陵玉那小子去了。本來還為你擔心,不過飛殤說沒事我們才沒強行闖入,怕給你再惹麻煩……”
    “謝……”
    “但是禦蘭亭呢?那傢伙又是怎麼回事?!”真是無語,什麼時候星研也變得那麼性急,他連珠炮的話讓我都沒機會說話。
第四卷 第六十六章 消失的女兒國
    “他說他也要去追蘭陵玉,說什麼要打仗了來不及,說你有巫醫族還有我們照顧不用擔心,說他必須馬上啟程,結果我又派了批魚兒給他引路,這到底是怎麼了?誰要打仗了?”星研瞪大銀瞳,一口氣說完急切地等我的答案。
    “你們沒攔住他?!”我捉住了星研的手臂,再看向爹爹和荀子翎,荀子翎轉過身,自顧自收甲板去了。
    爹爹搖搖頭,似是感覺到什麼,擔憂地問:“素素,發生了什麼事?”
    我長長歎氣,這讓我從何說起?蘭亭自不會對他們說出真相,而他們自然也是信任蘭亭的,這才放他而去。
    “他把素素拋棄了。”忽的,生氣的話語從一直被星研他們忽略的淵卿口中而出,立刻,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他的身上,他們這才發現了淵卿的存在。
    “這位是……”爹爹看向淵卿,我正想介紹,星研扔開我直沖淵卿,下一刻就扣住他的手臂:“你說什麼?長髮怪你別亂說!蘭亭怎麼可能拋棄龍兒?!”
    長髮……怪?沒想到星研會這麼稱呼一個巫醫族。淵卿也一時怔在原地,滿頭的黑髮忽的不再隨風輕揚,只有鬢角的兩縷白絲依然會被海風時不時地帶起。
    “星研,對巫醫族尊重一些。”爹爹擺出了一副威嚴姿態。星研放開了淵卿,他一直很尊重爹爹,儘管我從未告訴他龍叔就是我爹。是爹爹身上獨特的沉穩和威嚴讓星研敬重,以及爹爹博大精深的學識讓他欽佩。所以,可以說是爹爹用自己的人格魅力懾服了星研這條小魚。
    這時,我才有機會說話,將淵卿介紹給大家:“這位是巫醫族少尊淵卿。”
    “淵卿!”星研驚呼起來,打量淵卿,“原來就是你?素素一直說你是個癡情種子,一直守著你的未婚妻……”星研的話說到這裡,淵卿的目光變得糾葛起來,有尷尬,有愧疚,還有哀傷,倒是星研揚起了笑,上前不認生地拍拍淵卿的肩膀,“和我一樣,只愛龍兒一個人,我最喜歡癡情的男人,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
    我也有些尷尬,落眸不看眾人,星研的話只怕是如同芒刺根根紮在淵卿的心上,對他來說是讚美?還是諷刺?感情是在複雜,我也一直認為自己會只愛蘭亭一個人,可是最後,還是接納了星研。
    但是淵卿,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去接受的。甚至,我從未有過如是的想法。因為敬佩他對馨蘭的癡情,也因為自己心裡對他到底沒有像蘭亭和星研的那份愛。
    “龍兒,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現在你是否可以說明白了?”爹爹認真地注視我,大家的目光也終於都落在我的身上,星研也安靜下來,可是,我卻陷入語塞,因為,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若要從頭解釋蘭亭與蘭陵暖玉的關係,這又豈是一句兩句能說清的?
    我站在海風中結語許久,就連巫醫族的船都悄然而回,我還是說不出半個字。下意識看向淵卿,因為他知道了一切,他擰了擰眉,顯然也是不知如何開口。
    “罷了,龍兒。我們不勉強你了。”爹爹微笑起來,塔身胖的荀子翎反正戴著面具也看不清什麼表情,只有星研,滿目好奇。
    “我……”我開口時,他們的目光又紛紛落在了我的身上,我再次難言。他們露出理解的神情,準備轉身離去。見他們轉身,不知怎的,我胸口的話一下子脫口而出:“其實蘭亭是蘭陵暖玉!”話出口時,我怔住了,他們轉身的身體也怔住了。淵卿看向我,似是在給我鼓勵。
    他們緩緩轉身,爹爹的臉上是淡淡的驚訝,而星研則是驚得雙目圓瞪。
    “真是沒想到啊……”爹爹摸起了下巴,“他……是蘭陵暖玉死後進入蘭亭的身體的?”
    我一怔,因為沒想到爹爹會這麼鎮定,除了對蘭亭是蘭陵暖玉有些驚訝外,似乎並未表現出太大的震驚。
    “他……”我呐呐地回道,“是死後回到了過去,然後托生在了蘭亭的身上……”
    “嗯……”爹爹點點頭,輕喃“難怪他小時候不喜歡我和禦虎……”
    我再一怔,爹……你好像說漏嘴了……
    果然,原本毫無變化的荀子翎,忽的機械地轉臉看他:“你……和禦虎?”
    爹爹的身體一僵,眸子閃了閃,在星研和淵卿還未反應之前說:“蘭亭的事讓我想起我的祖父,我的孫子(祖父吧?)曾經深愛一個從別的世界穿越而來的女人,哈哈哈哈……這件事你最清楚了是吧,子翎?還是你跟我說的,哈哈哈哈……”爹爹第一次笑得像個羞澀的少年,他拍拍荀子翎的胸口,荀子翎慢慢抬手,在自己面具上抹了一把汗。
    “這麼巧?!”星研忽然從震驚中回神,看向爹爹,與此同時,淵卿也露出驚訝的目光,因為,他的祖爺爺韓殤塵也是穿越來的。
    “我的外婆的外婆的外婆的外外婆,是人類,她的母親就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星研銀瞳閃亮地說完,像是認親地看著我爹,“她們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我驚訝地看看他們,再看看淵卿,這幾個男人目光交錯,都陷入一時的驚訝。
    “說不準……是同一個……”終於,他們當中荀子翎開了口,“嗯……如果我沒記錯……她的一個孫女嫁給了你那個孫子的孫子,然後他們的後代中有一個女孩嫁進了禦家……”荀子翎一邊掰手指頭一邊算,“這麼說,禦蘭亭還是你的子孫……”
    立時,爹爹的表情有些發黑。這什麼亂七八糟的關係?!禦蘭亭怎麼又成了我爹和那個穿越女的子孫!對了,爹爹說過他因為禦虎的奶奶是傲鷹國人而給予守護禦家,這麼說……那個穿越女……該不會是……菊秋苒那鳥女吧!
    “咳咳。”爹爹的咳嗽讓這裡的氛圍更加尷尬,星研卻開心起來:“這麼說我們有可能是親戚,我外婆的外婆的外婆……”撫額,又來了,“她是女兒國的,你們說的那個從其他世界來的女人是不是她?”
    我立刻看向他們,淵卿也變得有些緊張,因為菊秋苒就是女兒國的!然後,我看到,他們,點了點頭。再一次,大家僵立在甲板上。拔會吧,我真的跟秋苒的子孫相聚了?
    又過了許久,爹爹咳嗽了一下,有些尷尬地看向我和淵卿:“對不起,話題扯得有點遠……”
    什麼有點遠,是好——遠好不好。
    “然後呢?”他這才想起繼續方才蘭亭的話題,既然他們都對穿越有所瞭解,我便將大致的經過簡單地述說了一遍,他們聽罷擰眉顯得有些凝重。
    然後,我直接走到一直死相的荀子翎面前,想揪他的脖領,可是他高大的個頭高出所有人半個多頭,我只有抓住他胸口的衣襟。
    “你應該知道!你為什麼不阻止?!”即使他不知道蘭亭是蘭陵暖玉的事,但也應該算得到蘭亭這次是去涉險!
    荀子翎慢慢低下頭,俯看我:“你知道的……我不能……”
    放開他,無奈無言。
    “他的結局……”他緩緩揚手指向了西面,忽然大喊一聲,“在西方!”
    “混帳!每個人的結局都在西方!”我對他的答案表示無力,這算是一位先知說出來的話?所有人都看著他,星研變得著急,想說話被爹爹按住,爹爹平和地看荀子翎:“子翎,直接點,別拐彎抹角!”
    還是爹爹厲害,要一下子把荀子翎鎮住,他低下頭,嘟囔地說:“在冰火島……我的預知能力也有限,看不到太遠的未來,但是,我知道禦蘭亭暫時沒有危險,我們還有時間去女兒國取我的龍珠,順便送你回家……”
    女兒國?!荀子翎的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他是在說那個消失了快百年的女兒國?荀子翎說蘭亭暫時還沒有危險,那我到底是該先去取龍珠,還是先去阻止蘭亭把他揪回去跟我娘道歉?
    “荀子翎的預知能力來自紫龍珠。”亙陽的話從心底而來,“你可以信任他,相信我,時機未到,你與蘭亭也只會在時間上錯過。”
    真是玄妙的命運。既然亙陽這麼說,就聽他一回。我不能再任性而為,讓所有人都為我遷就。現在我的身上不僅僅只是我一個人的命運,還有亙陽的,以及等待恢復繼承身份的星研,馨蘭復活的淵卿,尋求解脫的爹爹,和那個需要解藥的荀子翎。我已經不再是一個人,我身系了太多太多人的命運,我要對他們負責。
    我環顧眾人,目光相觸之時,他們皆是鄭重地點頭,只等我的決定。我看向遙遠的西方,那裡是冰火島的方向。既然荀子翎說結局在冰火島,那我們就在冰火島做一切了斷。
    “好!”一個字從我口中沉沉吐出,海船再次啟動,往北而行,那是荀子翎的航向,目的地是消失百年的女兒國。
第五卷(尾卷) 百年之後再相守
第五卷 第一章 急速前往女兒國
    在一間VIP的病房裡,我站在好友菊秋苒的對面,她問:“如果給你一個機會穿越,你會去哪兒?”
    我對著她大笑:“哈哈哈,我要去你去的那個世界,然後把你和殤塵的子孫都娶到手,哇卡卡卡!”一個枕頭飛來,將我打醒,我暈暈乎乎地睜開眼睛,眼前是自己空蕩蕩的房間,真是沒想到啊,這些人……還真逗與……她有關呐。
    星研是她不知幾代的外孫。淵卿是殤塵不知幾代的孫子。蘭亭是她不知幾代的子孫,連爹爹也不放過,愛上了她不知幾代的外孫女。哭,這是什麼破亂關係呀。
    撫額起身,自從和淵卿回船,我就先回房好好睡上一覺,這幾日蘭亭的事讓我身心疲憊,即使此刻已有些釋然,那份倦意還是在我回船之時徹底襲來。或許,因為這艘船上有爹爹,有星研,讓我有如回家。
    醒來之時,艙內沒有人,望出窗口,窗外依舊是白天。我記得我睡下去的時候是白天,怎麼醒來也還是白天?肚子裡咕嚕嚕地叫,我起床推門而出,門外也很安靜。這一直是一艘很安靜的船。
    直到走到甲板,才看見大家的背影,爹爹,荀子翎,星研還有淵卿。這四個非人類居然都在,而且坐在船頭一起和諧地釣魚?忽的,感覺腳下的船速出奇地快,比前往巫醫島時更快了一分。嗖嗖的海風揚起了我的長髮,吹涼了我的面頰。
    似是感覺到我,他們齊齊轉頭,唰一下,美美的男子們回眸一笑,瞬間待離開一片美麗的暖光。
    “龍兒你醒了?”星研開心地放下魚竿朝我而來,爹爹笑了笑轉回身繼續釣魚,見荀子翎還在看,一掌扇在他後腦勺上,強迫他轉頭。荀子翎真可憐,總是被爹爹扇腦袋,似乎他的年紀小於爹爹。爹爹到底活了多久?但有一點肯定,他絕對在三百歲以上。
    淵卿放心地看了我一眼,在星研拉住我雙手時轉過頭,星研止住笑容,露出不快的神情:“你到底還是成了龍神大人的女人。”
    “哈?”這句話說得沒頭沒腦。
    他癟癟嘴:“那天本來我想陪你一起睡的,結果被他轟下床了。說你是他的女人,從此沒他的允許我不能上床!”
    “啊?!!”我怎麼不知道?回想起來這一覺特別沉,甚至都沒看到亙陽。感覺完完全全睡看了一個屬於自己的覺。亙陽這爛龍,趁我昏睡欺負我的星研?!還胡亂說話?
    “哎……”星研大歎一聲,轉而又笑了,“不過他也快走了,管不住你幾天了。”他笑得很開心,那情形像要在亙陽離開時放三天三夜鞭炮慶祝。
    我懵懵然回神:“那我到底睡看了多久?”
    “沒多久,一天而已。”
    “什麼?一天!”我驚呼起來。而星研卻是見怪不怪:“這相對於你以前睡三五天算短了。”
    這也對,看看周圍,除了天就是海,看不到盡頭:“那幾天能到消失的女兒國?”
    “七天。”
    “什麼?七天?!”我又驚呼起來,而星研的淡定反而稱出了我的大驚小怪。這不能怪我大驚小怪,我怎麼說也是海盜女,有些航線還是清楚的,雖然女兒國已經消失,但在一些舊海圖上還是能找到,它離巫醫島絕對要半個月的海程。怎能七天就到?
    星研依然很淡定,還有些自得:“若是普通船當然要十天半個月啦,但現在有我和荀子翎啊,別忘了,現在我有內丹了。”他得意地拍拍肚子,“由荀子翎控制風向,由我控制流向,再加上藍鯨拉船,當然快啦。”
    “藍,藍鯨拉船?”不會吧,我朝船頭走去,當我與爹爹他們站成一線時,登時一條巨大的藍鯨映入眼簾,它遠遠地拖拽我們的海船,長長鐵鍊拴在我們船頭一個大大的鐵環之上。
    “龍兒,感覺怎樣?”爹爹坐在一旁感歎地問,“是不是很壯觀?”
    是啊……只見大大的藍鯨身邊還有數十條海豚跟隨,宛如護航。它們追逐著藍鯨,時不時躍出水面,在海面上帶出一條閃光的白練,神奇而壯觀。
    既然如此,這樣的速度怎能釣魚?奇怪地看下去,立刻僵硬,只見爹爹他們的魚線下掛的根本不是活魚,而是魚幹!
    “魚幹風乾了才好吃。”淵卿見我看魚幹隨口解釋。我感覺我整個人快被風化了。他們竟是趁快速航行而形成的大風來風乾魚,虧他們想得出來,這還對得起那些拉船的魚嗎!不過貌似星研也是吃魚的。眼前那壯觀的景象瞬間被這幾個風乾魚幹的小男人破壞。
    “龍兒,餓了吧。”星研不知何時回到原來的座位,拉上魚線拿下一塊風乾的魚幹,“吃吧,很好吃的。”
    魚幹倒也是我喜愛的食物之一,爹爹知道。定是因此,他們才在這裡風魚幹。下意識看向爹爹,爹爹也正溫柔地看我:“嘗嘗。”如果沒有星研他們在,他一定還會加上“寶貝女兒”四個字。
    我將魚幹放入嘴中,果然有著家的味道。在沒有(比苶以為少了這個字)在饑餓的時候吃上一口充滿親情溫暖的食物更讓人暖心了。立刻,心境變得豁然開朗,多日的煩惱和痛苦在這一刻被這片溫暖徹底撤散。
    忽然間,眾人的眼睛開始圓睜,目光卻是看向我的身旁,眼角中映入金光,我看過去,卻見亙陽竟是不知何時離開我的身體,正笑咪咪地站在我的身邊,遙望遠方。
    似乎他的法力又增強了,越來越可以隨意進出我的身體。(==!苶想歪了……)
    “你怎麼出來了?”我沒好氣地問他,因為他趁我昏睡破壞我名譽,說什麼我是他的女人。
    他沒有回答,而是先看向眾人,一個冷冷的眼神,讓所有人轉過臉去,抽眉腳,他仗著神的身份就能恃強淩弱嗎!星研也真是的,亙陽有什麼好怕的!
    “在你身體裡憋久了,出來透透氣。”在眾人轉過頭去時,他晃蕩兩條手臂說,然後,抬手放在額頭要看前面的藍鯨,“嗯?看來你們也只能做到如此,不過對於你們這些妖類來說,已經不錯。”
    當他說完這句話時,爹爹他們四個男人倏地齊齊站起,轉身,冷視他,沒有絲毫的懼怕。嗯嗯,這才是我想看到的氣勢。尤其是星研,銀色的瞳仁讓他的冷視更加寒冷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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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二章 飛去女兒國
    “既是如此,不如你來。”星研語氣不善,還帶出一絲挑釁。
    “哼。”亙陽扯出一絲輕笑,忽的從我身邊飛起,與此同時,五條鎖鏈被他的身體帶起,而鎖鏈的另一端連著的,正是我。我看不到鎖鏈從我身體何處而出,似乎是我的背後。而此刻他已飛升至船的上方。他曾經說過,他無法離開我一步之遠,而今他又得了一顆龍珠,竟是能飛到上空了。
    轉眼間,他化身金龍在船頭一聲咆哮:“昂——————”瞬間,狂風大作,將所有的船帆吹滿,整艘船竟是緩緩升空,脫離了海面。大家都驚訝地看向船下。“啪”地一聲,是拴住藍鯨鐵鍊斷裂的聲音,那一刻,我們的船徹底飛離海面,進入空氣中。
    一層金色的膜從亙陽身上散開,將我們整艘船包裹,不再有任何空氣進入,即使船身進入高空,也絲毫未覺寒冷,我們驚詫地怔立在甲板上,眼前已經是如同高山的白雲。我們的船,飛在雲海中!
    不再是夢境,而是真真正正出現在現實當中。
    驚訝之間,忽然發現星研不知何時站到我的面前,神情異常嚴肅認真地緊盯我的雙眸:“龍兒。”他刻意壓低聲音,語氣卻是非常嚴重,“騙好亙陽,不然他將帶你去天宮,我們都會失去你。”他的神情有如當初他警告我不能成為亙陽女人。
    忽然間,我感覺到了異樣,目光掃過星研身後,爹爹和淵卿他們紛紛微微點頭,小心謹慎的動作,似在防備某人。
    在我昏睡之時,到底發生了什麼?難怪今日星研會那樣反常,宛如毫不在意被亙陽趕出房間,原來,他是在偽裝。當時我就在懷疑,我無畏的星研,幾時也會妥協?
    突地,他銀眸閃爍,澈澈的瞳仁中映入了亙陽金色的身影,他就昂首站在我的身後。
    “你們在說什麼?”亙陽看似平常地問,可是我卻在亙陽如同銀鏡的眸子裡看到他眯起的眼睛和威脅的視線。
    星研揚唇露出他天真的笑:“龍兒讓我看看你們之間的鏈條從哪裡出來了。”
    哈。星研果然瞭解我,我還真有這懷疑。於是,我配合他:“找到了沒?”
    他揚手指向我身後:“在你背後。”
    “啊?”我古怪地摸向後背,“這太奇怪了,亙陽。”我轉身看亙陽,他卻是已經恢復常貌,絲毫沒有方才我在星研瞳中看到的殺氣與警告神情,他微笑看著我,我責怪地看他,“你難道不覺得我背後長出鎖鏈很讓人驚悚嗎?所以請你不要隨便出來,或是想辦法將那幾條鎖鏈隱去。”
    “撲哧。”他看著我卻是笑了。看似他今日的心情尤為地好,若是以前,我用這種大不敬口氣對他說話,他定會一掌將我拍飛,而今天,他卻是點點頭,揚手之間,我們之間的鎖鏈化作淡影,消失在空氣之中,而他依然笑著,卻不說任何話語,只是看著我笑。
    “你笑什麼?”我問他。
    “呵……”他又是一笑,忽然獨自飛躍升空,落在了船帆的頂端,坐了下來,靜靜地注視前方。
    眼前的事很不尋常,亙陽到底怎麼了?我轉回身,星研對我嚴肅地點點頭,神情中透出一分擔心和凝重。
    “走吧。”忽的,他拉起我的手,笑容再次變得燦爛,語聲也恢復如常,“我們一起去看雲。”他拉起我再次和站在船頭的爹爹們一起,他們也正在欣賞眼前漫天的雲海。這樣的景象或許我們當中任何一個人都沒有想過會有一天親眼看到。
    “龍兒你還記得嗎?”星研遙望雲海,銀瞳中浮出了對枉然的回憶,“我們以前在金銀島,說能到雲上走走就好了,沒想到今天會是龍神大人幫我們實現了願望。”
    他的感歎將我記憶帶回,是啊,星研是魚,他永遠離不開水。那時他甚至沒有變身,無法上岸。可這條離不開水的與,偏偏愛上了天空和陸地。他每一天都在期盼自己早日能夠變身,隨我上岸遊遍神奇山川。也曾經幻想自己能長出翅膀,遨遊在碧天雲海之間。
    今天,他的願望達成了。
    “所以,答應我,龍兒,你不要變成鳥好嗎?”他拉起了我的手,深情凝視我,銀色如鏡的銀瞳中映出了站在我另一邊淵卿微微垂落的側臉,帶著一絲孤寂和消沉。
    我對著星研點點頭,轉臉之時,正看見爹爹拍打淵卿後背:“有再大的心事看見這片天地也該忘記了。”淵卿轉臉看向他,爹爹對他揚起一個微笑,淵卿點頭之時,爹爹確是越過他看向我,露出一個感慨的微笑,宛如在說,自古多情空餘恨……
    有些感情要去面對,有些感情卻要去回避。要成就一個癡情男,其實是需要付出外人所不知的代價。
    “淵卿,你實現願望後打算做什麼?”爹爹問淵卿,在他的眼中,除了荀子翎,我們都是他的孩子。
    淵卿遙望遠方:“娶馨蘭,然後周遊各國。”他淡淡地說,語氣中帶出了一絲寂寞,爹爹看著他。眸中帶出各種各樣的感慨,“一個人?不與你的妻子一起?”
    淵卿搖了搖頭,他的落寞神情讓我無法釋然,他依然遙望遠方:“馨蘭喜歡鑽研醫術,不喜離開巫醫島。本想和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可惜……她成家了……”說罷,他垂臉輕笑,“人家總要顧及自己的家庭……”
    他落落的話語飄入我的心,帶出了一絲無法形容的味道,有點澀,有點脹,難以形容,讓胸口有些發悶。在爹爹看向我時,我轉過臉也看向遠處的壯觀的雲山。
    “那星研你呢?”爹爹又問星研。
    我看向星研,他雙手放到腦後,神色倏然帶出冷冷的寒意:“回人魚王國,奪下王位!”當他低沉的話語出口之時,我心中猶然吃驚,其實從上次他警告我遠離亙陽就可以感覺到,他已經不再是我認為的那個天真單純的星研了。
第五卷 第三章 大家都在變
    自他從封閉中醒來,表面上,他依然看上去純真有如當年,絲毫沒有半些城府。但其實,他變了,他只是將他的變化隱藏起來,將沒有過去的自己依然放在我的面前,不讓我再替他擔心。又或者,他擔心他的改變會讓我對他的感情發生變化?
    星研,其實你多慮了。無論你有什麼改變,我依然愛你。因為,你是星研,就像蘭亭,始終是蘭亭。
    “哦?”一旁傳來爹爹感興趣的聲音,拉回我的思緒,“你不是一直對王位不感興趣?”
    “現在不同了。”星研慢慢眯起了眼睛,“如果我不做國王,將來在海裡,誰來保護龍兒?”
    我心中立時卷起一層輕輕的波瀾,他是為我而想奪下這個王位嗎?只見他依舊緊緊盯視遠處,宛如眼前的雲山化作了他父王的海底龍宮:“亙陽大人到時只是獲得自由,但未必能最終成神,我瞭解我的父王,一旦亙陽大人落敗,他定會找龍兒尋仇!所以,我要儘快得到王位,到時我就是大海之王,誰還敢欺我龍兒!”他錚錚的話語讓我感動,也讓爹爹贊許得點頭。
    星研說完看向我,目光堅定而剛毅,渾身透出屬於男人成熟後的沉穩氣度,這讓他魅力四射。我的星研,長大了。不再是那個整天喜歡粘在我身邊,龍兒長龍兒短的大男孩,而是有擔當,有魄力的熟男!心中為他的成熟而高興,也為能有他這樣的丈夫而自豪。
    只是,奪取王位談何容易?我不禁拉起他的手:“星研,奪取王位並非兒戲。你有這份心我已經足以。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你父王他日想找我報仇,至多我長居岸上便是。”
    “龍兒不用擔心。”他笑得分外輕鬆,“我自有準備。當初我不喜王位,喜愛結交朋友,倒是無意中得到了人魚國大部分民心,人魚王國不像是你們岸上的王國,人多,人心複雜,謀朝篡位還要籌謀再三。在我們人魚王國裡,族人本就不多,誰的法術厲害,誰就稱王,父王的王位就是如此得來的,只是因為我們人魚壽命長,所以讓我父王做了百年的統治,現在,哼。”一個邪笑從他嘴角揚起,“也該換換人了。”
    看他信心滿滿,我感覺自己的擔憂純屬多餘,我不該杞人憂天,更應該相信星研的能力,因為我的鼓勵,才會成為星研的動力,才是他最想要的支持。於是,我牢牢握緊他的手,警告地看他:“那你可要加油,不成國王別回來見我!”
    當星研聽到我這句警告反而更加開心,宛如得到了全世界最美的讚賞。他咧開雙唇,露出了我許久沒見的那個燦爛笑容。他伸出手,將我攬入懷中,我x上他的肩膀,與他一起遙望遠處的雲山雲海。
    “你們……怎麼不問我……”忽然間,傳來荀子翎極為落寞的話語,我們大家一起看向他,爹爹抬手放上他的肩膀,“子翎啊,我一個人走有些寂寞,不如你陪我……”
    爹爹的話還沒說完,荀子翎的身體就從他的手掌之下飄忽遠去,眨眼之間,已經躲到三米之外,速度之快,讓我們都沒看清他是怎麼飄過去的。然後,他就化作木雕,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再不出聲。
    爹爹壞壞地笑了笑,回頭繼續欣賞眼前的奇景:“能看到這樣壯闊的畫面,真是死也瞑目了……”他帶著欣慰的話語,卻讓我多少有些心傷。雖然解脫對他來說是件好事。但是我依然不舍。
    目光中,又映入淵卿沉靜不語的臉龐。他的話越來越少了。看到他,不由得,我拉開了與星研的距離,我與星研無意識的恩愛行為,只會對他帶來傷害。淵卿,既是心裡有苦,何以堅持隨我上路?
    世間之事,唯有情字最難懂。
    船飛上天后,到女兒國只需三日。幸好我房間的大木桶裡有海水,不然星研非旱死不可。雖然星研和爹爹他們都暗示我安撫好亙陽,可是在我清醒之時,亙陽一如常態,並無異常,只是總是看著我笑,這讓我有點毛骨悚然。他突然的變化讓我琢磨不透,拿捏不准。這樣,我就很難猜到他真實的想法,準備應對之策。
    到了晚上,整片天空掛滿星辰,明月就懸在我們的船桅之上,美得讓人忘記了時間和空間,只想躺在船上一直看著。我們的船就這樣飛行在星空之下,我們離它們是如此之近,隨手便可將它們抓入手中。
    如此星空美景之下,沒有人再想回到自己的房間,錯過這可能是一生都無法再看到的綺麗景色。於是,我們在甲板上鋪上大大的地毯,我親自給大家做上佳餚,其實主要是為爹爹做的。
    大家圍坐在一起,還有亙陽,他今天一天都遊蕩在外面。
    我拿起酒壺,亙陽卻是先拿起了酒杯,自以為是尊神,我會給他倒酒,我奇怪地看他一眼,他不是虛幻嗎,怎麼喝酒吃菜?眼淚都是從我眼睛裡流出來的。
    我不搭理他,給坐在我對面的爹爹倒上酒,他微微露出一抹驚訝,可是在看到我眸中不舍的目光時,他溫和而笑,與我戀戀不捨地對視。
    爹爹,女兒捨不得你走。
    龍兒啊,爹知道……
    我和他就這樣一直看著,忽然之間,感覺怎麼也看不夠爹爹,或許,是因為他就要離我而去,才會讓我越發珍惜見到他的每一眼。
    坐在他和亙陽之間的荀子翎看看他,再看看我,再看看他,再看看我。看了幾個來回之後,忽然說:“煞,原來你這幾十年跑去做殷天龍了,難怪我沒有你的消息……”
    登時,爹爹的身體陷入僵硬,眉腳開始抽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星研的,淵卿的,還有亙陽的。星研的吃驚,淵卿的迷惑,亙陽的淡然,一切一切的目光都看向他。
    星研認識我那年,爹爹已經去世,故而他從未見過我爹爹的面容,但是,他知道我爹叫殷天龍。幸好蘭亭不在,否則,這真是太尷尬了。他曾經的妾嫁給了我爹,然後,我爹的女兒,也就是我,又與他相愛,如此混亂的關係真是讓人非常無語。
第五卷 第四章 男人的酒會
    荀子翎,你為何要當著大家的面說出來,是為炫耀?炫耀你的聰明才智,終於知道了我和爹爹的關係?你的聰明,卻讓我和爹爹一起陷入尷尬。
    大家吃驚的目光依然沒有從我和爹爹的身上移開。爹爹乾咳兩聲,看向淵卿和星研:“咳,這很奇怪嗎?”
    星研和淵卿立時尷尬地收回眸,星研還輕聲低喃:“怎麼不奇怪……龍兒的爹早死了……原來是假死。還好是父女……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我沉臉反問星研,他顯得越發尷尬,目光遊移閃避地說:“我還以為……呵呵,沒什麼,沒什麼了,可是龍兒,龍叔不可能是你的父親,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他不可能生下你,你應該知道,那你的生父是誰?”星研也有些混亂了,我沉眉不語,雖然當初我告訴他們蘭亭是蘭陵暖玉重生,但只說蘭陵暖玉和祁麟輝還有蘭陵玉複雜的父子叔侄關係,並未提及我的母親曾是蘭陵暖玉的小妾的事,因為不想回首。
    所以整件事的真相,只有淵卿和亙陽兩人知道。如果爹爹知道了真相,怕是也會坐不住,要去揍扁蘭亭吧。
    “這個……我也不知道呐……”爹爹一聲抱歉的歎氣讓我變得輕鬆,幸好他不知道,“龍兒的娘親一直不願說,我也不能勉強。”
    “那麼說,龍兒的身世依然是個謎?”沒想到星研越發感興趣了。斜睨星研,他還真是八卦,不過,這其實是他對我正常的關心,他愛我,自然希望能幫我找到生父。
    大家目光交錯,淵卿垂落雙眸,淡淡地說:“既然素素的娘親不想提及,過去必定不堪回首,依我看,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好。”
    大家又看向淵卿,爹爹贊同地點頭。他一直如此認為,才一直不追問娘親當年的真相。亙陽揚唇環手,如一世外人旁觀。荀子翎臉上的玄色面具在月光下時不時劃過一抹暗光,事情是他挑起的,現在,他卻貓在了暗處。
    “恩,淵卿說得對。”星研轉過頭看向我,多了分認真,“不過,如果龍兒你哪天改變主意想知道,我隨時會陪你去找尋真相,如果你的父親是個混帳,我就幫你教訓他!”他真誠認真的神情讓我心暖,估計他猜測是哪個負心漢拋棄了我們母女。
    我淡笑點頭,星研,其實我已經知道了真相,只是這個真相讓我無法接受。並非我不想接受祁照煦是我的生父,而是不想接受蘭亭將我的母親當做棋子利用的事實。
    這個話題總算在這裡打住。亙陽拿起酒杯伸到我的面前:“凡人,倒酒。”他拽拽的模樣,一副等我伺候的神情,讓他看上去一如往常。
    我給他倒酒,然後再給大家倒上酒。酒香掃去了誰是我生父所帶來的尷尬不悅氣氛,在大家喝酒時,我好奇地看亙陽,只見他真當飲了下去,而當酒入他金唇的那一刻,卻出現在我的舌根,一下子滑入喉中,吐都來不及。
    我詫然扣住他的手,急道:“別別別,你別喝,你這樣喝我會醉的!”搞神馬!他喝就是我喝,我還沒得反抗。
    他側臉對我嫵媚揚唇一笑,從我手中拿過酒壺:“現在是我們男人喝酒,你這個女人別掃興。”
    我諤諤地張大嘴巴,看向眾人,他們紛紛拿起酒杯,抿唇而笑,顯然在這件事上,他們站在了亙陽一邊。男人有時會因為酒而變得團結。
    亙陽執起酒杯,慵懶地放到了唇角,我緊張地看他,他半眯金眸半夢半醒般看了我一眼,一口而下,立時,甘甜的酒入了我的腹,一股溫暖在腹中緩緩化開,流入我的四肢百骸,湧上我的臉龐,我的臉,紅了。
    “哈哈哈……”他大聲而笑,揚手甩臂,金色的衣袖掃過我的面前,撫過我的臉龐,他順勢倒落,慵懶地半躺在了地面,大家開始互相敬酒,將我撇在一邊。我不在酒會之中,卻漸漸在夜下酒醉。當我昏昏沉沉之時,他們正在酣暢。
    爹爹揪住荀子翎的衣領:“你說!你今晚是不是故意的!”
    荀子翎抱住他:“煞,我是為你好~~我怕你愛入歧途~~”
    “你!你!!”爹爹憤怒地將酒倒在他的面具上,“只有你會有那種齷齪的想法!”
    “不僅僅是我,大家都這麼想……我好委屈……”荀子翎揚手指向大家。
    呵呵,荀子翎和爹爹真有趣。順著荀子翎的手臂看到了星研和淵卿。星研正攬著淵卿的肩膀:“說說你和你未婚妻的故事,我想聽,我最喜歡聽故事。”
    淵卿悶頭喝酒。
    “我十五歲那年第一次見到龍兒,就愛上了她,呵呵……”星研兀自回憶起來,也不管淵卿願不願聽。
    “為什麼?”淵卿忽然說話了,拿著酒杯酒醉地看他,“為什麼?!你只是看了她一眼,怎能就說愛上她!還是你們人魚本就多情!”他的語氣怎麼好像帶著某種奇怪的憤怒。
    星研依然笑呵呵:“你不會懂的,我是人魚,十五歲之前不准離開龍宮,那天是我十五歲生日,終於可以到嚮往已久的人間看看,然後,就看到了龍兒。那晚的月色和今晚一樣美,她一身白裙獨自一人走在白色的沙灘上,純淨地像個月中精靈……”
    純淨?呵呵,如果我沒記錯,那晚我是去找我的限制級小說吧。純淨?哈哈哈!
    “可是,我卻沒想到她居然看那種書,哈哈哈哈……”星研大笑起來,吸引了大家的目光,“我並非因為看了她一眼而愛上她,而是看到了她看的書,讓我對她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從見到她之後,我就一直在想,為什麼那樣清純的女孩,卻愛看這種書……”
    臉越來越燙,不知是因為酒,還是因為星研的話,原來他記得。
    “我每天想每天想,越想就越想再見她,我的腦中開始幻想與她見面,我的心裡全是她,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再去見她,因為幻想已經無法滿足我對她的思念,那時,我就知道,我愛上了她,在我心裡的世界,在每一次幻想與她見面的時候,我徹底愛上了她。你說我們人魚多情,我承認,我對很多女孩都動過心,但在愛上龍兒之後,我不再看任何女人一眼……”
    微笑地抱膝,熱燙的臉靠在了膝蓋上,醉意融融地繼續看著星研也酒紅的臉,原來他是這樣愛上我的,一直,都沒聽他說起,今晚,是酒後吐真言了。
第五卷 第五章 酒醉
    星研的回憶讓男人們酒紅的面色更豔一分,他說完開心地靠在淵卿的肩膀上喝酒。淵卿撇開臉繼續沉悶喝酒。
    “那……素素……到底看什麼書?”荀子翎忽然又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我想警告星研不許說,可惜他已經醉醺醺地接受不到我的目光,而是興饈奮地從淵卿肩膀離開大聲說道:“男人喜歡男人的書,而是還是豔饈情書,哈哈哈……”
    立時,我發現那幫有些酒醉的男人都僵硬了。而星研還在繼續激動地說著:“真有趣,我們人魚經常會雄性和雄性一起,你們會不會?”
    立刻,原本被荀子翎抱著的爹爹一腳將他踹開,義正言辭地說:“兄弟這種特殊感情我是永遠不會跨越的!咳咳。”
    被他踹開的荀子翎緩緩坐回,忽然掩面而泣:“真無情……明明我們昨天……”
    “你這個吸血鬼!我警告你別亂說!”爹爹急紅了臉,直掐他的脖子,大家哄笑起來,就連一直沉悶的淵卿也忍不住笑了。
    “呵……爹爹跟面具男果然很登對啊……”當話語不自覺地從我嘴裡飄出之時,所有男人臉上的表情都變得定格,我朦朦朧朧地發覺,自己竟是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果然喝酒誤事,既然說了,就說了吧。我繼續“色迷迷”地盯著爹爹和荀子翎看。倏然間,他們彼此閃電分離,即使是荀子翎也刻意保持與我爹爹的距離。
    “呃……喝酒,喝酒……”第一次,他主動打破因為尷尬而帶來的安靜,然後將面具對準我,“素素,你……別誤會……我……”
    “我知道。沒事,以後你嫁給我可以繼續喜歡男人。”我呵呵地看著他笑,“我不介意的,只要不是對我的星研有非分之想就可以……”
    他僵硬了片刻,轉臉就伏饈在爹爹的肩膀上大哭起來:“唔…………說不清了~~~~”
    爹爹橫白他一眼,幸饈災饈樂饈禍地給了他兩個字:“活該!”
    看著他們,我覺得很開心,男人有時就像長不大的孩子,可愛又淘氣。
    漸漸的,我醉了,我倒在星研身上,看著他們繼續飲酒,朦朧的視線裡,看到淵卿低眸注視我的臉龐,眸中是無法言語的苦澀。
    我對他淡淡而笑,然後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我再次睜開眼睛,看到淵卿還在悶頭喝酒,而星研已經醉臥在甲板之上,爹爹和荀子翎抱在一起含含糊糊地說著什麼,也聽不清楚。我撐起自己的身饈體,頭很沉,手臂發軟,整個人險些摔落下去時,有人扶住了我的手臂,我看過去,是淵卿,他的雙眸因為酒醉而有些微微發紅。
    “素素……”他癡癡地輕喃,朝我緩緩俯下了臉,當他的唇即將落在我的唇上時,我輕輕地問他:“淵卿,你怎樣才會放下我?”
