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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ze=4]【餘雲飛】《破日之心》全書完

[size=4]【餘雲飛】《破日之心》全書完

【餘雲飛】《破日之心》
作者:餘雲飛


[ 本帖最後由 ca02 於 2013-1-2 23:3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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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日之心章節目錄/
引子 星君(上)
    開篇公告:此作品原名《幻劍》,因特殊原因,在網路版改名《破日之心》。wWW、
    同時,此文獻給wow裡4區激流堡輝煌工會全體成員。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倘若天下間皆是危牆,那又如何容身?
    狂潮襲來,勇者立於天地之間,懦者躲於黑暗中之中。
    小隱隱於野,大隱隱于市,藏於蝸牛之內卻奔行於蒼穹之下,那這是大智大勇,還是大怯大懦?
    天地,沒有別的顏色,只有灰!
    夕陽隔著厚厚的霧,照耀在這片灰土高原上,泛漾著仿佛預示一切生命都要到盡頭的不祥灰白色。
    在這甚至連一棵草都找不到的高原上,此刻卻有一隻不比指甲大多少的蝸牛在賓士。蝸牛的肢體不停地伸縮,伸縮是這麼地有規律,仿如自遠古以來就沒有停止過。
    可是就這麼簡單的一個伸縮間,白玉色的蝸牛身影卻一掠十數丈。如果不是地上留下一指寬、長長的銀色粘液,大概誰也不會相信,一隻蝸牛可以跑得這麼快。
    銀色的軌跡,久久不退,好像是路標,筆直指向靈風高原上唯一的城鎮塔馬卡。
    荒地裡城市的根本就是綠洲。即便是掛著水珠的嫩葉,還是熙攘的人群,都與這只蝸牛毫無關係,它依然筆直的前行著。
    路線是筆直的,哪怕遇上各種各樣的障礙,它都是走直線,似乎它是這個天地唯一的至高王。
    王者未必,更像瘟神。
    一切東西突然間都有了靈性,路上的植物,發出了無聲的尖叫,一個肉眼難辨的快速扭身,讓蝸牛奔過;道上鼓掌的米袋,含胸收腹,拉起靦腆的肚子,恭迎蝸牛從自己身下沖過;高聳的房壁,突然像被高溫燒熔一樣露出一個老鼠洞大小的口子,好讓蝸牛穿過。
    所有的一切,卻神奇地在蝸牛通過後復原了,好似什麼都未曾發生過,幾乎沒有人注意到。
    幾乎,僅僅是幾乎。
    “停下!給我停下!”就在蝸牛穿堂入室,沖過整個鎮子即將再次沒入荒野時,一個混雜了著急憤怒還有各種莫名情愫的女音從蝸牛身後傳來。
    隨即,三十頭青翼飛獅從鎮上廣場騰空而起,一個呼嘯,直追蝸牛。
    青翼飛獅,體態跟蝙蝠差不多,區別僅在於這種異獸有著獅子頭、老鷹爪,而且比蝙蝠不知大了多少號。本是靈風高原上數一數二令人生畏的猛禽,卻在降魔咒的長年壓制下漸漸馴服,成了這仙流魔風亂吹的靈風高原上難得的交通工具。
    青影連連,快如疾風,本已觸手可及,卻又老是差了那麼一點。神奇的蝸牛仿佛懂得縮地成寸,在振翅猛衝的飛獅追趕下,仍然一分一寸地漸漸把距離拉大了。
    “給我停下!”聲音中似乎充滿了揪心的苦痛,一陣耀目的紫黃色光球驀然出現在女子的玉手上,手一翻,光球頓沒入飛獅。飛獅全身紫光四射,體形有如氣球暴增三成,速度更有如被狠狠地抽了一鞭子的駿馬、快了一倍有多,大有一瞬趕上蝸牛之勢。
    其餘各人也紛紛仿照,飛獅群立馬趕了上來。
    正在此時,蝸牛前方遠處的灰土地突然塵土飛揚沙石亂飛,傳來像是要撕裂大氣的詭異響聲。
    飛獅上眾人視線前端有東西在動。
    女子眯細了眼睛凝視這些物體。
    一群影子展開了它的翅膀。雖然看來只是一群小黑點,但以距離來判斷的話,輕易就能想像它們的身軀有多麼龐大。
    黑影拍著翅膀快速飛舞到空中,僅一個盤旋,就筆直地向蝸牛和飛獅群衝殺過來。
    女子的呼吸一下子沉重了,手近乎習慣性地摸向別在腰間的銀色軟鞭。其餘飛獅上的眾人也鬆開了握韁的右手,把手伸到懷裡。
    又一輪光球沒入飛獅的體內,胯下坐騎再一次提速,眾人姿勢不改凝視著逐漸接近的黑影群。
    黑影在視線之中急速地膨脹。
    它們,有著巨大的翅膀、近乎透明的青色毛髮、比水牛大十倍的巨大身軀。除開背後的雙翼,外表是狼,卻僅有皮無肉,烏黑的骨頭加上早已乾枯的毛髮,湊成了一頭令人望而生畏的魔物。空洞的眼眶裡沒有眼球,只有兩點幽藍的冥火在忽閃忽閃的。
    十二頭黑翼魔骨狼!
    跑到近處,魔骨狼猛然下地,收起翅膀,開始急奔。
    明明在狂奔,地上卻沒有留下足跡。
    明明在咆哮,嘴裡卻沒有發出聲音。
    一種足以令人窒息的異樣恐懼烏雲似的覆住了蝸牛。
    前九後三,十二頭魔骨狼驀然發出一陣傳自骨骼深處的詭異爆響,同時向小小的蝸牛猛撲過去。
    夕陽斜射,天空最後一絲暗淡的陽光照在魔骨狼青磷色的利爪上,泛出鬼綠色的霧光。
    “啊!”飛獅上傳出女子詫異的低呼聲。
    “呼呼!”蝸牛似乎熟視無睹,可即便離他們還很遠的飛獅上的人都能看見,蝸牛腦門上一根觸鬚正迅速變亮。
    大氣中的電能仿如受到了上主的召喚,迅速聚集在蝸牛周圍,比鏈條還粗的藍色電光當空劈下,到了蝸牛觸鬚上卻成了米粒大小的光點。
    高原上形成了一幅奇特的畫面:一邊是十二頭對蝸牛來說巨比高山的恐怖魔物,一邊是小的完全不成比例卻聚有一粒光比耀陽的電球的小蝸牛。
    飛獅上的眾人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疾電破雷!”
    一瞬間,觸鬚開始分叉、伸長,十二條比牙籤還要細小的觸鬚,纏繞著一圈接一圈的電勁,以肉眼難辨的高速插向魔骨狼的眉心。劈啪的電火光閃閃熠熠,每一條觸鬚都蘊滿了足以貫穿一座山脈的無比巨力。
    似乎是本能的反應,所有魔狼本能的身形一閃,在蝸牛前面呈半月形分散。
    觸鬚緊逼不放,如影隨形般追上魔骨狼,準確地命中眉心。
    魔骨狼盡最後努力把力量凝聚在眉心。無匹的電勁和濃濃的黑氣擊在一起……
    “轟隆!”十二頭魔骨狼的身軀同時發出驚天動地的大爆炸,破碎的肢體混雜了四周的沙塵暴射亂飛,一時間,方圓三裡範圍內全部被爆炸造成的紊流所籠罩。
    “嗚嗚!”無視主人的意志,那群青翼飛獅一起振翼,猛一個突進,升上高空。
    “停!停下!別上去!不聽話的畜生!”女子一急,甩起手中鞭子對飛獅就是一頓猛抽。
    “嗷嗚嗚……”畏懼著、嗚咽著,本能對死亡的恐懼還是大過後天培養出來的服從,不論女子怎麼鞭打逼促,飛獅老是在上面盤旋,打死不下去。
    “幫主,你也不用著急,碧月神牛的名聲可不是吹出來的。”附近一個老者勸說道。
    “紫纓我當然不怕神牛出事,但那些爛骨頭不簡單啊!你看!”名喚紫纓的女子對著下面一指,眾人馬上明白他們的幫主擔心什麼了。
    騰起的灰色塵霧正在變化,一種油狀的黑色迅速成為塵霧的主色。飄散的塵土化作黑色的顆粒,大大小小的顆粒聚在一起又成了豆大的小液滴。
    天空一時間烏雲密佈,遮天蔽日,不消片刻,就下起了黑色的雨。
    滴滴答答,嘩嘩啦啦,雨越下越大。可是地面的泥土岩石卻像遇到高溫融化的黑色蠟燭,開始消融了。
    風中傳來了隱隱約約的哀號聲,聲音好像是從那些無力張嘴的重症病人口中泄出的。
    陡一聽到這些聲音,紫纓俊俏的臉上立馬覆上了厚厚一層寒霜。
    “幫主,這莫非是……”
    “瀝油猛鬼獄!”一咬銀牙,紫纓仿佛正在下某種決心。
    泥土被詭異地同化了,化作翻騰滾湧的黑油。
    下面,原本還算平整的地面,在黑油的銷蝕下變成了一個黑色的巨大漏斗向下凹陷。不消片刻,原本紊亂無章的黑油開始變得有規律,以順時針方向高速旋轉,形成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以蝸牛為中心,方圓十裡內的灰塵泥土,幾乎是瞬間被侵蝕同化成黑油,洪水般地由四面八方聚集過來,匯入黑油的漩渦中。
    莫可抵禦的巨大吸力從地底深處傳來,意識到危險,那只小蝸牛開始放出一圈碧玉色柔和的光芒保護自己,但僅僅保護自己而已。
    飛獅上,看著小蝸牛那團小光漸漸在黑油漩渦裡沉下去,紫纓的嘴唇被牙齒咬得滲出血絲……
    這時,遠處隨風傳來鬼泣一樣恐怖的話聲,聲音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縹緲不定,卻又字字真切地傳入飛獅上眾人的耳朵裡。
    “紫日幫的小妞,你不是急著會情郎準備跟他做同命鴛鴦的麼?人我給你攔住了,你怎麼還不下去?哈哈哈哈!”近乎夜梟嘶叫的笑聲,針刺般紮在紫纓耳朵上。
    “你哪根蔥?本姑娘的事要你管!誰說我會……會情郎,我是來找他算帳的!”吼到後面,連紫纓都覺得自己底氣不足,臉蛋都紅通通地。
    “不錯不錯,的確要算算帳。比如大床要多少錢之類的。”夢魘般難聽的笑聲再次飄來。
    “你!”
    “你真有本事,那就在六大星君到來之前先逼那小子交出那東西。不然,嘿嘿……嘿嘿嘿……嘿嘿嘿!”桀桀的笑聲,似乎在漸漸遠去。
    大概,最厲害的要脅莫過於不告訴你我會怎麼對付你,只告訴你我有十成把握對付你。看不到,摸不著,內心的不安卻與時俱增。仿佛一疊一疊不停地往人身上疊棉被,開始還不覺得,漸漸地,漸漸地,就喘不過氣來,似乎單單是這濁熱的氣息就可以把人給摧毀。
    不過,再怎麼可怕,都比不上‘六大星君’這四個字。
    星君,魔頭的代名詞,顛覆天地、滅破千魂、日屠萬人等詞彙都不足以形容其恐怖之萬一。歷史上曾多次發生正派之士聯合數千絕頂高手設陣圍殲一星君之役,結果都是一夜之間那些高手以及其門派成了歷史的塵埃。
    七大星君來了六個,試問又如何讓人無法不寒而顫?
    笑聲詭異飄忽地遠去了,恐怖的烙印卻留了下來,牢牢地印在了眾人的心窩裡。
    “你給我出來!”壓制著喉嚨裡躍躍欲出的顫音,明知道沒用,明知道這是預先佈置好的陣勢,說話之人本體遠在萬里之外,在這裡說話的僅是元神的分念體,紫纓還是發出了挑戰似的怒吼。
    沒有回音,空蕩蕩的,仿佛一切事端都消失了,天地,又再恢復了寂靜。只剩下一隻不停下陷的蝸牛,一個黑油漩渦,還有一群惆悵不已的人。
    “下去!”一咬銀牙,紫纓從懷裡掏出一顆閃耀紫色光芒的寶珠。高舉右手,一揚一劈,繁星點點的天空突然大放光明,一道乳白色的巨形光柱破開黑暗,由高空射下,直擊面前的小蝸牛,整個夜空都被這一擊照得有如白晝一般。
    僅僅是一瞬,剛被驅散的烏雲再次聚攏起來,如鉗子死命地絞殺光柱。剛才的光柱還大得能罩住一個廣場,現在卻只剩下一輛車子大小了。
    “還等什麼,快下去!我無法支持太久……”紫纓還未喊完,仿佛聽到了她著急的呼喚聲,在下面的碧月神牛似已心領神會,蝸牛觸角一揚,一抹炫目晶虹蕩漾而起,恍恍惚惚,光華騰升,竟似有一輪明月從蝸牛上冉冉升起。
    似緩實急,錯愕間兩團光芒已觸在一塊,日月相撞,卻是水乳交融。無法言喻的嗡鳴水波似的泛漾開來,所有人心裡頓時湧起一股玄而又玄的奇妙感覺。
    視界仿佛被一層水霧充滿了,朦朧的水氣濕潤了全身的皮膚,身體被什麼東西包裹住,等紫纓再次看到東西的時候,已發現自己在一個深不見底的井洞裡緩緩下降。
    周遭的一切產生了變化,烏雲、黑油、灰地都已看不到,看到的只是一片晴朗的夜空以及滿天的星宿。
    雙腳不著地,緩緩下降中感覺有股微風從下往上吹來,衣角輕飄,黑髮飛揚。星光照耀在烏黑的秀髮上,泛起點點銀光,似乎有成千上萬個音符在發間歡快地躍動著。
    全身上下的毛孔仿佛都打開了,貪婪地呼吸著風中那股美妙的甜甜的香味,有點像人參果,又有點像芳香的茗茶,撩人的氣息無孔不入,瞬間從四肢百骸透入,傳遍了全身。
    “嗯!”紫纓輕哼一聲。好舒服!舒服得連一個指頭都不想動,她就這樣靜靜地,靜靜地任由這溫柔似母親的手的清風撫摸著自己。
    身體在下降,靈魂在飄升。脫離了煩囂,擺脫了危境。什麼都不用想,不用做……
    “天——黑月——暗,陰風送難——只可歎,瀟灑如我,文武雙全,仙風道骨,還是要落魄至此,給人追了九條街,九條街……”正當紫纓沉浸其中,快進入夢境之時,忽然風中隱隱傳來歌聲,聽起來又不像是歌,更像是某人哼的無名小調,遠遠傳來,聽得不大真切,不過聽得最清楚就是這麼幾句了。
    似歌似文,或詩或詞,句式亂七八糟顯淺過分,明明是悲哀自憐的詞句,偏生念起來不但好聽,而且滿帶洋洋自得的味道,字骨子裡帶的逍遙勁怎麼都不像一個落魄之人所唱,聽到這東西,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該贊還是該貶。
    聲音傳入耳中,紫纓頓時渾身一顫。
    (找到了,終於找到了)
    激動的電流傳遍身體的每一個角落,紫纓只覺得眼前一閃,身體下降的速度陡然劇增,可刹那過後,雙腳就踩到東西了。
    “撲通……”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落入水中,不,應該是落入一潭似水的乳白色瓊漿之中。漿液並不深,一個踉蹌後,她站穩了身子。
    “啦啦啦啦——”嘩啦嘩啦的水聲、歡快的洗澡歌聲,從前面傳來。紫纓突然俏臉一紅,因為,那個自己辛辛苦苦不遠萬里追尋了半個多月的他,此時此刻正在自己面前洗澡。
    雖然他還穿著褲子;
    雖然他半個身子浸泡在漿液中;
    雖然他正背對著自己;
    但那健美肌肉、強壯背影所散發出來的強烈男性魅力,卻讓紫纓陷入羞澀不已的難堪尷尬中。曾經多少次編排的開場對白,霎時間被這異樣的場面給不知沖到哪裡去了,腦海裡一片空白。
    “魏……”第一個字裡滿是無名的怒火。
    “仙……”第二個字裡卻是慌張的尊敬。
    發現連續說錯兩個字後,紫纓的俏臉蛋兒更紅了,努力地調整自己的心跳,用力地平穩自己的呼吸,幾番調整之後,終於在嘴角邊上飄泄出三個蚊哼哼的字音:“小強哥……”
    柔美的聲音似乎受到了某種不明力量的牽引,在空氣中揉成了細絲,如情人在耳邊吹氣,輕輕掃過魏強的頸項,撩撥過他靜止的心弦,最後彙聚一起,嘩地一擁而上,沖進腦門。
    腦海一片空白,全身肌肉僵住,時間,仿佛停止了……
    曾經無數次面對紫纓狂風暴雨般的拆屋攻勢的他,絕對想不到紫纓會這樣喚自己。
    “小強!別跑!吃我一刀!”
    “我砍我砍砍砍,砍死你這淫賊。”
    “死小強!爛小強!看本姑奶奶撕爛你的臭嘴,打斷你的骨頭!”
    往日的暴力音符依然迴旋在耳邊,無止境的追殺和糾纏曾幾何時每日每夜都折磨著他,可是這一切造成的陰影,在這一聲柔美的呼喚中好像無聲地消退了。
    再看看今天的紫纓,跟往日大大不同。不再是胡亂盤起來方便打架的大辮子,而是梳理得很好的披肩長髮,幾條編得堪稱藝術的小辮子靈巧地搭在雪白的脖子上。不再是一襲勁裝,而是一套高雅的左裙腳低右邊高紫色連衣裙,雖說裙底下還穿著緊身褲子,飄逸的百褶裙擺卻給她平添幾分意外的嫵媚。
    她左胸繡著一朵碩大的百合花。細心的會留意到簡單的袖口有幾道意味深藏的白色花紋一一輕挽了上來。
    乍一看這裝扮,若是不留心她系在腰間的法寶袋和鞭子,真以為她是某個參加舞會的好姑娘呢。
    “呃……你叫我什麼?”魏強的反問聲音低得幾乎是自喃。
    “小強哥。”聲音雖低,但是甜得可比蜜糖。
    “……”
    空氣中回蕩著美妙的沉默。
    好一會兒,已經羞得抬不起頭的紫纓才醒悟要轉移話題。
    “啊!我的人呢?他們……”
    “呵呵,碧月神牛的體內世界是一個讓人夢想成真的世界。你跟他們的目標是不同的。你,追尋的是我。而他們追尋的只是你的影子、你父親的影子。”
    紫纓恍然記起自己來這裡的目的,猛然抬頭,雙目中綻放出堅定的神念:“小強哥,其他的不說了,出於什麼理由都好。我們來了就不打算回去,請讓我們留下來助你一臂之力。畢竟七大星君來了六個,這可不是開玩笑……”
    “不就是六個老頭子嘛,怕什麼,要追殺我?排隊去,排個一兩千年或許可以輪到他們。”說著說著,魏強轉過身子,露出他那張帥氣方正的臉。寫滿了‘不在乎’三個字的臉上,最特別的就是嘴角那絲淺淡調皮的笑容。
    不知怎的,紫纓就是受不了他這張臉,如果不是理智牢牢地按著自己的身體,早就抄傢伙砍上去了。
    “你……他們可不是……”
    “哎喲喲,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看看,你追殺我沒有一千次也有九百次了,哪次看我被你弄沒一條胳膊掉條腿的。”
    “這……這……不同。”
    早在來之前,紫纓就已經想過自己來幫忙到底妥當不妥當了。按理說,自己是恨死這個小冤家了,但想到他為天下蒼生一個人獨攬大禍拿著‘那東西’逃命,再想到他往日對自己種種的好,真不忍心讓他就這樣被六大星君折磨百年而死。問題是自己一直跟他站在相反立場,至少表面上不和,現在開口說要幫忙,被拒絕也絕對正常啊!想到這裡,此前想到的“大敵當前,共抗邪魔。”之類的話,統統說不出口了。
    “這又有什麼不同呢?”魏強的聲音中滿是不在乎。
    看著魏強那張寫著吃刀子不吃道理的臉,紫纓氣不打一處來,猛一跺腳,暗忖:死小強,我不遠萬里來救你,你還不領情,你……
    六大星君不帶感情的陰冷笑聲似乎也在此時悄悄飄入紫纓耳中,冷得讓人幾乎馬上渾身起雞皮疙瘩。
    若是魏強此前給自己帶來的是無盡的挫敗感,那麼六大星君給自己腦海印下的就是永恆的絕望。紫纓真不知道該怎麼把眼前這個小魔星從他那仿佛飛蛾撲火的純粹意念里拉出來。
    (既不給我幫,又要單挑六大星君,你……你……你的腦袋壞掉了啊!)
    心急如焚,急得連眼淚都快掉下來的紫纓把心一橫,最終還是抽出了此前自己發誓決不對魏強再抽出來的鞭子。“簌”地一聲,光華四射,火影朦朧,紫色的焰火飆散四周。若是仙力低下之人,定會覺得襲來火勁熾熱滾燙,單單被這可怕如火焚的仙靈壓一逼,就潰不成軍,向後狂退了。
    “好!既然你那麼有本事,那麼先過我這關。如果你能夠在百招之內打敗我,我就承認你有挑戰六大星君的本事。”跟眼前這個死冤家都不知道打了多少次了,雖然每次見面都發現他比上次強了不知多少,但一直在不停修煉的自己總能略勝他半籌,所以紫纓非常有自信,哪怕他拿出什麼新奇法寶,怎麼說都是他千招之敵。
    魏強依然不為所動,也看不到他有什麼動作,紫纓強大的火勁就被一道無形的幕牆擋在了身體一尺開外。他慢條斯理地擦背之後,往後一伸懶腰,兩腿一蹬,整個人仰面後滑三尺,雙手張開輕輕搭靠在池子邊上。
    池邊不是牆,看到的同樣是紫纓降下時所看到的無盡星空,可當魏強隨手往星空中一抓,卻抓出一條麻繩似的東西來。他把繩子放在手中把玩一番,若有所思地說道:“人不怕死,就怕等死。死也好,魂飛魄散也好,都不可怕,就怕死前磨人。對於他們來說,要掃掉的灰塵是一粒還是兩粒,是不會有區別的。既然明知道你來也沒用,哪又何必陪我送死?”
    “你……”紫纓氣不打一處來,立時一窒。
    “更何況你不在說不定本少爺還有萬分之一的機會瀟灑地溜走,帶上你這拖油瓶子嘛……嘿嘿。”魏強臉上露出戲謔的笑容。
    紫纓呆住了,魏強所說的確事實,自認識他以來,他給自己的印象一直是說話辦事無一正經,偷雞摸狗散水跑路無一不精的傢伙。如果自己不來,對他是不是更好呢?紫纓發現自己進退失措了。
    “好了,好了,再退一萬步,我打敗你也不用百招嘛,你這種貨色,一招就夠了!”
    什麼?一招!!!
    “一招……一招……一招——”魏強的聲音在紫纓耳邊蕩漾,飄忽不定,就似他那滿是調皮的嘴巴在自己耳邊吹氣。這是嘲笑,還是那該死的黑色幽默,紫纓糊塗了。
    愛上的是魏強那不染塵世的灑脫,卻被拒在魏強那不羈自我的壁壘前。
    瓊漿池上輕波跌盪,紫纓若有所感,魏強輕啟的雙唇似乎要訴說獨攬萬難的辛酸。在這一瞬間,紫纓似乎感到了魏強的痛苦和無奈。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紫纓確信,確信自己真的感受到了。
    (小強!死小強!為什麼你不能對我傾訴呢?難道只因為我們屬於不同的世界?)
    站在他的面前,凝視著他那已顯得有點蒼白的面容,努力地在那雙隱藏在黑色幽默中的眼眸裡找出真誠的酸淚。
    不成功。所有的真實都被那滿帶嘲意的笑容掩飾了。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掩飾你的苦?為什麼你要千方百計氣走我,然後獨自面對危險?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分擔?)
    紫纓的眼裡開始泛漾晶瑩的淚水。
    (每次我遇到危險都會想到你。每次我躺下都希望你陪伴在我左右。每次我……我不想承認,但我必須承認,我已經無可救藥地愛上你這個小壞蛋。
    小強哥,孤獨麼?希望我的幫助,能讓你在絕望中平添一分希望。
    小強哥,痛苦麼?希望你不要再對我冷漠。即使輕輕地哼一聲:“嗯……”讓我分擔你的痛。
    小強哥,難道你真的忍心打傷我,丟下我,獨自面對那絕望的未來?
    小強哥,難道你到此時此刻還不知道?我的未來就是你啊——)
    痛苦,在這不真實的空間彌漫。近在咫尺體會著無結果的愛,甜蜜且辛酸,溫馨而苦澀。
    身體在顫抖,思潮在澎湃。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自己到底是想求證什麼?紫纓腦子裡突然一片空白,只知道,體內的所有力量在一瞬間蜂擁出去,狂亂地卷襲向小強……
    “嘩啦嘩啦——”腳下驀地一空,沛然無匹的絕大吸力從身下傳來,無法自控,紫纓愕然發現自己已經半身被捲入池子裡陡然出現的漩渦中。
    “小纓!你聽說過沖水馬桶麼?”
    池裡的瓊漿,頃刻間一分為二,宛如被刀切開的圓蛋糕,一半無恙地留在原處,一半好似突然被吃掉不見了,然後在池底出現一個漩渦。
    意外出現的漩渦,不但拉扯著紫纓的身軀,仿佛把紫纓所有的希望也拉住了。力量越來越大,離目標卻越來越遠。
    紫纓視界裡的一切在飛速後退,眼眶上蒙上了水霧,然後,就是一片紊亂的混濁包圍了自己……
引子 星君(中)
    “多情自古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WWw、唉——何必呢,何必呢……”紫纓無助的身軀在池底消失的時候,一個厚重粗魯的男音在魏強耳邊響起。
    “要你管!”頭一偏,眉頭一皺,魏強背對聲音的來向,挪了挪身子。
    “我不管,我只是一頭吃西瓜的豬,我怎麼會管你魏大仙人的感情問題呢?”發聲的居然真的是頭豬,一頭兩百多斤卻像人一樣坐著用豬蹄捧著西瓜吃個不停的大白豬。
    “沒事豬!”看見這頭神出鬼沒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死豬,魏強的聲音裡帶著顫。
    “在我眼裡呢,女人就像是西瓜,吃掉了瓜肉就是吃掉了女人的心,剩下的瓜皮頂多是擦擦身子,沒什麼用了。”又大吃一口,滿嘴猩紅。
    “……”
    “不過呢,吃掉肉不要皮這種偷心不偷人的做法雖然叫做風流不叫下流。但是嘛,哪怕肉吃掉,還是會剩下西瓜子。種子將來還是會生根發芽的。”
    “……”聽著一頭吃西瓜吃得津津有味搖頭晃腦的人形豬在對自己談愛情,魏強驀地沒有了脾氣。
    “你瞞不了我的,你這傢伙看似絕情,把人沖走了,實際上卻沿著小蝸牛分泌出來的夢之光痕把他們送到了千里之外,嘿嘿,說到底還是捨不得人家陪你一起犯險。”
    “喂喂!你囉嗦夠了沒!”魏強橫眉一掀。
    “呵呵!我只是一隻吃西瓜的豬,人聽豬話本來就是愚蠢,哈哈,請無視我的存在,繼續,繼續扮演你的絕情公子。”說罷,手一抹沿著嘴角淌下的津液,捧起不知哪裡找來的西瓜,繼續埋頭苦幹了。
    繼續?
    魏強馬上明白這個繼續是什麼意思了。透過池壁上的幻鏡看到,這時碧月神牛外面的狀況,又發生了變化。陰風拂過,烏雲蔽日,幽影飄飄,四個一身墨色長袍的蒙面怪人仿如從遙遠的他方吹來的枯葉,從天空雲層蕩下,冉冉飄降在蝸牛四方,東南西北分毫不察,鐵籠一樣包圍了小蝸牛。
    看到此景,魏強不禁擰眉沉思,能明知道自己實力還在此時此刻上門邀戰的,不是白癡就是高手,從這四個傢伙若明若暗恍恍惚惚的詭異氣勢判斷,來頭絕對不簡單。現在大戰在即,每一份力量的提前無謂消耗都是自殺之舉。
    讓小蝸牛去對付,可……若果對方花招太多呢?
    站正北方位的那人開口了:“不敢勞煩星君他老人家,我們哮狼四將先請魏大仙留下性命和‘那東西’。只要魏大仙人合作合作,那麼我們可以替幾位星君留下您一縷元神,好讓你百年後重鑄肉身再次轉生,不知魏大仙人意下如何?”聲音很輕,念經一般吐字不清,簡直是說給自己聽的,比照本宣科式的應付還缺乏誠意。
    “好啊!我完完全全同意你的提議,不過追殺我的人沒有一億都有幾千萬,你排隊去吧,說不定排上千把年會輪到你啊!哈哈哈哈哈!”
    從頭到尾都沒打算過魏強會答應,聽到小蝸牛裡傳出的聲音,四人先愣後羞怒,幾乎不約而同地身形一晃,就動手了。
    正北那個墨袍人眼裡凶芒大盛,黑白分明的瞳子變成了滴血似的殷紅,本是低垂的雙手同時揚起,左手中指陡然迸破,血如珠鏈,從褲邊延伸到平舉的左手,在虛空中劃出一個血色的四分之一圓,右手手指變長,忽地比正常人多了兩個手指節,在右腋下一個黑色的空洞迅速擴大……
    反觀另外三個,所作大同小異,唯一不同在於劃血色圓弧的位置不同,或為右手劃上圓弧,或為左手劃下圓弧。不過,若是四個人一個跟一個站成直線,就不難發現,四人用鮮血在虛空中劃出的圓弧剛好可組成一個完成的圓。
    “滅世血月!”再也坐不住,魏強“噌”一聲從瓊漿中站起。滅世血月雖為極歹毒的失傳邪法,但破解並不是不可能,曾有記載兩千年前一個叫黃宇的半仙,調附近三山五嶽的所有靈氣一舉擊破此法。
    破邪關鍵是要正氣足、生氣旺,放眼望去,方圓十裡均已被‘瀝油猛鬼獄’搞得寸草不生了,何來生氣。直到此刻魏強才明白,‘瀝油猛鬼獄’的用意。借無可借,調無可調,能依靠的只有自身的功力和法寶了。
    大戰之前,無謂的虛耗是魏強絕不願意看到的。
    (失算了,沒想到在面對星君之前還有小蝸牛無法對付的傢伙。)魏強眉頭的這樣地緊,仿似可以擰出水來。
    “算了,我的預算什麼時候準確過,每次都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念至此,嘴上立吐真言:“心動如心洞!開!”手一揚,旁邊一處虛空陡然打開一個足容一人出入的大口,魏強腳一蹬,縱身往洞口就竄出去。同時右手手指上憑空出現了四個流金閃爍的指環,指環上輕電閃過,“劈啪”一聲,迷離的彩霧從指環上竄出,迅速包裹了魏強全身。
    幻光一閃,本是光身子的魏強身上已穿上一件仙氣四逸的金銀相間的長袍。眉心一陣閃光,猶如金色的汗水在臉上蜿蜒淌過,從額頭到太陽穴,從太陽穴到臉頰,從臉頰到下巴,亮光閃過之後,一個雕有火焰花紋的金色頭箍出現了。
    左右肩膀上仿若突然長出三層疊巒起伏、花邊外翹的肩襯,飄逸銀閃,簡直就像三隻銀白色的天鵝翅膀。
    金龍外形的手套很長,從手指的第一個關節一直延伸到肘關節,手背是龍頭,伸出來的五個指頭在手套映襯下反而像是咆哮外露的幾顆龍牙了。
    跟兩手上栩栩如生的金龍外形手套相比,胸部的長袍卻讓人看得迷糊。沒有圖案,沒有造型,有的只是耀眼的炫彩,有點像七色彩虹,又有點像一片混沌,難以形容。如果說還有外形,那麼這袍子在腰身以上算是依魏強胸前肌肉起伏做出來的一個罩子。
    雪銀色的褲子,陪襯金色的戰靴,在魏強飛出來的時候使人幾乎錯以為他是踏著一片金光彩雲而出。
    “噢?出來了嗎?不過,太晚了點。”敢發出滿帶鄙夷嘲笑的話語,墨袍人自然有他自傲自狂的本錢。就在魏強沖出來的這刹那,情勢再發生了變化——四片缺月,不知何時合在了一起,不是繞在某個人的手上,而是飛速在空中以小蝸牛為中心亂舞,忽東忽西,忽左忽右,快得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舞動的同時,一陣刺耳的嗡鳴聲急劇加強,伴隨而來還有極其難聞的腥氣。
    “啊!”受不了,魏強幾乎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和鼻子。
    瞬息間,境況再次變化,灰暗的天空中出現千萬輪血月,尖嘯旋轉,疾速斜砍向小蝸牛和魏強。小蝸牛不甘示弱,蝸殼一抖,居然蝸殼顏色一變,綠光大盛,泛出耀眼的光華,把漸漸逼近的血色腥光頂了回去。
    可惜,明眼一看就知道,小蝸牛招架的非常勉強了。
    (糟了,我就知道滅世血月沒這麼簡單。唯今之機,只有儘快擾亂對方的心神,破其神念,從而讓此術失去控制。)
    想就容易,做就難。破解此邪術最好的辦法是至正至善或者至邪至惡兩種極端的術法。魏強不禁苦笑:若是紫纓在,說不定還會比不正不邪的自己應付得好。
    (不管了,先用了那招保命再說!)
    慢了一步,魏強正想動手,卻發現四人的身影不知何時已隱沒在血色之中。
    “哈哈哈哈哈!小強大廢物!你的花招那麼出名,我們豈會不防……哈哈哈哈……老三,小心,她是……妖女!你對老三做了什麼?”得意洋洋的笑聲嘎然而止,在腥氣中傳出的驚恐話聲讓魏強迷惑不解。
    (我什麼時候請了幫手了?)
    一蓬璀璨的星光猶如匹練從天際泄落,撕裂開混沌迷蒙的血色蒼穹,將小蝸牛和魏強裹罩其中。說來也怪,看似飄逸柔和的星光,跟周遭飛舞的血月影子甫一接觸,血影紅光立時形消神散,爆出一縷縷淡雅高貴的檀香味。
    星光迅速擴大,眨眼間方圓十裡所有的混濁邪氣全部一掃而光,清朗的夜空神奇地出現在魏強的視界裡。
    額頂微微傳來異樣感,一怔,魏強抬頭向上望去,頭頂上一朵比棉花還要柔軟的白雲輕浮於半空,一個美豔絕倫的女子正斜斜地橫躺在白雲上,仿佛那朵不是雲彩,而是一張專為展現其絕世無雙好身材的貴妃躺椅。
    柔順如絲的黑髮性感地披在吹彈可破的玉肩上,緊緊貼身的雪色仿絲質布料,像是第二層肌膚般把迷人惹火的曲線輕勾了出來。豐胸翹臀,細腰長腿,無一不是男人的視線的焦點。
    醉人的丹鳳眼,微微翹起的嘴角,似醉若醒的慵懶眼神,火紅色的胸前裹布,肚擠眼上閃亮閃亮的紅寶石,低腰的絲織繡花短褲,每一樣都在勾攝著男人的心魂。
    “妖女!你想怎樣?”南方站著的墨袍人喝問出來,可任誰聽入耳,這喝問都像是哀求。
    “我想怎樣?不如問問這位小哥想怎樣?”美人兒右手手指頭輕輕一勾,本來站在北首方向的墨袍人身體有如木偶,以一種極不自然的姿勢直飛了上去,他的頭罩在飛上去的時候不知怎麼脫了下來,露出一張還稱得上英俊帥氣的臉。被無形的力量托上虛空,男子的下巴恰好抵在了美人兒的食指尖上。
    “小哥,你想要怎樣呢?”藍色的眼影,陪襯上濃濃熱熱、火一般眼神,男子的內心被一種莫可名狀的興奮侵襲著,唇幹喉熱,無盡的渴望、遐想、狂喜似乎已變作無數把欲火在焚燒著自己的身體,撕扯著他的心靈。感覺自己的魂魄仿佛馬上要崩潰,卻又有一種即將重生的強烈預感。他想大聲嚎叫,卻連一絲呻吟都發不出;他想一把將眼前的絕世尤物擁在懷裡,偏偏一個指頭都動不了。
    朦朧中感覺屬於自己的幸福越來越近,無論是精神和都因這狂熱變得失控,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做不了,一種渴望在心底騰升,眼前的美人不再是每人,而是自己的女王。在渴望,渴望女王的一句話,可以結束這懸在半空,不上不下,不進不退的悲慘現狀。
    “喏!你這人怎麼這樣啊?你到底想要什麼?”
    女王的話,宛若雷霆,劈中了男子的心,蠕蠕地,蠕蠕地,在男子變得乾裂的嘴巴裡終於泄出話語來:“我……我……我要你!”
    “要我?哎,奴家也想哦,可惜……”美女回眸望向僵立原地,不敢妄動的另外三個墨袍人,眼裡露出無限的哀怨,接道:“可惜你那三個兄弟不肯喏……”
    美人兒的哀歎,好比一股神奇的力量注入男子的魂魄,雖然冰冷,雖然充滿了邪惡的用意,但是卻給他迷茫的心帶了無限的希望,一下子把侵襲他靈魂中的種種負面力量驅散的一空。他抬起頭來,看到女王正看著自己……他不在迷茫,他把女王的抱怨視為了拯救自己的唯一前路。
    男子身體忽地急速墜下,轉頭,以一種仇視的目光看著一刻前還跟自己並肩戰鬥的兄弟。
    “你!你對老三幹了什麼?”
    “老三?老三是誰?你說他麼?”美人兒莞爾一笑。“哦。他是我新招回來的小白臉一千零三號,怎麼?樣子還湊合吧?”
    “你這個毫無道德廉恥的婊子!”如果心中的憤怒可以隨時轉換為力量,那麼這憤怒,足以掀起一片怒潮狂濤了。
    “婊子?你們這群臭男人也配罵女人是婊子?也配跟女人說道德?”斂起笑意,美人眉宇間的不悅統統散發了出來。“道德?男人三妻四妾,皇帝後宮三千難道就是道德?男人既然可以把不忠美化為風流,那麼女人為何不能把不貞褒美成博愛。哈哈!哈哈!好笑!太好笑了!”
    包括魏強在內的一共4個大男人一時愣住了,仿如被鞭子抽打的火辣感湧在臉上。
    “我呸!”左首之人對地上猛吐一口口水。“你這個毒婦!有本事不要迷惑我兄弟,大家亮出法寶大戰三百回合!”
    眼珠子一轉,冷咧的神光猶如利劍,直刺入那人心窩,美人兒身體一陣搖曳,發出了咯咯冷笑:“毒婦?你們這些臭男人,怎麼滿腦子都是最毒婦人心,卻老是忘記無毒不君子?自己提前佈陣伏擊人這就叫做高明計謀,我施法破你們的法這就叫惡毒陰謀。哼哼!依我看來,你們說了半天都只不過是一群想把男人意願強加到女人頭上的大廢物罷了。”
    “……”眾人同時語塞。
    說罷,美人兒站直了身子,玉足輕點虛空,身後白色鵝毛披風迎風而動,臉色一變,身上氣質立變,一下子變成高傲威嚴的女王,宛若檢視自己的臣民一樣俯瞰眾人。
    突然間,氣質一變再變,她右手玉掌輕托在尖巧的下巴上,露出女兒家的嬌澀來:“哎呀呀,你們也真是的,居然在人家心上人面前這樣追求人家,讓人家的小相公誤會了,把人家休了怎麼辦?去去去!別礙事!”
    話音落下,那個被喚作老三的男子立馬雙眼赤紅,雙拳舞出一片血色,發狂似的飛身沖向西首之人。
    “嗚!老三!兄弟們,我們跟這妖女拼了!”
    “呵呵。慢著!”從腰背抽出一把鵝毛扇子輕遮半張俏臉,美人兒的臉上露出捉弄人的表情來。“人家說普通美女可以勾引一百尺範圍內所有男人的眼珠子。像我這樣的超級無敵舉世無雙大美女嘛……”故意賣了個關子,停了一下,才繼續說:“跑個千把二千里,說不定這個帥哥會照照鏡子,看清楚自己的熊樣,然後放棄追我哦。”
    笑顰如花的臉上明晰地流露著戲謔,偏偏她的提議又讓人無法拒絕。一咬牙,一跺腳,南首之人恨聲道:“好!算你狠!如果回頭老三有什麼三長兩短,哪怕追你到世界的盡頭,我們兄弟也要把你先奸後殺,碎屍滅魂,讓你永不得超生!”
    說罷,三人同時施展鬼魅般的身法,且戰且退,把‘老三’引向遠方。
    看到敵人遠去,一直不語的魏強長歎一聲,都不知道是送了一口氣,還是哀歎什麼。
    “唉,話太多顯得女人很老,我可不想在沒品位的男人身上浪費我寶貴的青春。青春經不起揮霍啊——”拿出一面鏡子,美人兒對著鏡子哀憐自歎。
    (唉,修真有成的人哪個不是成百上千歲啊,還這樣……)
    “星遙……”
    “什麼?你再敢說一次!”咋聽到這一喚,美人兒頓時怒目圓睜。
    魏強嚇得一縮舌頭,腦子連轉千百遍,在喊出一個絕不會激怒她的稱謂來:“我的甜心小遙遙。”
    “小相公——”甜美的呼喚,甜得足以讓世上所有男人骨頭都酥麻的呼喚,聽在魏強耳裡卻讓他嚇得心都快蹦出來,他真不知道星遙這個似友似敵的小魔女在這個骨節眼上找自己是為了什麼,不過每次她叫自己那麼甜的時候,總不會有好事。
    “呃,親愛的,你那麼急找我……”
    “放心喏,小相公,我對你身上的那東西可是一點都不感興趣哦。”
    (這倒是實話,從來只聽說她的豔名,卻從不曾聽說她為了什麼寶物仙丹出手的。)否決了心中的最壞預計,魏強的思海中一個極不妙的假設浮上來了。(等等!該不是……)
    “相公你好薄情哦,娶人家做你第七房小妾那麼久,都還不跟人家行周公之禮。現在人家等不及了,所以,所以,所以就來……”說到這裡,星遙輕咬朱唇,臉上露出比晚霞還要美麗的幸福紅暈。
    (不好!快逃!)一眼瞥到星遙身後的雲彩已經變形,變成一張左滾五個圈、再右空翻轉體十周半都不能摔下去的白色大床,魏強嚇得魂飛魄散,恨不得腳底抹油,馬上逃之夭夭。
    完全不假思索,魏強念動法訣,身體變成一縷藍光,轉身鑽入小蝸牛的殼內。
    “快快快!關門下閘放沒事豬。”進入小蝸牛後,化身為原形,魏強就是一陣疾奔。
    可是……
    “小相公你跑這麼快,想幹什麼呢?”甜蜜的私語,鬼魅似的從耳邊傳來,溫玉一般的雙臂悄然攏上了魏強的脖子,同時,在星遙的刻意而為下,口中噴出的熱氣直接就柔柔的拂在魏強堅挺的耳廓之上。這份溫柔攻勢比剛剛那種示愛效果顯然強了不知多少倍。
    小強從來就不是什麼衛道之士,雖說為了大計偶然禁欲一陣子也湊合,可是一旦真正的面對誘惑的時候,要想抵擋那可需要極大的意志力。
    危急關頭,小強突然想起一個未盡看守義務的混蛋,頓時一簇心念射過去。
    (小蝸牛!你這混蛋!怎麼不把星妖女擋在外面!)
    (可是……可是,小強哥你說過若有仇敵找上門,擋男不攔女的啊!)小蝸牛的聲音裡充滿了委屈。
    (靠!)作繭自斃啊!心中早已淚滿胸膛的魏強想起小蝸牛裡還有最後一個救星。剛想呼喊,耳邊突然響起沒事豬渾厚的聲音:“多情自古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作連尾豬。願天下有情人終成扣肉,放心,我不會怪你有異性沒人性的。既然今天是個交尾的好日子,小強啊,你就安心地去吧。”
    (我靠——)魏強差點沒氣得當場吐血。
    這時,摟上自己的那雙手,開始如水蛇般遊走,極其有技巧的挑逗,仿佛就像是帶有無窮的魔力一般,指尖每滑過一寸肌膚都能挑起陣陣的火花,燒得魏強口乾舌燥。
    魏強還在掙扎,可是他越動就越能感受到身後緊貼自己的美人兒身上傳來的驚人誘惑。雖然從星遙出現伊始就已隱約猜到星遙此行多半是為了自己好,但在內心深處,總覺得對這個喜怒無常來去如風的女王大人有種莫名的敬畏。
    (弄不好她一怒起來真的吸走我的仙力那就完了。快跑!)心裡如此想,現實中能否跑掉那就是另外一回事。都不知這個小魔女用了什麼法子,自己每拉著她往前跑一步,身上的衣物就少一件。照這樣下去,跑不上十步,估計自己就是裸跑了,而且前面剛好是自己練功的……
    “哎呀呀,浴室裡原來早給我準備好池水了。小相公你真壞,明明你這個花心蘿蔔已經壞透了,還在外面裝正經。不過也好,既然你知道趕路後的美女最需要熱水澡,那麼就暫時放過你吧。”說罷,不再纏著魏強,逕自走到池邊開始脫衣服了。
    披風落下,星遙露出她那沒有一絲瑕疵的美背,搖曳著柔蛇一般的細腰,盈盈走向池子,明明這一切都是極具挑逗性的動作,奇妙的是,此刻魏強在她身上卻感受不到分毫放蕩的氣息,仿佛是一個聖女在進行一個偉大莊重儀式前進行的沐浴齋戒。
    (她到底是貞女,還是婊子?)耳朵裡響起的是星遙以往的種種緋色傳聞,可在自己的腦海裡卻不曾記得星遙給哪個男人碰過自己腳踝以上的部位。
    (是我想得太多,還是想得太少?)魏強一下子糊塗了,就這樣愣在那裡,看著星遙慢慢地褪下身上最後一件衣裳,看著她把那具世上所有男人看到都要臉紅心跳的完美玉體輕輕浸入乳白色的瓊漿中。
    “好美,這是牛奶浴麼?如果是哈密瓜味的更好。”星遙像玩水一樣,一頭深埋在水裡。
    帶有仙力的瓊漿,在無數人眼裡是世間至寶,在星遙的眼裡卻成了美容用的牛奶浴,魏強哭笑不得。
    “唔唔,好討厭哦,池水裡有股豬騷味。”頭剛剛揚起,抱怨之聲隨之而來。可魏強完全聽不到。因為他已被完全迷住了。
    星遙的頭髮離開池面後,原本飄逸四散的頭髮在乳液的作用下聚在一起,成了一條黑白相間的迷人發帶,黑髮隨脖子的輕甩飛向後腦勺,濺起的乳白液花在池邊星光下變成了漫天飛舞的閃爍星光。
    純潔的乳液讓她本已嫩白的肌膚更加嬌美,沐浴瓊漿的星遙側身斜對這魏強,身體斜靠池邊向外躺仰,從肩到胸,從胸到腰,再到臀,世上最性感優美的曲線就這樣大方地勾勒在魏強的眼裡。
    魏強完完全全呆住了,不禁自問:這到底是世間最富夢幻色彩的豔遇,還是世上最甜美的致命陷阱?她到底來是為了什麼?
    可是越問,就越糊塗。
    “嘩!”
    就在魏強不停自問,心中搖擺不定的時候,臉上一涼,沐浴中的星遙一瓢瓊液潑過來,把他的臉都打濕了。
    “豬!一起來洗啊!”她臉上的純真,完全不像一個風月老手,簡直就是情竇初開的少女在呼喚自己的戀人。
    “呃,我……”
    看出魏強的猶豫,星遙臉上的熱情開始消退,嘴巴蠕了好一會兒,才喃喃道:“你直到今天,還是不信我麼?”
    “……”
    “嘩!”星遙陡然站起來,高傲地站了起來。黑色的眼珠子變成了近乎透明的銀色。明明身上已身無寸縷,氣質上的急劇變化卻讓人覺得她在這瞬間又變成了女王,黑夜的女王。
    空氣裡蕩漾著寂靜,女王依然高傲的站立著,銀色的眼眸直視著前方,有如天空中的浩淼的繁星,恍惚間有如穿越了空間與時間,仿佛神靈一般俯視著大地,那憂鬱而深邃的目光似乎可以洞穿一切,穿過身體直視內在靈魂。
    這一刻,魏強後悔了。
    (我誤會她了!)
    “世上所謂的永恆,只不過是歷史長河裡的短暫。但對我來說,瞬間美麗的短暫,卻可以成為我生命中的永恆!話不說第二遍,我——陰陽仙蹤門宗主星遙,今天晚上,我!要!你!”最後三個字,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出來,而在第三個字吐出的同時,星遙的身影突然消失了,從空氣中消失了,從池子裡消失了。
    在魏強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發現自己的虎唇給兩片比玫瑰花瓣還要柔軟,比火山還要熾熱的紅唇牢牢地抵住了。
    熱吻,熱得足以讓人窒息,熱得足以讓人拋棄理智。
    當身前這具迷人的軀體水蛇一樣纏上自己的時候;
    當面前佳人臉上浮現著一股嬌媚與高貴糅雜在一起的表情的時候;
    當兩人的距離甚至近到連呼吸都可以相聞的時候。
    魏強突然記起自己還是一個男人。
    所以,他的反應,也是一個正常男人的反應。
    魏強悲哀的發現,在撕掉自己的仙力外殼之後,此際的自己,幾乎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雄性的動物了。粗暴的動作讓星遙發出了一下嬌呼聲來。迷人的身軀在魏強懷裡不停扭動,聲音含糊不清:“冷靜!冷……靜……”
    (靠!冷靜?這關頭還冷靜什麼?)
    自她口中因喘息而噴出來的幽香,令得魏強更發狂,動作野蠻而粗魯,在那一刹那間,他不但是在享受著星遙,而且也是在報復!他剛才的處境實在是太狼狽了,這時他就是在報復剛才狼狽的處境,星遙的呼叫聲越來越烈,看到的是一片白光,仙力的白光。
    “夫唱婦隨。”在魏強為而失去理智的最後一瞬,他聽到了這個奇怪的詞。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意識在漸漸地模糊……
引子 星君(下)
    不知過了多久,意識在開始恢復,當魏強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卻是星遙在緩慢而優雅地穿衣服。wWw、
    “你……啊!我……我這是……”魏強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給一團碩大的類似蠶絲團的白絲給牢牢裹住了,只剩下一個腦袋在外面透氣。
    “噢,大相公,你這麼快就醒了?”
    (咦,我什麼時候從小相公變成大相公了?)
    “疑惑吧!人生好比一場牌局,如果缺少了一張牌,那麼永遠都不能完滿。”
    “大相公就是不小心多出來的牌子,那麼說,現在的我是你多餘的,恨不得拋棄掉的牌子咯?”
    “聰明!”星遙嫣然一笑。
    無論多好的男人,在春風一度之後必定將其拋棄。想起星遙這個名聞整個修真界的緋色原則。魏強心裡很不是滋味。
    “怎麼?莫非你想留下我,真的當你的小妾?”星遙一邊拿著梳子梳頭一邊輕笑起來。
    “……”
    “呵呵,想都別想!想得太多,就有得到的。得不到還想,那些自己編造的刺就會刺痛你自己。”頓了一頓,若有深意地盯了魏強一眼,她繼續道:“如果真的想瘋了,玫瑰刺就會變成荊棘,勒住你的脖子,直到把你勒死為止。”
    “……”
    “你身上我想要的東西我已經到手了,所以,後回無期咯!”回眸一笑百媚生,明明是絕情的分手宣言,可是看著這張笑意嫣然的臉,魏強卻怎麼也生氣不起來。
    “我身上這是……”
    “我最討厭糾纏不清的男人。懂了麼?”回頭轉身,俯下身子,甜蜜地親了魏強的臉蛋一口。
    可是星遙的這一吻,猶如蜻蜓點水,擦過即止,冷冰冷冰的,仿佛在明示這一吻就是虛無縹緲的絕頂快樂的休止符。
    魏強呆住了,雙目也一下子失去了焦距,呼吸緊促起來。
    (拋下一切,割斷感情的羈絆,不是我一直在努力做得麼?為什麼我會不舒服,胸口這繃緊繃緊的難受感覺是怎麼回事。好沉重,好像是有塊巨石在壓著。)
    星遙的身影,在視線中開始變得模糊,到底她是怎麼走的,魏強也不記得了,只知道自己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身上的絲也不見了,就剩下一頭沒事豬在自己面前埋頭苦幹對付一個哈密瓜。
    “喂!我說你啊,吃那麼多不怕撐死啊?”
    “嗨!我說你啊,失戀那麼多次還不自殺啊?”
    “靠!失戀乃成功之母,怕什麼!”魏強快把鼻子翹到天上了。
    “喏!我說你啊,有好法子應付那幾個豬頭沒有?”
    魏強還沒回答,突然心底就傳來一陣莫名的悸動。
    (來了!)一人一豬對視一眼。
    “依計行事!”沒事豬丟下沒頭沒腦的一句,就忽地不知跑哪去了,剩下魏強一面愕然地在原地。
    (依計行事?這豬頭什麼時候跟我約好計了?喲……還是算了。反正連自己都沒想好下一步的話,敵人又怎麼猜到你下一步想做什麼呢?船到橋頭自然直吧!)
    “著!”清喊一聲,再次把仙衣穿在身上,魏強飛出小蝸牛外面,靜候敵人的來臨。
    夜幕低垂,四野無人,被邪術破壞後的大地顯得更加荒蕪蒼涼。放眼過去,滿地都是平整腥臭的黑泥。
    “雖然有點不雅,不過,這作為墓地不是再合適不過麼?”
    “身有同感”詭異渾厚的男音從虛空中傳來,魏強卻沒有太大的驚訝,含笑道。
    “傳說中得罪七大星君的人都不得好死!”
    魏強略一抬首,笑道:“傳說中得罪我的人都不得好活。”
    “你嘴皮夠硬的!”黑暗中,幽幽之聲再次傳來。
    “我硬得有理由!”魏強腰杆一挺。
    “你的實力只不過是建立在浮沙上。”
    “能在浮沙上蓋大樓而不倒,本身就是一種實力。”
    “我曾經恥笑過千百個不自量力最後又死在我手上的傢伙,不知怎麼的,看見你,我怎麼也笑不出來。”
    “噢!大概是因為我太帥了!”
    “呵呵!呵呵!有意思!有意思!”隨著話語的放出,在魏強身前二十步的地方忽然湧起一團金色的烈火。金中夾黑,混沌的魔氣從那不斷擴大的火焰中,一個渾身散發陰冷氣息的男子冉冉從地下升出來。
    暗銀色的頭髮淩亂不堪,長及肩膀,妖異的純紅眼珠明晰地外漏著邪氣,本算俊朗的臉上看不到一丁點血色。暗紅色的拖地長袍上縱橫交錯著人骨雕成的飾物。肩膀上的肩鎧更恐怖,每邊都是由三個頭上長角的青白色人顱骨構成。
    手套就是兩隻人手骨,貼著手臂外側一直到手背,骨頭就這樣從外部緊貼著被紫紅色衣袖包裹的肌肉。
    腰帶咋看下去只是一條白色腰帶,可一細看,馬上就驚然發現腰帶居然是一條完成的脊骨,一頭一尾交扣一起,把原本過分寬鬆的袍子勒緊。
    “呼!”長吐一口氣濁氣,魏強道:“復仇星君二刀?”
    男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青森的牙齒,點頭道:“正是區區。”
    正在此時,遙遠的天際傳來一聲雄壯的馬嘶,轉眼間,一道金光就從地平線的盡頭沖到眼前。
    金光斂去,展現在魏強眼前之人卻讓魏強大感意外。跟陰森恐怖的二刀截然不同,映入魏強視界的卻是一位胯騎駿馬身穿金色鎧甲的大美女。
    自問閱美女無數,可魏強還不得不為眼前美女的俊俏英朗而感慨。即便在看到她的第一瞬魏強就猜到了她是誰,然而,他怎樣都無法把這個大美人跟那個噁心男二刀聯想到一塊。
    黑色的柔發梳理得很好,在頭頂上以三七分界往兩耳垂落,頭髮並不長,僅過耳朵。配合上白皙亮麗的清純面孔,給人的是一種夏日般的爽朗感。
    臉上沒有化妝,紅唇的雙唇卻是那麼耀眼,仿佛不停誘惑著周遭的男人讓其上去一親芳澤。只可惜她全身上下都被金燦燦的盔甲包裹得嚴嚴實實,把原本婀娜的身姿全都遮掩住了,外加她肩上那兩把猶如向天金刀的肩鎧飾物,的的確確可以嚇退大部分男子。
    如果說一百個男人裡還有色心不死的,大概是被其胸前抱著的白色哈巴狗吸引。胸部是她唯一沒有穿盔甲的地方,那只仿佛色狼轉世的死狗正幸福地在美人堅挺的雙峰間磨蹭撒嬌。
    看到這只混帳哈巴狗,男人心裡多半會想:“為什麼?為什麼我不是那只狗?”
    仿佛是習慣於承受男性飽含殺意的目光,對於二刀近乎的直視根本沒反應,還是繼續它的豔福之旅。
    “喏,我說刀爺啊!你可別嚇壞小光啊,不然回頭我有你好瞧的。”有點遺憾,美女的聲音很普通,遠遠算不上好聽。
    “咳咳!你誤會了,飯團小姐,我只是看到阿光好像又長胖了,心感高興罷了。”二刀乾咳幾聲,臉上色意褪去,重新把目光放在魏強上。
    “啊!你不說我還沒發現呢,阿光最近不是吃就是睡,都成死胖子了,討厭討厭喏!”說罷不輕不重地打了一下那只名喚阿光的小狗屁股一下。
    小白狗嗚咽一聲,又繼續在飯團胸口磨蹭了。
    那邊,看著兩人聊家常,魏強的腦海裡卻浮現出兩人的事蹟來。
    復仇星君二刀,傳說中打架技術可以用一塌糊塗來形容,卻因為有一身極品法寶,跟任何人單挑從未落敗,有裝備最好技術最差的恐怖魔頭之稱。
    秩序星君飯團,傳聞中最不像魔頭的女魔頭。曾以一己之力單挑十八位譽滿天下的戰天仙,在擊殺三人,重挫八人後毫髮無傷地逃走了。
    魏強有一點卻想不明白:為什麼六個誓要置自己於死地的星君卻只到了2個。
    宛若看穿了魏強所想,二刀冷笑一聲:“臭小子,對付你,我們兩個足夠了。能一次讓兩個星君同時出手,你的面子好大啊!”
    “嘿,大話別說這麼滿,半個月前禦龍星君蘿拉也說過她一個人就足夠了。結果呢?”
    “結果證明她是呆子咯!”飯團甜蜜地一笑,轉頭對小白狗問道:“阿光,你說對不?”
    “汪汪!”
    “小強,你聽到了吧!”
    “……”對這一人一狗,魏強完全無語了。
    “好了,閒話少說,姓魏的!那東西你到底交不交出來!”二刀眼神一變,兇狠之色變成了利刀,直插魏強心窩。
    “對啊!別浪費大家時間,我還要給阿光去看獸醫,阿光最近身子不好,老是感冒打噴嚏!”
    “嘿嘿,不是我不想交!而是交不出來啊!”魏強的笑意中明露著得意。“不好意思,你們等了幾千年的好東西——破日之心已經給我吞到肚子裡了,不但如此,還跟我的本魄元丹融合一塊不分彼此了。你想要?不可能!哪怕你們把我的本魄磨滅,都無法提取出原來的破日之心了。哈哈哈哈!”
    預想中震怒的表情並沒有在飯團的臉上出現,飯團只是一個淺笑,道:“傳說中的小強哥是個麻煩的討厭鬼,看來真的沒錯呢,對不,阿光?”
    “汪汪!”
    “人家說錢借到手了,不還錢的才是大爺,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嘿嘿。”二刀一陣訕笑。
    “嘿嘿,不要這麼說嘛!我會不好意思的。”魏強臉上的無賴笑容更加燦爛。
    “君子借錢有拖無欠麼?好爛的君子哦。”飯團好看的秀眉皺了起來。
    “君子怕無賴,無賴怕潑婦。世上總是一物治一物的。既然我們的魏君子……不想把東西交出來,那麼不妨我們打個賭。”二刀的笑容有點陰冷陰冷的,那陣寒意好比六月天裡穿汗衫時給寒冬雪砸到。
    “噢?打賭?”
    “修煉之道無極限,但我等之人耐性都不怎麼好。這樣吧,我們就代表六大星君,每人只是對你出一招。隨你用什麼法子,你能躲過或者接下,我們六大星君在整個修真界裡公開認輸,從此以往絕不找你和你朋友的麻煩。”不知為何,此時二刀身上透析出來的是一種令人不寒而戰的優雅。話語不含半丁點殺氣,字句裡流露的強大自信卻讓魏強的心臟撲通撲通猛跳不停。
    “一招?”
    “對,而且我們會事先把這一招的效果和攻擊範圍告訴你,絕無半點假。”
    “……”
    看出魏強的疑惑,二刀哈哈一笑:“哈哈哈!要兩大星君聯手對付你,說白了我們已經丟臉不少。如果說還是仗功力靠超強的法寶壓倒你,那麼我們星君真是顏面掃地,以後都不用混了。”
    “……”聽到這些話,魏強內心駭然。
    (兩招收拾我?到底是怎麼回事?躲開也可以?他們難道不知道我什麼都不強,跑路倒是超一流的?當初蘿拉給我弄個半死他們又不是不知道,為何他們還有如此強大的自信?)
    千萬個為什麼在魏強腦子裡浮現,沒有一個問題得到答案。
    這一次,這一次,魏強真真正正給對手的氣勢壓住了。
    那邊,飯團露出了陽光般的笑容,道:“我麼,就會讓阿光站在這裡。”說罷,飯團依依不捨地把胸口那只小白狗放在地上。“阿光會吐出一個光球,作用範圍嘛,只有它嘴巴前十步範圍,超過這個範圍就無效。這光球嘛!也沒什麼大不了,就是能把你體內的破日之心跟你的本魄分離開。”
    “也就是說我不沖過去‘阿光’的面前十步範圍內,我就不會中這個招?”
    “真聰明,全對!”飯團調皮地眨了眨右眼。
    “至於我嘛!我會對你用一招‘天火焚身’,只要我的右手發紅光,從腰間舉到頭頂,這招就完成了。若是你無法在我完成招數前打斷我或者避開、擋住這一招,這招數就會強行點燃你體內所有仙氣,使你痛苦致死。不能找到解脫方法的話,可是會魂飛魄散永不超生的哦。”二刀說話的是後,魏強總覺得二刀臉上刀削似的臉部線條仿佛都在陰笑著。
    (到底是怎麼回事?天下有如此便宜好事?不可能!)面對前所未見的比斗方式,魏強徹底糊塗了。不管怎樣,那種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的不快感是越發強烈了。
    “都清楚了麼?那麼我要出招啦!準備好就跟我說一聲。當然,你先動手也算開始。”二刀左手一揚,一個氣球似的藍色鬼魄出現在他的身側,同時左手紅光大放,畜力待發。
    (不管了!拼了!)
    “好!”一聲爽朗的沖天清嘯,絕強的仙力從魏強的本魄丹湧出,直奔右臂,下一瞬,無比燦爛的金光從魏強右手指虎迸發而出,比太陽還耀眼,比火山爆發還要澎湃,千萬道金光刺破黑夜,化作利劍,同時插向二刀。
    “幻千劍閃麼?果然有點道道,可惜……”
    仿若發出一聲無聲的哀歎,那個藍色氣球似的鬼魄突然變作碎末,紛紛揚揚落下的藍色粉末隨風飄散。與之同時,一個若有若無的光圈開始縈繞在二刀身上。
    “呼呼呼呼……”魏強放出的金光,還沒射到二刀身上,就給二刀身上的光圈給全數吸收了,空氣中,剩下的只有尚未消退的破風呼嘯聲,以及無聲的詫異。
    (怎麼回事?這是法寶?還是某種我不知道的邪術?)
    疑惑,對局勢的發展毫無幫助。就在魏強一愣的刹那,二刀出招了——右手成爪向天舉起,從指間泄落的紅光宛若猩紅的葡萄酒,順著手臂向下流落。
    只是,當手舉到頭頂之時,大地猛烈地一晃,隨即天上地下竄出一股看不見的火焰。
    看不見,卻能清晰感覺到熾熱的恐怖。
    不得已,魏強祭出了法寶——寒冰壁壘。看似只是一面藍色小鏡子的法寶乍一拋出,就在虛空中高速旋轉,空氣中所有寒意冷氣頃刻間全都聚集起來,變成一個冰棺,嚴嚴實實地把魏強裹在裡面。
    (冷靜!冷靜!一注香時間內,這可是連戰天仙都無法撼動的寶物。爭取時間想對策)
    “咣!”意想不到的碎裂聲說明一件事——冰棺破裂了。
    (不可能!)駭異如狂濤拍向魏強的心岸。
    經過無數場大戰歷練的魏強迅速冷靜下來,雙手疾動連連,‘青烏盾’、‘流電壁’、‘塵夢紗’,魏強幾乎是一口氣把自己手頭上所有防禦用的法寶都丟了出來。
    虛空中,光華亂舞,仙氣四逸。這堆連一群戰天仙看到都要大皺眉頭的法寶,到了二刀的眼裡卻成了略帶欣賞的嘲意。
    仿佛已知道了魏強每一個法寶的破綻,那股無形的火居然左拐右突,快如電閃地突破了魏強所有的防禦。
    魏強完全沒有反應,就感到灼燒的赤痛驀然從肩膀傳來。
    (啊!怎麼會?不可能!)被點燃了,體內每一分仙力宛若碰上烈火的油,嘩啦一下全被點燃了。如墜火爐的無盡痛苦,同時從身上所有地方傳來。每一寸肌膚,每一條肌腱,每一塊肌肉,每一滴血液,但凡存有仙力的地方,都有無比燒痛傳來。
    這痛苦,是那麼強烈,仿佛整個大腦眨眼間已經被痛苦的怒濤給燒融化了。
    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地抽搐著。
    “失禮!小看我這火,是你最大的失策。我的火其實根其他修真或者修魔者的火沒什麼不同。只是,我添了點小佐料。我的火,可是逆亂因果之火。”
    “逆亂因果!”魏強因痛苦而暴凸的眼珠子裡滿是不信。
    “對,雖然是短短的瞬間,但我已強行扭亂時空,把放出去的火焰強行判定為必定擊中你的身體。以命中為果,以出手為因,讓出去的火焰根據必中這個果,自動選擇擊破和繞開你的防禦的路線,達到命中你身體這個前提判定。”二刀高傲地抬起了冷峻的臉。他身上所有的骨飾,都隨著他愉快地笑聲在微微顫動,好似都在嘲笑著魏強的無能。
    二刀繼續自豪地解說著:“好了,現在你怎麼辦呢?在你面前,只有三條路,一是在我數十下的時間內自行降伏體內亂竄的仙力,使紊流化做平流,連我打進去的力量都化為你所用;二是任由天火繼續燃燒,直到把你的力量和魂魄都燒滅殆盡;三……”
    “三就是過來我的乖乖阿光面前,自己跳進‘時光流逝’那裡。”飯團介面,燦爛地一笑。只見那條名喚阿光的小狗打了個噴嚏後,從它濕漉漉的鼻子上飄出的一滴鼻涕開始發光,變大,變成一個十步見方的白金色光球。
    (時光流逝?我曾聽說有一條名叫光之指引者的無比兇狠的上古惡犬,可以讓時光倒流,莫非,就是指眼前這條小白狗?不是吧!這條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狗居然是聞名天下的時光狗?)眼皮狂跳不止,心中翻江倒海,此時此刻,魏強只覺得自己的理智在漸漸地喪失。
    飯團以手指為梳,理了理自己被風吹得有點亂的秀髮,微笑著道:“喲!小強哥,跳進去你就可以得到解脫了。只要你回到過去,那麼現在讓你痛苦不堪的火絕對不會再燒烤你了。你想清楚哦,是帶著與己無關的破日之心一起被烤死落個魂飛魄散永遠見不到你的女人呢?還是給我乖乖就範呢?”
    “十、九、八……”二刀開始倒數了。
    (我一定要控制住!壓住那該死的火)
    “七、六……”
    (靠!不行了,這是什麼火?)不甘在那嘲意的笑容下屈服,魏強在進行著最後的掙扎。
    “五……”
    此時,從遙遠的地方順風飄來兩股微弱的氣息,一股是優雅的白梅香味,另一股是冷咧的寒氣。這些氣息,是那麼的微弱縹緲,那麼的朦朧,猶如遠處高樓上傳來的渺茫歌聲。雖不真切,卻的的確確存在。
    (不是吧,你們……都來了。)
    “想想你那些美若天仙的小情人吧,就這樣永不超生豈不是太虧了。”飯團不失時機地‘提醒’著魏強。
    “四——”二刀拖長了聲音。
    (不!我不是已經拋開了一切,迎接這一天的麼?現在胸口那陣不舍的揪痛感是什麼回事?)
    “再想想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報仇從早到晚。你若是有本事,可以先把東西給我們,將來再自己搶回去啊!”
    “三。”
    痛!痛!痛!劇烈的痛楚之下,魏強開始產生了幻覺,沉寂在心底深處的情愫,開始飄上心海,開始不自覺地蔓延。往日甜蜜的每秒每刻,一一在腦海裡閃現。一個個曼妙的身姿,在視界裡開始輕舞。一聲聲充滿愛意的呼喚,猶如情人在耳邊吹起,撩動著他的耳郭,挑動著他的心弦。
    (我真的能夠拋下她們獨自去死?)
    “二!”
    “小強哥——”聲音似幻似真。(是誰在呼喚我?紫纓?星遙?是她?是她?還是她?)
    看到堅忍不屈的魏強,飯團開始歎氣:“果然是條漢子,好吧,成全你。放心,不論是我們還是唯我們馬首是瞻的傢伙都不會對你的情人動手的。你就放心地去吧!”
    (我真的是這麼偉大的漢子麼?我真的捨得拋下一切?)
    “一!!”二刀最後的報數,宛若最終的審判。魏強的身體,開始崩潰,爆炸,帥氣十足的仙衣首先變成了碎末,然後是皮膚表面的毛髮開始燃燒,接著是……
    (不!我不要!我不要死!我怎麼能死!)理智在堅守,身體卻已背叛了理智。魏強動了,如風一樣動了。
    與其說是阿光的光球吞沒了魏強,倒不如說魏強自己張開雙臂擁抱了自己發自內心的抉擇。
    到底這個抉擇是失敗,還是成功?
    魏強不知道了,什麼都不知道了。
    只知道,很溫暖,很溫暖,就像媽媽手拿著熱毛巾,輕輕擦捂著自己的臉。
    眼前的景物,在飛速地往後退,時光,回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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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魔星
    開慧眼,長生不老,得道成仙,禦劍而行,踏風而飛,縱情於天地之間,這不知是多少人心中的夢想。WwW、QunabEN、coM
    夢想與現實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剛好差了一個天地。
    面對幾乎不可能達到的夢想,人們會如何呢?放棄?盲目地努力?無法讓夢幻活在自己心中,乾脆讓自己活在夢幻中?
    不!哪怕事情真的是不可能,但只要給自己立定一個目標,然後不懈的努力,總會看到希望的曙光的……
    又是同一個夢。
    每天都做著同一個夢。
    又夢見爹娘了。
    歲月的流逝讓爹娘的面孔變得依稀模糊,但不變的是爹娘嘴角邊上和祥親切的笑容。不知為何,每次想看真切點的時候,爹娘總是飛快地離自己遠去,一襲白衣迅速沒入了縹緲的白芒中。
    “爹!娘!你怎能拋下我,自己去成仙啊?”
    得到的回答,只是一個更加神秘的笑容。
    “但凡修真修到高級的時候,體內就會形成一顆聚斂了全身仙力的元丹,名叫本魄丹。此丹可謂是聚斂仙力,釋放仙力的核心。傳說中超凡入聖的戰天仙,可以僅憑本魄丹內之力,揮刀斷山,揚手截河……喂!魏強!魏強,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突然!急促的呼喚聲傳來。
    “魏強!魏強!快醒醒!尹老師很生氣地望著你呢!”
    “呃……”從睡夢中醒來,擦擦幾乎淌了一桌子的口水,醉眼朦朧的魏強第一眼不是望向老師,而是把目光投向窗外。“唔,不錯,申時快到了。該下課了。呃……肚子好餓啊,先去吃個豬肉餡餅再回家好了。”
    上學等放學,放學盼不要上學。明顯,魏強就是這種傢伙。
    “魏!強!”一聲豹喝從尹老師口中吐出,把學堂內其他學子嚇了一跳。
    尹夜銘老師不是一個容易讓人忽視的人。一百八十多斤體重鑄造了一個只能用彪橫來形容的龐大身體。這麼龐大的身軀,總讓人懷疑他深呼吸的時候是否會突然把那件總是不換的青色袍子給撐破。
    臉上有兩條刀疤,兇神惡煞的他,明明長得像個山賊土匪,卻偏偏是個書生,半仙鎮唯一的教書先生。
    比熊還要巨型的身軀再加上中氣十足的如雷暴喝,這讓誰無法忽視他的存在,除了一個人——魏強。
    “十、九、八、七……”完全無視于老師的怒喝,魏強居然逕自開始了倒數。
    “你……”清楚知道魏強是在等著下課的鐘聲敲響然後閃人,尹老師右眼皮狂跳,頭上兩個十字型的青筋高高凸起。
    他,作了一個決定。
    只見他口中念念有詞,雙眼迸發出疾惡之光,體內的真力迅速灌入手中戒尺那裡。半尺長的桃木戒尺上頓顯出一連串篆體銘文,藤蔓式地爬滿了整條尺子,絲線般若隱若現的藍色氣息開始縈繞四周。
    與此同時,那戒尺也緩緩地飛上半空,繞著尹老師盤旋不止。
    “當當當——”雜工敲響下課鐘的同時,原本攤在桌子上懶懶散散地倒數的魏強砰地沖出了學堂門口。
    “五雷伏妖尺!”尹老師驀然一聲輕喝。
    在功力催動下,夾雜著突然爆出的駭人藍色電光,伏妖尺追著魏強急速消失的背影呼嘯而去。
    魏強沒有回頭,沒有閃避,更沒有反手來接。他還是繼續如脫韁野馬般向前死沖。沖得好像並不太快。奇怪的是,這比他跑步速度似乎更快更急的戒尺,竟偏偏總是打不到他的背上,總是距離他的背還有兩、三寸,上面閃耀的電光,仿佛隨時能把他背脊上的衣料給灼燒掉。
    忽然間,他已奔出了好幾丈。尺子上的電光,兇悍依然,但始終打不著他,而且好像離他越來越遠了。
    “百年雷妖做的戒尺果然厲害……不過,能打中麼?”
    “二年前開始,就再沒打中過了。”
    “那老師為何還要天天動手?”
    “面子問題吧!”
    “一定是老尹飛尺,例不虛發嗎?”
    “……反正總能打中點什麼吧!”
    下面,其他學生小聲地議論著。
    大院外,就在魏強呼嘯著沖出學堂的瞬間,有個偉岸的身影,雄赳赳氣昂昂地擋在了魏強前面。
    “魏強!無論如何今天我都要跟你決……”
    惡徒和英雄之間的決鬥,本應是值得期待的,但由於魏強實在餓得發慌,他壓根兒沒發現前面有個人蹦了出來。
    “啊——”
    魏強如烈馬一樣疾奔而過。瞬間過後,地上留下的,是連面上都有草鞋印、宛如被踩扁的蟑螂、大字型躺在路中間的華服少年。
    “為什麼我總是打不過他!老天!告訴我——為什麼?呃……這是……”
    下一刻,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他,驚然發現一把蘊滿五雷之力的戒尺飛到自己面前……
    “啊——”
    聽到門外傳來驚天動地的慘叫聲,同學們哀歎一聲:“老尹飛尺果然例不虛發!”
    他們此時能看到的魏強,已經變成了一個小小的黑點,向著地平線方向極速飛奔。
    果然,比兔子還快。
    黃昏,日偏斜。
    太陽毫不吝惜地把自己最後一點光輝和溫暖,獻給了半仙鎮上的人們。
    或許身體裡的勤勞,已被一整天的勞碌所榨幹,所有人都顯得懶洋洋地。小販叫賣用的回音蝸牛殼,也懶得灌入那麼多仙力了,有一句沒一句地哼著;種莊稼的一個真言過去讓附有仙力鋤頭等農具整整齊齊地自己蹦跳到工具房,然後聚在一起,談天說地,喝著五文漢黃銅錢一碗的仙稻酒;姑娘們則用扇子輕巧地遮住自己的嘴巴,攏在一堆,細聲聊,大聲笑,談著今天修業時發生的趣事。
    乍看下去,半仙鎮跟漢黃國內任何一個普通小鎮沒有任何區別。
    直到,學堂下課的“當當”鐘聲通過聽風仙螺,飄過了八座山,傳到了鎮上。
    “砰!砰砰砰砰!”
    仿似收到了某種極其危險的警號,鎮上的所有人突然間緊張起來。小販們二話不說,一個口哨,附有仙力的攤子自動折疊起來,把所有東西一裹一拉,就跟著小販往最近的屋子裡躲;莊稼漢們如臨大敵,念動疾風訣,催動大風劈裡啪啦地幫酒店老闆關門關窗;姑娘們再也顧不上淑女儀態,腳下運勁,用地動術追星趕月似的就往家裡奔。
    “怎麼啦?難道有上古惡獸襲擊鎮子?”一個剛來的外地小販慌忙抓住身邊一個正在跑路的同行。
    “上古惡獸算什麼,那小子比這還可怕一萬倍!”
    小子?比上古惡獸可怕一萬倍?
    “特特特特特特——”正當此時,一輪極快的腳步聲突然由遠及近急促傳來,聲音越來越大。他轉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只見遠處沙土飛揚,有一個很像人的不明生物正往這裡百米衝刺,快如獵豹狂突,猛如犀牛急沖。
    不好!到底那小子到底是什麼東西。怎麼跑得比土龍蠶還快?
    在這世界裡,所有人或修真,或煉魔,為了最大效率地增強自身實力,一般來說日常生活區分為練地和養地。練地就是練功修業之地,多半取仙氣彙聚的靈脈之地,修房建屋。養地就是平常修生養息之地,多取平和無波的靜地。
    由於兩地一般相距甚遠,弄不好隔了七八座大山也毫不稀奇,因而使用耗力少,速度快的靈獸代步,就成了不二選擇。
    土龍蠶,其實就是有靈性的蠶妖,從形狀上來說跟一般的桑蠶沒什麼區別。最大的不同是體型,成年的土龍蠶身體直徑可以超過三丈,長四十丈。早在蠶還幼小的時候,修真者就跟蠶寶寶定下契約,以供應仙氣助其日後成仙為代價,換取蠶寶寶自願改變自己的身體。
    通過蠶用自我意識改變自己身體的恢復和生長功能,加上修真者在蠶還是拇指大小的時候開始在蠶體內植入一個具有高度伸縮性的仙囊,隨著土龍蠶長大,不斷往裡面填入特製瓊液作為填充物。
    到了土龍蠶長大後,抽走填充物,在土龍蠶的體內就形成了一個長二十丈,直徑兩丈的長形車廂。車廂空間雖然大,但因為早已適應的關係,這並不影響土龍蠶的身體健康。
    只要對土龍蠶體內的空間進行加固,再找一個善於與異獸對話的修真者協調土龍蠶的行動,一個擁有高速高載重運輸能力的神奇交通工具就這樣誕生了。
    當然,為了防止修真者亂來,或者能力不足突然無法把控土龍蠶,現在的土龍蠶都不是修真者直接控制的。這個年頭的控制員,充其量是一個外加保險。
    因為所有的土龍蠶在正式投入服務之前,都被得道高人徹底驗證過。高人以高層次契約,強行把一系列包括行走路線圖、危險情況下的應急措施等資料統統烙印在土龍蠶的大腦裡。比方說,輸入土龍蠶的其中一個安全指示是一旦感到體內產生高熱或者有人用仙法打架,馬上脫離原行進軌道,改往頭頂方向挖掘,在最短時間內爬上地面,打開艙門,疏散乘客。
    也只有土龍蠶大腦受傷,無法自控的情況下,控制員才能直接控制土龍蠶的身體。
    土龍蠶乃多足冷血動物,柔軟的腹部下軟足多達一千多條,行進平穩,一個時辰可走130多裡。不過單靠這些,還不足夠。人是精益求精的,在滿足了速度要求後,跟著就是舒適性了。
    困在一個密封不透氣的罐子裡呆那麼久,誰都不願意,渾濁的空氣,足以致命。前輩高人們就想了一個辦法——將土龍蠶部分的呼吸系統跟車廂內空間相連,當卡裡斯土龍蠶呼吸的時候,就把新鮮空氣吹入車廂中,在每個進氣口安裝空氣過濾網清潔空氣,最後用劣質寒冰石降溫。
    這樣,在修真史上,又一個高速、舒適的交通工具誕生了。
    儘管土龍蠶是這麼舒適快捷,還是有怪人不願意坐土龍蠶車……
    “特特特特——”越發響亮的腳步聲,比催命的魔音還可怕。
    小販哥已無暇多想了,他只想快點收拾東西,保住自己這麼可憐的一丁點家當。
    可是當小販哥手忙腳亂地把自己那兩筐淡靈朱果裝上驢精的時候,卻發現那傢伙跑到鎮口就停住了。
    人是好奇的動物,小販哥不禁打量起這個人見人怕,車見車閃的小夥子來。
    小夥子精赤著上身,乾淨的白褂子和書包胡亂地搭在左肩上,米色的短褲褲頭感覺有點松,就好似掛在腰上似的。他的膚色不算白皙,但又不是尋常農家小孩那種特有的黝黑,近乎中性。他身上流線型的肌肉不算特別發達,卻充滿著力量感。
    不過,最特別的是他半眯著的慵懶眼睛和他微微帶著頑皮笑意的嘴角,不知怎的,就是這雙眼睛和這奇特的微笑,讓這張看起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臉孔充滿了奇異的魅力,強烈無比的魅力。
    他懶懶散散地在街上走著,甚至連步子都是一拖一拖地,明明剛才健步如飛地跑進鎮子,現在卻仿佛連走路都不願多花半分力氣。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又懶,又頑皮,看起來普通的不得了,但又有帶點神秘色彩的少年,在小販哥眼中卻覺得他是一個美少年,英俊得不得了的美少年。
    我怎麼會覺得這個人人都躲避不及的小夥子好看呢?小販哥奇怪地自問著。
    “你好!我叫魏強!”小夥子瞥到小販哥,馬上熱情無比地湊了過來。
    “呃……你叫我老朱好了。”本能有點害怕,小販哥還是搭話了。
    “你這些東西多少錢?”魏強一指。
    老朱一看,原來指著的是業已放到驢精上的淡靈朱果,心中頓時大歡,原來這個小哥不是強盜,他旋即道:“淡靈朱果對修業略有幫助,便宜啦四文漢黃銅錢一斤。”
    “不,我是指全部。”魏強的指尖晃了晃,在空中繞了個小圈。
    老朱瞥了瞥籮筐,雖說今天生意不錯,但那裡少說還有百來斤。不過嘛,天氣熱淡靈朱果本來就不多的仙力流失更快,放多兩天就一文不值了。想了半天,他一咬牙,審慎地開價:“這樣吧,小哥,如果你誠心要,全部就算你4兩漢黃銀。怎樣?夠公道吧。”
    “公道!公道!全部東西只要4兩銀子實在太划算了。”魏強的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就好似太陽不是即將落下而是剛升起,美好的一天剛剛開始。
    一把將4兩銀子塞到小販哥手中,魏強拉著韁繩牽起驢精就走。
    “小哥,等等,你為什麼牽著我的驢精?”老朱大驚失色。
    “你的驢精?剛剛你不是說全部只要4兩銀子嗎?”
    “全部?”老朱突然發現,剛才魏強的手指頭連籮筐連驢精統統圈進去了。醒悟到事情的真相後,他差點沒當場暈了過去。
    天啊。這頭幾十歲的驢精可是日行五百里只需吃二十斤草的靈獸啊!少說要二十幾兩漢黃銀子啊
    “等等……”他正想說點什麼,他的身子就被人從後拉進小巷子裡。一看,拉他的人正是先前在他旁邊擺攤的同行。
    “你就認了吧!”同行歎息不已。
    “你叫我怎麼能認!那小子他……”
    “呃……他去買豬肉餡餅了。老哥,我說你啊,看過小魔星如何買東西再說是不是要找他理論好了。”
    說出這樣的話來,必定大有緣由,老朱死命地按下自己的火氣,瞪大雙眼,看著魏強拉著自己的驢精,大搖大擺地走到一家店門口。
    “情絲!我肚子餓了。賣我幾個豬肉餡餅!”
    良久,店裡面才傳出蚊哼似的答話:“小祖宗!你就饒了我吧!我被你折騰得沒法活啦。”
    “什麼啊?不就是欠你幾個餅錢,喏,我剛買了頭驢精和上百斤淡靈朱果。都給你充數,你看行了不?”
    “什麼你的驢精,那明明是我的……唔……”老朱才喊了半句,他的嘴巴就被同行給捂住了。
    “噓!給他聽到的話,命都要沒半條。”
    “唔唔。”
    那邊,那個叫情絲的打死不肯做魏強的生意,死活不肯開門。
    “喏,今天不是我不給錢,是你不肯做我生意,那你不要怪我哦。”
    “……”
    魏強抬起右腿,從草鞋系帶和腳之間抽出一張粘糊糊,噁心得不行的黃紙出來,夾在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間,平舉及胸,口中叨念起來:“天靈靈、地靈靈,五家小鬼八方來,以魏強之名,來吧!五鬼運材!”
    五鬼運財?咋聽到這個名字。老朱腦海裡立時迴響的便是曾經在客棧裡聽說的,仙力高超的惡人任意驅使五鬼給他搬運別人錢財的一幕。
    不過,他馬上發現不對了。
    由於距離不遠,在魏強側後方的他,馬上看到了魏強手上黃紙寫著的居然是木材的“材”,而不是財富的“財”。
    咦?寫錯字?
    這次,老朱他猜對了。魏強他真的是寫了錯別字。其實,在魏強第一次用這個法術的時候,被他召喚來的小鬼們碰到這個材字都納悶不已。怎麼回事,人家都是那個“財”,怎麼這傢伙用這個“材”?
    小鬼們考慮再三,還是覺得但凡有本事驅使他們的,都是仙術高超或者魔氣強絕的世外高人,是絕對不會犯錯的。所以,短暫商討之後,小鬼們決定——從字面上理解魏強的召喚。
    結果,魏強每次用這個法術,都變成這樣了。
    念咒聲過後,魏強腳下一陣青煙緲緲而起,迅速飄向情絲的小木屋,只是輕輕一卷,又馬上散開了。
    “啪啪啪啪!”轉瞬間,那個叫情絲的中年大叔驚恐地發現,他的房子沒了,桌子沒了,椅子沒了,櫃子沒了,所有用木做的東西,統統消失了。
    本來放在櫃子上的東西,包括存著他老婆私房錢的陶罐子,因為突然失去了支撐,劈裡啪啦地摔了一地。
    幾十樣東西同時摔在地上,發出老大一聲巨響。
    情絲和他的老婆愕然僵立原地,依然無法相信,這麼厚的一堵木牆就這樣不翼而飛。
    “呃……好像有點過分了。不過嘛……情絲叔叔,你知道,呃,我最討厭的就是那些破門入屋的強盜。啊!驢精給你,餡餅我拿走啦。”魏強笑嘻嘻把驢精的韁繩交到情絲大叔的手上,痛快地咬了一口,轉身就走。
    “老哥,你還想跟他理論不?”
    看到這一幕,老朱早就嚇傻了,聽到這話後,老半天才機械式地搖搖頭,喃喃道:“我再也不來半仙鎮了。”
第二章 姥姥
    正當鎮上所有人大氣都不敢透,戰戰兢兢地望著魏強慢慢向鎮另一面遊蕩過去的時候,半空中忽地傳來一個尖銳而生氣的年老女音。wWw、
    “魏強!你這臭小子,給我回來——”
    話音未落,天空中猛然綻放出三團耀眼的光芒。只見天空中,有三團赤比紅蓮的巨大火球直飛下來,劈頭劈腦就往魏強身上砸去。
    魏強呱呱大叫:“不——是——吧——”
    “轟隆”一聲巨響過後,鎮上眾人畏頭縮腦地望向剛才魏強所站的地方。只見,一具還帶著火焰的人形烤肉,仰面躺在了路中央,而且,遠遠飄來一陣烤肉的香味。
    “不,不,不是吧。殺人哪……”老朱嘴巴顫抖不已。
    但他的同行的聲音卻顯得淡漠異常:“哎!如果這世上真的有法子能幹掉魏強,我們早就用了……”
    “什麼?”
    老朱話音未落,就發現一條亮眼的銀帶從山后飛來,簌地閃入鎮子。這條帶子是這麼長,長得讓人看不到盡頭,就好像這帶子是從天邊飛來,而不是鎮外的樹林裡飛來。
    帶子的最前頭恰好是個圈套,一下子就套住了魏強的脖子,把他整個人倒扯著飛了出去。
    “饒命哪……輕一點,輕一點,我真的要死了,死了,這次真的死了。”無法想像,斷斷續續的求饒聲居然從那具被烤焦的人形中發出。
    或許是意識到求饒無效,魏強突然不再求饒了,雙手飛快地變換了幾個手勢,有點含糊不清的咒語聲從他的喉嚨中泄出。
    “噗”地一聲過後,不知是所用仙術失敗還是發生了什麼,他掙扎地似乎更猛烈了點。
    掙扎,僅僅是片刻,清楚知道發生何時後,他認命地讓帶子把自己像條鹹魚一樣繼續拖走了。
    帶子,沒有絲毫放鬆,就這樣吊著魏強的脖子往回拉。“呼呼呼呼。”左閃右躲,在樹林一陣穿梭之後,銀帶子把風箏一樣吊在後頭的魏強拉進一間簡陋但乾淨無比的奇異大木屋中。
    說它簡陋,是因為這木屋不要說窗子,連塊門板,甚至連柱子橫樑都沒有。
    說它乾淨,是因為這木屋從裡到外,每根木條每塊木板上都看不到一丁點灰塵。
    說它奇異,是因為這木屋沒有用一根釘子,所有木板的接合處,都是用爬牆虎之類的藤蔓繞著連成的。但就是這些藤蔓,既巧妙地穩定了屋子的構造,又讓涼風可以透過藤蔓之間的縫隙,泄入屋中,使人不覺得氣悶。
    就在屋子的進門的左手邊,就有老大一個浴池。池子大得很誇張,足以讓一頭水牛在那裡暢遊。
    池子裡放的不是水,而是一些猶如瓊漿的白色乳液。
    帶子把魏強扯回來之後,就把火球一般的他,如丟垃圾一樣丟進池子裡。
    “吱——”火氣熄滅。
    四分之一炷香後,魏強精神奕奕地從池子裡爬了出來。神奇地,他居然什麼事都沒有了。全身上下,乾乾淨淨,皮膚什麼事都沒有,一點燒傷的痕跡都看不到。
    “羅……”魏強剛說了半句話,那條銀帶子就從房間裡飛竄而出,極速繞到魏強屁股後面,鞭子似的一鞭抽在屁股上,魏強頓時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啊——”
    “羅茗姐,你到底幹什麼?你怎麼能這樣打小魏魏?”一個雪白的倩影呼一下從另外一個房間裡沖出,她輕輕一揚玉手,嫩蔥似的手指頭飛快地在銀帶子上一彈,就把帶子給彈開了。不等魏強反應過來,魏強就發現自己的頭已被拉著埋入一個溫軟的胸膛中。
    “小魏魏不怕,有我雪兒在,誰也不會傷害你的。”溫柔慈祥的聲音,女性特有的如蘭芳香,暖玉般的美妙觸感,幾乎讓魏強迅即忘卻了屁股上的傷痛。
    幾乎……只是幾乎。
    因為,第二鞭又到了。仿佛是偏要跟雪兒頂牛,這次,銀帶子真的化成一條鞭子,不但粗了將近三倍,而且上面還佈滿了荊棘一樣的利刺。
    “哇——”一鞭子下去,魏強馬上皮開肉綻,背上立時出現一條觸目驚心的大血口。
    “羅茗姐,你今天怎麼這麼暴力啊?”雪兒生氣地對著房門叫起來。
    “哼!難道我昨天就不暴力了麼?”霸道的回答,讓雪兒一時語塞。雪兒雙眉一顰,冰色的瞳孔中露出奇異的光彩,她雙臂用力抱緊魏強,手掌卻結出一個奇怪的手印。
    “清風拂面!”以雪兒冰玉般的手掌為中心,一個色澤柔和的白色光球憑空出現,煦暖煦暖的白光如微風吹過,輕輕地一波一波地從光球中蕩漾放射出來,轉瞬間,魏強背上的傷勢全好了,連條最細微的疤痕也沒有剩下。
    “哼,看你能醫多少次。這小子這麼可惡,我就是要打。”又一鞭淩空飛來,雪兒下意識又伸出手去彈,可這次彈不到了,就在雪兒的右手食指即將彈到鞭子的一刹那,鞭子宛若靈蛇似的在半空中急轉兩個彎,鞭頭狠狠地抽在了魏強的屁股上。
    “哇啊——”魏強的慘叫聲,讓雪兒心中一陣揪痛。
    “枯木逢春。”
    “哼,我再打!”又是一鞭。
    “水仙療魂。”傷口恢復。
    “哼哼,我繼續打。”再來一鞭
    “神鬼歸元。”傷口再次恢復。
    “哼哼哼,我看你還有多少仙力,我再打!仙舞鳳尾鞭九十九連擊”
    “太過分了,看我的天地無量——萬物回春。”一陣耀眼的強烈白光過後,魏強背脊上那九十九道傷疤瞬息消失。
    “呼呼,姐,你的仙力快用光了吧。”雪兒氣喘吁吁地對著房門說道。
    “哼,誰用光了?我還能再打九千九百九十九鞭,我看你怎麼醫?”嘴巴上毫不示弱,可是聲音中那份外強中乾味道卻表露無疑。
    就在此刻,兩女突然發現有點不對勁了。
    怎麼今天的魏強這麼乖,任鞭子打,不跑路不求饒不耍花樣?
    完全不像平日的他啊!
    不合理。真的不合理。絕對不合理。
    雪兒發現,魏強非但沒有痛得流眼淚,反而不斷在自己胸口上磨蹭著頭顱,更可惡的是,他正流著色色的口水,淌濕了自己的衣裳。
    不但雪兒發現,連房間裡的羅茗也發現了。
    “雪兒妹子……你也發現了麼?”
    “……是。會這麼變態地自己跑來挨鞭子,順便來卡油的,只有一個傢伙……”
    “沒——事——豬——”當羅茗一字一頓地說完這個名字的時候,埋頭在雪兒懷裡的魏強猛一個激靈,頓時渾身打顫。
    “火舞天翔狂鳳鞭。”一聲怒吼過後,一股火烈的力量從房間裡傳出,銀色的鞭子立刻變成烈焰似的火紅色。狂暴的氣息,頓時充滿了整個房間。
    雪兒面帶羞怒地一把抓起懷中的“魏強”,用力一推,把他推離自己……
    “嗷嗷嗷嗷——”在淒厲的豬叫聲中,一個擁有短小四肢的橢圓形不明生物,被羅茗一鞭抽飛了出去,撞破屋頂,飛向遙遠的天邊……
    “可惡,又給那頭千年死妖豬佔便宜了。”看著自己那被口水鼻涕沾濕的衣服,雪兒美麗的臉龐上泛出了難得一見的慍怒之色。
    “唉,魏強這小鬼頭,真是越來越精了。居然連我也被騙過了。”
    “桃李代僵……這個保命法術,我昨天才教他的啊。”雪兒一面快哭的樣子。
    “今天就被他用來找替死鬼挨鞭子。”
    她們沒有說下去,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們已經清楚了:就在羅茗用帶子把魏強抓回來的時候,魏強發覺事情不對,馬上使出了剛學的桃李代僵,把附近正在睡懶覺的沒事豬傳送了過來。
    桃李代僵,並不是一個簡單的法術。它本意是在修真者碰上莫大危險的時候,緊急推動仙力把此前已進行魂魄綁定的妖靈傳送過來,擋掉這必死的一劫。
    救命用的術,當然不是這麼簡單的。首先要求用來當替死鬼的妖或者靈擁有不低於施法者的力量。其次,要替死的妖靈自願跟施法者綁定靈魂,把雙方的魂魄通過靈魂線拴在一起。最後,因為涉及跨越虛空的空間傳送,所以這個法術耗力甚巨。
    還有最關鍵的一點:因為所有的高級攻擊型仙術、妖法,都具有靈魂鎖定功能,如果替死鬼不吻合攻擊前鎖定的靈魂頻率,是無法完成替死任務的,所以替死的妖靈必須擁有迅速改變自身靈魂頻率使其與施法者一致的能力。完美一點,妖靈甚至還要幻化成施法者的模樣,替施法者擋劫。
    本來,這個法術施展起來,是兇險萬分的。任何一個環節出錯,施法者都有可能馬上喪命。但到了魏強手上,卻變得毫無危險可言了。
    首先,沒事豬是一頭千年野豬精,力量比魏強高了何止千百倍。
    至於靈魂綁定,羅茗她們幾乎可以想像到魏強是怎麼跟沒事豬達成協議的……
    “沒事豬,跟我進行桃李代僵的靈魂綁定吧?”
    “這麼無聊的事情,不幹!”
    “噢。那太可惜了,羅茗姥姥每次打我的時候,雪兒姥姥都會把我抱在懷裡哦。”
    “抱在懷裡?”沒事豬這頭色豬頓時兩眼發亮,口水直流。
    “既然你不跟我綁定……那就算了,我也不勉強你。”
    “誰,誰誰說我不肯的。綁就綁,小子你到時候只需念法訣呼喚我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我來搞定。”沒事豬用短小的豬蹄豪氣地拍打著自己的胸膛。
    “喏,就這樣定咯。”
    短距離空間傳送、變身、改變靈魂頻率、裝死,這些東西,對於一頭成精的千年妖豬來說,實在太簡單了。
    結果,就出現了剛才那一幕。
    “唉,莫非我們真是人老眼花了?越來越難拆穿他的把戲了。”雪兒長歎一聲。
    “別說了,先把這小鬼頭抓回來。”
    “好。”雪兒右手食指中指合攏,捏出法訣,口中念念有詞。
    與此同時,正在屋子半裡叼著餡餅在小河邊釣魚的魏強,突然發現平靜的水面突然起了變化……一個直徑跟河水等寬的漩渦莫名出現,一股巨大的吸力陡然出現,“哇——”魏強只來得及發出半聲慘叫,就被吸了進去
    另一邊,雪兒嘴角帶笑,手指頭輕輕一鉤,原本消失在漩渦裡的魏強不知為何從瓊漿池子裡冒了出來。
    “嘻嘻。”雪兒對著魏強甜美一笑。
    “……”望著這個看起來跟雙十年華的大姑娘一樣年輕貌美的雪兒,魏強無言以對。
    “哄——”冷不防,魏強的身上無名火冒起,變成火人。
    “啊——”魏強慌忙潛入池子中。
    片刻後。
    “死老太婆!沒事亂放三味真火幹什麼?在家裡燒我就算了,剛才還當著全鎮的人面前燒我,你知不知道我很沒面子啊。”剛從池子爬出來,魏強就對著房門大吼。
    “面子多少錢一斤?你的面子保住了,那我的面子往哪擱?”
    “姥……啊——”魏強才吐了半個“姥”字,就被房間內魅影般飛出的一隻繡花鞋準確地命中了面門,慘叫一聲,又跌進池子裡去了。
    “老你個死人頭,本姑娘正值芳齡,被你這麼一叫,我好像真的變成三十幾歲的老太婆了。哎,你這小鬼頭到底有沒有良心哪——我今年才二十……”話音剛到耳朵,魏強面前就魅影般現出一個苗條的人影來,都不知她是怎麼來到魏強面前的。
    三十幾歲?
    “知道了。知道了!你今年二十,明年十八!”魏強不耐煩地介面道。
    魏強再次從池子裡爬出來,也不顧從全身上下順流而下的乳液,瞥了姥姥一眼。哎,都六七十歲人了,還這樣……
    不過也難怪,大概,誰也不會想到,魏強面前這兩個貌若天仙的美女,居然是魏強的姥姥,她們是如此美麗,足可以用美絕人寰來形容。
    雪兒的美,是一種超脫塵世的聖潔的美。一身雪衣,不染半粒輕塵。不知為何,她永遠都籠著一條不薄不厚的白紗巾在臉上,隔著輕紗看雪兒的臉,總會有種霧裡看花的美妙朦朧。她的美,是含蓄,是內斂。
    不過,跟雪兒相比,羅茗的美就顯得張揚,有點誇張的張揚。
    有人說“健美的體形就是人世間最美麗的衣裳。”這句話,用在魏強另外一個姥姥羅茗身上真是太適合不過了。
    站在他面前的,並不是什麼老態龍鍾的老太婆,更不是像中年婦人,怎麼看都像一個正值雙十妙齡的西域舞姬。
    她全身上下衣料很少,上身僅用一豔紅的綢帶裹住高聳的豐胸,白潔如雪的誘人雙肩以及平坦如川的小腹就這樣堂然地暴露在的空氣中;她可以說穿了裙子,也可以說沒穿,因為真正能遮蓋住她誘人軀體的,只有一條三角短褲包裹住豐臀防止春光外泄,她的裙子……倒不如說是一塊絲巾來的更貼切,包裹著迷人修長雙腿的,僅僅是一塊粉紅色的半透明薄絲巾。
    她面容嬌美,眉目如畫,左頰上還有一個淺淺的小酒窩。她的臉上同樣覆了一條粉紅色絲巾,雖說豔美的五官依舊清晰可見,但就是這麼一條絲巾,使她的美麗中平添了那麼幾分神秘。
    可以想像,若是她走在大街上,隨便一顰一笑都能讓萬千男性為之傾倒。
    “什麼嘛,愛美乃是女孩子天性所然,我修真就是為了青春常駐啊。我管它成仙成魔的,本姑娘漂亮就好。”
    “你越老越風騷我沒有意見,但你總不能每次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誘拐無知流氓痞子去陰暗角落,最後露出老太婆面目,把人嚇個半死啊!”
    “哼,我只不過叫那些臭男人知道,除了要注重女孩子外表美之外,還要注重心靈美。”羅茗有點氣憤地高高仰起下巴,小巧好看的鼻子直指上天。
    聽到這番論調,雪兒用袖子輕掩嘴唇,輕笑不已。
    而魏強聰明地閉上了嘴巴。他絕不想討論下去,不然姥姥就會真的用仙術幻化出那個老太婆模樣出來。
    面對脾氣刁鑽古怪的美女誠然是麻煩,但美女突然變成滿嘴爛牙、駝背、皮膚皺得像幹屯柿子的老太婆,那就是噩夢,肯定連昨晚、甚至大前晚的晚飯都要吐出來。
    為了自己的腸胃著想,這份驚嚇還是留給那些登徒浪子好了。
    魏強轉個話題:“姥姥,我知道你老人家有本事……哇啊——”
    一個火球從慌忙把頭縮下的魏強頭上飛過,只差半分就要把他的頭皮給扒下來了。
    “轟”,魏強身後的木牆穿了老大一個洞。
    “是羅——小——姐——”羅大小姐生氣地叉著腰,以不容辯駁的語氣說道。
    “是……”
    “嘻嘻。”旁邊的雪兒並不搭話,只是在吃吃地笑著。
    看到魏強認罪態度良好,羅姥姥氣也消了不少,臉色一緩:“臭小子,說回來,我們都養了你十二年了,說實在,你跟半仙鎮上的混球們也學了不少東西。現在你跟我說說,你長這麼大了,到底學了些什麼?”