    他停在了我的臉前,落寞地垂落雙眸:“放不下了……放不下了……”
    “那就把我放著吧,如果強饈迫自己放下讓你如此痛苦,那你就放著吧,彼此喜歡並非一定要在一起,不是嗎?想想你的祖爺爺和菊秋冉……”輕輕的話語從我唇中吐出,他緩緩抬眸,我看著他,對他微笑。與其讓他牽腸掛肚,內心掙扎痛苦,不如大方接受,這樣他才會定下心來去迎娶馨蘭。
    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我或許給他編織了一個謊饈言,告訴他我也喜歡他,這樣在他的心裡至少覺得,是已經得到了我的回應。那他與馨蘭在一起,也不會整天三心二意地思念我,那對馨蘭是種傷害。淵卿是個好男人,他不追求身饈體上的歡饈愉,而是心靈上的契合。
    他眸中的痛苦緩緩化開,深情再次湧饈出,一絲淡淡的欣喜浮出,他握住了我的手:“你不介意嗎?”
    我搖了搖頭:“多一人將我放在心中,我自當開心才是。”
    “不會給你帶來苦惱?”
    “看到你痛苦的樣子,才讓我苦惱呐……”我撫上他因為酒醉而熱饈燙的臉龐,“既然痊癒了,就該開開心心才對,不然,怎麼對得起我,對得起治好你的亙陽?”
    他百味交集地點了點頭,輕輕地擁住了我的身饈體,在我的頭頂落下輕輕一吻。他的身饈體緩緩倒落,我隨著他一起倒在了甲板之上,躺在了他與星研之間。他牢牢地握著我的手。
    “素素,遇到你,我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愛……可是……已經晚了……”他感慨和帶著一絲惋歎的話語輕輕飄入我的耳中,我閉上眼睛,唇角揚起了淡淡的微笑,他說這句話,說明他已經放下了。
    很多感情,會被我們當做*情。但我們最後發現,我們錯了,那不是愛,只是比喜歡更深一分的感情。
    “左饈擁饈右饈抱是不是很爽?女人?”面前忽然重重壓上了一個人,睜眼看去,卻是亙陽,他揚著壞壞的笑,一隻手正在撩饈撥我的脖頸,“你們剛才當我不存在嗎?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聽得一清二楚,你這個花饈心的女人……”他說到最後,聲音卻變得有些沙啞,透著醉醉的沙。真奇怪,他的酒都到了我的肚子,醉的是我,怎麼看上去他比我更醉。
    他緩緩俯下臉,與我的鼻尖相觸:“想想得到淵卿?不如趁現在……”他將手伸向淵卿,我看過去,心裡有些緊張,因為亙陽這變饈態什麼都做得出。
    只見他長長的指甲挑開了淵卿的衣領,將手伸了進去悠閒地撫饈摸:“恩……膚質不錯,就是瘦了點,擱手。”他顯得很是不滿,“他會擱著你,我看還是等他胖些再說。”說完,他收回手,我呆呆地看他,難道他對淵卿有想法?
    “恩?女人,你怎麼用這種眼神看我?我說得很清楚了,是讓他來服侍你”他的著重強調在我被酒精麻饈痹饈的大腦裡,依然當做是他用來掩飾的解釋。
    他被我的特殊目光盯得直抽眉角,咬饈牙饈切饈齒:“看來需要讓你清饈醒清饈醒!”忽然,他將手伸向了我的下饈身,我麻饈痹饈的大腦忽然鳴起警鐘,想去阻止,身饈體卻沒有力氣,我憤怒地瞪他:“混帳亙陽,我說過沒下次了!”
    他金眸猛收,立時感覺到下饈身被他隔著衣衫探饈入,我下意識地發出驚呼:“啊!”這不同在夢中,這裡是現實,大家都睡在旁邊!
第五卷 第六章 差點三個人
    “恩……”身邊的星研發出了一聲輕喃,他惺忪地醒來,依然帶著醉意看向我,“怎麼了龍兒……”他醉醺醺地問著,我看到了救星,立刻指向上方,可是,亙陽卻不見了,宛如方才只是我酒醉而產生的幻覺。
    頭依然很痛,很沉,難道真是幻覺?面前出現了星研的臉龐,他酒醉地笑看我:“龍兒……既然大家都睡著了,不如我們……”他爬上了我的身辪體,在我還沒發表意見之前,他吻住了我的唇,帶著酒味的吻,卻因為星研清涼的身辪體而化作了放了冰塊的馬提尼,讓人沉醉其中。
    我也顧不上邊上躺著淵卿還有爹爹和荀子翎,環上他的脖子,只想與他在這一片浪漫難得的星空之下,留下我們最為美好的,難忘的記憶。
    雙眸不自覺地閉起,享受星研的吻,和他清涼的,永遠不辪穿上衣的身辪體,他解辪開了我的腰帶,清涼的手撫上我因為酒精而熱辪燙的身辪體,刺辪激著我的神辪經,忍不住睜開眼想看他,卻在他的身後看到了揚唇邪笑的亙陽,我詫然僵硬,瞠目結舌!
    而酒醉的星研卻沒感覺到我的異樣,他吻上了我的脖頸,而我卻怔怔地看著亙陽緩緩往下,移出了我的視線,我以為他自覺回避,卻忽然感覺到有人脫辪去了我的鞋襪,然後一雙熱辪燙的手握住了我的雙足,灼辪熱的溫度與星研如同大海的冰涼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我徹底僵硬,完全不知道亙陽到底要做什麼。星研的吻緩緩而下,他拉開了我的衣領,吻上了我的鎖骨,與此同時,我感覺到亙陽熱辪燙的雙手插辪入了我的褲管,遊走在我腳踝之上。我的心跳陡然加速,兩個人的觸辪摸都讓我無法忽視。熱辪熱的吻落在我的腳背之上,一個接著一個,濕濕辪軟辪軟的舌舔過腳背,遊弋在我的腳踝之上,酥辪癢讓我的身辪體瞬間從僵硬中不受控辪制地軟化。
    不!不可以!!我想喊,卻發現忽然失了聲,原來是星研的吻堵住了我的唇。星研快停下,亙陽在我們後面,他正在戲玩你的龍兒!
    亙陽並沒停止,在星研解辪開我的衣襟,握住我酥辪胸的那一刻,有人拉下了我的褲裙,我身辪體開始緊繃,有雙手爬上了我的雙辪腿,從上而下,輕輕辪撫過,留下一行熾辪熱的痕跡。
    我焦急地想起身,可是星研忽然含辪住了我胸口的蓓辪蕾,瞬間的刺辪激抽空了我所有的力氣,焦急中,竟是看到亙陽抬起了我的右腿,斜落視線充滿了邪辪惡和嫵媚,他緩緩張辪開金唇,伸出了柔辪軟的舌,惡意地在我的眼前,舔上了我的腿,濕辪熱的酥辪癢催化了我身辪體裡的酒精,心口膨辪脹而痛,被羞辱的感覺讓我全身不自主地顫辪抖。
    為什麼,為什麼星研沒有感覺?他再次吻上了我因為羞憤而顫辪抖的唇,他醉了,一切都是本能,除了知道他身下的是他的龍兒,其他,他都沒有察覺。
    他的吻變得急切,他急急含辪住我的唇,清涼的身辪體在我的身上移動了一下,急急將他的硬辪挺擠入我的雙辪腿之間。我急地想喊,第一次挫敗地向亙陽哀求:“亙陽,求你離開……”
    面前浮出亙陽邪辪惡的臉龐,他的金唇微動,無聲的話語飄入我的耳中:“這樣你不快樂嗎?我記得這樣可以讓人更快樂~~”
    “你這條沒有操守的淫龍!”哀求再次化作憤怒,我狠狠瞪他,他笑得越發歡脫:“別忘了,你每次跟你男人快活,我都在看,今天只不過我當著你的面看,你這條魚的技術也不過如此……”他乏味地卷起星研披散在我身上的卷髮。
    “你!滾——”極度的憤怒終於讓我在星研離開我的唇的那一刻,喊出,星研登時怔在了我的上方,似是要準備進入的硬辪挺就此頓在了我的身下,他酒醉地,混沌地看著我:“你……說什麼?”
    我結語地看他,他顯得有些昏昏沉沉沒有聽清。忽的,亙陽的臉湊到了星研的耳邊:“她說讓你滾……呼……”他一口氣吹在星研的臉龐,瞬間,星研的銀瞳變得晦澀,他暈倒在了我的身上,我徹底清辪醒,抱住了星研起身,怒問他:“你對他做了什麼?!”
    他眯眸而笑,遊辪移到了我的身後,撩辪起了我散落的長髮,貼上我的耳辪垂:“沒什麼,只是讓他休息會,現在,你是不是想要了?”他舔上我的耳辪垂,身辪體被星研挑辪起的情辪欲在他的舔辪弄下越加催化。但是,這是羞辱!是赤辪裸裸的淩辪辱!這讓我無法承受!他是故意的!因為他知道我接受星研不接受他。當星研挑辪起我情辪欲之時,他再趁虛而入。他太陰險了,隱現地讓我害怕!
    我抱緊了星研,在亙陽的手想插辪入我與星研緊辪貼的身辪體之間時,我咬牙恨語:“我說過,不會有下次了!!”
    “沒關係,我會讓你想要的。”他說得自信滿滿。熾辪熱的雙手停放在我的腰間,熨燙那裡的肌膚。我羞憤地握緊隨著腰帶褪落的屠龍,自從蘭亭將它交給我,它就成了我隨身的武辪器。
    “是嘛……”我抽辪出了屠龍,將刀刃緊緊辪握在了手心,瞬間,刺痛而來,驅散了所有的情辪欲,也讓亙陽頓住了動作。
    “你在做什麼?!”當怒喝從身後而來時,他立時扣起我的手腕,鮮血從指尖溢出,順著我的手臂緩緩而下,我緊辪握屠龍,冷笑:“你再碰我,信不信我毀了自己,讓你失去我這個容器!”
    身後噤了聲,隱隱聽到他有些顫辪抖的呼吸聲。他放柔了扣住我手腕的力度,輕輕掰辪開我的手,屠龍從我手心跌落,“噹啷”一聲落在了地上。
    輕輕的,他舔過我的手心,吮去那裡的鮮血。但是,屠龍的傷,他無法辪醫治。他撕去我衣衫的一角,給我輕輕包紮。
    四周一片寂靜,我淡漠地坐在原處,讓他給我包紮,沒有目標的視線放落在地板上,那裡是月光照出了我和亙陽的身影。他靜靜地為我包紮手心,靜靜地蹲在我的身後。
    輕輕的,他打了一個結,在那個結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他慢慢放落我的手臂,環抱住我的身辪體:“我碰你真的讓你這麼痛苦?”帶著哽咽的話語莫名地讓人揪起了心。
第五卷 第七章 請消失,亙陽
    “你這個禽獸……”顫抖地咬牙吐出話語,側眸不想再看到他地上的陰影,“你以為天下的女人都喜歡跟你yin。亂嗎?”
    他緩緩放開我,飄到了我的面前,金色的雙眸卻是變得黯淡,他緩緩垂臉,金色的長髮遮起了他的臉龐,從他無法看清的容顏下,傳來低低的話語:“你……認為這是yin。亂?”
    “難道不是嗎!”我反問,可是,為何心卻因為他低落的話語而痛?我努力忽略那從心底而來的揪痛,“你在我的男人面前戲玩我,是對我的羞辱!我恨你!請你馬上在我面前消失,如想發洩你的**請不要在我的身上!算我求求你,好不好!不要來打擾我正常的,凡人的生活!我不想成為您龍神大人的玩物!”
    我撇開臉,靜靜的夜色下,是一片讓人窒息的寧靜,他的種種行為是對我最大的侮辱。甚至,還在星研跟我……歡,愛的時候也要加入,讓我想起了他被幾個女人同時服侍的荒唐過去,這在他們神族,或許覺得很正常,還很快樂。可是,我實在無法接受這完全超出了我的道德底線,更別說他不是我所愛的男人!
    儘管星研也跟我說過,他們人魚族也喜歡這樣,反正他們這些非人的種族都喜歡在一起**做的事,可是,他愛上我後,改變了這個看法,認為這種事只屬於兩個人,無法與別人分享。除非我想,他才會考慮和蘭亭一起。
    “明白了……”澀澀的話語飄入空氣,再次帶出心底的痛,我不解的陷入混亂,這抹痛到底屬於誰?
    是他,還是我?
    他?不可能,他怎會心痛?他是神,女人是玩物,感情是調劑,他怎會知道心痛?可他這份苦澀又是從何而來?
    我?更不可能,如果我會痛,那我豈不是……對他動了真情!這怎麼可能?雖然感激他之前一直為我所做的一切,可是,自從他強迫我的那一次後,讓我徹底放棄與他為友的想法,那一夜只當還他所有的恩情,自此我們兩不相欠。
    既然這絲揪痛不屬於他,又不屬於我,那又為何而來?
    “我消失便是……”當這句話傳來之時,我下意識抬眸看去,空氣中是他越來越淡的身影,蒼白明亮的月光照出了他變得稀薄的容顏,但是,那雙眼睛中的痛,卻如同一把利劍紮入我的胸膛,將那絲痛猛然化開,遠遠超過了屠龍在我手心留下的傷痛。眼角忽然變得熾熱,宛如有淚水即將沁出。
    “素素……”低低的話語從那淡淡的身影中而來,“我從未當你是玩物……”
    我怔住了身體,當最後一個字落在我心上之時,他徹底消失在了空氣之中,一滴熾熱的液體從我眼角滾落,我茫然抬手拾起,低眸看時,卻是一滴金色的淚水。身體陷入怔楞,星研從我身前軟軟滑落。
    這滴淚……又是為誰……
    金色的淚水在空氣中漸漸化作了一顆淚形的水晶滾入手心,變得冰涼沉甸,我呆呆地看著手心,腦中是一片蒼茫的空白。
    不知愣愣地坐了多久,有人將衣衫蓋到了我的身上,淡淡的溫暖,陌生的氣息。我茫茫然地抬眸,面前卻是荀子翎玄色的面具,那眼角的鑽石宛如亙陽掛落的淚珠。
    心中一陣慌亂,為何又想起了亙陽。
    “幾個人一起……在妖族……是司空見慣的事……”緩慢平淡的話語從荀子翎口中而來,宛如是在替亙陽解釋,“妖類與我們人類不同……很多事隨性而為,所以……他們也不是一夫一妻制……時常……可以看到一個女人有幾個丈夫,或是一個男人有很多女人……龍神大人以前沒有成神時……也算是妖族……”
    “所以呢……”我垂眸收攏他罩在我身上的黑色袍衫,他的身上只剩下一件單薄的紫色內衣。
    “所以……龍神大人願意和你還有星研……其實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哼……”我禁不住冷笑,“你的意思是我還要感謝他看得起我和星研?能被他上是
    我的榮幸?能允許星研一起更是他對星研的恩賜?”
    “呃……補充一點……因為星研是你丈夫,龍神大人才會特殊對待……”他說完用那沒有表情的面具對著我,讓我胸口的悶氣堵在心口,無處宣洩。久久的,他看著我,然後,歎口氣,“哎……這種事你自然是接受不了的,我也接受不了……
    “你也會接受不了?”我不可置信地看他,他不是應該更加喜歡?而且,他也是妖族吧。他搖搖頭,忽的捂住臉,“其實人家還是個處男,連女人都沒碰過,更別說雙鳳一凰那麼刺激的事情了。”
    登時,我僵硬了。為何任何事到荀子翎的嘴裡,最後都會讓人有種被雷劈的感覺?方才亙陽給我帶來的所有不悅和羞憤,在他那看似輕描淡寫,卻十分雷人的話語中,被轟地一干而淨。
    “所以……”他扭起了腰身,“以後我們洞房的時候……你要對人家溫柔點~~~”他輕輕地靠了過來,我石化地坐著,他靠在我的肩膀上像幼年正太一般撒著嬌。我的身邊,到底有沒有正常點的?
    “啊……日出了……”感歎的話語輕輕傳來之時,卻發現荀子翎又不知何時離開了我的肩膀,飄到了船頭。抬眸望去,遠處出現了一抹金光,將附近的雲海染成了金色,而我們身後的雲海,依然處於星夜之下。
    這是多麼奇妙的景色,我們竟是身處日夜更替的景象之中,宛如在這裡出現了一個特殊的,獨立的空間,將日與夜相互隔離,而我們就是身處日夜相連的平面上。
    我緩緩起身,拉攏衣衫走到荀子翎的身邊,遠處的金色開始層層推進,逼退身後的夜色。這是和海上的日出完全不同的無法想像的景象。神奇的景象讓人瞬間忘記了一切煩惱,甚至忘記了自我,空靈而超脫地站在日夜之間,再也沒有時間,沒有了空間。
    而與我一起看到這神奇景象的不是蘭亭,不是星研,更不是淵卿,而是那個不正常的荀子翎。
    等大家都醒來時,天空已經大亮,我告訴大家日出時綺麗的景色,大家頓覺遺憾,決定明天一起看日出。
    而亙陽,也真的就此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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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八章 淵卿的精神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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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準備回房補眠時,酒醉的星研也被大家七手八腳抬進來扔進了浴桶,依然酒醉的他皮膚已經發幹,由此可見,人魚不能喝醉,否則醉過去不知時間,會有生命危險。
    大家紛紛離開我的房間,我一直將受傷的手藏在身後,因為不想讓爹爹擔心。然而,淵卿卻在大家出門時,頓下了腳步,在門口站了片刻,似是等大家遠去。然後,他轉身看向我的身後:“把手拿出來。”
    我怔了怔,還是瞞不過他。我將手慢慢拿出,他的雙眸立時吃驚地圓睜。屠龍的傷只有巫醫族能治,或是等它慢慢痊癒,因為它對凡人的作用較小,有恢復的可能。所以,即便昨晚荀子翎知道我受傷,也束手無策。若是普通的金瘡藥能治,那誰都能救被屠龍所傷的龍族了。
    被亙陽包起的手已經血紅一片,白色是布條也已經染成紅色,濕漉漉,黏糊糊,似是鮮血依然在緩緩流出。傷口不深,確因無法止血而情形可怖,讓人覺得嚴重非常。
    他擰眉疾步而來,輕輕托起我的手,抬眸就問:“為什麼?!”
    我撇開臉:“沒有為什麼,不小心……”
    “不小心?你沒事拿屠龍戲玩?是不是亙陽對你做了什麼?!”他的質問讓我咬緊了下唇,他不再言語,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沉悶的呼氣聲,宛如有什麼事讓他窒息,“亙陽……”他咬緊了牙關,聲音都變得有些發顫。
    我轉回臉,面前是他因為憤怒而蒼白的臉,心急而心焦地追問:“他到底在我昏睡的時候跟你們說了什麼?!”
    他避開我的視線,卻是忍下憤怒,開始輕輕地拆開包裹我手心的布條:“我給你療傷。”
    “為什麼你們都不說?是不是那條淫龍命令你們不准說?!”我發急地朝他大吼,他抬起臉,鬢角兩邊的白髮輕輕隨風飄揚。我緊緊盯視他清澈的瞳仁,無奈和氣憤在裡面糾纏,最後化作無力地痛苦自責。
    他們都無力與亙陽抗爭。亙陽到底跟他們說了什麼?讓星研對我疏離,讓淵卿滿腔憤怒。我從他無力的目光中得到了答案,亙陽定是威脅了他們不能說出他對他們說的話。好讓我對亙陽依然心不設防。
    “哼。”我忍不住輕笑而語,“現在你們不用怕他,我告訴他,他再敢亂來,我就用屠龍毀了自己,讓他無處容身,再也無法控制我!”
    “素素!”淵卿心痛地握住我受傷的手,憂急不已,“你何苦要傷害自己?”
    “因為我不想成為他的玩物!”我憤怒地大聲說。我是殷素素,即便不是個凡人,也不能再任由亙陽擺佈!再任他褻,玩!為了尊嚴,我會不惜任何代價!
    淵卿心痛而無力地看著我,我露出讓他放心的微笑:“放心吧,你們的素素會保護好自己……”
    然而,這句話卻讓他露出更為痛苦的神情,他俯下臉,貼上我的手心,哽咽呼吸。我感覺地到他的痛心,他和他們,都是男人,都想好好守護著我,然而,他們卻在亙陽面前,變得素手無策,變得無能。
    無法保護自己的親人,愛人,是怎樣的慚愧和痛苦?他們現在只有佯裝配合亙陽,就像星研,就像爹爹他們,然後,尋求幫我解脫亙陽束縛的方法。
    什麼時候,我與亙陽的關係變成看一種束縛?
    後來……
    “素素……對不起……”淵卿低哽的話語拉回我的回憶,我看向他,撫上他低垂的頭,烏黑的長髮順滑地宛如絲綢。他從我的手心緩緩抬眸,痛苦的眸中已經恢復平靜,但卻是暗淡無神,“讓我給你醫治吧……”他無力的語氣讓人心傷。他緩緩將我拉坐桌邊,去打水時,我再次失神。
    後來……亙陽會帶我去雲端陪他一起發呆,問我我們是什麼關係。我說我們沒有關係,他會滿意地笑,說我們確實沒有關係。那時,他急於撇清與我的干係,宛如擔心我借機要脅他或是將來他成神我攀親帶故,給他帶來無限的麻煩。那時,我們確實沒有任何關係,也不想有任何關係……
    直到後來蘭亭受傷……
    溫熱的水輕輕地沖洗我的手心,淡淡的傷痕在血水中隱現,鮮血依然斷斷續續地湧出,淵卿用乾淨的布將血水吸幹,撒上了藥粉。他烏黑的髮絲垂落我的手心,我看著他滿頭在日光下鮮亮飛黑髮發呆。
    蘭亭受傷後,亙陽一直鼓勵我,安慰我,讓我不用擔心,讓我鼓起勇氣,那時,我忽然發覺亙陽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友,他不僅關心我,還關心著我身邊所有人,就像他幫助蘭亭離魂去看他的玉兒,就像他助我喚醒星研,那時的他,在我看來,可以用正常來形容,就像一位有著博大胸懷的天神,愛著世間每一個人。
    我還記得那時他問我我們是什麼關係,我說我們沒有關係時,他是放心,是欣慰,不再是對我的嫌棄,而是擔心我們有關係會被他連累,會使我陷入危險,被伏戮傷害……
    往昔的回憶讓我忘記了傷口的疼痛,至少那些都是美好的回憶,我與亙陽和平相處,彼此相敬,至少,在那時他是尊重我的。他總是化作龍的原形,慵懶地躺在他溫暖的草地上,讓你忘記他是一位尊神,而是一條已經不再隨便發怒,變得心平氣和的龍,有時,你還會覺得這條龍有那麼一點可愛……
    “素素,答應我,無論發生任何事,請別再傷害自己。”淵卿幽幽的話語從前面而來,打斷了我的沉思。我抬眸看他,他依然低垂臉龐為我治傷,眼前依然是他鮮亮烏黑的長髮,情不自禁地,我抬手想去觸摸,卻在即將碰到時,反射性地閃開,仰起臉看我:“怎麼了?”
    我一下子愣住了,腦中劃過星研對他的稱呼:長髮怪。
    “能……讓我看看你的精神嗎?”不由自主的話語從口中飄出,淵卿陷入了長長的怔愣。他眼神微微閃爍,似是有些不自在,我立刻說:“我還是不看了……”
    “沒關係。”確沒想到他同意了,只是,垂下了眼瞼,然後,他變得安靜,如同方才為我治傷。我正疑惑間,卻看見他的髮絲無風自動,一根接著一根爬上了他的肩膀,移到了他的耳後,宛如有一隻無形的手,將他垂落的長髮順至耳後。
第五卷 第九章 抵達女兒國
    這樣的畫面有些突然,又極其容易讓人忽視,髮絲細微的變化誰會留意?連想也不會想到。我也是直到他大部分長髮躲到了他的耳後,才恍然發覺。因為發覺太慢,連做出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怕嗎?”他垂臉淡淡地問,然而語氣中卻有些緊張,似是很在意。
    我呆呆地看著他的長髮,如果一開始發覺,或許會感覺毛骨悚然,可是,因為反應遲鈍,反倒心裡很是平靜。我放落視線看向殘留在手心上的黑髮,它們猶如陣線,探入我傷口之內,用無形的神秘力量,一點點縫合我的傷口。
    原來淵卿將長髮垂落,是不想讓我看到長髮下的真相,以免我害怕。
    “是不是……像怪物?”他輕輕的話語裡帶著自嘲。
    我搖了搖頭:“不,很神奇,這是神奇的力量,只有你們巫醫族才有。”
    他仰起臉,清澈的雙眸裡是淡淡的安慰。
    “轟隆隆……”忽的,外面傳來雷鳴。天一下子就暗了下來,如同黑夜,一道道閃電劃過視窗,讓人害怕。
    “看來日出看不到了。”淵卿看著窗外的電閃雷鳴,眸中是深深的遺憾。
    “是啊,好可惜……”大海的天氣風雲變化,前一刻晴空萬里,後一刻雷雨交加。不過,在雷雲中行進,又是另一番奇特的景象。
    船有亙陽的護壁保護,滴水未進。躺在床上看著窗外那層金色的護壁,手心的傷口只剩一條淺紅色的淡色疤痕,過幾天,這條疤痕也會在淵卿的藥膏下淡去,讓我的肌膚恢復如初。
    昨晚我說了如此重的話,他卻依然保護我們,用他的力量送我們前往女兒國。他完全可以任由我們在暴雨中艱難行進,他尋找龍珠遠沒有我追趕蘭亭著急。而他,卻沒有這麼做。是大度?還是他也想早點擺脫我這個不識時務的凡人?
    如果是別的女人,就像在他回憶中看到的那些,能被他龍神大人寵倖,將是萬分榮幸的事情,哪怕是跟別的女人一起,都會趨之若鶩。
    巫醫島之行徹底讓我們之間的關係改變,他的情緒時刻影響著我,我能感覺到他的悲傷,痛苦,還有熾烈的情欲。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發生如此大的變化?如果說他用我發洩他過剩的精力,那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便可以這麼做,難道,他是一個喜歡對熟人下手的人?趁熟他的膽子越大?
    頭有些脹,昏昏沉沉之間,雷聲越來越遠,正在欣喜可以和大家一起看那神奇的日出,眼前卻出現一片空中宮殿。雲霧繚繞,神龍飛舞。
    眼前出現了一黑一金兩條小龍,他們互相追逐,似在比賽。
    終於,小金龍率先抵達我面前的平臺,瞬間化作一個趾高氣揚的金髮少年,眼角長長的睫毛讓他雌雄莫辨,嫵媚妖豔。隨即,小黑龍,化作一優雅黑髮少年,面容沉靜,面帶鬱悶。
    “哈哈……我又贏了。”金髮少年得意地攬住黑髮少年的肩膀,黑髮少年鬱悶地甩開他的手,他卻又貼了上來,撲在他的背後,撩起他垂落臉邊的黑髮,“伏戮,你樣樣不及我,註定是我候補。”
    伏戮?這黑髮少年是伏戮?那那個臭屁的金髮少年一定是……
    “哼,亙陽,你別得意,贏的人不一定能接任神位!”
    果然是他……亙陽……
    伏戮用手肘撞開貼在他後背的亙陽,亙陽輕鬆飄過,笑嘻嘻地繼續炫耀:“但是,天宮的每一個人都喜歡我,而不是你伏戮,雖然你是我哥哥,但這神位看來是非我莫屬,哈哈哈——”他仰天長笑,原來他從小就這麼狂妄。聽他的話,他似乎是眾星捧月,沒有任何阻礙。
    “幼稚。”忽的,伏戮的嘴中飄出了這兩個字,亙陽立刻收起笑容,俊美非凡的臉迅速下沉:“你說誰幼稚?!”
    “你!”伏戮這次明確指出,“天神是不會讓一個幼稚的人即位的!”
    “你說我幼稚!”亙陽跳了起來,“我有女人你居然說我幼稚!你猜幼稚!你這個小處男!”
    登時,伏戮揚手扣住亙陽的手臂,狠狠一拽將亙陽拽到在地面,下一刻,他就壓在他的身上,高扯他的手臂,失望地瞪視雙眸瞪大的亙陽:“陽,不是有女人的男人就是成熟的男人,你心裡根本沒有成為真神的必備條件——愛,你只會讓父王和真神失望!”說罷,他甩開亙陽的手臂,起身佛袖而去,清俊少年,透著遠遠比他容貌更加成熟的氣度。
    突然,亙陽跳起來,從他後面將他撲倒,立時伏戮化身黑龍脫離他的雙手,緊接著,亙陽也化身金龍緊隨其後,兩條龍在空中糾纏,龍神盤繞,彼此密不透風。直至黑龍被金龍抓住脖頸壓在地上。
    “你說我沒有愛——”咆哮從金龍口中而出,黑龍在他的身下連連搖頭,金龍瞪大眼珠,“我愛父王,愛母后,愛真神,愛你,愛赫雅,愛所有女人——你居然說我沒有愛?”
    我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伏戮似乎並不像想像中那麼壞,從他對亙陽的關切來看,他似乎還相當寵溺這個任性幼稚的弟弟。
    當亙陽說完這些話後,伏戮大大地搖了搖龍頭,突然,“砰!”一聲,竟是從亙陽身下消失,出現在了亙陽的上方,四爪抓住他的身體,騎在了他的身上,怒道:“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我不會每一次都讓你!”說完,他騰飛而去,亙陽在他身後狂吼:“誰要你讓——”
    當他吼完之後,他憤怒地朝伏戮的反方向飛去,我被他拉拽起來,飛在他的身後。然後,看到一處仙池,仙池中正有幾位美麗的仙女嬉戲。他一個猛子紮進去,濺起無數水花,然後化作少年浮出水面,和那些仙女玩在了一處。
    他還真是從小就這麼放蕩不羈……
    “誰准你偷窺本尊的記憶——”怒吼忽然而來,眼前的景象瞬間消失,面前是亙陽憤怒的臉龐,“你滾,你給我滾——”他赫然揚手,我被扇出他的世界,眸中是他血紅憤怒的眼睛,宛如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模樣。他在恨我……如同我在恨他……
    他應該知道我並非有意窺視他的過去,是因為龍珠越來越多,將我們的意識拉地越來越近,我不時會陷入他的回憶,他也會看到我的過去。我們正在相融,而且,越來越緊密。
    “素素,素素……”有人喚醒了我,睜開惺忪的眼睛,眼前是爹爹,他溫柔地看著我,“到女兒國邊境了。”
    我騰地起身,傳說中的女兒國到了!
第五卷 第十章 最後的血族
    船從空中緩緩而下,俯瞰下去,滿目樹林,不見國度。這裡就是消失的女兒國曾經的邊境?自從女兒國消失後,便再也無人踏足這裡,這裡只有茂密的叢林。
    根據歷史上說,女兒國的消失源於一次史無前例的內亂。這次內亂不僅僅有奸臣禍國,藩王內訌,還有女兒國男人們的起義,諸多因素加在一起,使女兒國最後四分五裂,形成許多小國,有的女人執政,有的男人執政。
    再之後,這些小國漸漸被周邊的國家吞併,從此女兒國正式消亡,這個被女人統治的國度,也從此在這個世界消失。在我這個女人聽來,多少有些遺憾。
    現在眼下的邊境已是無人問津的森林。而再過去,是現在的禦鐸王朝,其百姓多為原來傲鷹國和女兒國的後裔,還有一部分天朝子孫。
    當我們的海船降落于水面時,發覺早已離海不知多遠,船下是一條寬闊無比的大河,河水很平靜,溫柔地像女人的懷抱。
    “終於……到家啦……”身邊的荀子翎發出一聲感歎,臉上是一張柔美女子的面具。和他一起並肩站立的爹爹,目光變得平和,靜靜地注視北方。
    “好快啊。”星研拍打著身體朝我們而來,他身上還帶著從水裡爬出的水光。淵卿走在他的身旁,也是滿臉感慨,走到我們身邊時,感歎地說:“數百年過去了,我們巫醫族還在,而這些國家,卻成了一個傳說……”
    他們的話讓我也感慨叢生,百年滄桑,滄海變桑田,時間真讓人害怕。
    船緩緩停下,卻見爹爹回房背出了行囊,除了荀子翎,我們都很驚訝,我立刻上前拉住他的手:“爹,你這是”
    爹爹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看向北方:“落葉歸根,爹爹要回家啦……兄弟們已經在那裡等我了……”
    “爹你”我死死握住他的手,不想讓他離去。他卻對我溫柔微笑:“龍兒,爹爹想讓你知道,你是爹爹這一輩子中最珍貴的寶貝,也是爹爹最愛的女兒,爹爹不想在你的面前離去,看著你傷心,爹爹無法安心,你……明白嗎?”
    “我懂我明白……”我撲入爹爹的懷抱,緊緊抱住他,雖然早有心理準備,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臨。一直告訴自己要堅強,這是在成全爹爹的心願,可是,眼淚還是止不住落下,我偷偷在他的身上擦去眼淚,離開他的懷抱,他的眼眶也有些濕潤,不舍地撫摸我的臉龐。
    然後,他抽身離去,不再回頭。我是多麼想追上去抱住他,但是,不可以。星研握住了我的手,將我輕輕擁入懷中,我x在他的身上,忍住從眼中幾欲落下的淚水和心中始終無法釋懷的痛。
    爹爹經過荀子翎的身旁,和他緊緊擁抱。
    “老不死的……你終
    於要死了……我還要一個人繼續活下去……”荀子翎沒有任何語氣的話語,卻給這裡又蒙上了一層哀傷。
    爹爹放開他,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龍兒交給你了,我在下麵等你。”
    荀子翎點點頭,爹爹沒有半絲猶豫地躍下船,甚至,都不與我們揮手告別,就那樣疾步離去,消失在了樹林之中,宛如深怕多留一分,都會讓他產生猶豫。從此,我真正地失去了他,那個愛我的,疼我的長生不死的狼族爹爹。
    船緩緩離岸,我依然遙望爹爹消失的方向,心裡沉重而發悶。恨時間的吝嗇,不讓我與爹爹多相處一分一秒。
    “不是去女兒國嗎?”耳邊傳來了淵卿有些疑惑的話語,讓我和星研也發覺了奇怪,船怎麼反而離開女兒國的邊境了。
    大家看向荀子翎,他慢慢轉身,揚手指向了河的南面:“那裡也屬於女兒國……”
    我們遙遙望去,河的對面,隱隱也有一片空曠的大陸。我隱約記得,女兒國有北岸與南岸。
    “那裡才是……我的家……”第一次,他的語氣中帶出了懷念,他是女兒國的男人,那他到底幾歲了?
    “女兒國消失了真可惜。”星研放開我走到船邊,雙手托腮撐在欄杆上,“我好想看看祖奶奶的家鄉是什麼樣子。”
    是啊,我也好想看看秋苒那女人的家。
    船漸漸到了南岸,那裡是一片漁村,荀子翎靜靜地看著,沒有說話,而是轉身看我:“我只能帶你一個人去。”這一次,他的語氣分外認真嚴肅。
    我點點頭,轉身看星研與淵卿:“我們很快回來。”
    他們看看我們,然後看向彼此,淵卿問:“那我們不如下去逛逛,買些東西?”
    星研的眸中閃出興奮:“好,我去穿件衣服。”
    恩恩,星研這個樣子下去會引起轟動的,講起來,這還是他那麼長久的旅行以來,第一次上岸,所以他一定很開心。明明是離不開水的魚,卻嚮往岸上的生活,是不是得不到的總是自己最想要的?
    儘管我們很低調地前行,但是荀子翎臉上的面具還是引來不少目光。他帶著我穿過漁村,面前出現了一堵城牆,還有兵士把守,似乎這裡有一個小小的國度。但他並未帶我入城,而是往東而去,那裡有一座巨大的山巒。
    許久雙腳沒有落地,這一次上岸讓我的心也變得從未有過的踏實。就連風,都比海上來得清新。每一個人都會如此,偶爾換個環境,會覺得身心舒暢。
    漸漸的,我隨著荀子翎走入一片密林,第一次,荀子翎沒有說過半句雷語,安靜地手拄神仗,獨自走在前面。他身上還穿著那晚黑色的長袍,使他在密林中的光束間若隱若現。
    “荀子翎,你跟亙陽要瞭解藥
    ,那你的族人呢?你不替他們要嗎?”這還是第一次我主動跟他說話。
    他繼續在前面走著,沒有轉身,只是傳來淡淡的話語:“他們都死了。”從未有過的乾脆,不帶任何拖遝和感情,宛如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久地讓他忘記失去族人的哀傷。
    “都死了?為什麼?難道又是因為龍珠?”
    “不,是我把他們都殺了。”
    “你……”這個答案讓我驚訝,不由得,再次打量荀子翎的背影,他的語氣依然很淡,不帶任何感情,宛如只是殺了些與他毫無干係的人。
    這麼說,他是最後的唯一的一個血族。
第五卷 第十一章 美男石像
    “血族吸食人血,傷害人類,自然應該誅殺,惡的,被我誅殺,善的,求我結果好讓他解脫,所以,我就把整個血族都殺了。”他的語氣淡如清晨的霧氣。卻讓我目瞪口呆地停下腳步:“可是,可是你不是血族嗎?”
    他停下了腳步,面前是一面佈滿青苔的崖壁。他慢慢轉身,美麗的女人面具靜靜地面對我:“我本是凡人,是在拿到龍珠後,變成了血族。”
    心中越來越驚訝。龍珠,會使人變成血族?!
    就在這時,荀子翎緩緩抬起右手,握住了自己的面具,靜靜地,摘下,掛落面具的微卷的劉海滑落兩旁,露瓓出了清遠英武的眉宇,眉心之間,是一抹黑色的如同火焰的印記,接著,一雙又細又長的眼睛從面具後而出,窄細的眸中,竟是一對紅色的瞳仁。挺瓓直的鼻樑緩緩浮現,一張細薄的黑唇赫然映入眼簾,他張瓓開了黑唇,立時露瓓出兩顆尖利的獠牙。
    我怔怔地看著這張明明妖瓓豔卻散發著邪瓓惡的臉龐,紅色的瞳仁中是比死人更加死寂的眼神。站在我面前的,宛如是一具行屍走肉,沒有靈魂,沒有七情六欲。又似是地域而來的死神,淒冷淡漠。
    他是真正意義上的妖孽,可偏偏渾身帶著邪氣,他是妖界的邪君,吸盡無數美瓓人的精血,卻讓她們依然對他死心塌地。
    然而,這份邪魅的霸氣,卻因為他那雙無神的死魚眼徹底破瓓壞,讓他只是成為了一座非常俊美的雕像。
    他指指自己牙齒,再撩瓓開紅發,竟是露瓓出一對尖尖的耳朵:“這就是龍珠給我的,雖然讓我變得更加妖孽,但是,我不喜歡……”
    呃……這是不是在自誇俊美?