    魏強一呆,隨即伸出雙手,掐手指頭算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他以無比認真的神情說出了答案:“十二年,的確是一個不短的時間了。在兩位姥姥和半仙鎮的一眾前輩的教導下,基本上呢,我偷搶蒙拐騙無一不精,吃喝玩樂也非常在行。”說到這裡,魏強故意頓了一頓,臉上露出無比燦爛的笑容,聲調也變得神神秘秘地“可以說,該會的都會了。”
    “……”羅茗一聽,臉上依然笑顰如花,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揚起玉足,以勁厲無匹之勢,準備卻地踹中了魏強的面門。
    “啊——”慘叫一聲,魏強再次跌入池水中。但他馬上又被羅茗如老鷹抓小雞一般單手從池子裡提了出來。
    真的很難想像,羅茗如此纖細美麗的手臂居然有著如此巨力,擰起一個百多斤重的魏強竟毫不費力。
    這也是魏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姥姥的原因了。耍嘴皮羅茗決不是他的對手,不過羅茗最擅長就是以暴力解決問題,偏偏整個半仙鎮沒有一個人是她的對手。
    “臭小子,你正經一點好不好?”臉上是淺淺的微笑,手臂上卻多用了幾分勁,掐得魏強幾乎透不過起來。
    “死了,死了,我真的要死了。”
    突然間,羅茗手一松,魏強又掉到池子裡了,濺起老大的瓊漿浪花,把羅茗和雪兒的裙子都打濕了。
    當魏強第三次爬上來的時候,卻發現兩位姥姥已經走入飯廳了。
    羅茗遠遠丟過來一句話:“臭小子,要死也要吃了我的飯才死。糟蹋了我做的美食,你做鬼也別想安穩。”
    “……”魏強突然覺得有點怪怪的,雖然兩位姥姥今天好像一切如常,但總有點不對勁的味道。
    可是,真的是一切如常。
    屋子收拾得很好,雪兒姥姥跟往常一樣溫柔,羅茗姥姥跟往常一樣暴力,連飯菜都跟以往一樣難吃……世上沒有完美的美女,即便是溫柔美麗的雪兒姥姥,卻學了幾十年還是學不會燒一手好菜。
    幸好今天早早用餡餅填飽了肚子。
    飯後片刻,魏強終於發現有什麼不尋常了。
    屋子裡的東西收拾得太整齊了,只要一間屋子是拿來住人的,必定有淩亂的地方,不可能每一樣東西用過之後都會馬上歸位元的,亂擺放的茶具,尚未重新鋪上蓋布的琴等等。
    不但如此,魏強還發現,自己房間裡的東西都被拿出來,準備打包了。自己的東西,其實也不多,就那麼幾件衣服和自己做的幾件小玩意兒。但是,看到這個場景,魏強第一反應是:兩位姥姥要趕自己走了。
    魏強一直不知道,為何自己會有這樣的感覺,或許,這就是直覺吧,總覺得姥姥們像是計算著沙漏裡還有多少沙子那樣過著每一天。並不是說她們不疼愛自己,只是,她們的眼神總是無時無刻流露出等待的霞光。
    魏強轉頭,看見桌面上放著的指虎,心中泛起異樣的情愫。他慢慢走過去,戴上它。
    所謂的指虎,其實也算是拳套的一種,不過更為簡便,就像四個連成一條直線的金屬環,套在除拇指外的四個手指頭上,在拳頭擊中目標的時候保護手指。如果是攻擊型的指虎,甚至在手指骨外側方向裝有圓錐形的鐵釘。
    魏強此際手上戴的指虎,非常簡單,簡直就像街上隨便找幾個鐵圈做的。然而,這又肯定不是一個簡單的指虎,因為上面不停散播出的微熱氣息如溫暖的細絲,悄然從手指傳遞到全身,戴著它,即便是臘月冰天雪地之際,只需一件汗衫就可以跑出門不必擔心冷著了。
    “死老頭子唯一留下的,就是這個了……”魏強喃喃自語著。
    睹物思人,不知道為什麼,關於魏強老爹的訊息很少很少,兩位元姥姥總是不肯說,無論魏強如何旁敲側擊都不透露半個字風聲,老是說“等你長大了。自己去尋找關於你老爹的消息。”
    說真的,長這麼大,魏強除了知道自己老爹叫做魏憲之外,就知道老爹做法器也很有一手,而唯一的線索,就是手上這個莫名奇妙不知用途的指虎。
    世上絕大部分修真者,用的都是飛劍,怎麼老爹給自己留下的,卻是個指虎呢?
    外道武器中的外道武器。
    但無論如何,這應該都是樣好東西。
    不過,這件本來被放在盒子裡,塞到魏強枕頭底下的寶物被拿出來,等於再次證明了魏強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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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獨立
    少年英傑逞豪雄,
    好漢男兒闖天下。WwW。
    這一刻,魏強突然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不知何時,房門口俏立著兩個窈窕的身影。
    “小魏魏,今天我要告訴你,是時候離開半仙鎮了?”
    “怎麼?又要把我賣給人販子賺錢?節省點吧。我三歲起你就不停賣我出去,讓我自己偷偷跑回來,黑人販子的錢。現在,我怕整個中陸都沒有人肯買下我啦!”魏強打趣道。
    羅茗臉都不紅一下,一甩頭髮,笑道:“嘿嘿,那是培養你的獨立能力!省得你長大給人賣了還幫人家數錢。”
    “有這樣培訓小孩子的嗎?”魏強流冷汗。
    “現在世風日下啊,不給你做點思想準備怎麼行?”
    “就是有了羅姥姥你,世道才開始敗壞吧?高買還不算,動不動就燒人家房子……”
    “錯。是因為有了你們魏家,世道才會如此敗壞。”
    “……喂喂,好像姥姥你也是魏家的人噢。”魏強好心地提醒姥姥。
    “嗚嗚,冤枉啊,我原本不是這麼壞的,我是被你的死鬼爺爺教壞的。雪兒妹子,你說是不是?”
    “呃……”一直在旁邊不語的雪兒真的不知說什麼好。
    “好啦好啦。說回來吧。你讓我離開半仙鎮。我沒什麼意見。不過,至少給我個理由吧?”魏強大聲打斷羅茗的話,不然羅茗可能就這樣沒完沒了地抱怨一個晚上,或許又四出破壞。
    “理由嘛。你爺爺早跟我們說了,他說啊‘我們魏家雖然是十代單傳,但是代代的好男人定必是玉樹臨風,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你們啊,等魏強十六歲就放他出去闖蕩,不然老是跟在他旁邊,會妨礙他娶小媳婦的。’哎呀,我也知道自己漂亮,如果因為我的美麗,讓小魏魏的女孩子們自慚形穢那就不好了。”
    真被羅茗氣死,傳話就傳話,還搖著屁股賣弄身姿,偏偏又正兒八經地學起說書的口吻,一邊說一邊搖頭晃腦,魏強只覺得頭大如鬥,直皺眉頭。
    魏強用手指頭輕輕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轉頭面向雪兒,非常直接地說了句:“給我另外一個版本,謝謝。”
    果然,還有下文。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我們也是沾了你爺爺的光,算是成仙飛升了。本來連同你父母在內,是全部飛升的。誰知道身為魏家單傳的你,出生時居然沒有一絲一毫的仙力。當時你父母有要事在身,只好拜託我們照顧你直到十六歲。”雪兒輕笑道。
    “為什麼是十六歲?”
    “很簡單。”羅茗走上前,用手指頭一鉤魏強的鼻子,笑了笑,介面道:“想當年,你爺爺和你爹爹都是十六歲開始闖蕩修真屆,最後各自創了一條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修真之道,飛升成仙。你身為魏家的唯一血脈,該不會這麼沒用,連飛上天跟父母團聚的本事都沒有吧?”
    “誰說的!”心底的渴望變成了好強,魏強馬上就反駁姥姥了。
    “嗯嗯,這就對了。那好,趕快收拾行李,離開半仙鎮吧!”
    “為什麼我要離開……鎮上很多人都是修真者啊,我向他們學習,將來不是一樣能得道成仙?”
    “你錯了。你知道為何半仙鎮叫半仙鎮麼?”羅茗雙手抱胸,寒起臉,鄭重地問道。
    魏強搖搖頭。
    “就是因為鎮上居民全部都是半吊子的修真者,充其量只能算半仙,而不是真仙,所以叫做半仙鎮。”羅茗臉色隨即一緩,柔聲道:“你知道麼?半桶水加半桶水,永遠都不會成為一桶水的。”
    “噢。”魏強若有所悟,陷入了沉思中。
    “而且,單以修真水準而論,鎮上功力最高的尹老師,也不過是人界第五品的馭靈神,離真正的飛升還差得遠呢。”
    “第五品?”
    雪兒想了想,道:“……看來也是時候向你介紹一下,修真者水準劃分標準了。在成仙之前,修真者可以分為正邪兩個系統:人界就是我們所說的名門正道了。下品:和陽、凝神、鑄魂。中品:破執念、馭靈神、開天識。上品:蕩氣驅魂、窺天望日、紫氣飛騰。”
    羅茗介面道:“地界也就是我們常說的邪派。下品:陰合、攝冥、煉魄。中品:立幽獄、駕天邪、遁魔徑。上品:百妖橫行、千魂夜劫、萬鬼朝王。”
    “哇,這麼複雜啊?”
    “不止如此,每一品當中還分為上中下三段。所以嚴格來說,成仙前修真的實力一共分為二十七級。”
    “那成仙後呢?”
    “不知道。”
    “撒謊!你自己都能隨便飛升了。”魏強生氣地望著姥姥。
    誰知道,鬥大鬥大的淚滴突然稀裡嘩啦地就從羅茗的眼眶裡湧出。“我的小祖宗,真的沒有騙你啊。都是因為你,我根本從來就沒正式飛升上去啊!我頂多晚上元神出竅,肉身留在屋子裡,魂飛天外去找你爺爺幽會……”
    魏強突然覺得大腦有點缺氧。
    “對不起啦。我們修真,其實也是半路出家。具體的真的不清楚,或許,你去問沒事豬……”雪兒小聲道。
    “不——是——吧——那頭色豬除了整天大吃大喝睡懶覺偷看女子洗澡之外,還會修真?”
    “……他至少會修妖吧?好歹也是頭千年妖豬。”
    “不!不!不!我絕對不信他。”魏強一聽,馬上擺手加搖頭。
    “喂喂,他可是你七歲的時候第一次用心魂共鳴召喚回來的吉祥物啊?起碼在大事上不會害你吧?”
    高強的法器,大多為靈氣之物或者一方強蠻神獸所化。但正所謂強扭的瓜不甜,用強橫手段收回來的神獸或從長輩手中繼承下來的靈物,總會或多或少的不聽指揮、使用不順暢。所以就有修真者開發出心魂共鳴。
    這個仙法的好處在於能幫施法者找到最契合自己的法器或者最願意跟自己一起的神獸。其實方法也很簡單,只用最簡單的力量注入心中,然後通過事先在胸口畫好的法陣,把自己的心聲轉化為帶有靈力的弦曲,從而把最喜歡聽這曲子的靈物神獸召喚來。如果願意,就結下契約,從此供施法者驅使。
    當然,也有心術不正之徒,招來些恐怖的鬼物,把施法者吞噬的事件發生。不過,用此法者大多為剛踏入修真門檻的初學者,施法時也有人在旁護法。這類事件發生也不算多見。
    這個仙法也作為對施法者資質的鑒定。厲害的心力,說不定能招來火鳳凰之類的祥物。
    另一面,什麼樣的心招來什麼樣的東西。若是招來不正之物,那些名門正派可是會馬上將這名弟子趕出去的。
    但是,魏強招來的卻是一頭豬,一頭開始假扮成家豬的野豬精。
    羅茗和雪兒當時就傻了眼。
    說魏強資治不好吧,他招來的是少有的千年妖精。
    說他資質好吧,招來的畢竟是一頭蠢豬,雖說功力十足,但他除了一天到晚吃喝拉睡,做點色色的事情外,又真的不像什麼厲害神獸。
    說正不正,說邪不邪。不強不弱,不高不低。
    她們真的給魏強給搞糊塗了。
    其實,魏強自己更加糊塗。因為他也搞不懂,為何沒事豬硬是在自己身邊蹭了將近十年。
    “幸好我平時沒做太多對不起沒事豬的事。他……應該……會幫我吧?應該……”對於沒事豬,魏強自己也說不準。
    “好了,以後的路怎麼走,你自己摸索吧。我們走咯。”突然間,羅茗退後三步,退回到房門口,臉上綻放出壞壞的笑容。
    “等等。”不知為何,魏強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轟隆!轟隆隆!”周遭突然猛烈的搖晃起來,轟隆聲不絕於耳。魏強看到了他最感愕然的一幕——房子,除了他的房間以外,整棟房子淩空飛起來了。
    房子越升越高,頃刻間就飛到十幾丈高了。就在那個房門口,對著魏強笑意吟吟地揮手告別的兩位姥姥也變得越來越小。
    “喂喂喂!你們好過分,怎麼說走就走,混帳,連房子都飛走了,給點時間我適應一下也好吧。太沒人性了!”魏強看著她們,心中就不爽。
    “呵呵呵呵,我們現在是拋掉一個大麻煩哦。當然要像拋垃圾一樣,拋得徹底一點才行啊。不然踢你出家門沒兩天,就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跑回來,那我們就虧大了。”
    “喂喂。那也至少給我留幾本絕世修真秘笈啊!不然到時我真的無法成仙,我就在下面天天敗壞你們的名聲!”喊道最後,魏強幾乎是用吃奶的力喊出自己的威脅宣言。
    “噢。沒關係,那我天天丟三味真火下來燒你好了。”
    “……”
    魏強真的無所適從了,他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說自己恨她們吧,她們好歹養育了自己這麼多年,哪怕平時有點不負責任,總歸是沒功勞也有苦勞。說自己感激她們吧,就這樣把自己丟下,也未免太……
    “唉,從今天起,我就要一切靠自己了。”魏強哀歎一聲。
    “不!你還有我!”
    “等等……這聲音是……”魏強一聽,頓時心中打了個激靈。“莫非……”
    一個雄偉的身影矗立在正西方,日落的餘光傾灑在他的背脊上,把他的身影顯得更加偉岸。強有力的大腿,熊一樣的粗腰,他臉上的鬍鬚很多,但是爆炸性的鬚髮更讓他的臉平添幾分野性的味道。他雙手抱胸,自信十足,嘴巴上尖上的獠牙更是高傲地指向空中。
    “沒錯,傳說中人見人愛,豬見豬親,修煉千年終成精的野豬精——沒事找事,就是我啦!”雄壯的聲音中帶著一份無比自信的昂然。“只要你包我每天五餐,我就絕對不會拋棄你。”
    “……五餐?”
    “嗯。早餐、午餐、下午茶、晚餐再加宵夜。”
    “你除了吃我的,你還會做什麼?”
    “我還會睡你的!”
    “……你好,幸會,希望我們後會無期。”魏強轉頭就走。
第四章 出鎮
    後會無期,原來也有很多種意思的。WWw!其中最噁心的一種是:對方從此沾著你,打死也不走。
    很不幸,魏強碰上的就是這種。
    “喂!沒事豬。你到底什麼時候肯下來?”出奇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魏強此際口中滿是哀求的語氣。
    “嗯——我——不——下!你也是的,偶爾讓人家玩一下背小豬也不行?”
    聽到沒事豬奶聲奶氣的話語,魏強馬上就想吐,可惜什麼都吐不出來。
    小豬?將近兩百斤重,或了上千年,這都叫小豬?那麼什麼才是老豬?
    更可惡的是,自己甩他不掉,不知沒事豬用了什麼法子,居然像塊膏藥一樣,粘在自己後面,左豬蹄粘在自己的左手後面,右豬蹄粘著右手,整個豬身粘在自己的背脊上。
    雖說他已變成了家豬模樣,可是給人看到自己背著一頭兩百斤重的大豬,自己不累死也要給人笑死。
    魏強快被沒事豬氣瘋了,偏偏甩不掉,撞死不死,用身體突然向後撞在岩石上,原本想著不撞死這頭豬都能撞他個吐血,誰知道入心入肺的痛楚居然直接從後背傳來,痛得魏強差點沒昏過去。
    本來還有紅燒、清蒸、白灼等一系列手段……不過看來沒用。
    真不愧是千年妖豬啊!
    最終,魏強作了一個痛苦的決定,向沒事妥協。
    “偉大的沒事豬大神啊!請你下來吧,小的知錯了,以後都不會拋棄你。”
    “我不信!”沒事豬的豬鼻子朝天一翹,噴出一股濁氣。
    “我可以對天發誓。”
    “……你每天都發誓幾十次啦。每次違誓都不見天打雷劈。天都不信你,你叫我怎麼信你啊?”
    “這次我真的不騙你。你下來吧。”魏強心中發狠:死豬,只要你一下來。我就把你騙到鎮上殺豬的屠大叔那裡。嘿嘿,別人不知道,我可知道,屠大叔那把殺豬刀其實是一件不得了的寶物,上次他才一刀就將那頭五百年的牛精給宰了。
    嘿嘿嘿!你敢再纏著我,我就叫你變成白雲豬手和脆皮老豬。
    “哼,我就是不信。”
    “我……”
    “哎呀,沒注意到……原來我的指甲這麼長了,先修修指甲。”說罷,魏強只覺得雙手一輕,原來附在魏強雙臂上的豬蹄鬆開了。但魏強只高興了半瞬,就高興不起來了。
    “噌”地一聲,沒事豬不知從哪裡抽出一把好大的刀子,雙蹄從魏強的頸後伸到魏強面前,開始修指甲。巨大的刀面在魏強的鼻尖前面晃來晃去,閃亮的刀光幾乎晃花了魏強的眼睛。
    這還不算,魏強突然覺得這把刀好熟悉。
    “呃……這……這把刀子怎麼好像是……”
    “哦。沒事,最近我要修腿毛,你知道咯,我的毛不是普通刀子可以弄斷的,所以就借了鎮上屠你沒商量那小子的刀子來用用。唉,這刀子可真是鈍,砍半天才能砍下幾條毛。”
    “……”魏強現在只是想哭。
    就在這時候,魏強腦海裡突然靈光一閃。
    他坐下來,從房間拿出一塊潔淨的白布,鋪在外面的草地上,擺出一副野餐的架勢。
    “噢噢噢噢!幾乎忘了,現在是宵夜時間。”想起‘吃’這個字,沒事豬口中唾液立刻自然分泌,大量的口水,從豬嘴中淌出,噁心地流到了魏強的肩膀上。
    “呃!”
    死豬,算你狠!我忍你……多一陣子。馬上你就知道厲害。
    魏強不緊不慢地掏出包裡吃剩下的餡餅的時候,沒事豬渾身一顫。魏強心中偷笑,動作也變得慢條斯理地。
    他非常文雅地坐下,然後,輕輕地,柔柔地,把手中的豬肉餡餅,掰開。情絲的手藝果然名不虛傳,只是這麼輕輕一掰,裡面誘人的豬肉醬香就溢滿了整片草地。
    沒事豬的身子再晃了一下。
    對著餡餅,魏強一口咬下去,“嘰”一聲,肉汁飛濺,在這四野無人的郊外,這聲音,是多麼的真切,多麼的美妙。
    背後猛烈地連晃三下。
    一種無恥的痛快的報復感,在魏強心中妙然騰升。
    “唔唔……豬——肉——餡餅,真是美味。啊,沒事小豬,你要不要來一塊?”豬肉二字拖得特別長,而‘大神’也變成了‘小豬’。
    “你……你……你……”沒事豬一連說了三個‘你’字,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本來豬是雜食動物,什麼都吃,但沒事豬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在他面前吃豬肉。不知為何,只要有人在他面前吃豬肉,他宛若身同感受般,渾身上下不舒服了。
    魏強很懷疑沒事豬是中了某種毒咒,實際上,魏強發現這個秘密也只是前幾個月的事情,不過不管他了,有效就行。
    唯一的死穴被抓到,沒事豬頓時如洩氣皮球,豬耳朵也垂拉下來,“噗”地從魏強背後跳了下來。
    “好了。老大,算你厲害。本小豬服了。”
    “好,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沒說完,魏強就發現沒事豬突然一面悲壯。只見他從身後拉出一塊紅布,裹在自己的臉上,準確地說是包住了嘴巴和鼻子,然後再拉出一塊寫著“堅毅不屈”四個血紅大字的白頭巾裹在豬額頭上。
    “大哥……你……你……你到底是想求我還是想打劫?”
    魏強也恍然記起一個事實——自己絕不是沒事豬的對手。上次沒事豬僅僅是一伸他的白雲豬手,就把一條少說四百斤重的雙頭噴火龍蜥打飛出四個池塘開外的地方。
    “都是!”沒事豬說話斬釘截鐵。
    “都是?”
    “沒錯。我誠心地懇求你每天讓我打劫五次!”
    “五次?”該不會是……魏強馬上醒悟過來,立刻把將要流出來的冷汗給硬縮了回去,但同時發出一聲悲叫:“不是吧——”
    “嗯。定量每次給我打劫10斤飯食,口味不論,不要豬肉。嘿嘿,嘿嘿嘿嘿,不然你不給我舒服,我也不會讓你好過。”沒事豬臉一沉,踏前兩步,拉出一個格鬥的姿勢,霎時間,方圓五丈範圍內充滿了難聞的豬臊味。
    “……”
    靠!說了半天還是要我當他的長期飯票。魏強氣得咬牙切齒。可惜的是,魏強暫時再也找不到甩開沒事豬的辦法了。
    “你也不要擺出一副吃了臭雞蛋的臉。其實嘛,帶著我還是很有好處的,比如……”說到這裡,沒事豬突然壓低了嗓子。
    幾乎是本能,魏強好奇地伸長了耳朵,把頭貼過去。
    “你可以這樣這樣,如此這般……”
    “呃?這跟搶有什麼區別?”
    “起碼在形式上是有區別的。”
    “那本質上呢?”
    “你就別管了。”
    “……”
    一輪密語後,一種難以形容的壞壞邪邪的笑容在魏強臉上綻放。
    “好。就這麼幹。”
    第二天一大早,半仙鎮的眾人就被一陣敲鑼打鼓聲給弄醒了。
    “各位鄉親父老,行行好,我魏強即將遠行外出闖天下。奈何囊中羞澀,請大家資助資助。不資助也沒關係,給我個祝福也好,不過房子塌了什麼的,可別來找我哦——”
    不知是魏強平日積威甚深,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魏強敲鑼打鼓的第一刻鐘,依舊是家家戶戶門窗緊閉。
    第二刻,才在門縫窗隙中露出一隻只滿是狐疑的眼睛。
    “你的兩位姥姥昨晚飛升了?”
    “連房子都飛了。你說呢?”
    “你真的要走。”
    “我不走,那你養我好了。”
    “啊!感謝上蒼。你終於要走了……不,不,不,我的意思是男兒定當闖天下,大殺四方。怎能在我們這小地方裡委屈一輩子呢?”
    (死情絲,想我走就明說算了。哼哼,反正我也要走,只是趁機撈一把。)
    “來來來,叔叔送你一根面棍。”
    魏強眼睛都快掉出來了。
    (不是吧!一根垃圾面棍就想打發我?)
    “哎,你就別懷疑什麼了?你情絲大叔我好歹是個修真者,法寶嘛,還是有不少的,小魏,你也知道我平日多疼你的,今日知道你即將遠行,怕你一個人在外不安全,才送你這傢伙防身。”
    “這是法寶?”魏強接過情絲遞過來的面棍,上下左右地看了一圈,怎麼看都是一根普通的面棍,感覺不到這東西有什麼厲害嘛。
    “唔唔,這可是我精煉多年才弄出來的木系救命法寶——‘五好打面’。”
    “……什麼來的。”
    “呃……這個嘛……也很難解釋。放心,當你有危險的時候,他會自動保護你的……呃……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魏強尚未對情絲進行逼供,尹老師不知何時到了他身後,一把拉住魏強,把他的戒尺塞到魏強手中。
    “老師……這不是你的五雷伏妖尺麼?”
    “唉——小魏啊!你能體會到我心中最疼愛最得意的門生即將遠行的那份心痛麼?真是割了我的肉啊!”說罷,老師開始‘老淚縱橫’了,雖然眼淚就那麼兩三滴,還是好不容易擠出來的,但好歹也是眼淚。
    “不用割肉那麼痛苦吧,讓我住你家……”
    “不不不不不!我已經把所有知識都教你了。我真的無臉把你這位學富五車、才高八斗的天下第一才子留在我身邊啊。你是時候出去闖蕩了。讀千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就是這個道理。”
    “……”
    “我的戒尺送給你了,希望你將來廣收桃李的時候能用上。”
    “謝啦。”
    或許是因為有人帶頭,鄉親父老們都開始熱情起來。這個一件法寶,那個一樣靈物,不知不覺,魏強面前就堆了好大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而且來頭越來越大,名字越來越長,連什麼‘九天攬月海底捉鱉超級無敵寒冰蜘蛛網’都有了。
    東西都送了,當全鎮幾百號人圍著魏強,期盼這位大少爺挪動他高貴的雙腿離去的時候,魏強卻跟沒事豬一起,兩個傢伙在路邊攤子上翹著二郎腿,慢慢吃一個借來的西瓜。
    “我說小魏啊。天色不早了,你吃了西瓜,是不是……應該上路了。”有人勸道。
    “嗯。”魏強偏過頭,看了看初升的太陽,沒說話,只是含糊地哼了一聲。
    “一日之計在於晨,不要浪費這大好時光啊。”旁邊有人幫著說了。
    “嗯嗯。”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不走出第一步,怎會有後面呢?小魏啊,事不宜遲,你馬上出發吧。”
    “嗯嗯嗯。”
    魏強嘴裡哼哼,但腳下就是不動,這下,全鎮人都開始著急了,心道:該不是這小魔星坑了我們的東西,就賴著不走了吧?我的祖宗啊,他再不走大家都沒法活了。
    還是情絲帶頭說話了:“呃……小魏啊,你是不是覺得有什麼問題啊?”
    “誇——”沒事豬一口就把好大一塊西瓜吃到只剩下青色的瓜皮,同時發出難聽的豬吃食聲,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沒事豬用蹄子擦擦嘴,慢條斯理地說道:“大家看,我手上這塊西瓜還有什麼可吃的麼?”
    大家左看右看,看著這塊一點紅色都沒剩下的瓜皮,都搖搖頭。
    “嘿嘿,其實不是這樣的。咋看下去,這薄薄的瓜皮已經無肉可吃,但是嘛……”沒事豬話鋒一轉:“若是用力一擠,還是有水出的。水,乃生命之源,在我們看來,這最後剩下的水液才是真正的精華哈。你說對不對,小魏?”
    “對,對,對極了。”魏強拍手笑道。
    眾人面色一紅,隨即馬上轉青,幾乎個個都在跟自己的老伴低聲商討。
    片刻過後,稀裡嘩啦地,魏強的面前又多了三輛大車都未必能裝下的東西。
    “嗯嗯,不錯不錯,時候不早了。那就準備出發吧。”魏強一面心滿意足。
    “喂喂,你又不問問,面前這麼多東西,你怎麼搬走啊?”沒事豬突然道。
    “噢。這個不是問題,我窮,雇不起馬車,但至少有免費豬車可用。”
    “……”沒事豬不得不承認,魏強就是比他狠。沉默片刻,突然一面悲痛地恢復原身,然後大叫一聲,從後背頸上拔出一根豬鬃毛,再不知從哪裡抽出指甲那麼一丁點大小的豬皮出來。
    “你幹什麼啊?拔根毛唄,不用那麼痛苦吧?”看著張牙咧嘴的沒事豬,魏強奇道。
    沒事豬沒說話,只是用帶有殺氣的目光狠狠地掃了魏強一眼,然後就雙蹄合十,口中念念有詞。
    一炷香時間過去了,所有人都開始焦急起來,心問這豬在幹什麼啊。
    “別吵。沒事豬肯定在跟自己的豬毛話別。你知道不,他平時一毛不拔,這次一拔就是一條毛外加一塊豬皮,肯定很心痛。”魏強為此事做出了最好的解釋,眾人恍然大悟。
    “噢。原來……果然如此。”
    “撲通”眾人耳中突然傳來重物墜地聲,一看,沒事豬不知為何俯身大字形趴在地上了。
    “沒事,他正在吸取天地靈氣罷了。”
    沒事豬再一昏。
    鬧玩了,沒事豬好不容易開始施法了。
    這次眾人耐心等待,終於知道他在幹什麼了。
    “以天作幕,以地作席。天地存一點,一點藏天地。出來吧,朱月坡乾坤袋。”法訣剛下,那塊小豬皮和豬毛馬上起反應了。
    指甲那麼丁點的豬皮驀然變大變薄,自動拉長對折起來,化成袋子模樣。袋子之大,看上去足以把人整支手臂放進去。
    原本硬針一般的野豬鬃毛,突然間變得軟如垂柳細如蠶絲,偏偏又如小蛇般活靈活現,仿若擁有生命似的左探右刺,穿梭於對折的豬皮中。
    不一會兒,一個豬皮做的包,就出現在人們的眼前了。
    “只不過是用法力作了一個皮包,沒什麼大不了的。”魏強心中雖然驚訝於沒事豬的能力,但嘴巴上還是不饒人。
    這皮包,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皮包顏色很怪,不是豬皮特有的棕黑色,是一種發亮的深褐色。不經雕畫,皮包上自然浮現出淡淡的帶有神秘銀色光暈的紋路,那些光暈仿若流水般會順著紋路自然緩緩流動。每個紋路的轉捩點,更有若隱若現的星之微光在閃爍。皮包的左上方,更有一片異樣的紅暈聚成一團。
    近看宛如一大堆雜亂無章的不規則紋路,可是拉遠一看,就可以清晰看見一個朱紅色的月亮,悄然把美麗的柔光,傾灑在銀色的山坡上。
    在場眾人心中都不禁奇怪:朱月照銀坡?什麼意思?不搭配啊!
    “哼,把你的豬蹄伸進去摸摸看。”沒事豬似乎太熱了,變回家豬模樣,左蹄抓起塊西瓜就是一啃,右蹄拿起塊瓜皮就往自己身上擦。
    “……我嚴正警告你,不要推己及‘人’哈。我的是手,不是蹄。”
    “呵呵,你居然不中招。”沒事豬奸笑一聲,翹起二郎腿,對著魏強笑道:“你試試看把那個石磨放進袋子裡。”
    (石磨?哪個白癡連石磨都給我了,分明看我帶不走,可以拿回去。)
    “怎麼放?”魏強明知道沒事豬肯定會故弄玄虛的,但沒辦法,這事他真的沒辦法。那塊看起來像是磨豆子用的石磨少說上百斤,小水缸那麼大。沒事豬那個豬皮袋袋口看上去只能放進拳頭,魏強拿起來看了又看,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弄的。裡頭肯定有古怪。
    沒事豬笑而不答,只是慵懶地伸出豬蹄。
    討吃的?魏強立即會意,從旁人手中搶過幾件吃的遞給沒事豬。
    “唔唔唔,孺子可教也。”沒事豬一邊吃的唧唧有聲,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把你的左手按著袋子,接著把你的右蹄按著你要拿進去的東西。”
    魏強真是沒好氣了,也不管了,依言做了,石磨消失了。
    “……別告訴我,這東西丟到皮袋裡面去了。”
    “不到那裡,你說到哪裡去了?”沒事豬向魏強一瞪豬眼,隨即偏過頭,繼續吃。
    “咦。好像真的是哦。”隨著魏強心念一轉,東西又奇跡般出現在左手。“咦?那我變走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就像個小孩子撿到一個神奇的玩具,魏強完全不顧旁人驚羨的目光,把這幾堆東西稀裡嘩啦地變走又弄回來,出出入入玩個不停。
    最後,心滿意足了,魏強就在一雙雙瞪得圓大的眼睛前面,呼地把所有東西收起來。
    “看來。大家還是蠻喜歡我的嘛。”魏強對大夥爽朗一笑。
    “當然,當然,你看,大夥多疼你。大家,是不是?”尹老師轉頭問眾人。眾人齊聲說“是”。
    “哎,大家給了我那麼多好東西法寶呀什麼的,看來我沒有十年八年是無法研究透徹的了……”
    魏強話沒說完,面前就劈裡啪啦地多了一大堆法寶使用說明。
    “那……既然這樣,我走咯。記得……我這人行事低調,請不要送我。大家的心意我領了。”說完,魏強居然頭也不回,揚長而去。
    “小魏走好。我們不送了。”
    “祝你前程似錦,萬事如意。”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小魏我們後會有期。”
    朗朗的祝福聲,清清晰晰地從魏強背後飄來,仿佛聽到了眾人誠摯的祝福聲,魏強腳下也飄飄然了,越走越快。
    可是,當魏強和沒事豬轉過三個彎,翻過一個山頭,等他們倆的背影化作渺小的黑點終於消失不見時,半仙鎮裡猛然迸發出一陣近乎狂熱的歡呼聲,聲浪猶如排山倒海,不可抵禦。
    “萬歲——”
    “終於走了——”
    “我們的好日子終於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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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改造
    “你走這麼快幹什麼?”沒事豬問魏強。WWw.
    “那麼虛偽的祝福,多聽幾句我怕我當場吐出來。”
    “現在你明白你姥姥為何要你離開半仙鎮了吧?”
    “嗯。”
    “你準備去哪裡呢?”
    “先隨便逛逛。”
    誰知道,這一逛就是一個月。
    山青青,水茫茫,山青水芒天地蒼茫疑無際。
    中陸不小,天地更大。
    走了一個月,還走不出一個青蓮州。
    魏強的包裹不重,裡面東西不少。本來東西進了朱月坡乾坤袋,都沒有了重量。但任誰也會覺得魏強的袋子還是輕了不少。
    東西丟了不少,袋子當然輕了。
    越過一座高山,魏強把情思的‘五好打面’棍用做看時辰,插在地面後就忘了帶走。
    走過一個水潭,魏強隨手就把尹老師的五雷伏妖尺丟了下去。
    路過一個村子,魏強嫌棄石磨太占地方,就丟下了。
    路宿在一個荒廟裡,魏強咒駡那裡蚊子太多,將‘九天攬月海底捉鱉超級無敵寒冰蜘蛛網’晾在牆角裡用來做自動捕蚊器。
    僅僅一個月,丟的丟,甩的甩,魏強袋子就變得空空如也。
    “唉,早知道你會把東西都丟掉。我就不給你‘朱月坡乾坤袋’了,隨便給你個麻袋,你扛吧。”一個中午,沒事豬一邊在河裡優哉遊哉地洗澡,一邊呼呼地抱怨著。
    “靠,什麼朱月坡?不就是一個豬肚皮袋子嘛!”
    “呃,你發現了?”沒事豬慌忙低頭。
    “你以為我是誰啊?我可是聰明絕頂的魏強啊!‘朱’的同音就是‘豬’,‘坡’字拆開就是‘土’和‘皮’,‘月土’就是肚。分明就是豬肚皮。什麼朱月照銀坡……根本就是你臨時蒙上去的。還虧半仙鎮那群傢伙以為是什麼深奧的東西。哈哈,笑死我了。”魏強拍手大笑。
    “唔唔唔,一點都不好玩。都猜對了。”沒事豬仿佛害羞似的,雙蹄捂住了自己兩隻肥大的耳朵。
    “嘿嘿,當然。”
    “不過,把那麼多法寶丟掉,你捨得?”
    “捨得就是不捨得,哪怕不捨得也要捨得。修真就是修心。還沒修真就已利慾薰心,我怎麼成仙?把東西都丟掉,這就叫做輕裝上陣。”魏強在河邊樹蔭底下翹著二郎腿,右腳拇指和食指鉗著靴子,晃悠晃悠地,好不自在。
    “好,看來是我多心了。”沒事豬又嘩啦嘩啦地洗了幾下,才心滿意足地走上岸。“是了,你接下來準備怎麼做?修真之路漫長頎遠,你打算怎麼開始?”
    魏強沉吟片刻,道:“正統的修真之路不適合我,姑且不論在我鬍子發白之前能否修煉成仙,單單是那些陳條舊規,不煩死我也要憋死我。拜入名門正派……你殺了我算了。”
    “莫非,你想入魔?”沒事豬的眼睛裡充滿著狡黠。
    “不是吧,這麼難看你也叫我去練。那些修魔的傢伙,三分像人七分似鬼,他娘親都不認得他是誰,還要隨時給人問候上下十八代,美女看見他們就跑。不不不,別找我,我還想多娶幾個老婆呢。”魏強擺手加搖頭,馬上否決。
    “要不?學我一樣,修妖?”
    “不要了。”魏強歪斜著眼睛瞄著沒事豬,搖頭道:“看你修了千年都沒修出什麼東西來。唉——”
    “……你知不知道你這話很傷人,你現在分明鄙視我是豬。”
    “不,我是鄙視你跟人混了這麼久都沒混出個人樣來。你看那個誰誰誰,修了幾百年就可以化人形了。”
    沒事豬一聽,馬上不服氣,口中清叱一聲,一陣青煙騰起。煙霧過後,一個身形龐大,五大三粗的胖漢出現在魏強面前。
    這漢子,手圓腳粗,水桶腰,雙下巴,全身上下感覺沒有一處地方不是肥肉。由於臉部脂肪太多的關係,雙眼近乎成了兩條線。而且頭頂上,跟沒事豬一樣,只有三兩條毛,說他是禿頂也不為過。
    魏強先是嚇了一跳,然後回過神來上上下下打量了沒事豬三遍。
    “哈哈哈,怎麼樣?我厲害吧。”沒事豬得意洋洋地大笑三聲,因為他變人之後只穿了一件短褂,他一笑,可以看到肚皮上的脂肪正在‘碧波蕩漾’,晃來晃去。
    魏強沉默半晌,終於在牙縫中擠了一句足以讓沒事豬絕望的話:“豬形人不算人。”
    “……”
    “噗”地一聲,沒事豬變回家豬模樣,一面垂頭喪氣的。
    “好了。到底你想怎麼修……別說我沒有告訴你,雖然你姥姥長久以來就培養你的筋骨靈性,不但用純正三味真火刺激你的火性血脈,還給你浸泡雲山碧玉漿,但是……”
    “但是?”
    “但是你的修為至今才只是和陽上段。”
    “和陽就是……”
    “沒錯,就是修真者中修為最差的第九品。哈哈,嚴格來說你還是個普通人,沒有入門呢?”說到這裡,沒事豬發出了幸災樂禍的大笑聲。
    不管怎樣,被一頭豬頭張牙咧嘴地嘲笑,魏強幾乎當場氣昏了。
    “唔唔,其實嘛,論基礎你絕對不差。就是缺乏突破口。”沒事豬像說書人那樣搖著豬頭,得意洋洋地說著。
    “突破口?”魏強腦海中一個靈光閃過,下意識地從貼身口袋裡摸出了父親留下的指虎,問沒事豬:“喂,死豬,你知道這東西怎麼用麼?”
    沒事豬左右眼皮同時猛跳三下,意外地沉默了。
    “怎麼了?老頭子留給我的,該不是什麼壞東西吧?”
    “好!”
    “好東西?怎麼個好法?”
    “很好!”
    “很好到什麼程度?”魏強看著沒事豬鄭重的樣子,反而迷惑了。
    “好得不能再好。”
    “好爛的形容詞……”
    “你知道什麼是飛劍麼?”
    “當然,修真者最常用的傢伙。難道這是飛劍?”魏強拿起指虎,仔細地左端詳右琢磨一番,怎麼看都不覺得這東西可以跟飛劍劃上等號。
    “不。不過,你聽說一句話沒有‘飛劍破身,幻劍滅魄。’?”沒事豬一面鄭重,他雙蹄抱胸的樣子明明就很可笑,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卻讓魏強怎麼都不覺得他可笑。
    “幻劍?”
    “幻意心生,心比天高,氣貫長虹,聚神為劍。因此稱為幻劍。臭小子,你手上的東西……不簡單啊!”
    “……”魏強用十萬分精神,又把這東西裡裡外外看了一遍,但實在看不出這東西如何能跟‘劍’字沾上邊。三尺青鋒……這東西不要說三尺,連三寸劍鋒都看不到,僅僅是四個連成一線的破鐵圈。
    當然,指虎上不斷散發出來的溫熱,是唯一的特別之處。
    “你確定這東西是你老頭子留給你的麼?”
    “絕對肯定。”
    “那好,讓我們來試試看‘因解’……”
    “因解?”
    “嗯。一世父子十世緣。前世因,今世果。只有解因才能尋果。所以,所謂的因解,就是解封這祖傳法器的第一步。至於你能否完全控制這東西,就要看你在太虛幻境中的表現了。”
    “太虛幻境?等等……怎麼越來越複雜了?”
    “我的小祖宗,不是我說的複雜,而是你手上這傢伙本身複雜。幻劍本身就不是一件三言兩語能說清的東西。一句話,這東西不但在修真界裡算是鳳毛麟角的超極品,即便在九重天上的仙界也是少得可憐的好傢伙。雖說幻劍不一定都有所謂的自主意識,但前代擁有者留下的幻覺留言或者考驗什麼的,絕對是少不了的。”
    “考驗?”不知為何,魏強下意識地打了個寒戰,同時,卻又對將要到來的因解充滿了期待。
    (前代擁有者留下的留言?那……豈不是有死鬼老爹的留言?)
    想到這裡,魏強的心猛地撲通撲通地加速跳起來。
    “不說了,反正不會害你的,先看你能否用這東西,反正這裡四下無人。”沒事豬望瞭望空蕩蕩的四周原野,接著道:“來,割破手指頭,滴幾滴血上去,剩下的交給我來做。”
    看著沒事豬粗粗的豬指頭在空中比劃來比劃去,聽著那陌生的念咒聲,魏強覺得很不舒服,偏生心中對沒事豬充滿了一種名為信任的感覺,不知為什麼,身體就跟著沒事豬的話去行動了。
    掏出小刀,割破左手中指,滴血。
    僅僅是第一滴血綻在上面,指虎就產生變化了,黑鐵色的外表嗖地一下變成了熾熱的紅色,上面放出的溫熱虛若有形,宛如波浪般向四面八方擴散開去。任誰都能看出上面的能量波動決不尋常,偏偏那份熾熱感沒有絲毫增加,仍能用手拿著。
    (這……就是沒事說的因解?好像沒什麼啊!)
    “嗉”地一下,指虎突然從手心消失了,神奇地套在了魏強的右手上。
    “啊!”魏強驚訝低叫的同一瞬,一股無法言喻的力量嘩嚓一下從四個手指頭上順手臂撞入,強大的緩流順著手臂上的經脈前行,卻有一種仿如被蟻群吞噬的噬咬感,好似緩流所到之處,自己的血肉都被吞噬掉了,但同一時刻,一種舒暢無比的感覺在被吞噬後的部位產生。
    (呃?奇怪。我怎麼覺得被吞噬掉再生的部分才是真的我呢?)
    剛開始那份噬咬的感覺還能接受,頂多是一口苦藥一口砂糖的感覺。到後來,緩緩的暖流越來越急,越來越熱,被噬咬的部位也越來越痛,終於魏強忍受不住而想放聲狂叫時,駭然發現自己什麽也做不了,不但叫不出來,連眼也睜不開,嘴巴鼻子都無法呼吸了。
    沒事豬的存在感覺不到了,外界的一切都感受不到了。身體的感覺卻越來越明晰了。媽呀!好痛啊,就像天火焚身,五臟六腑內全是亂竄的火苗。全身上下都傳來蝗蟲噬咬的極度痛楚。
    (救命啊——有人收買人命哪——)
    恍惚中,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傳入魏強耳中:“臭小子。連這點痛都受不了,以後怎麼修真?現在這個‘火魂天魄’是我留給你的小禮物。好好用,打好基礎,成仙之路上會讓你事半功倍的。”
    (老爹?)
    “等等。老頭子,我……”魏強覺得身體後面好像有個深不見底的巨大黑洞驀然裂開,整個人掉了進去。同時,一份更熾熱的感覺從心窩向身體的四周擴散,體內的血液如同灼熱的岩漿,激烈奔湧起來,身體上每塊肌肉,每個器官,都仿佛變成一個個獨立於自己的活物,躍動起來。
    當失重般的虛無,墜入火山般的焦燙同時催穀到極點的時候,魏強耳畔轟然一聲,好像整個魂魄離開身體破空飛去,灼熱的靈魂猶如一顆從黑暗海洋盡頭冉冉升起的太陽,離開了原先黑暗的沉寂,一舉躍入到浩瀚的虛空中。
    世界,無邊無盡,無始無終。
    好似以前自己所見過的一切都在這個世界裡,又好似在這個茫茫的世界中什麼都沒有。
    一道熠熠閃光金黃色天梯在腳下蔓延,通向世界的最深處。
    風來風去,雲卷雲舒,日出月落。
    世界在自己面前高速迴圈著。
    面前有千萬扇門在不停地開合,每扇門裡面都躲藏著讓自己心動的迷蒙渴望,來不及反應,突然間那萬千門扇同時迸發出萬丈光芒,統統聚焦到自己身上……
    “哇啊——”魏強失去意識了。
第六章 青樓
    “唔……這裡是哪裡?”不知過了多久,魏強開始恢復意識了。Www!
    眼前是一片斑斕的迷蒙,耳邊傳來小鳥歌唱聲,優美動聽的樂聲,少女聚在一起聊天的嘰喳歡笑聲……
    斑斕越發清晰了,左邊窗外碧綠色的瓦在陽光下閃動著翡翠般的亮光,白石長柱美如白玉,池子上霧氣繚繞騰起,虛無縹緲。一陣清風吹來,空氣中帶著無法言喻的醉人清香,仿佛是遠遠飄來的悠揚笛聲。
    如果不是右耳邊雜亂的呼喊聲,實在會讓人懷疑是否到了人間仙境。
    “噢噢。魏仙人好像醒了。”
    “醒了?”
    “是喔,真的醒來了。”
    “唔唔唔,太好了。”
    就在亂七八糟的女聲中,魏強終於徹底睜開,看清了眼前。
    (不,不,不是吧——)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偌大的富麗堂皇的廳房,當中一個人模豬樣的傢伙正左擁右抱地摟著兩個柔若無骨的美女,還有兩個美女在他腳邊笑意吟吟地給那傢伙捶腳。那傢伙面前是滿滿兩桌子山珍海味。
    明亮的廳房正中,原本是有十六個長袖白裙的美少女翩翩起舞,柔軟的身體,柔軟的舞姿,不過現在她們都停下來,以夾雜著驚喜的溫柔看著自己。
    “啊!”左手一按在床上,魏強馬上發現剛坐起來的自己正坐在一張足容四人並睡的金黃色雕花鑲金大床上,金龍玉鳳,無一不是栩栩如生,分明是出自雕刻大師的手筆。
    現在,連同停下來手持各種樂器的女樂師,房間內至少有近百隻眼睛注視著魏強。
    “呃,我……”突然間同時被幾十個美女以不知道是崇敬還是驚奇的目光注視,魏強可絕對不會有臉上生花自認英俊的妙感,此刻,他只想逃,地上找縫也好,天上找繩子也好,總之快逃,逃離這麼多可怕的目光。
    幾乎是下意識地,魏強抬手擋住了自己的臉。
    (咦,這是我的手麼?)
    魏強發覺自己的手變了,變得寬大厚實,除此之外雖說不上變化了什麼,但總覺得變得完美了。
    在旁人眼中,魏強又何嘗不是完美?
    原本稚氣蠻多的臉業已成熟許多,少了兩分稚氣,多了三分成熟的偉岸。少了四分鄉下野孩子的氣息,多了五分道骨仙風的儒雅之氣。但那清澈如高山清泉的雙眸和依然殘留在嘴角那習慣性的頑皮的微笑,卻又不自覺地散發出奇特的驚人魅力。
    明明是衣衫不整,但望著他又覺得他身上有種莊重的神聖。
    明明是坐在床上,可看著他的所有人都覺得他有如一位站在山顛迎風而立俯瞰天地的詩人才子。
    每一個人都發現他的眼光驚移飄閃,偏偏卻覺得他正親切地凝視著自己,目光中充滿了溫柔。
    一種無比舒服的感覺,悄然流入在場所有人的心窩中。不知不覺,女孩子們都看癡了,目光怎麼都挪移不開了。
    “呃。咳咳,魏仙人大功初成,想必需要時間來安修靜養。大家先出去吧。”
    “是……”聲音中明白地透露著不情願,客人吩咐不可違,帶著戀戀不捨,眾女們幾乎是一步一回頭地步出房間的。
    喧鬧的房間,很快變得寂靜空蕩了。
    “死豬,又剩下你我了,你是不是該好好解釋發生了什麼事呢?”哪怕是路人,恐怕也能聽出魏強此際話語中的陰險味道。
    當然,不知發生何事,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剛起來就發現某豬形人在自己面前尋歡作樂,不怒才怪。
    “哼,你還好意思說,來,來,來,先給你的救命恩人磕三個響頭。”沒事豬張開五指,一把抓起一串葡萄就丟到嘴裡,吃得“喳喳”有聲。
    “……”
    “哼,看你也不知道吧?你這小子,一入定就是一個月。如果不是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把你搬到這來,你早就在荒山喂狼了。”
    “一個月——”魏強吃驚大叫。
    (暈,有那麼久麼?早聽說仙家修煉不計時日,看來果然是真的。)
    魏強有點不信地再看看自己的雙手,雖然不想承認,但此刻的確感到自己的體內充滿了莫名的力量,力量不算澎湃,可那絲絲縷縷娟流似的動感,自己是可以清晰感受到的。
    慌忙在床頭銅鏡一照,魏強嚇了一跳。
    (鏡子中的這個人……是我麼?)
    自己發生如此大變化,魏強心中興師問罪之意大減。
    “……姑且是一個月吧。但……這裡是哪裡啊?”看著還在那裡大吃大喝的沒事豬,魏強就是不爽。喏,剛吃完葡萄,現在又吃哈密瓜了。
    “不就是‘春色滿園’咯!”
    聽到名字魏強腦海裡頓時想到這是什麼地方了,不過還是要確認一下。
    “這是什麼地方?具體點,這是什麼樣的地方?”
    “喝,還用問,當然是青樓啦。”說到這裡,沒事豬開始兩眼歪斜,口水直流:“我跟你說,祈侖城的春色滿園可是號稱中陸第一青樓的一級棒好地方。因為你是第一次來的關係,所以老闆娘特意給你打了五折優惠外加買六送一,消費滿六天免費送一天,當天茶水飯菜陪酒觀舞,修業講解,全部免費。嘿嘿,你說棒不棒?”
    “等等!”
    完全沒有理會魏強,沒事豬越說越興奮,兩眼快變成豌豆了,眼珠子早不知轉到哪裡去了:“不過最厲害是這裡的姑娘,年輕貌美質素高,不但善解人意,吹拉彈唱十八般樂器樣樣精通,而且有不少道行不低的高人可以指點你修業?”
    “……修業?青樓還可以幫人修真?”
    “為什麼不可以,難道你還以為今時今日的青樓還是古代那種單純女子賣肉賣笑的齷齪地方?”
    “……”
    “現在的青樓,是青雲樓的簡稱。這裡,不僅可以尋歡作樂,也可以找美女合體雙修練功,或者找高人給你傳道解惑。你想想看,整天在自己的幫門裡面,教自己修真的都是半身踏入棺材,半身拉到仙境的老頭子,多沒意思。來這裡,個個講解的都是美女。”
    “喂喂喂!別扯那麼遠,我就不信這裡的女子有多高功力。”
    “這個沒關係,正所謂,外行人看熱鬧,內行人看門道。有多少效果全憑你的悟性,反正這裡是什麼都有的好地方!來來來,我包你……嗚——你怎麼用靴子丟我?”沒事豬一面痛苦地捂著流鼻血的鼻子。
    早已火眼金睛的魏強再也受不了,甩手就把第二隻靴子也飛了過去,準確地再次命中沒事豬的面門。
    “呃……不好意思,我昏迷太久了。手腳有點不靈便,穿靴子的時候滑手了。”
    “……沒事,被老大失手丟中,只是我運氣不好。”
    (咦?有古怪,怎麼口氣變得這麼尊敬?)
    “什麼事,快說。”腦海裡警號長鳴,魏強感覺不對了。
    “呃,是這樣的,因為我們在這裡消費也有不短的時間了。今天剛好是月結,所以嘛……”
    看著走過來的沒事豬手裡拿著厚厚的一疊紙,魏強立刻想到的就是一腳踹死他,讓他有多遠死多遠,可惜,靴子剛好用完了,一時半刻又找不到拖鞋,只好破口大駡:“誰,誰跟你‘我們’了,是你在這消費,關我屁事啊!”
    “哪裡?老大您才是消費主力啊!”
    眼見沒事豬臉上的獻媚之意更濃,魏強心中更驚恐了:“不,不,不,我入定一個月,不吃不喝,又怎會消費什麼呢?”
    “不吃不喝?誰說的?你以為你真的成仙辟穀不吃東西啦?”
    “呃。”
    “看!”順著沒事豬的指頭,魏強看到床前低櫃上正放著一碗青綠色的淡液。看不出是這用近乎蟬薄的精緻骨瓷碗中盛的是什麼樣的液漿。此中輕輕散發出的淡雅清香卻飄蕩溢滿了整個房間。剛醒來的時候沒發覺,現在倒是察覺到了,的確是令人心曠神怡的絕妙香味。
    “這是……”
    “雪蓮山脈出產的稀有寶物,修真者夢寐以求的仙液靈漿——青蓮夢千霞。你自身屬火,入定時啟動的仙力有點過猛,為防止你在修成正果前肉身提早崩壞,只好千辛萬苦給你找來這東西。別看這小小的一碗,這東西不溫不泄,中性偏寒,勁道恰到好處,即便是你運功修煉最兇險全身冒火之際,也可以保你一日平安。”
    “一日?等等,你該不會說我入定一個月就喝了三十碗吧?”魏強立馬冷汗直流。
    (完了。這東西肯定價值連城。)
    “錯!是九十碗。為了給你打下良好基礎,早午晚各一碗。”
    “這……這……這東西多少錢一碗?”
    完全沒有理會聲音打顫的魏強,沒事豬熟練飛快地翻開帳單,指出裡面用紅筆圈起的一項。
    “不貴不貴,青蓮夢千霞原價一萬兩漢黃銀一碗,現友情特惠價外加批發折扣,平均是兩千兩一碗。”
    二九一十八……九十碗就是……十八萬兩漢黃銀子——
    “撲通”活這麼久兜裡沒試過裝超過十兩銀子的魏強嚇得當場暈倒過去。
    “唉!唉!唉!時下的年輕人真是的,怎麼說睡就睡啊!”
    半天。
    “到底一共多少錢?”從魏強牙縫裡好不容易蹦出這句話。
    “嗯。老闆娘說零頭不算,不多不少正好八十萬兩漢黃銀子。”
    “殺人哪——”魏強大叫著從沒事豬手裡搶過那疊厚達三十頁的帳單,飛快地看著,口中不自覺地念出聲來:“擦身用玉仙泉水一千兩一瓶,皇血草每株兩百兩合八十六株一萬七千二百兩……”
    開頭還正常,可是念下去後……
    “第一天中午滿唐全席三千四百六十兩。晚上大宋豪宴四千三百七十八兩。金枝玉葉酒三十八瓶三千八百兩。陪酒:美美三百兩,心兒六百兩,鳳霞四百兩……惡魔雲飛馬戲團私人表演兩場五千兩……”
    轉頭,望向就站在自己旁邊正死皮賴臉對自己嘿嘿賊笑的沒事豬,魏強堆砌起足以讓人毛髮全部豎起的‘溫柔’笑容道:“我說豬大哥(主打哥)啊,你可以告訴小弟這些是什麼嗎?”
    “帳單!”
    “這些項目是什麼?你別告訴我這些都是我消費的哦?”魏強拼命往自己的聲音中灌注一樣名為‘殺氣’的東西。
    “當然,我怕你太寂寞,所以天天派人來陪你。至於酒宴……我是怕大哥你一不小心翹辮子了,所以提前擺來祭祀大哥你的。”
    “……”
    “你也知道,人們祭祖用的食物啊什麼的,通常在拜祭後都是自己吃掉的。所以嘛……嘿嘿!”
    魏強現在什麼都不想,只想一件事——殺豬!
    無名火起三千丈,這瞬間,魏強忘記了沒事豬是千年妖豬這個事實,不顧一切地一拳轟了過去。
    “呼——”
    “哇哇——”
    “啊——”
    一拳擊出,拳不再是拳。
    今天天氣晴朗,陽光豔麗。新鮮的陽光照入屋內,使房間光亮無比。但再怎麼光亮,還是有陽光照不到的地方。
    可是,這一拳擊出,整間屋子裡所有的陰影,全部消失了。
    無意的一拳,竟然迸發出比太陽還烈的猛閃,千百道閃光,從魏強的拳頭縫隙中濺射出來,如暴雨亂箭一樣激飛向沒事豬。殺傷範圍之大,居然涵括了半個大廳。
    (糟糕!出豬命了)
    魏強心中大叫不好,手上卻怎麼也收不了,現在只能寄望於沒事豬皮厚肉韌,死不了吧。
    “謀財害命啊——強盜——土匪——山賊——救命啊——”嘶叫聲越喊越厲害,激射而出的光箭似乎也快要落到沒事豬身上,然而,沒事豬叫了半天,那些光箭卻好像怎麼都差那麼一點才能夠著沒事豬那滿是肥油的高凸大肚子。
    若不是親眼看見,還真無法相信如此肥胖的沒事豬在逃命的時候身體竟能如此輕盈,如果魏強的光箭是暴風,那麼此刻的沒事豬就是被暴風吹走的棉絮,任由你如何狂風大作,都不損分毫。
    無意中的猛力一擊,當然無法持久,在魏強吃驚收手後,廳房裡的陽光倒是更燦爛了。
    整面牆不見了,房間裡的光線能不好麼?
    “好險!好險!”沒事豬噔噔噔地一屁股坐在一張寬大的椅子上,掏出一條不知從哪位少女手裡搶來的女用手巾開始擦汗,氣喘吁吁地道:“我就知道你這小子沒良心。”
    “我剛才射出的是……”某豬虛偽的抱怨已經被忽略,魏強只關心自己的拳頭,盯著拳頭上的指虎。
    “幻千劍閃。”
    “什麼?”
    “幻意心生,心比天高,氣貫長虹,聚神為劍。渾小子,你自己說,剛才如果你不是想動手謀害我,幻劍又怎麼會出來?”沒事豬化悲憤為食欲,拿起一把花生就塞到嘴裡。
    “我就是想謀害你。很簡單,留你的豬命在此,再幫你修遺書一封,說無力付款,以死謝罪云云。既然你敢作敢為,自己承擔所有債務,而我又是跟你素未謀面之人,那麼我就可以置身事外啦!”
    “才八十萬兩銀子,不用那麼小氣吧?”沒事豬又開始擦汗了。
    “才?大哥,我不吃不喝不知多少輩子都沒法還啊!不讓你去死,小弟下半輩子沒法活了。拜託你……”魏強邊說邊笑,把拳頭藏在背後,賊陰賊陰地向沒事豬逼近。
    “我說小魏魏啊!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現在的力量屬於第幾品?”
    “呃?”被沒事豬這麼一說,魏強自己愣了,自己現在真的好厲害,隨隨便便一拳出去就是什麼幻千劍閃,半個房子就毀了,照理說自己應該很牛了,不過到底屬於修真者中的第幾品,倒真的不知道。
    “哼!混蛋兔崽子,你的力量已經達到上品的蕩氣驅魂了。小心點,老豬我雖然身子單薄,但輕功超凡,才沒事。如果你剛才是對只有第九品仙力的普通人出手,早就弄出幾十條人命了。注意點,別有了力量就亂來。魏——大——仙——人——”到了最後,沒事豬幾乎是拖長了尾音,一個字一個字吼出來的。
    “呃……”沒事豬的吼聲,雷擊般劈中了魏強的心窩。一次入定,就擁有了第三品的力量。實在難以相信,但又不得不信。
    世上真有如此好事?世事真是如此簡單?
    “哼!區區八十萬兩漢黃銀子就換來千萬人夢寐以求、追逐一生都不一定能得到的真元仙力,你還想怎麼樣?如果不是俺老豬幫你固本培源,你因解啟動的力量頂多能去到凝神級。本豬辛辛苦苦照顧你足足三十天,幫你打好基礎,回過頭來偷偷享樂一下,沾點光都不行,你說,你這小子還有良心沒有?”
    “嚓”一下,魏強的臉羞得通紅。他也知道萬金易得,功力難求。人界第三品的功力,不知多少人練到鬍子花白,直到入土那天也沒能達到。如果說,在這世上無論獲得什麼東西都要付上代價的話,自己現在所付的代價實在是太輕太輕了。
    雖然無端地背上八十萬兩債務怎麼說都有點不爽,但……
    “八十萬,我認了。”魏強一咬牙,狠狠地點頭道。
    “現在是一百萬兩了!”聲音一出,魏強嚇了一跳。一轉頭,發現一個矯健但不失纖麗窈窕的身影矗立在門口。
    “誰?”
    “這裡的老闆娘,你可以叫我錢夫人。”一口正圓形的煙圈從美人兒的嘴巴裡噴出,一股夾雜了異樣情愫的優雅同時從門口直逼過來。
    江湖俠士的豪氣,嫵媚女子的妖嬈,難以想像,這兩種近乎截然不同的氣質,居然可以在眼前這女子的身上結合得如此完美。
    她頭裹青巾,身穿開口直達肚臍的低開口無袖白色長袍,腿上是山賊常用的藍布綁腿,腳踏遊牧民族常用馬靴,白玉似的嫩手上套的是一雙精美的黃皮手套。
    不過,最矚目的是她手上拿著的那根旱煙,看似精鋼打制,實則不然。兩尺多的煙杆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好似雜亂無章,內裡卻暗含圖騰,近看絕對看不出什麼東西,遠看卻能看到那是一條張牙舞爪的黑龍。烏黑的鱗光不停閃爍,仿佛在告訴旁人此物絕非凡品。
    她,不施脂粉,天然亮麗的膚色就是最好的脂粉。
    她,不著男裝,矯健挺拔的站姿就是最美的剛陽。
    她一出現,就用不容辯駁的語氣報出一百萬兩。魏強完全被她弄懵了,好半天才擠出一句:“不是八十萬兩麼?怎麼現在一百萬了。”
    “魏仙人,您……自己說,你弄壞的這個皇帝專用套間值不值二十萬兩銀子?”錢夫人走過來,她的步子方方正正,好比兵勇的操兵,她的腰卻比蛇更靈動柔軟,更善於扭曲轉折,輕輕搖曳的上身帶著一種奇異神秘的韻律。
    她儀態萬千地揚起玉足輕輕往地面一點,地上一塊只剩半截的翡翠仿若彈子,忽地彈到了她手中。
    (不是吧。這是什麼力量?怎麼我看不出來。)
    她悠悠繼續道:“魏大仙人您小試身手我當然不反對,但你也要找個好地方才對啊。動不動就把我的傢俱寶石弄成齏粉,你叫我怎麼修啊?當然要找您賠咯。”
    “咕”魏強後怕地吞了吞口水,心裡面直喊糟。
    “你看這滿房間的珍寶,價值連城的傢俱,就這樣毀掉你說是不是很可惜?要知道,這裡隨便一件傢俱都是工匠們用了至少三年心血雕弄出來的,而且附有不同程度的仙力,雖說對你等仙人修業幫助不算太大,但養生延年作用還是有的……”
    魏強只能傻乎乎地點頭。
    “所以你毀了我半個皇帝套間,我只收你二十萬兩漢黃銀子是不是很公道?”
    迷人的秋波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魏強完全沒有辦法,只能點頭。這一刻,他突然有種可怕的預想——弄不好,自己下半輩子就要被這個女人吃得死死的。
    (該不會要我在這裡當三十年小白臉去接客吧?)
    想到這就滿心絕望,魏強已經冷汗直冒,表面毫無表情,背上衣衫全都濕透了。
    “不過嘛……”
    (不過?還有下文?)
    錢夫人美目一轉,嘴巴熱情起來,以推銷的口吻說道:“剛才已經有人幫我們的魏大仙人把賬付清了。所以我只是上來詢問,魏仙人你是否要屈尊轉用宰相套間呢?”
    “啊?”魏強和沒事豬同時張大嘴巴睜大眼睛。
    (不是吧!一百萬兩銀子啊!誰那麼大手筆肯幫我結帳?唔唔,肯定有陰謀。)
    “哦哦,原來魏大仙人也不知道是誰啊?那麼……小女子我先行告退咯。如果有事,喚門外的丫頭一聲,小女子馬上來聽候仙人調遣哦。”青樓的老闆,絕不會是凡人,察言觀色乃基本中的基本,發覺不對路,錢夫人道了一個萬福,飄然退下。
    拿了人的手短,吃了人的嘴軟。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平白無故受了人家一百萬兩銀子,總會有該還債的時候。問題是,一個價值一百萬兩的人情,遠比一百個價值一萬兩的人情要來的可怕。若是要以回報時所需承擔的危險程度來算,大約萬倍吧。
    想到這裡,連天不怕地不怕的沒事豬都吞吞口水。
    “小魏魏啊,上品的修真者本身就是珍稀動物,你只要把名號丟出去,短時間內找百把上千人,湊夠一百萬兩還是沒問題的。不如就這樣……”
    “不!”
    “什麼?”
    “我說不要,就這樣欠著一個人的錢不好麼?”魏強突然灑然一笑。
    “呃,為什麼這麼說?”
    “你真不愧是豬腦袋,你不想想,如果你借了一百個人的錢,到時候追債,豈不像整條街都在追殺你,仿佛你欠了全天下人的錢似的。若是你只欠了一個人的,那僅僅是私人恩怨。再說難聽一點,君子借錢有拖無欠,我是上品修真者,弄不好三五百歲命,借錢的大多是品的凡人,只要我拖他個三五十年,他就受不了要放棄了,你說對不?”魏強神秘地一笑。
    “……你狠!”
    “錢呢,我還是會想辦法會還的,不過,現在我們可是負資產人士了。從今天起,我們就要節衣縮食多賺錢咯。”
    正在此時,有人敲門了,是個送菜的小廝。
    “朱大爺,您要的中陸檸檬香脆烤鴨到了。”
    “到了?快快快!快端上來!”一聽到吃的,沒事豬兩眼放光,什麼都不顧了,砰砰砰地大步沖上去。
    “等等,這東西多少錢?”魏強一把拉住小廝。
    “哦。這位是魏大仙吧。這可是好東西啊,由清風落雁山特產檸檬加晉縣特產肥鴨、經二十八道工序做成,美味非常……”
    “不,不,不,我是問這道菜多少錢?”
    “呃,由於清風落雁山檸檬特別稀少,整座山一年產量才一百斤不到。而且是連夜用八百里快馬加急運送過來,外加特別訂造,所以這菜有點貴。”
    “那是多少?”
    被魏強追問的不行了,小廝才支支吾吾地報出一個讓魏強絕倒的數字——三千兩。
    “三千兩一道菜?殺人哪——你去搶劫官銀算了。”
    趁著魏強抓狂之際,小廝嚇得慌忙逃跑。
    不過,這不是事情的關鍵,正在狂叫的魏強突然發現,那邊有一頭口水直流的人形豬正拿著刀叉快速撲向那道中陸檸檬香脆烤鴨。
    “給我停下,沒事豬!”魏強一聲猛喝。
    “呃……”沒事豬觸電似的停下,戀戀不捨地多看了烤鴨幾眼,才回頭問:“怎麼啦?”
    “都說了我們是負資產人士,不能浪費錢了,不許吃。”
    “唔唔……我就吃一口,吃一小口然後退貨。他們不會發現的。”沒事豬擠出可憐巴巴的表情來,開始軟求硬磨了。
    “不,你那個豬嘴那麼大,一小口恐怕就只剩下鴨頭了。”
    沒事豬臉色發白,心道:不是吧,這都給你猜到?不行,霸王硬上弓,先吃了再說,回頭被毒打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一年至此,沒事豬操起刀叉,繼續往烤鴨沖。
    “沒——事——豬——”看到這樣,魏強也怒了:“你敢對這烤鴨怎樣,我就對你怎麼樣!”
    (死豬!你敢吃的話,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磨刀霍霍向豬羊!)
    這瞬間,在魏強心裡已冒出千百條殺豬大計了。
    出奇的是,沒事豬居然真的停下來了。
    (嘿嘿!看來這死豬還是有點怕我的!)
    看見停下的沒事豬,魏強不禁有點飄飄然了。
    不過,沒事豬僅僅是頓了一頓,就噗地變回豬形,然後對魏強詭異一笑。
    (有點不對。這豬的笑容只能用一個字形容——賤!呃……有種不祥的預感。)
    魏強開始覺得不妙了。
    果然……
    沒事豬想了想,然後用慢動作伸出自己頎長粗糙的豬舌頭,美滋滋地在烤鴨屁股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舔了三圈,舔完後,對著魏強動人一笑,然後拍拍自己白花花的豬屁股,說了一個字:“來!”
    “……”魏強當場暈死過去,“砰”地癱倒在椅子上,好半天才從牙縫裡惡狠狠地擠出幾個字:“小樣!你狠——”
    “嘿嘿!”
    老半天,魏強突然蹦起來就往外走。
    “去哪?”
    “散步!”
    “……”
    看著魏強邁著怪怪的步子走出門,沒事豬開始自己嘀嘀咕咕起來。一會兒,錢夫人居然親手托著一大籠熱氣騰騰的包子走進來了。
    “嘿,我又來肉包子喂豬,一去不回頭了。”錢夫人笑意盈盈地道。
    “哼!”沒事豬豬鼻一聲冷哼,他就這樣雙蹄抱胸,一屁股坐在一張大躺椅上,偏過頭不看錢夫人。
    “什麼嘛!不就是一百萬。”包子熱烘烘地遞到沒事豬臉旁,撩人的香味直往沒事豬鼻孔鑽。
    “哼!多來十倍包子也不行。”
    “那……一百倍呢?”錢夫人拿著煙槍輕輕戳著沒事豬的腋窩。
    “嘿嘿……嘿嘿……好癢……不要!不行!就是不行!”沒事豬嚴肅的臉孔早已化開,但就是咬著牙關不肯鬆口。
    “這次可是沒辦法啊!”
    “沒辦法?什麼叫沒辦法?你什麼時候開始習慣不收錢辦事了?”沒事豬豬眉一掀,努力讓自己綠豆那麼大的雙瞳發出名為‘怒氣’的東西,但看來不怎麼成功。
    “唉,還不是你習慣不給,所以我只好習慣不收咯!”
    “大姐!算我怕了你。我好不容易收集了一大堆任務資料,準備磨磨那小子的銳氣,你突然給我說來個金主把全部賬給結了。你叫我怎麼……唔唔……”
    說了一半,沒事豬的嘴巴就給五個美味的包子給塞住了,想反抗,脖子又被錢夫人一手鉤住,這情形就像哥倆勾肩搭背聊天似的。跟美女這麼親熱,反抗過激又好像不合適,結果只能就範。
    “哎呀呀,我的豬大人,你的錢我當然不敢收,但是其他人給我一百萬兩,我為什麼不收?”錢夫人用拿著煙槍的手,輕輕撩著沒事豬胖胖的下巴。
    “唔唔哦哦哇哇(真有其人)?”沒事豬企圖反抗,但被暴力制止。
    “哼,給你看咯,這可是中陸第二大商號周大夫錢莊開出來的銀票,我可是找他們錢莊的人驗了足足三次才收下的。難道我還騙你不成?”揚了揚手中那一大疊銀票,錢夫人微微一嗔,手一抬,又把五個包子塞進剛空出多少地方的豬嘴巴中。
    “咕嘎咯(不是吧)——”剛向嘴巴伸出豬蹄,就被敲了一煙槍。
    “就是!”
    “嘎咕哦噠(到底是誰?)”沒事豬開始四處找水了。
    “還記得誰給那小子喂藥的麼?”看見沒事豬光速把嘴裡的包子一口吞下去,錢夫人手指輕輕一捏豬鼻子,沒事豬不自覺張開嘴巴,結果又是五個包子。
    “磨飛洗幾查萊咦跗嚇咬呀偷(經常來的那個衣著鮮豔的丫頭?)咳咳咳咳”沒事豬找不到水,胡亂找了瓶酒,結果嗆得眼淚都出來了。
    這時候錢夫人才放開沒事豬,搶過沒事豬那瓶酒,瀟灑地舒展開身子,連酒杯都不用,直接嘴對酒瓶就喝起來了。
    “咳咳!被你弄死了。”沒事豬終於能說話了。
    “哼哼,你不是說天下美女都是鮮花,你只是花下的一堆豬屎麼?弄你兩下就不行了。”本來還像男子一樣大大咧咧的錢夫人突然露出女兒家風情,沒事豬當場受不了。
    “我沒有怪你弄我啊。只是太出奇,打亂了計畫,所以我才……”
    “你真不愧是豬,你用豬尾巴想都知道啦,你又沒給錢,我怎麼會隨便賠個姑娘給你?那個姑娘本來是賣藝不賣身的,那天我招募志願者她卻一下子包下來了,後來更突然拿出一百萬兩銀票,我也嚇了一跳啊。”
    “……”沒事豬陷入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她每次來都披著面紗,雖然我也有注意她,但她什麼小動作都沒有做,後來就沒有注意了。”
    “喲,這可不簡單啊!對昏迷之人喂藥都是嘴對嘴的,如果不是……”說到這裡,錢夫人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該不是跟那小子指腹為婚的小媳婦吧?”
    “……沒有那種東西。”
    “那肯定是從村裡偷偷跟出來的青梅竹馬。”
    “他住的半仙鎮裡以盛產恐龍著名,如果是美女,哪怕只有五歲我也會有印象的。”
    “恐龍?”
    “……請從這種生物的皮膚去想像。”
    “唉,不跟你說了,反正你自己搞定吧。這事我不管了。想管也管不了。還有,那姑娘聽到小魏醒了就離開了。”
    “好吧,我會處理的。”
    “那我走咯。”錢夫人站起來,一口氣把剩下的半瓶酒喝光,完全沒事地往外走。
    “等等。”
    “怎麼?”
    “最近這附近有什麼扎手的貨色麼?”
    “除了那群眼睛長在頭上的傢伙外,沒什麼。”
    “噢。”
    錢夫人又走出幾步,突然停下,轉頭道:“不過有件奇怪的事情。”
    “什麼?”沒事豬大為緊張。
    “最近城裡不見了不少狗。”
    “哼,算什麼?我肚子裡還有一隻黃狗呢!”沒事豬指著自己靦腆的大肚子。
    “豬!不是你這種,如果是狗肉煲,至少會有骨頭剩下。我說的是完全不見了。”
    “哦。我會注意的。”
    踏著優雅但不失矯健的步伐,錢夫人步下樓梯,剛下去,就一眼看見魏強了,若不是魏強的目光正呆望著長長的走廊,她幾乎以為魏強在偷聽她和沒事豬的說話呢?
    “唷!我的魏大仙人哪。有什麼事麼?”錢夫人春風滿面地打招呼。
    “呃……那些人是幹什麼的?”魏強手指指著走廊上那些打開的窗戶中,一個個迷醉迷醉地望著窗外的年輕才子們。
    女人的臉,六月的天,說變就變。
    魏強剛開口,錢夫人的臉霎時間黑沉了下來,一種名叫殺氣的東西迅速攀上她美麗的面龐。
    “別提那群混蛋了。”
    “怎麼?”魏強的聲量調低了很多。
    “哼!不喝酒,不點菜,不找姑娘,更不要收費最貴的解道釋疑,一群占著茅坑不拉屎的混球!還不是你魏大仙人惹的禍”說到後頭,錢夫人幾乎是咬牙切齒了。
    “呃……”錢夫人的殺氣不知為何突然指向自己,魏強嚇了一跳。
    “我的美人兒,你到底在哪裡啊?”
    “我的愛,你再不來,我的心要碎了。”
    “你輕輕地走了,正如你輕輕地來了。為何你不能像那大雁,冬去春來,哪怕,哪怕……讓我再見你一面也好啊……”
    此時,一個望著走廊的傢伙突然有感而發,接著一大群人跟著無病呻吟了。
    “你現在知道了吧?”
    “知道什麼?”錢夫人毫不避忌地用手猛戳著魏強的胸口,嚇得魏強不停地往後退。
    “幫你付帳的人,就是這群豬頭日思夜想的人。”
    “哇。莫非是美女?”魏強大吃一驚。
    “哼,美女不美女,我就不知道了。”說到這裡,魏強發現錢夫人的嘴裡滿是濃濃的醋意。“不過嘛,你那老相好小情人,沒事不小心揭開面紗……”
    “結果?”
    “結果?”錢夫人話鋒一轉,怒氣大盛:“結果?結果就是不小心給那群混蛋看見了。結果我整個春色滿園的姑娘在你的小情人面前都成了庸姿俗粉。現在好了。那群傢伙整天什麼都不幹,就是包下廂房在等著看你的小老婆!”
    “呃……”
    (不是吧?這麼嚴重?)魏強徹底糊塗了。按理說,幫自己付帳的是個美女都夠稀奇了,現在還被錢夫人說是自己的小老婆什麼的。
    “魏仙人!小店的損失誰負責——”
    “呃呃呃……你節哀順變吧!”錢夫人是美女,但是當一個美女竭斯底裡的時候,那實在跟一頭暴跳如雷的母猩猩沒什麼區別。
    面對這種情況,魏強只有一個選擇——腳底抹油,逃啊!
    不過,此時忙於逃命的魏強並不知道,一件關乎他未來的命運的事情,正悄然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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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廚師
    太陽西下,暮色漸濃。WwW、QunabEN、coM
    淡淡的光暈猶如化不開的濃情,悄然溫暖著所有的心。
    祈侖城外的樹林裡依然是嘰嘰喳喳,百鳥歡騰。
    是什麼讓鳥雀們如此高興?
    甘露初至?
    鳳凰聖誕?
    都不是。
    是一個人。一個很普通的人。滿是油膩的衣袖,髒兮兮的褲子。照理說,滿是油星味,跟自然格格不入的廚子,鳥雀們應該是避之則吉才對,實在很難想像,鳥雀們會喜歡這樣一個廚子。
    可是偏偏大大小小的鳥雀都停在他的身邊,他的肩膀,他的手上。他輕閉雙目,仿似假寐,嘴角上的笑意卻又悠然自得。
    黃鶯,麻雀,金剛鸚鵡,貓頭鷹,白天活動的,晝伏夜出的,居然都齊聚一堂,放聲高歌。
    好一派熱鬧歡騰的景象!
    喂著鳥雀,這位年輕廚子像冰塊一樣白皙的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突然間,廚子懷裡有一塊奇異的石頭猛烈地晃了晃。
    “哦?”廚子愕然之際,雙眼微睜,從那冰黑色的瞳子中一絲淺淺淡淡的冰冷氣息不自覺洩漏了出來。
    殺氣,濃黑如墨的冰冷殺氣。
    黃天悠悠溫煦如舊。
    黑林幽幽冰寒似新。
    僅僅多了這一絲一毫的殺氣,整個樹林的氣息就變了,冰冷的氣息宛如看不見的無情利刀狠狠地紮入這個熱鬧的小天地。
    所有的歡快,在瞬間崩碎。
    鳥雀全部驚飛,甚至有幾隻離廚子太近的鳥兒嚇得癱軟在地上,吃力地揮動著變得沉重的翅膀,但是怎麼也飛不動。
    “唉,對不起了,小傢伙們。”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廚子悄然重新閉上自己的眼睛。
    失落,失望,唾液中充滿了又冷又鹹又苦的味道。
    外界發生的一切事情,仿佛都跟他再沒有半點關係。
    邁著六十歲老人才有的拖遝步子,他近乎是拖拉著自己的身體回到城裡去的。繁華的街道上,沒有一個人會注意這麼一個普通的廚子,像他這種擁有著灰色眼神的人,實在太多太多了。
    轉入一條無人的破舊小巷,感覺到自己的背脊再沒有被任何一道目光注視時,他的眼神突然冷傲了起來。
    “說。”
    “邢天壽。明日申時路過城東五裡的憐幽谷。”詭異地,說話的居然不是人,而是地上一堆沙子,一堆堆砌成人臉會模仿出面部表情,會講話的沙子。
    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廚子調頭就走。
    “等等。”
    “……”廚子停下。
    “這次點子扎手……”
    “我是買你的情報,不是買你的意見。”
    一句話,讓沙子先生的熱情仿若碰到一堵看不見的冰牆,都給擋了回來。
    “我覺得你應該多聽點關於……”
    “夠了。”
    “不,你需要幫手。”
    一道冷咧的目光代替了回答,僅僅是被他的目光一掃而過,沙子先生明知道自己本體遠在百里之外,他還是有種突然置身於冰天雪地中,全身血液瞬間凝固的可怕感。
    “我只需要我的雙手。”
    等他回神的時候,廚子已經走出小巷了。
    “莫要把自傲當自信,把命送了才好……”灑落在了廚子遠去的背影上的目光變得渾濁起來了。
    (噢。差點忘記了。老闆叫我去抓鮮魚的。)
    看見自己空空的雙手,廚子不禁一頓。
    (唉,又要用那招了。)
    祈侖城的魚都是很貴的,因為附近沒有大的河流湖泊,最近的一個湖離城二十多裡,而且全是山路。夏日炎炎,不少魚運過來的時候已經開始發臭了,用水裝著運過來成本高不說,存活率也不見得高,最關鍵的一點是,死魚是無法抽取靈氣的,所以鮮魚的價格最近一直高居不下。
    如果可以的話,飯店老闆大多希望親自派人採購運輸。
    現在已近日暮,魚檔皆已收攤,一時半刻又去哪裡找活魚呢?
    廚子悄然走向路旁一條小巷子,那裡正有一條少說有六十斤的大黃狗在睡懶覺。
    “汪汪!”出於動物的本能,察覺到危險的大黃狗立刻站起對廚子發出嘹亮的狗吠聲。
    “噓!”
    片刻過後,廚子抱著一大包東西走出巷子。
    夜色漸濃,飯館的人氣慢慢地爬升。
    早已等得不耐煩的老闆看到廚子緩緩挪移過來的身影,立馬禁不住咒駡道:“你小子死哪裡去了?去了大半天才回來,快點,上三盤生魚片。耽誤了客人我決不饒你!”
    老闆的嘴巴很硬,口氣中不敢帶絲毫鞭笞感,這廚子來他這裡已經一個月了,但這廚子卻是他唯一不敢打罵的夥計。不知為何,看到他那雙不時洩漏出令人不寒而顫冷光的眼睛,心裡就會生出避之則吉的念頭。
    可每次廚子都能完成任務,客人對他那手菜的評價也不錯。老闆也不好說些什麼。怎麼也好,能幫忙賺錢的就是好夥計。
    拖著沉重的步子,僅僅是“嗯”地哼了一聲,廚子就走進飯館旁邊巷子,從後門繞入廚房。
    骯髒滿是油黑的廚房並不大,卻是樣樣俱全。整個飯館只有他一個廚子,所以除了那扇門還有那遞飯菜出去的小視窗,這裡可以說是他的天地。在這裡,除非是弄出很大很大的聲響,否則幹什麼都不會有人知道的。
    他要的就是這個。
    “生魚片快端上來!”從那個小小的窗口又飄入令人厭煩的催促聲。
    廚子拉了一下繩子,繩子另一頭系著的小鈴鐺頓時發出清脆的響聲,告訴外面的人——我知道了。
    這邊,他不慌不忙地打開包裹,青色的包裹打開了,現出來的是……一隻剛咽氣的大黃狗?
    (六十多斤生魚片……總該夠了吧。)
    生魚片?還是黃狗肉?
    輕輕一揮手,黃狗的皮毛上立刻覆蓋上一層厚厚的冰霜,片刻過去,冰霜越來越厚,最後竟然成了大冰塊。
    “呼”地一下,他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刀刃比中指長不了多少的薄刃小刀,輕輕往冰塊切下去。無聲又無息,一小塊冰,被切了下來。切口是那麼完美獨立,仿佛這本來就是兩塊冰似的。
    小冰塊放到碟子上,左手一拍,冰碎了,奇異的事情發生了——整整齊齊地排列在碟子上的,居然不是紅通通的黃狗肉,而是白皙半透明的魚片。
    紅肉變成了白肉?
    這不是狗肉麼?
    怎麼會?
    魚片,送出去了。鮮美的味道,馬上獲得了滿堂喝彩聲。老闆特意跑到窗口,對廚子豎起了大拇指。
    廚房裡,鍋熱煙氣騰騰繚繞。
    然而,這煙霧卻像高牆般,將廚子封閉在一個奇異的空間。
    看不見任何東西。
    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他的靈魂,仿佛已經完全從這世上孤立開了……
新書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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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贈品
    世上贈品很多種,其實也不外乎兩種:
    一種是真品,為了讓你當他的長期飯票而忍痛給你的甜頭,但容易上癮。wWW!
    一種是劣品,因為是假冒偽劣,所以無論送多少都無所謂,是不死也掉半條人命的好東西。
    魏強認定冀好仁要給自己的是第二種,可此時脫身又說不過去,只好姑且聽下去了。
    “仙器多有靈性,可不是說賣就賣,說送就送的。老夫手上的仙器多半是跟老夫或老夫的祖輩父輩相熟的仙人飛升之際留下的仙物,他們臨走前都一再吩咐,哦,還是那句話‘只贈有緣人’。”說著,他打了一個響指。
    “叭叭!”連聲的脆響,魏強左前方那棵盆景小松碎裂了。樹皮像被風吹走的乾枯泥土,松脫飛散了。露出藏在裡面的一把小刀。
    劍寬一指,長約半尺,全身鍍著赤金色。刀的形狀也相當不完整,完全看不到刀柄和護手,仿佛整把劍只有刀刃。
    奇異的是,刀上的薄光可以折射光線,讓人看上去好像不是一把刀,而是一捆刀子。
    “糊糊”魏強一開始沒有注意,原來自己右前方那棵小松也發生了變化。樹枝樹幹樹葉宛如遇水的泥塑,悄然融掉了。
    裡面是一把劍,咋看上去,這把劍除了小了幾號之外,跟平常的青鋒劍沒什麼兩樣,細看之下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首先是劍刃上的青紋,這紋路居然不是刻上去的,流線型的波紋如水波一樣會輕輕蕩漾飄動。
    其次是裝飾的外皮融掉後,劍身上仍是膩膩的,好似整把劍仍浸泡在油水裡。
    最後就是那沒開鋒的劍刃,完全是鈍劍一把。
    兩把劍都有一個共同之處,那就是劍上隱約散發出來的不祥氣息。前者隱有血腥殺戮之氣,後者則給人一種乾枯感。
    魏強悄悄瞄了一眼,發現插著後面那把青鋒劍的那盆泥土都枯裂了。
    “這兩把都是名家所作的仙器,魏仙人覺得怎樣?如果喜歡那就都拿去也無妨。”冀好仁的臉上再次露出騙死人不償命的和藹熱情笑容。
    (他奶奶的,銅錢的威力真大。居然讓冀老爺子一下子變成這樣。才進去繞了個圈,轉頭出來就把邪劍妖刀送我了。一把還不夠,想兩把都塞給我。)
    “呃,我還未知道這兩把刀劍是什麼名字呢。”
    “噢。失禮,這把飛刀是地狼刀,至於那把飛劍名為厚魚劍。”
    (地狼?厚魚?我靠!欺負我不識典故!我雖然不學無術,但這點東西還瞞不了我。地狼分明是天犬,厚魚其實是薄魚。)
    魏強想起了雪兒姥姥小時候跟他說過的兩個故事:天犬乃金門山上的紅毛大狗,為天狼星的流光所化,是招致戰爭的妖獸;薄魚是一種獨眼旱怪,叫聲酷似人的嘔吐聲,只要它出現,給人間帶來的肯定是旱災的消息。
    世人以和為貴,以水為財。
    一把是禍刀,一把是旱劍。
    (混帳,明擺著想我褲袋穿孔不剩半個子外加一天到晚給人追殺!好啊,原本還念你半輩子行善積德,老本來之不易,現在知道你是這樣的人,老子我也不客氣了。以為我無法動你的所謂仙器是吧?哼!我偏要把你的東西都給廢了!)
    “唔唔,的確是好東西。不過,我還是覺得比較適合我用來練功。”魏強還是決定給個機會冀好仁,如果他流露出絲毫不願意,那麼他也不想毀了這兩把刀劍。
    “這是老夫的榮幸。”
    既然主人都這樣說了,魏強頓時狠下心來。
    (哼,到時候你可別哭哦!解因歸元手——解放!)
    本以為指虎又會抽取自己的仙力,可這次僅僅是意念驅使,解因歸元手就發動了,沒有絲毫強求感。
    (呃,這東西到底怎麼搞的?脾氣好怪!)
    這邊魏強正在為幻劍的脾氣納悶,那邊冀好仁卻驚訝得臉部肌肉都僵住了。
    不同於剛才吃掉上萬件兵器的架勢,這次從魏強指環上飛出來的,不是暴風,而是色彩斑斕的刺蝟式的劍簇。沒有了此前的剛烈,反倒現出一種意想不到的柔美。
    沒有驚人的速度,沒有嚇人的威勢,有的,只是一份愜意的唯美。
    五彩玄奧的劍光,虛若有形,但極度的絢爛卻給人自然平淡的感覺,仿佛從魏強手上射出的不是劍光,而是一道道暗合天道的神力。
    看到這些劍光,冀好仁完全呆住了,眼中閃動著奇異的神采,突然間,他的心,對這劍光充滿了渴望和馳想,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麼。
    會發生什麼?
    魏強也不知道,他就好似一個窮得響叮噹的乞丐小子突然撿到了一個外殼鑲滿珠寶玉器的名貴盒子,雖知道是好東西,卻完全不知好到什麼程度。
    劍光的伸長緩慢而高雅,眼看就要觸及那兩把刀劍了。
    就在此時,兩人的耳朵突被一陣無法言喻的難聽怪叫所刺痛。
    “嘔嘔嘔!”
    “汪汪汪!”
    也許是本能察覺到危險的存在,附著在刀劍上的妖靈同時現身化形。
    紅刀刃上猛地掀起一陣赤紅色的熱浪,火辣的煙氣繚繞騰升,伴隨著一聲如雷響亮的狗吠,一隻體長三丈全身赤紅的巨犬出現在大廳上空。
    幾乎是同時,青鋒小劍上激射出一股粘稠的黑亮油液,在半空噴泉似的灑開。油液的中心陡然凝出一條鱘鰉大小的獨眼長鰭怪魚。它一出現,空氣中的水分仿佛都被蒸幹了。魏強冀好仁兩個頓覺口乾舌燥。
    “魏大仙人,這……”
    “沒事,看我的!”魏強真的想囂張地說出這句豪語,問題是他也不知怎麼辦?看樣子這兩個傢伙來勢洶洶,一個弄不好,自己就會被弄到他們肚子裡解因歸元了……
    做人低調點好!
    “我盡力而為。”
    根本就不用什麼盡力,這只是一場以獅殺嬰的懸殊比賽。沒錯,天犬拼死向魏強吐出了一股諾大的血紅色瘴雲,薄魚精也用它那怪異的獨眼射了一道黑油箭過來。可是跟魏強手上劍光一觸,瘴雲也好,油箭也好,全都無聲無息地凝止半空。
    在劍簇中,一紅一藍兩道劍光陡然一伸,就砍下了天犬的狗頭,刺瞎了薄魚精的眼睛。
    “呱——”,“汪——”,兩聲怪叫,兩頭妖靈立時魂飛魄散。
    “簌簌”隨即兩把刀劍也開始分解了,宛如風吹沙堆,紅刀變作赤沙,青劍化作藍泥,自行飛到了魏強手上。
    看著自己手上兩堆湯圓餡大小的東西,魏強有點哭笑不得。
    (不是吧!這把破幻劍也太猛了吧!一招秒殺了兩個看起來很牛的妖怪,還把刀劍的本體給化了。我還修什麼真啊!改行誅妖伏魔都能混個半仙之名了。)
    “魏大仙人啊!魏大仙!你真是我們的活菩薩好神仙啊!你可為人民除害啦!”
    “哪裡哪裡小事一樁!”魏強有點飄飄然了。
    “不,不,不!哪裡是小事!這兩把妖刀邪劍,不知多少號稱得道成仙的名門之士都拿他們沒辦法,大仙您一揮手,兩妖立誅。您老厲害!這份大恩大德,啊,小的給您磕頭了。”說罷,冀好仁居然真的開始磕響頭了。
    這可把魏強嚇個不輕,這份大禮他怎麼敢受啊,連忙上前扶起冀好仁。
    “不,不,您老快起來。小生我怎麼能受起大禮啊!說到底,我弄掉了你一大廳兵器,我才過意不去呢。”
    “不,不,那不算什麼。”
    冀好仁這樣說,魏強更不好意思了。
    “唉,仙人您不懂了,老夫一家當初收錯兵器,被這十把邪物困擾多時了。現在仙人您替我除去其二,小老我真是感激不盡啊!”
    “十把?”
    “是啊!”
    魏強想了一下,決定乾脆幫冀好仁拆刀毀劍,算是還他人情。
    “那……既然我欠你老人情,乾脆就幫你把剩下的八件邪物都毀了吧!”他剛提出,冀好仁立馬又是磕頭,又是抱著魏強大腿哭。弄得魏強更不好意思了。
    由於那些邪物並不是都放在總店,所以兩人約定,只要魏強收到消息,馬上趕來為冀好仁拆刀毀劍。
    (唉!這還好。總算沒欠人家人情銀子了。)
    看見冀好仁三跪九磕頭、嘴裡又是“大仙”、又是“大神”、感動得眼淚鼻涕滿臉都是的模樣,魏強心裡滿足得不得了。
    “哪裡哪裡?我應該的,我應該的。”魏強心裡美滋滋,搖頭晃腦地拜辭冀好仁走出門。魏強是這麼地得意,竟沒有察覺到冀好仁的眼中不停閃動的狡黠之色。
    回到春色滿園。
    “咦?你這小子莫非在地上撿到一百萬銀票?怎麼這麼高興?”沒事豬問。
    “嘻嘻!我有麼?不是吧!”
    “我靠,你都暗爽到臉上了,還掛著白癡式的笑容晃來晃去。說,到底碰上什麼好事?”
    魏強於是把自己在‘劈你的頭’店裡的事給沒事豬說了。誰知道沒事豬聽了,頓時笑得在地上打滾。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
    “哈哈哈哈,還虧你自認聰明絕頂!”
    “……什麼啊?”
    “你老罵我豬,你才是豬呢!”
    “……什麼和什麼嘛!你給我說,不然今晚沒飯吃!”魏強蒙了半天,沒明白沒事豬笑什麼,最後也開始怒了。
    “你這豬,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什麼是‘受人錢財,替人消災’?”
    “……”魏強心臟撲通猛跳。
    “你知不知道每年有多少人不小心讓邪劍滴血認主後才發現自己弄回來的是個噩夢,被迫到處找人驅邪逐妖?”
    “不知道。”
    “豬頭,我告訴你吧!每年至少有五千個人界五品以上的高手,提著幾箱子寶物找人幫忙幹這事。你這笨蛋隨隨便便答應幫人家拆8把刀劍。你知道這值多少銀子麼?”
    (不是吧——)魏強也開始意識到自己上當了。
    “五千兩一次?”看見人形的沒事豬豎起五個指頭,魏強試探著回答。
    “嘿嘿。”沒事豬冷笑。
    “不是吧!五萬?”
    “嘿嘿嘿嘿!”
    “別告訴我是五十萬兩一次,我心臟不好。”
    “就是五十萬。這還只限於下品的妖器。中品上品的沒法計算,現在還是有價無市呢。”
    “嗚——我,我,我居然免費幫人家打工。四百萬兩銀子啊——我不想活了!”得悉事情的真相,魏強現在只想上吊。“可惡啊!沒想到冀好仁那個老頭一面慈眉善目,居然是這樣的人。”
    “我沒說過是冀好仁那傢伙蒙你啊。”沒事豬突然神秘地一笑。
    “呃?”
    “說你笨蛋就是笨蛋,換了個人你都沒發現,後來招呼你的肯定是冀好仁的大哥冀無良。”
    “……”
    “嘿嘿,就是那個‘剝你的皮’皮革店的店長啊!傳聞只要誰敢踏進他的店門,再想出來不死也要掉層皮。”
    “……”
    “小魏魏,你算了吧,只是幫人家免費打工已經算很好的了。”沒事豬上前安慰魏強。
    “嗚哇——我不想活了——”
    房間內,回蕩著魏強淒厲絕倫的慘叫聲,久久不息。
    “嘿嘿,沒想到這小子平時看起來這麼聰明,居然會著這樣的道。想不到,想不到。”看見魏強那副抓狂猩猩的樣子,沒事豬嘿嘿冷笑,也不管魏強了,走到桌子前拿起一個水亮水亮的蘋果高高拋起,同時張大了豬嘴。
    蘋果在半空中打了幾個漂亮的圈圈,眼看就要沿著那美妙的抛物線落入沒事豬嘴中時,“呼”地一陣風吹過,蘋果不見了?
    “誰?”
    “唔唔……好吃!”難以置信,剛才還是垂頭喪氣的魏強變了個人似的,不知用何種手法半空中截了沒事豬的蘋果,正坐在太師椅上悠閒地吃著蘋果。
    “你……”
    “豬,難道你真的以為我魏強會中這樣的計麼?”
    “……”
    “我早就發現那傢伙不對了。雖然樣子一樣,但肯定不是一個人。”
    “嘿,你著了道兒還在死撐。”
    “嘿,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可是半仙鎮首席魔星啊!試想想,一個老兒被人弄沒了全部家當會是怎樣一種心情?”
    “要生要死要用刀子插大腿?”
    “對!那再想想,如果他在絕境之中突然有人告訴他解決之道,那他又會怎樣反應?”
    “大概會跟你剛才一樣,白癡式地爽到臉上吧。”
    “……你用眉飛色舞來形容好不好。”魏強以想殺豬的目光盯著沒事豬。沒事豬臉皮厚,裝作看不到。
    “小魏魏啊,所以你看到人家突然還是那麼恭敬對你,你就發現了。”
    “當然,只是我還想看看他能弄出什麼把戲來。若不算過分,我也樂意賠償他點什麼。”
    “若是過分呢?”
    “靠,絕對是腳底抹油——跑路唄!”
    “哼哼!”沒事豬“呼”地化回豬形,豬鼻子一哼,哼出一股濁氣。“直說吧,你這小子到底想借人家的計幹什麼?”
    “嘿嘿,沒錯,我的確是欠了冀好仁的人情。不過冀無良嘛——只不過是他給我贈品,我也給他贈品。”
    “贈品?”沒事豬大奇。
    “世上贈品很多種,其實也不外乎兩種:一種是真品,為了讓你當他的長期飯票而忍痛給你的甜頭,但容易上癮。一種是劣品,因為是假冒偽劣,所以無論送多少都無所謂,是不死也掉半條人命的好東西。”
    “哦?”
    “冀無良給我劣品,只不過想借我之手,他收錢財,我替他消災。我給他的卻是貨真價實的真功夫。”
    “繼續說!”
    “沒錯。我的確是答應替他拆掉10件邪器,但若是他日冀無良名聲大了,有第十一個人來找他呢?”
    “嘿嘿,我明白了。”
    “嘿嘿嘿,你明白就好。”
    “嘿嘿嘿嘿,我當然明白。”
    “你明白了什麼?”
    “我明白你不是好人!”
    “我也明白你不是好豬!”
    “嘿嘿!”
    “嘿嘿嘿嘿!”
    房間裡,充滿了一人一豬不懷好意的奸笑聲。這笑聲是如此的陰險可怕,讓周遭所有聽到的人都不寒而顫。
    “見鬼,晴天打雷,六月飛霜了。唉!我可是收了兩個不得了的寶貝回來。”那廂邊上,聽到他們笑聲,錢夫人看了看晴朗的天,歎息不已,拿起好大一壺酒,就往自己嘴裡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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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迷思
    什麼是聰明人?
    難道比蠢人聰明的就是聰明人?
    為何絕頂聰明的人往往會幹蠢事?
    以嬰之力搏猛獅,是勇氣?還是愚蠢?
    面對強敵退避三舍苟且偷生,是聰明?還是懦弱?
    答曰:一線之間!
    但是再聰明的人,也會碰上不懂的事情。WWw,
    半夜,魏強突然覺得渾身不對勁,體溫劇升,如遭文火焚身。
    “喂,死豬。”
    “我睡著了。別叫我。”
    “……”沉默半晌,魏強瞄準豬屁股狠狠地就是一腳。
    “嗷嗷——”沒事豬吃痛,發出淒厲的豬嚎。
    “死豬,問你點事情,我認真的。”
    看見魏強一面凝重,沒事豬睡意少了幾分:“什麼啊?”
    “不知為何,從醒來後我就非常渴,而且總覺得小腹附近有股火,越燒越旺。”
    “哦。這事啊!我知道。”
    “你知道?”魏強大奇,怎麼這次沒事豬這麼好,居然有問必答。
    豬蹄一伸指窗外,順著蹄子的指向,魏強看到了令他張大嘴巴驚訝不已的一幕——樓下一個房間的窗戶沒有完全關好,從那半開的窗戶中看進去,可以清楚地看到一男一女在裡面。
    這對男女不是在翻雲覆雨,相反,衣著整齊的兩人正閉目盤膝對坐,四掌相對。縹緲靈動的白色煙氣從兩人的肩膀和頭頂騰起,越發濃烈的煙氣在兩人上空彙聚,不消一會兒就聚成跟兩人一模一樣的白色人兒,仿佛是兩人的靈魂脫離了肉軀,在虛空相聚。
    兩個白色人兒對視一笑,開始緊摟親熱起來,白煙做成的衣服紛紛褪下。可惜的是,每脫一件衣服,兩白人身周的煙霧就濃一分,等到了兩人的靈魄狂烈結合之際,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就看到一大團白色湯圓似的東西,在兩人的頭頂翻滾蠕動。
    “呃……”即便不是真正的交合,可看在眼裡,魏強還是一陣面紅心跳。
    “懂了吧,這是只要是男人都會碰上的問題嘛!你想找姑娘就直說唄,吞吞吐吐拐彎抹角地,要陪睡還是要為了雙修練功的魂合,什麼都有,自己找錢夫人介紹就是了。嗨,倒楣,半夜三更叫醒人就為這事。”說罷,沒事豬一拉被子倒頭繼續睡。
    “……”魏強快給沒事豬氣瘋了,二話不說,瞄準豬屁股又是狠命一腳。“不是這碼事——”魏強大吼出來。
    “嗷嗷——殺人哪——”
    “豬不是人。殺了不犯法。”
    “……”
    “死豬,肯認真點了麼?”
    狠狠地盯了魏強一眼,沒事豬發現魏強是如此認真,看來不把話說清楚,今晚是睡不成了,只好垂著肥大的豬耳朵,低聲道:“你想問是不是練功出了岔子吧?”
    “嗯!”
    “你醒來後的第一拳我就注意到了,你的力量雖然很大,但你卻完全不會控制。”
    “的確……我出‘幻千劍閃’的時候是,出‘解因歸元手’的時候也是這樣。發動招數倒是不費勁,不過接下來就根本沒法控制。死豬,你知道原因麼?”