    他一邊舉起手中的神仗,一邊說:“以前就是因為我太過俊美而惹來很多麻煩,你懂的,男人,女人,很多人,都跟在我屁瓓股後面,想上我,或是想被我上,讓我很心煩……”
    “…………”我感覺……他又正常了……
    他手中的神仗又緩緩放落,重重地插在某處,立時,他身後的崖壁內發出轟隆隆的聲音,緊接著,崖壁在他的身後緩緩打開,同時也帶來他的話語:“為了不再有人變成血族,當然……也為了不再有人超過我的美……我將龍珠封存在了這裡”
    “……”估計是後者。
    他說完緩緩轉身,崖壁後已經出現了一條長長的通道,黑瓓暗不見盡頭。
    他拔瓓出神仗,將頂上的星月掛飾甩了甩,它們竟是閃爍起淡淡的螢光。這跟強大無比的多功能神仗,此刻又成了指路明燈。
    他走進去,沒有叫我,顯然知道我會自覺跟上。
    通道內是濃濃的陰潮的氣味,但從這陰潮的味道中帶出一絲淡淡的花香。隨後,這花香隨著我們前進越來越濃,荀子翎不再說話,安靜地在前方引路。自從來到這裡,他變得正經嚴肅,雖然最後忍不住還要說上幾句雷語,但是語氣也是非常地嚴肅。
    漸漸的,前方出現了一個亮點,隨著我們往前,亮點越來越大,是出口!
    當走到出口時,光亮刺入雙眸,亮地讓我一時無法睜開眼睛,而花香也在此刻撲鼻而來。當我的雙眼適應光亮時,視野中是滿眼滿眼的色彩繽紛。滿目的鮮花化作一條巨大的地毯鋪在我的腳下。
    這裡就是是哪裡?美地宛如仙境!
    只見四周都是高瓓聳入雲的崖壁,這個神秘的隱秘的山谷就藏在高高崖壁之下,被雲霧籠罩。荀子翎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回神之間,荀子翎已經步入花海,黑色的身影讓他在這片姹紫嫣紅之中顯得尤為醒目。他緩緩撐開了雙臂,揚起了臉,似是在感受什麼,又似在感歎什麼。他寬大的袍袖在清風中輕輕揚起,宛如一隻巨大的黑蝶,它玄色的翅膀上,有著晶瑩的水晶點綴,在陽光下閃閃生輝。紅色的,微卷的長髮隨風揚起,與繽紛的花瓓瓣飄向同一個方向。
    我慢慢走上去,站在他的身後。意外的,他說了話:“這裡是我們家族的密境,是我grandmother(遮罩)發現的……”說起他的奶奶時,他變得感傷,“grandmother(遮罩)……子翎回來了……”
    他透著淡淡懷傷的語氣讓我想起了爹爹遙望
    自己故鄉的景象,他說,他要回家……他說,落葉歸根……
    然後,他放落手臂,帶著我繼續靜靜的前行。
    漸漸的,前方出現許多石像。他們或坐,或躺在花海之中,圍繞著一尊石像,宛如他們是一家人,正在花海中享受這美好的日光。
    荀子翎走入那些石像,目露懷念地指向一尊石像:“這是我爺爺。”我看過去,果然是一妖瓓豔慵懶的美男,面容與荀子翎有幾分相似。他懶散地躺在花毯上,手裡提著一根煙杆,悠然地遙望雲天。他衣襟敞開,下擺垂落,露瓓出和荀子翎一樣赤luo的大瓓腿。果然……荀子翎不瓓穿褲子的習慣是遺傳……
    “這是我師傅。”他又指向另一尊,依然是一位男子,清俊的容貌,滿臉的正氣。仙冠束髮,兩縷發帶隨風輕揚。一身宛如道袍的衣衫,飄然清逸。他的裝扮……像是修行之人。既然荀子翎說他是他師傅,難道,他那一身本事是跟他所學?
    “這是我的小爺爺,我最喜歡他……”他指的是一座最為年輕的石像,看似只有十六七的樣貌,一臉的面癱,兩隻死魚眼,明明無神,卻宛如在時時刻刻盯視你,能看穿你的內心。而且,還有一絲說不出的陰險的感覺。不由自主地看向荀子翎,難道……他的神態源自于這個少年?可是,什麼叫……小爺爺?
    “這應該就是星研的祖爺,是我的大瓓爺爺。”我順著他的話音看去,卻是一卷髮雌雄莫辯的美男子。他有著王者的氣度,卻又沉靜如雪。他長長的卷髮讓我想起了星研,也想起荀子翎說他最喜歡卷髮,所以,把自己的給燙卷了。那麼……什麼又是大瓓爺爺?
    該不會……這裡是女兒國……女人可以一妻多夫……難道!這些男人都是一個女人的夫郎?
    雖然知道女兒國可以多夫,但是在真正看到時,還是讓人驚訝。一個女人,有這麼多一等一的美男相伴,何其壯觀?
第五卷 第十二章 果然是她
    “這是我五爺爺和六爺爺,他們除了是雙生子,其他沒什麼特別點。”他一語帶過,我看向那對雙生子,容貌明明一摸一樣,穿著打扮卻大為不同,或許,是他們期望在他們的妻主面前,是不同的。
    “這是我四爺爺,他是個發明家,我最喜歡他發明的橡膠人……”忽的,他的死魚眼裡劃過一道精光,窄細窄細的眼睛彎成了兩條線。隱隱感覺,他口中的橡膠人,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是我的三爺爺,我正懷疑他是不是蘭陵玉的祖輩,因為蘭陵玉的眼睛和小嘴跟他很像,而且祁麟輝的鼻子和臉型也跟他很像……”他站在那尊石像之前,仔細端詳,我隨他看去,驚然發現那是一個極其陰柔俊美的男子,雖然與他剛才的大爺爺一樣雌雄莫辯,但是,他明顯更像女人,而且透著柔美之氣,確實與蘭陵玉有幾分相似。
    慢著慢著,找他這樣說,我身邊的男人豈不是都是他奶奶的後輩?之前他在我爹和星研討論一個穿越的女人時,沒有任何反應。結果到最後,這個女人居然是他奶奶!
    當時我懷疑他們口中的女人是我那個死黨菊秋苒,那麼現在!難道眼前這些男人就是她口中的那七個老公?
    “這是我乾爺爺,也就是禦蘭亭的祖輩,你爹的子孫。我最不喜歡他,死皮賴臉要和我奶奶一起葬在這裡……”他指的是一座極像異國人的雕像,隨意看了一眼便將目光落在男子們圍繞的一尊女子石像上。他伸開雙手抱住了她,在她的肩膀上磨蹭,宛如孫子在跟奶奶撒嬌:“奶奶,孫兒最喜歡的就是您……”
    當我看清那女像的面容時,立刻感覺我的肺被雷電擊穿了。果然是她!那個女人!菊秋苒!
    “你……怎麼這個表情……像被雷劈了……”不知何時,荀子翎已經放開了那尊雕像,奇怪地看著我,“恩……你這個表情說明你認識我奶奶……”
    “啊?!”我恍然回神眨眼睛,“我,我,她,她……”
    “恩——?”荀子翎慢慢俯下身,眯起那雙紅色的雙眸,鼻尖幾乎碰到了我的,“你這麼年輕……怎麼會認識我奶奶?”
    “不不不。”我立刻解釋,“我在生命之繭裡見過他,就是淵卿的那個什麼祖爺爺什麼所愛的女人。你奶奶的男人怎麼這麼多!”松一口氣,這個理由真好,荀子翎那麼奇怪,如果讓他知道真相,不知道又有什麼古怪的舉動出來,說不定會用我研究一下怎麼去我們世界見他奶奶了。
    荀子翎慢慢挑起右邊的眉,很慢很慢,然後緩緩退回站直身體,睜開那雙紅色的眼睛,裡面沒有任何表情,應是相信了我的話。
    他慢慢再次轉向秋苒的石像,忽然,他再次抱住她,扭了起來:“恩~~奶**翎最愛您了,一直想找一個和您同一個世界的女孩做媳婦~~為此子翎等了上百年,只等她的出現~~~”
    心中真是出了一口好長——好長的氣,還好沒有承認。
    “如果她現在還沒出現,子翎會繼續等下去~~~寧缺毋濫~~~子翎為她一直守身下去~~~”
    “你不是血族嘛……”我在旁邊嘟囔,“你老不死,她怎麼辦……”
    他對我拋了個媚眼:“亙陽大人不是答應給了我解藥?”當他說完這句話後,臉上立時一臉蕩漾,將他那張妖孽臉上的邪氣沖得蕩然無存,“等我找到她,就變回凡人,和她相伴到老,一起采菊種黃瓜~~~~”
    ==!!!滿臉黑線,為嘛是采菊種黃瓜……果然是那女人的後代,我們腐女的後代……
    我想,如果此刻爹爹在,定會給他的後腦勺狠狠一巴掌,而我是我爹的女兒,所以我忍不住抬起手掌,一巴掌打在他的後腦上:“別銀蕩了,快把龍珠拿出來!”從進入洞口開始,就沒感覺到龍珠的存在,他把它藏哪兒了?
    荀子翎確實道行不淺,能把龍珠隱藏地那麼好。
    他停止蕩漾,臉上的神情收起,就又是那張雖然妖孽,但卻面癱的容顏。他握住了他奶奶的手,往下一拉,立時,石像心臟的胸口往下移動,這位置……真是讓人囧。登時,我的心跳開始加速,甚至激動起來,腎上腺素不受控制地分泌,雙耳因為極度地興奮而發紅。
    當機關打開,石像心口裡,正是一顆玄黑的龍珠。我將它托起,奇怪的是亙陽這次沒有出現,儘管我心跳的厲害,卻是龍珠與亙陽之間的本能反應,而沒有感覺到亙陽的興奮和激動。
    若是平常,他早已飛離我的身體,又要激動好一陣,然後再是興奮地狂笑一番,聲勢浩大地將龍珠收回,宛如深怕所有人不知道。
    可是,今天,只是他與龍珠之間的感應,其他,很平靜。
    龍珠裡的小黑龍飛躥撞擊,“啪!”一聲,它竟是自己衝破了阻礙,朝我撲來,當它溶入我體內之時,我的身上,甚至沒有出現熟悉的金光。一如當初第一次誤食白龍珠,沒有任何奇怪的反應,這一次,甚至都沒有立刻昏睡。
    我怔怔地站在石像之間,一陣風拂過,將繽紛的花瓣掃過我的面前,我愣愣地看著那些花瓣飄向遠方,如果不是黑龍珠進入我的身體,我會以為亙陽已經離開了我的身體……
    “這樣……就結束了?”荀子翎的語氣裡多少帶上了失望,“你讓亙陽大人失戀了……他頹廢了……哎……”
    幽幽的歎氣與那些花瓣一起飄著,他說我讓亙陽失戀了?哼,可笑。亙陽怎缺女人?只不過我是第一個拒絕他的女人,讓他惱怒罷了。若不是因為我是他的容器,對他還有利用價值,只怕他早將我形神俱滅。
    “荀子翎,既然你要等那個什麼和你奶奶一個世界的女人,那你又怎能成為我的丈夫?”我現在比較關心這個問題。
    他緩緩抬起手,抓了抓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這個問題……你難倒我了……但這是命運,我也不好違抗,怎麼辦捏……”他繼續抓了抓,“那……只有為她守身了……夫妻……也可以是假的……可是……”他慢慢放下了手,面無表情地看著我,不再說話,而是一直看著我,看得我隱隱聽見了雷鳴。
第五卷 第十三章 被吸了
    “可是……”他忽然捂住了臉,在風中扭動,“我長得那麼好看,肯定會被你霸王硬上弓的~~~~~我的定力又那麼差~~~~到時肯定會被迫就範的~~~恩~~~人家的清白要沒有了~~~~吾~~~~”
    果然!
    扭頭,就走。
    真受不了他。不過有句話他是認真說給我聽的,就是夫妻也有可能是假的。既然命運安排我們做夫妻,可不一定是真正的夫妻。比如因為某些原因我們假扮夫妻,或是別的。
    反正,只要不是真的就行。誰會受得了每日一雷?
    身後傳來“啪~~啪~~”極慢的跑步聲,宛如某人在跑的時候,還會在空中有所停頓。我轉回頭,果然他甩著手臂正頓在空中,然後落下。當我發覺他下落的方向不對勁想跑時,已經來不及地被他撲倒在花枝之中。
    “砰!”一聲,花瓣震飛,隨風而散。
    “哎呀……你怎麼停了?害我撞上你了……”荀子翎面無表情地壓在我身上,眼神裡還有一絲是我在占他便宜的感覺。
    我忍住想踹他的衝動,想從他身下離開,他卻忽然雙眸眯起說:“別動!亂動會出事!”
    終於忍不住撫額:“荀子翎,你就不能正常說話嗎,真是……”忽的,脖頸裡傳來一串濕熱的濕癢,我驚愕地瞪圓眼睛,刺入眼睛的是上方耀眼的陽光。
    “我……餓了……”
    無力的聲音漂浮在耳邊,脖頸的右側被人一下,又一下地舔過,“煞……對不起……我是迫不得已……才吃你女兒的……不然……我連出去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該不是!
    “荀子翎!你找死!”我大叫起來,想掙扎起來時,倏然間,脖頸上出現針尖紮入皮肉的刺痛,轉瞬間,一切疼痛卻忽然消失,甚至是荀子翎在我脖頸上留下的那串濕熱的痕跡,都已經沒了感覺。宛如那裡……被麻醉了……
    雙手開始隱隱發涼,明顯感覺到手指的血液正在上行,然後消失在脖頸之處,指尖因為失血而隱隱發麻,最後,失去了知覺。他是要吸光我所有的血嗎?
    “哦……亙陽大人……您的血真是甜美……”
    意識開始陷入昏沉,難道,是因為荀子翎想吸亙陽的血,才選擇了我作為替代品?畢竟,亙陽是在我的體內。而他這個變態,又那麼迷戀亙陽
    “恩……恩……啊……啊……恩……”
    當這些銷魂的恩恩啊啊聲回蕩在耳邊之時,我徹底陷入了昏迷,荀子翎,你這個渣。說帶我一人,根本就是預謀
    朦朦朧朧間,回到了故鄉的小鎮,白牆青瓦,小橋流水。很美,很靜。我站在橋上,靜靜地看著自己橋下平靜的倒影。臉色蒼白,無精打采。像是一具僵屍。
    從橋的另一端,緩緩走來亙陽。他面無表情,威嚴而冷漠,宛如路人。他經過我的身後,停下,沒有轉身看我,而是依舊面朝前方:“原來你從另一個世界而來,也是一個錯誤。”
    我沒有轉身看他,依然保持著看落河面的姿勢,只是,將目光移到了他的倒影上,淡淡地問:“為什麼不救我?”
    “既然是錯誤,早晚都會糾正,你好自為知,你跟禦蘭亭和星研,註定沒有結果。”說完,他抬起腳步,繼續向前而去。
    “為什麼不救我。”我再次問。
    他頓下腳步,傳來一聲嗤笑:“我們有關係嗎?”
    我轉身看向他淡金色的背影,金色的長髮如同瀑布披蓋在他的身上,“沒有。”我說。
    “哼,既然沒關係,我為何要救你?”
    “我不是你的容器嗎?我死了,你又如何得到龍珠?”
    忽的,他撐開雙臂仰天大笑:“哈哈哈——我已經得到六顆龍珠,足以控制你的身體,你的靈魂,即便你死了!”他側過了臉,側臉上是我陌生的冷酷神情,“我依然能控制你的身體,鎖住你的靈魂,拿到最後一顆龍珠。”
    我怔立在原地。原來……他已經不需要我了……
    “記住,你只是一個容器!”說罷,他的身體漸漸消失在了我的回憶之中。
    頭有點脹,心有點痛。為何會有種失去了一個很重要的朋友的感覺?亙陽不是我的朋友,他不是……
    醒來之時,發現已經回到了船上,全身沒有半絲力氣,整個人像一攤棉花,沒有任何一個地方可以行動。呆滯地看著天花板,心裡卻是從未有過的平靜。我與亙陽,總算是清了。
    “你……醒啦……”荀子翎的面具忽然出現在我的上方,遮住了我整個視野,心口的怒火立時因他而生。想罵他,卻愕然發現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他緩緩抬手,挪開了一半面具,指向自己變得異常紅潤光潔的臉,“多虧你……我……更美了……”
    我簡直氣得無語。他的臉色白裡透紅,晶瑩剔透,簡直是讓女人都嫉妒地想死!而這,是因為他喝飽了!
    他戴好面具,絲毫沒有愧疚的神色,而是伸手摸上我右側的脖頸:“放心……不會留痕……”
    我繼續憤怒地瞪他,他收回手,又是發出一聲哀歎:“哎……要是你是處女……我會更美的……”
    你這個吸血惡魔!我快氣炸了!我呆在船上,簡直就是他的冰箱,隨時提供新鮮的血液!他之前不動我,全是因為我爹在!
    這個世界的血族只喝血,被其吸血之人不會變成僵屍,除非他們願將自己的血給你飲用,你才會如同中毒般,成為老不死的血族。但是,如果他們超過一定時間不喝血,也是會死的,也就是——餓死。
    “荀子翎,素素醒了嗎?”房內又傳來星研的聲音,還有兩個人的腳步聲。
    “星研莫急,素素每次食下龍珠都會有幾日昏迷。”是淵卿。你們錯了啊,唔……這次我是被人吃了……不對不對,是被人吸幹血了……
    而罪魁禍首已經用面具遮起他所有表情,一個正經白色面具讓他顯得格外正經,一派大法師的莊嚴肅穆。
    坑人的面具。
第五卷 第十四章 最後一顆龍珠
    他們走到我的面前,發現我醒了很高興,一個去拿水,一個去準備吃的。我好想好想告訴他們我被荀子翎吸血的事情,可是,卻是一點話都說不出。
    而荀子翎就像一個沒事人站在一旁,形同木雕地看淵卿和星研忙著照顧我。他們給我喂下湯水後,淵卿看著我的臉面露疑惑:“奇怪,怎麼血色那麼差?”在星研出去給我取面時,他把上我的心脈,立時,他睜圓雙眸瞪向荀子翎剛才站立的地方。
    可是,那邊已經空空如也,荀子翎已經不翼而飛。
    他憤然轉回臉:“是不是他吸了你!”
    我無力地眨眨眼睛。登時,淵卿怒然起身:“我找他去!”
    我拉住他的衣袖,搖搖頭:“算了,他也幫過我不少,只當還他……”
    “素素!”淵卿氣急,我再次搖頭,他大歎一聲,“你就是這樣縱容他們!”
    他們?什麼叫我縱容他們?對於荀子翎,我不是縱容,只是看在他奶奶是我好友的份上。也看在他替世界消滅了血族,守護了人類的份上。但是,他依然混蛋。
    淵卿忍下怒氣坐回我身旁:“以後你不許再和他單獨一起!不准離開我和星研的視線!”他大聲警告著我,我笑著點點頭。看向窗外,發現航行的速度很快,下意識的問:“這是……要去哪兒?”亙陽尚未告訴我下一顆龍珠的地點,他們就開了船,會去哪兒?
    “荀子翎說亙陽告訴他醉後一顆紅龍珠在冰火島,所以現在趕往冰火島。正好蘭亭他們也去那兒,看來那裡果然是一切終結的地方……”淵卿變得感慨起來,“希望這所有的事快點過去……”
    原來……亙陽告訴了荀子翎……
    他在證明什麼?證明他真的不再需要我?證明我真的只是一個容器?
    心裡,悶悶的,不知,為了什麼。
    “別告訴星研他脾氣爆。”我交待淵卿,他歎了一聲氣搖搖頭,宛如在為我不值。
    “龍兒,快吃面。”當星研的聲音傳來之時,他的人已到我面前,“發什麼呆呢?快吃面。”他端著香噴噴的面,在和爹爹一起的這段日子,他跟爹爹學了很多廚藝只是為了我。
    吃著星研做得和爹爹一模一樣的面,再次想起爹爹消失在樹林中的背影如果他活了那麼久只感覺到痛苦,那荀子翎呢?似乎,開始理解他想變回凡人的迫切了。
    不管如何,他的命運也會在冰火島有所改變。當亙陽自由之時,也是他獲得解藥變回凡人的一刻。
    當我可以行動出房時,看到亙陽竟是跟荀子翎站在船頭,他的身影異常清晰,宛如已經獲得自由,活生生地站在那裡,金色的長髮和絲薄的衣衫隨風輕揚。是因為他已經獲得六顆龍珠的原因?
    而他卻似乎察覺到我的視線,竟是瞬間隱去了身形,消失不見。但是,我能感覺到,他沒有回到我的身體裡,而是,依然站在那裡。忽然發現,亙陽是個很小氣的人。明明是他的錯,弄到最後反倒像是我讓他受了委屈,他跟我鬧彆扭。
    真是一個被寵壞的大少爺。即便是從小被嬌慣的祁麟輝,在自己做錯的時候,也會大方承認。當然,在亙陽看來,他始終沒有錯,錯的是我,不識抬舉的也是我。
    荀子翎慢慢轉過身,臉上是一個悲傷含淚的面具,他用那個面具久久對著我,我轉過臉,不去看他。
    “亙陽能離開你的身體最好。”星研不滿地說著,“他好像已經不再纏著你了,龍兒,你也別再娶招惹他。”他說完霸道地拉起我的手臂,往船後走,宛如要離亙陽越遠越好。淵卿看看我們,再看看荀子翎,若有所思地發出一歎,然後靜靜地站在原處,遙望遠方。
    亙陽對他,對我們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亦正亦邪。他救了淵卿,還要復活馨蘭,在這兩點上,他是淵卿的恩人,是一個好人。但是,他也威脅他們不能靠近我,遠離我,霸道地說我屬於他,簡直是徹徹底底的一個混蛋。
    所以,現在他離開我了,我們每個人都覺得輕鬆。
    站在船尾發現回去並未用飛行,我疑惑地問星研:亙陽怎麼反倒不急於去冰火島拿龍珠了?星研疑惑地看我,說,最瞭解亙陽的不是你?
    我一時語塞。而他看見我的表情反而開心起來,直說亙陽終於厭倦了我,放過了我。
    他的話讓我有些尷尬。
    然後,他說,亙陽擁有了六顆龍珠,神力大增,現在用的是縮地成寸的法術,我們很快就會抵達冰火島,說不準還能超過蘭陵玉和蘭亭。
    這讓我很驚訝,試想蘭陵玉那麼辛苦地擺脫我們,可是在回到冰火島時,卻看見我們早已等候,他會是怎樣的表情?
    而他的這次出賣顯然是破釜沉舟,不打算再繼續偽裝下去,甚至他都還不知道蘭亭未死,而我們也根本沒有被軟禁。
    當他如此精心地設計,卻依然無法擺脫我們,他又會是怎樣的心情?無力?還是嫉妒地鬱悶?或是絕望?乃至崩潰?
    冰火島,那個一切都將結束的地方。它將結束亙陽的囚禁,結束蘭亭,爹爹,還有荀子翎的痛苦,但也會達成蘭亭,淵卿,還有星研的心願。它將成為許多人的終點,卻又成為許多人的起點。
    真是神奇的命運安排……
    即便如星研所說我們的航行縮地成寸。但是,我在船上卻感覺如常,沒有任何異樣。所以,感覺他們神的世界離我們凡人好遙遠。神奇的法術是我們凡人見所未見,即便是我這個從現代科技發達的世界而來的人。
    站在船尾和星研一起看日落,荀子翎姍姍而來,臉上還是那個悲傷得像要死人的面具。真是晦氣。
    當他走到我身旁時,我拉緊了星研的手臂,星研有些奇怪,看到荀子翎時,他還笑著招呼:“吸血鬼,你也來看日落?”
    荀子翎慢慢地點了點頭,像那種生了鏽的機器人。
    然後,他看向我:“黑龍珠入腎……”突兀的,他講起了黑龍珠,身邊星研好奇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在風中繼續慢慢說著,“它能生血,活血,養血,淨血……靠近它的人,會變得血色紅潤,容光煥發……然而……盈則虧……吸入過多黑龍珠的龍氣,反會被龍珠反噬,血氣會吸,所以……他們產生了對血的渴望……最後成為血族……”
    他沒有任何語氣地說著,宛如在背誦某人與他說過的話。他面朝夕陽,紅色的暮光給它籠罩上了一層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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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十五章 追憶
    “我當時殺光了所有的血族……意外拿到了黑龍珠……開始發現它能讓我更美很不錯……就一直掛載身上,沒想到……你知道,我最在乎自己的美貌……”他慢慢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我和星研立時滿臉黑線,星研開始拉我,意欲離開。
    “我……實在抵禦不住黑龍珠的誘惑……最後……哎……”他慢慢放開了手,再次看著夕陽,“沒想到會是這樣……若非亙陽大人解釋……我還不知道龍珠是這樣讓我變成了一個血族……”
    他說完,不再說話。悲傷的面具在火紅的夕陽中染上一層斑駁的血光。我看了他一會,說:“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我又沒問。”
    “是啊……。亙陽大人告訴我這些做什麼……我又沒問……難道……其實是某人想知道……而我又那麼嘴賤……喜歡到處說……”他慢慢轉過臉,看落我(應該是了),我白了他一眼,看向別處,我從來沒問過,雖然之前每一顆龍珠的故事我都很好奇,會向亙陽問個清楚。可是亙陽跟我鬧性子後,我就再沒打理他。
    整件事都是他的錯!我怎麼可能去反過來跟他道歉?希望他能有一天明白自己到底錯在何處。否則,他永遠都不會懂得去尊重別人,而對待女人,更是隨性取用,這樣他永遠不會長大!就像伏戮說的,他太幼稚,不配做真神。
    “他還告訴我……冰火島的那次火山爆發,是因為蘭陵玉的外公想毀掉龍珠,那是第一個想毀龍珠的人,可惜……他用的方法不對……”
    我忍不住轉回臉再次看向他,七顆龍珠,七個家族,幾乎每一個家族都對龍珠產生了貪欲,因他而滅亡。只有善用它的巫醫族和封存它的人魚族,依然存在於世。沒想到蘭陵玉的外公是另類的存在,想毀掉龍珠。其中蘭陵暖玉因為親歷龍珠的危害,才想到要毀滅龍珠。難道,蘭陵玉的外公也感覺到了龍珠並非祥物,反而給他們家族帶來災難?
    “他將龍珠扔入火山,結果龍珠引發了那次火山噴發……”
    “有沒有搞錯!”我忍不住大喝,打斷了荀子翎本就緩慢的話音,“別人因為貪婪而滅族也就罷了,怎麼他想毀龍珠也遭受這樣的災難?亙陽到底還有沒有人性!他怎能如此殘忍?!!”既然蘭陵玉的外公想毀掉龍珠,說明他心存正念,為自己的族人安危著想,如此還要遭滅頂之災,天理何在?
    荀子翎一動不動地站著,面無表情,也沒有說話。等我怒罷,發現星研也陷入安靜。他的神情看似有些凝重:“龍珠……畢竟是神物。若毀滅的方法不對,它會自保,這也是出於龍珠自身的本能……所以……”
    “所以你想說冰火島的人活該?就是因為他們對龍神不敬,想毀掉他的神物?”如果龍珠為了自保,卻讓那麼多無辜生命陪葬,那他怎能算神?星研話語中的無奈,多少帶著為某人開脫的嫌疑。
    “這是……一個意外……”荀子翎雖然沒有任何語氣,可是他明顯成了某人的傳聲筒。我撇開臉,與我解釋什麼?事情已經發生,解釋還有何用?事實就是,他的龍珠為了自保,而害死了許多冰火島的無辜百姓,害死了蘭陵玉的所有家人,這條龍自從被囚禁,將龍珠散落人間開始,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他還是早點滾回他的天宮,別再給人類帶來災難。
    聽完最後一顆龍珠的故事,我就再沒說過話,無論是對星研,還是荀子翎。星研他們人魚族自認為是神族後裔,自是覺得應該守護神物,而不是去毀滅它,那是對神族的不敬。似乎除了關於我的,其他他都贊成亙陽的做法。而從我凡人的角度,肯定無法苟同。至少,在龍珠為了自保而傷害別人這點上。
    星研知道我心裡生氣,不敢招惹我,於是去找淵卿玩,荀子翎也自覺退避,躲到了淵卿的房間。當月色升起時,我經過淵卿的房間,卻看見房內是四個男人,竟然還有亙陽。似乎,自從亙陽不再糾纏我,他們幾個男人倒是變得和諧了。
    我從他們視窗冷冷飄過,四個男人的臉齊刷刷地轉過來,讓我感覺到做凡人的無趣。無論我有什麼動向,他們都能察覺到,甚至,沒有機會去偷聽他們究竟會說些什麼?
    一條人魚,一個巫醫,一隻吸血鬼,還有那位龍神大人,原本彼此不屑,彼此戒備,現在卻祥和地坐在一起,實在很難想像這四個男人會有什麼共同話題。
    我一個人飄到船尾,望著一望無際暗黑的海域,再次陷入回憶。最近很多時候都在回憶。想起金銀島和禦蘭亭無憂無慮的日子,這就難怪他也會留戀那些日子,會因那些日子而徹底放下蘭陵暖玉,重新開始。
    上天對他無疑是最殘忍的。明明給了他重生的機會,他可以快快樂樂地重新做人。
    偏偏又一點點逼迫他面對原來的自己,一點一點將他從原本的幸福中剝離,再次拉入痛苦的泥沼,不斷深陷。
    蘭亭阻止了蘭陵玉就能結束一切嗎?一個人的野心不是隨便說兩句,就能化去。就像蘭陵玉在我耳邊那痛苦的聲聲哽咽: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他回不去了……
    而祁麟輝對我的執著也會因為他的再次出現,而再次燃起。難道他真的想把我讓給祁麟輝,所以才將心裡最後的秘密告訴我,讓我從此痛恨他,遠離他?
    這或許就是他的打算,蘭亭——蘭陵暖玉,你活得太累,太累了。上天對你實在冷酷無情。
    亙陽給了我三個願望,而我將其中一個願望給了他。他會許上怎樣的心願,才能讓一切回歸原位,恢復正常?又怎樣讓蘭陵玉和祁麟輝都脫離痛苦,去享受應該屬於他們的快樂和幸福?
    而另兩個心願一個給了淵卿,一個給了星研。他們的心願不再是秘密,只是在他們的心願達成之後,他們都會離我而去。淵卿是自是回到巫醫島與馨蘭成親,我心中充滿了對他的祝福。而星研則是回到深海,進行他的奪位大業。沒想到,冰火島也是我和我的愛人,朋友分離的地方,也是我的終點,和又一個起點。
    那之後,我又會怎樣?無論未來變成如何,首先要做的就是將蘭亭那混蛋拖回金銀島,跟我母親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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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十六章 再聚冰火島
    不知不覺地,天邊出現了一抹白光,竟是就這樣站了一天一夜。遙遠的天際出現了一抹細細的白線,起先以為是海浪,可是卻發現不像,而且有些熟悉。突地,船如同跳躍一般大大拉近,讓我看清了那條白線,居然是保護冰火島的那道霧牆!
    起先一直航行在海裡,沒有參照物,只覺航速平常。現在眼前有了那堵霧牆,方覺這縮地成寸法術的厲害。明明之前只看到一抹細細的白線,眨眼之間,居然已經到了霧牆的面前。
    “看來到了。”亙陽的聲音在這些天后,第一次主動出現在我的右邊。
    “好快,不愧是龍神大人。”星研帶著幾分驚歎語氣的話語,在我左邊響起。
    “恩……幸好縮地成寸……不然……我會餓死……”右邊又傳來荀子翎的聲音。這個混蛋,他倒是自知。只要上了船,他哪裡還有機會來吸我的血?
    “哼!餓死你也好,免得到處吸血,禍害別人!”淵卿冷冷的聲音出現了左邊,帶著隱隱的殺氣。
    我抬臉看向越來越近的霧牆,左右的視角裡可以看到他們四人的臉龐,他們和我一樣,面朝前方。航行的速度似乎已經恢復正常,我們的船正慢慢駛入霧牆,被迷霧逐漸籠罩。
    我記得蘭陵玉說過,進入迷霧海峽,如果沒有冰火島的人帶路,極易迷路。不過,那應該是對我們這種凡人而言。在我的身邊,莫說龍神亙陽,另外三人任何一人,都能輕鬆穿越迷霧海峽。因為他們,再次感覺到自己的無能。
    霧牆裡的白霧越來越亮,應是外面已經天明。當我們穿過霧牆的那一刻,明麗的日光灑落在平靜的海面上,蔚藍的海面變得波光粼粼。那座寧靜祥和的島嶼再次出現在眼前,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來這裡的畫面。豁然開朗的景色,讓人的心靈瞬間平靜。
    晨光灑落在那一座又一座白色的離島,如同神光沐浴大地,神聖地讓人不敢褻瀆。
    隨著我們的船緩緩駛向主島,那些清晨打漁的漁民不由得放下手中的網,或是站在船中,或是站在離島的岸邊疑惑地看著我們,有如當初我隨蘭陵玉前來一般。
    樸實的族民中有人似乎認出了我和淵卿,紛紛向我們指來,露出和善的微笑。
    我們的船停靠在了岸邊。岸邊已經站有幾名士兵模樣的族人,應是有人通報了族長。而我在那幾人中,看見了那次蘭陵玉高喊的洛叔。那時的蘭陵玉多麼純情羞澀,讓女人母性氾濫,只想將他好好保護,卻沒想到那會是他的偽裝。
    洛叔認出了我和淵卿,士兵眸中的戒備隨即解除,他們迎了上來,我們準備下船,卻發現亙陽已不知在何時又隱去了身影。但我能感覺到,他就跟在我的身邊,與荀子翎走在一處。
    洛叔欣喜上前:“原來是素素姑娘,如果玉兒和飛殤姑娘知道你們來了,一定會非常開心,可惜,他們出去還沒回來。”
    “他們還沒回來?”沒想到我們真的趕在了蘭陵玉之前抵達冰火島。我看了看星研和淵卿,他們也目露淡淡的驚訝。然後我看向荀子翎,他戴著面具,正看向遠處高聳入雲的火山。
    回過頭再看洛叔時,他也正在打量荀子翎和我身邊的星研,這二人他尚未見過。而且星研的容貌讓他眸中帶出了一絲戒備。他發現我回看他,也看向了我:“聽素素姑娘的語氣,你和玉兒他們遇見過?”
    我點點頭:“恩,我們本是和他們一起,中途分開,說好在這裡相聚。“
    洛叔聽完點點頭,目光再次落在星研身上。星研雖然今天穿了淵卿的衣服,可是一頭銀髮在陽光下還是非常惹眼。
    星研知道他在看他,別開臉看向別處。
    既然蘭陵玉還沒回來,我們提前到達,我看向荀子翎,因為他現在是某人的傳聲筒:“我們是否要等蘭陵玉,還是先……”我頓住話語,我想那個人應該明白我是指還是先取龍珠。
    荀子翎的臉沒有轉回,依然看著遠處的火山:“他們已經到霧牆了。”
    “他們?”洛叔有些不解地看我。雖然我們算是認識,但其實從未說過話。那次將蘭陵玉送到這裡,我們便匆匆離開。想起來,到現在也沒看見羊叔和阿狗。難道,他們已經被蘭陵玉排遣出去執行他的計畫?
    我轉身看向濃濃的霧牆,低聲道:“蘭陵玉要回來了。”荀子翎說的是他們,難道,飛殤已經追到了蘭陵玉,還是蘭亭他……
    眾人迷惑地一起看向霧牆,就在這時,一個黑影在霧牆後隱現,緊跟著,尖尖的船頭刺穿霧牆出現在我們大家的面前。
    心跳忽然開始加快,立時看向荀子翎,他依然注視遠處的火山。撫上胸口,感覺到龍珠了,而且,越來越強烈。那顆龍珠是否也感覺到了它主人的前來?!
    黑色的船緩緩擠出了霧牆,卻是只有一隻。如果我沒記錯,從巫醫島前後離開共有三艘船。先是蘭陵玉,後是追他而去的飛殤,然後是蘭亭。而今,卻只見一艘。
    海船駛向我們,在靠近海岸時,放下了一艘小舟,遠遠看去,竟是有人被捆綁著從船上扔下,隨後,從巨大的海船上躍下一藍一紅兩個身影,然後,那艘海船再次進入霧牆,最終被濃霧吞沒。
    接著,小舟在一男一女的劃行中向這裡靠近。當他們進入我們視野時,他們也同時看到了我們。立時,我們和他們,都陷入了驚訝!
    小舟就此停浮在海中,上面是被捆著的蘭陵玉,和飛殤與蘭亭。他們震驚地遙望我們,有如我們所
    有人驚訝地遙望他們。
    “哈!看來追上了。”星研笑了起來,“估計是魚兒們幫了不少忙。”
    我看向星研,難道是他的魚兒幫助飛殤和蘭亭追到了蘭陵玉?不然從時間上來講,飛殤有可能追上蘭陵玉,但蘭亭就未必了。
    “我看這次未必是你的魚兒。”難得的,一直沉靜的淵卿也出現了不服氣的語氣,“我們巫醫族可千里傳訊,讓蘭陵玉的船停下,不是難事。”
    聽完我轉而看向淵卿,原來如此。心中一歎,面對人魚族和巫醫族這兩個強大的種族。蘭陵玉這個凡人,始終是鬥不過滴~~僅管他也是龍珠守護家族的後裔,可是除了擁有一張童顏,別無用處。
    慢著,他身上有兩顆龍珠的力量,那麼守護紅龍珠的冰火島家族,難道就沒有什麼異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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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大家說本書怎麼還沒雙更。呵呵,因為無良不想卡結局,所以就只有拖慢速度了。雙更可在新書裡看到。不過因為還沒想好到底要不要PK,所以暫時舊書一更,新書一更。如不參加PK,將會提速雙更。
第五卷 第十七章 解開封印
    “紅龍珠入心,可長壽。”忽然間,亙陽的回答解開了我心中的疑惑,我看向身邊,他依然沒有顯現身形。今天,他將離我而去,是否因此而態度有所轉變,主動與我說話,不想大家不歡而散
    “冰火島的人一般可以活至兩百歲歲。所以同時帶有白龍珠力量的蘭陵玉,相對于你們普通凡人,應該算是‘長生不老’。”我聽後點點頭,原來紅龍珠可以讓人長生,兩百歲,整整活過兩個世紀,心性自然變得淡然,難怪這裡給人的感覺是祥和寧靜
    即便蘭陵玉身上同時帶有兩顆龍珠的力量,只可惜一是駐顏,二是長壽,讓他無法對抗星研與淵卿,只有束手就擒
    目光再次放回因為驚訝而停頓在海中的小舟,現在他們正朝我們慢慢劃來。飛殤的臉上溢出了欣喜,然而蘭亭的神情卻透著猶豫和退縮。從前的蘭亭從來不會露出這種表情。他雷厲風行,殺伐果決。猶豫和退縮的人被他深深鄙夷。而今天,當他再次看見我時,卻變得如此優柔不前
    深深地歎出一口氣,蘭亭,你到底在想什麼?經歷了那麼多事後,你越來越將自己的想法隱藏心底,讓我無法猜透。我是恨你,恨你不死。可是,我對你的愛讓我努力去嘗試著原諒你。我已經做出嘗試,為何你不願嘗試著讓我們再重新開始
    船上被他們捆綁著的蘭陵玉已經面露挫敗之色。他在驚訝之後陷入了長長的呆滯,盲目地看落面前的海面,臉上了無生氣。他知道,他失敗了,他籌謀了這麼久的計畫,在神的面前,甚至只是在巫醫和人魚這種半神的面前,就被輕鬆瓦解,不費吹灰之力。他,此刻是否也感受到了一種無法與神抗爭的無力感
    小舟緩緩停靠在我們擱淺在沙灘上的大船邊,飛殤放下船槳朝我們飛奔而來
    “素素——”她一邊跑,一邊朝我揮手,然後撲向我,和我緊緊擁抱,“你們怎麼這麼快?比我們還快?