    沒事豬聽了,不緊不慢又躺下了,隨手拿起個耳勺挖著耳朵,慢條斯理地道:“什麼什麼?我沒聽清楚啊?死豬?這裡沒這種東西。朱仙人倒是有一個。”
    “……”
    “本大仙很困了。沒人找我啊?那我睡咯。”
    魏強高高揚起了腳,片刻之後還是收了回去。
    “英俊瀟灑玉樹臨風偉大絕倫的朱仙人啊!請你告訴小弟這是什麼原因吧?小弟身子孱弱,再被這把火燒幾下,那可只剩下人皮啦。再也沒法當仙人您的長期飯票了。唔唔。”
    呃!飯票沒了那可不得了。
    沒事豬豬眼半開,瞄了瞄魏強,最終還是軟了下來:“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你的仙力大增之後,仙心意識沒有跟上,導致體內力量失控。”
    “呃,這麼嚴重?”
    “到底嚴不嚴重,那是因人而異。不過你今天連續用了3次耗力甚巨的招數,雖然對你的仙力沒有影響,但由於控制不好,對身體的負擔應該很大了。”
    “怎麼辦?”
    “你練的是稀有的幻劍,到底怎麼解決,自己問幻劍吧!我幫不了你。”
    看沒事豬說的如此認真,魏強歎了一口氣:“好吧。我自己打坐,不干擾你睡覺了。”
    說罷,魏強逕自走到房間的角落裡,盤膝坐下,開始把意念注入的指虎中。
    思緒,在一點一點沉澱。
    周遭,在一分一分模糊。
    不消片刻,魏強就進入了無我兩忘的幻境之中,剩下的,只有那帶有執著的疑問。
    “我要怎麼控制我的力量……我要怎麼控制我的力量……”當魏強不停重複這個問題九十九遍的時候,一個從未聽過帶有磁性的好聽聲音出現了。
    “欲馭幻劍,必先馭心。幻意心生,心比天高,氣貫長虹,聚神為劍。心不脫實,何來虛幻。心不離地,怎瞰大地。氣不貫體,何貫長空。神不聚斂,怎以為劍。”說到這裡,聲音突然消失了,一陣琉璃般絢麗的光芒忽然罩住了魏強的魂魄。
    然後,一閃耀熠著動人亮光的大門在魏強的面前敞開了……
    不知過了多久,魏強悠然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在自己面前坐立不安滿眼血絲心急如焚的沒事豬。
    “感謝蒼天!你總算醒來了。”
    “呃?”魏強看了看窗外,只見天以漸漸發白,都快天亮了。這麼說,入定用了少說四個時辰了。
    (難道,沒事豬為我擔心了一個晚上。)
    “唉!我的小祖宗,你總算醒來了。”
    (……別看沒事豬平時吃喝拉睡,什麼都不幹,而且嘴巴很臭,其實到了關鍵時候,他還是很關心我的。)想到這裡,魏強心中蕩漾起異樣的漣漪。
    “呃,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魏強臉上少有地一紅。
    “靠,誰擔心你了。你不醒來,我沒法睡啊!”冷不防,魏強給沒事豬罵得蒙了。
    “啊?”
    “人練功你練功,怎麼你練功的時候會嘶叫個不停?”
    “嘶叫?”魏強徹底傻掉了。
    “哼,你著混球,入定之後平均每炷香呻吟三百六十八下,嘶叫四百八十九聲。我都快給你弄瘋了,你叫我怎麼睡?還有,就是因為你大呼小叫,弄得周圍的人都以為我們有龍陽之癖。死啦死啦,這下子我投井自殺都洗不清啦——”
    “……”這下子,魏強剛才還有的對沒事豬的一丁點好感,全都煙消雲散了,愣了片刻,魏強馬上給沒事豬一個最好的解釋:“嘿嘿,這個簡單,我馬上去後院豬欄幫你偷一頭小母豬上來,所有問題都解決了。”
    “哇!不——”沒事豬一聽,頓時慘叫連連,擺手加搖頭。
    鬧了半天,總算兩個傢伙都平靜下來了。
    “找到解決方法了麼?”
    “找到了?”
    “如何?”
    “見鬼,我要去修煉什麼‘破劍幻境’,不然就會因為力量太強,在三天內爆體而亡,而且失控後的火魂天魄會把我的本尊原神給吞噬掉。”
    “果然是個大問題。”
    “嗯。”
    “看來是時候了。”
    “是時候?”
    “既然你快要死翹翹,死得不能再死了,我看我還是提前去找下一張長期飯票為好。”
    “……”魏強沒說話,卯足了勁,大吼一聲:“咆哮吧!幻劍!殺豬十八劍超級無敵連環閃——”嚇得沒事豬,連忙防備魏強的右拳。
    誰知道魏強喊話後右拳一個虛晃,強光一閃即逝,卻趁機絆倒了沒事豬,然後瞄準目標,一口氣對著沒事豬的屁股連踢十八腳,直把沒事豬踢得嗷嗷直叫。
    一刻後,被踢得屁股青腫的沒事豬乖乖地跪在魏強面前。(屁股踢腫了沒法坐)
    “好,重新開始討論。經過研究,我發現這個幻劍的修真方法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練的。”
    “你什麼時候正常過?”
    “……好,看在你屁股已經完蛋的份上,我姑且忍你。我那第三品的仙力就不說了。現在說說提升仙心意識的方法。正常來說,要在僅剩的兩天內把仙心意識從第九品提高到相應的第三品是不可能的。”
    “的確,即便是練功進境超快的屬於魔道的地界練功方式都不行。”
    “說真的,破劍幻境也不可以做到。”
    “……我還是趕緊去找飯票好了。”
    “……”
    “啊——不要打臉。”
    一陣混亂之後,房間再次安靜下來。
    “雖然破劍幻境做不到,但破劍幻境是一把鑰匙,它可以幫我模擬出一個受我控制的幻覺,讓我的身體內過強的力量受其操控,從而避免爆體而亡的厄運。”
    “那你還不快練?”
    “問題是破劍幻境不是說練就練的。它是要人在最最危險的時候,啟動全身鬥志,猛然提升自己的神識,從而打開幻境的大門。”
    “簡單點說,我腦子不好使。”
    “簡單來說,就是要我在敵人打中我的前一瞬爆發自己的鬥志,擋住人家進攻的同時使自己的境界得到提升。”
    “……再簡單點行不行?”
    “……”
    “對豬說人話,本來就是你的錯,你陰著臉幹什麼?”
    “好,再簡單點,就是要你以嬰兒之力搏殺猛獅。”
    “哦。原來是叫你死快點,別慢死。”
    “……”二話不說,魏強再次欺身沖向沒事豬。
    “啊啊啊,我投降!”
    “好。”
    “你要我幫忙幹什麼?你就直說吧。”沒事豬哭喪著臉道。
    “我有個計畫……”說到這裡,魏強的臉色開始沉重了。“你認識什麼能做我對手的人麼?”
    “噢。想找沙包啊?城東有很多武館。以你現在的水準,應該可以一招踢下人家的招牌。”
    “那麼肉腳的不要啦。”
    “那好,中陸第一天魔王屠人傑就在離這裡不遠的黑峰山。怎麼樣?一品高手,夠猛了吧?”
    魏強以殺豬不留痕的善良目光盯了沒事豬一眼,道:“好,就憑你這句話,從今天起三天沒飯吃。”
    沒事豬一聽,頓時垂拉下耳朵:“我的小祖宗,你到底想怎樣?”
    “我要找的對手,既不要太強,也不要太弱,能打贏我,又能在我打輸之後痛快地給我拍拍屁股跑路。最好嘛,能不弄傷我……”
    “你要求好高啊!”
    “要求不高我還用找你商量?想死我自己撞牆跳懸崖好了!”魏強沒好氣地說道。
    “嗯嗯,我懂了。”沒事豬忽地雙手抱胸,豬鼻朝天,一負老氣橫秋的樣子。“在這種非常時候,你終於知道長輩的指點是很重要的吧?”
    “……”魏強還能說什麼呢?只能認命地點頭。
    “你知道現在你需要什麼嗎?嘿嘿。”沒事豬突然一個輕盈的後翻身,雙腿叉開,昂然地站在桌子上,然後神秘兮兮地把手伸向自己的豬屁股附近。
    (咦?豬肚皮袋?)
    一本已經發黃,被翻過無數遍,快翻爛的黃色小冊子,憑空出現在沒事豬手裡。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沒事豬兩眼歪斜,眼睛早已變成2顆豌豆,而且嘴巴半張,白花花的唾液正沿著嘴角流下來。
    (這,這,這……好噁心。)
    “既然你要對手不強不弱,外加溫柔體貼,悲天憫人,心地善良。那麼,這時候,你就需要二十年前的‘修真美人絕色榜’。”
    (不,不是吧——)
    “請問,有新一點的版本麼?”
    “噢。我先問你,如果你三更半夜賊兮兮地去找個年輕貌美的女修真者決鬥,你猜對方會怎麼想?”
    “……”
    “說你木瓜腦袋就是木瓜腦袋。最溫柔善良的女修真莫過於佛門道觀中人。但這類人哪怕你脫光衣服假扮色狼都決不會跟你動手。若是年輕女子,特別是貌美氣盛那種,說不定一個照面就把你的小弟弟切下來釘在大門板上。”
    魏強快昏過去了。
    “所以你需要修真三十年以上,心地善良,功力比你強不是太多,而又剛好在祈侖城附近的女修真者。”
    沒事豬的分析頭頭是道,魏強真不知如何反駁,只好點頭。
    (看不出,這死豬還有點腦子的。)
    “看在你服侍老豬我這麼舒服,一百萬銀子也沒有跟我計較的份上。這次就免費提供情報給你吧。”
    (還算你有點人性……不,豬性!)
    沒事豬用指頭舔了舔口水,飛快地翻動不知翻了多少遍的書頁,熟練而迅速地指了一個名字給魏強。
    魏強一看:修真美人絕色榜第一千六百七十三位,玄天派,柔清。備註:姿色普通,心地善良。
    “就是今天傍晚,她和晚輩弟子將經過城外的憐幽谷。至於怎麼逼她出手,那就是你的事了。”
    “噢。”魏強頓時陷入了沉思中。
第三章 挑戰
    夕陽西下,暮色漸濃,沉沉的歸意隨風吹入每個人的心。Www,
    得在入夜前找到落腳的地方,每個旅人都是這麼想的。
    林子裡惱人的知了叫聲已弱了不少,可是魏強的緊張卻沒減少分毫。
    現在,他將要做出一個驚人的壯舉——直接挑戰真正的三品高手。
    他當然知道,自己無名無號,更不是系出名門,對方當然不會接受他的挑戰。只能用強的。
    問題是,若是你假扮心懷不軌之徒,或是直接點,沖出去就喊“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想此路過,留下買路財。”結果肯定是給人秒殺當場,暴屍荒野,死得有多難看就多難看。
    “我還想留著小命多娶幾個老婆嘞!”魏強喃喃自語。
    為此,魏強定出了一個完美的計畫——首先以挑戰者的身份公開約戰,被拒絕後再用強的,逼對方不得不一戰。如果再加點演技,讓對方認為自己只是血氣方剛的毛小子,那就更好了,下手絕對不會重的。
    魏強還有一道保險,那就是沒事豬。雖不知沒事豬在自己危險的時候會用什麼法子救自己,但有廖勝於無,總比沒有好吧。
    “那頭死豬應該可靠吧!應該……”自語到這裡,魏強突然想起昨晚沒事豬說的話:“呃,如果你被人打敗的話,我的確有招數可保你小命,不過有點副作用罷了。”
    “副作用?影響深遠?會影響到我的功力或心境麼?”
    “深遠倒不至於,副作用……你動作快的話,半個時辰內就可以消失。對功力也肯定沒有影響。至於心境麼?你臉皮這麼厚,估計也沒什麼問題。”
    “那……你的救命招數到底是什麼啊?”
    “給我留點神秘感好不好?猜謎的時候一早就知道謎底那有什麼好啊?放心,我絕對確保你小命可保。當然,前提是你不要給人家秒殺了。”
    假如可以的話,魏強絕對不想靠沒事豬救命的,可沒有選擇啊!喉嚨那火燒似的見鬼感覺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著魏強還剩兩天自己就要爆體而亡的恐怖事實。
    (悲哀啊!沒想到我魏強一世英名,居然最後要靠一頭豬來活命!嗚嗚!)
    夕陽下,一陣輕風吹過,憐幽谷內,樹枝搖曳不止,斑駁紛亂的楓樹幽影仿佛正在映襯著魏強內心的不平靜。
    沒有時間多想了,目標隊伍已經出現在目視可及之處了。
    山道並不寬闊,僅容三馬並行。統一著裝的白衣馬隊宛若一條連綿一體的白蛇,沿著綠水山路急遊而至。
    遠看似遊蛇,近看若蛟龍。
    馬隊越近,越覺聲勢不同凡響。
    統一和諧的步調,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在這條白色巨龍面前,魏強突感自己就像一條攔在巨浪面前的孤壑,隨時會被衝破。
    (呵,不愧是名門正派,也只有這份實力,才值得我拼命去挑戰啊!)
    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今日不盡力一拚,明日就爆體而亡。
    (哦……嘿嘿。我真是的,怎麼老想著死啊!還說修真成仙呢!這點小困難都跨不過,還談個屁啊!)與生俱來的樂觀再次在心底騰升,這刹那間,魏強驀地感覺到,在那自己無法目視的空際中仿佛所有人都在關切地看著自己,雪兒姥姥、羅茗姥姥、死鬼爺爺、混帳老爹、最漂亮最溫柔的娘親……
    心,開始平靜下來了,出奇地平靜。
    魏強把一切雜念排出思域之外,包括了喉嚨那火燒般的撕裂幹痛,包括了無法領悟破劍幻境的可怕下場,立時無思無念無牽無掛,胸懷廣開,只覺自己成為了天地的核心,上下左右東南西北山河湖泊無一不在自己掌握之中,自己的呼吸飛快地跟天地糅合一塊,整個蒼穹都隨著自己的心跳而輕輕顫動。
    一股狂絕的豪氣湧上心頭,魏強仰天長嘯,一聲大喊:“在下魏強,參見玄天派一眾仙友——”
    聲音有如巨浪拍岸,澎湃之力,龍卷似的卷沖過去。
    一時間,人呼馬嘶之聲,響徹整條山道。
    慌亂,就像滴入水缸裡的小水滴,很快消失無蹤了。
    玄天派帶頭之人當即下馬,上前拱手道:“我乃玄天派李文傑,吾等一眾正在趕路,若有不敬得罪仙友之處,萬請原諒。”說到這裡,他話鋒一轉:“但不知仙友日暮攔路於此,意欲何為?”
    這個李文傑,身高五尺半,面容清瘦英俊,雙目清澈有神,看似文弱,實則剛朗。剛才一番話不但敬意有餘,詰問之處又滴水不漏。
    對這樣一個精幹俊朗之人,魏強實在無法興起絲毫厭惡之心,當下也不自覺地文縐縐起來:“在下攔路自知無理,但又有非攔路約戰不可之理由。”
    “但說無妨。”
    “說也無用。在下只求與貴派柔清師太一戰!”
    李文傑一皺眉,犯難了,也不好當即拒絕,只能婉言相問:“理由不足為外人所道,莫非是尊師所令?”
    “在下無師無門。”魏強又一拱手,低頭答道。
    李文傑正想說些什麼,旁邊一個尖銳的聲音突然插進來:“二師哥,跟這等山不知道哪來的山野小子胡扯什麼?一腳踢他去祈侖湖喂王八就是了。”
    “就是就是。”
    “哈哈哈哈!”
    亂七八糟的哄笑聲使魏強心中火氣大盛,本來看這李文傑待人彬彬有禮,眼裡更無絲毫譏笑之意,對玄天派印象還是不錯的。現在……
    “都給我住嘴!”一聲威嚴的喝止聲霹靂般打碎了一眾弟子的哄笑,一個白衣青巾的中年美婦下馬出列。她面容普通平凡,咋看上去跟普通街婦無異,但她氣質非凡,就是這麼隨隨便便一站,都給人雲淡風清,逸塵於世外的感覺。“不知仙友指名約戰柔清所為何事?”
    她的聲音是這麼的柔和,就像母親在安撫一個慌慌張張的孩子。
    “不為何事,只求一戰。”魏強最怕就是對方來軟的,但逼不得已,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回答著無意義的答案。
    “正如小傑所說,吾等正在趕路,若無非戰不可的理由,請恕柔清無法答應仙友切磋之求。但若仙友非戰不可,敬請仙友改日拜貼下書,柔清也好給同宗兄弟姐妹一個交代。”
    對方說得合情合理,連下臺的臺階都給自己了,魏強直感汗顏,但是沒辦法啊。
    “既然師太不答應,在下也只好念動真言,逼師太出手了?”
    真言?這世上有逼對方出手的仙法麼?玄天派一眾大感驚奇。
    魏強清清嗓子,紅著臉,大聲念出‘真言’:“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想此路過,留下買路財。”而且邊說邊用白布蒙上自己的臉。
    玄天派眾人差點沒當場暈倒,栽到馬下。
    天!有這樣打劫的麼?都給人看到臉,才開始蒙臉。
    “真的非戰不可?”柔清哭笑不得地問。
    “請師太全力賜戰!”
    柔清不在相詢,祭出寶劍,道:“柔清已達蕩氣驅魂,全力一擊,若是魏仙友力有不逮,只怕非死即傷。”
    (再不打,只怕我不死也得死。)
    魏強不想柔清知道自己的窘境,因為一旦柔清知道,一時心軟手下留力的話,從力量上達不到三品,那破劍幻境也無從練起。但也不能徹底激怒對方,因為即便湊巧中大彩擊敗柔清,對方高手如雲,一個弄不好不留下一條胳膊,也無法全身而退。更何況自己要破的是柔清的劍勢,不是她的殺勢。
    為了要達到這個效果,魏強可算是煞費苦心了。
    現在人家已經答應了,魏強當然不能示弱,立即運勁把仙力灌入指虎。
    仙力一入,異境立生。
    不知是駕輕就熟,還是心境意外突破後力隨心生。幻劍這次的發動,竟出奇地順利。
    仙力灌住之下,魏強整個人陡然光芒大盛。
    柔清他們尚未搞清發生何事,就覺一股莫大的仙靈壓排山倒海似的用來。仙力不足的弟子慌然倒退三四步都未能站穩身子。
    魏強全身仿若被烈火焚燒,赤紅的火焰燎然綻放。山道兩旁,原本綠油一片的楓葉好似受到感染似的,頃刻間居然全數變成豔麗的火紅色。一陣風吹過,不少樹葉紛紛揚揚飄落地上、散舞空中。
    此際,一把火氣繚繞絲真若假的劍影呼地從魏強右手指虎伸出,沛然的仙力第二次爆發,以魏強為中心,一股灼熱的火起迸散四周,所有的楓葉仿佛成了一個個躍動於天地之間的火苗,漫山遍野,觸目皆是。
    夕陽業已西下,但魏強卻如一個初升的太陽,晃得人睜不開眼。
    火海焰洋,熾天灼地。
    幾乎沒有人可以忍受。不知何時,玄天派一眾弟子都躲到了柔清的背後。因為以柔清為點,她劍上散出的青煙為面,用仙力造出了一個圓錐,輕輕地護住了她的晚輩弟子們。
    看著魏強右手火劍,柔清輕聲道:“呵,想不到魏仙人竟有如此功力,柔清真是失敬了。”
    (知道就好!還不開打!)這邊魏強雖然威勢十足,可惜除了他之外,沒有人知道他在硬撐。幻劍的威力不受控地增大,對他身體的負擔同時倍增。狂絕的力量消耗,都快把魏強的血吸幹,骨磨散了。
    “既然仙友已現寶劍,柔清也不好隱瞞。”
    (見鬼的長舌婦,說那麼多幹什麼?老子骨頭都快斷了)
    “柔清手上此劍名曰‘夢青絲’,說它是法器也不為過,可化三千煩惱絲,襲人於無形,進可群攻,退可織網。”
    (快,快,快,快動手!)現在,什麼破劍幻境,都被魏強丟腦後了。他只知道自己很痛,痛得受不了了。
    “那麼,魏仙人,請小心了。”
    (小心個屁,再不動手,未領悟境界,我自己先烤死了。)再也顧不上什麼了,本著領悟多少算多少的心態,魏強趕忙答諾一聲“好!”,就全力揮劍欺上。
    無匹劍勁勢若霹靂,劍鋒逸出火光所劃過之處,無不著火焚燒,頃刻間將右手邊數丈之內所有雙人合抱的楓樹全樹攔腰切斷,焚毀當場,碎屑斷木向外激飛數十丈,駭人至極。
    劍勢是淩厲無比了,不過……步伐卻如醉漢淩亂。
    看著魏強那與力量毫不般配的下盤功夫,柔清納悶不已,到底眼前這傢伙是絕頂高手呢?還是絕世傻瓜?
    但是她又怎麼可能知道魏強那暴發戶式的經歷呢?
    沒有時間猶豫了,魏強的劍招已攻到面前。
    “夢青絲——開——”一聲輕吒,柔清的寶劍起了變化,半瞬之間,清亮的劍刃消失了,無數頭髮一樣的青絲從劍托上蜂擁而出,在柔清面前交錯穿行,飛梭不止,織出一條兩指粗的辮子。沒錯,就跟大姑娘的馬尾巴一模一樣。
    馬尾巴靈性十足,魏強的劍尚未殺至柔清面前,馬尾巴就藤蔓般纏上魏強那道虛若有形的劍光上。
    莫大沛然的力量從藤蔓上傳來,魏強發現自己的劍竟若被掐住七寸的毒蛇,再也無法把劍鋒遞前分毫。
    (不是吧!這婆娘這麼強?)魏強立時急得滿頭大汗。
    幸好,他還有另外一招。
    (一點突破不行?那我就天女散花,全面攻擊。我看你怎麼擋?哼哼!變成馬蜂窩可別怪我。)
    “幻千劍閃——”
    魏強意念驅使下,手中幻影火劍驀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從拳頭指虎上陡然迸發出的萬千劍光。光猛的劍光是如此之烈,讓人不禁懷疑魏強是否喚來了一千個太陽,同照大地。
    灼熱,火烈,澎湃,剛猛。
    任誰看到,大概也會心生莫可抵禦只好等死的念頭。
    然而,得道真人之能,絕非凡夫俗子所能想像。訝異的神色在柔清平凡的臉上僅停留了瞬刻,她就有動作了。手腕輕輕一抖,劍托中冒出的青絲就再次起了變化,織出一張直徑三尺密不透風的黑色圓網。這張網,猶如一張張大的巨嘴,居然一口氣把魏強手上放出的千萬道劍光全部吞下。
    (敢吞我的劍光?哼哼,撐死你!)
    但當魏強發現自己最先觸及黑網的劍光全部無法突破這層溫柔的防禦之後,魏強開始心虛了。
    無意間,灌入指虎的力量也停止了。是驚慌失措?是臨陣退縮?還是故意停下為了看清這一切?
    連魏強都不知道為何自己會停下來。
    奇怪的是,此刻他心生出洞透無疑的超凡感覺。一切事物十倍百倍地清晰起來了。吹過的風、空氣中飄舞的塵埃、猙獰地張大了口子的黑網、呼嘯著殺入網內的劍光、劍光劃過空際的光痕,所有的一切都一一反映在他突然澄清如雪水的心靈上。
    這種感覺,還是頭一次出現。
    幾十道,幾百道,幾千道,當第一輪劍光全數刺入黑網,甚至把黑網刺得有如刺蝟向後拉伸但依然無法突破時,魏強終於確認一件事——自己最強的招數被人封住了。
    (不是吧——這都能擋住?)魏強當場傻掉了。
    飛快的劍光,在這張越收越緊的網內越跳越快,卻越跳越有規律,黑色一片的絲網仿佛成了個消化食物的胃囊,大大小小長長短短的劍光闖進去後被一股魏強所不知的力量驅趕著,鞭笞著。
    漸漸地,同等大小的劍光開始合流變作更大的劍光,大的劍光跟大的劍光又開始合併,成為更大的劍光。可是每次合併之後,魏強都覺得新生的劍光更鈍更弱了,最終,所有的劍光匯成一個紅色光亮的圓球。
    別看這過程紛呈複雜,做起來也就是瞬息間的事。
    “魏仙人,你的劍,還給你!”柔清笑意嫣然。
    魏強一聽,臉色劇變,頓時慘無人色。(免了,不用,你留著自己玩吧!)
    “貨已出門,恕不退……哇——”魏強還沒說完,就發現那個熾熱火烈的光球朝著自己胸口猛撞過來。
    (死啦!死啦!完蛋了——)
    強烈無比的光亮,照亮了整條山道,眾人根本睜不開眼睛,而首當其衝的魏強更是如此。這一刻,仿佛時間和空間都凝滯了,無法思考,無法言語,魏強根本沒反應過來,在恍惚中,只記得自己的右手潛意識地擋在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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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殺手
    就在魏強拼盡吃奶的力單挑柔清之時,沒事豬正在兩裡外一處草地上悠閒地吃西瓜,他身旁則攤放著大大小小幾十個髒兮兮的碟子。WwW、QunabEN、coM
    “唔唔唔唔。好味!好味!”
    “哎喲喲,怎麼我們的朱大仙人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睡啊!莫非是養胖點等著宰。”
    “噗”聽到這悠閒中帶有陽剛氣息的女音,沒事豬嗆到了,西瓜汁噴了一地。“咳咳,咳咳。你來幹什麼?”
    “沒辦法啊!昨晚那個誰誰誰一聲不吭搬走了我十籠蒸饅頭、二十斤鹵肉、三大壺好酒,外加一百碟小炒……”
    “你又不收我錢!”沒事豬理直氣壯。
    “喏,我身為老闆娘,關心一下東西去哪了都不行麼?”說著說著,錢夫人大步流星地疾走過來,一屁股就坐在沒事豬身邊,哥們式地鉤著沒事豬肥大的頸子。
    “還用問?”沒事豬傲然地挺了挺自己那好比懷胎十月的大肚子,不過才挺了半瞬,就縮了回去,因為肚皮上多了個紅紅的巴掌印。
    “死豬,沒事吃那麼多幹什麼?想吃窮老娘啊?”
    “我就叫沒事找事嘛!”還沒說完,沒事豬肚皮上又多了一個巴掌印。“啊!痛!”
    “知道痛了麼?你肉痛,老娘是心痛,怎麼養了你這個白吃飯又不能宰的廢物。”
    “……我這次是為了正經事啊!”沒事豬苦著臉。
    “正經事?你會做什麼正經事?”
    “唉!你真是太不瞭解我了。”
    “我就是太瞭解你才知道你沒好事出!”錢夫人一聽就來氣,打鼓似的又在沒事豬肚皮上添了幾個巴掌印。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嘛!”
    “去去去,給我死遠點。”話是這樣說,錢夫人勒著沒事豬脖子的手反倒更緊了。“快說,是什麼正經事,不說的話今晚開始給房租伙食費。”
    “感到那邊的仙靈壓沒有?”
    “這是……莫非……該不會是……”
    “沒錯,小魏魏正在單挑柔清老巫婆。”
    “你想他去死啊!那個老太婆號稱心地善良,但動手起來絕對留手的啊!”錢夫人驚叫道。
    “所以他才讓我壓陣嘛。你看。”沒事豬指著不遠處那陀黑乎乎,小山一樣的東西。“我連我的獨門法器——朱氏穿雲箭都準備好了。假若小魏魏被打飛,我馬上就可以接他下來。”
    錢夫人不再搭話,以極其厭惡痛恨的眼神望著沒事豬,迅即以神鬼莫測之神速,閃身至十丈開外。
    “見鬼,到街上不要說我認識你。”錢夫人啐罵道。
    “沒關係,我們保持私底下認識就好。”難以想像,沒事豬居然可以如此快速,只見他胖胖的肚子一挺,不知用了什麼身法,一個閃身就到了錢夫人身邊,這次輪到他一手搭著錢夫人的胳膊了。
    “走!走!走!走開。都說了不認識你。”
    “別這樣薄情嘛!讓我證明一句話好不好?”
    “什麼話?”錢夫人愕然,雖知道問了就是中圈套,但還是忍不住問了。
    “真正的好男兒無論是什麼樣子都有美人愛!”說罷,沒事豬呼地變成人形,一隻祿山之爪筆直伸向錢夫人高聳誘人的酥胸。
    很可惜,就在還差千分之一寸就可觸及的時候,沒事豬停手了,因為,他還不想死。
    一把小巧的指甲刀,悄然抵住了沒事豬的喉嚨。
    假若這是凡兵俗鐵,沒事豬當然不放在眼裡,問題是這刀子一出,就把沒事豬喉嚨上最幼細的那根汗毛延中軸一條分成了兩條,同時還淺淺地在喉嚨皮膚上劃了一條不淺不深的口子。
    汗!狂汗!狂流冷汗!
    連情絲的屠獸寶刀都無法傷及的金剛豬皮,竟被這小東西劃破了,你叫沒事豬如何不心驚膽顫?
    沒事豬就這樣無奈地僵立在原地。
    “不好意思,再優秀的公豬也無法跟好男人相提並論哈。”錢夫人嫣然一笑,她的笑容是這麼地燦爛,好比一朵盛開的牡丹。
    可惜,越美麗的花朵,往往越危險罷了。
    “嘿嘿,剛才只是玩笑!玩笑!別當真啊!”沒事豬還能做什麼呢?除了繼續那連他自己都不信的謊言外,他什麼都做不了。
    這時,錢夫人突然指著遠方。
    “奇怪,怎麼會有流星從地往天飛呢?”
    “不可能吧!”
    “不信你看。”
    此刻,那顆火紅色的流星的軌跡已成抛物線,不再往上開始平飛了。
    “噢。那不是流星,那是魏強。”
    “不是吧——人怎麼會變成那樣。”
    “哦,我早就料到會是這樣子的,魏強的幻劍雖猛,但碰上最擅長借力打力的柔清老太婆,他也只能吃不了兜著走。”沒事豬仔細地對錢夫人解說著,絲毫沒有注意到‘流星’已開始下墜了。“魏強的幻千劍閃碰上老太婆的往事如煙煩絲網,肯定會被反彈。”
    “那再反彈回去啊!”
    “肯定不行,魏強下盤不穩。所以彈飛是必然的結局。”
    “哦。飛走沒關係,問題是他還不會馭風飛行啊。他怎麼著陸。”
    ‘流星’正以極速沖向一個花崗岩山頭。
    “嘿嘿,那就要靠我的朱氏穿雲箭了。”
    “那……你的豬屎穿雲箭是在他落地之後用的麼?”
    “當然不是,他落地後肯定會變成精選人肉包子醬料……等等,你說落地。”
    “喏,不是麼?快到地面了。”錢夫人一指。沒事豬一看,當場嚇得魂飛魄散,慌忙間,抄起一陀豬屎就丟過去,那分量,僅僅是他準備好的四分之一不到。
    灌入妖力的豬屎在瞬間從零加速到時速一百里,呼嘯著貼著楓樹冠飛了過去。
    “碰!”遠遠傳來可憐的魏強被擊中的聲音。
    “嘿嘿,總算趕上了。這就叫做橫力消墜力。怎麼樣,厲害吧?雖然有點偏離了預定著陸地點……”說著說著,沒事豬習慣性地把手搭向錢夫人,很不幸地,他忘記了自己手上正沾著一種粘糊糊、如果可以、女性是絕不想碰到的東西,結果……
    “哇嗷嗷嗷嗷——”已經變得黑黝黝的山間突然傳出一陣慘烈的豬嚎聲。
    慘叫聲,有時候也可以視作精力充沛的表現。
    能叫,起碼證明你還有力氣叫。
    魏強現在可是想叫都沒力氣叫了。背脊突然被某人臭烘烘的排泄物包裹著,降低了飛行速度,而且除去味道不算的話,還有點溫暖。問題是他要全力應付這個從柔清手上彈回來的火球。
    幸好最最危急的時候用右手擋了一下,幻千劍閃的力量畢竟是從指虎出去的,要吸回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魏強也在這樣做了。
    如此龐大的仙力在放出去的時候容易,收回來卻難上加難。
    放出去之時已是胡亂爆發了,回收時卻經過了柔清的加工,添了佐料的能量火球雖然更加純淨,但也更難掌握。
    魏強此際能慢慢吸回球裡的能量,對他來說已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進步了。
    可惜,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處理這個光球,因為,他快要著陸了。
    “不——是——吧——”看到他那絕妙無比的預定著陸地點,剛升起的對沒事豬那可憐的一丁點好感又被無情的事實一腳踢飛了。
    他的著陸點居然是祈侖湖邊上一個懸崖的半腰。
    “轟隆”即便有經過沒事豬加工的朱氏軟墊緩衝,強大的撞擊力仍使得魏強頭昏腦脹,七葷八素。
    這還不算,懸崖內竟然是中空的,魏強撞破外壁之後掉進一個從前就一直處於密閉狀態的小水潭中。
    “那個混——咕——”才罵了半句,魏強就猛喝了一口水。“竟然把著陸點設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咕咕——”
    可憐的魏強還不知道,連那個殺千刀的沒事豬都不知道他掉這裡了。而且,這地方更是絕妙得沒有人會找到的。如果他掉懸崖上,自然可以在山頂被尋到。若是他掉懸崖下,只要在湖面撐船,自然可以找到。假如不幸點,掛在懸崖的樹上,細心點,還是有找到的可能。
    然而,魏強偏偏掉在一個撞出來的洞裡,洞口旁還有一棵參天松樹,把附近上上下下遮得嚴嚴實實的。
    此刻仍蒙在鼓裡的魏強當然不會知道這些,他只知道自己所在的水潭離撞進來的洞口少說有十五丈,石壁光滑無比,靠爬是肯定爬不上去的。何況,他依然要全力消化回收那個光球,同時利用等人救的時間,好好反思一下剛才跟柔清對戰的情景,看能否悟出什麼來。
    可是,他怎麼想,都發現剛才被破劍的是他自己。
    (天啊!怎麼辦?什麼都領悟不了,還給人打了一身痛。)
    “唔唔,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我沒有得罪玄天派那群豬頭,至少,日後不會給人找上門追殺吧!”正當魏強喃喃自語的時候,手上的指虎突然有了反應。
    一束柔亮的光照在光滑的山壁上,打出這樣兩行字:
    不破不立,不立不破。
    欲先破人,必先善己。
    “呃,這意思,莫非是……”
    那邊,在打飛了魏強之後,柔清在一遍掌聲和喝彩聲中收劍入鞘。
    “呵呵,不錯的小子,可惜仙心意識太差,使得仙力控制一塌糊塗,不然以他的功力至少可以跟我打成平手。”
    “哪裡!那臭小子再練一千年都不可能的。”剛才還噤若寒蟬地躲在柔清背後的弟子們這次紛紛跑出來吹捧個不停,只有李文傑一言不發垂立在旁。
    “別說了,快撲滅山火。弄不好燒山那就罪過大了。”柔清吩咐眾人。
    “咦?奇怪?火怎麼好像漸漸熄滅了?”門人一提,柔清、李文傑頓時警覺起來。
    果然不對,本應被魏強幻影火劍點著的樹木居然全部熄火了,而且還冒著絲絲縷縷的涼氣。
    不可能!這明明是六月天,又怎會有冰霜?
    同一瞬,柔清和李文傑把目光緊緊地鎖在路旁一口水井上。
    “誰?藏頭縮尾,算什麼英雄?”柔清猛然一喝。
    誰知這一喝,反倒成了引發異變的導火索。那口普普通通的水井,忽然間生根了。
    水井又不是大樹?怎麼生根?
    那形狀,的確是根。恍惚中,就像有人把一棵參天大樹倒插入井內,盤綜錯折的樹根全都露出來了。
    既像樹根,又不是樹根。因為樹根絕不會是冰做的,而且也不會像這些冰根那樣以比馬奔還快的極速向四面八方生長。
    “敵人——佈陣——”李文傑剛喊出話來,一隻手就搭上了自己的肩膀。“啊!”如果不是這只手給自己的感覺這麼熟悉,他幾乎要拔劍回砍過去了。
    “小傑,不用了。這裡就剩下你我了。”柔清輕聲道。
    “師叔。”這時,李文傑才發現除了自己和柔情腳下,所有同門的腳下都纏著一圈圈厚厚的白色蜘蛛絲似的東西。
    “唔……唔……”玄天派眾弟子嘴裡都在哼哼。
    “你們……”
    “他們的身體肌肉經脈估計都給制住了。”柔清道。
    果然,他們一個個都是手握劍柄,僵立原地,可是每個人都是作勢欲發的姿勢,卻又怎麼都無法動彈半分,只有一雙雙黑溜溜的眼珠子在不停轉動,告訴著旁人自己還活著。
    那為何只有自己和師叔沒事呢?
    細心的李文傑一看自己腳下,頓悟。原來是在自己沒注意的時候,敵人的招數已襲來,自己體內的仙心意識自行啟動,把那些白花花的冰絲擋在方圓一尺外。再看柔清師叔,所站之處,方圓一丈內都沒有冰絲。
    “呵,沒想到小傑你平日言行低調,功力卻如此高強,不愧是我們玄天派本代第一人。”完全無視敵人,柔清高興地讚美起李文傑來。“這功力,大概有四品了吧。”
    “開天識中段。”李文傑只好承認。
    “難得啊,這就夠了,等會兒幫我保護小壽。”說著,柔清踏著堅定的步子,越過李文傑,步向水井。“尊駕在那裡藏了這麼久,也該出來透透氣了吧。”
    一揚手,手中寶劍再次化作一條黑色長鞭,如毒蛇蛟龍,飛卷向水井。
    “碰!”一聲巨響,水井口那些冰樹根陡然炸裂開。
    “噗。”當軟綿綿的著力感傳到柔清手腕的時候,柔清就知道不好了。打中人體或者打中冰塊,都決不會是這感覺。登時化鞭為抓,黑絲鞭一分為五,巨手一把抓住所打中之霧。
    抓住了?不,應該說,是對手讓她抓住的。
    一團霧,一個人。明明應該抓在那人身體上,可抓住的卻是纏繞在他身上看似輕輕淡淡卻凝而不散有如實體的霧。
    他,被白皚的霧氣所籠罩,除了他高挑健壯的身形已經從冰霧中透出來的幾乎不屬於人類的冰冷眼神之外,什麼都看不到。
    任誰都可以感到,冰冷的死亡氣息,正從他身上蔓延開去,迅速地包裹了整個空間。剛剛被魏強燒焦的樹木,現在統統覆上了厚厚的一層冰霜。
    感受到他身上殺氣的目標,柔清歎了一個口氣,道:“你果然想要小壽的命,對不起,如果你真要那麼做,請先踏過柔清的屍體。”
    聞言,李文傑悄悄後退了一步,用他的背擋在了邢天壽前面,可惜邢天壽是個大胖子,李文傑那瘦削的身形怎麼擋都無法將邢天壽的身體全部擋住。
    那邊,藏在冰霧裡的人一言不發,手腕一番,兩把比匕首還短的小刀亮了出來。
    要動手了!
    既然再無周旋餘地,柔清也不再說話,仙力驀然增注入手中寶劍,黑絲爪手力量猛增三倍,狠力妄圖抓碎手中冰霧之人。
    “簌”地,霧氣消散,個中殺手卻消失無蹤。柔清做的,只是水中撈月的徒勞之舉。
    在那裡?他哪裡去了?柔清失去敵蹤,也顧不得儀態,四處張望。
    就在此刻,李文傑發現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這裡……”出言提醒的,竟然不是李文傑,而是殺手本身。低沉的聲音,充滿著迷人的磁性,但略微拖遝的話語聲,卻又給人惜字如金的感覺。
    (什麼時候……)
    被對手逃過,被對手閃身在刑天壽身後,再被對手提醒,強烈的挫敗感湧上柔清心頭。在氣勢上,可以說柔清已是一敗塗地了。
    李文傑同樣心驚駭然,自己在天壽身前,對手在天壽背後,天壽的身形是這麼龐大,想救都不知如何下手。
    (天壽完了。)看見對手高高揚起的刀子,李文傑絕望了。
    “給我住手!”柔清一聲大喝,隨即,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邢天壽的頭髮夢幻一般陡然變長了,瞬間長及地面,然後有靈性般以極速在邢天壽敞開的後背織出一張網,天塹似的攔在了殺手的面前。
    (這不就是師叔的夢青絲絕情網?)李文傑一愕。
    此刻柔清的嘴角悄悄揚起一絲笑容,暗忖:幸好我早就料到有人會對天壽不利,拔了天壽一條頭發放入‘夢青絲’裡面。
    “噢?”殺手不見得有太多的驚奇,他瞥了柔清一眼,只說了一句話:“小心腳下……”
    話音剛落,冰雪覆蓋的地面上開始了飛快的蠕動,“碰”地一下,一隻犀牛角大小的黑彎角破土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取邢天壽心窩。
    犀角漆黑如墨,並帶有無匹冰寒邪氣以及腥臭之味,單是這份威勢就嚇得邢天壽魂不附體了。若不是他的身體被定住,只怕他已當場暈倒了。
    黑犀角出現得是這麼突然,如不是殺手出聲示警,只怕李文傑連反應都反應不過來。誰會想到殺手能一下子繞過了邢天壽防禦堅固的後背,從地面攻擊天壽的前胸?
    可是,反應過來又如何?
    李文傑滿蘊仙力電光霹靂似的一劍,卻宛若劈中一個虛影,毫無著力可言。
    還是要靠柔清的絕情網。三千煩惱絲察覺到危險的存在,自動飛速從天壽的兩腋穿過,重新在天壽的胸口結網佈陣。
    青絲劃過的柔順感是那麼地舒暢,若不是連話都說不出,恐怕邢天壽已舒服得大聲呻吟出來了。
    危機,才剛剛開始。
    無視于李文傑的快劍,沖到網前的黑犀角,直到觸及網的前一瞬,才露出它的猙容。
    “啊!”看到黑犀牛角的真面目,饒是李文傑這號稱走南闖北見識不少的人,都不由為之驚叫。
    手,黑墨的手,千百隻手,百百千千幾乎數之不盡黑墨色的鬼手。
    難以想像,那只比人腿還要粗的碩大犀牛角居然是由上千隻筷子粗細不停舞動的鬼手所組成。千百隻鬼手,或握拳,或手刀,或繃直成呼救狀,但更多的是呈最最恐怖的抓狀。
    由於近在眼前,李文傑甚至可以看清,有濃血一般的黑色汁液在那些瘋狂揮舞的黑手指尖上流淌,還有的手,已經有點腐爛,一些不知是蛆蟲還是什麼的蟲子,在細小的手臂上蠕動……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看得如此清楚,這一刻,李文傑胸口有種從未有過,強烈得不得了的嘔吐感。
    但是,這一切落在快步沖過來的柔清眼裡,卻是驚恐多於噁心。
    “這招是黑犀望月破雲擊?千魂夜劫?”這一刹那,狂烈的絕望感撞入柔清胸口。她怎麼也沒想到,這殺手居然是地界二品——千魂夜劫級上段的超級高手。
    夢青絲絕情網的抵抗是絕望而徒勞的。鬼手剛碰到髮絲,那段髮絲就馬上結冰,隨即如被酸液淋到那樣,迅刻被腐蝕掉。雖然青絲在不停地加固自己的防線,不斷修補被突破的缺口,但面對鬼手們瘋狂如遠古惡獸的撕拉扯割,眨眼間絕情網就被撕破了。
    本來附物施法難度已經夠大了,現在附有自己元神本魄的夢青絲絕情網被撕破掉,柔清當即感到撕裂式的劇痛從胸口傳來,那份痛楚跟被獵豹爪子插入胸口掏出心臟無異。
    “哇——”再也忍不住,柔清嘴裡狂噴出一大口鮮血,重傷暈倒在地。
    (完蛋了!)連李文傑也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正在此時,遠處突然傳來一個美妙非常的女音。
    “住手!”
    李文傑完全無法想像,這世上竟有人喊“住手”二字都可喊得如此美妙絕倫。出谷黃鶯,餘音繞梁等等形容詞都不足以表達這聲音美妙的萬分之一。
    那種感覺,就像是上一刻還在酷嚴冷寒的沙漠夜裡掙扎,下一瞬卻到了春意盎然的綠洲,享受從天而降紛揚入口的甘露,全身上下,千千萬萬個毛孔都舒展開了,仿佛每個毛孔都在享用著人參果,清清的,潤潤的,連束縛在凡軀裡的魂魄都自由地飛上了天空。
    無與倫比的美妙,連珠而至。
    “哼!好一個千魂欺一魄。就讓我一魄破千魂。”
    不知道那個女子用什麼手法,只見從遙遠的天際有一顆流星式的白光珠子破孔飛來。彎彎的軌跡,有如彩虹般絢麗迷人,使人產生一種如夢似真的錯覺。
    珠子,轉瞬即至,來不及反應,就一擊打在了黑犀牛角的中間。
    在他面前,白色的光珠開始變大,不停地旋轉,卷起一個白銀色的旋風,飛速吞噬著企圖逃走的冤魂厲鬼,原本完整的犀牛形狀也不復存在。
    “嗷嗚嗷——”淒厲恐怖的鬼嚎聲猛然響起,把如墜夢中的李文傑驚醒。千百個冤魂不甘被滅同時發出的哭嚎聲幾乎當場撕破了他的耳膜。胸腹處灌滿了翻江倒海的噁心感。他再也忍受不住了,噔噔噔連退三步,遠離邢天壽。
    他不好過,殺手更不好過。
    要知道,地界的邪派修真法乃是以強行吸收魂魄的數量和品質來提高功力的。那千餘個鬼魂可以說是他全身功力所在。數百個吸回來的魂魄同時被滅,那份駭然巨浪似的反噬,幾乎讓他倒斃當場。
    儘管沒死掉,但現在他雙目如盲,耳邊猶如響起晴天霹靂,直震得心搖神動,更難受的是全身上下骨骼血脈中同時傳來萬蟻噬咬的痛感。
    即便是普通修真者,馬上瘋掉或痛死掉,也是常理之中吧!
    但他忍住了,無法想像,居然忍住了,受著如此巨大的散功之苦,連半個音符也沒從他嘴裡蹦出來。
    察覺到對付他的女子仍在遠方,在劇痛稍減的那瞬,他的大腦就清醒了,他明白自己是怎麼都打不過那個女子的,所以他做了一個決定——逃!近乎狼狽地收回了斷掉的後半截黑犀角,連被打散的飄到到處都是的冤魂鬼魄都不要,閃身就逃。
    驀然失去了主人的控制,本已壓抑許久厲鬼冤魂頓如脫韁野馬,到處瘋狂亂竄。憑著長久以來對血液生魂的渴求本能,它們幾乎是見人就咬,見血就吸。
    這可苦了在場的玄天派弟子了,剛從殺手的冰霜禁制中解脫出來,還沒來得及活動手腳舒筋活血,就要面對來勢洶洶的厲鬼冤魂,不少人是當即慘叫倒斃在地的。
    距離冤魂散開點最近的邢天壽是最倒楣的,就在殺手放棄控制冤魂的刹那,他就被數十個冤魂撲在身上撕咬,眼看活不成了。
    遠處疾步趕來的女子似乎也沒料到殺手居然會不惜功力大損,放棄生魂,來個兩敗俱傷,順便趁亂逃之夭夭,一時間也沒了辦法。
    在場唯一有能力的李文傑,也只能無助地退後,守在柔清身前,擋住那一個個猛撲而來的厲鬼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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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算
    如果厄運女神真的存在的話,你今天一定做了什麼讓她感動萬分的事,才會讓她以最誠摯的厄運報答你。Www!
    但別灰心,有言道:“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潛。”
    世事如此,有時候絕對的好事也能變成壞事,再糟糕不過的倒楣事或許就是福氣的開始。
    一句話:人算不如天算。
    本以為自己計畫完美周長,魏強又怎麼想到自己這個假山賊過後,會冒出個真殺手來把玄天派的傢伙殺了大半。
    此刻的他,正不知世事,潛心修悟中。
    “不破不立,不立不破。欲先破人,必先善己。”嘴裡不斷叨念著這兩句口訣,魏強就這樣坐在冰冷的水潭裡想個不停。
    脫離的塵世的喧囂,連身體都半浸在冷水中,魏強只覺自己的思緒出奇地平靜。
    世上沒有因,何來果?
    劍招被破之果,必有練功不善之因。若要尋根,還得靠解因。
    寂靜的空氣中滿是回憶的味道,寧靜的恍惚中,當初給指戶解因時曾在幻境中看見的門,仿佛又一扇扇在魏強的面前重新打開。
    慢慢地調整呼吸,讓心靈進入冥想,魏強忽然發現剛才自己被打飛的那一幕更慢,更真切了。
    片段在腦海裡不停回播,自己不停端詳。從仙力貫穿經脈時的強弱聚散,到凝力為劍時的拿捏,再到光劍刺出的軌跡與勁道,以前看不到看不清的東西,現在都清清楚楚了。
    身體的疼痛還是火辣傳來,被震麻的四肢依然動不了,儘管如此,魏強還是很開心。雖不知自己的破劍幻境領悟到什麼程度,但總比毫無長進要好。
    看清了以前看不清的東西也有個壞處——魏強羞愧得要死。強強弱弱,大小不一,散而不聚的光劍簇,自己也敢把它稱作幻千劍閃,這可是比真正的幻千劍閃差了十萬八千里啊!
    察覺到自己臉上的火熱,魏強自喃道:“幸好沒有人看到。嗨,這鬼地方如果能碰上人,那才叫見鬼呢!嘿嘿,反正沒事豬不是人!”
    誰知話音未落,從自己撞進來的那個口子撲通一下,就掉了個大活人進來!
    (不——是——吧——這麼靈?)
    借助著已不能算是陽光的昏暗光線,魏強還是看清了來人的面目。
    年輕英俊又充滿男性陽剛的臉,卻有著與之毫不相稱的一頭閃亮銀髮。不同于普羅大眾的普通鼻子,他有一個鼻樑高挺的好看鼻子。他嘴角淌著殷紅的鮮血,卻無法遮掩他嘴形完美薄厚適中的嘴唇。他臉上肉不算多,顴骨也不算高,可能給人一種完美的和諧感。
    不過,最矚目的是他的雙眼,儘管他現在怎麼看都像是一頭受傷的野獸,但他黑邃的雙目中流露的不是憤怒,而是淡淡的哀傷以及不屈的強韌之意。
    這是怎樣的一個美男子啊!
    儘管這是魏強打死都不願承認的事,但魏強還是嘀咕了一句:“怎麼這傢伙當落水狗的樣子都比我帥!”
    那人也發現了魏強,幾乎是一瞬間,他全身肌肉都緊繃了。當他看清魏強的樣子時,臉上露出的表情卻怪的不得了。
    魏強發覺那人肩上還留著柔清那把‘夢情絲’的髮絲,臉上頓時露出恍然的表情:“不是吧!你這傢伙,居然學我搖舢板沖戰艦?我三天內不領悟出更高境界就會掛掉。莫非你也是這樣?”
    “……”
    他不回答,魏強當他默認:“唉,這年頭苦命人原來也滿街都是。突然間功力大增,卻要馬上提高仙心意識,不然就翹辮子。”
    “哇——”魏強還沒說完,那人就吐了好大一口鮮血出來。鮮血的量是如此之多,一不留神還以為是噴泉湧出呢。
    “哇!柔清那婆娘怎麼這麼狠!肯定是上半輩子沒人要,對男人充滿怨恨,不然怎麼會下手這麼狠。我被他打飛,半天不能動。你更慘,吐血三升。”
    那人白了魏強一眼,心裡暗道:這傢伙是白癡麼?居然看不到我外露的邪氣?嘰嘰喳喳地,像個傻瓜一樣吵個不停。幸好他對我沒有惡意,不然我就完了。不過,即便他不碰我,我也要完……
    魏強又怎會知道他對面這人正處於生死存亡之際。他招數被破,為了活命不惜放棄半數以上的冤魂厲鬼,然後強壓傷勢,狂奔數裡,好不容易找到這個位於懸崖半腰的山洞躲進來,逃過那個女子的追殺,卻發現自己傷勢太重,根本壓不住剩下鬼魂的反抗。
    (半炷香,頂多還有半炷香,我就要被暴動的鬼魂反過來吞噬掉靈魂了。)他悲哀地望了魏強一眼。(搞不好,鬼魂暴動那刻,會連這小子也殺掉)
    看到對方用這樣的眼神望著自己,魏強也不忍心了:“別擔心,我的拍檔很快會趕來的。不過嘛,那豬有點懶,除了開飯不見他什麼時候準時過。但一個時辰內總該來到了吧。”
    (快逃啊!小子,我今天錯殺人太多了。不想再多錯殺一個了)嘴巴裡無法說話,他只能半躺在水裡,向魏強投以代表危險的眼神。
    危險嘛!魏強是看懂了,可惜他完全會錯意了:“噢。我知道了。你怕玄天派那群豬頭追殺我們?放心!我們一沒殺人,二沒傷人,頂多一條攔路罪,讓他們遲到遲到罷了。你看他們臉上都沒點著急就知道不是大事。”
    (不是這個啊!)
    那邊魏強徑直說下去:“所以嘛,即便被抓到也沒什麼大事。手板也不多打幾下。大不了打幾個板子唄,本少爺屁股皮比他們的棍子還厚呢!再嚴重點,不就是罰我們脫光衣服冰天雪地跪鳳梨頂榴槤……”
    殺手一聽,沒差當場昏過去了。
    (這麼蠢,死了活該!)
    “說回來,你傷得好像很重的樣子。我能幫你麼?要怎麼救法?”
    (救?現在我散功反噬,原本是我功力一部分的寒冰鬼毒都成了催命閻羅。除非能找到擁有火魂天魄的人,自願獻血一升給我,讓我融掉體內寒毒,驅走不受控的鬼力,重築功力,否則大羅天仙都救不到我。)看到自己體內長出一條條肉眼難辨的白色細絲,遊蛇一樣散開去,他就知道自己的魔心鬼識開始自行護住,自動出去尋找火魂天魄血了。
    他心中苦笑:“擁有火魂天魄的人百萬中無一,即便真的給我找到,人家又怎麼肯把身上將近一半的血給我?血液就是功力啊!一半血,少說不見了五成功力。怎麼可能。而且在我面前就只有這個傻瓜似的傢伙)
    魏強被打飛時飛了好幾裡路,撞下來的時候雖有豬屎護體,但掉下來後,擦傷什麼的,總是少不了的,流血最嚴重的,就是左手中指了,也不能說嚴重,就那麼十幾滴血滲入了寒潭中。
    要知道,他的火魂天魄血可不是普通的血,血液中本身就帶著超乎常人的高溫。若在炎熱的地方或許還不明顯,但在這寒冷的水潭中卻變得再明顯不過了。
    連找都不用找,幾乎是白絲伸出來的同時,全部的白絲就往魏強的方向遊過去。
    (不是吧!這小子居然就有火魂天魄血!)他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感覺和眼睛,想起他跟柔清的一戰,那又的的確確是火系的上品仙力。
    非常想要魏強的血,但倔強的性格讓他打死都不肯開口。一直以來,他都是靠自己一個人打拼到這個地步的。從來不需要別人的幫忙,也決不會幫別人忙。他就像一匹孤獨的狼,擁有著無與倫比的戰力,卻又獨立於整個塵世外。
    (不行的,他決不會答應的。一半的功力,誰會答應啊!凡夫俗子也好。修真高人也好,全都是關鍵時候賣兄求榮的自私之徒。要他一半功力,不如殺了他算了。)想到這裡,他更是打定主意,打死不求魏強。
    魏強不是傻子,又怎會發現不了血液被白絲拉去那人體內?更何況白絲抽走水潭中游離的血液後,就順著血液散出的軌跡找到了魏強左手中指的傷口了。
    “哦!真是稀奇,你的護身氣勁居然自動吸我的血哦!”
    (大概他會馬上把手拿開吧!)
    “看你面青嘴唇白……唉,算你識貨,我的血可是寶物啊!既然同是天涯淪落人,我的血你儘管拿去,要多少有多少哈。”魏強不是一個吝嗇的人,看見跟對方跟自己一樣,心裡不禁大起惺惺相識之心。
    (他……他……他……居然……)殺手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他實在不信,世上居然會有如此好人的存在。(罷了,等他知道了要多少血,他自己會止住血液的。到時候,才是真正的人性……)
    魏強又怎會不發現血液流失的速度越來越快,劇烈的痛楚猛然傳來,痛得魏強都說不出話來了。強烈的神經刺激下,魏強的手可以動了,第一時間當然是儘快捂住傷口。
    可是不動還好,一動之下,魏強的右手剛捏住左手中指,在傷口處就傳來一股沛然且莫可抵禦的巨大吸力,把血都吸了過去。
    在幽暗的光線下,殺手看到的是魏強不但沒有捂住傷口,反而用力捏自己的手指頭,讓血更快更多地噴射出來。噴出來的血液猶如血箭一樣,直射到自己身上,而自己皮膚上的毛孔變成了一個個吸嘴,把對面射過來的血液全數吸入體內。
    (難以置信,他……他……我不是在做夢吧!)
    那邊的魏強其實早已慘無人色,心裡把對方一百零八代祖宗都問候了個遍,但血不流都流了,只能打腫臉充胖子,露出一個淺淺淡淡的微笑。
    殺手忽然覺得,這是世上最動人的微笑了。
    看到魏強的微笑,殺手心中再無懷疑,一種自懂事以來從未有過的感動狂湧上心頭,鼻子酸了,眼睛濕潤了,嘴巴蠕蠕地動著,想說些什麼感謝的話,卻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魏強看到對方那感激流涕的表情,差點沒當即昏死過去。(我靠!你這吸血鬼,不是你吸得這麼猛?我會給你這麼多血?做好人也得有個尺度啊!太過分,我管你流鼻涕還是流眼淚,老子統統不買帳。)心是這樣想,可是血液的流失似乎更快了……
    其實他們都不知道,這是他們自身的仙心意識和寒夢幻心在作怪。它們一個急需血液重整身體驅鬼禦寒,一個急需放走血液降低功力好配合自我意識防止爆體,於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情我願之下,無視于主人的意志私下結成統一戰線,自成迴圈了。
    問題是兩個傢伙完全蒙在鼓裡,結果就出現上面的一幕。
    當魏強的血液被吸走近一半的時候,魏強因為大失血真的昏了過去。而殺手則因為吸收了魏強的血得以重整身體,在寒夢幻心的保護性催眠下,也睡了。
    奇怪地,在魏強失去意識的前一刹那,腦海中浮現的,居然是一個朦朧的倩麗綠影,不知為何,憶起的是那柔絲般美妙的芳唇觸感……
第六章 三界通緝犯(上)
    地湧橫財,天降橫禍,是福是禍,只差一線。wWw。
    能否坦然受之,安然過之,看的是智慧,看的是魄力。
    不是運氣,是運數。天道無法強求,機緣比什麼都重要。
    直到第二天晌午,兩人才同時悠悠醒來。
    (我那份乾燥火辣感怎麼不見了?)魏強大奇,接著馬上發現自己的功力少說沒了一半。(不是吧。我的功力都被那混球連血一起吸走了)
    抬頭望向對面,發現有一座小小的冰山正在崩塌融化。那傢伙不知何時把自己凍在一塊巨型冰塊裡了,呃,這應該是他某種獨特的仙法吧,不過看冰山崩塌的樣子,那傢伙也快醒了。
    (哦?我沒死。那就是說……我被那小子救了!)緩緩睜開眼睛,看見對面渾身纏繞著金緞似若隱若現火焰仙氣的魏強,殺手心中一歎。
    “喂,掉進來半天了,我還沒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魏強,你呢?”
    魏強的口氣其實很不禮貌,但沒辦法,誰叫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想了想,殺手還是決定道出自己的真名:“我叫冰翔。”
    “冰翔?箱子的箱?”
    “……不是,是飛翔的翔。”
    “哦,冰翔……”(嘿嘿,冰翔,我吃定你了。我不是個小氣鬼,不過對於那些敢占我便宜的傢伙可是決不放過的。)已經能走動的魏強大方地走向冰翔,伸出手,微笑著道:“不管怎麼說,我們曾經患難與共,從今天起,我們是朋友了。”
    (朋友麼?只能這樣了。)心裡雖十萬分不願意欠人人情債,可面前這個又確確實實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冰翔怎麼也不可能拒人於千里之外吧!只能乖乖地走過去伸出手,跟魏強握在一起。
    他們誰也不知道,這個看似美好實則噩夢的相識,僅僅是一個開始……
    機緣巧合下,魏強和冰翔都撿回了性命,此刻的他們還不知自己重見陽光之後,要面對的是什麼。現在,他們正沉浸於觀察自己身體的改變中。
    魏強發現自己那股燥熱的澎湃爆裂感消失了。
    冰翔則發現自己地界邪功全部被清走,身上只剩下本族的幻冰夢神訣的功力,但可喜的是,以前一直毫無進展總是陷入沉睡狀態的寒夢幻心卻有了萌動的態勢。那股躍躍欲試的脈動感根據功法記載:只有是本族突破了體質所限的人才會有這樣的感覺。
    (哦。是魏強的血……)
    冰氏一族一生下來就擁有至陰至寒的玄冰天魄體,對於想連水屬性仙術的人來說,這可是夢寐以求的體質,練功可謂一日千里。然而有利必有弊,正所謂孤陰不生,獨陽不長,單純的玄冰天魄體修真到了一定境界,卻會出現單靠自身無法逾越的瓶頸。
    所以冰氏一族為了突破瓶頸,大多利用陰陽雙修之法,尋找擁有至剛至陽體質之人作為自己的另一半,祈求一舉突破瓶頸。
    這樣體質的人當然是百萬中無一的。因此冰家歷史上無法突破瓶頸最後鬱鬱而終的人可說是比比皆是。
    現在,魏強的火魂天魄血直接輸給了冰翔,不但幫他掃清了體內邪氣,還替他突破了冰家歷代祖先都夢寐以求要突破的瓶頸,冰翔馬上意識到自己欠魏強的人情,可能一輩子都還不清了。
    “好了好了。我們先出去再說,再浸在這勞什子冷水裡,人不發黴骨頭也要爛掉。”
    “去哪?”
    “當然是先找個最近的酒店,喝杯熱酒暖暖身子。見鬼,冷死了。”
    魏強這麼一說,冰翔憶記起魏強昨晚說的話,頓時有點不妙的感覺。
    “我在祈侖城有個地方……”
    “我在春色滿園住宰相套間呢!現在我又凍又累,只怕沒走到城裡就死在路上了。”
    “……”拿吵吵嚷嚷的魏強沒辦法,冰翔只好默許,可心中那不妙的感覺更濃重了。
    爬上那個洞口對魏強來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冰翔嘛……
    “哇——你輕點好不好!”才鬼叫了半聲,眼前景物一個忽閃,魏強就發現冰翔已提著自己的腰帶,躍到了洞口了。
    “冰翔……你……你原來是幹什麼的?”魏強試探著問。
    “代客殺豬。”冰翔本以為魏強會明白的,但魏強的反應使他幾乎鬆手把魏強丟下去。
    “啊!千年妖豬殺不殺?”
    “……”
    “那頭死豬還誓誓但但說來接應我,結果幫我著陸卻不來救我。嘿嘿,宰了他最好……呃,宰了又有點可惜,不如這樣吧,你既然欠我人情,那就幫我先卸下他的豬腿。哇——”
    沒心情聽魏強嘮叨,冰翔又一個忽閃,帶著魏強跳到懸崖底下了。
    這世上,只要有人聚集的地方就會有酒,只要有商機的地方就會有人。
    祈侖湖的風陵魚遠近馳名,所以,有碼頭絕對不稀奇。
    稀奇的是,祈侖湖的碼頭居然建在湖邊近四十丈高的懸崖上,只能遠遠地看到懸崖上露出的屋角牆影。
    “靠!造碼頭的人腦子灌水了?居然把碼頭造在半空!”魏強剛說完就後悔了,因為他順著冰翔冷冷的視線,看到了湖邊懸崖上的痕跡,宛若刀刻一樣,一圈圈一環環的奇異痕跡。
    “莫非,這是水痕?”魏強驚訝不已。
    “每個月十五日前後水位都會瘋漲一次,上升至少二十丈,整個湖變成巨型漩渦,摧毀湖邊的一起。”冰翔真是惜字如金。
    (不是吧!整個湖變成漩渦?)看著一望無際的湖面,魏強吃驚地吐出了舌頭。那麼大量的湖水旋轉起來,那是怎麼的一份驚人威力啊!光是想像都出一聲冷汗。
    “我說小翔子啊!那我們到底該如何上去啊?”
    冰翔沒有搭話,手指一指,指向碼頭下面絕壁靠水的一個大山洞。魏強本還想問點什麼,看到冰翔那副死人樣子,在看到進進出出的大小船隻,決定還是閉嘴不語。
    沒想到,一個不起眼的小山洞裡竟別有洞天。沿著水路邊的小路進去,馬上感受到裡面令人驚奇的熱鬧氣氛。
    這裡,不再是傳統意義上的碼頭,所有的一切,都是靈獸幫助完成。一大船剛從湖裡打回來的魚,竟然是由一條頭有馬車那麼大、觸鬚長將近兩丈的赤紅色巨型章魚精進行分類,讓人眼花繚亂的觸鬚在空中不停地揮舞,大魚小魚從大盆被拋到各個指定的小盆,在虛空中劃出條條優美的抛物線。
    運貨不是靠人手,當船工要搬哪箱貨,往那個箱子一指,就發現地上冒出四團巴掌大小的黑影,飛快地遊移到箱子的四個角落,然後呼呼呼地鼓起四個類似黑色皮球的毛茸茸的東西,把箱子抬走。
    損壞的船隻也不是單靠船工修理,是一頭頭水獺用鋒利的牙齒把壞掉的地方清理乾淨,接著把裁好的木板給船工,進行修補。
    “嘩!好厲害,這就是現代碼頭麼?”魏強小聲地問冰翔。
    “動用靈獸,或許是一種互利,或許……是另一種奴役。”冰翔的眼裡閃過奇異的光芒,不再看繁碌的碼頭,徑直往洞深處走。
    在洞深處水路的盡頭就是用仙力驅動、直徑近三十丈的巨型升降梯,以及人走的螺旋石階梯。升降梯就是一個巨型水桶,啟用的時候先把下面的閘門關上,接著仙力高強的道人就念動湧潮訣,用仙力從管道引來大水,讓升降梯裡水位不斷上升,直到跟懸崖頂的出口平齊。上面的人下來就更簡單了,只需把水慢慢放掉,水位下降,船也自動下來了。
    通常,如非緊急,沒有人願意爬那不知道多少級的螺旋梯的。多半是等一個時辰升降八次的升降梯,裡面也有專用的小船供人上下。
    不過,也有例外……
    正在魏強他們往升降梯走的時候,一個怎麼看都是修真者的灰衣囂張鬼踏波而至,飛速從他們身邊的水路沖過,劃起好大的水花。
    “啊!”魏強剛想躲開,卻給冰翔一手拽住,“噗”地給澆了個偷心涼。“冰……”剛吐了半個字,就忽地覺得手上一緊,身體動不了,然後就給水澆個正著。
    “低調!”冰翔幾乎沒有動過的嘴巴裡飄出兩個字,把魏強鎮住了。
    他們的不幸,馬上獲得了同情。
    沒有介意兩人那副落魄樣子,一個中年碼頭工走過來,親熱地說道:“兩位小哥,真不好意思,哎,那些號稱名門正道的,就不把咱這些九品修真者當一回事兒。來,給你毛巾,借你們條船,上去碼頭後去右手邊第一個酒館暖暖身子,吃喝算我的,告訴店主是碼頭的老三說的就是。”
    “噢。謝了。”冰翔臉上露出善意的笑容,接過大叔遞過來的大毛巾。愕然於第一次看到冰翔臉上露出笑容,魏強呆了一呆才接過毛巾。
    碼頭工吹了聲口哨,就看到一隻水獺叼著繩子,把一艘可容三人的小木船拖了過來。
    “等會兒你們上去後,就讓小橋陪你們一陣子吧,你們離開鎮子的時候,它會把船拉回來的。”
    看著眼前這只雙眼水靈水靈名喚小橋的小水獺,魏強不禁莞爾一笑,接過繩索。
    “轟!”那邊突然傳來如轟炮一樣諾大的水聲。“靠,你怎麼不把自己埋在土裡直接成仙去!”還有船工漁人們刻意壓低的慍怒叫駡聲。
    原來,剛才那個修真者等不及升降梯,大手一揮,用仙力在水面上震出一個好大的水球,托著他的身體飛上四十多丈的出口。他自己倒是快了,可是重新落下來的大水球就變成暴雨,把再下麵等候的船工漁人遊客統統澆成了落湯雞。
    “唉,真缺德,這樣的人怎麼可以修煉成仙呢。”老三喃喃自語。
    離升降梯啟動還有一段時間,冰翔也不急著上小船,逕自走到一邊坐下,假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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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三界通緝犯(中)
    正在此時,魏強聽到一段梵音似的說教聲從洞外飄來。wWw。
    “徒兒啊!現在的修真者,總是想達到‘天人合一’境界抽取天地靈氣助己修真,其實就是片面強調了‘世間萬物為己所用’。實際上‘天人合一’還有另外一層含義,那就是‘己為世間萬物所用’。雖然蝦米吃浮藻,小魚吃蝦米,大魚吃小魚,表面看來世界生命是一個金字塔,頂端生物的靠下面的養活,但從整個世界來看,無論你個人造出來供你驅使的力量金字塔有多大,都只不過是世界這個大圓裡面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點。”
    魏強頭一轉,只見兩位白衣女子從洞外淩波飄來。到底她們是如何飄然而至,魏強不知道。到底前面那位中年女尼長什麼樣子,魏強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的眼光已被一個女子的倩麗側影緊緊攢住了:似緞非緞、似綢非綢的純白衣裙以一種典雅巧致的褶皺設計迤邐而下,裹住婀娜曼妙的身姿,宛如黑玉般的秀髮有一種純天然的晶瑩潤澤色彩,正如瀑布般直垂到腰眼附近,全身散發出一種高雅飄渺、如夢似幻的神秘氣息。
    (這是怎樣一個女子?為什麼只是一個側影就已經俘虜了我的全副心神?)魏強突然有一種不惜一切代價、無論如何都要看到她樣子的衝動。
    太遠了。兩女的飄移看似慢緩,實則極快,轉瞬就掠過魏強眼前。更糟糕的是,兩女仿若已超脫凡境,不聞世間雜音,對周圍船工們的驚歎聲充耳不聞,只顧沉浸在渺渺仙意之中。
    “只有勤修業,才能擴大天地之圓。”
    (天!這個死老太婆嘮嘮叨叨,美女的思維已經完全跟著她走了。一聲不吭就會點頭。)
    “世事因果屢應不爽。”師太繼續念叨。
    (不行,她們要走了,我到底要做點什麼來吸引她們的注意力呢?)發現周圍對美人兒大獻殷勤的紈絝子弟都被徹底無視,魏強知道自己要吸引美女注意只有靠出奇制勝了。(怎麼辦呢?)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春種秋獲,今日不播種,就永無收穫之日。所以……”
    “所以我只要在愛情的春天裡往這位美麗的小姐心窩播下情種,那麼我就可以在迷人的秋季收穫一位老婆,師太,我說得對麼?”極不禮貌地打斷師太的講學,再巧妙地駁接上自己看似再正道不過的歪理,魏強這份大膽和機靈頓時博得滿堂喝彩。看到魏強那副骯髒邋遢的樣子,十足癩蛤蟆吃天鵝肉的典型,船工和遊人起哄更加賣力了。
    “小哥說得好!美女就是用來抱回家親親的!”
    “對!對對!春天把一個老婆埋在土裡,秋天就可以收穫一打老婆。哈哈哈哈!”
    如魏強所願,那位女子緩緩轉過身來面對著他。下一瞬,魏強一下子成了呆子。天!世間竟有如此絕美的女子!任何雕塑品都無法創造的完美比例的臉孔和身段,眉黛如畫,長長的睫毛覆蓋在一雙深邃如海的瞳子上,小巧挺秀的鼻子,薄薄的、堅毅的櫻豔紅唇,肌膚賽雪,瑩白潤紅,溫比白玉,柔勝海波。
    玲瓏起伏曲線完美的頎長身姿,臨風站立,宛若女神,渾身煥發出一種蕩人心魂的絕世神韻。這一刻,魏強失去了任何思考和呼吸的能力,肺部裡所有的空氣都給激動泵出了體外,只懂得定定地、呆呆地注視著這位美絕人寰的女子。
    “哇!”美女回頭,頓時掀起男性驚叫的狂潮。
    色迷迷的注視,理所當然地引起對方的不悅。饒是道行再好的人,面對這境況大概也會心聲慍怒之火。仿佛是跟隨師太的步調,那絕美女子隨即露出了一絲不悅的神情,但很快恢復了平靜無波的表情。只不過這絲仿佛慢了半拍的不悅,使魏強不禁懷疑,那絲不悅的神情真的是她的本意?
    (她是為了不違逆師傅,表現自己不受影響才慢了半拍?如果是這樣,我豈不是有機會攻入她的心房?但如果這僅僅是出於我自己的臆想……)
    師太的眼裡露出鷹一樣鋒利的眼神,或許她也想不到自己會開口教訓魏強:“小夥子,自重,才可以愛人。”看著眼前這個髒兮兮,濕漉漉,滿頭焦發,渾身還隱約發出惡臭,怎麼看都不比一個乞丐好多少的小子,說這樣的話已快是師太慈心的極限了。
    “師太,張揚並不等於張狂,您口中的自重只會讓我沉淪於這庸庸碌世,不見天日。既然心中有愛,為何不敢去愛?不能去愛?”魏強流氓無賴卻又君子氣十足的發言又博得滿堂掌聲。
    “你不配跟她談……愛。”談到愛字,師太臉上一紅,頓了一頓。
    腦海裡突然浮現出半仙鎮情絲大叔的妙語,抬頭朗聲道:“愛人,不等於人愛。付出的真心,收不到應有的回報,那只是一種無結局的苦澀愛情。世事十之不如意,愛無法圓滿,不稀奇!然而就因為身份地位不同而否認愛,這點我絕對無法認同。”
    聽到此言,美女的眼裡閃過一絲不為人注意的霞光,雖只是一瞬即逝,還是給魏強給捕捉到了。
    (打動了?還是繼續被視為無賴?)
    此刻,一個優雅的男音突然在魏強耳邊響起,魏強一轉頭,只見一俊男淩波而立。鷹眉,虎目,挺鼻,薄唇,梳理得一絲不亂的齊耳短髮,光潔不留一根胡渣的下巴,一塵不染的整潔白衣,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出身名門的貴公子。
    “尊駕,我很欣賞你雄辯的才能,我從不主張以貌取人,但我認為整潔的儀容是對人的一種尊重。尊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未免……這樣,小弟我以水為鏡,贈給尊駕一用,尊駕整理儀容之後,相信‘我們’會有一次愉快的交談。”指甲修理得很好的纖長手指執著一尺長的白扇在虛空中一劃,一瓢水頓一躍而起飛到魏強身側,化作一面明鏡,清可見毫髮。
    “啊!”看到鏡中如此骯髒邋遢的自己,魏強也吃了一驚。下巴鬍鬚上沾滿濕泥,濕漉的頭髮一撮一撮仿如一團亂麻,滿臉烏黑,左上身的衣服被炸飛,露出來的是好比燒焦牛肉的黑乎乎胸膛。
    (完了完了!看到美女一時興奮,完全忘記自己昨晚幹什麼去了。我的形象啊!)心中大感懊悔的同時,魏強在眼前俊男黑如墨碳的見鬼雙瞳裡看到了再明顯不過的戲謔笑意,仿佛在說:“先撒泡尿照照鏡子吧!”
    氣在心頭,卻無言以對。
    “雲妹,時候不早了,快趕路吧。”俊男優雅地一欠身,以示開路。
    師太和那個被稱為雲妹的美女沒說什麼,也沒有看魏強一眼,淩波飄去升降梯。
    “著!”男子念動法訣,立時水面湧起一條五尺多粗、僅有抬腿高的低矮水柱子,
    “勞駕了。”師太禮貌地一笑。
    “舉手之勞,舉手之勞。”
    兩女踏進水柱子,水柱靈性十足,打開一個缺口,不濕兩女衣衫半分,等她們站好,就呼呼呼地托著她們的鞋底把她們給托了上去,直通升降梯頂部的出口。
    看著男子得意洋洋的表情,有個船工看不過眼,嘀咕了一聲:“不就是一條破水柱嘛!有什麼了不起。”
    “遍尋天下飛升路,不知眼前登雲梯。雖然這只是一條不起眼的水柱子,但這其實也是修道練心的一部分啊!道友,看來你還要多多琢磨琢磨。哈哈。”不著痕跡地把船工笑得滿臉清紅,俊男哈哈大笑,跟著飛了上去。
    看著三人消失在升降梯頂,魏強若有所思,半天說不出話來。
    “上去吧。”剛才縮到一邊,沉寂不語的冰翔指了指升降梯口。
    “嗯……”
第八章 三界通緝犯(下)
    正午,太陽毒辣得如烙鐵一般,焦烤著你的皮膚。wWw、
    祈侖碼頭因為是水城鎮的關係,水氣吸收熱量蒸發了,顯得沒有那麼熱。
    祈侖碼頭可算是世上獨一無二的碼頭。下面的山洞因為每月都要被完全浸沒數天,結果真正用來大量裝卸貨物的碼頭建在懸崖的瀑布上。外泄的瀑布是船隻安全的死敵,誰也不想自己的船在裝卸貨物的時候還要應付湍急的河水。於是河水給引道開,剩下少量水,灌入現在碼頭這裡,成為一個在懸崖頂上的湖泊。
    同時,由於水是引導的,水位就變得可以控制了,碼頭上的房子是完全不必擔心水位升降問題的。
    靠著那只力氣大得嚇人的水獺精,魏強兩人找到了碼頭老三所說的那家酒館。用了點錢整理整理衣服什麼的,終於可以人模人樣地坐在酒館裡休息休息了。
    “兩位小哥,試試這裡的特色——心魚功夫湯,來這裡不喝這個真是太可惜了。先喝,然後要點什麼再跟我說。”老闆笑著端上兩個只有半個巴掌大小的茶壺。
    功夫茶就聽說過。功夫湯?這個壺,不是茶壺麼?怎麼小杯子的形狀像湯碗多過像茶杯?
    沒有管魏強的疑慮,冰翔只是說了一個字:“看。”隨手一倒,乳白色的香濃魚湯就倒入碗中。
    喝了一口,甜甜滋味在心頭,以魚湯來說,味道算不錯了。但離特色嘛,還有點距離。莫非,還有乾坤?
    看到魏強喝完,冰翔又倒了第二碗。剛倒出來,魏強就聞到一陣淡雅的清香撲鼻而來。沒想到居然同一個壺裡居然還可以倒出清香的綠茶。
    “呃?壺有機關?”
    冰翔搖搖頭。
    帶著疑惑喝完,看到冰翔還想倒第三次,魏強不禁留了神。可惜,怎麼看都看不出什麼特別來。
    不過這第三次,倒出來的是一小杯清水,還有一條比蝌蚪大不了多少的小魚。魚雖小,金燦燦的亮光卻晃花了魏強的眼睛。
    “哇!該不是這東西一開始就在裡面吧。”生魚的洗澡水?魏強想到都想吐。
    “仙氣不多,快吸。”冰翔一說,魏強還真的發現有一縷淺淡的仙氣在杯子上縈繞,連忙端起杯子,想頂著噁心一口把魚和水都吞下。
    誰知道冰翔揮手制止他,白了他一眼,冰翔作了示範。
    原來,不是喝水屯生魚,而是僅僅用鼻子吸走杯子上的仙氣,然後手一揮,把魚和水同時一潑,潑出窗外,讓魚重歸河裡。
    “取其仙氣,算是放生的代價。”
    聽到冰翔這樣說,魏強不語,思慮片刻,不吸仙氣,直接把魚潑了出去,放歸自然。
    “你不吸?”冰翔微感愕然。
    “小魚精練這麼久才這麼點道行,來之不易,算了吧。”魏強一笑。
    “世人皆是損人利己,修真也好,練魔也好,個體的強大是以其他群體的供養為代價的。”
    “……”魏強不語。
    正在這時,忽地聽到鄰桌那些漁夫吵吵嚷嚷的,他們兩碗酒下肚,什麼話匣子都打開了。
    “我說,昨晚發生了件大事,你們知道不?”
    “什麼大事?”
    “玄天派的人昨晚在這附近的憐幽谷被人宰啦!”說話的漁民還逼真的做了一個刀砍脖子的手勢。
    “玄天派?”
    “喏!你不知道,就是那個大名鼎鼎,全中陸的官老爺都競相把兒子往那送的修真大派啊!”
    “啊!那個玄天派啊!怎麼,他們不是很厲害的麼?怎麼給人宰了?”
    “嗨,還不是一個兩個,是二十幾個本代年輕高手給人宰了。這次可丟大臉了,在自己地頭,對方才2個人,就作了他們那麼多人,還把柔清師太給打成重傷。”
    “柔清?不就是那個單人匹馬幫我們除掉祈侖湖鰱魚精的高人?”
    “就是她咯。”
    “哎,那還得了。”
    “就是,玄天派已經發出三界通緝令,請所有名門正派合作,務必抓拿那兩人。這次連官府都驚動了,估計通緝犯的畫像下午就貼遍祈侖城周圍所有鎮子大街小巷了。”
    他們說著說著,發現同在一旁喝酒一個陌生男子冷汗越冒越多。
    “咦?小哥,你沒事吧。怎麼流這麼多汗?”
    “沒事,小的從小身體不好,喝多了就冒虛汗,加上天氣熱……”
    “噢。沒事就好。”
    冒冷汗之人,當然就是魏強,他怎麼都沒想到,昨晚的事居然變成這樣。
    (死人!我還以為他是什麼好貨色……居然把……天,我的完美作戰都給他搞砸了。唉,昨晚看他身上沒有血跡,就以為……我還是失算了。)
    想到這裡,魏強立馬對冰翔投一個責怪的眼神。
    “失手!”冰翔面無表情,仿佛事情跟他完全無關。
    “……混帳!”魏強壓低了聲音。
    冰翔本以為魏強怪自己殺人,誰知道……
    “你要宰就宰乾淨點啊!怎能留下活口?你去宰人不用說肯定是蒙著臉。可憐我可是光明正大去挑戰的啊!”
    “……”冰翔沉吟片刻,突然把新點的酒灑了點湯到桌面上,然後伸出指頭,把那灘酒一指劃成兩半,言下之意已經非常明顯——你如果覺得我連累你,可以劃清界線。
    誰知魏強一手就把那灘酒重新抹成了一灘。
    “分,分,分,分你個大鬼頭!事情都鬧這麼大了……”
    “你可以解釋。”冰翔沉聲道。
    魏強突然間一反微怒之態,向冰翔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想聽個小故事麼?”
    “……”
    “從前有只狐狸在皇宮偷了一隻雞。皇帝一怒之下發全國通緝令通緝狐狸,要捕快們在三天之內抓拿狐狸歸案。狐狸偷了雞,已躲到森林裡了。森林這麼大,三天內如何破案?”
    “……”
    “正所謂天命難違,恰好皇帝既不知道狐狸也不知道浣熊長什麼樣的。靈機一動,捕快們沖進林子,抓了一頭浣熊毒打一頓。第二天那頭浣熊就一邊高喊‘我是狐狸!我是狐狸’一邊被抓到皇帝面前等候殺頭了。”
    “……”
    “我說冰翔啊!”
    “嗯。”
    “我看你也不像個背信棄義,忘恩負義之徒。不如你委屈一下,在他們找到浣熊之前,先當我的保鏢一陣子,你說好不?”
    話說到這兒了,冰翔能拒絕麼?他是無情無義之徒麼?當然不!他只能點頭,再無奈也要點頭。
    “這就對了。從今天起,我們就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了。”
    咦?這話怎麼這麼像結拜兄弟的發誓?
    冰翔隱隱覺得不妙,但想了想,怎說都是自己害得魏強成了通緝犯,到頭來,理虧的還是自己,所以也就默許了。
    “說歸說,你昨晚到底想宰誰?”
    “邢天壽。”
    “哦?”
    “殺兄軾母奪寶之徒。”
    “該死。”魏強低罵了一句。“世事大多如此,該死的不死,不該死的卻死了。”
    “……走。”望了一眼窗外,冰翔若有所思的樣子。
    的確該走了,再不走,那些名門正派的追殺大軍就要來了。
    魏強非常大方地讓冰翔結帳後,兩人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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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 無奈之舉(下)
    (唔唔唔,我真是命苦啊。wWW。怎麼每次到了關鍵時候都被迫去信任些不怎麼可靠的傢伙。)
    這時候,魏強突然想起了沒事豬。
    (這,這,這頭死豬,又說接應我,亂七八糟地把一個什麼東西丟中我,就再也不見豬影了。咦,他到底用什麼丟我的?)這時候魏強才想起來,連忙把鼻子湊近衣角。
    (這味道是……呃!我靠!是豬屎!)萬分噁心的感覺湧上心頭,魏強沒差當場吐出來了。慌慌忙忙找條河二話不說跳下去洗澡。
    足足半個時辰,快把自己洗得脫層皮,衣服都快洗出窟窿來,才走上來。
    剛上岸,就發現面前有一群豬經過。
    (沒事豬,你這傢伙到底在那裡?)觸景生情,看到豬群,魏強很自然地想起了沒事豬,可就在此時,魏強突然發現豬群中有一頭用黑布蒙著半張臉,把豬鼻豬嘴都包得嚴嚴實實的大白豬。
    “……”
    或許是感應到魏強滿是疑問的灼熱目光,那頭豬猛地哆嗦了一下。
    “呲”一聲,一把兩指寬,四寸長的小光劍,從魏強的指虎上彈了出來。
    那豬篩米似的猛哆嗦了好幾下。
    “我是一頭豬。我是一頭豬。現在我混在豬群中。他看我不到。他看我不到。”這時候,豬群中傳出一陣梵文般的咒語聲。
    “……”不說什麼,魏強瞄準豬屁股,直接一把小幻劍丟了過去。事實證明,要用這麼小一把劍丟中這麼大的一頭千年妖豬,還是有點難度的。
    “救命啊!殺人哪!”厲害,原來母豬不會爬樹,但公豬卻能一蹦三丈,跳到河邊的一棵大樹上,邊喊救命,邊瑟瑟地發抖。
    沒事豬這麼一喊,那群豬全都跑了。
    “死豬,有種給我下來!”
    “死人,有種給我上來!”
    “下來!”
    “男子漢大丈夫,說了躲在樹上不下來就不下來。”
    “……”魏強抬手就是一劍,跨嚓一下就把那棵大樹給砍斷了。樹倒豬也倒,撲通一聲,沒事豬掉河裡了。
    “嘿嘿。”魏強宰豬之意大發,炯若烈陽的虎目中明白地寫著‘秋後算帳’四個字。“我說親愛的豬大哥啊,你讓小弟掉荒山水潭這帳,你說該怎麼算呢?”
    “慢著!慢慢慢著!”沒事豬呼地跳起來,張開豬蹄作勢欲擋。
    “怎麼?”
    “我承認在控制你降落的時候出現非人為技術性失誤。”
    “是豬為,當然不是人為。”說罷魏強又逼前2步。
    “……”沒事豬倒退三步,慌忙插口說:“等等,昨晚出大事了!”
    “不就是有個不長眼的傢伙把玄天派的豬頭幹掉了,然後玄天派把帳算到我的頭上,正準備發通緝令。”
    “咦?你知道?”
    “很不幸地,我把殺手救了……”
    “……你準備做賠本買賣吧自己賠進去啊?你,你,你真是魏強?”沒事豬不可置信地瞪大豬眼望著魏強。
    “錯,我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做了賠本買賣,現在我把那傢伙踢去幫我擦屁股了。”接著,魏強就把碰上冰翔之後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沒事豬。
    “哎呀!我說魏強啊!魏強,你怎麼能一錯再錯啊!事到如今……”
    “等等!”魏強張開五指,停住沒事豬的話:“難道你認為在家騙爹娘,出門賣兄弟的人會有什麼好下場麼?”
    “呃……不是說好人不長命,禍害留千年。”
    “只有豬才會禍害留千年!”
    “……”
    “對於人嘛。這句話是不成立滴!”
    “那你想怎麼樣?”
    “那個邢天壽大概就是那個死胖子吧,看他也不是什麼好人,死了活該,所以我決定了,在絕不出賣冰翔的前提下,用無敵三連法處理這件事。”
    “無敵三連法?”
    “沒錯。就是一蒙、二騙、三瞎混。”
    “……”沒事豬無語。
    “是了,你這麼快收到消息,該不會是通緝告示貼出來了吧?”
    “呃。我是在錢夫人那裡收到消息的,不過現在這個時辰,估計告示也貼出來了吧!”
    “走,瞧瞧去!”
    “等等,你不怕……”
    “我會化裝的。”
    (咦?這小子從來都是明目張膽地犯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什麼時候學會化裝這細膩活了?)沒事豬大奇。
    一柱香後,沒事豬無話可說。
    開頭還以為魏強要不惜犧牲色相假扮女人之類的,誰知道……
    “看什麼看?沒看過這麼帥的胖子啊!”魏強大大咧咧地喝斥著一個敢於正視自己的路人。
    “死肥豬!”那人低聲偷罵了一句。
    肥豬?胖子?魏強變成胖子了?
    的確很胖,如果一個人在腮幫塞進兩個肉包、褲腿插了十幾條鹹魚、屁股塞了二十斤棉花、腰腹雙臂裹了百多圈白布,那麼他的身形想不顯得臃腫是不可能的。
    本來破綻百出的所謂化裝,在人形的沒事豬掩護下,又變得合情合理了,活脫脫胖子兩兄弟。
    只是,這兩個傢伙衣著不光鮮,既不是老爺打扮,又不是尋常人家著裝,雖引人注目,卻誰都搞不清他們到底是幹什麼的。
    最吸引人注意的傢伙反而最容易擺脫嫌疑,這就是魏強的理論。
    不知是魏強的理論成立,還是別的什麼,總之人們都是看了他們一眼就不再看他們了。
    他們大模大樣地走進祈侖湖邊小鎮告示版對面的一家小茶館裡。
    “我說老人家啊。那裡發生什麼事這麼熱鬧啊?”魏強指著簇擁在公告牌旁邊的人群問旁邊一個茶客老頭子。
    “嗨!昨晚有個修真大派給人在附近滅了二十幾口人。現在發公告派探子挖地三尺找兇手呢。”
    “噢。讓我看看。”
    人群雖大,但是公告也貼得很高。
    魏強一看那兩個通緝犯的畫像,差點沒把剛喝下去的茶給全噴出來。
    “這,這,這是誰誰誰啊?”
    “喏!上面寫著哪!通緝犯自稱盧微波。善於用火系仙術,配有溫火、低火、中火、高火四檔火焰,並有定時熄火功能。”
    “……”魏強再看看畫像“但是……即使五官端正,也不用端正得跟盒子一樣吧?”
    畫像上之人,面孔方正,眼耳口鼻,幾乎都擠在一個平面上,那個頭型簡直跟鐵匠鋪的風箱沒什麼區別。
    “不是吧,這傢伙哪裡像我了,我這麼帥,畫像上這塊石頭怎麼能跟本少爺相提並論。簡直侮辱我嘛!”魏強壓低了聲音抱怨著。
    “這個畫像還算人啦,你看看另外一個。”沒事豬偷笑著安慰魏強。
    “……”
    的確,如果第一個還是人的畫像,那麼冰翔的通緝畫像完全是鬼畫符了。
    “從藝術的角度來說,這應該是印象派的大寫意畫法。你看筆鋒柔和、濃墨淡彩總相宜,配合上午夜陰冷的環境,實在令人毛骨悚然。這可是難得的佳作啊!”
    “……一塊丟在地上揉黑的飯團加兩隻眼睛,這就叫做人像啊?”對著唾液橫飛,興奮不已的沒事豬,魏強沒好氣了。
    “哈哈哈!”下面的人群傳來陣陣哄笑聲,不用說,肯定是對這拙劣的畫像而發。
    (靠,冰翔那小子幹得不錯嘛!居然扭黑為白,大概已經把昨晚的目擊者都敲得傻乎乎了。呵呵,這我就放心了。)魏強愜意地一伸懶腰,捧起茶杯,悠閒地呷了一口。
    發現那張自己的畫像仿佛有生命似的用眼睛看著自己,魏強一呆,隨即一笑,心裡偷道:“看什麼看,你再看也不會變得像我啦!呆子!”
    突然,一絲旁人萬難察覺的冷意,針刺似的紮了一下魏強的背脊。魏強頓時臉色一變。
    (我背脊不是靠著椅背麼?)
    又一下。
    (這份寒意怎麼有點熟悉。)
    再一下。冷意並不痛,魏強卻醒悟到,這是冰翔給自己的警號。
    “朱大哥,時間不早了。我們繼續趕路吧。”丟下茶錢,魏強拉著沒事豬就走。
    寒意如絲,更像牽引著魏強命運的細線,驀然騰升的不安感,使魏強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沿著那條從遠處飄蕩而至的長長冰冷細絲急走過去。
    左轉右拐,前繞後兜,細絲到了鎮外一個樹林邊的小池塘前忽地消失了。
    這邊兩人越發遠去,那邊,懸掛在公告牌上的畫像卻偷偷發生了變化,上面的水墨曲線宛若有生命似的悄然開始蠕動,片刻過後,如果兩人還在這裡的話,肯定會大吃一驚,因為畫像已經變得有五分像魏強和冰翔兩人了……
    在三裡外一棟隱藏在樹林的別院裡,一個一身素衣的男子看著一盆水發呆。
    另一個黑衣男子走進來,問道:“師淑,怎麼了?”
    素衣男子沒有回答,用毛筆從旁邊的墨硯裡醮了一滴墨進水盆。
    墨,遇水即化,不見飄散,卻靈性十足地慢慢溢開,形成一張人臉的輪廓。可惜,輪廓非常模糊不清,不消片刻,就化散了。
    “這是……”
    “墨中參水了無痕,水中參墨蹟立見。本已萬綠叢中一點紅,欲窺廬山真面目,卻若霧裡看花瞧不清。高手,高手,高手……”說到最後,素衣男子已經是幾近歎息了,搖頭幾下後,無論黑衣男子如何呼喚,他都沉默不語了。
第十一章 奇怪的路人
    歷史的洪流從不會因一隻兩隻手的阻礙改變流動的方向。wwW!
    可是絕大多數人看到的是表面激蕩澎湃的巨流,卻常常忽視了在水下更加洶湧湍急的暗流。
    有光就有影,明目張膽無法做好的事情,那就只能偷偷摸摸地去做。
    套句俗套的話,這就叫做“情非得以才出此下策”。
    朝日,初陽,綠樹,暖水。
    陌生的地方,熟悉的背影。
    池塘邊上,早已換了一襲素衣的冰翔臨波負手而立,眼簾輕閉,狀若沉思。微風輕拂,衣訣清揚。淡雅的書卷之氣,從冰翔的身上散揚出來,使得魏強陷入一種恍惚的迷醉。
    此時的冰翔絲毫不像一個殺手,反倒像一個臨淵頌詩的文人。
    驀然回頭,冰翔張開了如寶石般的冰色眼眸,凝視魏強,許久,輕道:“我不是叫你在樹林等我的麼?”
    “呃,這個,因為我碰上了我的……”突然間魏強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跟沒事豬的關係,一時口滯:“算是我的同路人吧,聽說通緝令出來了,想看看你做的怎樣,所以化裝進城咯。”
    “胡鬧!”帶有怒氣的斥語雷劈般擊中了魏強,魏強不由得脖子一縮。
    “哎,小魏魏啊,俗話說好奇心毒死貓。貓有九條命都毒死了,還說是人哪。我早就勸你不要去啦,你又不聽。”沒事豬馬上大盤道理端出來,幫著冰翔攻擊魏強。
    (靠,你什麼時候勸過我了?)魏強氣得幾乎想當場掐死這頭死豬。
    “我問你,你該不是連搜魂帖都不知道吧?”
    “搜魂帖?”魏強大奇。
    “哎,孤陋寡聞就是孤陋寡聞,現在的正道之士啊,不好意思把分念體附在老鼠蟑螂這些方便偵查的小東西上,只好附在通緝文榜上咯。只要靠近文榜三十尺範圍內,就可能被監視者的察覺到。如果你心中所想跟監視者所定的真言相同,那麼不要說三十尺,哪怕是三百丈都可能給人發現,然後無視你的外貌,直接用神念鎖定你。一旦給人記住你的仙靈壓的波頻,哎,你怎麼這麼糊塗啊……”沒事豬一陣搖頭歎息,仿佛魏強現在已經是一個活死人,要準備給他辦後事。
    “啊!”魏強臉色頓時發青。(不是吧!這不是真的吧!完了完了!)這一刻,魏強後悔死了。(怎麼自己就那麼自作聰明呢!死啦!死啦!這、這、這怎麼辦才好呢?咦,等等,既然沒事豬說得頭頭是道……)
    魏強一瞧,馬上發現沒事豬臉上雖做一面痛心,那小眼珠子卻賊溜溜地看著自己,分明不懷好意要看熱鬧。
    “靠!你這死豬,分明給我擋下來了,還要嚇我!”不由分說,魏強飛起一腳,準確命中了沒事豬的屁股。“快說,你用什麼法子幫我蒙過去了!坦白從嚴,不招更是死罪!說!”說罷,揮拳上去就要毒打沒事豬。
    “救命啊——殺豬啦!有人恩將仇報啊!”沒事豬呱呱大叫。
    到底沒事豬是怎麼幫自己脫身的,魏強真的不想知道,反正脫難就是,眼前關鍵還是儘快報沒事豬把自己蒙在鼓裡這個仇。沒事豬可不同其他傢伙,要報仇就趕快,不然沒機會了。
    看著眼前打鬧嘻哈的一人一豬,冰翔對他們完全沒有辦法,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停了好久,才緩緩說道:“玄天派及其友派的人早已雲集在這一帶。你的輕舉妄動很容易給你招來殺身之禍。”
    他面容不變,可語氣卻軟下來不少。“念你救我一命,又因我而遭難,我不想你就這樣稀裡糊塗給玄天派抓走。既然這位豬兄已經幫你蒙混過去,那就算了。”
    “謝謝。”
    “……”
    沒事豬站在中間,望望魏強,看看冰翔,突然發現沒有自己插嘴的餘地。
    “走吧。離開這裡。”魏強道。
    “跑——”冷不防,冰翔對魏強一聲大吼。
    跑?為什麼要跑?追兵?強敵?
    一瞬間,無數個念頭閃過魏強腦海,然而所有的念頭都指向一個不好的結果——事情大條了。
    無法想像,半呼吸之間,已經,到了。仿佛有人揭開了熱氣騰騰的飯鍋的蓋子,僅僅是一冒白煙,一個窈窕的身影就出現在冰翔和魏強的面前。
    “好啊,兩位小哥!”
    宛若歌聲滿是媚意的嗔音傳入耳中,魏強只覺自己的心弦一瞬間被吊到了最高,一股激烈得幾乎無法把持的怦然心動感嘩啦一下湧上喉嚨。
    無法自製,魏強循著聲音望去,不看還好,一看差點當場鼻血狂噴。完全想像不到眼前美女的著裝會如此大膽。
    她的腰肢和上身挺得聳直,美不勝收的肢體線條上泛漾著無法用任何言語形容的動人光彩,高挑豐滿的玉體上,大紅色繡著金絲鳳凰圖樣的半截肚兜只是罩住了飽滿高挺的豐胸,雪花花的肚皮上只有一顆亮眼的紅寶石誘人犯罪似的點綴在肚擠眼上,頎長粉嫩的雙腿上就一條粉紅色的齊膝短褲子。
    她的眼睛猶如漆黑的夜空一般深不見底,白皙的瓜子臉,微微翹起的玲瓏鼻子,五官漂亮得如精雕細琢出來的一般。不過,與她清麗面容毫不相稱的是,在她的眼簾上居然塗著藍色的眼影,抹著紫色的唇膏。
    如果是其他人穿成這樣在街上走,大概會被形容為放蕩。但這身著裝套在她身上反而綻放出一種非常獨特的優雅的氣質。說不上氣度高貴,她舉手投足間透出的卻是另一番令人難以忘懷的自信和妖媚。
    輕坐在一塊蒲團大小的白色雲團上,沒穿鞋子的玉足輕輕搖晃著,在不知不覺中,魏強的心跳漸漸地跟那迷人的晃動同步了……
    “你是誰?”面對溫柔的問候,冰翔眼中的敵意沒有絲毫減退,幾乎是一字一頓的問道。
    多虧冰翔的喝問,魏強才從驚豔中夢醒過來,也傻乎乎地跟著問:“姑娘是……”
    “我是你的娘子啊,小相公!”絲毫沒有理會冰翔,美女徑直對著魏強說出一個令人昏倒的答案。
    魏強從未見過任何女人比她更能令男人想起之事,更從未見過一個女子如此大膽硬著宣示自己是人家的老婆。如果說剛才在碼頭那看到的美女是神仙姐姐,眼前此女絕對是魔鬼妹妹。
    魏強愕立當場,心卻在卜蔔狂跳,忍不住抬頭對上美人兒那火烈的雙眸。
    兩強交鋒,針尖對麥芒,若是有哪一方稍弱,馬上就一潰千里。
    然而,正對美人兒的媚眼,品味著隨風飄來的醉人體芳,出乎所有人意料,魏強沒有沉醉下去,反倒猛然清醒了。
    “噢噢噢,我記起來了。原來你就是當年隔壁痞子阿三賭蟋蟀輸給我當第七房小妾的那個誰誰誰啊!唉,你真是,怎麼現在才來啊!”魏強搖頭晃腦煞有其事的樣子,把冰翔也搞糊塗了。
    “呵呵呵,相公你真是風趣。天下無數男人看到我之後,都想用八人大驕抬我回去當正室。怎麼小相公你這麼無情,一下子就把人家踢入冷宮,當……當第七房啊!”美人咯咯咯地笑得花枝招展,輕靈的搖曳中,無限的嫵媚順勢而發,別說沒事豬那色豬了,即便是定力十足的冰翔也大感吃不消。
    (這妖婦到底是哪來的?)冰翔拼命在腦海裡搜索著。
    比起冰翔的強行定心以及沒事豬的口水直淌,魏強的反應可說是大大出乎美人兒的意料。在美人兒她的世界裡,見過她的男人只有兩種:一是被她迷上的,二是假裝不被迷上。哪怕是修真上千年的得道半仙,也不敢正視她那灼熱的視線。
    怎麼就這小毛孩敢對視自己?
    、迷醉、避開,在男人眼中最正常的三種目光,在魏強的瞳子中居然找不到。找到的,居然是一份近乎堂皇的玩世不恭。
    “正所謂碰上好東西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娘子你這麼正點,我當然要先收入房中啦。問題是一山還有一山高,絕色美人上還有絕色美人,這麼快就把一房位置給你,將來我的那個傳說中的天下第一美女大老婆豈不是很虧?是了,是了,還未請問小娘子你叫什麼名字?”
    魏強話一說完,全場靜默。一個是一照面就叫人相公,另一個是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就安排人家去七房作妾。簡直是一個厚顏,一個無恥。世上怎麼有這樣的人啊!