    我抱著她,抬起雙眸時,看到蘭亭正將被捆綁的蘭陵玉提下船,洛叔驚訝地上前:“這,這是怎麼回事?”
    蘭陵玉聽見洛叔的聲音回過神,抬起臉向他發出求救的眼神。被布團塞住的嘴裡發出:“恩恩”的求救聲。
    “他中邪了”飛殤放開我斜睨蘭陵玉,輕描淡寫地說著,“現在這個不是玉兒,是鬼上身。”
    洛叔驚然立定,看著蘭陵玉發瘋一般地掙扎,眸中也露出了畏懼的神色。似乎他們十分害怕鬼神。難道是因為上次火山爆發之後,讓他們越發敬畏神鬼?
    我欲走向蘭亭,他卻撇開了臉。我正想說話,忽然大地震顫起來,從遠處的火山傳來“隆隆隆”的聲音
    登時,冰火島的百姓驚慌起來,大家緊張地遙望火山,紛紛抱團而立。有人跑了起來,大喊:“快通知大家離島————”
    “時候到了”忽然間,隨著亙陽興奮的聲音而來,海岸邊瞬間風起雲湧,大家都驚詫地看向天空,只見白雲變黑雲,遮天蔽日地滾滾而來,所有人,除了荀子翎,大家都驚訝地看向慢慢被黑雲遮蓋的天空,使冰火島瞬間陷入黑暗之中。壓頂的黑雲讓人心生畏懼。
    星研和淵卿緊緊靠在我的身邊,我拉住飛殤的手,大家的衣袍被大風鼓鼓吹起
    突然,“砰”一聲巨響,震盪了腳下的大地,一顆紅色的火球從遠處火山的口中躥出,在黑暗的天地中劃過一抹紅光,朝我們疾飛而來
    在大家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團飛來的火球時,我的後背忽然一陣灼痛,登時,金光從我身上迸射而出,統統朝我身旁湧去,只見亙陽的身形從空氣中再次隱現,將那些金光全數吸入,騰飛而起,在黑雲之下化作了巨大的金龍,看得所有人都驚立在原地,定住了身形
    我瞬間有如被人抽空了力氣,虛弱地倒下,蘭亭見狀飛躍而來,搶在因為驚訝而怔立的星研和淵卿之前,將我扶住,我無力地看著他,他眸中湧出了太多太多的掙扎和痛苦,最後,他撇開臉,低落雙眸。
    我輕歎一聲,再次和大家一起看向天空。
    紅色的火球急速飛向金龍,金龍張開了大口,立時,在我們的眼前出現了金龍戲珠的畫面,在他幾番吞吐之後,紅色火球徹底消失在了他的口中,隨即,他那對金眸在空中放出了異常奪目的光彩,宛如兩輪燦燦金日
    自從找到黑龍珠,我身後就已經是一條完整的金龍,一直想不到最後一顆龍珠會使我後背的紋身有何變化,今日看見,算是明白了。後背的金龍,一直缺一雙眼睛。
    而今天,畫龍點睛的時刻到了。
    兩束金光從金龍的眸中射出,他面前的空氣忽然裂開了一個扭曲口子,那口子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有祥和的光芒從裂口中射出,與金光交相輝映。緊接著,一個人從裂口中緩緩拉出,他一頭金髮,緊閉雙眸,金色的紗衣飄搖,是亙陽,他的脖子,雙手和雙腳上都戴著我在夢中看到的青金色的鎖鏈,它們隨著他一起被拉出那個裂口。最後,繃直在空氣之中。
    金龍在空中騰飛了一陣,突然對著亙陽的身體發出“嗷————”地一聲長吼,登時,那些青金色的鎖鏈在空氣中“卡啦啦”地斷裂,落入裂口之中。隨即,裂口陡然消失,只留下懸浮在空氣中亙陽真正的身體
    金龍在他的面前盤旋了一陣,突然朝他直飛而去,沖入他的天靈,消失在他的身體之中,登時他的身上迸射出金光,將整個大地照亮
    瞬間陷入了安靜,一束金光從黑雲中擠出,灑落在他的身上,淨化著他耀眼的金光,最終,他身上的光芒和那束日光融合,化作了五彩霞光,祥和而安寧
    緩緩的,他睜開了雙眸,金眸裡是異常平淡的目光,他看落我們,俯視著大地上天神的子民。平靜的眸中沒有任何感情,宛如看著的是與花花草草一樣平等的生物
    他那淡漠的眼神告訴我,他是神,他沒有任何感情!
第五卷 第十八章 三個願望
    在掃視眾人時,亙陽直接將我掠過。
    他,成神了。可是,還是那麼小心眼。
    他看落淵卿:“本神曾答應凡女殷素素三個願望,她將一個願望給了你,淵卿。”祥和的聲音回蕩在天際,讓不知因果的洛叔和他的族民看得完全失了魂,一個個惶然跪落,噤聲伏地。
    “成,成神了……”飛殤驚詫地仰視天空中的亙陽,呆立原地。她只知道我身體裡有個亙陽,卻從沒真正見過。
    她身旁淵卿怔怔地仰視亙陽,雖然他們相識已久,可今日之亙陽神聖,威嚴,讓他也不禁目露敬畏之色。
    亙陽隨手扯落自己一根金髮,放開,那金色的髮絲緩緩飄落,懸浮在淵卿的面前。空中也再次傳來亙陽沒有任何語氣的話語:“將此發與那蕙蘭一起放入生命之繭,便會助她靈體合一。”
    淵卿雙手竟是有些顫抖地接下金髮,久久注視。一滴淚,從他的眼角滴落,他跪落在地:“謝龍神大人。”
    我站在他的身旁,俯視他。他對馨蘭是有愛的,就像生命之繭所說的,如果我與馨蘭一起陪伴在他的身邊,他將會獲得人世間最大的幸福。可惜命運是公平的,我和馨蘭註定他只能得到一人,無法享受那人人豔羨的齊人之福。
    即便我沒有愛上蘭亭,當初愛上的是他。我的心裡也絕對不允許自己去嫁給一個有婦之夫。
    “星研。”亙陽又喚星研,我轉而看向星研,他看了我一眼上前,也是帶有敬意地仰視亙陽,亙陽面無表情地俯看他:“殷素素將另一個心願送給了你,本神將賜你金身,你回龍宮繼承王位去吧。”說罷,他彈指滴落一滴金光,金光灑落,將星研整個身體籠罩。條然間,他的銀髮從根部漸漸被染成了金色,直至發梢。
    金光褪去,星研吃驚地看著自己被染成金色的頭髮,睜圓已經變成金瞳的雙眸:“難道!”他突然脫去衣衫,雙腿在銀裙下化作魚尾,那條曾經寶藍色的魚尾也化成了金色!他險些倒落,我立刻扶住他,他卻是憤怒地瞪視亙陽:“為什麼要把我變成這樣!是不是想讓我成為你的影子?!”
    久久的,亙陽沒有回答。我吃驚地看著星研金色的魚尾。雖然它遠比寶藍色更加華麗,更加尊貴。可是,卻就此失去了大海的顏色,失去那份藍色的純真和安靜。
    “你們人魚以金色為尊。”天空再次而來亙陽沒有預期的話語。
    我和星研一起看向他,他的目光只落在星研的身上,“這樣不好嗎?”他眯起金瞳,之前原本柔和的目光瞬間變得冷厲,“還是……你想變回原樣?”冷冷的話語在提醒星研,他無力反抗,因為,他亙陽是神!他知道星研一起所有小小的心思,他只要一根手指頭,就可以輕鬆改變星研的命運。
    星研咬了咬牙,金色的魚尾化作了雙腿,雙拳緊緊捏起。這算是亙陽的報復?讓星研從此染上他亙陽的顏色,那個他最討厭的人的顏色。沒錯,星研最討厭的,就是亙陽!
    “禦蘭亭,上前來。”蘭亭在亙陽的話語中放開了我,走上前。青藍色的背影在黑暗中顯得越發孤寂和無力。自從我們再次相聚,我們甚至連一句話,都未曾說過。
    亙陽淡淡地注視他,“這第三個願望,殷素素給了你,你許願吧。”
    “蘭亭……”我看向蘭亭落落的背影,他緩緩轉身,注視我,眸中有著千言萬語,卻被他隱藏在了心中。他看向淵卿,看向星研,看向飛殤,最後,看向依然被捆綁著的蘭陵玉。然後,視線就此停住,不再離開。
    他複雜的視線讓蘭陵玉驚訝的眸中帶出了疑惑,轉而變得驚疑,一抹熟悉感從他的某種而出,宛如,蘭亭的視線讓他想起了某個,深藏在心底,十分想念和尊敬的人。
    蘭亭在這一刻,收回目光。可是蘭陵玉的目光,卻無法再從他的身上移開。
    “我希望……希望……”頓頓的話語從蘭亭口中而出,心裡卻因為他的許願而慌亂,不禁脫口而出:“蘭亭!不可以!”
    他回過頭,目光裡充滿了留戀和不舍。我心痛地看著他,緩緩搖頭:“蘭亭,不可以,不能說錯,否則,就回不去了……”就像星研,他即便不喜歡渾身的金色,也無法改變亙陽強加給他的結果。因為他想要奪回他的王位,他需要他的繼承資格!如果一條連人魚都生不出的人魚,誰還會選他作為人魚之王?
    “素素……對不起……”當他哽咽而痛苦的道歉輕輕而來時,我的心立時被狠狠揪緊。他忽然轉身,決絕而不帶任何猶豫。我趕緊向他撲去,想阻止他的許願。可是,當我的腳跳離地面時,我聽到了他的高喊:“我希望麟兒和玉兒都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
    詫然間,亙陽揚起雙手,立時,蘭亭的身體從我面前飛起,我撲了個空,雙手擦過他的衣角,最終還是無法將他抓住。我撲到在地,目光追他而去。之間蘭陵玉也飛離了地面,繩子從他身上一圈圈松落,墜落我的面前。
    他們一起飛上天,誰也不知道亙陽會對他們做什麼,只看見金光將他們徹底包裹。
    “不,不……”隱隱的不安侵襲自己的心,又誰在不斷地告訴我:你將失去蘭亭,將會徹底地失去他……
    身體被人扶起,是星研和飛殤。飛殤安慰地看著我:“別擔心,亙陽到底是你的朋友,他不會亂來。”
    不,他不再是了。飛殤,你知道嗎?在你們離開後,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我和亙陽已經在無任何關係。現在,他是神,而我,只是他利用過的一個凡人。
    蘭亭和蘭陵玉的身體再次緩緩回落地面,平躺在了地上。他們都陷入昏睡,雙眸閉起。飛殤立刻跑到蘭陵玉身旁,拿起他的手,緊張地仰頭問亙陽:“龍神大人,他們怎麼了?”
    亙陽對他溫柔而笑:“他們只是睡一會。稍後會醒。到時會還你一個你想要的蘭陵玉。”
    飛殤聽後雙眸善良,宛如聽到了什麼好消息,或是從亙陽那裡接受到了某些暗示。她開心地注視蘭陵玉,耐心地等他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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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十九章 心願的實現
    “殷素素。”亙陽的聲音從上空而來,我看向他,終於要輪到我了嗎?他看落我,眸中沒有任何表情,“本神即將離去,你還有何話想對本神說?”說罷,他金眸微眯,透出了一絲少有緊張。
    我淡淡地看他,問:“你對蘭亭做了什麼?”
    他不語,臉色變得不悅,我繼續盯視他,等他的答案,他抿了抿唇,沉語:“本神只是滿足了他的願望。且本神是在問你有何話對本神說!”
    他微怒的語氣暗示他在隱忍對我的憤怒。不得不說,蘭亭是聰明的,他的願望其實是實現了兩個人的願望。
    無論亙陽對蘭亭做了什麼,都是蘭亭的果,我無權也沒有資格反對。而且……反對有用嗎?我們都不過是一介凡人。
    我垂下臉:“既是如此,你走吧。”他希望我說什麼?對他的感激和憤怒已經在蘭亭昏迷後化作雲煙,我與亙陽的一切,猶如南柯一夢,現在,夢醒了,該清醒地告訴自己,我只是一個凡人,不能再狐假虎威,恃寵而驕。此時,是與他徹底割離的最好機會,否則,只會害人害己。
    亙陽,謝謝你給了我一個讓我又愛又恨的夢。無論蘭亭將來變成怎樣,我都不會怨你,因為你只是實現了他的心願,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所以,請你決絕地離去,不要再心念我這個滿身麻煩的女人。我為我的好奇已經付出了很多的代價,更是連累了你和其他人,走吧,了無牽掛地回你的天宮去。
    上方不再有任何聲音,整個天地的空氣宛如被一個人緊緊攥在了手中,沉悶地讓人無法呼吸。我知道他在等我的臨別話語,他給了我長時間的機會,耐心地等待,只為我一句或是我會想你的話。可是,此時無論我說任何話語,只會讓我們藕斷絲連,給彼此帶來更多的麻煩。
    我不能再給別人惹麻煩了。我讓星研因我被囚,讓淵卿因我而陷入內心的彷徨,讓祁麟輝因我而陷入痛苦。正如亙陽說的,我是一個錯誤,不該存在。
    身旁走來一人,他寬大的黑色衣袍將我整個人擋住,然後,傳來了荀子翎緩慢的,淡淡的聲音:“龍神大人……我……的……解藥……”他刻意放得比以往更慢的速度緩和了這個世界的緊張。
    周圍的人依然匍匐在地,不敢仰視。我環抱蘭亭,卻是心如止水。蘭亭的昏迷帶空了我心中的一切情緒,愛恨忐忑,不安痛苦,什麼都沒有了。只有一片茫然寂靜的迷霧,讓人看不到未來,只有漫長的等待。等待那個或許並不是我想看到的結果。
    許久之後,天空中傳來長長的一聲沉吟:“恩——拿去吧。”
    “謝……龍神大人……”
    天空再次明亮起來。清幽的風輕輕揚起了我的髮絲,和懷中蘭亭的衣角。我撫上他有些冰涼的臉龐,那個人走了,帶走了那令人窒悶的氣息,蘭亭,從此你的龍兒自由了。我將她抱起,貼上他的臉龐。陽光灑落下來,卻依然驅不走他身上的寒氣。
    “玉兒!”一聲驚呼從飛殤那裡而來,我移目看去,荀子翎讓開了身形,只見蘭陵玉坐了起來,眸中透著迷茫。飛殤緊張地看著他,亙陽說的還她一個想要的蘭陵玉是何意,稍後便知。
    當蘭陵玉看到飛殤時,立時將飛殤緊緊擁入懷中。口中不斷地低喃:“飛殤,是我,你的暖玉,飛殤,是我!”
    蘭陵玉……變成了蘭陵暖玉。那麼,蘭陵玉呢?亙陽到底做了什麼,如何去實現祁麟輝和蘭陵玉的心願?
    回頭凝視懷中的蘭亭,他依然未醒。他們同時被亙陽招入天空,為何蘭陵玉醒了,而蘭亭卻還沒醒?
    “龍兒,不用擔心,蘭亭會醒的。”星研蹲落我的身旁,安慰地攬住我的肩膀。
    “素素,要不我用精神探知一下?”淵卿也低落身形,我搖搖頭,將蘭亭抱地更緊。不知為何,心中有些害怕,在害怕什麼?不知道,只是,在害怕。
    蘭陵暖玉取代了蘭陵玉。真正的蘭陵玉不知去了何方。因為,他沒有感覺到蘭陵玉的存在。
    而我們就此在冰火島住下,在蘭陵暖玉與洛叔他們團聚之時,我依然守在蘭亭的床邊。淵卿和星研站在我的身旁,外面很熱鬧,而這裡安靜地沒有任何聲音。
    “這樣不行,還是讓我看一下吧。”淵卿要上前,我撲在了蘭亭的身上,固執地搖頭:“不要。”
    “為什麼?素素,你為什麼不讓我看一下,這樣就什麼都清楚了!”淵卿發了急,而我依然抱住蘭亭,不讓他碰觸。
    “淵卿,算了,可能……龍兒不想那麼快面對結果。”星研歎息的話道出了我的恐慌,我害怕著,害怕當蘭亭醒來時不認識我是誰?害怕蘭亭醒來時裡面是另一個靈魂,那個本該是禦蘭亭,被蘭陵暖玉擠走的靈魂。
    怕很多很多。但是,只要他現在昏睡著,他依然是我的蘭亭。
    “淵卿……我看……你還是先回巫醫島吧,為了馨蘭……你不該在此逗留……”星研第一次說話變得遲疑和小心,我看向淵卿,他陷入了尷尬和慚愧,他撇開臉,鬢角的兩縷白髮在風中輕揚。
    他轉過身,背對我和星研:“你說得對,馨蘭需要我。”說罷,他停了停,看向門外,“素素,我走了,能不能……別再在我面前出現?我怕自己……會傷害馨蘭。”
    緩緩地,垂落目光。心情因為他這句話而變得複雜,有高興,也有難過。高興的是,他有了他最終的選擇,乾脆而果斷。難過的是,我最終還是失去了這個知己。
    “好……一路順風。”與淵卿的相識相知和那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感情,最終化作了這幾個字。冰火島果然是結束一切的地方,讓大家的位置再次回到原位,也讓大家的心再次歸於平靜。
    可是,殷素素卻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到那個瀟灑快意,無憂無慮的殷素素了。
第五卷 第二十章 分別
    第二天,飛殤和蘭陵暖玉來告訴我,他們將立即成親,經歷了那麼多的事,他們想珍惜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
    飛殤認識蘭陵玉那麼多年,卻一直不知道在蘭陵玉的身體裡,有個蘭陵暖玉深深地注視她每一天。
    而蘭陵暖玉即便此刻得到了蘭陵玉的身體,依然分分秒秒地恐慌著蘭陵玉的回歸,一天不知道他去了何處,一天無法安心。
    所以,他們決定馬上成親,享受彼此相對的每一天。
    我笑看他們,亙陽是心裡有愛的,他其實……已經學會了愛。
    在飛殤成親的夜晚,被染成金色的星研凝重地遙望大海。從他化作金色的那一刻開始,他的臉上不再有那燦爛純淨的笑容。沒有人願意成為別人的影子,失去自己的特色。
    他站在月下握住我的手,金色的瞳仁和亙陽一模一樣,宛如就是亙陽在深深注視我的臉龐。
    “龍兒,我無法再變回原來的星研了,如果你無法接受我,我不會怪你。我只希望能在海裡,繼續默默地守護你……”他說完抬手撫上我的胸口,那裡是記錄著他和我所有回憶的地方——那片依然是寶藍色的心鱗。
    我和他緊緊相擁,然後,他抽身離去,金色的,和亙陽一模一樣的長髮在月光下揚起,耳邊,依然回蕩著他咬牙地哽語:“我不想成為亙陽的影子,我不會讓他得逞。龍兒,原諒我的離開,我無法披著亙陽的外皮去吻你,觸碰你……等我獲得王位,找到方法變回你的星研,再回來……”
    銀白的月光下,星研從海中高高躍起,與亙陽一模一樣的金色的身體,掠過星空,留下一串銀白的珠鏈。
    星研的離去,是為了讓我不再想起亙陽,在心裡留下他半點痕跡。因為,亙陽讓他變成了他的影子。
    亙陽……他的想法,讓人無法捉摸,亦正亦邪。最終,他實現了所有人的心願,卻讓所有人離我而去。
    呵,他是能娶我還是怎的?不然,緣何讓我再次變成一個人?對他複雜的感情最後在胸口混合,抵消,最後,什麼都沒有剩下,歸於平靜。
    我在飛殤和蘭陵暖玉洞房的時候,叫上了荀子翎,一起將依然昏睡的蘭亭帶上了船。不想再面對分別。花飛殤,你要幸福哦,替我們所有的穿越女,好好幸福。
    “去哪兒……”荀子翎站在我的身旁,和我一起遙望越來越遠的冰火島。我淡淡地,疲憊地說:“回家……帶蘭亭……回家……”
    蘭亭,我們一起回家,讓我們,重新開始。
    茫茫的大海,孤寂的航行。依然是沒有船員的船,卻航行地平穩快速。我知道,這不是荀子翎一個人所能做到的,星研,是你在幫我們吧。
    在航行的第四天,我們再次抵達神仙島。荀子翎說要上去,我明白,是因為他餓了。
    “煞……有沒有給你一個十字銀質掛件?”他準備離開時,忽然問。
    我略帶驚訝地點點頭。
    他摸了摸臉上像鬼怪的面具,指向神仙島:“那麼……神仙島就歸你了……”
    我越發驚訝,轉臉看整座神仙島,人頭擠擠,與上次見到時一樣地興盛。真是男權社會促進了“娛樂業”的發展。
    “那掛件是煞的信物,除了這座神仙島還有他百年以來的財富,恭喜你……你可以做女王了……可惜……你的男人都走*了……”
    太陽穴一陣發緊,荀子翎前半句說得那麼動聽,然而後半句著實讓人氣餒。明知我因他們的離去而難過,偏偏故意提醒。
    當我想揍他時,荀子翎溜了。速度很快,飛一般消失在人海之中。
    望著滿是紅燈的神仙島,我依然有些茫然,這座島……真的……歸我了?我……從此成為了老鴇子?還是一個巨富婆?
    世事難料,我失去了許多,卻又突然得到了許多。有得有失,人生無常。爹爹現在應該已經解脫了吧,希望他來世能找到自己心愛的人,不再看著她變老死去,而是能和她相伴到老。此刻方才發覺和自己心愛的人慢慢變老其實是一種幸福。而這個幸福,我上輩子已經得到。
    獨自留在蘭亭的房中,不想去繼承什麼神仙島。現在一心只盼蘭亭醒來,其他的,都不再重要。
    再次來到窗前,打開窗,邊上又停了一艘船,它房間的視窗正好與上次一樣對準我的。上次遇到了蘭陵玉和飛殤,從此使蘭陵玉陷入我們的鼓掌之間,讓他的命運毫無反抗能力的被我們強行改變。這算不算是他的悲哀?
    忍不住,輕輕一笑,這場如夢似幻的歷險在這一笑中化作雲煙,散入空氣,心情越發平靜,雖然沒有回到那個快意瀟灑的殷素素,倒是回到了那個初來這個世界的我,淡然,安寧。
    “殷……素素?”面前傳來一個男人略帶不確定的聲音,我抬眸看去,微微一怔。對面喚我的人,竟是高山流雲。
    他漂亮的桃花眼中充滿了驚訝。我們有多久沒見了?他這次來,又是為了見誰?
    “是在等蘭陵玉嗎?”自然而然地,我說出了這句話,神情淡然,語氣淡然。然而,卻讓他吃驚地瞪大了雙眸。呵,有多久沒有這種旁觀一切的感覺了?也是很久很久。
    我淡淡而笑:“你等不到他了,他決定在冰火島就此隱居,不再過問任何世事。”
    “怎麼可能?”他大聲驚呼起來,在這聲驚呼之後,他似乎意識到什麼,惶然轉身,似在讓自己平靜。
    “別猜了,你們所有的事我都知道。”我淡淡地回答他心中的疑問。他登時轉身,臉上不再有當初的不羈,而是憤怒:“他怎能這麼不負責任他知道他這麼做會害死多少人嗎”他幾乎有些顫抖的聲音讓他完全失控,他雙拳緊擰,不停地捶打著窗框。
    他的話和那一聲聲沉重的“砰砰”聲讓我也變得有些凝重。是啊,謀朝篡位,並非一人之力能行。他勢必集結了不少藩王島主,否則焉有足夠的兵力和財力?他們計畫了這麼多年,籌備了這麼多年,蘭陵玉說退出豈能退出?多年的苦心經營豈能隨意放棄?也難怪高山流雲的情緒會變得那麼激動。
    想對他說些什麼,卻不知從何說起,眼前的一切我愛莫能助,而且,也無從相助,唯一想到的,就是儘快回去通知禦叔,阻止他出兵。
    就在這時,港口方向騷動起來,我和高山流雲遙望過去,卻見密密麻麻的戰船將出海口圍得水泄不通。而且,那些戰船上掛的,正是千島國東都的旗幟是祁麟輝的兵。
第五卷 第二十一章 再救高山流雲
    這太奇怪了。高山流雲來了,祁麟輝的兵也來了。這裡雖是神仙島,但將士不可能那麼大張旗鼓地來嫖娼,若按千島國的軍紀,是要砍頭的!
    “不好!”兩個字忽然從高山流雲口中喊出,他的神情陷入從未有過的緊張,“我們被出賣了!”
    “什麼?”我疑惑地問,在他說話之間,已經有密密麻麻的小舟從戰船上而下,往我們這裡而來。岸上的客人紛紛駐足而立,交頭接耳,好奇遙望。
    高山流雲緊緊注視那些越來越近的官兵,不敢鬆懈:“今天是各島主,藩王和我們約好聚首的日子,是蘭陵玉定下的日子,做最後的商討和部署,決定起兵的時間。如非被人出賣,官兵怎會突然出現?還將這裡包圍?!”
    我聽後心中劃過一絲緊張,是為禦叔,連忙問:“那東王來了沒?”爹爹可是交代過,讓我好好看住禦虎,若有差池,豈不是對不起爹爹。
    他眸中帶過憤怒:“禦虎這只老狐狸,非等我們出兵才會決定是否出兵,所以他沒來!”
    心中放了心,禦叔果然狡猾。
    我再次看向他,安慰道:“你也不必緊張,說不定是為其他事情而來。”
    高山流雲焦躁地緊緊看著那些小船:“不會那麼巧的,現在所有人都在島上。如果真是被人出賣,我們前功盡棄了!”
    如果真如高山流雲所說,那真是對他們最沉重的打擊,和最為徹底的瓦解。他們密謀這麼多年,卻在今日正好所有頭目都在時,祁麟輝前來圍捕,只有兩個可能,一是祁麟輝派人潛伏在他們當中,他們並不知曉。那祁麟輝我真是小看了。
    二是他們中有人出賣。可是,既要叛國,為何會突然改變主意倒戈相向?相信當初他們在挑選人時也是斟酌再三,比如禦叔,他們就會保持距離。高山流雲和蘭陵玉都是何等精明的人,怎會選中牆頭草?
    沉思之時,船體輕輕晃了一下,似有船靠上了我的船。高山流雲緊緊盯視船頭的方向:“要上船搜查了,應該就是為我們而來!”
    只見此時已有官兵上了他的船,將所有甲板上的船員控制,拿出一疊畫像一一對比盤查。看著那一疊畫像,心中為那些人悲哀。岸上的遊客此時也已經沒有看熱鬧的心情,因為他們也被官兵圍起,一一檢查。嚴密的搜查,緊張的氣氛,讓遊客們紛紛露出不安和惶恐的神情。
    看來是真如高山流雲所說了。我看看他身後的房間,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此時他出去,只會送死:“要不……你躲到我船上吧。”我們此刻兩個視窗相聚不過一尺,他只要微微探身,便能進入我的船內。
    他略帶感激地看向我,隨即悲痛地遙望神仙島:“他們是來不及通知了。只有各安天命!”說罷,他探出身體,我閃身讓開,他躍入我的船,腳步聲也從外而來。
    他陷入緊張,整個身體變得緊繃。我迅速拉起他,指指蘭亭床下。他略帶猶豫,可是腳步聲逼近,他只有迅速滾入床下。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官兵的話語聲:“真奇怪,這艘船的船員呢?”
    “恩,很可疑。還讓人覺得陰嗖嗖的。”
    “這裡又有一個房間,進去看看。”
    “好。”
    他們走了進來,我走出去迎上他們:“你們什麼事?”
    我了無聲息的突然出現,讓他們嚇了一跳,發出聲聲驚呼:“啊!”
    “原來有人啊。”他們回過神撫拍胸口。我沉臉看他們:“到底何事?!”
    他們撇了我一眼,又掃視我的房間,態度輕慢:“搜查亂黨。”他們一邊說,一邊準備進入我的房間。
    “大膽!”我厲喝,單手背到身後,“我是東海郡主,你們是否應該征得本郡主的同意,再進行搜查!”
    他們愣住了,怔立在那裡。顯然沒想到這艘船上是東海郡主大人。
    我沉臉看他們,他們怯怯地看向彼此,竊竊私語。
    “她說郡主你們就信?郡主的船怎麼連個船員都沒有?”
    “可是如果她真是,我們這樣得罪了可是要挨軍棍的。”
    “聽說東海郡主是東王的兒媳婦,而且跟聽說與皇上私交極好,這……”
    “是啊是啊,怎麼辦。”
    他們偷偷瞟我,陷入猶豫。沒想到外界對我的傳聞會是如此,跟祁麟輝“私交極好”。呵,我如此轟動地入宮,祁麟輝又那樣隆重地給**辦壽宴,哪個重臣不知我在祁麟輝心中的分量?那些可都是人精呐。
    蘭亭啊,你兒子給你戴了一頂鐵打的綠帽子。
    見他們無法決定,我繼續沉聲道:“那就把你們的統領叫來!一看便知!”
    他們看看彼此,似是感覺我是真的,否則不會有膽量叫他們的統領。於是紛紛下跪:“見過東海郡主殿下。”
    “恩。”我點頭,隨口道,“世子殿下正在午休,莫要打擾他,你們隨我來。”我說罷穿過他們之間,也不去阻止他們窺視房內,量他們也不敢去搜查。
    果然,他們紛紛起身,偷偷瞄了一眼床上,便灰溜溜地跟在我的身後。
    出房後,我瞟了一眼岸上,已經被官兵圍地水泄不通,並已有人被官兵抓捕,推上了小舟。
    “到底出什麼事了?”我問他們。
    他們看看我,小心回報:“皇上接到消息,有人謀反,亂党的首領們今日會在神仙島密會,所以派梁玉為大元帥,圍捕亂黨。”
    我點點頭,果然是像高山流雲所說。低眸正好看到他手中的畫卷,伸手:“拿來我看看,說不定能幫到你們。”
    他們立刻恭敬地遞上。
    畫像拿在手中,沉甸甸地,厚厚十幾張,這也就意味著十幾個人頭。至於砍不砍,就看祁麟輝怎麼做了。
    翻了翻,很多都認識,都是藩王。翻到第十張時,看到了高山流雲。再往後翻,也有認識的島主,可是,奇怪的是,唯獨不見蘭陵玉。
    奇怪,無論是有人潛伏他們其中,還是被人出賣,既然已經到對他們的動向瞭若指掌的地步,都應該知道整件事真正的主使是蘭陵玉。
    除非……蘭陵玉從未真正出面過,一直是高山流雲代言。但是,若是如此,將來他怎被人信服?即便是密謀篡位,誠意也很被人看重。
第五卷 第二十二章 回到金銀島
    將畫卷交還給他們:“這些人都上了島,你們去島上查吧。”
    “謝郡主。”他們看了看彼此,呐呐地說,“那……小人們告退。”
    我揮揮手,他們紛紛退去。他們不會搜我的船,因為我跟祁麟輝“相交極好!”不會有人認為我會私藏亂黨。除了祁麟輝會懷疑我,因為我曾經幫高山流雲他們逃脫。
    但是,今日似乎他並沒親自領兵。
    官兵搜了很久,幾乎半日。偌大一個神仙島他們翻可個底朝天,所有人都被驅趕到沙灘上,進行第二次盤查,似乎還有漏網之魚。其中,有一人高高地站立在人群之外,沒有士兵敢上前,是荀子翎。
    估計是官兵認出了荀子翎是國師,他那個身份象徵的面具,在千島國裡幾乎無人不知他是面具國師。
    在又一輪搜查後,官兵推著幾個被捆綁的人上了小舟,一一離去,神仙島的姑娘們甩著香帕熱烈歡送,誰都覺得遇到這種事情晦氣。
    遊客們也是非常不悅,好在姑娘們聰明,將他們你拉一個,我拽一個地往回拖走。他們之間,荀子翎拄著神仗不疾不徐地回轉。
    走到船頭,遙望那些戰船,密密麻麻的小舟佈滿了整個近海,猶如無數片枯葉漂浮在海面之上,然後,紛紛彙聚在戰船之下,官兵們猶如螞蟻一一爬上戰船,在原處形成一條條黑色的細線。
    “終於結束了!”咬牙切齒的聲音從身後側而來,如同度日如年一般地難熬語氣。
    我立刻轉頭,面前正是高山流雲:“你怎麼出來了!小心別人認出你!”這裡所有人都已經看過他們的畫像,若被人看見,定會認出他。
    連忙看看左右,左邊的船上幸好無人,右邊的船是他的,此刻那些船員正緊張地盯視前方,沒有發現他們的主人正站在我的船上。
    高山流雲憤恨地捏緊拳頭,雙目因為憤怒而有些暴突:“酒精是誰出賣了我們,一定要找出他為大家償命!”說罷,他憤然轉身,衣擺在我身邊大大揚起。
    “你要去哪兒?”
    他的身體依然緊繃著:“想辦法救人!”他恨恨而去,卻因為有人擋住他的去路而停,是荀子翎。
    登時,他抽出了他特有的武器折肩,對準荀子翎:“國師!”渾身的殺氣撐開了他的衣袍,甚至引起了右邊船員的注意,當他們看到時他們的主人高山流雲時,紛紛拿起手裡的武器,要躍過船來。
    “你……怎麼救他們?你連東都都進不去……”平平淡淡的話語沒有任何語氣,荀子翎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宛如高山流雲是在發神經地對著一具雕像發狂。
    但是,荀子翎的話讓高山流雲恢復了清醒,尤其是荀子翎那緩慢的語氣,平復了高山流雲從方才到此刻的極度緊張。
    右邊的船上船員要躍過來,高山流雲揚起手阻止他們。荀子翎那飄飄渺渺的聲音再次而來:“我……中立……不如這樣……你的人送殷素素和禦蘭亭回金銀島,我帶你入東都……”
    他依然沒有任何語氣的話,卻讓高山流雲的眸中出現了閃爍。
    “那……就這麼定了……”沒有等高山流雲同意,荀子翎已經兀自轉身去了蘭亭的房間。
    我一時陷入呆愣,荀子翎就這樣一個人把所有的事情都決定了?這傢伙,做事向來不靠譜。
    看看高山流雲,他和我一樣,臉上的表情呆住了,還保持著執扇準備攻擊的姿勢,只是沒有了先前的殺氣。
    不一會,荀子翎抱著蘭亭出來,還給他的身上裹了一層毛毯。
    “禦蘭亭到底怎麼了?”高山流雲此刻才回神關心起蘭亭來。
    我看看越來越近的荀子翎,淡淡道:“沒什麼,只是昏迷了,過幾天就會醒。”不想再多說什麼,轉身看出海口,戰船已經紛紛離去,再次還大海平靜。
    “你……去交待一下……”荀子翎的話是對高山流雲說的,我依然背對他們,直到聽到高山流雲與他的船員交待完畢,才轉身前往他的船。荀子翎已經躍上他們的船,在船員的帶領下前往客艙。
    我上了船後依舊站在船頭,船員們看了我幾眼看向他們的主人高山流雲。
    “兄弟們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你們好好照顧東海郡主和世子殿下。”高山流雲似在跟他的船員們告別。
    在聽到幾聲歎氣後,傳來了荀子翎的聲音:“走了……”
    然後,原本我的船緩緩駛離身邊,我看過去,荀子翎站在船首,執杖而立,海風揚起了他的衣袍,顯得神聖而威嚴。可是,當你的目光往下移時,你會發現,他,還是沒穿褲子,現在,都快深秋了。
    高山流雲對我一抱拳,目露感激,我點點頭,揮手告別,身邊傳來船員們疑惑的輕語:“奇怪,那船不見船員,怎麼開的啊?”
    回想起來,荀子翎是唯一一個始終站在局外的男人。
    片刻之後,高山流雲的船帶著我和蘭亭也駛離了海港。這次與高山流雲相聚沒有多餘的時間給我們敘舊,現在時間對他來說,是緊迫的。而我,又一次得以站在世外,事不關己地靜觀事態的發展。
    自我上了高山流雲的船後,奇怪的事發生了。船速在船員沒有操控的情況下飛速前進,並且,一直是順風順水。有一點我很疑惑,順水我知道定是星研在暗中相助,可是順風又是怎麼回事?操控風速和風向的荀子翎已經離船,誰還會幫助我們?
    懶得去思考,倒是船員們越來越覺得事情的詭異。屢屢講起我原來的船沒有船員,他們再看見我時總是躲得遠遠的,宛如躲避女鬼。
    靠著神奇力量的幫助,幾天後,我們順利回到金銀島。當他們幫我將蘭亭運到小舟後,他們飛快地離去,連我身下的小舟都不要了。忍不住輕輕一笑,拿起雙槳朝金銀島而去。
    這一次回來,心情平靜,既沒有回家的興奮,又沒有將見家人的激動。就像頭頂的凍雲,心底沒有半絲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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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二十三章 祁麟輝的願望
    漸漸的,有人看見了我。當看清是我時,登時傳來的歡迎的鐘鳴。
    “當——當——當——”大家紛紛湧到岸邊,有禦叔禦嬸,墨銘和修寧,還有一直愛蘭亭愛得死去活來的禦鳳。當然,還有金銀島的兄弟姐妹們。他們都翹首觀望,待我劃入淺海時,他們沖了過來,給我拉船。
    “龍兒你終於回來了”禦叔緊張地上前,不顧踏入已經發涼的海水,“蘭亭怎麼樣?他有沒有事?”他看向船內,眸中劃過一絲灰白。而禦嬸甚至不敢上前。還記得上次我們離開東都時,他們是滿心的忐忑和期盼,害怕失去蘭亭,期望巫醫族能將他治癒。
    此刻,當大家看到在船內昏迷的臉色蒼白的蘭亭時,自然哀傷不已,還有滿腔的憤怒。
    “混帳混帳”禦叔憤怒地咬牙,突然揚手,“大家**,攻打……”
    “禦叔,蘭亭沒事了。”我打斷了他的話,他一下子無法從悲傷中抽離,怔怔地看我:“龍兒,你說什麼?”
    “禦叔,蘭亭沒事了,只是還要昏迷一陣子。”我平靜地,平淡地說,“所以,他需要靜養。還有,有人出賣了高山流雲他們,他們的事敗露了,祁麟輝在他們密會神仙島時,將他們一網打盡,只有高山流雲逃脫了。”
    當聽完我的話後,禦叔長時間地怔愣在海中,似是蘭亭安的安然無恙和祁麟輝圍剿亂黨的事交雜在一起,讓他一時不知該做出怎樣的神情。
    倒是禦嬸和其他人聽完我的話後露出了喜色,禦嬸立刻命人將蘭亭抬回房間,禦鳳緊張地站在遠處觀望,不敢靠近蘭亭。我跟在他們身後,回望禦叔時,他依然站在海中,衣衫隨風時不時揚起,似是有什麼事,讓他倍感挫敗。
    禦叔,難道蘭亭康復的喜悅依然無法沖淡你失去一次謀朝篡位的機會的惋惜嗎?
    坐在我和蘭亭一起睡到大的房內,禦嬸在旁邊掩面而泣。房內只有我與她二人,很安靜。作為蘭亭的母親,禦嬸不想離去。
    我撫拍她的後背,僅管知道蘭亭已無礙,可是為人父母,看到自己兒子昏迷不醒,又滿臉蒼白,自然很是揪心和擔憂。
    “乾娘,我娘呢?”這次回來未見娘親。想到她的經歷,心頭也是一陣胸悶。
    禦嬸擦了擦眼淚:“她回觀音島為你們祈福,真是上蒼保佑。”她感激地雙手合十,“這次真的要謝謝姐姐了。”禦嬸握住蘭亭的手,目光裡是默默的祈禱。
    娘沒事就好,落眸看向蘭亭,卻見他的睫毛竟是顫抖了一下。心跳登時因此而停,蘭亭,是因為你知道已經回家所以要醒了嗎?
    原來你一直不醒,是因為沒有回家
    呼吸因此而停滯,緊張地看著蘭亭,不敢告訴禦嬸他有可能醒轉,深怕那只是空氣的作用或是別的原因讓蘭亭的睫毛顫動,結果讓禦嬸空歡喜一場。
    就在這時,被禦嬸握住的蘭亭的手指輕輕一動,登時,禦嬸和我一樣緊張起來,驚喜地緊握蘭亭的手看向我:“素素,看,蘭亭的手動了他的手動了”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蘭亭真的要醒了
    我立刻伏在蘭亭的身上,輕拍他的臉龐:“蘭亭,蘭亭,聽見了嗎?我是龍兒,你醒醒,醒醒”蘭亭的睫毛再次一顫,眼皮下的眼珠跳動了一下之後,他的眼睛,緩緩睜開。清澈深情的瞳仁裡,是我憂急而欣喜的臉龐。
    “龍兒……”當深情的,無力的呼喚從他唇中而來時,我怔住了身體,眸中是他那雙情深意切,害怕失去我的眼睛。
    “亭兒”禦嬸哭倒在他的身上,我慢慢地,慢慢地抽離身體,離開了他的床,呆呆地站在床邊,耳邊是他抱歉,乏力的聲音:“對不起,娘,讓您擔心了……”
    “沒事,沒事,你醒了就好……”禦嬸繼續哭著。我呐呐地說了一句去拿吃的,大腦空白地走出了房間。
    那不是蘭亭的眼睛,不是的
    他可以騙到禦嬸,可以騙過所有人,但騙不過與蘭亭朝夕相對的我。
    蘭亭,你就是這樣去實現他的願望?讓他變成了你?讓你的兒子祁麟輝變成了你?
    心口一陣絞痛,我的身體失去力量地搖曳。扶住身邊的白牆,我的身體開始在風中顫抖。那是祁麟輝,從他睜眼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蘭亭的身體裡已經是祁麟輝,而不再是蘭亭。
    祁麟輝說過,江山可以不要,只想要我。
    祁麟輝說過,他好羡慕蘭亭,想成為蘭亭自由自在地生活。
    所以,祁麟輝成了禦蘭亭,蘭亭實現了他的願望。
    而祁麟輝醒來繼續扮演著蘭亭的角色,難道,是蘭亭囑咐的?那他一直不醒,難道是蘭亭在教導他?
    為什麼?蘭亭當你還在那個身體裡的時候,你都不出來見我一面?是沒臉見我?還是怕見了我之後後悔跟祁麟輝交換?
    心越來越痛,我最終還是失去了蘭亭……
    黃色的枯葉在我面前飄落,我轉身靠在牆上,仰時空中漂浮的白雲,淚水從眼角留下。蘭亭,你以為讓祁麟輝知道你的一切他就能成為禦蘭亭了嗎?就能達成他的心願像禦蘭亭那樣灑脫地生活,和他的龍兒永遠在一起嗎?
    你錯了,你小看你的龍兒了。你的龍兒從一開始就知道了真相,從此以後,你將你的龍兒推入了失去摯愛的孤寂中。
    如果祁麟輝成了禦蘭亭,那祁麟輝的身體裡會不會是蘭亭?心中生出一絲希望,因為對亂黨的通緝令裡,沒有蘭陵玉。正因為那是蘭亭,所以他不會通緝自己的兒子。
    難道真的是蘭亭我要去東都確認
    想到去東都渾身的血液就躁動起來,蘭亭在東都即便我們變成了兄妹無法在一起,我還是要去確認那是不是蘭亭
    一想到此,我一分鐘也不想耽擱。不用去擔心祁麟輝,禦叔和禦嬸都會好好照顧他
    立刻往回走,正看見禦叔帶著手端飯菜的丫鬟走入蘭亭的房內,他去看望蘭亭,不能讓他們知道蘭亭已經走了,既然蘭亭做了這樣的安排,就讓這個美好的謊言繼續下去吧。
第五卷 第二十四章 當今皇上會是誰
    本想進屋,卻正好聽到禦叔說:“祁麟輝選妃令下來了,所有島主,藩王適婚的女兒都要參加。”
    腳步因此而停在門外,這就奇怪了。如果東都的祁麟輝是蘭亭,即便他要選妃,也不會將皇令發到金銀島。他讓祁麟輝成為他,不就是為了實現祁麟輝的願望,和我在一起?而且,他知道祁麟輝的身體與我有血緣關係,怎又會下詔令讓我前往皇都選妃?
    難道?東都的祁麟輝不是蘭亭?心立時變得不安,那東都那個祁麟輝又是誰?誰坐享其成了整個千島國的天下?
    “什麼?咳咳……”
    “亭兒不要起來”屋內傳來禦嬸憂急的聲音,“王爺,那怎麼辦?您不能讓龍兒去東都啊。”
    “咳咳,父親大人,不能讓龍兒去,咳咳咳咳。”蘭亭的聲音聲聲而來,卻揪痛了我的心,那是多麼熟悉的聲音,卻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靈魂說出,祁麟輝自然不想我再入東都。他放棄了整個江山,和我在一起,他不能變得一無所有。
    望入屋內,禦叔一臉凝重地在蘭亭的床前徘徊,禦嬸扶著蘭亭靠在床背上,蘭亭眸中是祁麟輝焦急的眼神。蘭亭不會露出這樣的眼神,他一直是那樣鎮定自若,若是他,他會迅速想出解決的辦法,只有害怕失去我的祁麟輝才會露出那種眼神。祁麟輝還不知道他的離開讓整個千島國發生了多麼巨大的變化。
    “這是計策,是祁麟輝那小子的計策”禦叔停下腳步恨恨地說,“他先派人圍剿了叛亂的藩王和島主,如果我猜地沒錯,他這道選妃令,是為了將他們的女兒招入皇宮作為人質”
    贊同地點頭,如果東都那個祁麟輝有能力圍捕亂黨,那他就有能力想出這樣一舉兩得的計策。畢竟叛亂涉及的藩王和島主太多,如果全部處斬抄家對千島國將是一次很大的打擊,甚至有可能陷入動盪之中,人心惶惶,讓外國有機可乘。
    所以他現在必須採用安撫政策,與此同時,修好與那些藩王和島主的關係,聯姻是一個很好的方法。
    “所以,祁麟輝未必會選龍兒為妃,之所以向全部藩王島主發令,只是為了隱藏他真正的目的。”禦叔的分析有些道理。圍剿行動在不久之前,招妃的皇令今日到達,想必那些藩王和島主的家眷說不定還不知道他們已經被圍捕,禦叔知道是因為我告知了他。這兩件事從時間上來判斷,是同時進行的,東都的祁麟輝到底是誰
    難道是
    “這樣,亭兒,你和龍兒今晚就成親,這道皇令就說是明日收到,那麼,祁麟輝也奈何不了我們”當禦叔說出這個決定後,我陷入怔愣。我到底……要不要去完成蘭亭的遺願?如果我不和祁麟輝在一起,那麼,他真的什麼……都沒有了……讓他和我在一起,是蘭亭的心願……
    可是……我不愛他……
    但是,和他在一起,和愛不愛他,是兩回事,不是嗎?
    擰眉步入房間,眾人因我靜靜進入而頓住了聲音,我看向禦叔和禦嬸,唯獨不敢去與床上的蘭亭發生視線的接觸,因為那樣我會更加沒有勇氣去做出這個決定。
    禦嬸看了看我立刻看向禦叔,禦叔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微笑著朝我而來:“龍兒,我們決定今晚……”
    “我要去東都。”我淡淡地打斷了他的話,他怔立在原地。
    “不行”焦急的兩個字從蘭亭口中搶出,他幾欲下床。
    他的話也讓禦叔回神,在他要與我說話時,我淡淡地說出了我最終的決定:“今晚我會跟蘭亭完婚,然後去東都。”
    整個房間靜了下來,蘭亭不再急著下床,禦叔疑惑地問我:“為什麼?”
    “只是……想確認一些事情。禦叔放心,我會小心行事。而且……高山流雲在那裡,我想把他收作心腹。”說罷,我轉身獨自離開了房間,不想給自己去後悔的時間。
    收服高山流雲,不是我突然的決定,在和高山流雲的船員一起回家時,心裡就覺得他是幫我打理神仙島最佳的人選。只是,那時的他滿心復仇,只怕不會靜下心來為我所用。所以東都之行他必須去,是為讓他徹底死心,也為讓他完全靜心。
    蘭亭呐,東都的那個人是他嗎?現在看到祁麟輝,證實你的心願已經實現,只是只有一半。另一半,是在東都吧。只有他知道各藩王島主密會的時間地點,只有他對這個天下如此執著。如今他終於坐擁整個千島國,又怎會讓叛亂將他推翻?
    他自然會出兵將他們徹底瓦解,然後慢慢安撫。再娶上那些亂党的女兒作為人質,不,這不能算是人質,聯姻一直是一種政治手段,若那些藩王島主的女兒中有人生下龍子,這將意味他們將會得到千島國的天下。
    他將原本藩王島主對祁麟輝的鬥爭,轉為這些家族相互的鬥爭,這個鬥爭,最終成為後宮的鬥爭。
    他成了這場遊戲最大的贏家,卻犧牲了蘭亭。
    所以,即便我不與祁麟輝成親,他也不會選我,因為我對他的地位已經沒有太大的作用。失去那些藩王和島主,僅憑禦叔一股勢力,已經不足為懼。
    所以,我要去東都,替蘭亭見見他。順便,警告他,凡事不要過分,我不想看到蘭亭因他的野心而白白犧牲。最起碼,要讓他知道,這個天下是誰給他的
    身後傳來急切的腳步聲,回頭看時,只見禦叔從花間小路而來。他走到我的身前,眸中透著憂慮:“龍兒,你怎會看上了高山流雲那小子?這金銀島人才濟濟,而且……”他微微頓住了口,想了片刻才繼續說,“你要心腹作何用?”
    是啊,我的決定對禦叔來說有些突然。他眼中的乖乖女,巧兒媳,至多性格有些不羈,也不會成為男人,要什麼心腹。至少在他們這些男人的心中,心腹兩個字不像是能從女人口中說出來的。
第五卷 第二十五章 逃婚的祁麟輝
    我笑了笑,淡淡看向他:“禦叔,我自有我的打算。你不必擔心,我不會將高山流雲帶回來給金銀島惹麻煩的。而且……如果我猜得沒錯,祁麟輝估計也有心收攏高山流雲。”禦叔不想我帶回高山流雲,無非是他通緝犯的身份。
    一抹驚訝和疑惑從禦叔眸中劃過,不由得認真打量我起來,宛如他在重新審視我。
    我繼續道:“這次叛亂失敗,高山流雲已是離群之馬,沒有容身之處。祁麟輝若此時向他伸出雙手,只怕他也會臣服。可是,我就是看上了這小子怎麼辦?沒有人比他更適合幫我打理生意,所以,我要得到他。”
    當我最後幾個字說出口後,禦叔露出了大大的驚訝:“你幾時有了生意?!”
    我淡淡一笑,轉身而去,一邊走,一邊對身後的禦叔說:“我先去見娘,之後會回來與蘭亭完婚。”
    “龍兒——高山流雲狡詐陰險,你還是再考慮考慮——”身後是禦叔的告誡。我淡淡一笑,對於狡猾奸詐的人而言,他的敵人,也是狡猾奸詐的。雖然不想承認那是禦叔,但他的確是只老狐狸。說不定他此刻還在慶倖沒有跟高山流雲結盟,否則他現在也會在扣押那些島主藩王的船上。
    在大家忙著籌備晚上的婚禮時,我將一隻小舟推出了沙灘,即便進入深秋,午後的太陽直射在海面上,還是有些毒辣。最近的大海平靜地讓人奇怪,這並不正常。當然,漁民們會很高興。
    緩緩劃離金銀島,前往觀音島。這讓我想起第一次離開金銀島的那天。那天晚上,正是我和蘭亭的訂婚儀式,亦是蘭亭十七歲的生日。也就是那天,讓我的心越發躁動不安。所以在那天下午,去見母親,跟她說想離開金銀島,希望得到她的理解。
    而今天,宛如又回到了那個時候。晚上,將是我和蘭亭成親的婚宴。此刻,我去見母親,不過不再是因為心裡躁動不安,而是替蘭亭去跟她說一句對不起。
    娘親依然在她的那間佛堂裡,一個人獨自跪在蒲團上,靜靜的佛堂裡是她口中輕輕的念經聲。
    靜靜地靠在門外,等她誦經完畢。
    她微微長舒一口氣,執起鐘錘想去擊打佛案上的小鐘時,卻停下了手。她的臉微微朝後,有些不安地輕問:“是龍兒嗎?”
    我輕步入內,從她的身後環住她,那一刻,她卻哽咽低泣起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娘……”
    很長一段時間,娘都在我懷裡哭泣,將她對我的擔憂和掛念,與這段日子的不安和害怕,一起宣洩了出來。
    “對不起,讓您擔心了……”在她換上安心的笑容後,我走到了她的身前,抱歉地說。她卻搖了搖頭,撫上我的臉龐,依然還是那句話:“回來就好。”
    心中隱隱劃過一絲痛,揚起淡淡的微笑:“娘,這次旅行我見到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有巫醫族,有人魚族,有龍神大人……”
    娘含笑聽著,眸中是對我冒險旅行的一絲羡慕。
    “還有……蘭陵暖玉……”我看向她,笑容從她眼中漸漸暗淡,最後消失在那一片寂靜的眸底,我繼續說,“是他的鬼魂,他說……他很對不起一個叫柳娘的女人……”
    立時,一抹驚色掠過娘親原本平靜的眸底,她緊緊攥住了念珠,垂眸逃避似的看落別處。
    “他還說,如果我有機會遇到那個女人,替他說一聲對不起,那時他自私了,知道她沒死,他很高興。”
    娘的身體搖曳了一下,我隨手扶住了她的身體,一抹淡淡的笑從她的唇角揚起,眸中隱隱的閃現出淡淡的淚光。
    “娘,今晚我和蘭亭成親了,我接你回島。”我扶起她,她輕輕拭去眼角的淚光,拍了拍我的手,長舒一口氣,和我一起走出佛堂。
    外面金色的夕陽灑落在我們的身上,很溫暖。
    在船上,娘問我為何那麼急著成親?我告訴他因為祁麟輝要選妃,如果我成親,就不用去東都了。她點點頭,然後揚起暖暖的笑容,說皇上都那麼大年紀了,還沒有子嗣確實讓朝中上下擔憂,是該多娶幾個趕快生養。
    娘,您是想抱孫子了嗎?其實,您的麟兒已經到您的身旁了。
    金銀島今晚變得尤為熱鬧,雖說是倉促成親,可是東西卻是早在蘭亭生日那天就準備好的,所以一應俱全,包括我和蘭亭的喜服。今日最高興的就是我的娘親和禦嬸,她們從小看到大的金童yu女,終於要成親了。
    她們親自為我梳妝打扮,為我穿上喜服,蓋上喜帕。她們在歡聲笑語,期望明年就能抱上孫子。
    我在喜帕下靜靜地聽著,腦中很平靜。宛如回到當初初來這個世界之時,我總是游離在外,旁觀時間的流逝。
    “夫人夫人,不好了!這次殿下不見了!”當焦急的聲音傳來之時,我才從游離中醒轉,掀開喜帕看身後焦急的丫鬟們:“上次郡主殿下不見,這次世子殿下不見了!”焦急讓她們口無遮攔。我忍不住笑了起來,祁麟輝又在玩什麼?
    “你們胡說些什麼?亭兒怎會不見?”禦嬸顯得鎮定,“這孩子只怕太興奮偷偷跑來偷看龍兒了呢。”
    “不是的夫!我們找遍所有的地方了,都沒看到世子殿下,他會不會和郡主當年一樣……”她們不敢再說下去,偷偷瞄我。和我一樣逃婚嘛?那件事讓禦叔頭疼了好久。
    禦嬸此刻有些擔心起來,和娘親對視一眼,娘親看向我,溫柔地說:“龍兒,可能蘭亭跟你當年一樣有些彷徨,你最瞭解他,不如你去找他。”
    我點點頭,心裡還是有些奇怪,難道是祁麟輝過於激動,而一時不知如何面對這場婚禮,面對我?
    提起紅色的長長的裙擺,走出了新房,外面已經鑼鼓喧天,到處都是紅燈紅綢,空氣裡彌漫著美酒佳餚的味道。四處都是大家忙碌的身影。曾經一起玩鬧的兄弟們看見我還吹起了響哨。曾經是海盜的我們,很難用規矩來舒束縛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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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二十六章 好作的祁麟輝
    憑著感覺前往那片白色沙灘,也不知道為何要去那裡,或許那裡根本不會有祁麟輝的身影,因為他不是蘭亭。可是,腳步還是往那裡而去。那裡,是我和星研相會最多的地方,也是蘭亭常常練功的地方。
    銀白的月色下,那片沙灘像是覆上了一層白雪,很美,我又看到了那片夢幻的沙灘。遠遠的,有人身穿紅裙在上面跳舞,她轉著圈,瘋狂地轉著圈,身上,是和我一模一樣的喜服。
    我走上前,她倒落滿地白雪,殷紅的喜服將她周圍的白沙染上了一層血色。她的右手拿著酒壺,臉上化了豔妝。她躺在那裡,鮮活地像一朵豔麗的玫瑰,可她的眸中卻是一片死寂的絕望。
    “你們終於成親了,恭喜。”她了無神采地躺在沙灘上,呈現出一種像是蜷縮的古怪姿勢,我淡淡地看落她——癡愛蘭亭十年的禦鳳:“你不累嗎?”
    她怪異地笑了笑,在沙灘上翻了個身,側躺蜷縮:“累,怎麼不累?真想死了一了百了。”
    心頭因為她想死的話湧起了怒火,揪住她與我的紅裝一模一樣的衣領,將酒醉的她拽起:“死死死!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用死來解決問題?那是不負責任的逃避!你癡愛蘭亭那麼多年,可是他連看都不看你一眼,值得嗎你那麼卑微地祈求他愛你,任他羞辱你,甚至是在我的面前,難道你就沒有半點女人的尊嚴嗎!”
    她呆呆地仰望夜空,眼中漸漸灰白。
    “如果你想死,好我成全你!”我拽起她的長髮,將她粗暴地在沙灘上拖動,她呼痛起來:“啊!殷素素你要做什麼?!”
    “讓你死!”說罷,我將她扔入淺海之中,當她要求生浮起之時,我將她的頭狠狠按回。她開始拼命掙扎,可是,她怎敵得過我練武之人的力氣。
    慢慢的,她的手變得無力。我迅速將她拖回沙灘,在她的腹部狠狠一掌,海水從她口中噴出,她無力地伏在沙灘上咳嗽:“咳咳咳咳!”
    “既然想死,為何又要掙扎?想想你當年是如何來了金銀島。你大難不死難道就是為了今晚醉死在這個沙灘上?你的母親委身禦叔你應該知道她心裡到底是不是自願?!”
    她的身體因我的話而一怔。
    “難道你母親小心服侍禦叔換你錦衣玉食就是為了看你因為一個不愛你的男人而尋死覓活!”如果禦鳳是我的女兒,我只怕早就一掌拍醒她。
    她伏在沙灘上開始蜷緊身體,雙臂抱住自己,蒼白的手指深深嵌入殷紅的裙衫。
    我長歎一口氣,胸口為她而發悶:“禦鳳。我希望你明白,我們女人從出生開始,不是為了男人而活。你是愛蘭亭,但不能愛得如此低賤。當你自己的愛都變得卑賤時,你又讓蘭亭如何瞧得起你?當年你九死一生地來到了金銀島,是上天給你的恩賜,你不能這樣糟蹋你自己的生命。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會看到外面有許多蘭亭,甚至,比他更好的男人!”
    她繼續蜷縮自己的身體,不知是因為海風吹冷了她的身體,還是她內心的悲痛自憐,讓她的身體在蒼白的沙灘上輕輕顫抖。
    脫下紅色的外袍,一如當年輕輕蓋在她的身上:“剛才,你已經死過了,所以,希望你能重生。”說罷,我轉身離去,不知今晚的話她能聽進去幾分,只希望她不要再因為蘭亭而自暴自棄。
    很多女人生下來,似乎就是為了尋找真愛。可是,那難道就是女人的全部?或許在我原來的世界,還可以擁有自己的事業。而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界,女人生下來的任務就是為了給將來的丈夫添丁生子,男人,成了她們的全部。
    我和蘭亭每晚散步的沙灘上最終沒有找到他的身影。當我打算返回尋找時,眼角卻劃過了一抹紅影。立時望去,亂石灘最高的一塊礁石上,一抹紅色的身影在倉月下孤立,巨大的冷月成為他淒涼的背景,是他,我認出了那是屬於祁麟輝的孤寂。
    還記得那次在玫瑰房裡看到他,他也是那樣靜靜地站著,讓人心疼。可是,因為他的過於執著讓我生厭,故而沒有好好地去感受他內心的孤獨。
    內心因為蘭亭的死而變得平靜,他是蘭亭留給我的責任。我已經不再恨他,要恨也只會恨蘭亭,他自以為做出了皆大歡喜的決定,最後,卻獨留我一人在世上看著他的影子痛苦。
    影子……不由得,想起了另一個將影子留在我身邊的男人。他決定了我們所有人的命運,無論我們是否同意。
    我緩緩躍上了礁石,站在了他身後,他長長的髮辮在海風中飛揚,我們的身下,是海水拍打礁石的聲音:“嘩,嘩——”
    “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淡淡的,無力的話語飄散在海風中,我看著他的背影,你是祁麟輝的背影。蘭亭的身體已經因他特有的孤冷氣質而改變。腦中再次浮現出十四歲那年他初來金銀島的畫面,那時的他是那麼陽光,那麼快樂。儘管依然會隱隱透出身在宮中孤寂的悲哀,但是,卻不像此刻已經完全被孤獨吞沒。
    “怎麼不回答?是不是不想說謊話?”帶著幾分苦笑的話讓我緩緩回神,看了看他,淡淡地說:“回去吧,大家都在等你。”
    “你確定你要嫁給我?!”質問傳來之時,他在月中陡然轉身,痛苦的神情讓他的雙眉緊緊寧在了一起。我微微皺眉:“你在說什麼?我不嫁你難道還要嫁給別人?”他又在鬧什麼便扭?要知道我下這個決心需要多麼大的勇氣?
    他蒼然而笑:“你在裝傻,呵,你在裝傻!我要你證明是真心嫁我!”
    我歎口氣,祁麟輝永遠長不大。他說的那些話難道是想讓我承認知道他是祁麟輝而不是蘭亭?而我想嫁的也是他而不是蘭亭?他怎麼就那麼糾結?比女人還作。
    攤開手,無奈:“你想讓我怎麼證明?”
    “我自有辦法!”他朝大步而來,伸手一把圈住了我的腰,唇隨機而下,堵上了我的紅唇,我的眼前是銀白的月光,腦中卻是一片空曠。
第五卷 第二十七章 再也掩蓋不住的秘密
    火熱的吻沒有給我的雙唇染上半絲溫度。他緊緊擁住我宛如用他在人間最後的生命來親吻我,可是,我卻無法從心底去回應他,因為他不是我的愛人,不是我的蘭亭。他慢慢下了下來,抱住我低低哭泣。
    “你知道了,我就知道你知道了……呵呵呵呵。”因為低泣而哽咽的話語,從他唇中而來,他從我身上緩緩滑落,我隨他一起跪落在礁石上,他伏在我的胸口痛苦而泣。
    我輕輕擁住他,任他在我的胸前慟哭。直到他的情緒漸漸平穩,不再哭泣。他緩緩抬起臉,眼神如同先前見到的禦鳳一般死氣沉沉:“從我醒來開始,你從未看過我一眼……”他苦笑地搖頭,落寞地站起,身體在海風中輕輕搖曳,“我就知道,你已經知道了。我最終還是騙不了你,甚至,是自己……”他一步,又一步隨著海浪聲走到礁石的盡頭。
    我緩緩起身,心口因為他的話而越來越沉悶。
    我看向他,心裡帶著痛。他的背影最終刺痛了我的眼睛,無法再去看他半眼:“你怎能那麼貪心……”面對他,我變得無力。這是蘭亭的選擇,是他自認為完美的結局,“你已經和我在一起,又怎能貪得無厭地想得到我的心……”
    “你說得對,我貪心了……我本以為自己變成蘭亭,你就會愛我,可是,我錯了……”他悲傷的話讓我再次抬眸看他,他正看向自己的雙手,“我心裡希望你愛的,是我,而不是蘭亭,我不想成為別人的影子,成為蘭亭的替代品……”
    閉眸搖頭,他明白了,可是卻晚了。
    “所以……我要把蘭亭還給你,這個夢,也該醒了……”明明是釋然的語氣,我卻聽得心驚,立時睜眼朝他看去,他卻已經跳離了礁石。他撐開了雙臂,撲向了漆黑的大海,就如那一年還是少年的他。
    喜服寬大的衣袖被撐開,如同一隻紅色的巨大的蝴蝶,在月光下飛落,墜入大海,在黑夜中留下一條猩紅的痕跡。
    “碰!”直到他落水聲響起,我才回神。匆匆跑到礁石邊躍起。這裡是亂石灘,海浪兇猛又有暗流漩渦,這個白癡的水性比蘭亭還差,跳下去不是送死嗎?還是,他真的想死?!
    躍在空中時,銀白的月光照出了身下的大海,礁石之間,依然能見他紅色的喜袍,然而,那喜袍在海水裡旋轉,翻卷,最後消失在黑暗的大海之中。
    “碰!”我落入大海,川急的水流一下子將我的身體捲入黑暗的漩渦,我旋轉身體,控制住了自己的身體,在那些漩渦中尋找他的身影。月光無法穿透此時黑暗的大海,我不停地摸索身邊的海水。
    指尖劃過一縷髮絲,我來不及思考地將他攥緊。順著它們找到了它們的主人,將他抱緊,原本溫暖的身體染上了大海的溫度,冰涼地讓人揪心。
    我匆匆將他拖上海面,他的臉在月光下分外的蒼白,雙目依然睜開確實無神。海水沖散了他挽發的發簪,滿頭的黑髮散落在身上,貼服在他蒼白的臉上,化作黑色的疤痕割裂了他死寂的容顏。
    “為什麼要救我……”淡淡的無力的話語從他口中而出,臉上的海水反射著清冷銀白的月光,讓我看不到他的神情。
    “你以為你這樣蘭亭就能回來了嗎……”心裡痛地無法呼吸,淚水融入冰冷的海水之中,“他回不來了!你懂嗎!他回不來了!”我失控揪住他的衣領大吼,低頭落入他的頸項,“他真的回不來了,你的幸福是他的心願,所有……請你好好活下去……”
    他的身體在海水中漸漸僵硬:“為什麼,他為什麼要為我做到如此?我是一個太監的兒子,不值得他這麼對我,不值得的……”
    驚訝地看向他,他垂臉無神地低語:“呵,我居然是蘭陵暖玉的兒子……呵呵,你信嗎?我居然一直想自己的父親死,呵呵呵……我的娘又是我父親害死的……呵呵呵呵,我是一個笑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哈哈哈……”他仰天而笑,小的苦澀,笑得蒼涼。
    “你不是笑話……”我抓緊了他的肩膀,指甲深深地嵌入了他的皮肉,他停下大笑看我,我迎上他茫然的目光,“蘭陵暖玉才是一個笑話!他自以為聰明,可以操縱一切,死後還以為可以決定所有人的命運!是他錯了!”蘭亭啊蘭亭,你始終是蘭陵暖玉,你以為你幫祈麟輝和蘭陵玉決定的命運就是正確的?
    他怔怔地看著我,臉色在月光中越來越蒼白:“你……知道?”
    我深吸一口氣嗎,點點頭,那一刻,她的神情變得大大的驚訝,然後是,不知所措。他惶然想掰開我的手,從我面前逃回深海,我緊緊捉住他的身體,告訴他:“你的母親還沒有死!”
    立時,他怔住了身體,驚訝替代了他臉上的倉皇,他轉回頭定定地看我:“你說什麼?”
    “你的母親,柳娘沒有死。如果你想死,也請你盡完你的孝道再去死!”我終於明白他尋死不僅僅是因為我,也因為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呵,蘭亭,你小看你的兒子了,他畢竟是你的兒子,知道真相是早晚的事。只是,他還不知道你就是蘭陵暖玉。
    驚喜湧出他的雙眸,他緊緊地扣住我的肩膀,急急追問:“她在哪兒?!在哪兒?!”
    我抬起海水中的手,指向岸邊:“在喜堂上,正等著我們去拜堂成親。”
    “誰?是誰?”驚惶再次浮上他的臉龐,他的眼神再次定落我的臉龐,“不會是禦王妃,難道!”他的瞳仁突然間擴張開來,映出了我的臉龐,他驚然在水中轉身,我怕他被水卷走,從他身後將他緊緊抱住。他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自嘲的笑從他口中:“呵,呵呵呵,哈哈哈哈,老天爺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他忽然仰天嘶吼起來,我靜靜地漂浮在他的身後,默然垂首。
    “我祁麟輝愛的居然是自己的妹妹!啊——————”他近乎用盡所有氣力的大吼讓我揪心。
第五卷 第二十八章 傲矯的孔雀在蛻變
    我擁緊他的身體,心中為他而痛:“別這樣,蘭亭不想看到你這樣……”蘭亭,當你看到你的麟兒如此痛苦,你還會覺得你的決定是對的嗎?
    “呵,怪不得我對你一見傾心,原來我們是兄妹……”他依然陷落在自己的喃喃中,“怪不得我對你無法忘懷……怪不得我對你的思念與日俱增……原來我們是兄妹……蘭亭啊,你是不是早知道,所以那樣阻止我?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還要把身體讓給我!你這是在害我,在害我啊……”顫抖的聲音,顫抖的身體,他再次哀泣,我的心跟著他的話語一起沉落。蘭亭,你這次……真的做錯了……
    忽然間,他的身體徹底失去了力量,往後倒在了我的身上,他靠落在我肩膀上的臉龐蒼白如紙。心痛地撫上原本是蘭亭的臉龐,夠了。不該再讓祁麟輝受此折磨。他沒有做錯任何事,卻要為蘭陵暖玉的錯誤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
    心中已經再無對他的恨,只有對他的憐,他活的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痛苦。將他拖回岸邊,遠處火光閃耀,有人找尋而來,走在最前面的是禦嬸和娘親。她們焦急地朝我們跑來,當看到靠在我身上昏迷過去的祁麟輝時,心驚地上前。
    “亭兒!”禦嬸跑了過來。
    “龍兒,這是怎麼了?”娘親憂急地問我。
    我立刻說:“大家不要擔心,他只是太開心了,失足掉海裡了。”
    “這個傻孩子!”禦嬸又好氣又好笑地打了一下蘭亭的頭,“明知道自己水性差,還跑這兒來。”
    當然,蘭亭此刻毫無反應。
    “這怎麼辦?大家還都在前廳等著你們拜堂呢?”娘親看看我們身上已經不堪的喜服,“衣服不換倒沒關係,也都是島上的人,可是這堂總要拜的。”
    是啊,形式總要走一下,不能掃了大家的興。
    “要不等亭兒醒了?”禦嬸沒有底氣地說,看看蘭亭,“他這個樣子像是一時半會行不過來……”
    “那就抬著他去拜堂。”我的話讓大家目露驚訝,看見丫鬟手中我的喜帕,隨手拿過蓋在了蘭亭的頭上,“今天換一換,我娶他。”說罷,我雙手背到身後,淡淡一笑而去。仰望天空,空中明月分外明。
    蘭亭,我要娶你兒子了。你放心,我不會把他當做你的替代品,我會試著,去愛他。星空中一顆星星對我眨了眨眼,宛如蘭亭的眼睛。
    於是,金銀島晚上舉行了異常特別的婚禮。新娘新郎渾身濕透,新郎被人架到堂前,頭上蓋著喜帕,和新娘拜堂成親。
    堂下大家開起了玩笑,說蘭亭意欲逃婚,被我捉回敲昏,強行逼婚,過會我還要霸王硬上弓。
    大家都像兄弟,開玩笑沒邊。幸好祁麟輝昏迷,逃過鬧洞房一劫,否則,很難想像那群變態會做出什麼事來。
    看著躺在床上的蘭亭,他的容貌染上了祁麟輝的痛苦和疲憊。打不開的眉宇之間我看到了蘭亭的影子,呵,他本就是蘭亭。只是,他此刻的樣子就像當蘭亭知道蘭陵玉要謀朝篡位時的模樣,心事重重,無法抒懷。
    我不知道自己告訴祁麟輝這個秘密是對,還是錯。但那是我認為唯一讓他有勇氣活下去的動力。從他的痛苦我能感覺到,他很想念自己的娘親,很想見見她,得到她溫暖的,讓他感覺到安心的懷抱。
    丫鬟們拿來的熱水和換洗的衣裳。我讓他們退下,手拿溫熱的毛巾來到他的身旁,輕輕地擦拭他的臉龐。他感覺到我認出他是祁麟輝,是因為他醒後我再也不看他一眼。是啊。那不像我,我該將目光只聚焦在蘭亭的身上。果然,靈魂的呼喚無法騙我們彼此。幸好,蘭亭不知道,否則,他在下面又要愁眉深鎖,無法安息。
    輕輕地脫去他的濕衣,視野裡,是蘭亭的身體,指尖撫過那冰涼的肌膚,閉上眼睛,那是多麼熟悉的觸感,可是,卻失去了蘭亭的溫度,它成了另一個人的衣服。
    祁麟輝一定也很痛苦吧。他一直期望能成為蘭亭和我在一起,從此逍遙自在。可是,他卻發現當他穿上這件衣服後,他無法自欺欺人,無法成為別人的替身。願望實現了,卻發現比原來更痛苦。
    “你去東都找他吧……”淡淡的聲音傳來,我睜開了眼睛,他面無表情地坐起,赤luo的身體上盤亙著他半幹的帶著海水味道的黑髮,“我錯了,他也錯了,我們應該再換回來……”
    “你認為東都的那個人會是他嗎?”我將手裡的熱布巾擦上他的手臂,他的身體有些收緊,我繼續擦著,“如果那是他,他怎麼還會下選妃令?而且,那具身體,才跟我有血緣關係。”
    他微微一怔,撇開臉,沒有看我地問:“不是他……是誰?”
    我轉身將冷了的布巾放入溫水,再次絞幹回轉給他擦另一條手臂:“所以我要去確認一下。”
    “你知道?”
    “恩。既然你醒了,我讓他們給你準備熱水洗澡吧。”我起身,他卻拉住了我的衣袖,很小心,很小心地拉著:“我不會尋死了,我要好好陪伴娘親,所以……你不用擔心我,你走吧,我不會再纏著你。”
    “可是……我們已經拜堂了。”
    “什麼?”他驚然抬眸,我看向他的眼睛,他卻驚惶地撇開,我擰起眉,深吸一口氣:“我不會當你是蘭亭的替身,我會試著去……”
    “不!不要說下去!”他忽然大聲打斷我的話,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我無奈而氣悶地看他:“為什麼我有勇氣決定去接受你,而你卻又退縮了!”
    “因為我已經沒有勇氣去愛你……害怕再被你拋棄……”當痛苦而落敗的話語傳來之時,我怔立在他的床前,他將臉深深埋入膝蓋,長髮垂落在紅色的被單之上,“我已經沒有任何資格了……什麼都沒有了……”
    心裡,隱隱的為他感傷。是這一連竄的打擊將他的高傲,自詡和自負的外表徹底打碎,那些嬌豔的碎片剝離之後,露出的是他原本脆弱,孤獨,還有一絲自卑的內心。但是,那卻是真正的他。
    他終於褪去了繁華,回歸了樸實。蘭亭,或許,是我錯了。這一次,你做對了。至少,讓他恢復了真我。只是,這個真我還有些晦暗,接下去的事,就交給我吧,我會讓你的麟兒,再次開懷起來。
第五卷 第二十九章 妻規
    我站在床邊靜靜地看他,他將臉埋在膝蓋之間始終沒有抬起。我看了一會開始脫衣服。他似聽到聲音抬起了臉,吃驚地看了我一眼後,如同觸電一般避開目光:“你做什麼?!”