    冰翔開始考慮要跟魏強撇清關係了。
    “哎呀,小相公你真的好無情哦。人家可是你最疼愛的小遙遙,你怎麼能……唔唔唔,我真的好命苦哦。”說罷,她居然真的雨帶梨花地哭起來了。
    (小遙遙?)聽到這裡,冰翔頓時打了一個激靈,突然想起一個恐怖角色——被稱為“星妖女”的邪派女修真——陰陽仙蹤門宗主星遙。
    冰翔臉色幾乎是當場發藍。不得了。這妖女可不是豔名四播這麼簡單,她可是天下男修真者的第一殺手啊!不知道多少得道之士為了她不惜背叛師門放棄修真,千年道行一朝喪不算,還落個身敗名裂萬人唾棄的悲慘下場。
    由於她法力高強,外加行蹤飄忽不定,正派之士多次組織對其剿殺均無功而還。可以說是人見人怕的狠角色。
    現在她看上魏強,那就意味著她想要魏強當練功的爐鼎了。
    想到這裡,冰翔臉色陡然鐵寒:“星遙!我警告你,假如你敢動他一根毫毛,我就要你……”
    狠話才剛放到一半,冰翔驀然覺得一陣說不出是冷是熱、但順滑異常的奇妙觸感一直從自己的喉嚨傳到下巴。
    “你要我怎樣?小弟弟?”星遙笑顰如花、春意盎然的臉上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敵意,可是她的手指頭已不知何時在冰翔的喉嚨上轉了一圈了。
    (她是什麼時候……?)深知自己已在鬼門關口打了一轉,冰翔背脊上滿是鬥大的冷汗。
    那邊魏強看不出到底發生什麼事,還奇怪冰翔的臉色怎麼突然這麼差呢。
    “算了。”星遙忽地嫣然一笑。“既然今天不知好歹的人太多,那我改天再來找小相公你咯。”說罷,“啵”地一聲,魏強還沒反應過來,香唇親臉的美妙觸感就從右邊臉頰上傳來了。
    “我對你可是真心的哦——”也不顧其他人反應如何,星遙身子原地怦然一轉一甩,打了個姿態美妙的圈圈,腳下騰起一陣白煙,整個人簌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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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小魔女駕到
    “……”
    “……”
    “……”
    在場眾人愕然無語,許久……
    “剛才是不是有個美女來過啊?”沒事豬問。WWw、
    “好像是……”魏強愕然出神。
    奇怪地出現,奇怪地消失,如果不是她那番露骨的話,還真不知道她想來幹什麼。
    迷茫,僅僅是短暫的一瞬,馬上沒事豬就想到了為何星妖女要跑得這麼快。
    “能讓狐狸放棄口中那塊肉逃跑的原因只有一個……”沒事豬臉色陡然一沉。
    “是什麼?”
    “有獅子在後面啊!笨蛋,快逃——”那個‘逃’剛落,沒事豬的豬身已經在五十丈開外了。
    靠。這傢伙怎麼可以跑這麼快啊。看著變回豬形撒開四蹄狂奔的沒事豬,魏強差點沒氣死。
    “啊!”魏強也意識到大事不妙了,可就在他一邊邁腿一邊祈禱沒事豬的預言別應驗的時候,仿佛為了應驗他的禱告,遠處忽然傳來陣陣烈火燎原的呼嘯聲……
    “誰?給我過來——”冰翔猛然一昂首,朝著遠方豪然一喝。
    “過來——過來——過來——”回音似的聲波越傳越遠,可給人的感覺卻是不散反凝,冰針一樣刺向對方。名為相邀,實則相拒。
    魏強不是傻子,他又怎不知冰翔為了護住自己,業已全力相拒外敵呢。
    如果說,對方聽到冰翔的話,還敢過來,那麼就是……
    “哼!”一聲冷哼有遠及近傳來,同時一個紫色火球從天而降,炸落到兩人面前。紫紅色的烈焰驀然分開,顯出一個坐在火雲上的嬌小可愛的小姑娘來。
    “哼!你問我是誰?告訴你——我就是你小姑奶奶。”
    “……”
    “……”
    現在的女人怎麼這麼猛啊!一個開口就叫相公,一個開口就是小姑奶奶。
    她老氣橫秋是一回事,本人長什麼樣是另外一回事了。留著一頭及腰的長髮,水汪汪的雙眸,稚氣未脫的娃娃面孔,身著淡黃色半透明蕾紗,內著一件紫紅色低胸兜衫,玲瓏的曲線一覽無遺,腰際垂著一片翠綠翡翠,腰後則掛著一把華劍,下著一件櫻色短裙。
    她雙手雙腳上都系著紫金色的鈴鐺,只要手腳稍稍一動,就叮噹叮噹地響個不停。
    只可惜,她手上還拿著一杆四尺長的煙槍,不然她怎麼看來都是一個十歲出頭漂亮可愛的小姑娘。
    “本姑奶奶沒時間跟你們耗,快說。你們昨晚幹什麼去了?有沒有幹壞事?快點給我說,敢撒謊我就脫掉你們的褲子打你們屁屁!”
    “……”
    “……”
    暈,兩個大男人給一個小姑娘脫掉褲子打屁股,這是什麼世道啊!冰翔和魏強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好。不說是不是,那就別怪本姑奶奶對你們不客氣咯。”
    “我呸——”冰翔一口口水吐進旁邊的池塘裡。
    “咦?”小姑娘的心神被那口口水吸引住了。“凝氣為液。想不到你這毛小子的技術還不賴啊!”
    冰翔沒有搭話,淡然閉上雙眼,口中開始念念有詞。
    水寒至極就是冰。凝結了冰翔所有能量的口水,無異於一件厲害非常的法器。真言驅動下,周遭的環境開始迅速發生變化。
    濃霧初起,寒意閉日,時間宛如回到了冬晨旭日未升之時,天地寂靜一片,附近所有的樹葉上瞬即凝滿了露珠。
    旁邊的池塘開始翻湧,仿若沸騰的水面,滾湧出來的卻是越來越大的冰塊。
    天空陡然降下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點,但下一瞬就變成了紛紛揚揚的雪花。
    冰雪漫天,六角形的晶瑩雪花猶如陀螺般在空中不停旋轉著,發出輕輕的“嘶嘶”聲。隨著冰翔的全力催動,雪花或七或八地聚合起來,旋轉得更加迅猛,變成小原盤似的鋸齒飛輪。
    “風雪之城鎮火妖!”冰翔凝神一斥,雙目陡睜,隨著話語的落下,千萬片雪花飛輪同時從十方八面狂襲向小姑娘。
    看到冰翔出招這副陣勢,魏強早已目瞪口呆,但更重要的是,他猶豫了。明知道冰翔是為他而出手,明知道事情敗漏給玄天派的人抓回去就是難逃一死,魏強還是猶豫了。
    不忍出手傷害這麼一個小姑娘,也不想就這樣跟玄天派結下樑子,更多的是想看看這個小姑娘到底有什麼過人能,獨自出來追查冰翔這種級別的傢伙。
    猶豫的當兒,手僅僅是抬起來,卻沒有任何的下文了。
    可是那個小姑娘卻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面對鋪天蓋地襲來的雪片,臉上沒有分毫懼色,反而眼睛裡帶了些許欣賞之色。
    “哎呀呀!看不出你這毛小子技術還不賴。可惜……功力欠缺火候啊!”話語落下後,奇怪地,所有襲向她的雪片速度突然減慢,慢得不可思議,似乎連蝸牛爬也要比雪片的飛速快。
    同一刻,一種前所未遇無法言明的窒息紊亂感突然揪住了冰翔的胸口……
    (不是吧——)魏強心裡大喊糟糕。
    “我奶奶說,人的嘴巴是最不誠實的。要麼就緊閉著,一個字都不吐;要麼就是滿口謊話,明明不愛一個女孩子也可以心肝寶貝叫個不停。好了好了。既然你們不說,本姑奶奶也沒有這麼多時間跟你們耗。那我直接問你們的身體好了。”
    如果說最後這句話的人是星遙,大概會充滿了色色的味道。但說話的人是這小姑娘,再看到小姑娘臉上不懷好意的惡質笑容,突然間,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籠上魏強的心頭……
    “別怪我哦。我可是接了玄天派的暗影通緝令,你們有意見就找他們好了。”
    一陣綠油油的光芒從小姑娘的手掌上升起,玉手輕揚,僅僅一瞬,流星般的光芒就打在了魏強兩人的胸口。
    無比玄妙的感覺狂湧到臉上,眼前的景物刹那間變得恍惚而模糊,似乎有陣狂風突然從背後吹來,把周遭所有的一切都向前吹跑了。想抬手,不能動。想邁腿,粘住了。張大嘴巴,卻是一團異樣的苦澀,仿佛被塞滿了,又好像嘴巴裡什麼都沒有。
    “啊啊啊啊啊——呱呱呱呱呱——”
    (咦?怎麼我的聲音變了?)魏強大奇。
    “呱呱呱!呱?(你是誰啊?)”
    (怎麼我說話變成了呱呱聲,我面前這個樣子跟我一模一樣的巨人是誰啊?等等……)
    “呱呱呱——(不是吧——)”
    魏強突然發現一個恐怖的事實擺在自己的面前——他不再是他了。池塘邊胡亂豎起的冰塊反映著他俊俏嬌小可愛的綠色身影。
    短小的前肢,健壯的綠色後腿,白花花的小肚皮,半圓形的大嘴巴。
    宛如掉進了最深最深的暗夜,無邊無盡的恐懼湧上心頭,魏強悲壯地嚎啕大哭起來:“哇哇呱呱呱——(我不要做青蛙——)”
第十三章 青蛙王子
    常言道:抬頭望天,便會知道自己的渺小。WwW、仰首觀山,便會知道什麼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在變成青蛙的那一刻,魏強感到的恐懼,但冰翔感受到的,卻是真真切切的蒼白無力感。
    (真就是真正的修真高手麼?雖說現在功力不足,但‘風雪之城鎮火妖’可以說是連一品高手都難以抵禦的招術。這麼強大的一招,居然在這個小丫頭片子面前毫無作用。招術才放了一半就被強行打斷了……可惡,我連她都打不過,將來我怎麼可以……)因羞愧而生的灼熱感,迅速燒遍了冰翔的臉頰,幸好現在是青蛙狀態,否則一定會給魏強瞧個真切。
    沉默不語,是因為痛心。從昨晚到現在的連續挫敗已在冰翔心裡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了。
    對魏強這種心靈脆弱程度跟頑石媲美的人來說,變成青蛙也好,昨晚被柔清打敗也好,都不是什麼真正的大事,能變回人,重新站起來就好。不過,一輩子當青蛙那就不妙了。
    當兩隻可愛的小青蛙在地上蹦來蹦去,以綠豆大小的‘大眼睛’重新審視這個世界的時候,小姑娘發出了銀鈴般清脆的歡笑聲。
    “呱呱——(妖女——)”冰翔發出了憤怒的怒吼。
    “唧唧咕咕呱呱呱呱——(姑奶奶你饒了我吧——)”魏強發出了無恥的求饒聲。
    可惜,在小姑娘的耳中,這兩個小傢伙的叫聲沒多大區別。
    “沒事沒事,本姑奶奶只是想給你們檢查身體哦。乖,很快就好噢。”哄小孩的語氣激起了冰翔更大的憤怒,可魏強卻開始擔心自己清白的童子之軀該不會受到如此如此的侮辱吧。
    兩顆小小的青蛙心,一下子吊到喉嚨上。
    “天炎之心,化作吾刃;地熾之意,化作吾盾;空烈之識,化作明鏡——出來吧,燎原猩火!”真言催動下,小姑娘手上那杆跟她外貌毫不相稱的煙槍產生了變化。
    烏黑的槍桿開始縮小發亮,從四尺長一直縮小到不足五寸,黑色不見了,整杆煙槍化作了銀色的髮髻。杆頂上再不是那黑黑的煙槍頭,反而變成了火炬似的東西。小指頭大小的小火盤子上燎燃著令人訝異的銀色星火苗子,火苗旁還有個黑色帶刺的小圈,仿佛是為了捆住火苗的一條會活動的繩索。
    不管怎說,一個小姑娘拿著個怪模怪樣的髮髻總比拿著杆四尺煙槍要來的順眼吧。
    只見她輕輕一磕髮髻,捆著銀色火苗的黑圈似乎鬆動了點,一小點火苗仿佛水滴般滴落在地上。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那水滴形狀的火苗掉到地上,刹那間就分裂了,一分二,二分四,四分無窮,幾乎是一晃眼,池塘邊的屋子、草叢、遠點的參天樹木,天上地下,觸目所及都是猩猩般的火苗。
    沒錯,幾千幾萬團小火苗,活蹦亂跳的猩猩形態的火苗。
    這瞬間,魏強突然明白什麼是“猩猩之火,可以燎原”了。試問,成千上萬只小猩猩在抓狂,在縱火,草原又如何不燒起來呢?
    愕然不已,兩隻可愛的小青蛙被眼前震撼的一幕完全攝住了心神,張大嘴巴,心跳加速。
    銀色的火焰,迷離而幻動。搖曳的火光,有著超乎尋常的熱度。神奇的是,這些銀火卻不會燒著物體,如果不是那份讓人難以忍受的高熱,可以說這火焰完全是幻覺般的存在。
    “呱呱!唧唧呱呱呱——(魔女!絕對是魔女——)”熾烈的高熱,讓兩隻小青蛙燙得在地上呱呱呱亂叫亂跳。
    此時,魏強口中的魔女突然有了進一步的動作。
    髮髻輕輕一揮,一團銀火呼地卷上了兩人木立原地的軀體。神情呆滯的軀體上,悄然覆上了一層神秘的銀紗,仿佛蓋上去的不是一團火,而是一襲用最最上等材料做的輕紗巾。
    銀火輕紗開始慢慢收緊,越發貼近兩人的身體了。外力的壓迫,使身體有了本能的反應。
    在四隻瞪大的蛙眼中,冰翔的身體開始結冰,首先是外露的毛髮開始掛霜,接著是皮膚毛孔開始湧出半透明的粘液,最後是整個人的衣服、皮膚表面都結冰。十分之一柱香的時間內,冰翔的身體就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雪人。
    反觀魏強的軀體,則直接得多,誇嚓一下,全身呼地著火,赤紅色的烈焰瞬間包裹了整個人體,掙扎似的把銀火往外頂。
    “噢噢!不賴噢!”小魔女俏目一轉,頑皮的嘴角輕輕一翹,露出讚賞的表情來。“看你們有多少斤兩!”說罷手中髮髻再一揮。
    銀火仿佛被賦予了靈性,居然有針對性地對兩人的軀體發動了進攻,首先無恥地瘙了兩人的腳板底下,然後迅速地襲擊了腰眼,接著化作鉗子卡脖子,最後在回過頭攻擊了腋窩之後,直勾勾地變成拳頭砸向面龐。
    “……”冰翔無語。
    “呱呱——呱呱呱呱!(嗚嗚——不要打臉)”青蛙魏強哭喪著臉。
    前格後擋,上防下守,幾乎是銀火掠到之前,冰翔身體該部分外表的冰霜就自動增厚,嚴嚴實實地防禦著。
    反觀魏強的身體,僅僅是來得及自我防禦腳板,接著就進退失據了。防禦動作比冰翔慢了好多好多,刹那間,銀色的火焰就突破了魏強身體的防禦,肆無忌憚地橫飆亂竄了。
    幾乎是高下立判,這一刻,魏強才發現自己跟冰翔的差距是這麼大……
    那邊,小魔女的眉頭卻顰擁起來,自言自語嘀咕著:“不對啊!不對啊!僵屍頭雖然一身冰寒,卻體內沒有一絲邪道魔氣。如果是散功,早就死了,不會有如此清純的冰寒之氣。小火豬也不對,昨晚他應該沒受傷,少說也是第三品的仙力,不會這麼爛啊……”
    聲音很小,卻一字不漏地被兩隻小青蛙聽到了。
    冰翔啞然失笑。(唉,她又怎麼會知道我昨晚居然大難不死,還清掉了一身地界魔氣呢)
    的確,誰都想不到。修為這東西,再虔心的修道者也不見得願意放棄。玄天派那幫傢伙千算萬算都不會算到昨晚的兩個罪魁禍首一個修為無端降了兩品,一個邪功盡散不但沒有反噬身亡反而因禍得福。
    “呱呱呱呱唧唧呱呱(降低道行我又不想)!”
    “吵死人了,別變了青蛙就真學青蛙亂叫——”小姑娘秀眉一掀,‘十字’青筋頓現額上。
    魏強和冰翔只覺得眼前一黑,什麼東西直勾勾地打向他們的面門。
    電光火石間,兩隻青蛙同時張開了嘴巴。
    “哇——”
    一隻青蛙是因為過度驚嚇想張嘴怪叫,另一隻青蛙則是藝高蛙膽大想張嘴叼住飛來的——繩子!
    符著仙力的繩索豈是輕易可以擺平的?
    “天緣之網!空羅覆世!滄海無涯!遠雷!破魂!回夜複晝……”像是梵語,又像是某種奇異的歌聲,在迷迷糊糊中傳入魏強的耳朵裡……
    一陣天旋地轉,當魏強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口含一條粗麻繩被吊懸在一口井裡面了。
    “嗚嗚——”魏強一雙蛙眼快急得掉淚了,因為……支持他全身重量的,就是他那張蛙嘴,四肢業已完全騰空。更可怕的是,就在他腳下不足三尺的地方,剛才冰翔弄出來的飛輪似的雪花,正在井底“吱吱吱”地飛轉。
    “……”一隻沉默不鳴的青蛙,可憐地吊在了魏強對面僅兩蛙腿之地。
    “本姑奶奶向有好生之德,隨意殺生我可不屑為之。可是,你們這些小毛孩沒有家教,我只好替你們爹娘管教管教你們。”小姑娘悠悠得意的聲音從井口上傳來,隨即井口上露出了那張現在怎麼看都是惹人討厭的娃娃臉。
    “……”魏強和冰翔都不敢鬆口,一旦鬆口罵人,馬上就掉下去。冰翔當然清楚自己的術法威力如何。魏強這麼聰明,同樣也知道掉下去肯定就變成精選碎肉蛙醬。沒辦法,只能眼巴巴地無語望蒼天,無奈地聆聽著那混帳丫頭片子的教訓。
    (可惡!不要讓我將來抓到你,不然我一定要收你……不,抓你當丫環,給我洗臭腳,給我端洗腳水一輩子,臭死你,毒死你!)魏強心中發出了一個狠惡的誓言。
    “嘿嘿,想報仇?你們有本事上來再說吧。我已經在上面施了法,看到軲轆上那個光環了麼?”
    魏強兩人依言望過去,果然看到一個紫色迷離的光環輕輕縈繞著軲轆。
    “只要你們誰能爬到軲轆頂上,上面的靈魂通道就會把你的靈魂重新注入你的身體。至於怎麼爬?那就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咯。當然,還有另外一個法子,只要誰鬆口了,他那邊的繩子重量就會突然加大,把另外一個……不,一隻青蛙拉上去,逃出生天!不過,他自己嘛……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難以想像,這麼稚嫩的童音聽入耳裡也這麼可怕。
    (啊!)
    “不過,掉下的那個小朋友,可不是中萬刀剁體之刑那麼簡單哦!一旦死去,因為你是以青蛙形態死的,轉生時就會自動被發配到畜生道,當然,前世的神志和記憶仍然會被保留……大概,要當青蛙九輩子才可以重新做人。”
    (啊!不是吧!九世青蛙……)想起自己可能無辜地要神志清醒地一邊披著綠油油亮閃閃的青蛙皮,一邊拼死拼活四處亂跳吃蟲子,一種暗黑無邊的絕望感湧上魏強的心頭。(不行!不行!我一定要上去!上去!打死不做青蛙。)
    “咕咕咕咕咕咕咕……(兩個只能活一個?)”那邊,含著繩子的冰翔用冷冰的眼神盯著從井口探出頭來的小姑娘,發出含糊的問詢。
    “錯了。本姑奶奶不是什麼屠夫,還不至於做這種陰損的事。只要你們兩個粘得像蜜糖的小子真夠兄弟情深,叼著繩子3個時辰,繩子就會自動往上縮,讓你們一起回復原型的。都說了,這是小小的懲罰。”
    (誰跟他粘得蜜糖似的!)冰翔怒目圓睜……更加像憤怒但無助的青蛙了。
    (靠,這還算小小懲罰!)如果魏強此時還有牙齒的話,大概會咬得咯吱咯吱響了。
    “好啦!我走咯!到底是做帥帥的小朋友還是做可愛無比的青蛙,你們自己選擇喏!拜拜!”瀟灑地揮揮手,小姑娘的臉上泛起了迷人的小小的酒窩,詭異可惡的邪氣混雜在天真無邪的臉上,讓人心生一種欲氣無從的無力感。
    頭一縮,人都不見蹤影,氣息全無了。
    (走了?那我們怎麼辦?)口叼著繩子,兩隻青蛙茫然地對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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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破執念(上)
    士可殺,不可辱。WwW。
    士可辱,不可殺。
    為達目標,捨身取義。
    為達目標,舍義取身。
    什麼是妖言惑眾?什麼是王道正腔?
    螻蟻尚且偷生,求生之欲人皆有之,那面對危困是一邊高呼“生命不可揮霍,要活下來做更偉大的事”一邊賣友取生,還是……
    世事難料,人心難測,更何況是素未平生,只認識不到一天的人?
    怎麼辦?怎麼辦?
    嘴巴酸了,下顎軟了,別說是三個時辰,哪怕是三刻鐘都支持不了。
    從未當過青蛙,卻要以青蛙之姿掙扎求存。
    匪夷所思的絕境,難以想像的困局。
    這境況,哪怕是再有危機意識,不斷想像可能發生意外的人都想像不到的。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鬆開口跳到井壁上然後一蹬跳出井口?
    笑話!井壁滿是苔蘚,這麼滑,即便是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正版青蛙都未必能做到,更何況是翻版青蛙?老大,雖說人有錯蹄,馬有失手,但是這里弄不好一失腿,掉下去,就是萬劫不復啊!
    用前臂抓著繩子慢慢往上爬?
    白癡!那麼短小無力僅用來支撐身子的前臂能爬繩子?你當青蛙是猩猩啊?
    無數個逃生念頭在魏強的腦海裡浮現,但又一個個被無奈地否決掉。一時間,比暗夜更深更黑的絕望感狂湧進那已經不大靈光的蛙腦袋裡。
    (莫非,真的要賣友求生?我認識他不夠一天,按道理,連朋友都算不上吧。)這時候,在魏強的眼裡,冰翔那個白花花、可愛無比的小肚皮越發雪白亮眼了。(我只要……只要蕩過去……輕輕一蹬,他肯定會當場口吐白沫三聲,然後大叫一聲,慘摔下去!天啊,他的肚皮……怎麼這麼白,這麼漂亮……簡直!簡直!簡直是誘人犯罪嘛!如果,如果我真的動手了,你別怪,要怪只能怪你的肚皮……)
    那邊,冰翔又何嘗看不到魏強的蛙眼在滴溜溜地亂轉?可惜,他對魏強此際腦海的齷齪念頭完全理解錯誤了。(哎,這個魏兄弟真是樂觀,都到了這個境地還不忘找出路。啊!他在看我,莫非,莫非他想蕩過來,踩著我的肩膀蹬上去?唔唔,不錯的想法,我應該可以撐得住。好,來吧,只要你不怕失手,我即便被你踩下去也沒關係,只怪我叼得不牢。)
    說真的,此刻冰翔真的很想給魏強一個鼓勵的微笑。可是,本來就從不會笑的他,又怎會在自己的蛙臉蛋上露出笑容?而且,口中還叼著繩子呢。
    害怕過度的搖晃影響叼繩子的耐力,冰翔只好輕輕地揮動前臂,示意魏強大膽嘗試。
    (不好,他發現我的陰謀了。敢動手就先一腳把我踹下去?)憑空消失、單挑殺掉二十多人、把人打成傻子的悶棍,突然憶起冰翔那驚人的身手,魏強心跳陡然加速。(大概,大概變成了青蛙還是他厲害點吧!)
    做賊心虛的魏強慌忙揮動雙臂,掩飾自己:“咕咕咕咕唔唔唔唔唔(不是不是!我沒有對你動手的意思!)”
    “唔唔唔呱咯唧唧(放手嘗試啊!我不怕的!)”冰翔前後揮動手臂。
    (有種我就過來?)如果青蛙可以流汗的話,魏強早就背脊滿是汗水了。(見鬼,應該把沒事豬也變成青蛙掉在這裡……媽的,拋下我們獨自逃跑的混球!)無法解決問題,魏強自然而然地開始咒天罵地了。
    正在這時,一個有如天籟的豬哼聲從井口外傳來:“啊!我的小魏魏,你怎麼躺在地上……那……那個小魔女呢?”
    (啊!是沒事豬!萬歲!那頭死豬原來沒有拋棄我。)此前完全忽略沒事豬存在的魏強此時此刻,突然覺得那頭臨陣棄友逃命的沒事豬刹時間可愛起來了。
    “唔唔唔唔(我在這裡!)”
    可惜,青蛙的哼哼呼救聲大概還未傳出井口,外面猛然電閃雷鳴,耀眼的閃光緊跟著是“轟隆轟隆”悶如巨鼓震心的雷聲。
    “咯——”一聲似叫似哭淒厲無比的豬嘶聲隨即從井口外傳來。“我的媽呀!饒命哪——”接著就是一陣豬蹄狂奔漸遠聲。
    鐵青的臉色同時浮現在兩隻青蛙面上,他們同時了然:那個小魔女已經在井口和他們的身體附近布下極為強力的禁制,隨意靠近者不死即傷。
    (如果沒事豬不是千年妖豬的話,大概此刻已經變成烤全豬了。)魏強忽然開始原諒沒事豬了。
    剛產生的希望,馬上變成了更深更暗的絕望,無法言喻的窒息感猶如魔手揪住了兩隻青蛙的胸口。
    相視無語。
    “呼!”冷不防,叼繩子的嘴巴一滑,魏強頓時身子下挫兩寸,口裡的繩子只剩下半條了。
    “唔唔唔!”魏強吃力地想咬上一點,可惜不成功。
    “嗯呢咕唧唧。(傻瓜別亂動!)”
    半條繩子,一邊嘴巴,負擔又豈是一倍?很快,冰翔發現魏強的身子在輕輕地,緩緩地向下沉。速度,是如此地緩慢,就像是一個人慢慢地沉入無邊的黑泥沼澤。可是,冰翔什麼都做不到,只能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飽含唾液的繩子,一寸一寸,一毫一毫地從魏強的嘴巴裡滑出。
    “……”冰翔的眼睛模糊了,眼前的景象開始恍惚,他看到滑出來的已經不是繩子,而是魏強的生命,一條因為自己衝動而即將隕落的生命。不是一輩子,而是十輩子!
    這一刻,冰翔想起了昨晚魏強放血救他的一幕,想起了那張傷口鮮血狂噴時依然對自己微笑的臉,再想起自己碰上小魔女時的無謂的衝動。
    (天!我為什麼要出手!是我害了魏強啊!)世上沒有後悔藥吃,但現在,冰翔卻想用自己的一切來換一顆後悔藥。不,哪怕半顆,只要能把魏強救出去就行了。
    冰翔突然想到了鬆口。沒錯,只要他鬆口了,魏強馬上就可以得救。
    (我鬆口了,那我的血海深仇怎麼辦?)想起這個讓自己甘當殺手多年的理由,想起自己死命練功的原因,冰翔猶豫了。打心底,他還是寧可撐三個時辰,一起上去的。
    “唔唔唔唔唔唔!(混蛋冰翔,我給你害死了!靠!)”魏強急得猛哼哼。
    (什麼,到了這時候仍不願意踩著我的肩膀上去?)看著陷於絕境仍不肯靠近自己的魏強,冰翔鼻子開始有點酸了。
    (可惡,這小子一動不動,分明是餘力十足,我一個弄不好,自己首先被踹下去!怎麼辦?我還要修真成仙去見爹娘啊!)
    魏強抬首望天,圓圓的一片天,孤獨,狹隘,單調。懸在半空,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天上沒有拯救靈魂的神光,腳下沒有安身立命的大地。
    有的,只是吱吱亂叫有如催命魔符的飛輪。
    有的,只是簌簌下滑猶如將斷稻草的麻繩。
    (出師未捷身先死麼?這……就是我的命運?為什麼?為什麼我的聰明才智,我的強大力量無法救我一命?)一種灰色的朦朧罩上了魏強的眼睛。
    看到魏強不再亂動,冰翔大喜。
    “唔唔唔唔唔(對了,不要動!堅持!堅持就是勝利!)”
    (哦?在叫我快點放棄麼?哎,人心真是醜陋。)想到這裡,魏強啞然想笑。(醜陋?我不也是麼?從陷入困境開始,我腦子裡就盡是齷齪的念頭啊!)
    憶起半仙鎮上那些明哲保身的偽道岸然者,想起自己往日作弄這些偽君子的點點滴滴,對比才發現,自己剛才的念頭絕對不比他們要好。
    (真是羞愧啊!)看了一下眼神淡漠地凝望自己的冰翔,魏強心中歎了一口氣。(完了就完了吧!九輩子青蛙……青蛙這麼短命,估計也用不了十年八年。就算是漫漫修真路的一個磨練吧!)
    想歸想,魏強還是盡力地支持著。只是與剛才不同,他已有了必死的覺悟了。
第十五章 破執念(中)
    時間陷入了靜止,誰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持多久,不過,看樣子一時三刻還是沒問題的。WWw.
    他們誰都沒注意到,此際有只蚊子,悄悄地飛落井底。
    “嘶!”沒有意識到危險的蚊子,忽地一下就被捲入了冰翔的冰片飛輪群中。正如一石激起千層浪的道理,意外的觸動陡然引發了飛輪的自我反擊。呼嘯一聲,一個小的肉眼難辨的飛輪以冰翔看不到的角度,從後直紮入了魏強的青蛙屁股!
    “呱——”魏強慘呼一聲後立刻發現一個嚴重、不,應該說極其嚴重的問題——他鬆口了。
    “呱呱呱呱呱——(你他媽小子陰我——)”身形急劇往下墜的魏強在到達飛輪之前,發出了臨終最後的慘叫。
    單調的蛙叫聲,聽入冰翔的耳中,卻是如此地淒厲傷心。這叫聲,仿若永別的祝福……
    (他放棄了?為了我放棄自己的生命!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我……我……我才認識你不夠一天啊)苦澀的液體湧上冰翔的喉嚨。(我怎麼辦?怎麼辦?就這樣看著救我兩次的恩人這樣死掉?我真的是這麼毫無廉恥的人?)
    魏強幼小的身體下墜了一丈,冰翔卻覺得自己的心沉了萬丈!
    (怎麼辦?怎麼辦?我就這樣看著魏強死去然後為自己無端痛遭九世劫難?)幾乎是不自覺地,冰翔向魏強伸出了短小的前掌,仿佛想就靠這無力的雙臂抓住下墜中的魏強。
    是徒勞?是無奈?是挽救?是祈禱?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冰翔只知道,直到前一刻還被那仇恨牢牢地束縛著的心,此刻,突然被一陣混濁但強大的模糊感情衝開了枷鎖。
    看著冰翔無助地呆望著自己,下墜中的魏強也糊塗了。(不是他陰我?怎麼會……)害人多了,魏強當然知道什麼是害人者的眼神。
    一尺之地,轉瞬就過。但在這一刻,兩人卻覺得時間過得如此緩慢。
    (這是誤會?這是小人心度君子腹?那到底……)
    謊言可以用僵硬的肌肉掩飾。但真情呢?從壓抑下泄放出來的真情又怎麼可能掩飾?
    幾乎在這一閃間,魏強就確認了屁股上的冰飛輪不是冰翔所為。
    (意外嗎……原來是天滅我也!沒想到我捉弄人十幾年,最後卻是給人作弄而死。諷刺啊!)
    如果還能做什麼表情,大概魏強的青蛙臉上是大大的苦笑吧!
    (人將死,生前的一切都浮現腦海然後看開一切麼?怪不得,我不在覺得憤怒和悲哀了。)耳邊風在呼嘯,井口的光亮飛速縮小,仿若只要多一瞬,不,多半瞬,今生就要結束。
    魏強此際想起了半仙鎮的人們,想起了兩位姥姥,想起了爹娘,更不可思議的是想起了那頭混帳沒事豬,還有……冰翔,似乎所有人都在對自己微笑,真心而燦爛的微笑。
    (什麼修真,什麼大義,什麼爹娘,都讓他去吧。反正……我要做青蛙了。)就在碰觸到冰花飛輪的刹那,魏強拋開了一切……
    但是也是這刹那,魏強看到了最不可思議也是最難以置信的一幕——冰翔,原本叼著繩子正在快速上升的冰翔牌小青蛙,突然間鬆口了。
    “呱呱呱呱呱——(要死,我陪你!)”
    “呱?”
    井口內,光線不自然地跳躍著。昏暗的視界中,兩隻青蛙都做出了讓對方無法理解的行動。光影交錯中,劇烈的行動反差猶如翻騰的巨浪衝擊著兩人的理智。
    是被義氣沖昏了頭,還是理智中所謂的現實主義最終不敵自己的真心?
    誰也不知道了。因為,兩隻青蛙已經變成了肉末,支離破碎的蛙肉在飛輪的高速攪動下成了近乎霧狀體,紛紛揚揚地降落到井底……
    “哇——我不要做青蛙——”有如經歷了一場噩夢,剛睜開雙眼,魏強就大叫了起來。
    “……”另一邊,坐起來的冰翔一言不發,努力地揉過自己的眼睛之後,以不可置信的目光呆望著自己的雙手,清晰的十指,黃黃的膚色,熟悉的紋路。
    “我們不是變成蛙肉醬了麼?”幾乎是同時,兩人同時問對方。
    相同的語氣,相同的眼神,相同的表情。這是頭一遭,彼此在對方的身上找到了共同點。
    “……”意料之外的和諧,造成的卻是難以言喻的尷尬。
    一片白色映入兩人的眼中,打破了這份尷尬。
    一條白布,掛在井口旁的大樹上迎風飄揚,上面用墨水龍飛鳳舞地寫著鬥大一行字:“看你們以後還敢不敢對本姑奶奶不敬!”
    “……”
    (該不是那個小魔女本來就沒打算痛下殺手吧?)兩人對視一眼,在對方的眼中找到了同樣的肯定。
    (暈啊!原來這徹頭徹尾就是一個局!)魏強痛心疾首,如果不是冰翔在,他絕對馬上要生要死要用刀子紮大腿。(天啊!沒想到我堂堂天下第一小惡魔魏強,居然會被騙!真的以為會死會做青蛙,還冒出那麼多齷齪的念頭……)想起自己瞄著青蛙冰翔的白肚皮盡冒壞主意的那刻,魏強頓時汗顏。
    “喂,我說冰翔啊!剛才我一個人死就夠了,你沒事鬆開繩子幹什麼?莫非,你想陪我一起死?”想起了冰翔最後那一幕的舉動,魏強突然興起了揶揄冰翔作樂的惡念。
    “……”
    “冰翔?”
    “……”冰翔努力不讓自己臉紅,詐作聽不到。
    “喂——”魏強大喝一聲:“在那裡坐在地上的那個誰誰誰,你的名字是冰翔沒錯吧?人家問你話呢?”
    裝傻裝不下去,冰翔只好慢吞吞地回答:“誰會陪你死啊!我認識你還不到一天。”
    魏強一聽,臉仿如遭到晴天霹靂,霎時間僵住了,身子驀然開始不停地發抖,雙手緊握拳,臉上一種名為悲憤的情愫開始迅速地擴散。停了好久,魏強顫著聲道:“好……好……好!很好——我果然救了一個人面獸心的……”
第十六章 破執念(下)
    扭曲的面容,渙散的眼神,幾乎是瞬間擊潰了冰翔故作冷漠的面容。wWW。
    (不好,他誤會了!)心中一驚,冰翔慌然失措,連忙分辨:“不,我,我怎會讓我的恩人……我,我剛才其實真的是準備和你一起嘶……”最後那個‘死’冰翔再也無法完整地吐出來了,準確地說,冰翔是吞回去也吞不及,結果吐了一半,變成蛇一般的‘嘶嘶’聲。
    原因很簡單,冰翔剛吐真言,魏強的臉上立即燦爛如花,雙眼賊亮賊亮的散發出一種近乎神聖的光芒,一面感動地連爬帶滾沖過來,雙手一伸,牢牢地抓住了冰翔的右手。
    “唔唔唔唔唔唔——你,你果然是我命中註定的好兄弟。連死都肯陪我一起。唔唔唔唔,我太感動了,太感動了。”說完頭一低,口水鼻涕嘩啦嘩啦一股腦地往冰翔手上擦。
    (呃,好噁心——)想縮手甩開魏強又覺得不好,想不動又覺得太噁心了,結果半縮半留之下還是給沾了一手東西。
    這還不算,僅僅是下一瞬,冰翔就在抬起頭來的魏強眼睛裡找到一樣名為狡黠的神光。
    (不好,我給算計了!)大驚之下,冰翔慌忙抽手,幾乎想也不想當即就說:“哼哼!我早就一眼看穿了小魔女的陰謀,只是未免你誤會我是那種無情無義之人,也只好做做樣子陪你一起來個粉身碎骨玩玩,反正又不痛!”
    (可惡的小子,我不會再上當了!)
    “啊!”魏強沒想到冰翔居然會編出這麼一個連三歲小孩都不信的理由出來,心裡狂笑,馬上換上一副連神仙看到都會氣四的賊笑:“親愛的冰翔兄弟,我完完全全地相信你的話,你真是目光銳利,明察秋毫啊!小弟我甘拜下風!唔唔唔,老大你實在是太厲害了,不如這樣吧,以後小弟我就跟著你混了!”
    “你……”一番明褒暗貶的話,幾乎把冰翔的頭髮都給氣得豎了起來,如果是別人,冰翔早一刀把他給砍了丟到湖裡喂魚去,可是在他面前的偏偏是魏強,一個救了他命的恩人。
    儘管臉色發青,儘管拳頭握得劈啪作響,冰翔還是無可奈何。(小子你狠,我認了!)冰翔不再搭話,轉身就走。
    “喂喂,你去哪裡?”
    “走!”
    “走?”
    “還不走?”冰翔那帶寒意的黑瞳一閃,面不露慍色,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你還不走?難道還想多來幾個小魔女變你青蛙麼?
    “不,我的意思是走當然要走,但是不能這樣灰溜溜地走啊。”
    “君子報仇,十年未晚。”在冰翔的牙縫裡擠出這麼一句話。
    “哎呀呀,冰翔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雖說修真之路漫長久遠,但你十年後才去報仇首先人家會說你小氣,其次一個弄不好小魔女變成了大魔女,你更加對付不了。”
    魏強一說,冰翔又覺得也是啊!說到底人家不就是把你變了青蛙戲弄了一番,用得著臥薪嚐膽練功十年報仇麼?其次你練功十年人家總不會白晾著吧。如果同樣勤奮,說不定差距也是這麼大。
    看見冰翔的思路漸漸地進入了自己的套子,魏強嘿嘿一笑:“打鐵趁熱,報仇趁早!”
    明顯,魏強的語氣中帶著包含了某種強力毒素的超猛調味料,很可惜,人在事不關己的情況下好奇心往往容易得到最大程度的釋放,所以冰翔在魏強一把拉住自己的時候並沒有拒絕。
    一陣耳語後……
    “這……好像……”
    “君子報仇,十年未晚;小人報仇,從早到晚。兩者皆不可取,所以我們只需要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片刻後。
    “這個……你真的會麼?”
    “哎,不瞞你說,我可是偷蒙拐騙無一不精……偷字可是放在第一位,這個我不會,我怎麼偷村裡那群老頭子嚴加看守的好東西啊。”
    “……”自信來源於實力,帶著自信的賊笑雖然無法給人帶來安心,但至少也能獲得某種認可吧。看著魏強不懷好意的賤笑,冰翔猛吞一口滿是寒意的口水,咬牙點頭。
    “好了,現在需要下一個配角來學習學習劇本了……”說著說著,魏強把頭一偏,盯著不遠處一簇唏嗦搖擺的小樹叢,拍手笑道:“哎呀呀,我親愛的沒事豬大哥,你趴在那裡那麼久,是不是該出來活動活動了?”
    小樹叢一陣劇烈的搖晃後,傳出一個蚊哼似的聲音:“這裡沒有人——”
    “……”魏強沒有說話,從地上撿起塊石頭,掂了掂,覺得分量不怎麼夠,放下,再拿起一塊拳頭大小滿是棱角的石頭,燦爛一笑,從懷裡掏出一支奇特的筆,準備在石頭上畫東西。
    “我的小祖宗,你就饒了我吧。剛才我為了救你,尾巴都給雷劈焦了。唔唔唔——”接著是一陣難聽的豬嚎聲。
    魏強沒理會,自顧自在石頭上畫著奇怪的符號,邊說:“給你四分之一柱香的時間考慮,你到底想做烤全豬呢?還是五馬分豬?啊,分開烹調也不錯。比如豬蹄做白雲豬手什麼的。”
    “……”
    “當然,你也可以乖乖地跑過來幫我個小忙,那我就既往不咎……”
    幾乎是話沒說完,一頭滿臉媚笑噁心要死的人形豬就竄到了魏強面前,雙蹄呼啦呼啦地急搓著,一條略微燒焦的豬尾巴如小狗般左右晃個不停。
    “不知魏老大有什麼吩咐呢?啊——”話說了一半,沒事豬就給魏強揪住了肥大的豬耳朵。
    “給我聽好了,只要你辦好這事,碰到小魔女時你臨陣脫逃之罪我就饒了你。辦不好……嘿嘿……”魏強僅僅輕笑兩聲,沒事豬就感動得全身發冷,豬毛全數豎起,豬頭點個不停。
    吩咐一番之後,魏強把小魔女的真言背了一遍:“天緣之網!空羅覆世!滄海無涯!遠雷!破魂!回夜複晝……”然後挑了幾個不大懂的詞專門很虛心地請教冰翔。
    片刻,冰翔問:“你這樣真的可行?”
    “有何不行?既然可以順水行舟,為何不能逆流而上?既然江面寬闊可容百船通行,為何我們要這麼浪費只行一舟呢?”
    “但這不同的!”冰翔有點急了。
    “有何不同?能行得通的就是正理。實踐出真知嘛!反正現在又不是你在冒險。”魏強還沒說完,那邊就傳來一聲淒厲絕倫的豬嚎。
    “這……”
    “沒事,只是小小技術性失誤,死不了。”
    又過了片刻,魏強滿面燦爛的笑容,道:“好了。試驗成功。那麼最後一個問題:得罪全天下所謂的正道之士,你怕麼?”
    冰翔以鄙夷天下的目光望向遠方,只說了兩個字:“笑話!”
    “好。大吃四方行動開始!”魏強的笑容更燦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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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男兒口大吃四方
    男兒口大吃四方,女兒口大吃窮郎。WwW、
    可見,吃,是天性。
    吃穀者飽;吃人者富;吃天下者王。
    那麼,敢吃修真者元魂本魄的人呢?
    魔王!
    祈侖湖附近,百余名正道誅邪之士正來回飛梭于林間山野。所有的仙識神念都已經被放到了最大,哪怕是路邊樹旁一隻螳螂放出所謂邪惡的殺意,大概也會馬上有十個修真高手沖到樹下研究確認個徹底吧。
    正午過後,正值人困馬倦之時,眾高手心中的那根弦仍然繃緊如故。每次異動都讓他們心生豪氣,大有立滅魔頭於腳下之意,可惜每次騷動過後得到的總是安全的示意。
    不過,這次,應該沒錯,儘管它如風吹落葉般霎時飄現,隨即逝去。
    “這份寒冷的邪氣……好強!千魂夜劫?地界二品高手?應該沒錯了。”遠處湖邊一處樹林傳來的邪惡氣息,猶如醍醐灌頂,猛然澆醒了眾高手。
    長長短短長長,急速變化的仙靈壓,擊碎了眾高手心中最有一絲困惑,暗號,全體集中,點子出現了。
    眾高手各施各法,均以極速向氣息散播之處奔去。一時間,地面上土遁之黃光灼灼,樹梢上飛掠之疾影連連,水面上踏水之白浪騰騰。
    半盞茶不到,近百道人影齊聚在祈侖湖邊一棟小農舍周圍,圍繞屋頂之人組成了令他插翅難飛的包圍網。
    點子面對如此陣勢居然沒有跑?
    眾高手立穩腳步,心情惴惴地往屋頂上望去,只見一道頎長冷傲的人影,背著烈陽卓立在瓦背上,雙眸輕寐,笑對蒼生,有種說不出的神采飄逸。
    仙力凝聚雙目,依然無法窺清此人面目。豔陽之下,他面龐上籠著一層厚紗似的白霧,明明是邪道中人,卻有著正道衛士偉岸的線條輪廓。一頭刺眼的銀髮,在陽光照耀下成了閃亮的金色,幾乎把人晃得睜不開眼睛。
    蒼白的皮膚,意外地沒有給人死灰的感覺,反而閃爍著眩目的生命光澤。一襲黑衣,筆挺立直,端莊肅穆,不染一絲灰塵。
    此時,他緩緩睜開帶冰色的黑眼眸,如若電閃的厲芒立馬從微張的眼縫裡四射刺出。所有人都覺得自己的心窩仿佛被某樣東西刺了一下,氣勢不由一縮。
    “噢?都來了麼?”
    充滿磁性的聲音,若淵停嶽的氣度,實在很難讓人把眼前此人跟昨晚那個殺人魔頭聯繫在一起。這一刻,幾乎所有高手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此人物,自問還是第一次遇上。
    如果,現在不是大白天而是黑夜;
    如果,自己這邊不是一百多人圍著他一個;
    如果,自己這邊不是高手雲集,比他功力高強之人比比皆是;
    說不定就憑對方這份氣勢,自己早已全身一陣冰涼。
    只是,身為正派衛道之士,怎可在氣勢上輸給魔頭?
    不做它想,一道道強絕霸烈的仙靈之氣如同示威般沖天而起,二十多道勘比一品的仙力一瞬間把冰翔的氣勢給反壓了下去。
    “敢問,昨晚玄天派二十多條人命可是閣下作為?”近乎悶雷的聲音落下,一紅衣僧人當先踏出,只見他的光頭下,滿臉盡是火紅色的虯須,裸露在衣裳外的半身膀子,盡顯橫練肌肉。若不是他穿著僧衣,大概在普通人眼裡會是山賊似的存在吧。
    “不是!”乾脆俐落的回答,讓眾高手大感愕然。
    不是他?那是誰?
    接著的下文卻峰迴路轉:“我只記得屠了一隻殺兄軾母奪寶……名叫邢天壽的畜生。其他惹我找死的傢伙,死活可與在下無關。”橫眉冷對,黑瞳中的冰意沒有分毫波動。
    “噢……”近乎無聲的騷動,有如揚塵,飛快地蕩遍了人群。
    “哼!殺人者死!就算退一萬步,邢天壽真乃你所說是萬惡該死之徒,你害了二十多條無辜人命,還是罪該萬死!”紅衣僧又踏前了兩步。敢情他也是口直心快之人,絲毫沒有考慮到玄天派的立場,就說出這話來。
    言之有理,據理直言,紅衣僧大有隨時動手,立斃此人於手下之勢。
    “就憑你們?”滿帶嘲諷的眼神冷冰冷冰的,簡短的反問卻有如灼熱的火焰肆意地焚燒著在場所有人的尊嚴,如果不是這高深莫測的詭異架勢嚇住了眾人,只怕早就動手了。
    “靠!瞧不起我們?”
    “一起上,把這小子打得魂飛魄散!”
    “對,要他永不超生無法輪回!”
    一時間,群情激狂,罵聲不絕。
    “慢!”一聲渾厚但不失清越的喝止聲,止住了越發鼓噪的波浪。一個身高不足四尺的矮小灰衣老者步出人群。
    他不只彎腰駝背,而且樣貌嚇人。成葫蘆狀修長的頭顱,兩只好比打豎雞蛋的橢圓眼睛,向上微翹的火眉,扁平的鼻子,頎長下垂的耳朵,尖翹且滿是皺褶的下巴。怎麼看,都是一副可以隨時把小孩嚇得連哭三夜不停的恐怖模樣。
    看他一說話就全場皆靜的分量,誰都猜到此人身份不低。
    這老兒向眾人一拱手,朗聲道:“我玄天派初逢劫難,新秀精英在此一役中幾乎盡墨。但是……”他頓了一頓“師門深仇,僅僅是小義;斬妖除魔,方為大義。在此,希望前來助拳的諸位先給我們玄天派幾分薄臉,讓小老我先力刃此妖孽,實在力有不逮,再勞煩各位仙家替天行道。”
    (哦?給我扣的帽子還挺高的嘛!)斜望這個老頭,冰翔眼中的不屑之意更為濃重了。(哎,我又怎麼會答應魏強這個計畫。萬一失敗了怎麼辦?莫非我現在瘋了不成……不。如果說要瘋的話,大概是我碰到他的那一瞬開始,我就發瘋了吧!)思緒不自覺地開始跳線,冰翔想起了在那暗無天日的山洞裡魏強放血救他的一幕,想起了魏強鬆開繩子自願犧牲那一幕,一種名為信賴的感覺油然而生。
    嘴角揚起的一抹淺笑,看在對手的眼裡則是戲謔的笑容,然而,又有誰知道此時的冰翔不過是在虛張聲勢?近乎虛假的事實與充滿常理的內心在不住交戰,眼眸裡冰翔頂多是一個跟孱弱書生相若的邪派小卒,可是,又誰有敢不相信立於此時此地的冰翔是個藝高人膽大的邪道高手?
    看到一大群名門正派,不怕披著羊皮的狼,反而哆嗦在一隻披著狼皮的羊面前,冰翔嘴角的嘲意又濃了幾分。
    (看來,我還是蠻有演戲的天分嘛!)想到這裡,冰翔真的想放聲狂笑。
    “老夫玄天派護法長老齋放天,小子,報上名來!”齋放天踏前三步,右手袖子一揚,一抹三指寬,有若銀蛇,流體般的奇異法器頓現眾人眼前。既非兵刃,也非神獸妖物。沒有兵器的堅韌感,也沒有活物的靈動感。
    如果說這最像什麼,大概像一條隨風飄動很粗很粗的銀色麵條吧。
    詭異的法器,沒有在心湖上掀起絲毫波紋,冰翔白皙得幾近透明的臉如瓷器般靜謐,右手的食指中指併攏,伸得越發筆直,左手輕輕揚起,對齋放天輕輕一招。
    (來!)無言的拒絕,輕意的蔑視,足以成為開戰最好的導火索……
    現場充滿了肅殺和森嚴的氣息,這已經超越了一般仙家的比鬥,可以說是糅合了戰場氣息的殲滅戰。
    殺!絕不能讓他跑掉!
    齋放天走前幾步,遠在冰翔二十尺外站定,道:“好!好!很好!有種!那也別怪小老我出手狠辣了。我手上法器,名為‘千刃’,看好了,這就是讓你血債血償的仙物!”話音落下,‘千刃’陡然一變,成了一道銀光,快若流星直取冰翔胸口。
    (咦?會伸長的劍麼?這麼普通?)冰翔大疑,怎麼仙家出手如此平凡。不明虛實,常人或許會以退為進。冰翔不是常人,他是殺手中的異類,一往無前的殺手。
    冰翔左足運勁一點地面,身形疾突,同樣一道銀芒從冰翔右手飛出,直撼飛射而來的銀光。哦!居然是一把寬不足一寸,長僅僅三寸的剝皮小刀?
    “好!”齋放天的贊許聲中明晰地透露著譏笑。
    兩芒一碰,沒有綻放出旁人預料中的火光。
    “被耍了……”喃喃自語的冰翔白皙堅冷的面龐上顯上一抹自嘲的陰影。
    果然與眾不同,齋放天的‘千刃’開始是一柄看似可以無限伸長的劍,可是快擊中對手的時候卻在劍刃的最前端橫生枝節,以近乎直角的角度又長了一段利刃。新長的利刃伸長不到一尺,馬上又在劍尖再橫生一段劍刃,接著是第三段,第四段……
    百分之一瞬裡,一把二十尺的長劍化作了不知該怎麼形容的怪異兵器,改變了7次方向,招招襲向冰翔的要害。
    無可奈何,冰翔收回小刀,硬是收住前沖之勢,向後狂退。遠遠看去,冰翔簡直就是被一條上下翻舞、渾身長滿荊棘的銀色怪蛇追殺著。
    一退、再退、連續退。
    “哧哧哧哧——”每段劍刃的突出,都發出難聽的破風之聲,讓人想起了毒蛇示威吐著舌頭的噁心模樣。
    對這充滿了殺意和危機的破風聲,冰翔的回應卻是深海般的沉默。
    “哈哈,怎麼了?剛才的囂張哪裡去了?難道說你還等著你的同夥救你?”