    他緊張的目光像是我要做什麼傻事。他變了,若是以前,他說不定早已撲上來,而現在,卻是驚慌失措地避開目光。
    我坐上床,脫鞋襪:“睡覺。我們已經拜堂了。今後不管你把我當妹妹也好,當妻子也罷,我們之間的關係已經無法改變。”說完,我轉頭看他,他怔怔地回過臉,瞳仁裡是我尚未卸妝的新娘妝容。
    我認真地對他說:“既然你當初對我那麼執著,現在我成了你的妻子,你今後就不准再移情別戀,就算我不愛你,你也不可以!”
    他繼續看著我發怔。
    “蘭亭把身體交給你,所以我希望你要盡蘭亭的責任和義務。對禦叔禦嬸孝順,對我娘,也就是你的親生母親孝順,對我更要言聽計從,馬首是瞻。在外面,你是我的夫,是禦蘭亭,我會給你面子,配合你演戲。在房內你是我的奴,是祁麟輝。沒我的允許,你不能碰我,我准許你睡在我的身邊是因為我和蘭亭從小睡到大,習慣有男人睡在身旁!夏天你不能靠我太近,冬天你必須給我暖被!如果你能做到這些,說不定哪天我會愛上你,明白了嗎?”
    他愣愣地點點頭,臉上已經是完全被我震呆的神情。
    “還有。我和蘭亭在一起的時候就有另一個丈夫名叫星研,這點蘭亭應該已經告訴了你。”
    他的眸子閃爍了一下,微微回神。似是想起了什麼,問我:“他人呢?”
    “回海裡了。”我淡淡地答。他略帶一絲遺憾:“當時聽蘭亭說星研是美人魚我恨驚訝,本想見見他的。”
    看來蘭亭把我們所有的回憶都告訴了他,想讓他扮演好蘭亭這個角色,可惜,他失敗了。
    “那麼說,你已經知道我是雙夫?”我看向他,他略帶黯然地點點頭。
    “能接受嗎?”
    他的眸中劃過妥協,反觀我:“能不接受嗎?我已經沒有任何資格跟別的男人去比了。”說完,他再次垂落雙眸,“你現在能接受我,我已經滿足……”
    滿意地點頭:“很好,所以只能我去找男人,你不准去找女人,明白的話點點頭。”
    他無聲點頭。
    “那我們睡吧,明天我就去東都確認那個祁麟輝是誰,你想一起去嘛?”
    他搖搖頭:“好不容易逃出來了,回去做什麼?”
    淡淡一笑,躺到內側,而他依然呆呆地坐著。
    “熄燈。”我說。他回神揚手打滅了屋內的燈,然後規規矩矩地躺下。半晌無言。
    “謝謝。”忽的,他輕輕地說。
    “謝什麼?”
    “謝謝你願意留下我……”
    我淡淡一笑,帶著幾許感傷,幾許苦澀,還有幾許希望:“希望這次蘭亭沒有做錯。如果我不願留下你,你打算怎麼辦?”
    許久,他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呼氣:“本來我想死,但是,現在知道娘親還活著,我想好好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好好服侍她,為她養老送終。”
    “恩……看來你成熟了。”很欣慰他沒有再想尋死的心思。一直知道他其實有顆玻璃心,卻沒想到會比我想像的遠遠脆弱。
    第二天一早就聽到屋內乒乒乓乓的聲音,很吵。
    “砰!”一聲,將我直接驚心,心跳砰砰砰像是做了噩夢。起來一看,卻看見成為蘭亭的祁麟輝手忙腳亂地站在桌邊,手拿濕濕的布巾,神情沮喪:“我怎麼連這種小事都做不好。”他自責的輕語。
    我忍不住問:“你在做什麼?”
    他的身體微微一怔,垂臉抓緊手中的濕巾:“我想給你打熱水洗臉,可是……”他咬了咬唇,“這樣我今後還怎麼照顧你,照顧娘。”
    心中帶出一絲高興,是為他。雖然這次的打擊讓他的高傲被粉碎,失去了他那獨特的驕橫的個性,但說不定這正是一次難得的錘煉。他現在無非是因為不再是一國之君而失去了自信,所以昨晚才會總是重複資格這個詞。
    他只要重拾自信,那他就會再次張揚個性。而這次錘煉更是將他原有的缺點統統敲去,剩下的,就是慢慢顯現出來的那些被他隱藏太久的美麗心性。
    就像他現在努力去學如何照顧人,就是很大的進步。
    我笑了笑,下床從他手中拿過布巾,他發急地阻止:“涼了,等我去換換。”
    我對他微微一笑,臉上是清晨溫暖的陽光,不知為何,他癡癡地看著我的臉龐,久久沒有回神。
    “怎麼了?”
    他愣了愣,眸中帶出黯然,換換垂眸:“你從未對我這樣笑過……”
    心中因他的話帶過一縷傷痛。回想我與他在一起的日子,我從未給他過好臉色,即便是他用金龍珠救了我,我最終還是因為厭惡他而未對他有任何真心感激之語。
    “那一年……”輕輕的話語從面前而來,我抬眸看他,陽光灑落在他的臉上,是蘭亭的容顏,卻帶著祁麟輝那特有的傷,讓那本是溫暖的陽光,也失去了溫度。
    他頓了片刻,才繼續說:“你從陽光中而來,長髮在海水中飄揚,在陽光下變成了金色,美麗地像傳說中的人魚……呵……”他的唇角揚起了懷念的微笑,“你知道嗎?其實我那是還有氣,因為看見了你,才忘記了呼吸……”
    心口似是被什麼敲擊了一下,讓我更加無顏面對他。當初如果他不是那麼執著,我不是那麼固執,如果我們能像今天這樣平心靜氣地交談,我想,我會因為他的這些話而動心,或許,他那時就會成為我第三個夫。當然,如果他願意的話。
    “從那時開始,我就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你,雖然你才只有十四歲……呵……我本以為回到東都後會忘記你,可誰知道我對你的思念卻讓我無法安眠……”
    靜靜地看著他,他懷念的話語將我帶回了那個風和日麗的上午,眼前是少年清瘦的背影,和他在風中飄揚的黑色長髮。他面朝大海,雙手撐開,然後,投入了蔚藍大海的懷抱……
第五卷 第三十章 我的天下
    “是我錯了,當初如果不是我的妒恨,也不會做出讓自己悔恨一生的事情!”他擰緊了雙拳,深深的自責讓他的頭越來越低,“而蘭亭卻原諒了我,還把身胤體給了我……我對不起他,對不起……他……”當低哽的話語從他口胤中而出時,他的身胤體在晨光下輕輕胤顫胤抖起來,如同窗外的黃葉,在秋風中打顫,“我害死了我唯一的朋友……”他懊悔非常的話語拉回了我的神思,沙灘上的少年漸漸溶入眼前金色的晨光,化作了面前的禦蘭亭。
    忽然有種想告訴他真胤相的衝動,不想再看他陷入自責的痛苦,以為是自己害死了蘭亭。但是,只怕到時他更加無法接受蘭亭就是蘭陵暖玉的事實,而這一切,不過是蘭亭在為自己贖罪。
    當祁麟輝知道真胤相後會如何?難道讓他知道原來是自己間接害死了自己的父親?讓他知道他不僅害死了自己父親一次,他用屠龍差點又一次把他捅死?這算不算是為他自己母親報了仇?還是他會陷入更加的痛苦之中,最後崩潰?我不想看到他恨蘭亭,因為蘭亭已經不是蘭陵暖玉,他為蘭陵暖玉所犯胤下的錯誤付出了一切代價。也不想看他崩潰,那樣蘭亭所作的一切犧牲都付之一炬,蘭亭也會在泉下傷心。
    我用布巾擦了擦臉,還給他,打斷他的自責,借此將他從痛苦中拽離:“蘭亭沒告訴你嗎?我一直是用冷水洗臉。”
    他恍然回神,抬眸看我,雙眸裡帶出了回憶:“是啊,我給忘記了。要記的事情太多,反而忽略了很多細微的東西。我不及他啊……他能記住,我卻忽略,我真的比不上他……”他自省起來,透出了絲絲自卑。
    哎。歎氣。以前他總是囂張跋扈,明明個子比蘭亭矮,卻要高昂下巴,挺胤起胸膛,再梳一個高高的辮子,讓自己比蘭亭高。說話也是處處壓胤制蘭亭,句句都要將他踩在腳底。然後不停地追問我到底他哪裡比不上蘭亭?
    而現在,他左一句沒資格,右一句比不上,我還未將他完全當奴胤才,他就把自己放在奴胤才的位置,或者,比那個更加低微。曾是人上人的他,被命運最終打擊地體胤無胤完胤膚,內心完全坍塌,也是可悲可憐。
    我抬手放上他的肩膀,他身胤體微微一怔,垂落目光看落手中的布巾,再次回避我的目光。我輕柔地問:“真的不隨我去東都?”
    他再次點點頭,抬眸反問:“你為何要去?既然知道那不是蘭亭。”
    我看看他:“難道你放心將千島國的天下交給一個陌生人?”
    他輕輕一笑,眸中露胤出了深深情意:“因為那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已經在我眼前。”
    心口被什麼撞擊了一下,我下意識地避開他的目光。面前傳來他一聲苦澀的笑:“看來我還要做很多很多,才能讓你的目光在我身上多停留一會。”
    一句又一句深情的話語,讓我漸漸走出對他的誤解和陰霾。他變得通透起來,其實,他的對我的情,一直很真,很通透,只是我從未去好好欣賞。
    我抬眸再次看他:“但是我介意。你可知當年蘭陵暖玉為何會與皇后聯手迫胤害柳娘?”昨晚發現他只是吃驚我們兄妹的身份,似乎並不知我其實才是皇族正統。
    他緊緊皺眉,各種痛苦讓他似乎不想提及,他撇開臉,神情有些抽胤搐:“不是想殺人滅胤口嗎?”
    “恩……”我搖搖頭,“蘭陵暖玉對柳娘是有情義的。他之所以迫于無奈與皇后聯手,是因為柳娘,又有了身孕。”
    立時,他的身胤體在陽光中僵硬,緩緩轉回臉,目光落在了我的臉上。我看著他,繼續說:“真正無法生育的,其實是皇后。這點,蘭陵暖玉也沒想到。所以,柳娘懷的,才是真正的龍種。麟輝,我希望你不要再記恨你的父親,儘管他做錯了許多事情,但他的初衷都是為了你,為了他的蘭陵家族。”
    “你……”他吃驚地緩緩抬手指向我,我鄭胤重而淡定地點點頭:“不錯,我才是皇家正統,千島國是屬於我的!”不客氣地向他說出真胤相,他的雙眸在那時緩緩睜大,擴張的瞳仁裡,是我霸氣的臉龐。
    我為何不能霸氣?我為何不能女王?現在,我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就算沒人,也可買人奪國,更別說手中攥著祁麟輝不是皇家正統血脈的證胤據。
    “保守這個秘密是因為當時你在位。雖然那時我討厭你,但你確實是一個好皇帝,千島國的子民交給你,我很放心。但是現在這個,野心太大,我需要去警告他一下,以免他的野心讓千島國的子民陷入戰火之中。”我能感覺到那個人有著多麼巨大的野心。他能隱忍屈身如此,他爆發的潛力也會是無窮巨大。
    忽的,他拉住了我的手臂:“龍兒,不要做傻事。雖然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是,既然他能圍胤捕叛黨的所有頭胤目,他的能力不可小覷。現在已經無人敢貿然行動,你若用娘胤親的事要胤挾他,我真怕他……”
    “不會的。”我露胤出讓他安心的微笑。而他卻越發擔憂:“你怎能確定?”
    我笑了笑,看向窗外:“因為他這個皇帝,也是蘭亭給的……”
    他的手從我的手臂上滑落,身旁傳來他怔怔的話語:“你們……到底做了什麼……”
    不是我們,應該是蘭亭做了什麼。他改變了兩個人的命運,決定了兩個人的命運。他的一個願望,卻實現了兩個人的願望。或許,也只是至親,才能做到這樣的犧牲。
    祁麟輝最終沒有隨我一起離開金銀島,他厭惡那個地方,他更想留下來陪伴娘胤親。可以說他是迫不及待地去見她的。而且,我們之間也需要給彼此冷靜的時間。這次分開對我們或許是有好處的。
    禦叔對我上胤京很憂心,本想派人保護,但我覺得還是低調行胤事比較好。畢竟禦叔對於那個人來說,也是有一定威脅。如果帶太多人上胤京,他說不定會以為我們想劫獄。
    奇怪的是,在我上路後,大海在下午的時候忽然靜了。之前也很平靜,但還是有些海浪,只是相對于平時安靜些。而今天卻是完全靜了。整片大海靜地像面鏡子,這很不正常。而且,風也停了。著宛如在預示一場可怕的驚濤駭浪即將而來。
第五卷 第三十一章 即將到
    大海有大風浪難行舟,沒有風浪也難行舟,完全就要靠人工劃,很累,行行停停,幾日下來,未行千里。大家面對最近的怪異天象都稱奇,可謂千年難見。幸好我們的船小,設有船槳,但是大船就難劃了。沿途遇上不少因為無風無浪而因此擱淺的海船,大家都面露憂色,人心惶惶,流言在人間傳開,說是世界末日到了,或是神罰即將來臨。也有人說早聽說有人說最近不能上海,現在後悔沒有相信。
    我擔憂地仰望天空,凍雲停于空中,宛如整個世界的時間都停了下來,讓人不安。這是……怎麼了?
    就在這時,隱隱的歌聲從遠處而來,聽到那歌聲時,我的心一下子安定下來。雖然聽出那不是星研的歌聲,但能聽到人魚的歌聲,我也倍感親切,只是……來的到底是友還是敵?
    當船上的人被那歌聲催眠之時,身下原本平靜的海水忽然波動起來,層層海浪推開,寂靜的世界傳來“嘩嘩”海浪拍打的聲音,海船搖晃,被催眠的船員一個接著一個倒落在地。遠遠的,浮起了一座巨大的小島,然後,熟悉的鯨魚出現在我眼前,就如當初森鐮和子麓將星研送回我的身邊。
    鯨魚朝我的船而來,我立刻跑到船頭,看見鯨魚身上站著一人,正是子麓。他朝我揮手,我欣喜萬分,好久沒有看到故人,這讓我很高興。
    他到了我的面前,躍上我的船,和我大大擁抱,然後放開我,握住我的手,高興地說:“素素,好久不見,謝謝你把星研帶回來了。”
    心裡還是劃過一絲歉疚:“只是……把他的顏色給換了……”我知道,星研心裡一直對亙陽給他強加的金色很憎恨,只是無可奈何。
    子麓的臉上也劃過一抹惆悵,但更多的還是高興:“雖然星研並不喜歡現在的金色,但是在人魚族,以金色為尊,尤其是千年未見的金身,那是人魚之王的標誌,有了金身,等於星研已經成為人魚之王,只是現在父王依舊留戀王位不願退位,所以過幾日星研會向父王提出挑戰。所以……大海將會變得不平靜……”
    “可是現在它靜地出奇,難道是……”我看向再次平靜下來的海面,心裡隱隱不安。
    子麓放開了我的手,擔憂地歎了口氣:“這是人魚族開戰的前兆,所以星研讓我來給你護航,稍後大浪起,船就會被掀翻。”
    “那其他人呢?那些在海上行船的人呢?”每一次神族開戰,遭殃的總是我們這些凡人。我有星研派人護航,可那些與星研無關的人呢?難道就要為人魚族的戰爭而白白送死?
    當子麓露出抱歉的神情時,我沉重地擺擺手:“你不如不告訴我這些,將我送到東都便是。”現在知道了,反而心裡很難過,自己因為是星研的愛人而能逃過此劫,別人卻要就此葬生在海中。
    “素素……我們會盡力的。”子麓也有些無奈地說著,“我們早前已經給人類放出流言和警告,阻止他們上海。但是……不過你放心,星研有所交代,希望到時能救一個是一個吧,我們……已經盡力了……”他抱歉地垂下臉龐,雙手不安地握在了一起。
    子麓的善良,讓他此刻心裡也不好受。我長歎一口氣,很多事,不是我們能左右,但求無愧於心。我握住他的手,反過來安慰他:“子麓,謝謝你們願意盡力救人……”
    他點了點頭,神情卻並未因我的話而舒展,反而越發沉重:“其實,我們人魚族之戰只是小事,此戰之後相信人類不會在近期上海,因為更大的戰事即將發生。”
    “什麼?星研還要打仗?”我疑惑地看他,他變得越來越凝重,抬眸望向天空:“是真神之戰……”
    心跳開始不由得紊亂,這份心慌是因為子麓的話。我幾乎已經忘記了那個人,開始過著自己凡人的生活。可是沒想到我始終無法完全脫離他,確切的說不僅僅是我,這一次,是整個世界。
    真神開戰,將會給人間帶來怎樣的浩劫?
    “我們人魚開戰之多會使大海不平,而現在風停了,就預示神戰已經開始。”子麓雙眉緊擰,沉重地搖頭,“天上一日,人間一年,他們或許只是戰上片刻,但對人間的影響卻會是幾日,甚至有可能是幾年。”
    我驚訝地幾乎說不出任何話。我怎麼忘了天上一日人間一年?他們尚未開戰,便已經讓人間風停雲凍,若是真的打起來,會如何?
    “素素,近期不要上海了。儘量留在岸上。”子麓認真地交代完,面朝鯨魚揚手,鯨魚緩緩繞到了我們的船後,然後,海船在鯨魚的推動下,再次航行起來。
    有了鯨魚的推動,航行速度飛快,因為鯨魚速度奇快。前行之時,看到其他的船也正被人魚族開往臨近的海岸,躲避這次災難。
    心裡越來越擔憂,擔心海嘯的發生。如果神戰帶來一場巨大的海嘯,豈非將我們千島國徹底吞沒,我們又該如何躲避如此巨大的天災?
    子麓也因此而憂心忡忡,雖然人魚族擁有控制海洋的力量,但人魚族族人有限,每個人能控制的範圍也有限,只怕無法保護千島國全部的島嶼,到時必有取捨和犧牲。
    聽罷心裡又是是一沉,仰望天空,只求亙陽與伏戮的戰爭不會給人間帶來浩劫。神位之爭為何要牽連我們無辜百姓?
    忽然心中開始懊悔,是我放出了亙陽,使我間接促使了這場神仗。如果人間面臨浩劫,我有著無法推卸的責任。
    閉眸沉重歎息,是我的錯。難道,我真的什麼都做不了?難道我真的與亙陽之間真的再無半絲聯繫?那為何我背後的神龍金銀依然沒有消失?
    或許……
    我立刻雙手交握在胸前,心中一片平靜。與他相處的畫面一幅又一幅從被塵封已久的心盒中打開,浮現在眼前,對他有恨,又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而這些,隨著他的返回天宮,而漸漸封存,還自己一片寧靜。
    而如今,再次回憶之時,心裡依然平靜,我知道,我已經完全冷靜下來,可以去面對我和他的過去,那個如同鏡花水月的童話之夢。
    閉眸之時,心中異物旁騖,只有深深地祈禱:亙陽,求你保護我們,保護人類。求你……
    “呼……”幽幽的,面前出現了如同呼吸一般輕柔的風,輕輕地吹起了我的髮絲。我緩緩睜眼,面前依然無風停雲,然而心,卻安了,有如亙陽站在我的面前,對我露出讓我安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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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三十二章 東都依然繁鬧
    第二天,大海起了浪,子麓卻變得比原來越發緊張,說人魚之戰快要開始,現在是給人類離開大海的最後機會。忽覺不知也是種幸福,管他天神人魚大戰,人類們依然過著自己柴米油鹽的小日子。
    子麓又送了我們一天后,急急離去,星研需要他。當大家從昏睡中醒來時,四周依然是茫茫大海,他們絲毫沒有察覺已經船行兩日,只是,他們覺得肚子比往日更加饑餓。
    不久之後,我們遇到了其它商船,我讓大家通知那些船快點離開大海,就說國師荀子翎預言海嘯即將來臨。他們不相信人魚族放出的流言,倒是相信那個古怪國師的話,紛紛驚恐起來,急急上岸。
    第三天,大家看到了東都的海岸,他們都奇怪萬分,怎樣也想不通怎麼眨眼之間就到了東都,而這天,海浪變得越發洶湧起來,而且,有了風,大風吹走了天上的凍雲,天邊出現了一條奇怪的細細的黑線,像是給天空描了一圈黑邊。
    我們的船駛入東都,再次看到這座都城,心裡感慨萬千。曾經帶著對龍珠的好奇而來,又帶著破碎的心離去,而今天,是隱隱的不安和沉重的心情。
    東都港絲毫不受天罰或是海嘯流言的影響,依然船來船去,繁鬧異常。而且,在東邊停滿了藩王島主的船,上面有他們的旗幟,這很容易認出,應該是送郡主前來選妃的。裡面自然也有被祁麟輝已經圍捕的藩王和島主。不知他們的女兒是否已經知道他們已經成了階下囚。
    當我準備下船時,兄弟們對我呲牙咧嘴地笑,我笑了笑:“下船去玩吧。”
    “謝郡主”兄弟們比我更快下了船。看了看東邊給藩王島主獨留的港口,那裡正有一位郡主下船,華麗的儀仗隊,還有不少的侍婢跟隨。
    看看自己,一身彩色布衣,一根長辮,依然是海盜女的裝扮,只怕所有的郡主裡只有我最不像郡主,即沒有隨身侍衛,也沒準備鮮麗的衣衫,甚至連郡主的正裝都被我忘在了金銀島。
    空手下船,所有人都正在為那郡主讓道,她一身華麗的衣裙,裙擺長長拖拽在地,身後緊跟許多行禮,呃……她這是準備在東都常住怎的?如果我沒認錯,她儀仗隊裡的旗幟應該是北王的。也是這次叛亂的重要成員之一。
    她之後,又有郡主下船,那郡主好像是赤烈島島主的女兒,她的架勢不比北王郡主差,她很快走到北王郡主身邊,然後昂首挺胸想要超過她。那郡主一看,加快了腳步,於是,她也變得快步。我站在人群中和大家一起看熱鬧,這還未入宮便比上了,將來入了後宮又會如何?
    可憐那皇后。之前從不關心祁麟輝的後宮,即使我在他宮中做客時,他都從未提起他的皇后,我也不去關心。那皇后之前未得祁麟輝之垂青,而現在又多了如此多的競爭者,想想也著實可憐。
    “你……來啦……”荀子翎緩慢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我有些氣餒,連身都不轉,懶懶地說:“你讓我感覺真沒勁。好不容易擺脫了你們這些神人,讓我恢復做人的自信,現在你又跑出來,提醒我像我們這些凡人的一舉一動你都知道,我真後悔認識了你們,在你們這些神人面前,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久久的,身後沒有半絲聲音。身邊是看熱鬧的人群。知道他不是離開而是說話慢,所以我很有耐心地等他說話。一直到那兩名郡主遠去,身後才再次傳來話音:“早知道……不來接你……”
    “呵……既然來了就走吧,我討厭走路。”我這才轉身,揚臉看去,眸中是他雙目暴突的面具,把我嚇一跳,“你幹嘛戴這麼恐怖的面具,好歹最近皇帝選妃,東都辦喜事。”
    他看看我,似想說話,邊上的人看完熱鬧終於發現了這名面具國師的存在:“是國師”
    “國師最近有傳言說您預言海嘯即將來臨,是不是真的?”
    “是啊是啊,會不會是謠言?”
    “對啊,海嘯什麼時候來?”
    我抿抿唇,沒想到傳言已經傳到了東都。
    荀子翎看看圍上來的人,還以為他會解釋,沒想到他倒是點頭承認了。然後緩緩指向海面:“快看海嘯即將到來——”他拖出一個長音,帶著某種神聖卻又恐慌的語氣,所有人都看向大海,在那一刻,他忽然拉起我的手跑
    我感覺整個人都快橫飛起來,就像當年被亙陽拽著跑。原來荀子翎讓大家看大海是為了開溜。然後,他就把我扔進了車廂,自己隨後躥了進來。
    馬車無人自行,他盤腿坐在我對面:“你來……看誰?”
    我淡淡地答:“你說看誰就是誰。”
    他絲毫不動,用那個像是被人拽出眼球的恐怖面具對著我:“這樣……也好……蘭亭……真偉大……”
    “呵……”忍不住輕歎而笑,有種自嘲自憐的感覺。
    “那……現在……你……單身了……要不我們……”
    “想都別想,我已經跟現在的蘭亭拜堂了。”我打斷他,他整個人因此而僵硬,然後,他緩緩抬手,慢慢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張下巴脫臼的臉,他脫臼了很久,才緩緩合上:“沒關係……他總歸死在我的前頭,我耐性很好……”
    皺眉,這話說得真晦氣,讓人鬱悶。看來他已經知道了一切,在這些神人面前,一點神秘感都沒有。
    “你想知道現在的祁麟輝是誰嗎……我……”
    “別說”我立刻打斷,“你好歹給我留點懸念好不好你把我送到皇宮就行,其餘的事你甭管”
    “那……水漫東都呢?”
    我有些吃驚地揚臉再次看他,他那張吸血鬼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認真神情。之前為了讓大家離海,我不過是瞎傳流言,沒想到會在荀子翎口中得到了證實。難道,真的會有海嘯?
    我與他對視許久,沉重歎息:“若真會如此,又豈是你我能阻止的?”荀子翎就算有些道行,也不可能阻止龍神之戰。
    他也低下頭,歎了口氣:“也是……在真神面前,讓我活得越來越沒勁。”
    笑,別人只想長命百歲,而他和我父親,卻都想早日解脫。他的話就像是我方才對他說的,真是人外有人,仙外還有仙,他總算體會到我的心情了嘛?
第五卷 第三十三章 入宮
    和荀子翎呆在一起時間總會慢下來,讓你感覺像是得了差時症。
    “我……看到高山流雲會治理神仙島……該不是你……”他再次起了話音,我看看他,點點頭:“是,我有這個打算。真是的,這件事又沒懸念了。你能不能不用你的天眼看別人的未來?”
    他搖搖頭:“我……只有這個樂趣了……”說完,他低下頭,緩緩戴上面具,遮起他蒼白泛青的臉。我可以理解他這個惡趣,人活數百年,周圍事物的變化已經看得太多太多,他猜不到的,只有他看不到的未來。
    他能看到別人幾年後的命運,那那之後呢?他看不到,只有去猜測,這成了他現在唯一可以給他帶來些許樂趣的事情。有時候我會想,那這樣的人還會有愛嗎?他已經活得完全提不起精神,又怎會去飽含激情地去愛一個人?難怪他在討論我們夫妻命運時,也是半死不活,勉強而為的樣子。
    馬車緩緩停下,他沒動,只是說:“皇宮到了……”
    “不進去?”我反問,因為以前他可以直接進入皇宮,無人會攔阻。
    他半晌沒動,然後靠在神杖上,如同快死了一半長歎一聲:“哎————自從換了個祁麟輝,我連皇宮都進不去了……”
    祁麟輝不准他再隨意入宮了?心虛?呵,難怪他戴那樣一個面具,感情是在生氣。
    “你……可以下車了……”他在對面提醒。我掀開車簾,想看看外面的情況再判斷要不要入宮,畢竟我只是來確認某人的身份,用不著報導,直接晚上飛入皇宮即可。
    “你……是不是捨不得我……”沒想到荀子翎平日慢性子,這時趕我倒是急乎乎。我轉回頭說:“我還想問問高山……”忽然,他的面具陡然貼住了我的臉,冰冷的溫度,宛如在與僵屍親吻。
    “再不走……我不客氣了……因為……我……餓……了……”
    迅速推開他,跳下了馬車,馬車在我的腳剛剛離開,就飛奔而去,只留下一溜煙塵。這荀子翎,一點也不給面子,也不講舊情。難道我們不算是朋友嘛?再不濟,我也給他供過血,好歹我也算是他飼主。
    捏了捏拳頭,發現手心裡不知何時被塞入了一張紙,打開一看,上面血淋淋幾個字:你居然把神仙島給那個桃花眼也不給我,我恨你。
    帶著濃濃血腥的氣味,讓我渾身寒毛豎起。抽了抽眉角,我說他怎麼這麼急把我趕下車,是在氣我打算把神仙島給高山流雲。這人怎麼這麼小氣?神仙島是我爹留給我的遺產,我高興給誰打理是我的事,怎麼非要給他嗎?還給我寫血書抗議,我是嚇大的嗎!
    哎神仙島,是多少男人魂牽夢繞的地方。再古怪的男人也抵不過那裡的誘惑,就像荀子翎。不過……他要神仙島只怕是因為那裡有取之不盡的食物吧……
    神仙島,果然是一個能滿足男人各種欲求的地方。
    轉身抬眸,皇宮近在眼前,高出牆頭的樹木已經染上了秋天的顏色,金色的,火紅的樹葉形成一團又一團夢幻的彩雲,將皇宮覆蓋。這座童話的殿堂,如今已經換了一個主人。這個主人比真正的祁麟輝可現實許多。
    “讓開!讓開!”身體被人推到一邊,然後華麗麗的儀仗隊從身旁而過,是方才在碼頭看到的郡主們,她們坐在精美的車攆上,浩浩蕩蕩。
    看看她們,想了想,決定入宮直接求見,如果某人今日沒空就住宮外,那座皇宮裡面有太多太多我,蘭亭,還有那個天真卻又執著的祁麟輝的回憶。不是逃避,而是不想再打亂已經平靜的心。
    走在那些華麗的車攆旁,我有如某位郡主的隨行侍婢,或許,連侍婢都不如。
    今日的皇宮有了改變。南門口設立了一張長桌,旁邊站有太監,而坐在長桌後有一男一女,呃……應該是半男一女。半男是吳公公,是太監總管。女的是趙嬤嬤,是皇后的人,是後宮宮女總管。這些人在以前入宮的時候都見過。今日這二人坐在這裡,應該是給郡主們簽到的。這幾天可要把他們忙壞了。
    當郡主們臨近門口時,他們起身相迎。我走過去,兩位郡主的車攆停下,她們沒有下車,沒道理讓郡主親自簽到,所以,會由她們的侍婢前往簽到。我正好走在那兩個丫頭身旁,她們奇怪地看我,都以為我是對方的人,而此刻,這兩個丫頭又開始比了起來,彼此加快腳步,比誰先去簽到,這將決定她們的主子誰先進入宮門。
    她們從碎步到小跑,最後是不計形象地狂奔,然後站到桌子面前,幾乎是同時喊出:
    “北郡主駕到!”
    “赤烈郡主駕到!”
    吳公公和趙嬤嬤兩人含笑,他們緩緩走到桌前,伸手推開了我面前這兩個小丫鬟,對緩緩行來的我卻是一禮:“東海郡主您來了。”
    我忽覺不正常。吳公公對我客氣,是因為祁麟輝的關係,那個人不會傻到暴露自己。雖然他一時無法完全模仿祁麟輝,估計他也會寡言少語,至多大家會以為祁麟輝收性了。他是皇帝,誰敢過問他性格上的變化?
    可是我跟太后那老太婆是死對頭啊,她跟前的趙嬤嬤也對我笑臉相迎呢?這絕對有問題。
    兩個小丫鬟站在他們身後目瞪口呆地看我,估計怎麼也沒想到我會是傳聞中的東海郡主。雖然我久不在政壇,但政壇裡依然有著姐的傳說。
    我也不客氣地雙手環胸:“恩,本郡主來了。”
    “已經為郡主準備好了行宮,請隨老奴前往。”趙嬤嬤躬身相請,懷疑地看看她,她面帶微笑,這是宮裡所有人都有的微笑。然後我看向趙公公,他對我微笑點頭,心想既然他點頭,是暗示我不用擔心趙嬤嬤會暗算我。
    *************************
第五卷 第三十四章 被晾了
    “郡主沒帶行李?”趙嬤嬤在前引路,我們身後又跟上了幾個宮婢
    “恩。我已成親,這次不是來選妃。”我先把話說在了前頭,免得後面給自己惹麻煩,卻沒想到我的話讓趙嬤嬤驚然站定:“郡主殿下您已經大婚?是和東王世子殿下?”她睜圓雙眼,嘴巴大張,露出兩顆金牙
    我笑笑點頭:“是啊,正因為成婚,所以來跟我皇帝哥哥彙報一聲。”
    全天下都知道,祁麟輝上次是以義兄的名義給我辦的十七歲壽宴。僅管在暗地裡,人們對我和祁麟輝的曖昧關係揣測不已。
    所以當我突然說成婚之時,會讓趙嬤嬤如此驚訝。興許他們以為我會來選妃,畢竟世子比不上皇帝,不是嗎?以祁麟輝對我的“寵愛”,做皇后都說不定。恩,他們應該是篤定。看她和安公公之前的模樣,還說什麼已經準備好了我的行宮,像是早知我會來東都。難道是太后認為我肯定會借這次選妃,來勾搭祁麟輝?
    見趙嬤嬤還在因為吃驚而呆愣,我淡笑:“那趙嬤嬤是不是也該替本郡主向太后彙報一聲?太后當初也是對我照顧有佳。”真得好好謝謝她的龍珠。讓她早點知道早點安心,免得擔驚受怕我會入宮。我對於她來說,是掃把星,沒有我的出現,她的龍珠不會沒有,她的麟兒不會那麼快與她反目。
    趙嬤嬤回神,但還是有些慌亂,似是我的大婚完全出乎了他們的意料,打亂了他們一切計畫:“對對對,郡主說得是。你們送郡主去她的行宮。”
    “是。”
    然後,趙嬤嬤連頭也不回地急急往東面而去。
    笑著搖搖頭,跟在宮婢之後。發現眼前的路非常熟悉,竟是去芝瀾別苑。很多不想想起的事隨著眼前景物的越來越熟悉而浮現眼前。
    閉上眼睛,無法再前行,腦中揮之不去的是祁麟輝刺在蘭亭胸口的那一刀,和他玫瑰房中,冷月之下的孤然背影。下意識摸摸腰間,那把屠龍已成了我的佩刀。
    我停下腳步,宮婢也停了下來,我說:“我想面見皇上。”
    宮婢臉上犯難:“皇上說,所有郡主入宮不可隨意行走,也包括……東海郡主。”
    這是……對我下了禁足令?祁麟輝之前給我的所有特權宮裡無人不知,而今,他全數奪去。看來直接面見也不再可能,只有等晚上了。
    “那帶我去別的宮苑,我不想再住芝瀾別苑。”
    宮婢卻變得更加為難:“請郡主莫要再為難奴婢們。皇上交代過,芝瀾別苑只為郡主所建,所以郡主只能……住在那裡……”她們越說越小聲,不敢抬頭看我。
    撇開臉,他還真是以不變應萬變,連祁麟輝對我那份執著的感情也“繼承”下來。歎氣,不能為難這些宮婢們,只有繼續往前。
    當到了祁麟輝以前用植物建造的百獸園時,卻看見正有園丁在重新修剪那些動物園藝。許多動物的頭被砍了下來,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滿地金黃的落葉,如同灑在地上斑斑點點的血跡。重新修剪過的灌木呈現出花卉的形狀,再也沒有半分童話的稚氣。
    這是……那個人在改造皇宮?
    “皇上覺得那些園藝舊了,故而重新修剪。本來郡主的芝瀾別苑皇上也想重建……”小宮女在身旁輕聲說著,估計是發覺我在看修剪灌木奇怪,“但知道那是郡主所愛,故而未動絲毫……”
    恩?那人連芝瀾別苑也想拆?太好了他怎麼沒聽從自己的想法去拆呢?估計是怕改變太多,讓人生疑。恩,任何事不可操之過急。更何況祁麟輝對我的特殊感情上下皆知。他那時有意做得明目張膽,就是為了給蘭亭壓力,想讓他知難而退,主動退出。哪知我跟蘭亭情比金堅。
    可是,最終,蘭亭還是退出了……將我讓給了他的兒子。
    不久之後,我就看到了那座讓我又愛又恨的芝瀾別苑。努力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故意不去看園內一花一草,直接走入邊上的偏殿,宮婢著急提醒:“郡主,您走錯了。”
    我擺擺手:“我今晚住偏殿。”偏殿也有房間,之前供芝瀾院宮人所住。
    宮婢們不敢出聲,只有急急先走入偏殿,為我整理裡面的房間。
    之後,沒有人再來,除了兩個宮婢留下來供我差遣。我就像被人徹底遺忘在這座如夢似幻的宮殿裡,與世隔絕。
    整個皇宮都在為皇帝選妃而忙碌,晚上,宮婢請我沐浴更衣。我依然沒有勇氣再入那座精美的浴池,那裡記錄著我和蘭亭的激情。我無法踏入,那裡依然留存著蘭亭的氣味和溫度。
    我揮退侍婢在房內枯坐,直到夜半時分,才打開門想去夜訪,打算跟他說完就走。可就在我踏出房門的那一刻,陡然有兩人從夜空中落下,黑色的衣衫,金色的腰帶,未看他們的長相,因為我的視線被他們胸口用金線繡的兩個字吸引,是寅和巳。
    是十二護衛自從離開千歲府,再也不見十二護衛,早知有兩人是負責守護祁麟輝,原來是他們。原以為那是蘭陵暖玉安排在祁麟輝身邊的探子,可真相其實是蘭陵暖玉真正派來守護他的兒子:祁麟輝的。這兩人應該也是十二護衛中,武功最強的兩人。
    “請郡主回房,夜深了。”他們的話音拉回我的回憶,抬眸看時,他們已經用身形逼我回房。他知道我想夜探?還是他已經猜到我來東都不是為祁麟輝而來,而是為他?否則為何派出祁麟輝的貼身侍衛來監視我?
    二人在月光之下英武挺拔,寅虎劍眉星目,炯炯有神。巳蛇鳳目細長,眸光陰冷。二人氣息內斂,修為皆在我之上,否則,我早會察覺他們的存在。
    這是我除了蘭亭之外,見到的唯一兩個高於我的高手。
    “請郡主回房。”他們再次沉聲說。我皺皺眉,轉身回房。現在不像是禁足,而更像是軟禁了。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四天。兩個門神一直在,期間趙嬤嬤想進入別苑,也被門神攔在了外面。我第一次後悔自己的判斷,不該入宮。
    這天晚上,太陽提前消失在天際。並不是因為太陽提早入海,而是天空四周的細線更粗更近了一分,吞沒了夕陽。我站在樓頂觀察天邊那一圈變粗的黑線,像是將天與海割裂開來,讓人心慌。
第五卷 第三十五章 失心瘋的太后
    “郡主殿下請更衣。”樓下兩個侍婢手裡拿著華衣,遠處傳來了音樂聲,再看門口的門神,不知何時走了,今晚有宴會?
    我從樓頂躍下,少了門神輕鬆許多,看看宮婢手中的裙衫,擦肩而過。
    “請郡主更衣!”宮婢急了,在我身旁下跪,高舉裙衫。我看向她們:“今晚要做什麼?”
    “今晚皇上宴請所有郡主。”
    果然。我看向太后東宮方向:“我要先去見太后。”
    “太后……太后身體欠安……”
    看她們吞吞吐吐的樣子有問題。拿起她們高舉的裙衫,想了想:“好,我進去換衣服,你們在這裡等一下。”
    “是。”她們松了口氣,依然跪在原地。
    我直接回房,然後扔下裙衫,打開窗,看了看,跳了出去。沒動,感覺了一下,他們果真撤了。
    我立刻躍出牆,像獲得自由的兔子,跑地飛快,直奔東宮。對太后,我自然沒有好感,她夥同蘭陵暖玉迫害我的母親。可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誰?是我父親!祁照煦!
    若不是他想出來讓柳娘入宮,讓皇后假裝懷孕,讓蘭陵暖玉讓出他的兒子。我娘就依然做著蘭陵暖玉的小妾,蘭陵暖玉也會因為祁麟輝的降生而收心,改名換姓好好過他正常人的日子。
    太后至多算個從犯。以現在的科學技術,確實一時無法確認到底是男人不能生,還是女人不能生。可是,這裡是男尊女卑,愚昧的人們只會認為那是女人不能生。
    抬眼已到太后所住的東宮。東宮很大,不僅僅住著太后,還有祁麟輝的皇后。可是,我卻隱隱覺得眼前的宮殿更像是冷宮,冷冷清清,了無人跡,在沒有星月的黑夜之下,更加陰沉淒涼一分。
    奇怪地進入,宮內不見宮人,真如冷宮。往深宮而去,只有一屋微有燭光,我走進去,聽到了淡淡的人聲:“太后,老奴還是沒有見到東海郡主。皇上他……
    “罷啦……這是我的報應……”那聲音哽咽蒼老,難道是太后?怎麼顯得比那時老了許多?
    循聲進入,驚然發現宮內真的沒有半個宮人,內有一張風床,床邊是趙嬤嬤。見到此情此景時,對太后的恨意已無半分,只剩同情。今時今日這一切,都是祁她所愛的兒子:祁麟輝給她的,自己曾經疼愛的兒子,現在對她卻只充滿憎恨,厭惡和冷落。而現在這個祁麟輝沒有做出改變,似乎更甚。
    “太后。”我喚了一聲,床邊的趙嬤嬤驚然回頭,看見我時驚呼:“東海郡主!”
    “神使來了?在哪兒?在哪兒?”太后的身形從趙嬤嬤身後起來,蒼白而蒼老的面容,比之前被我奪去龍珠那會兒更加憔悴,讓我一時看呆。
    而且,她稱我為神使,不是賤丫頭之類的鄙稱。按道理,她應該恨我不死才對。
    在我疑惑之時,她已經急急起身,朝我撲來,幾乎是摔倒在我的身上,苦苦哀求:“神使,求你把我的麟兒還給我,求你把麟兒還給我……”她一聲聲的苦求驚動了我的心,她是不是已經知道金殿之上的祁麟輝已經不再是她的麟兒?
    無論當年是怎樣的骯髒交易,後宮陰謀。太后始終將祁麟輝當做自己親生之子來疼愛,甚至,已經達到了溺愛的程度。她愛他勝過一切,而他亦是她的全部。即使她的麟兒拿走了她本該守護的龍珠,她也不過是獨自氣悶,從未對她的麟兒厲聲訓斥。
    多少,心裡帶出了同情。我不是神,也已經不再是神使,所以對這位母親的祈求愛莫能助。扶住她的身體,抱歉地看著她:“即使麟兒已經知道了一切,心裡對你只有恨,你也要他回來?”
    淚水從這個婦人眼中滾滾而落:“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自私,我不該害死他的娘親,可是,即使他恨我,他也是我的麟兒,我不求他原諒,只求他平安,神使,您是神龍亙陽的女人,定是知道了一切,現在大殿之上的不是我的麟兒,是另一個人,我的麟兒到底去了哪裡,他去了哪裡……嗚……求你……求你讓他回來……只要他能回來,我來世為你做牛做馬,都心甘情願……”
    看著她哭泣的懺悔,心裡再多的恨也因為一位母親對自己孩子的愛而消散,這就是她急著找我的原因呐。她會如此哭求於我,不計前嫌,一切都是為了她的麟兒。
    我輕輕抱住她泣不成聲的身體,安慰地說:“你放心,你的麟兒很好,我無法將他們換回,但是,你的麟兒現在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生活,陪伴在他娘親的身邊,他在這座皇宮裡並不開心,可是現在,他很快樂,你是否還想讓他回來?”
    她緩緩從我懷中離開,滿臉淚痕地仰視我,淚水已經不再流出,而是安心和寬慰:“原來真的是她……好……只要我的麟兒還活著我就滿足了……神使……”
    她緊緊握住了我的手,“請你代我對你的母親說一句對不起……如果我能出去,我會為她為奴為婢,以贖我當年之罪,麟兒有此大劫也是我的報應,報應啊……”
    我靜靜地看她,她的眼神充滿懺悔,是深深的自責催老了她曾經飽滿的容顏,想對她說母親會原諒她,想讓她安心時,身後沒有其餘宮人的寂靜的殿堂裡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我看向身後,而趙嬤嬤則急急將太后從我身前扶起。
    “郡主殿下,請去赴宴。”是寅虎的聲音,我轉過身,面前果然站著目光炯炯的他,“太后得了失心瘋,需要靜養。”
    失心瘋?哼,那人真是比祁麟輝更冷酷無情。應是他發覺太后認出他不是祁麟輝,才有此一招。僅管無情,但他必須那麼做。
    “郡主殿下,請。”寅虎伸手相請,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發現了。那人盯我盯得真緊。只怕他還在後悔讓寅虎他們提前離開,讓我有了機會。
    哎……不愧是蘭亭的子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是該為蘭亭高興還是擔憂呢?K
    “神使……”太后在我身後輕喚,我轉身之時,寅虎飛速出現在了我與太后之間,隔斷了她與我的視線。我皺皺眉,轉身,拂袖而去。
    冰冷的風揚起了我耳邊的髮絲,宛如太后那嗚嗚的哭泣。這個曾經得到一切的女人,最終失去了一切。
第五卷 第三十六章 事變
    大殿上熱鬧非凡,與太后宮的冷清寂寥完全是兩個世界。這裡燈火通明,樂聲環繞,空氣裡彌漫著甜酒的芬芳,殿堂上是妖嬈舞姬的繚亂身影。
    今晚所有的郡主都前來赴宴,她們美麗的身姿和這裡融為一體,形成了難得一見的百美禦宴圖。
    深處的正席因為被舞姬繚亂的身姿遮擋,無法看清,只能隱隱約約看見祁麟輝端坐在那裡,他的目光在舞娘之間若隱若現,似乎,也正朝我這裡遠遠看來。
    寅虎帶著我從右邊筵席之後繞行。經過那些郡主身後時,她們都帶著幾分好奇地轉身朝我看來,宛如進入這座大殿的每一個女人,都能觸動她們的神經,讓她們緊張。
    當寅虎帶我到首位時,我正想看看龍椅上的祁麟輝到底變成了怎樣的模樣,舞姬卻在此時緩緩散去,然後從門口走進了上身赤luo,下身只有一件草裙,並且頭戴猩紅魔鬼面具的荀子翎。
    撫額,他這氣還沒散呐。皇帝選妃,他卻穿地像野人驅鬼。他拄著神仗,蹦蹦跳跳進來,身後跟著一排和他一樣穿著的男人。滿大殿的音樂因為他的到來變得詭異,這個人,到哪裡都讓那裡變得怪怪的。
    而且,他帶來的男人全都基本赤luo,白皙的大腿在草裙下若隱若現,這讓大殿上的女人們情何以堪?果然,那些郡主們掩面低視,紛紛垂下羞紅的臉龐。
    這個荀子翎,自己風《騷《yin《蕩也就罷了,現在可好,整個肅穆的大殿都讓他帶曖昧起來。一殿女人,一殿半裸男人,能不曖昧?
    “郡主請坐。”身後的寅虎像是在押送犯人,我坐下之時,立刻朝那高高在上的龍案看去,立時,祁麟輝白色的龍袍映入眼中,而他的容顏卻是微微低垂,單手托腮將臉龐側向另一個方向。長髮不再是像以前紮成一束或是大部分披散,而是全數盤起,用他的金龍玉冠扣起。如此以來,露出了他微微有些尖的耳朵,和修長的脖頸。只是簡單的髮型改變便將祁麟輝隨性張揚的性格替代,換上的是乾淨俐落,一絲不苟的沉穩內斂。
    只是,依然不見皇后。難道皇后也和太后一般,被幽禁深宮。她可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
    既然他將我安排在右側首位,既是以我為郡主之首,卻為何又故意躲避我的眼神?雙手環胸,繼續盯他,我們遲早要面對彼此,看他躲到幾時?
    “哈!哈!哈!哈!”大殿上的男人喊了起來,眼角的餘光中,他們排成一隊,正跟在荀子翎身後,一邊喊一邊跳。忽然間,我感覺到了一抹殺氣,下意識看向那群男人之時,忽然一抹寒光晃過我的眼睛,一名舞者已經手拿匕首朝龍案上的祁麟輝而去!
    “啊————”
    “有刺客——護駕————”登時,殿上驚叫四起,郡主們花容失色。卻還有郡主拍案而起,朝這邊飛躍而來,顯然是要保護祁麟輝。
    我沒有想過去救祁麟輝,因為這裡有寅虎,必然還有巳蛇,有如此高手在,何懼那刺客?更別說那個人也是一等一的高手,盡得蘭陵暖玉真傳。當初若非有亙陽護我,我幾乎兩次命送他的手下。
    果然,此刻寅虎和巳蛇已經躍在龍案之前,攔住了刺客,而龍案上的人絲毫不驚,依然保持著單手托腮的姿勢,氣定神閑地執杯飲酒。
    既是如此,不如我也吃些東西,肚子還真有些餓了。於是,在大殿喊聲四起,一片混亂之時,只有我跟那個人,穩坐原位,泰然自若。
    隨眼看向荀子翎,那小子早已不知在何時溜得不見蹤影。他帶來的一溜男人也逃散躲避。
    忽然間,被寅虎與巳蛇攔阻的刺客從腰間拿出了一支哨子放入面具之下,那只哨子瞬間吸引了我的目光,居然是訓龍哨是高山流雲因為我將訓龍哨只交給了高山流雲而他,也是跟著荀子翎入京的一定是他,沒有錯!
    下一刻,從門外又沖入四個蒙面黑衣人,而與此同時,圍住高山流雲的寅虎和巳蛇也怔在了原地,因為,他們也是十二護衛,也必須服從訓龍哨的命令!
    立時,整個大殿靜若秋蟬。戴著面具的高山流雲高舉訓龍哨不做聲地站在寅虎與巳蛇面前,而他身後的四人也緊緊盯視他們。如果我沒看錯,四人中最高的應該是醜牛,最矮的自然是卯兔。而那一胖一瘦定然是午馬和亥豬。高山流雲居然召集他們一起行刺!
    心中暗叫不妙,立刻起身大喊:“還不快跑!”我的大喊打破了令人窒息的靜謐,高山流雲身後的四人朝我看來,眸中劃過一抹驚訝,我這句話其實是對他們說的,可惜,他們並沒領會,反倒是殿上的其他人統統跑出了大殿,還留下四個郡主圍在高山流雲等人周圍,準備護駕到底。
    我走出席位,高山流雲一動不動,他應該早就看見我,所以他不會因為我的出現而有所動。
    而寅虎與巳蛇顯然陷入了掙扎之中,一時也僵立在原地,身後是他們要誓死守護的祁麟輝,身前是他們誓死效忠的訓龍哨,這讓他們徹底糾結了。
    我看看他們雙方,雙方立時陷入緊繃,似乎只要我動任何一方,就會觸發這場戰鬥。高山流雲緊盯寅虎與巳蛇,似在等他們歸隊。
    終於,一直氣定神閑的那個人也緩緩放下撐著臉龐的手,朝前看來,我們的目光穿透寅虎與巳蛇在空氣中相觸,他沉著冷靜的雙眸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出現了一絲閃爍,眸底卷起了一層又一層我不明白的激動,他激動什麼?如果他看到我激動,那早該召見我,怎會一直避我不見。
    他忽然閉上雙眸,將那越來越紊亂的情愫遮蓋,再次睜眼時,眸底是如蘭亭一般的冷靜,那一刻,我產生了一絲錯覺,以為祁麟輝的身體裡,就是蘭亭。他和蘭亭,真的太像了……
    而現在,祁麟輝曾經傲氣稚嫩的臉龐,已經帶出了那個人的陰沉和如海的深沉。這讓原本的高傲不羈的祁麟輝變得沉穩而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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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三十七章 都是自己人
    他深深地,沉沉地注視我,宛如在問,你究竟會幫誰?而他的目光卻又在片刻之後,變得自信,似乎認定我定會幫助他,和別人一起保護他。所以,他將目光從我身上移開看落寅虎他們,似在奇怪他們怎麼不動。
    我緩緩揚起了手,他的目光因我而動,所有人在那一刻又緊繃起來,大殿的氣氛因此而緊張。我指向了高山流雲手中的訓龍哨,立時,他的眸中露出了驚訝。他是知道訓龍哨的,但真正的祁麟輝不知道。所以,只這一神色的變化,便已經出賣了他。
    四位郡主迷惑地看向那訓龍哨,不解地做著眼神交流。就在這時,高山流雲終於等不急寅虎與巳蛇的決定,朝他們身後沖去,幾乎本能的,寅虎與巳蛇予以還擊。緊跟著,所有人因他而動,戰爭開始。郡主們沖向午馬四人,而醜牛與卯兔又沖出來糾纏寅虎巳蛇,與此同時,高山流雲終於解圍手拿匕首直刺案後的祁麟輝。
    那一刻,那個人卻是看了我一眼,似是在奇怪我為何不保護他。我淡淡地看著他,直到高山流雲匕首的逼近,他才不得不飛躍而起,輕巧地躲過了匕首。
    而我則是看向門外,宮人和郡主們躲在門外小心偷窺,很快侍衛也會趕到。很多事不能讓他們知道,於是,我躍到門前,將殿門在他們驚訝的目光中一扇扇關起,在關閉最後一扇門時,我說道:“聖上口諭,任何人不得進入!”說罷,手中的門隔斷了他們驚詫的目光。
    反身回來,大殿上已經打得不可開交。高山流雲緊追祁麟輝不放,祁麟輝白色的身形在高山流雲緊密而焦急的進攻下,卻顯得悠然自若,不疾不徐,由此看出,高山流雲不是那個人的對手,大局已定。只要侍衛趕到,高山流雲甚至都沒有機會脫身。
    來不及看戲,我躍到其中與午馬纏鬥的兩名郡主身後,她們看到我一喜,在她們以為我準備幫她們時,我抬手偷襲了她們的後勁,她們雙雙被我擊昏,倒落在地。
    “撲通!撲通!”午馬愣住了。而別人正忙著打鬥,沒有留意到這裡的變化。我下一刻就用同樣的方法偷襲了纏住亥豬的兩位郡主,結果亥豬也看著我愣住了。似是沒想到我會出手幫他們。或許,他們認為我會中立。
    “都給我住手全是自己人!”我大喝一聲,衝破了殿內刀劍碰撞的“乒乓”聲,醜牛和卯兔在那一刻與寅虎和巳蛇停下了手,整個大殿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高山流雲依然沒有停止地與那人纏鬥,他們碰觸的手臂,發出了劈劈啪啪的聲音。
    “啪!啪!”他們四手交纏在了一起,高山流雲的匕首朝那人的心間逼近,那人皺了皺眉,用力阻止,寅虎和巳蛇回過神,要移動身形之時,我搶在他們之前躍到了高山流雲和祁麟輝之間,雙手扣住他們交纏的四肢,焦急地看向高山流雲:“高山流雲,你給我住手!趁現在還來得及!”
    高山流雲的身體在那一刻怔了怔,沒想到祁麟輝竟是趁機發力,猛地將他震開,強大的氣流也震開了我扣住他們的雙手,震飛了我的身體,我怔怔地在空中飛過,他怎能偷襲?
    他白色的身影飛到了我的身旁,在空中接住了我的身體,目露一絲抱歉,深鎖雙眉,緊抿雙唇不敢與我對視。他抱著我穩穩落地,然後放開我看向被他震飛的高山流雲:“高山流雲,摘下面具。”沉沉的話語,帶著命令的語氣。
    一切發生的太快,以至於十二護衛們來不及做出反映,他們怔立在原地,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祁麟輝居然打敗了高山流雲
    躺在地上的高山流雲緩緩起身,輕哼一聲,抬手摘下面具揚臂振出,露出了他那張俊美的此刻卻滿帶憤怒的桃花容顏:“成者為王敗者為寇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是,在死之前,我只想知道是誰出賣了我們!”犀利的目光從他眸中射出,絲毫不畏懼地直視祁麟輝。
    身邊的人沉默不語,我看看他,他的臉深沉地可怕,他是否無法對曾經最信任的兄弟編造謊言?
    收回目光,看向發愣的寅虎他們,先說道:“寅虎,巳蛇,你們把那些郡主抬走。”
    寅虎巳蛇微微一愣,似是沒想到我會去命令他們。他們看向身旁的那人,他默允點頭。於是,他們去抬那些被我打暈的郡主。我對午馬亥豬說道:“老午,小豬,你們幫寅虎他們一起抬人。”
    正在抬人的寅虎與巳蛇驚然看向午馬亥豬二人,他們頓了片刻,緩緩摘下面罩,脫去外面的夜行衣,立時,那件繡有他們身份的衣衫顯露出來。接著,醜牛與卯兔也脫去了夜行衣,露出真容,這六個生肖護衛,在此刻,算是見到了彼此的真容。
    “殷素素你到底幫誰?”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聲音,從高山流雲口中而出,他憤怒地看向我,眸中是一種被出賣地痛,“你今日既然出賣我,為何當初又要救我?是想愚弄我嗎!”
    他的話語,讓大殿上搬人的幾人頓住了腳步。我歎口氣:“你想知道我究竟幫誰嗎?你問他。”我指向身邊的人,他微微一怔,單手握拳放到了身後,轉臉卻是看向了我:“你又為何而來?即已成婚,又為何前來?”
    沒想到,他非但沒有替我回答高山流雲的問題,反而問了一個完全與現下狀況完全風馬牛不相關的問題,一時間,我,高山流雲,還有他,陷入一種奇怪的答非所問的僵滯氣氛中。
    高山流雲問我為何做牆頭草兩邊倒,而我讓他做出回答,而他,卻來問我為何結了婚跑這裡來選妃。
    整個大殿最終因為我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這兩個問題而陷入寂靜。只聽見幾人繼續搬人的“啪啪啪啪”的輕輕的腳步聲。他們走得小心翼翼,似是怕破壞我們三人之間這種奇怪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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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三十八章 蘭陵玉的願望
    “你們!你們!”高山流雲不知被什麼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他指向我們,眸中是受辱的憤怒,“你們在愚弄我嗎!”
    “我沒有!”我立刻解釋,我還需要他,“高山流雲,你有沒有想過,為何在所有人被捕的那一天,蘭陵玉正好退出,你認為那真是巧合嗎?”
    他和我身旁的那個人,身體都在那一刻輕輕一顫。
    高山流雲漂亮的桃花眼漸漸撐圓,裡面佈滿了憤怒與疲倦交織而成的血絲:“原來是他,為什麼?這是為什麼?不是他**了我們?不是他想要這個天下?不是他計畫了這一切?這是為什麼?不,你騙我,你在騙我!”他完全無法相信蘭陵玉會出賣大家,憤怒地要朝我撲來。
    白色的身影擋在我的身前,我將他推開,迎上高山流雲,在他的手要抓住我的那一刻,我大聲道:“因為他已經得到這個天下了!”
    登時,高山流雲的雙手頓在了空氣之中,憤怒與瘋狂瞬間被僵滯替代。身旁的人變得寂靜無聲,整個大殿的空氣在那一刻徹底凝固。
    我放下高山流雲頓在空氣中的手,緩緩道:“那天朝廷圍剿神仙島時,我並沒有猜到真相,所以會救你。而今,我已經知道真相,故而阻止你。”轉向身旁閉眸抿唇的祁麟輝:“你問我為何而來,就是為了來看你,看你實現願望,看你是否坐穩這個江山,看你是否能善待千島國的百姓!”
    他的身體在我的話語中輕輕一顫,緩緩睜開了眼睛,垂落目光,看向我的眼睛,裡面又是我看不懂的,如同蘭亭一般糾結的情愫和一絲隱隱的痛。唇角扯出一抹如同自嘲一般的笑:“果然是神龍的女人,這偷天換日又豈能瞞過你的眼睛。”
    “你……到底在說什麼?真相到底是什麼?”高山流雲困惑的話語拉回我的目光,我看向他,他的身後已經站立著十二護衛們,他們同樣露出疑惑和不解的目光。
    我深吸一口氣,決定替那個人說出這個秘密:“蘭陵玉一心想得到這個江山,如果,他已經得到了,他又怎會讓你們起義推翻?所以,他必須圍捕你們,將他一手建立起來的勢力徹底瓦解,阻止這場起義的發生!”
    高山流雲的神情越來越不解,越來越困惑:“你是說……主子他已經得到了這個天下?那,那他呢!”他不解地指向我身旁的祁麟輝,“如果你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他又為何依然還在?”
    蘭陵玉默然轉身,側對高山流雲。他並未阻止我說下去,只是無法面對曾經替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我指向他深沉的側影:“高山流雲,你好好看看,你覺得他還是祁麟輝嗎?祁麟輝看見我怎會不撲過來?怎會不露出想把我吃下去的癡情目光?”祁麟輝從不掩飾他對我的癡愛目光,使得路人皆知。
    高山流雲的目光停落在祁麟輝深沉孤冷的側影上,眸中漸漸湧起了熟悉之感,轉而是匪夷所思的驚訝。
    我繼續說道:“你主子蘭陵玉對我是沒有感情的,所以他看見我不會撲過來,不會追著我不放,我這麼說,你到底明不明白?”
    高山流雲在那一刻雙眸陡然睜大,驚詫地顫了顫身體,腳步微微趔趄,無法相信地倒退一步。而他身後的十二護衛依然是雲裡霧裡的神情不明真相。
    “怎麼會……怎麼會……”高山流雲吃驚自喃,無法相信。是啊,是人都無法相信眼前的事。
    “呵……”身旁,卻傳來一聲苦澀的輕笑,“我對你沒有感情……呵……”
    不明白他何以忽然說出這樣的話,也來不及去顧及,繼續看著高山流雲:“或許你不相信,但是,你的主人已經成功了。還記得龍珠嗎?是神龍實現了他的願望,所以,放下這裡的一切,跟我走。”
    “跟你走?”幾乎是異口同聲的驚呼,從高山流雲和身旁之人的口中同時而出。他們同時看向我,我退看向他們二人:“是,跟我走。神仙島是我的,所以我希望有人幫我打理。”
    高山流雲的嘴角瞬間抽筋,他似乎完全無法適應眼前事態的突然轉變,他還沒消化祁麟輝已經是蘭陵玉,就又被我聘請為神仙島的大掌櫃。這跳突的思維讓他徹底卡殼,目光呆愣。
    而另一個人更是露出驚訝的目光,紅唇半張。
    “你們驚訝什麼?”我疑惑地看他們,“我既然能是傳說中神龍的女人,一座神仙島是我的又有何奇怪?”我再鄭重地看向現在的祁麟輝,“高山流雲我帶走了,他現在是知道你秘密最多的人,留在你身邊難保哪天不被你滅,所以,我會帶走他,他也會保守你的秘密。看在蘭亭實現了你願望的份上,請你把高山流雲讓給我。”
    他怔怔地合上嘴巴,轉眸看向高山流雲。高山流雲也正看向他,苦澀一笑:“我高山流雲為之效忠的人,卻是最不信任於我之人。”
    “流雲,我……”祁麟輝的目光中,終於露出了蘭陵玉的難過與不舍,“抱歉,這件事實在突然,所以……”
    “神仙島是嗎?”高山流雲忽然對我揚起了我熟悉的不正經地笑,不再看那人半眼地說道,“素素~~~你可真是瞭解我呐~~~這種美差給了我,我可不想跟別的男人分享~~”說罷,他拋了拋訓龍哨,隨手扔向了我身旁的祁麟輝,“有了神仙島,誰還要什麼十二護衛~~”
    蘭陵玉抬手接住了訓龍哨,眸中是百感交集和一絲心痛。而依舊不明所以的十二護衛,在莫名其妙地情況下,又換了主人。
    高山流雲晃到我的身旁,草裙搖擺,他嬌滴滴地朝我靠來:“以後你就是我的新主人了~~~~~那真正的祁麟輝呢?”他半眯的桃花眼中,映出了身旁那個祁麟輝側看過來的臉龐。他一定很在意吧,是否還想斬草除根,以絕後患呢?
    我看向高山流雲,但其實是對他和那個人說道:“他實現了他的願望,變成了蘭亭,今後,他會一直與我在一起。”蘭亭,你的兒子,你的孫子都已經實現了他們的願望,而且,他們都很好,很開心。你一定很安慰吧。
    面前的十二護衛的臉上是驚訝而定格的表情,似乎他們終於從我們三人的對話中,瞭解了事實的真相,也讓他們一時無法相信。
    ******************
第五卷 第三十九章 兄弟分道
    “哦?”高山流雲的桃花眼中,難得地露出了一抹驚訝,“他倒真是一個癡情種~~願為你放棄整個江山,到現在,我倒是有點喜歡他了~~”
    是啊,面對如此癡情再無動於衷,我也未免太不近人情。只是,我還需要去接受的時間。
    “等等。”高山流雲似是想起了什麼,收斂自己不正經的神情,嚴肅地看我,“那你的蘭亭呢?他難道成了蘭陵玉?”
    他的疑問再次勾起了我的心傷,我轉過臉,正遇上露出關心神色的蘭陵玉,他似乎對蘭亭的去向也很在意,他應該知道,他這個天下是誰給他的。
    我低落雙眸:“他……沒有變成任何人……他完成了他的使命,彌補了他所有的過錯,離開了……”
    “他?”高山流雲在一聲驚呼後,收住了所有的聲音,帶著幾分抱歉,幾分惋歎,幾分感慨地撇開臉,“對不起……”
    我垂下臉,內心的痛已讓我發不出任何聲音。
    大殿就此寂靜下來,了無半絲聲息。直到門外傳來重重的腳步聲。
    身旁的祁麟輝對巳蛇與寅虎揚揚手,他們立刻朝殿門而去,打開門,告訴外面趕來的侍衛退散,也命令所有人離開。然後,他們再次關上門卻是吹熄了大殿內所有的燈火,整個大殿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淡淡的月光從天窗而下,照出大家朦朦朧朧的臉龐。
    祁麟輝看向高山流雲:“你該走了。”
    高山流雲冷哼一聲,斜睨他:“現在素素是我的主人,你無權命令我。”生硬的口氣讓祁麟輝張口難言。難言的難過讓他無法再面對高山流雲。他最後還是抿起雙唇轉臉看落我:“你能不能留下?我……還有些事情想知道,是關於……”他的眸色微微閃爍了一下,黯淡下去,“我爺爺蘭陵暖玉的。”
    難道,他已經感覺到蘭亭就是他的爺爺?
    我點點頭,轉向高山流雲:“流雲,你走吧,不用等我,待荀子翎說你可以出海時,你直接去神仙島便可。”
    “你不和我一起~~”他對我挑挑眉,“難道不去神仙島親自交接一下?對我就這麼放心?”
    我笑笑,轉眸看向殿外:“我答應了真正的祁麟輝,儘快回家……”我希望我們能從彼此信任和相互尊重開始。
    大殿再次寂靜下來,身邊的祁麟輝沉默下來,似是因為我這句有些戀家,又不太像女人該說的話讓他們陷入了某種沉思。通常都是外出的男人,才會說出這種答應妻子早些回家的話。
    收回目光,我取下了爹爹給我的信物,交到高山流雲手中:“這是信物,神仙島的人看見自會將神仙島交給你。”
    高山流雲低下了頭,久久看著那個“鑰匙”,卻是神情漸漸激動起來:“為什麼,為什麼我們相交不深,你卻屢屢信我?”他沒有抬頭問我,而是緊緊攥緊了十字鑰匙,就如當初我交給他訓龍哨。
    我忍不住輕聲一笑:“不知道,是女人的第六感,或是你長得合我眼緣,不管如何,你是一個人才,用人不疑不是嗎?”
    “呵……”他笑了起來,抬眸之時,眸中閃爍著點點星光,“恩,用人不疑,若是某人有你這般的氣度,只怕這天下早是他的了,何必通過神龍不勞而獲?”他是看著我說的,話中帶著刺,讓身旁的人再次轉身,側對我們。他說完笑了起來:“我能先請假去看看飛殤嗎?”
    “哦?”我有些驚訝,沒想到高山流雲放下一切後最想見的是那個歡喜冤家飛殤,我看著他暖意融融,還有些迫不及待的目光,裡面不再深沉,不再有任何隱藏。那清澈澈的雙眸透出從未有過的輕鬆和快活。此刻的大殿宛如只剩我與他二人,其他之人已經被我們遺忘。
    我點點頭,他高興轉身而去,步伐輕快,草裙飛揚,沒有半絲留戀。在他打開殿門之時,銀白的月光瞬間傾斜在他赤luo的身體上,將他白皙的身體融入了月光。
    我大聲道:“如果你想娶飛殤只怕晚了,她已經嫁給蘭陵玉了。”
    “啊?蘭陵玉居然還活著?”他轉過頭帶出了驚疑的聲音。我笑道:“蘭陵玉的身體裡有兩個靈魂,你難道不知道?另一個靈魂可是默默愛了飛殤好幾年。”
    他微微一怔,身體在月光中轉身背對我們所有人:“我怎麼會知道,和他在一起五年,我現在都不知道哪一個才是我真正熟知的兄弟,他太多變了,哎~~我和飛殤的幸福生活就毀在他手裡了。你也還是早點離開的好,誰知他會不會對你獸性大發~~~~”說完,他揮了揮手,在月光中扭動腰肢而去。那個曾經衣著鮮麗如同桃花的高山流雲,如今赤luo裸地踏月光而去,放下一切身份與曾經的追求,重新開始。
    到底哪一個是他所真正追求的?是一份事業?還是與飛殤拌嘴到老?其實我一開始也沒有把握能說服他放下這裡的一切跟我走。現在,我知道了。高山流雲一直奮鬥著的,心中最大的目標,其實,就是給飛殤幸福安定的生活。不再寄人籬下,不再是什麼十二護衛,聽命於人。
    現在,飛殤已經得到幸福,他自然也就放下了一切,開始去尋找他想要的自由人生。
    在殿門關上的那一刹那,巳蛇和午馬等六人也離開了大殿,將空蕩蕩,清冷冷的殿堂只留給了我和那個祁麟輝,確切的說,是蘭陵玉。
    久久的,他沒有說話。他一動不動地站在我的身旁,白色的龍袍襯出他修長挺拔的身形。原本那具身體充滿傲氣與活力。而今,卻是那樣地深沉與清冷。
    “蘭亭……是不是就是我爺爺。”
    果不其然,他猜到了。他一直以他的爺爺為偶像,為超越的目標。他自然對蘭陵暖玉的一切十分瞭解。蘭陵暖玉即便重生為蘭亭,一些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東西,依然不會變。
    我沒有回答,也沒有看他。他緩緩走到我的面前,低低地說:“雖然我不知道爺爺怎會突然成了蘭亭,但靈魂既然都能互換,蘭亭是我爺爺也不無可能,因為他們實在太像了……”他的臉上露出懷念,感慨和淡淡的哀傷。他是複雜的,所以他臉上的神情也總是那麼地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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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四十章 叔侄關係
    “你現在知道了又如何?”我輕笑低語,“他已經走了,為了完成你和祁麟輝的願望……”他在我哀傷的話語緩緩抬臉,眸中是濃濃的悲傷和一絲淡淡的疑惑,我撇開臉,忍住幾欲掉落的淚水,“你現在知道他有多麼愛你,他一直想給你幸福安定的生活,用他最大的力量來保護你,而你,卻野心勃勃地想要這個天下!”終於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轉回臉對他大聲而出,“你知道當他知道你的想法時他有多麼自責,多麼心痛嗎!”
    他的雙眉開始痛苦的擰緊,攥緊雙拳唇色發白地也朝我大聲質問:“那他為何要對那個祁麟輝千依百順,像一條狗一樣服侍他連性命都不要就為實現他的心願?他明明可以告訴天下他已經不是太監,擺脫那個恥辱的身份,甚至得到這個天……”
    “啪!”我的手重重甩落在他的臉上,打斷了他所有的話語。他的話句句刺痛了我的心,讓我的手在空氣中顫抖。他怔怔地站在那裡,臉上是不解和驚詫,還有一絲不服與憤怒。我傷心地看他:“你怎能那樣說你的爺爺,他是用生命換得了你的王位!”
    他捂住臉緊咬紅唇,因為愛恨交織的痛苦,讓他也失去了平日的鎮定與冷靜。
    “他之所以那樣守護祁麟輝,是因為祁麟輝是他的兒子,是你的親叔叔!”當我顫抖的話語說出口時,他驚詫地睜大了眼睛,搖搖欲墜地站立在黑暗中。“啪!啪!”他一步步趔趄地後退,身體搖曳顫抖,最後,跌坐在地上,久久無法出聲,只剩下越來越急促的如同哮喘的呼吸。
    他捂住胸口,痛苦難言:“你騙我……你騙我——”
    閉上雙眸,哽咽搖頭:“當年祁照煦無法生育,而你爺爺的小妾柳娘喜得生孕,你爺爺本想就此退出朝堂,振興蘭陵家族。可是,祁照煦提出偷樑換柱,希望你爺爺能將這個孩子讓給他作為子嗣。他們兄弟情深,祁照煦認為這天下也有你爺爺的一般。而你爺爺也一時私心起,答應了祁照煦的請求。於是,就有了祁麟輝。
    你爺爺他依然甘願做一個太監,做祁麟輝的九千歲,那是因為皇上是他的兒子,你們蘭陵家族已經得到了這個天下!”蘭陵玉的身體在我的述說中漸漸僵硬,呆滯地朝我看來。
    “所以,當他發現高山流雲有異心時才會如此生氣,才會命令任何人不得叛逆朝廷。既然這個天下已經是蘭陵家的,已經屬於他的兒子。他就更想把最好的一切給你這個孫子。他想讓你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平平凡凡地活下去。他對你要求嚴格只是因為看到你作為一個男人卻懦弱膽小。你應該知道他最討厭的便是這種男人。他期望你能在他死後繼承蘭陵家族,繼續發揚光大。而你的唯唯諾諾讓他越來越憂心忡忡。”
    “那他可以公開祁麟輝的身份,讓這個天下姓蘭陵。”酸溜溜的話從他口中而出,我失望地看他,他是不是一時頭腦發熱才說出這樣的話來?我反問他:“如果你是你爺爺,你會那麼做嗎?莫說你爺爺與祁照煦兄弟情深,遵守信義,永遠保守這個秘密。就算說出來了,祁麟輝能召高天下嗎?告訴千島國百姓他其實是蘭陵暖玉之子?那樣做,豈不給了各地藩王討伐的機會?就像你之前做的那些事?”
    他的身體在黑暗中微微收緊,深深埋下了臉。他一直心思縝密,考慮周全,又怎會想不到這些?是蘭亭將祁麟輝放在與他同等重要的位置讓他心生嫉妒,讓他徹底失控。因為他一直想讓蘭亭看到他的能力,承認他的能力,他所做的一切,也只是想向蘭亭證明,他比祁麟輝強。他和祁麟輝讓我想起了祁麟輝與蘭亭,男人的較量難道分要分出勝負,才能甘休?
    “蘭陵玉,當蘭亭知道你想跟祁麟輝爭奪這個天下時,他很自責,也很痛苦。他自責自己當初不該因為一己之私而將祁麟輝推上了龍椅,後悔當初沒有更多地去關心,去鼓勵你,而不是一味地去責駡你,讓你誤會他並不愛你……”我長舒一口氣,讓自己慢慢平靜下來,希望我的平靜,也能讓蘭陵玉平靜,聽我將蘭亭本該親自對他說的話說完,讓他瞭解到蘭亭真正的心意。
    “他不給你龍珠是因為他親歷家族因為龍珠而滅族之痛,在他眼裡,只有你才是蘭陵家族真正的繼承人,他不希望龍珠給你帶來任何不測?”
    “那祁麟輝呢?”黑暗中,傳來屬於祁麟輝的疑惑聲音。透著冷靜後的平靜。
    我長歎一口氣:“祁麟輝姓祁了,你爺爺和祁照煦是真正的兄弟,他們的情誼讓人敬佩。蘭陵玉,你難道就沒有對高山流雲半絲的愧疚?難道你真的從未信任過高山流雲?從未將他當做兄弟?”
    “我怎能未把他當做兄弟?可是我,我,我……”他長歎一聲垂下了臉,“我已經失去了對他道歉的機會……剛才我真的很混亂,不知該如何解釋。我出皇榜抓他,本想是為了將他抓回東都慢慢解釋,哪知卻被他逃脫了……”
    這一個晚上,只有他此刻的這些話,讓我寬慰。我走到他的身旁,抬手放落他的肩膀:“只要你想,你就有機會,他還沒離開東都,不是嗎?”
    他點了點頭,雙手交握放在了眉心之下,靜靜不語,久久的,他的肩膀微微顫抖起來,傳來了他輕輕的低泣:“爺爺……”哽咽的呼喚帶出他對蘭亭誤會的懺悔和失去至親的悲慟,“爺爺……我錯了,我以為得到天下就可以得到一切,但是……我錯了……我失去了您,失去了兄弟,也失去了喜愛的女人,我已經變得一無所有……”
    我怔怔地看著他,他在這一刻和成親那晚的祁麟輝是如此相像。他們明明實現了一直以來的願望,卻又紛紛後悔。一直以來,失去才會知道珍惜,沒想到會有一天得到也會讓人懂得珍惜。
    他口中的心愛之人難道是指飛殤?印象中他所接觸的女人只有飛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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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四十一章 得到地很少,失去地很多
    靜靜地,坐在他的身旁,寬廣的大殿中是他一人努力壓制的抽泣聲,他得到了他曾經想要的一切,可是,他連自己,也失去了,他成了祁麟輝,不再是蘭陵玉。如今在此時此刻留在他身邊的,只剩下我一人。
    亙陽,這就是你想讓他們知道的?即使自己原本的生活再不如意,也是自己的。成為他人,只會連原本屬於自己,也會失去。這一切唯一真正獲益的,只怕只有蘭陵暖玉,他的簡單,讓他最終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
    漸漸的,他停止了哭泣,撇開臉,似是不想讓我看見他的淚容:“如果我不要這個天下,爺爺是否能回來……”
    我垂下臉,閉上了眼睛。真希望這一切都只是我的噩夢。
    “素素……”輕輕的呼喚從他口中而來,我睜開眼睛,望著幽深空曠的大殿淡然而笑:“你就好好做你的皇帝,別讓他失望。”
    他再次陷入沉默。
    整個人在這一刻變得異常輕鬆,我或許是替蘭亭掃了尾,完成了他在這個世界尚未做完的事情。
    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起身。
    “你要去哪兒?!”他似是情急地拉住了我的手,我轉頭俯看他:“回家,我的任務完成了。”
    “回到,回到……”他的目光開始閃爍,似是什麼讓他心慌,倏地,他起身扣住了我的雙臂,緊緊的,帶著一種急切和衝動,“你真的要回到祁麟輝的身邊?他不是我爺爺,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不能把他當做蘭亭的替身。”
    “我沒有把他當替身。”我打斷了他的話,在他眸中夫妻疑惑時,我淡淡的垂落目光,淡淡地說,“也無人能代替蘭亭……”
    “那你為何還要回到祈麟輝的身邊?”他低低,輕輕地問。
    我仰起臉,再次面對他那張祈麟輝的臉龐:“我只是想給自己一個機會,給他一個機會,讓我們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他疑惑的目光落在我的臉上,眸中燃起了一絲希望。
    我對他點點頭:“重新開始,重新去認識祈麟輝,重新去與他為友,或許,會愛上他也說不定,呵。我可不會為蘭亭守寡。”我輕笑,笑得有些苦澀,有些自嘲。故作灑脫,其實只是為了去忽略心口如同刀絞的疼痛。
    我拂下他扣住我的手,轉身而去。或許,我真的說不準會接受祈麟輝,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三五年,只要他有足夠的耐性等。而且,我很確定他會一直一直等下去,是的,他對我的癡,已經將我打動。
    “那我呢?”忽然間,身後傳來了他期盼的聲音,我迷惑地停下腳步,轉回身看他,他走出了陰暗,站立在了從天窗投射下來的月光之中。目光深情,神情急切。那一刻,我恍然以為是祈麟輝回到了他自己的身體,那樣癡情地,寂寞地乞求我的愛。
    我怔了怔,腦中忽然有什麼讓我回避那熱切熟悉的目光:“你什麼意思?”
    “我,我……”他陷入了語塞,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恢復鎮靜,然後,再次深深地注視我,“素素,請留下來,留在我的身邊……”
    耳邊暫態傳來一陣嗡鳴,我不由地笑了起來,是對這份莫名感情的笑,是啊,多麼可笑,可笑之極。
    “素素,我是認真的!”他再次鄭重說明。
    “呵呵……呵呵……”我轉回臉看他,“你怎能如此貪心?你已經得到了這個天下,難道還要得到你爺爺的女人?”
    他的神情再次陷入沉重和哀傷,他咬了咬下唇:“所以……我還是失去了一切……既然你能給祁麟輝機會,為何我就不可以?”
    我撇開臉真的忍不住想大笑出聲,蘭陵玉到底是得到地多,還是失去地多?只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蘭陵玉,知道嗎?即便我給你機會,我們也不可能。”
    “為什麼?”他急急追問。
    我越來越覺得整件事情像是滑稽表演,亙陽看似實現了所有人的願望,卻是愚弄了我們所有人。
    迎上他緊緊追問的目光,我笑了笑:“應為我和祁麟輝,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登時,他的身體就此僵立在那束銀白的月光之中,久久無法回神。
    我繼續在昏暗的大殿中說道:”祁麟輝的母親柳娘並沒死,他成了我父親的夫人,然後生下了我,所以,我現在和你這具身體裡流的血,有一半是相同的。”
    “呵。”幾乎是嗆出來的笑聲,他的身體再次趔趄起來,往後退了一步,抓住了似是疼痛無比的胸口,聲聲呵笑,“呵,呵呵,呵……命運真的公平,不是麼?”他悲傷地目光在他月光中染上了銀霜,胸口的疼痛讓他的話變得無力。
    我苦笑著點頭,我失去的不會比他少。這還只是告訴了他一半真相,如果讓他知道我的生父其實就是祁照煦,這個天下隨時有可能被我收回,只怕他那顆心會越發的落空。
    一滴銀色的淚從他眼角而出,在面頰上留下一行閃閃的痕跡,他依然緊緊揪住性口的衣衫,緩緩轉身:“你走吧,謝謝你來看我,告訴我這一切。”
    月光漸漸收回,將他遺棄在滿殿的昏暗之中,看著他那清冷孤寂,透著無力的背影,和玫瑰房那單薄的背影漸漸融合,讓我再也分不清眼前到四十祁麟輝還是蘭陵玉。這份感情他從未對我表露,就如他將真正的自己隱藏。所以,心中既沒有得到他喜愛的高興,也沒有拒絕他後的抱歉。
    轉身那一刻,我說:“希望你以後能幸福,這是他最大的心願。”
    準備抬步之時,傳來他自嘲的輕笑:“你認為,我還會獲得幸福嗎?”
    腳步因為這句話二沉重,落地之時,大地卻是震顫了一下。我怔了怔,陡然間,整個大殿如同被巨人重重撞擊一般再次搖晃,這一次比之前的更加猛烈,甚至傳來了“轟隆隆”的響聲,讓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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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四十二章 天地變色
    大地開始震顫,毫無徵兆地出現了猛烈的狂風,“呼呼呼呼”撞地所有的殿門“哐啷哐啷”直響。
    灰塵從上方灑落,如同天地動搖!震盪越來越厲害,竟是無法站穩。
    “素素小心!”當警告傳來之時,一根房梁忽然從上方墜落,朝我而來,白色的身影躍到我的身邊,將我抱離原地。
    在我們落地的那一刻,大地又再次停止了搖晃,這一陣一陣的震盪宛如海浪拍打船隻。蘭陵玉將我緊緊護在懷裡,看向已經被風吹開的大門:“素素,這裡危險,我們出去。”
    心中湧現越來越多的不安,鼻尖忽然飄來一絲血腥的味道,立刻看向他,卻見他白色的衣袖不知何時已經染上了猩紅的顏色,衣擺上也是斑斑點點的血跡,如同玫瑰花瓣灑落在他的衣衫上。
    “你的手!”我捧起他的手臂,一個巨大的裂口映入眼簾,定是方才救我時傷的。而他卻是不顧那巨大的傷口,將我再次抱緊:“我們出去!”手臂上的血因為我們的相觸而沾上我的衣衫,那一刻,我只覺得那血色是如此刺目,似乎我總是讓身邊的男人因我而傷。
    當我們跨出殿門的那一刻,天地再次搖晃起來。我抬頭看向天空,卻見厚厚的黑雲從四面八方急速湧來,那厚如高牆的黑雲讓人心驚膽戰,原來我之前看到的黑線,竟是如此厚實的黑雲。
    他們滾動地極快,最後在我們的上方彙聚,將天空登時拉低,宛如隨時會墜落下來。不安的尖叫四處而起,在晃動停止那刻,宮人們從四面八方而來,當他們看到他們的皇上時,立刻站住了腳步,惶恐地,不安地看著他們的主人。
    此時此刻,蘭陵玉不能亂,他是一國之主,他是千島國百姓信賴的後盾。他放開我,依然不顧手臂上的傷勢,鎮定地看著眾人:“驚慌什麼?!”
    宮人們露出了安心之色。他接著說:“儘量呆在空曠之處,朕與你們同在!”
    抬臉看他穩如泰山地神情,心裡為蘭亭高興。蘭亭,你看到了嗎,你的玉兒,在關鍵時刻是如此讓人信賴,他定能成為一代明君!
    我仰望整個暗沉的天空,一道金光劃過,讓我的心跳在那一刻一滯,難道星研說的那個時刻已經到來?
    我低眸想了片刻,捉住了蘭陵玉的手臂,他看向我,我看向他的傷口:“來人,給皇上包紮。”說罷,我放開了他,他反手緊緊握住我,焦急地看著我:“我沒事,別離開我外面太危險。”
    我笑了笑:“我知道發生了什麼,很快就會過去。”慢慢地,我從他緊握的手中慢慢抽離,直到最後只剩下手緊緊被他握在手中。他緊緊地握著,甚至握痛我的手。搖頭不放。我露出讓他安心地微笑:“你的百姓需要你,放心吧,我很快回來,然後明天陪你一起看日出。”
    他緩緩地放開了手,眸中是深深地擔心和忐忑。他心痛地撇開臉,不再看我。我轉過身,深深地呼吸,蘭陵玉,好好安撫你的百姓,莫要讓我失望。
    大地在黑雲蓋頂之後不再搖晃,一路走來到處都是被震落地樹木,雕像,和受傷惶恐的百姓。他們惴惴不安地聚集在皇城前,似在等待保護。
    當我走出聚集的百姓之時,蘭陵玉已經站在了皇城之上,大聲道:“朕今夜在此,與朕的子民共度天劫!”
    百姓的眼中露出了安慰與安心的神色,沒有人去質問蘭陵玉到底發生了什麼,或是追問他如何保護他們。而是紛紛與自己的妻兒家人抱在了一起,靜靜地,坐在了皇城之下。整個千島國陷入了從未有過的寧靜。曾經的末世論反倒讓人們變得冷靜,或許他們真的認為這會是最後一夜,而他們的皇上也沒有拋棄他們。他們唯一想做的,就是和自己家人共同進退。
    一道黑光從雲層中而出,我加快跑到了千島國離海岸最近,最高的山巔上,竟是看見荀子翎高高站立在那裡,一身白袍在黑雲下飛揚。他的星月神杖矗立在他的身邊,幾乎可以碰到那低低的黑雲。
    我沒想到會遇見他,只是想到離天空最近的地方,帶著一絲僥倖地希望能夠看到亙陽,然後再嘗試說服。
    我跑到他的身邊,山下的大海正在急速的消退,將意味什麼?!
    他仰起臉,臉上第一次沒有戴面具,神色也變得異常凝重:“三千年前,神龍大戰,海嘯吞沒了古大洋洲,只露出古大洋洲上的高原和山巒,從此高原化作平地,山巒成為島嶼,也就是如今的千島國。”他緩緩低下臉,看向我,“若想不重蹈覆轍,除非……”
    “除非什麼?”
    他猩紅的眸中映入了我的臉龐,他緊緊盯視我的眼睛,說出沉沉話語:“除非神龍停戰!”
    “停戰?怎麼停?”我急了。忽然山巔的狂風驟然停止,空氣宛如凝固,腳下的土地開始輕輕震顫,如同有人輕輕打起了快節奏的小鼓。
    我看向腳下,腳下的啥事震顫起來,它們在大地上跳躍。我和苟子翎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大海的邊際,只見黑暗的天際之處,一條白線正在形成!
    “苟子翎……”我驚呆地握住苟子翎的手臂,眼中是那越來越近的白線,“快!快想辦法!”
    “既然黑雲在此,說明龍神就在我們頭頂。”
    “轟隆隆!”震動越來越強烈,潮水朝我們湧來,越來越近,越來越高,原先的細線早就成為高聳入雲的水牆!它鋪天蓋地而來,要將我們徹底壓在它巨大的身形之下。
    我著急地看向苟子翎:“知道他們又怎樣?!難道我們用喊的?!”
    他從我手中抽回了手,退後了一步,雙手握住了神杖,高高揚起,面無表情地看著我:“不,就看他愛你多深了!”
    “什麼?”就在我迷惑間,苟子翎突然揮落神杖,朝我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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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四十三章 一切,真的結束了嗎?
    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荀子翎打出了懸崖,我的身體就此懸空,驚詫地看著他依然沒有表情的臉龐,飛向天空,墜落山崖,看著荀子翎白色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之中。
    面前出現了那堵高高的水牆,清澈的水壁上映出了我急速墜落的身影,細細小小的水花漸灑在我的身上,我已經是個凡人,不再有神龍亙陽護體。難道,這就是我的結局?
    我閉上了眼睛,在空中轉身,撲向了大海。
    蘭亭,我來找你了。
    蘭陵玉,我不能陪你看日出了……
    對不起,祁麟輝,我失約了……
    眼前出現了祈麟輝心痛的臉龐,淚水從他的眼角滑落,晶瑩,剔透,卻帶著淒然的光芒,它緩緩滑落,在他的臉上留下一行銀白的蒼然的痕跡……
    忽然覺得,這樣也好……
    忽的,整個人落在了一堆蓬鬆的,溫暖的,熟悉的毛髮中。我驚然睜開眼睛,眼前是金色的髮絲在飛揚。
    “亙陽……”我怔怔地看著面前他巨大的龍角,他竟是……救了我……
    “抓緊!”身下傳來他沉沉的提醒。我立時抓緊了他的毛髮,他在水牆前急速飛離,我在水牆的水壁上看到了緊跟在我們身後的黑龍伏戮。
    “你這個蠢笨的那人,到底要連累我多少次!”他恨恨地說。我一時語塞,是啊,我又連累了他。
    忽然黑龍壓壓地出現在我的上方,我抬臉看時,一根黑色的觸鬚突然勾住了我的腰,將我從亙陽的頭頂一下子拽離。
    “素素!”亙陽急吼一聲停下,黑龍轉身與他相對在愈來愈近的水牆之前。他們漂浮在半空之中,陷入對峙。殺氣圍繞在他們之間,就連那高聳入雲的水牆都不敢靠近,就此停留在他們身旁。
    光滑的水壁映出了他們兩條巨龍的身影,金色的,黑色的。他們就是凡間的主宰:神龍。他們浮游在天地之間,水牆之旁。
    “我們的事,與那女人無關。放了她!”沉沉的聲音從亙陽口中而來,我看向他,她金色的瞳仁中,是黑龍的倒影,還有,他觸鬚上那個,小小的我。
    我被黑色的觸鬚緩緩提起,放在了他們之間,我愧疚地低下頭:“亙陽,對不起。”很多很多的對不起,很多很多的歉意,讓我無法再面對他。
    “哼。”伏戮的輕笑從身後而來,揚起了我的髮絲,“能讓你分神的女人,只怕……對你來說意義非凡吧。”他用觸鬚晃了晃我,越加兇猛的殺氣從亙陽身上而來,而他則是悠然地將我提到亙陽的面前,“如果你放棄神位,我就考慮放了她。”
    我立時看向亙陽,不可以!不可以因為我這個毫無價值的凡人而放棄神位!不,我不用擔心,因為亙陽根本不會因為我而放棄任何東西。
    眼中是他憤懣的,眯起的眼睛:“這就是你把我引到這裡的原因?卑鄙!”
    “哈哈哈!”狂笑從身後而來,“你不是就怕我對她不利,才跟來的?恩?”
    什麼?我怔住了身體。難道,是因為我……他們才會在這裡開戰?回想一路行來,果然那奇異的天象與我如影隨形。
    亙陽忽的憤然做起了身體,金光閃現,他化作人形,雙拳緊擰地注視我的身後。慢慢的,腰間的觸鬚也化作了手臂,黑色的,寬大的袍袖垂落我的裙擺上。他將我緊緊圈在身前,我的後背貼在他的身上,甚至可以感覺到他衣衫下有力的,平穩的心跳。
    忽的,一隻手從我身後環過我的脖頸扣住了我的下巴,頸上貼上了冰冷的臉龐:“她到底哪裡吸引了你?陽?”
    “住手!你這個好色的混帳!”亙陽咬牙切齒,我看向他,心裡湧起了所有與他在一起的畫面。他一直在保護我,一直……一直……
    而我,卻一次又一次借著他耀武揚威,一次又一次利用他給我的力量達到自己的目的。而他,對我的一切行為都在包容。
    “恩……我倒是有點好奇了,也想嘗嘗她的味道……”冰冷的,如同亙陽當初那條開叉的舌尖舔上了我的臉,我愧疚地看向亙陽,亙陽的眸中噴出了火焰,我不能再成為亙陽的阻礙,伏戮羞辱的不是我,而是,愛我的亙陽。
    亙陽,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對我的情是玩弄,是我在逃避你的情,因為你是神,我承受不起。
    “伏戮!你敢碰她我就把你碎屍萬段!”亙陽朝伏戮大吼,伏戮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她在我的手中,現在可不是由你說了算。怎樣?要她,還是要神位?”一隻手,緩緩拉開了我的衣領,亙陽的金眸在那刻出現了一絲顫動的水光。
    當伏戮的手滑入我的衣衫之時,冰涼的手落在我肌膚之上時,淚水從眼角掛落,我不能讓亙陽為了一個被人當眾戲玩的女人,而放下他三千年前就該屬於他的神位。
    “不許碰她!”亙陽妥協地垂下臉,痛苦地低哽,“素素,是我害你當眾受辱……對不起……”
    身後傳來一聲滿意的笑,水牆竟是在那一刻,在即將登陸東都時,崩塌下去,海水“啪”一聲重重落在東都岸邊的沙灘上,巨大的海浪撞在東都高高的堤壩上,湧入了街道,衝垮了裡面無數樹木和小屋。
    懸起的心終於放落,已經再沒有任何留戀。我握住了衣衫內的屠龍,緩緩地,小心地抽出,“亙陽,我相信你的愛了,對不起,是我誤會了你,是我負了你,我不值得你愛……”
    緩緩地,拔出屠龍,在亙陽緩緩抬臉之時,放在了心口。刀尖傾斜向上,對準了後背那傳來心跳之處。
    “素素……”他抬眸朝我看來,在看到我手中的屠龍之時,他瞬即瞪大了眼睛,我對他揚起了微笑,按動了屠龍的機關,登時,刀劍貫穿了我的心口,身後是伏戮驚詫的呻吟:“屠龍……呵,原來我看不到的結局,是你……”
    眼前是亙陽來不及喊出的話,耳邊,傳來了那遙遠的,他的話語:“素素,祁麟輝並不想殺蘭亭……”是啊,因為祁麟輝沒有按動屠龍的機關,讓它化作三尺長劍,可以直接貫穿蘭亭的胸膛。
    和身後的人一起緩緩墜落,亙陽痛苦地朝我伸出了雙手,面前,卻是蘭亭微笑的臉龐:“素素,這屠龍歸你了……”謝謝你,蘭亭,讓我終於可以幫一次亙陽……心口沒有半絲疼痛,因為那裡已經以為你而痛的麻木。
    “素素——”空中是亙陽驚恐痛苦的臉龐,和他撕心裂肺的大吼。
    啊,亙陽,你別吼了,你總是在吼叫,真是……好吵……
    “砰!”一聲,我和身後的人一起墜入大海,有什麼在身後消失,面前出現了伏戮微笑的臉龐:“謝謝你,讓陽學會愛,學會犧牲,終於有資格繼承神位……”
    我迷惑地看向他,他帶著微笑朝我而來,輕輕地抱住了我,但我卻沒有任何感覺,耳邊,是他輕輕的感歎:“以後只能借著你的眼睛,來看陽了……”
    他……什麼意思?好黑啊,眼前出現了淡淡的光亮,是要投胎了嗎?蘭亭,希望我們下輩子能在一起,再也不要分開……
    朦朧的,金色的光芒將我緩緩包裹,溫暖的光芒,如同母親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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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四十四章 錯殺良人
    四周是一個寬敞的,沒有邊際的大殿。粗大的水晶的神柱插入上空,不見屋頂。空氣裡飄散著薄薄的雲霧,安靜,還帶著淡淡的溫暖。
    一個黑色的身影緩緩在空氣中隱現,沉靜的臉龐,素淨俊美的容顏。
    “伏戮?”我有些驚訝,難道我還沒死?還是……我們在陰間相見了?!
    他朝我而來,臉上掛著溫和的微笑,我戒備地往後退了一步,他見此停下腳步,面露歉意,朝我有些著急地伸出手:“抱歉,我不是有意在陽的面前羞辱你。”
    他的話帶起了我的回憶,黑雲之下,水壁之旁,他摸入我的衣衫!身體不自主地顫抖起來,緊緊揪住領口,側開臉,閉上眼睛,只為淚水不從眼中滾落,保留我最後的尊嚴。
    “對不起……”無奈的道歉再次而來,我咬唇不言,久久的,他沒有靠近,也沒有再說話,緩緩睜開眼睛,苦澀從心口溢出,眼中映入他倒映在水晶地面的倒影。
    “陽是真神之子。”靜靜的空氣中,再次傳來他的話語,“真神之位必然由他繼承。”
    我轉過身,他們的事我再也不想去聽。反正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可是,陽被嬌寵無度,越來越自大,自認為真神之位是他掌中之物,管理世界也只不過是拿支筆批閱批閱各司神的奏章而已。因此,真神才命我將陽封印,奪其愛人與神位……”
    心中一怔,這……是真神的意思?
    “我……其實並非真神之子……”
    “你不是?”我驚然回身,忘記我們敵對的身份。看著他與亙陽有些相似,但又迥異的臉龐,“亙陽知道嗎?”
    他點了點頭,眸中帶出了一絲柔情和感激:“正因為他不嫌棄我的出生,所以我才更要相助他。”他抬眸看向遠方,陷入了回憶,“我本是凡間妖龍,興得陽的賞識,將我帶上天宮,成為真神的義子,榮登神位,學習神界仙術,成為真神的弟子,陽的義兄,不知是否因為與他相處太久,容貌也有了些相似。今日這一切,都要感謝陽,因為是他給我的。”
    “難怪他知道你害他會那麼恨你。”我對他們之間的感情終於有了瞭解。
    他笑了笑,收回目光溫和地看向我:“所以陽好騙。他實在太過幼稚,太過自大。才會讓他對身邊人都不設防。搶走他的一切是為了讓他明白手中的東西,如果不知保護和珍惜,也會被人搶走,還有就是心中要對人設防……”
    “呵,他的確很幼稚,很自大……”我發現在亙陽的話題上,我和他有許多的共鳴,“所以你才演了這麼一齣戲,就為讓他成長?”
    他再次點點頭:“可是,我不知道陽幾時可以出來,而我也很快明白,我搶走的並非他的愛人,他甚至都不懂得何為愛。一個不懂愛的神,是無法給人間帶去愛的。我向真神報告了陽的情況,真神只說會有一個讓他去愛的女人出現,沒想到會是……你。”他看向了我,我瞬間感覺到了一絲後悔:“那我豈不是殺錯了人!不不不,你是神,哪有那麼容易被我殺死。”不由得,又放了心,還好沒闖禍。
    沒想到,他卻是笑了起來:“巫醫族製造的屠龍是專為刺殺龍族而煉。上面有龍族無法自愈的劇毒。而龍族一旦被屠龍刺中心臟,將會形神俱滅……”
    完了……我闖禍了,殺了一個好人……
    “但因為我畢竟是龍神,有著萬年的法力,故而將自己元神及時轉移,只是龍身毀滅。”說完,他微笑著看向我,“所以……以後我就住在你的意識裡了,請多多關照。”
    登時,我感覺有如五雷轟頂,比以為錯殺他更讓我心中鬱悶。難道我的意識世界是他們兄弟的港灣嗎!一個剛走,一個又住了進來,就不能尊重我一下,問問我的意見嗎!好歹也要付租金吧!
    “這樣也好,他讓我累了三千年,擔心了三千年,也該讓他為我內疚三千年,努力三千年啦……”他的神情透著輕鬆,還有一絲喜悅。似乎讓亙陽惦念他,讓他非常高興。
    “我摸了你,你毀了我的龍身,我們扯平。”他不知幾時到了我的身邊,勾住我的脖子,“不過,當時因為要關注陽的神情,也沒留意摸你什麼感覺,結果就被你一劍刺死,有點虧,不如……”
    我登時推開他,連跳數米遠,與笑眯眯的他保持安全距離:“你們龍族就沒有一個正經點的嗎?一個這樣,兩個這樣,請尊重一下我好不好?!”
    他笑了,笑得人畜無害,攤了攤手:“跟陽在一起,很難正經。你在看書的時候,他說玩樂去。你在練習仙術的時候,他又硬拉著你去跟美人共浴。在神界沒有一個女人不想成為他的女人,和他共度良宵,所以他對你動手動腳,在他看來是你的榮幸……”
    “果然啊……”我不禁贊同地頭痛撫額,“他是覺得好像是優待了我……”亙陽什麼都好,就只這個觀念讓我始終無法去接受。這簡直就是不同的世界觀和人生觀,所以我們撞在一起只會帶起戰火硝煙。
    “不錯,他就是如此,不過好在你教好了他,讓他終於明白應該尊重別人。所以我替真神謝謝你,教好了他的兒子。”在他向我深深鞠躬時,我幾乎石化在原地,為了教好一個真神之子,卻犧牲了我的一切,這對我來說,是不是太殘忍了?
    可是,我的一切又怎能比得上一個未來的真神重要?只要天地不變色,人類無浩劫,我殷素素這點犧牲算什麼?等再次投胎,又是俠女一條!
    “你知道你的蘭亭何以右臀上有一塊像被人踢了的胎記?”
    聽到他的話,我頓時無語,怎麼神對人身上的胎記都知道?而他則是笑眯眯地朝我靠近,發現他“死”後,變得油滑不少。或許,這才是真正的他,這三千年來,亙陽恨他恨地辛苦,而他伏戮則是裝惡裝地很辛苦。真神的一個決定,讓他們兩個就此陷入痛苦,可見真神的心真狠。一個是他的愛徒,一個是他的愛子,他居然也能痛下“毒手”。
第五卷 第四十五章 亙陽&伏戮
    他最後站定我的面前,伸長脖子,俯到我的耳邊:“因為……那一腳,就是你踹的,你讓他比你更早地來到這個世界,而他對你的執念,讓他穿越了時空,再次與你相遇……”
    我怔住了,他的話讓我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是我踹了他……是我踹了他!奈何橋上,是我把他踹下了橋!然後,他提前投胎變成了蘭陵暖玉。而當他死後,他對我的愛讓他穿越了時空,只為與我相遇,相守一世!
    “但是任何事有得必有失。他雖然與你可以想見,相愛,但是,也讓他受盡了人世間的痛苦和折磨,不管如何,他已經完成了他的因果,來世他會投一個好人家,獲得人間幸福……”
    淚水不由得墜落,是他……在奈何橋上踹落他,是為擺脫那個讓我的生活變得平淡的男人,然而在經歷此生之後,才發現他給我的,才是最完滿的幸福。而他,卻依然對我不離不棄,追隨我今生來世。愛來愛去,最後愛的,還是他,我那個前世工作一般,長相還行,沒有太大優點,亦沒有太大缺點的老公。
    “我怎麼去找他?”我迫不及待地問他。他笑而不語,我抓住他的手臂:“告訴我!怎麼找他!”
    他微笑著,黑色的身影在空氣中漸漸消失,然後一片金光從大殿的上空猛然照射下來,將這裡完全覆蓋。
    很長一段時間,我都遊蕩在伏戮的記憶裡,因為那裡有亙陽,有他,有著他們相處的每一段快樂的日子。
    亙陽的確可以說是不學無術。相反伏戮更加珍惜這人人羡慕的神位。只因為他和亙陽投緣,他便不費吹灰之力,甚至是別人要歷盡九九劫難,方能得來的神位。許多留言蜚語在天界傳開,說他魅惑亙陽,是亙陽的男寵。
    她都不以為意,因為與其花時間去解釋,不如努力讓自己成為真正的天神。他刻苦學習,努力鑽研仙術,改正身上妖族的缺點,讓自己近乎完美,甚至比亙陽更加完美。
    然而,在他努力的時候,亙陽,卻和仙女們抱成一團。他那與身居來的神族神力不需要他費力修煉,兒伏戮說不定卻要修煉上千年。還有他那不用修煉就有的神族不死金身,讓他從出生就已經戴上了未來真神的王冠。而這個金身,卻是伏戮如何修煉都修煉不來的。
    所以屠龍用在亙陽身上,不會毀滅他,頂多傷口一時半會好不了。但用在伏戮身上,卻能讓他灰飛湮滅。幸好他之前的努力修煉,才能讓他得以保住元神。
    忽然覺得,世界的不公平,是因為天界本就不公平。努力的人卻永遠無法成為真神,而那個浪蕩子卻輕鬆繼承王位。當然,真神的眼睛沒瞎,知道自己的兒子不成器,這才設下此劫讓他的兒子成長。可是,卻犧牲了伏戮。
    始終覺得伏戮很可憐,犧牲了一切,做了一切,最後卻失去了一切。如果當年亙陽不把他拐上天界,或許現在他還是人間那條河星研一樣無憂無慮,快快樂樂的小妖龍。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他在天界不停地努力,努力,在努力。即便戰勝了天界所有的天神,他依然是他們眼中亙陽的男《寵。
    可憐的伏戮,他的記憶裡明明半點《《床《《戲都沒有。難道……被他隱藏了?
    “你怎麼會認為我喜歡陽?”伏戮的回憶裡,出現了伏戮的聲音,他隱現在空氣中,黑色的袍衫,我喜歡他的另一點,就是他穿的比亙陽那條淫龍密實許多。
    我奇怪地看過去,他走到我的身邊,眼中是比我更加奇怪的神情,我攤攤手:“你不要告訴我你為他這樣無私犧牲,只是因為你們之間的友誼。”
    “不,是比友誼更深的……”我的眼睛立時發光,他撫額,“是兄弟情誼。難道我長得真的像一個男寵?”他幾乎有些無奈了。沒有一個男人會願意被別人當作男寵。
    我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長地不像,只是因為亙陽太放蕩了。
    所以害你被別人誤會……”
    他的臉黑了黑,重重地,無奈地歎了口氣:“陽確實……”他沒有說下去,似乎是因為自家兄弟而不好意思詆毀他,“不過陽過目不忘,任何仙術他只要看一遍即會,所以他只用了一百年的時間學會了所有的仙術,這剩下的千萬年的日子……你讓他怎麼熬?”
    “啊——”原來那條爛龍這麼聰明。
    伏戮眸中帶出了多少的羡慕:“我可是修煉了上千年,而他,只要一百年……我忙於修煉,無暇陪她玩樂,他便去找別的天神,而仙女們又因為他是神主之子,主動與他玩樂,才讓他給人放蕩的感覺。現在想想,他把我帶上天宮,其實就是陪他玩樂解悶,只是我自己急於證明實力,而忘記了他的初衷……”愧疚浮上伏戮的臉龐,他像一個大哥哥般,無私地愛著亙陽,甚至,不恨神主近乎自私的安排。
    “你……真是個好大個……”好吧,既然伏戮死活不承認與亙陽的姦情,我也沒辦法。
    “不過……”他又壞壞地笑了起來,“說不定是陽喜歡我呢?正因為我的冷落,才讓他去找女人解悶呢?”他笑得眸光閃亮,對我眨巴眨巴眼睛,“這是不是你想要的真相呢?”
    我僵硬了,難道……伏戮是個腐男?還是……被我帶壞的?
    “哈哈哈……”伏戮朗笑起來,壞壞地問我,“陽在你體內的時候,你應該也能看到他的記憶,可曾看見我?”
    我撫額,歎氣:“說實話,他的記憶裡幾乎都是那些污七八糟的事情……”
    “恩……也對,他只有靠那個來消耗他過度的精力和打發無聊的時間……”
    “還有就是……”我偷偷看向他,他還沉浸在取笑亙陽的放蕩中,“你和他一起喝仙女,那個……恩?你知道的……”
    他的臉瞬間一黑,轉過身,後背有些發緊,有種想要殺人的感覺:“真是……毀壞……我的形象……”他異常艱難地,斷斷續續地從唇中吐出這句話,單手撫額,身披黑線。
    偷偷一笑,瞎說居然能說中。不過像亙陽那種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性格,是一定會拖上伏戮一起放《蕩滴~~
第五卷 第四十六章 一夢六十年
    看著伏戮有些尷尬的背影,其實,我很感動於他與亙陽這種特殊的兄弟情誼。他們沒有血緣關係,種族在起初也完全不同,可以說是天壤之別。然而,他們成為了朋友,又成為了兄弟。
    “素素!素素!”忽然間,一聲聲亙陽的呼喚從上方而來。
    伏戮看向上方,微微一笑:“看來你蘇醒的時候到了。”
    蘇醒?難道,我在昏迷?也對,畢竟我還是劍穿胸膛了,能活……難道是因為亙陽?心裡很感激,也很平靜。這段時間看到的伏戮和亙陽之間的回憶,讓我感覺溫暖和美好。
    伏戮無私的奉獻已經無法再用報恩兩個字來衡量,因為他做的,已經遠遠超過了報恩。那是一種更加純粹的,不求回報的感情。它讓我感動,也讓我感到慚愧。相較於伏戮的痛苦,我之前有些過於自怨自艾了。
    伏戮的身影漸漸消散,最後是他那溫暖的笑容。相較于亙陽,我更喜歡伏戮。他沒有像亙陽那種入侵感。而且……他一直默默地守護亙陽,幫助亙陽,為他成為真神而犧牲。
    我緩緩閉上了眼睛,溫暖包裹了我的全身,再緩緩睜開眼睛,一張人臉漸漸出現在眼前,他金色的長髮,散落在我的身邊。
    “素素!你終於醒了!太好了!”他抱起了我,我適應著眼前的光亮,看清了面前的景象,空曠的大殿,金碧輝煌,雲霧繚繞,空氣中是淡淡的花香。
    “素素!素素!我不會再讓你受傷,讓你離開我了!素素,素素!”他忽然吻上我的耳朵,我的頸項,視線漸漸清晰,眼中卻是映入另一個熟悉的身影,淡綠色的衣衫,略顯憔悴的面容,他正看著我,我的視線與他相觸,他尷尬地,羞紅地撇開了清瘦的臉龐。
    “淵卿……”我輕微的呼喚,讓抱住我的亙陽停下了吻,他拉開與我的距離,開心地看著我:“對,我把淵卿也接上來了,讓他給你治傷,你想和他說說話嗎?我這就讓他過來。”說罷,他起身去拉淵卿,淵卿亦步亦趨地走過來。顯然看到亙陽吻我很是尷尬。
    淵卿不語地看著我,我疲憊地看著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讓淵卿上來給我醫治??他複雜地,深情地看了我許久,才垂眸說出了一句話:“醒了就好……”
    我摸上了心口,果然,那裡已經不再有任何傷口,只是還有些隱隱的痛。屠龍對龍族來說可以說是致命,但對人卻只是一把普通的刀劍。儘管刺穿心臟也無法存活,但遇上巫醫族,就未必了。
    再看淵卿疲憊的面容,我想,我找到了答案。亙陽治不了屠龍的傷。
    我看向四周,明顯不是凡間。最後我看到了亙陽。他見我看他,再次回到我的身邊,坐在我的面前,握住了我的手:“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我……為什麼在這兒?”我不明白亙陽為何把我帶上天界養傷,若是讓淵卿醫治,大可將我送到巫醫族。
    亙陽沒有說話,而是看向淵卿。淵卿認真地看著我:“因為這裡的仙氣能讓我事半功倍。”
    “為什麼要救活我……”我從亙陽手中抽出手,垂臉交握,“讓我去找他不好嗎?你們又何苦救我……”一次次,我讓他們照顧我,我真的欠了他們太多太多的情,多得我已經無法負擔,無法報答。
    “素素,這你不能怪淵卿。”亙陽終於開了口,“原本我也想讓你重新投胎,可是發現……”
    “發現什麼?”我看向他,究竟是什麼連讓我輪回都不能?
    他頓了頓,才看向我:“發現伏戮那混帳和你的靈魂相容了!如果不將你們分離,你將生生世世都和那混蛋在一起!甚至,有可能最後被他侵吞你的靈魂!”
    “夠了!亙陽,你不要再混蛋混蛋了,他這麼做都是為了你!”
    登時亙陽跳了起來,生氣地看向我:“你是不是被他已經洗腦了!居然替他說話,你忘記是誰當眾羞辱了你!”
    “你別再說了!”我大聲打斷他,撫住發脹的額頭,“答案在你父親那兒,你自己去問他……”
    他怔了怔,金眸中劃過一絲驚疑。再次看了看我,拂袖而去,臨走不忘交代淵卿好好照顧我。
    淵卿緩緩來到我的床邊,拉起了我的手,靜靜地,神情複雜地看著我,他似有很多話想對我說,卻最終只是握著我的手微笑。
    “我……沒有喝到你的喜酒……”我打破了我們之間的尷尬,他笑了起來,眸中帶出了幸福:“她一知道你受傷,還趕著我來給你治療。”
    “呵。她真是個好女人。”我自愧不如。
    “是啊……是我負了她……”淵卿忽然變得黯淡的神色讓我疑惑:“你不是娶了她嗎?”
    他緩緩抬眸,深深的眸中是淡淡的傷:“天上一日,人間一年,你已昏迷六十天。”
    那一刻,我腦中一片空白,一夢竟是六十年……
    胸口開始堵塞,想呼吸,卻任何也吸不入空氣,想說話,喉嚨卻又如被千金巨石堵塞,無法言語。我有什麼資格去耗費淵卿六十年的時間?他和馨蘭的六十年夫妻生活。我欠馨蘭的,太多,太多,再也無法還清。我如何去還馨蘭和淵卿這六十年夫妻之情?
    “素素……馨蘭不會怪你的。”淵卿握緊了我的手,我垂臉愧疚哽咽:“你不該上來,不該啊……”
    一個女人,有多少個六十年可以等待?即便是十年,都等不起……
    “淵卿!我們走!”我立刻起身,不知是否昏睡太久,下床時,雙腿發了軟,身體搖曳之時,淵卿急急扶住我:“你傷還沒痊癒!”
    “顧不上了!六十年!馨蘭有多少個六十年可以等待?”我反握住他的手,他的臉色也在那一刻黯淡,隱隱的,眼中閃現出星星點點的東西。他愧對馨蘭,就如我一般。
    “走吧!現在下去還來得及!”我拖起他,他擰了擰眉,將我扶回床:“素素,你留下養傷,我一個人回去便可。”
    “不,不我也要下去,或許,還能來得及兌現自己的承諾……”如果我死了,我有了不兌現承諾的原因。但是,我現在,還活著……或許,還能見他們最後一面,陪他一起看一次日出,回到他的身邊,陪伴他最後的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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