    “錯,我只是不想傷了你壞了我的買賣。”
    “買賣?”
    “在你們眼裡我是獵物。在我眼裡,你們何嘗不是貨物?錯,應該是食物才對。哈哈哈!”冰翔抓緊了機會,在齋放天臉上的表情從迷惑轉為恐懼之前好好地笑死他,出一口惡氣。
    銀蛇的舞動沒有絲毫停頓,致命的利刃離冰翔瀟灑的身影也越來越近了。只是,還差那麼一點。
    冰翔在等,苦苦地等,然而,他等到的卻是一個蘋果,紅通通的蘋果。
第十八章 凶兆
    沒有人知道這個蘋果是怎麼來的,沒有人知道這個蘋果是如何突破纏繞在‘千刃’外面的仙氣的,但是誰都知道,這個蘋果到了它最不該到的地方——離冰翔身體三尺左右一截毫不起眼的突起利刃上。wWw、
    “啊——”一聲慘叫,千刃好比一棵被猛雷擊中的大樹,轟然倒下,死蛇一樣躺在地上,渾身鋒利的劍刃在地面上插出一個個深坑。
    死物當然不會叫,叫的是齋放天。
    他當然知道只憑一個蘋果就打消自己攻勢的人是什麼功力,就在被打中的那一刻他已暗暗叫苦。他又能怎麼辦呢?背後就是百多號同道,自己雙肩又壓著玄天派上下千多號人的面子。
    怎麼退?退無可退!只好拼了!
    “別小看我——”齋放天突然大吼一聲,咬破舌尖,把一口鮮血吐在手中千刃的末端上,同時催動全身仙家真力,霎時間,‘千刃’比先前鼓脹了三倍以上,滿是利刃的身軀陡然繃緊,然後蛇扭身一樣彈起。
    很不幸,死穴就是死穴。
    眼看千刃即將掙脫那個該死的蘋果,虛空中又飛來了一根香蕉,白花花的香蕉。雪白的蕉肉在虛空中不緊不慢地打著轉,看似慢緩,卻又疾若流星,恰好落在那個蘋果上面,像烤羊肉串重疊地被那根利刃穿在一起。
    “哇啊——”從齋放天口中噴出來的不在是舌尖那麼點點血,而是大口大口的鮮血。明眼人一眼就知道,齋放天已經元氣大傷,只怕沒有半甲子時日是沒法調養好了。
    “裡邊的朋友!給我出來!”眼看勢頭不對,天命宮長老天楓手腕一翻,一根枯樹枝似的棒子立現手中,往幽暗的房內一指,地上的枯葉陡然嘣跳起來。
    “天命迴圈,邪魔退散!綠影仙蹤——”口訣催動下,仿如枯木逢春,地上本已枯死的樹葉突然間充滿了盎然綠色,肉眼可見的綠色油光在葉脈上不停流閃。霎時間,一地枯葉變成了上百個手舞足蹈,身高不足兩寸的綠色小人兒。
    綠頭綠手綠腳丫,雖五官不能辨認,但好歹也是個人形了。
    一大群嘰嘰喳喳亂叫的小人兒從地上一蹦三丈,跳得老高,手拿不知哪弄出來的刀叉棍棒,一窩蜂地從窗口衝殺進去。
    天地命運,同氣連枝。
    天命宮的人出手了,地運殿的人又怎會坐視?
    幾乎是綠色小人衝殺進去的同時,所有人都驚訝地發現,屋子融化了。沒錯,就像是被太陽曬化的雪人,整棟房子突然間變成了一個灰黑色的爛湯丸。
    直到這時,其他人才發現地運殿長老地怒把一塊髒得像擦桌布一樣的法器丟掉地上了。
    冰翔早已姿態輕靈地飛了出去,顯然天楓地怒兩人的目標不是他,只要他還沒脫離正派之士的包圍圈就是。
    幾乎全部人都將目光牢牢地鎖定屋內那個突然出現的神秘高人。
    (外夾內攻,在屋子融化仙靈壓如此紊亂的情況下,再怎樣的絕世高人也怕要手忙腳亂吧?)這已經是所有旁觀者的想法了,在他們的腦海裡,幾乎浮現出在泥濘的石漿裡一個邪道高手被一群綠色小人押解出來的景象了。
    然而,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個道理,又有多少人能理解呢?
    正當偌大一棟房子變成大湯丸,越縮越小,準備一舉擒住屋內之人時,異變徒生——泥湯丸突然石化變硬。
    “啪啦……啪啦……啪啪啦啦——”伴隨連續的爆響,泥湯丸上出現了數百道裂痕,不是小雞破殼而出的局部突破,而是仿如裡面有個氣球在無限漲大的全面撐破。
    連續的低鳴最後變成了越演越烈的強力音符,當最後一聲轟響撞入所有人的耳朵裡時,泥湯丸爆碎了,飛揚的塵霧濺溢四周。
    在一片迷朦中,傳出一陣驚慌的鳴叫“喳喳喳喳——”如果剛才沖進去的小人好比是碰見羊群的狼,那麼現在倉皇跑出來的小人絕對是碰上獅子的羚羊。進去得快,逃得更快。
    跑?為什麼要跑?莫非小人兒遇上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一條香蕉皮,黃澄澄的香蕉皮。就是這麼一條普普通通的香蕉皮,在天楓和綠色小人眼裡卻比地獄的惡鬼可怕萬倍。旁人或許無法察覺,但他們卻可以清晰感受到一股無比強烈、混雜了死亡的恐怖和無限誘惑的氣息,正把他們拉扯過去。
    極度的不安恐懼,極度的甜美香誘,同時抓住了天楓的心臟,這份感覺如此地強烈,反差如此之大,實在難以想像其源頭竟然是一條香蕉皮。小小的香蕉皮,居然產生了漩渦般的吸力,無論是身體還是魂魄,都像被他吸扯過去了。
    刹那間,張大的香蕉皮變成了一張大嘴,一口把所有逃竄的綠色小人兒一個不留,全數吞了進去。本已剝開的香蕉皮,又變成了一條完整的香蕉。只是,這只恐怖的香蕉,卻有如蚱蜢,可以在地上跳來跳去,似乎被吃進去的小人兒還在做著最後的掙扎和哀號。詫異的同時,一份超越的靈魂警號從天楓右手傳來……
    (不好!)在最危險的一瞬貫穿了天楓全身,他左手掏出一把紙扇,誇嚓一下砍斷了右手拿著的棒子。
    “哇!”口中狂噴一口鮮血,天楓蹬蹬蹬倒退了足足七步才站穩身體。
    比起天楓的吃明虧,地怒的暗虧卻是有苦自己知。招式被破還不算,一種力量消逝的莫名感覺迅速蔓延了全身。渾身使不上勁,骨頭都好似被抽掉了。地怒幾乎是就地癱倒的。
    “啊!”眼看屋中之人瞬息間連破玄天派、天命宮、地運殿三大高手,一時間在場所有名門正派之士個個心驚膽顫,不敢上前。
    空氣中彌漫著恐懼的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還是齋放天第一個掙扎著爬起來,以哆嗦的顫音念出一首毫無章路可言詩:“口水留下三千丈,積起深潭無人清;丈八大口屯天下,何人祭我腹中饑。”
    附有自己部分本魄的法器被毀,單單那份反噬就足以讓一個人痛得死去活來刺骨入心,但是此刻的齋放天臉上連一點痛苦的樣子都沒有,因為恐懼已經使得他連這種痛苦都忘了。
    沒有人能形容出齋放天此際眼睛裡的流露出的這種恐懼。哪怕當年他跟魔道的鬼絕幫大戰,鬼絕幫主一招把齋放天十五個三品以上的同門瞬殺於眼前,都沒有他現在這麼恐懼。
    噩夢,在眼瞳上無限延伸,他的恐懼竟似已超越了恐懼的極限。
    恐懼,有如最可怕的瘟疫感染了所有的人心,一種近乎懦弱的呻吟埋怨聲開始在人群裡傳出。他們怕的並不是那個破掉千刃的蘋果,怕的不是那份瞬間打敗三個高手的實力,他們怕的居然是這首不倫不類的歪詩。
    理由只有一個:真正可怕的不是詩,而是這首詩所代表的人——被稱為修真界最恐怖的七個魔頭之一的天食星君。
第二章 少年英雄(上)
    “唉呀呀,這真是太難看了。wwW、這就是號稱誅魔除妖的所謂正道高手麼?你們的君子淑女風範哪去了?古人有說‘死有輕於鴻毛,重於泰山。’,既然橫豎都是一死,為何不配合點,張開大腿,讓我把蜜糖塗上去……咦,錯了,好像燒烤青蛙不能放蜜糖。嘿嘿嘿,不好意思,搞錯了。應該是張開大腿給我把醋塗上去。”用粗短的手指頭摸了摸自己光圓、沒有一根頭髮的禿腦袋,天食星君憨笑起來。
    “呱呱!(快逃!)”(誰會張開雙腿讓你塗醋啊?)
    天食呆滯的眼神,庸憨的笑聲,不由給人一種逃生的希望。
    眼看小青蛙們越跳越遠,紛紛跳出自己的視線,天食的眼神變了。散亂的光芒開始有了焦點,牢牢地鎖死在青蛙們白花花的大腿內側上,漸漸地,漸漸地,眼裡噴出的神光之火變得清晰而透明。一種奇妙的感覺油然而生,不發一言就使人感覺到他有一股幹什麼都可以馬虎,但是對‘吃’就絕不含糊的認真勁。
    “小青蛙別跑——跑——跑——”天食一緊張,嘴一張,平靜的天地驀然響起詭異的回音,同時似乎有千百條無形的枷鎖憑空出現,無論是逃到樹林裡,躲到草叢裡,還是潛到池塘裡的青蛙統統像風箏一樣給扯了回來。一時間,天食面前聚攏了唧唧呱呱百多隻青蛙。
    “小青蛙乖,排好隊,公的站左邊,母的站右邊,不公不母的站中間。”天食一邊用哄小孩的語氣說著恐怖的話語,一邊隨手從地上拾起一根枯枝在自己肥大的屁股上一劃,紫黑色的火焰頓時在枯枝頭上騰起。
    點火,燒水,擺好不知哪弄出來的碗碟,看到烹調青蛙大宴準備好,小青蛙們的臉頓時綠得不能再綠,身體連一根青蛙指頭都動不了,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天食的動作。
    往日恐怖的傳聞此際有如睡夢中突然驚醒但仍殘留在腦海的噩夢碎片侵擾著他們的心,可惜,最可怕的是傳聞變成了現實,此刻他們所站的不是噩夢的終點而是噩夢的起點。
    “呱——”淒厲絕倫的慘叫聲代表著一位修真高手的喪生,他的蛙頭給小刀砍掉了。然而變態恐怖的天食星君並沒有放過他,天食拿起一根兩指長的細長竹簽,對準了無頭青蛙裸露出來的脊椎刺了下去,頸項上刺入,青蛙屁股下出。
    “呼呼呼呼!”尚未死去的脊椎神經細胞刺激著依舊健全的肌肉,這只無頭青蛙在竹簽上足足掙扎了半晌才漸漸地停下。
    沒有慘叫,沒有悲鳴,但這無聲的掙扎卻如利刀、在高手們的心窩上剜了一刀又一刀。
    “啪!”在竹簽上的半隻青蛙給丟到鍋裡,不消片刻,空氣中泛漾起淺淺淡淡誘人的蛙肉香味。
    青蛙的末日,近在咫尺了。
    也不知身邊是誰了,青蛙們,開始摟成一團,默默地等待死亡的來臨……
    正當所有人陷入絕望之際,一聲渾厚的喝罵聲有如劃破黑暗的曙光,突然傳入大家的耳朵裡。
    “魔頭!你的陰謀到此結束了!”人隨聲到,眾青蛙只見一個蒙著青色面巾的健壯少年疾步從樹林裡沖了出來。
    “誰?”天食本來就眯得像豌豆的雙眼,現在成了一條縫,可那綠豆似的小眼睛裡凶光如火,顯然對無故被打斷用餐相當不悅。
    蒙面少年一身粗布農民打扮,動作異常矯健,明是行慣山林之人。看上去像是土包子,他的舉手投足間又有一種說不出的自然流暢逸灑感,實在讓人摸不著他的來頭。
    他的回答,更是出乎意料。
    “我是你爺爺!”如雷大吼,是這麼的振奮人心,青蛙們簡直覺得連自己幼小的骨頭裡也迴響著雄壯的大吼聲。
    “今天,本君心情好,而且正準備用餐。”天食施施然地把一塊餐巾系到自己的脖子上,道:“本君決定破例……破例不殺你,畢竟吃素這麼久終於可以來頓豐盛大餐本君我已經很感謝你們的神了,所以,趁本君沒有改變主意之前滾吧!有那麼遠滾那麼遠。”
    天食的無端讓步使人愕然,也使人第一次感到了希望,莫非……天食有什麼極度懼怕的王牌掌握在眼前這個神秘的蒙面少年手中。青蛙們不由得伸長了充滿期盼的短脖子。
    “滾?我當然會滾!不過在我滾之前,你比我先滾?”少年迎風而立,挺拔的身軀上散發著一種不能稱之為正氣的強大壓迫感。奇怪的對話,奇怪的自信,眾人完全搞不清這少年的來路。
    “滾?哈哈哈哈哈哈,好笑!太好笑了。”天食大笑起來,肚皮上的肥波肉浪呼呼呼地抖個不停,好似肚皮裡裝了好大一袋子水。
    “哼哼,笑吧,笑吧,等你的法陣力量都泄光了,我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少年雙手抱胸,自信滿滿地傲然踏前一步。
    “你的意思是你破了本君的陣節點?”
    “不錯?”
    “哈哈,你怎麼可能在我沒察覺到的情況下破我的陣?我的陣可是在每個節點上都佈置了暗雷轟天符,任何不自然的東西靠近都會引發萬雷齊轟,別逗我了,你憑什麼?你憑什麼破我的陣?”話音落下,一股冷冽的殺氣從天食豌豆般的眼睛裡透出。殺氣是這麼得濃烈,如果在場的青蛙還可以流冷汗的話,早就是冷汗夾背了。
    “就憑這個!”少年右手高舉,伸出了中指。
    “……”全場沉默。
    愕然片晌,眼尖的頓時發現,在少年的中指上,有一些半透明、有點黃的液體順著指尖淌下來。
    (這是……)
    “我說這位小弟……長這麼大還尿床不是好習慣。”天食道。
    “……”
    “…………”
    “………………”
    “靠,這不是尿,這是蜂蜜!蜂蜜!”一時錯愕,回過神來發現給愚弄了的少年脖子粗紅,幾乎是吼著報出了事情的真相。
    (蜂蜜?蜂蜜可以破天食的法陣?)眾青蛙疑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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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少年英雄(下)
    “……”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得意之色斂去,天食的臉上雖平靜如死水,但青蛙們都意識到有什麼轉機發生了。wwW,然而只是片刻,天食的臉色由白變灰,再變成赤紅色。“臭小子,你真的敢壞本君好事!?”大手一抓,天食手上一個番茄給捏個爛碎,猩紅的渣子順著指尖滑落到地上。
    “呱!”天食發怒,青蛙們立時嚇得抱成一團。
    “哈哈,我都說了,我知道你一定會滾的,因為……你還要保住你頸上人頭!”少年高傲的眼神似乎就是最好的明證。“知道麼?我在你貼著靈符的樹幹上面弄了點剛采出來的蜂蜜。”
    (蜂蜜?)青蛙們仿佛想到了什麼。
    “我發現了你的靈符只對仙力起反應,卻對大自然的生物不起作用。”少年頓了一下,聲音也變得滿是揶揄的味道。“那麼你想想看,發現了蜂蜜的螞蟻,又是否會放過沾滿了蜂蜜的靈符。”
    (好小子!聰明絕頂啊!)希望的光芒閃耀在青蛙們的大眼睛裡。
    仿佛要印證少年的話語,地上蛙群中驀然騰起一點綠光,忽閃一下飛到躺臥在地的人群裡。
    “啊!這是……”一個原本仰面癱倒的青年高手直起了身子。一面愕然的他仿佛還不相信自己從一隻醜陋的青蛙變回自己了。
    明顯地,天食的身體陡然一僵。那邊,自信的笑意飛上了少年的眼角。
    “這只是第一個,很快第二第三,全部都會恢復的。”少年鎮定自若的話語讓天食準備抬起的手臂軟了一軟。“剛才我已經叫師傅知會上面了,十八位戰天仙業已下凡,不消一刻就能趕到這裡。”
    “你……”天食欲怒卻不敢怒。
    “簌!”一聲,又一個高手回復本體。雖然現在強弱懸殊,但他們還是顫抖著站了起來,掏出法器遙指天食。
    “你可以殺掉我們,但你殺一個就回復兩個,殺兩個就回復八個。你拖的時間越長,用的招數越多,留下的痕跡就越大,被抓住的機會也就越大。你選吧!滾,還是……”少年昂然挺胸,再踏前一步,右拳伸出,把大拇指朝向地下,用戲弄的口吻說出最有一個字:“死——”
    “簌簌簌!”第三、第四、第五個高手回到本體,踉蹌著爬起來,幾個人站到一起。誰都知道現在到了關鍵時刻,一言不發掏出傢伙擺出誓死決戰的姿態。
    “好,好,好——”天食略微沉吟,然後一字一頓說了三個好字,越到後頭,字語裡的惡狠之氣就越發厚烈。“算你狠,有本事你留下名號,將來我天食一定會登門拜會你。”
    “我?我就是他們口中的盧微波!”此話一出,天食倒沒有什麼,其他人聞言無不大愕。
    (盧微波?他……他不就是昨晚玄天派凶案的通緝犯?他……怎麼會幫我們?)事情的發展可說是完全出乎高手們的意料,一時間,全部高手都傻了。
    “好小子,名字我記住了。”天食突然一吸氣,身體忽地脹大多兩倍,他的身體變成一個大氣球,短小的雙腿一伸,仿佛腿上有彈簧似的,整個人有如離弦之箭,簌地彈了出去。“有什麼遺言早點留下,你到了老子手上的時候老子可不會給你寫遺言的時間!”
    說第一個字的時候天食還在原地,最後一個字飄入眾人的耳朵裡時,天食已化作一個小黑點,彈過了五百丈以外的山峰,消失無蹤了。
    (好厲害的天食!)眾青蛙們感歎不已。
    天食的離去,抽走了剛才那幾位變回人形的高手最後一絲勇氣,好像骨頭散了架,他們紛紛癱軟到地上。
    “這位小英雄,你說你就是那位盧微波……這是怎麼一回事?”一個看樣子身份不低的老者問少年。
    “唉,一言難盡。我只能說昨晚玄天派案發時我的確在現場,可是,行兇的人真的不是我。我本是慕名找柔清師太決鬥的,可惜僅僅一招我就給師太打飛並不省人事了,當我醒來回到鎮子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成為了通緝犯。唉,這真是莫名之冤啊!我估計,這應該是那個混蛋殺手窺准機會,趁著師太收功之際突然偷襲,然後大開殺戒……”
    “這麼說來……”
    “本來我也想來投案自首,希望各位能還我個清白的,正在這時卻發現各位前輩都往這來了,於是我就跟來了。剛好發現了天食陰謀用陣法殘害各位前輩。”
    “這……”
    少年尚未說完,那邊“簌簌”地,又有三四個高手回復了。
    “唉,我還是不要留下了,百口難辨,對不起了,等各位前輩抓到真正的兇手之前,請恕晚輩無法現身,告辭了。”說罷,少年頭也不會,以常人難以想像的腳力,飛快地往樹林深處跑去。
    “哎,等等!”高手們想追,卻發現雙腿使不上勁,一想才醒悟自己剛本魄歸位,身體還不適應,不要說跑了,幾乎站都站不起來,只好作罷。
    三裡外,一個隱秘的小山洞裡。
    “哈哈!成功了!”魏強高興地手舞足蹈。
    “哈哈哈!俺老豬演技不賴吧,把那群笨蛋騙得團團轉。唉,這點小事又怎會難得了本豬仙——”沒事豬捧著一瓶不知哪找來的烈酒,喝個不停。
    “……”看著兩人,冰翔沉默不語,心中暗忖(我到底怎麼了?我怎麼會答應幫這兩個白癡的?)自從碰到魏強那一刻起,冰翔就發現自己很不對勁,怎麼老是做了些自己以前絕對不會去做的蠢事。不是陪魏強大搖大擺地去酒館休息,就是身為兇手還特意幫魏強洗脫罪名。
    (可惡,我的腦子明明告訴自己應該躲起來等時機撤退的?我怎麼會答應的?)冰翔心底有種莫名的不安,他發現自己已經開始變得不像自己了。(該不會我吸了他的血,然後連他那份白癡也吸了過來吧)
    想到那股原不屬於自己的熱血仍在自己體內流淌,冰翔脊背一陣發涼。
    “唔唔唔,不錯不錯,你跟我混飯吃混了這麼久,終於有點用了。”
    “我申請加飯!”沒事豬高舉豬蹄,一面純真。
    “批准!批准!”魏強高興地拍著沒事豬的背。“哈哈,我早就看不慣那群自稱名門正派的小樣了。告訴你們,今日一戰都在我算計之中。先把小魔女對付我們的法陣放大加固,然後你們按照劇本念出臺詞,幫我脫罪。”
    “小強啊,你不覺得這樣的臺詞降低智商嗎?”
    “沒辦法啊,不說這些大義凜然低智商臺詞,那群青蛙腦袋聽不懂也聽不進去啊。”魏強雙手一攤,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哎呀呀,我倒是真想把那群整天瞧不起人的臭青蛙給煮了。”沒事豬淌了淌口水。
    冰翔若有所思地看了沒事豬一眼,沒有說話。
    “我也想啊……可是,這群咄咄逼人的傢伙雖然有點難以忍受,但沒有了他們說不定現在已滿街妖魔鬼怪了。想了想,還是教訓他們一下算了。反正今天的震撼教育可以讓他們乖好長時間了。”
    “唔唔,下次他們再煩人就把他們變烤鴨。”
    “……說回來,我早就算到了讓你這豬假扮天食那個大魔頭會很像的,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像。”
    “什麼啊?小豬我哪裡像魔頭了,對付那幾個傢伙的時候小豬我可是差點嚇破膽尿了出來呢。”
    (噁心!好想吐。)一股惡寒湧上心頭,冰翔下意識地往山洞的深處挪了挪,可惜山洞太小了,無論躲到哪裡,兩個混帳自吹自擂的聲音還是不停地傳入耳中。
    “怕你個頭,當年你偷窺我奶奶洗澡又不見你嚇得撒尿。”
    “色字頭上一把刀,既然敢好色就不要怕刀子砍。為了美女,俺老豬上刀山下油鍋都不怕,更何況區區一道三味真火。”
    “好啦好啦,知道你是千年色豬了。”
    (千年妖豬?)冰翔聞言不禁對沒事豬多打量了幾眼。
    “唉,只可惜千年下來,除了色膽壯了之外一事無成。看樣子無論是成仙煉魔都是沒指望了。”
    “嘿嘿,怕什麼,我不還是立志正邪兩不買帳,走出一條獨創的修仙之路見老頭子,跟我混,總有出頭天。”魏強用手親熱地勒著沒事豬的脖子。
    “大哥——俺靠你了。”
    “包在我身上吧!”
    “大哥——”
    “小豬——”
    (不行了,不行了,真的……真的要吐了——)掉了一地雞皮疙瘩的冰翔只覺得自己掉入了一個噁心的地獄之中……
第四章 高招?低招?(上)
    在這世上只聽過‘聰明反被聰明誤’,卻不曾聽過‘愚蠢反被愚蠢誤’。wWW!
    到底一個大智若愚的人加一個貌似大愚若智的人加起來到底會發生什麼事?
    或許很多人都猜不到答案。其實答案只有四個字——撲朔迷離。
    就在魏強他們演戲完逃走後不到半刻鐘。
    “大劫不成,大福不至,魔妖虛行,乾坤混轉。”
    伴隨著一聲清越高亢的佛唱,兩個腳踏白色雲朵的神聖身影,光華粲然地飄然出現在眾高手眼前。
    如果魏強此刻仍在的話,他會驚訝地發現到來的兩人正是自己在碼頭撞見的絕世佳人和她的師傅。
    “啊!是水榭蘭香閣的明心師太,水仙子。”有人認清了來人。
    水榭蘭香閣,算是修真正道中一個非常特殊的修真門派,門徒清一色女性,人數稀少,卻全是精英,歷代登仙位者占其門徒的九成。平素雖不管俗事,鮮見其門徒在外,但修真界中若有邪道魔頭作亂,定必挺身而出維護公義。因此千百年來在修真界中都享有崇高的地位。
    “師太、水仙子,小老有禮了……”天楓長老低垂到臉頰的頎長白花眉毛似乎就是敗仗的最好明證,看到師太她們,不好意思不起來迎接,又羞愧於給人看到自己的醜態,於是連稱呼都有如蚊哼。
    似乎對水仙子這個雅號仍不適應,佳人輕咬紅唇,略一低首行禮,不吐片語,站在明心師太的後面。
    “天楓長老……你有傷在身,不必多禮。”看到天楓幾乎是掙扎著站起來,明心師太連忙按住天楓,讓他重新在草地上坐好。
    “你們來晚了,魔頭已遁走。”地怒長老滾圓的臉不知怎的,有點像泄了點氣的皮球。
    “嗯,傳說中最恐怖七魔頭之一的天食剛剛出現在我們面前。”接著,天楓就把自己一眾人等的遭遇說了出來。
    “天食?他真的是天食麼?”纖纖八指以蘭花般的美麗姿態交扣結印,仿佛跟大腦同步思索的兩手拇指調皮地相互打架著,佳人若有所思地低下頭,隨之前傾的雪白面紗間隙中露出小半張天仙似的傾國容姿。
    在如此近距離聆聽那有如天籟的女音,仰視那好比神女下凡的絕世嬌顏,連天楓這般自認遍閱塵世的老修真也不禁定力大松。他幾乎是夢囈似的,跟隨佳人的話語道:“水仙子,你說……這個一招挫敗我們百多位好手的魔頭不是天食?”
    “仙子之名,映月實不敢當,天楓伯伯還是直呼我映月好了。”佳人朱唇輕啟,可看在天楓地怒眼裡卻像是唇綻笑靨,如沐春風。察覺到兩位老者的失態,水映月略顯慌忙地攏好面紗。
    “哦……”略顯失望的地歎聲過後,兩位長老除了那張微紅的臉,勉強恢復常態。既然已被尊稱伯伯,他們也順水以老賣老了。“不知映月侄女為何判斷此魔頭不一定是天食?他的樣子,他的魔力,他的嗜好,全都跟傳說中一模一樣啊。”
    水映月蓮足輕點腳下一顆不起眼的小石子,淡淡道:“不知伯伯是否注意到這顆石子呢?”
    “石子?”天楓大奇。
    “那裡也有,哦,那棵小草也是。”隨著水映月所指,天楓把目光放到那棵表面上毫不起眼的普通小草上。高人所點,必有乾坤。天楓拿著紅木纏絲扇,注入真力後往小草一點。
    不點還好,就是這麼輕輕一點,不得了的事情發生了。小草突然大放金光,比蛛絲還密一百倍的黑線符文陡然現出。同一時間,天楓只覺得自己的扇子好比撞上蛛網的飛蛾,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脫開。更可怕的是,自己體內僅存的真力仿佛江河崩泄一樣,被瘋狂吸攝、灌入這棵小草中。
    (救命——)恐怖的感覺充斥了整個頭顱,天楓想喊,只覺得源源不絕的空氣湧入肺腑,卻沒有絲毫氣息可以吐出去,結果嘴裡一個字都發不出。
    察覺到天楓不對頭的明心師太手指一彈,虛空中生出一道罡風,“呼”地一下把天楓的扇子打斷了。
    天楓今天真是倒楣透了,一刻前才砍掉修煉了近百年才得到了寶具‘不枯木’,現在又弄斷了‘玄木紅楓扇’,為了保命糊裡糊塗地折損了兩樣幾乎是命根子的法器,真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完全顧不得儀態,天楓竟然當場老淚縱橫號啕大哭起來。
    “我百年心血完了——”
    “天楓伯伯,對不起,我也不知道這……”
    好不容易等天楓平靜下來,明心師太才緩緩道:“唉,沒想到區區一個陣節點的小法陣都有如此威力。”
    天楓和周圍眾高手都一陣黯然。
    “其實,大家都中了他的計了。”水映月道。
    “中計?”眾人臉上又是一陣愕然。
    “對,中計。一中大意之計;二中困獸之計;三中陣王之計。”
    “此話怎解?”
    “以眾擊少,以強搏弱。正因為大家都想著一百多號高手不可能搞不定一個三品左右的負傷殺手,所以中大意之計。”
    眾人一聽,臉上皆是微紅。
    “找到目標後,發現目標不但沒逃,反而龜縮在一個小房子裡,此乃困獸之勢,所以中困獸之計。”
    不少人開始低下頭了。
    “第三計,也是最厲害的一計,魔頭打敗大家的,並不是魔頭自己的力量。而是大家自己把自己打敗了。”
    “什麼?”所有人的臉上清一色寫著兩個字‘不信’。
    “不可能!”當場就有人吼了出來。人就是這樣,如果被一個強自己很多的人打敗,是非常容易把這作為失敗的藉口原諒自己。但若是自己是敗在一些自己從來瞧不起的傢伙的智慧上,那麼這就是一種無法饒恕的巨大侮辱了。
    現在,可以明顯的感覺到高手們僅存的自信開始猛烈地抖蕩。
    ps:國慶日目多,發晚了,不好意思哦。
    希望大家國慶快樂,開心點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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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高招?低招?(中)
    “大家都知道金姑……娘吧。wWW。”忽然意識到‘姑奶奶’很不文雅,水映月臨時改口了。“她最擅長就是強行抽人魂魄跟動物臨時調換。”
    “別開玩笑了,只有那些不修固魂的邪魔外道才會中那招,我們可不會。”立馬有人反駁了。
    誠然,地界修煉最大的原則就是以己為王,強行吸收他人魂魄助己練功,相對的,固守元魂就成為不可能。另一邊,正道講究的是固本培元,循序漸進,在鞏固自我元魂方面的效果不是地界魔頭可比擬的。
    這人如此說法,也有他一定的道理。
    “大家看到這些石子花草組成的法陣了麼?這個法陣巧妙地和模仿金姑娘的偷龍轉鳳做成的法陣連成一塊了。當大家結‘天地聚元滅魔陣’的時候,所有召來的真力被這個外法陣所吸收、壓縮、轉化,然後變成最純粹的原動力推動那個模仿金姑娘的偷龍轉鳳做成的法陣。”
    “簡直荒謬,我們的力量會如此簡單地被借用來對付自己?水姑娘,你還是沒有解釋為什麼這個法陣可以無視我們自身的固元魂術?”有人提出異議。
    “不是荒謬,我之所以說是模仿,因為這個法陣已經被改良過了。”水映月很認真地說道,可是絕大多數人都沒有注意到,她躲在面紗後的明亮雙眸中閃過一絲贊許之色。
    “改良?”
    “對,加了一段‘凡羅密多提斯文’,沒錯,就是幾乎所有高段修真者都會用的所謂元神出竅術。”
    “啊!”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畫陣者已經預算了大家的固元魂術,一旦抗拒太厲害,法陣會自動啟動第二層,誘騙大家的凡軀,誤以為是自我意識決定要出竅而不啟動固元魂術。再加上本來推動‘天地聚元滅魔陣’就有大家的本元真力,那人的法陣把大家自身的真力分離引導灌入裡面的法陣,推動出竅術,試問大家又如何能抵抗呢?”只聽水映月娓娓道來,推理字字句句都合情合理,剛才還在死要面子的人現在都沉默了。
    “那麼水仙子的意思莫非是……打敗我們的人不是天食?”
    “不但此人很可能不是天食,連那個作為誘餌誘惑大家到此的男子也很可能不是昨晚的兇手。”
    “啊——”
    “不是吧?”
    “我們徹底被耍了?”人群裡掀起了騷動的波浪。
    “昨晚大戰的痕跡,想必大夥當中很多人都看過,兇手應該是‘千魂夜劫’級的高手,對吧?”水映月仔細地繼續分析。
    “嗯嗯。”
    “那麼大家細想一下,那個邪道高手跟剛才作為誘餌的男子相比如何?”
    “沒理由,不合理……從現場看,那個高手所攜冤魂給水仙子滅了那麼多,理應散功反噬身亡了,一般不死也沒了半條命。退一萬步,他真用了什麼秘寶保住了性命和真力,也不可能一夜之間清掉體內魔氣又練成了另外一種功吧。今天那個……好像不覺得他有那麼強,真力的屬性和等級都不對。”岷樂林的一個長老說道。
    “那好,那又有誰察覺到天食用了他的邪道魔功了?”水映月正色問道。
    “……”現場一片沉寂,眾高手此時才驚覺天食從頭到尾都沒有用什麼魔功啊,他們之所以反應過激,全因為齋放天當時一句:“口水留下三千丈,積起深潭無人清;丈八大口屯天下,何人祭我腹中饑。”
    全場兩百多隻眼睛齊刷刷地盯著齋放天,齋放天想到自己可能犯的錯,低頭不發一言,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就是打死不說話。
    “不過這也是當時那魔……不,那傢伙連破我方三員高手,齋老才一時糊塗吧。”
    “就是,就是。”
    跟玄天派比較要好的人開始給齋放天找臺階下臺,可是,他們沒想到,這無異於把齋放天是否犯錯這個問題上定下了肯定的答案。
    “別這樣說,齋伯伯的判斷也不一定錯。根據大家所說,當時那男子也的確提到了‘邢天壽’的名字。”聽到水映月話鋒一轉,齋放天的臉色也隨即好了不少。
    “對對。”玄天派好幾個人應和道。
    “還有,那位自稱盧微波的少年所說的十幾位戰天仙,是否有駕臨這裡呢?”
    “……”
    “既然沒有來,這是謊話咯?”
    “天食是被嚇唬走的?”眾心裡咯噔一下,暗忖:(這都行?)
    “試想下,天食那樣的絕世魔頭,假若發現被騙了,惱羞成怒的他馬上殺回來,憑他的恐怖力量,把在場的諸位包括我們師徒都一鍋端了,也不是什麼難事。然而,他沒有回來。從這點判斷小女子我只能說,剛才出現在這裡的兩人連同‘盧微波’應該都是一夥的,而且都跟此案還是有著莫大的關係。”
    “對對對。”玄天派的人沉默,其他人倒開始應和起來了。
    “無論怎說,這三人都有一次絕好的全殲大家的機會,他們卻放過了……”說到這裡,水映月微微低下頭,欠身給大家道了個萬福。
    她那優雅的容姿、清逸脫俗的氣質深深地感染了眾人,讓人在這瞬間驀地沒有了脾氣,幾乎都忘記了她是在揭自己的瘡疤,露自己的愚蠢。
    仿佛水映月的話語,就是一陣陣帶有濕氣的春風,不知不覺地自己心裡所有被愚弄的不快,都隨風消逝了……
    或許,在場內唯一無法挽回的就是玄天派被傷了的自尊心。
    “那麼,水仙子的意思是,那個叫盧微波的,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特地找了兩個計謀與功力皆屬上品的高手來幫他演了這場戲咯?”地怒沉吟許久後道。
    水映月深深地鞠了一躬,星眸半合,皓齒微露,淺淺道:“這僅是映月一家之言,最後如何,還要看各位前輩長老們的決斷。”
    地怒凝視著眼前這位修真界後起之秀那安靜平和的玉臉半晌,轉頭向自始至終都任由徒弟發言的明心師太,歎氣道:“師太你可是教了一個好徒弟啊!”
    “不敢!小徒她一時興起之言,或有所遺漏錯判,若是如此,還請諸位多多包涵。”明心師太都這樣說,礙著面子,哪怕水映月真的推論錯了,也不會有誰敢當面說些什麼。不管怎樣,現在栽了大跟頭就是事實,一時間,眾高手都顯得有點垂頭喪氣。
    “咳咳,請諸位聽小老一言好麼?”齋放天當然不能讓這麼多高手就此散夥,好歹要挽回點什麼。“雖然現在發生了很多事,但昨晚我等數十正道之士被無辜屠戮這事實依然沒有改變。或許兇手真如水姑娘所說功散人亡,或許兇手還在逍遙法外,不管怎樣,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請大家不要放棄搜索……”
    追殺邪道高手將其誅殺可是值得炫耀的大功一件,可搜索屍體這種意興索然的事就沒有太多人去做了。結果一眾高手紛紛表示要去確認情報,再從長計議,說白了就是不幹。
    玄天派本來就是以邪道高手屠戮他們的人然後逃逸為名,請求各派援手的。現在經過這麼一鬧,發現原來最大嫌疑的兩人一個生死未知,一個耍猴戲證明清白。更糟糕的那個自稱盧微波的嫌疑大減還不算,更有力破三高手的絕頂高人坐鎮,找他麻煩也是吃力不討好的事。
    既然如此,還不如散夥不幹。於是,一陣寒暄之後,眾高手紛紛離去,回到落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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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高招?低招?(下)
    就在所有人離去之際,忽然有兩女子人攔住明心師徒。WwW。
    “師太,水姐姐,能否借過一步說話。”
    明心師太和水映月略一愕,隨即點頭跟隨他們到無人處。
    “師太,水姐姐你們好,我們是鑄靈鎮的蓉兒。”其中一女子施禮道。
    “我是玉兒”另一女子道。
    “仙友好。”師太點頭。
    “剛才水姐姐的推論的確精妙,正常來說的確是那樣,但我們姐妹有話不得不說。”
    看到樣貌端莊長得清秀可人的兩姐妹神色如此凝重,水映月心臟一下猛跳,暗道:(她們發現了?)
    “其他門派情況如何,恕我們孤陋寡聞不清楚。但自從二十五年前發生夢兒師姐元魂被中陸第一天魔王屠人傑強奪,折磨十年含辱魂散之後。我們師傅就開始秘密研究更強的固元魂術。”玉兒略微一停,繼續道:“終於在十年前鑄靈固魂仙法大成,也傳授了給我們姐妹。現在,哪怕是萬鬼朝王的一品魔頭都無法將我們的元魂本魄剝離肉身,而且,我們是從不用元魂出竅術的……”
    “那麼剛才是……”
    “慚愧,我只能說應該是是陣中的施法者發現無法剝我們的魂,馬上用一種更為高級深奧的桃李代僵,使用虛構的但是仙紋幾乎一樣的假魂撞入我們的凡軀,再抽我們的魂進青蛙那裡。”說到這裡,連玉兒自己都不寒而顫了。
    “……”
    “希望是我們姐妹猜錯,假如……假如對手用的真的是那種程度的術。那麼他哪怕不是天食也應該是天魔或者天妖以上級別的……”說到這裡,玉兒再也說不下去,跟蓉兒一起抱著痛哭起來。
    據水映月所知:天魔、天妖就是超越了現界的九品二十七段業已進階的魔頭妖怪,在等級上算是跟仙人同級。
    仙人的分類比較明確:主戰鬥的戰天仙、主修丹煉器的七巧天仙、主修心練功的豐澤天仙,還有主管天界秩序的刑天仙。傳說中還有第五類天仙,可惜由於其太神秘,關於這種天仙的事蹟太少而被忽略。
    天魔天妖則由於皆是另辟奇徑修煉而成的,種類實在太多反而沒有一個明確的分類,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只要上了天魔天妖這個級別,哪怕是一個小嘍羅,都不是現在人界的高手可以對付的。
    現在驟聞這情況,明心師太和水映月似乎也有點不知所措了,臉色連變,如果這兩姐妹說的是真的,那麼水映月剛才所有的推論都將被徹底掀翻,而且眾正道高手將會陷入更加被動的不利局面。
    許久許久明心師太輕歎一聲,如慈母般輕撫兩女的頭,柔聲道:“好了,謝謝兩位小妹的提醒,明心不才,無法對付天魔。可我回去定必稟告歷代登仙先祖,通知天界代為處理。現在你們先回去,把事情告訴你們師傅,我相信你們師傅會處理好的。路上小心,有事就變化仙靈壓發出求救信號,懂了麼?”
    “嗯。”
    送走鑄靈鎮的兩姐妹,明心師太和水映月也隨之離去,一炷香過後,她們到了一個四下無人的小山谷。
    “徒兒,你是故意這樣誘導所有人的吧?”明心幽幽歎氣。
    “師傅你看出來了?”水映月俏臉微紅,像個犯錯的小姑娘般低下了頭。
    “為師又豈會看不出來?從你三歲起,你一撒謊左邊的耳珠子就不知怎的會微紅起來。”
    “嘻嘻。”水映月調皮地一眨明眸,吐了吐小舌頭。
    “唉,希望你這樣做沒錯吧。”明心端潔的面孔給不安的愁雲完全籠罩了。
    “不會錯的,不論他是否天食,都肯定無心跟我們正道修真作對。當然,做事肯定要做好最壞打算,那先把他當作是天食本尊吧。”
    明心師太點點頭:“傳聞一百年前天食跟數位刑天仙惡戰一場後不知所蹤。莫非是因為他當時受了傷還沒好?”
    “不,哪怕是受傷也好了。若是他如傳聞中那樣雙手負重傷,他是絕對用不了‘七巧連心佈陣術’的。”
    明心師太一想,也是:(當時圍攻的高手,不可能全都是有眼無珠之輩。那個偷龍轉鳳之陣,肯定有人發現了,不過存心看頭幾個動手的人出醜才沒有點破。誰知道還有一個媲美高段七巧天仙的傢伙偷偷以微刻法陣術——在不起眼的石子、小草上布下一個被動形法陣。)
    回想起來,當時粗看那些陣節點還以為每個石子上面只有一個陣,可當自己用盡全力,運起獨門仙法‘水鏡瞳’才發現,原來刻成那個法陣的每一筆每一畫,都是一個更小更精巧的法陣,用以吸收各種不同屬性的仙力,然後有如樹根吸收養分把仙力都聚集起來送到那個仿偷龍轉鳳陣裡。以吸收的原理看這些小法陣像是樹根,以造陣的角度看這些小陣就像大樹上粗細不一的枝幹了。好似造陣的時候,僅僅插了一根針進那些草葉石子裡,然後那根針自己按照主人的想法生長蔓延,構成這千百個小陣。
    想到這裡,明心不僅深深地歎息:“能夠一厥而就地用‘七巧連心佈陣術’,這是怎麼一份修為啊!幸好,幸好,幸好他沒有惡意。這份大智若愚的心計,這份大巧若拙的功力,光是想像都打冷戰了。”
    “計有三層:第一層知己不知彼,以己之心置他人之腹,此乃單向而發,為之中庸;第二層知己知彼,因勢設計,為之高明;第三層不但知己知彼,而且算無遺策,雙向齊發,把敵人每一步的反應行動都算到了……徒兒我只能用四個字形容他——‘神鬼莫測’。”
    “……”
    “徒兒也是不明白啊!此人要麼是天食星君,要麼就是高段的七巧天仙,如此了不起的大人物怎麼會跟著那個亂用火的小混蛋……”似乎沒想到自己嘴裡會吐出粗俗如‘混蛋’的兩個字,水映月臉上一紅。“跟著那個盧微波亂轉,幹這種看似精明實則胡鬧的證明清白鬧劇。”
    明心師太沉吟不語。
    “盧微波,盧微波……該不是那個小子吧?”完全沒有來由,在碼頭碰到的那個髒兮兮卻又大膽得可愛的混小子浮上了水映月的心湖。連她自己都沒發現,這張滿是笑意的髒臉,還有那連綿如珠璣的搭訕已經在她原本如水鏡一樣的心湖上悄然掀起了漣漪。
第七章 逃跑(上)
    未知,可以帶來恐懼,也可以帶來好奇。WWw.
    自從偷看過沒事豬做陣節點的手藝後,好奇心的火焰開始越燒越烈,瘋狂吞噬著冰翔平靜的內心。好奇心和猶豫,殺手生命的大敵。明知如此,幾乎達到輾轉難眠程度的煩悶感還是迫使冰翔問了出來。
    趁著魏強走開找吃的去,冰翔開口了。
    “我說,那個……”
    “你可以直呼我沒事豬,尊敬點就叫我豬大哥,親昵點可以叫我小豬豬,隨你喜歡咯。”變成豬形的沒事豬燦爛地一笑,腮幫子的大肥肉一顫一顫地,噁心得幾乎讓冰翔把前晚的晚飯都嘔吐出來。
    “我只是想問,呃,你也可以不告訴我……”
    “沒事,沒事,冰大俠你想知道什麼,小豬我定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是你千萬別用刑逼供,小豬我怕痛。所以在你逼問我之前我一定會全招了。”
    “……”
    “怎麼,你想問什麼?”沒事豬笑意盈盈。
    “我發現了你還另外作了個法陣,你是用什麼手法做的?”
    沒事豬臉不改色心不跳,堆砌起笑意,道:“這個故事說起來很長的,你真的要聽?”
    “嗯。”冰翔很認真地點頭。
    “你真的要聽?”沒事豬不放心地再問了一次。
    “嗯。”
    “你確認?”
    “確認。”(你煩不煩啊?)冰翔心裡開罵了。
    “啊,那是三十年前,不,應該是三百年前一個月光皎潔的夜晚,在小湖邊上……”
    聽到這個開場白,冰翔立刻意識到大事不妙了,這個故事果然很長!可惜,現在後悔都來不及了,是自己親口確認三次要聽的,怎麼好意思開溜。
    在冰翔的大腦刻意忽略了五百句無意義的話之後,終於迎來了有點重要的東西。
    “啊!她是多麼地美麗,她的臉色是多麼地紅潤,她臉上的絨毛是多麼地細軟。”
    (臉上絨毛細軟,等等,該不是……)
    “沒錯,她就是我一生中的最愛之一,母豬精芙蓉!是她,讓畏頭縮腦的我勇敢地起來面對愛情。是她,讓我懂得了為了我們的愛情結晶,我們必須有一段神聖的婚姻。”冰翔一聽,沒差當場吐血。
    (該不是你搞大了人家的肚子,人家才找你算帳吧?)
    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忍不住的冰翔終於提醒道:“豬大哥,能不能……”
    “好,我理解你的心情,像我們這種低微的愛情是不值得你去學習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其實我們的愛情並不完美,這都怪我,唉,誰叫我是一個身心健康的男人。”沒事豬一面凝重地把自己的右豬蹄搭上了冰翔的肩膀。“所以,所以我犯了每個男人都可能犯的錯誤。”
    (呃,還風流成性呢。)
    “終於有一天東窗事發,我深明大義的愛妻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讓我證明我的誓言是真的,讓我把誓言刻一百次在一顆米粒上。”
    (米粒?一百次?你老婆也真夠狠。)
    “那天晚上,屋外的風雨是多麼冷,天地是多麼無情,但也無阻我宣誓的決心。我花了三個時辰,就把‘我沒事找事再也不背妻偷香’寫了一百遍在米粒上。雖然字體是那麼地醜陋,是那麼地不堪入目……”
    “僅僅寫一百次就能夠把那麼複雜的法陣刻在石子上?”
    “人家熟能生巧嘛!”沒事豬不好意思地扭捏道。
    (熟能生巧,該不是……)
    “對!”仿佛看穿了冰翔心中所想,沒事豬陡然站起來,面朝太陽,雙眼迸發出熊熊烈火,一面堅定地說道:“如果愛情是一種錯,我寧可一錯再錯!”
    “……”
    (天啊!我怎麼會認識這種傢伙!)
    “咦,你們什麼時候這麼親熱了?”恰好,魏強用簡易陷阱捕了三隻野雞和兩隻野兔回來。
    (誰和他親熱啊!)
    冰翔趕忙想撇清關係,道:“其實我跟他不……”
    話沒說一半,一隻強壯有力的豬蹄搭上了冰翔的肩膀,力量之大,冰翔不用真力竟然無法反抗。胖的人力氣都很大,有人說胖子一身肥肉下面暗藏著比尋常人強三分之一的肌肉,沒想到這個原理也可以用在豬身上。
    “四海之內皆兄弟,我們不一會兒就混熟了,不是麼?”沒事豬燦爛一笑,露出滿嘴短小骯髒的豬牙,一陣豬特有的騷味直沖冰翔的鼻子。
    (好噁心!)
    “唔……”再也顧不得什麼了,冰翔一發力就想掙開,絕妙的是,就在冰翔發力的前一瞬,沒事豬呱呱大叫“兔肉!兔肉!”就這樣拋開冰翔一蹦一跳湊過去魏強那裡。
    (這頭豬到底是真的反應這麼快?還是偶然?)
    此時,誰都沒有留意到沒事豬眯細的笑眼中流閃著又奸又賊的神光。
    (嘿嘿,我的秘傳豬屁股毛七巧連心造陣法,又怎麼能給你知道!?)想到這裡,沒事豬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那缺了一根豬毛的滾圓屁股……
    夜幕降臨,喧鬧的天地漸漸寂靜起來,原本吵雜的世界現在只剩下鳥獸不時發出的單音,以及湖水拍岸的浪濤聲。
    煮食的篝火早已撲滅,三人在黑暗中不發一言,靜靜地等候撤退時機的來臨。
    仰望著烏雲密佈的夜空,冰翔的思緒似乎也跟著渾濁起來。他實在不知道,自己把魏強和沒事豬兩個一起帶走這個決定是否正確。
    把認識不到一天的陌生人帶回自己最後的安身之所,從常理看這無論如何都不是一個睿智的決定。既不理智,也不算是感情用事,冰翔真不知自己怎麼會答應的。
    是無法想像的奇遇改變了自己的人生觀?
    是死裡逃生後從心底湧起的感激之情迷糊了自己的理智?
    還是見識到正道聯盟的實力後有所感觸而決定改變自己的行事作風?
    或許,哪個理由都不成立。
    “我的目標從來都沒有改變!我要向那個該死的男人復仇!向那個位於正道最頂端的男人復仇!”復仇的怒吼化作心底不滅的回音,不停在心胸回蕩。
    沒有試圖冷卻自己眼中的復仇烈焰,只是開始為自己的決定尋找理由。
    (或許,我以後還需要火魂天魄血,不夠用的時候直接找這小子開刀就是。)
    (或許,我正面打不過那個男人,能夠逼問那頭小豬妖,學會七巧連心佈陣術。)
    找出了千百個接納魏強和沒事豬的理由,可惜無論哪一個理由都無法壓住他心中的不安。畢竟,那裡是他最後一個可以讓他安心的避風港了。
    (但是,我把他們帶回去,會不會變成引狼入室?他們會不會染指我的……)想到這裡,冰翔腦子裡充滿了沒事豬色色地,滿嘴口水的噁心模樣。
    (他們誰敢動菜菜我就殺了他!)想到這裡,刀鋒般尖銳的凶光從冰翔半眯的眼睛向外散射。
    (對,哪怕我打不過,我還有他們四個在。沒事,只要不讓他們見面,那就什麼事情都沒有。我一旦翻閱秘笈搞清楚是否還需要他們,馬上就處理他們。很快,只需要兩三天。)
    打定主意,冰翔心中的濁潮開始變得清澈平靜。
    冰翔的異樣,在洞外的魏強和沒事豬也注意到了。
    “喂,沒事豬,你注意到了麼?那傢伙一副要生要死要用刀子紮大腿的樣子,該不是想起什麼痛苦往事了吧?”魏強小聲問沒事豬。
    人形的沒事豬忽然扳起臉,一面正經地道:“人為了向前邁進,回首往事並非毫無益處。只不過有時候回憶中的往事會被裝點得過於美麗或者過於殘酷,化為抓住人心不放的一座小小庭院。倘若被回憶所束縛,人心就無法繼續向前邁進了。埋藏在冰箱心底的傷痕,對於他來說究竟是一種悲慘的過去,還是一種孩童似的感傷呢?其答案依然無法看到。”
    “……”(這頭死豬什麼時候成了詩人了?)
    “或許,這個可憐孩子的過去我們來不及參與,但是他的未來一定是跟我們共同攜手創造的。”沒事豬雙手抱胸,一面豪氣。
    “喂喂!”(我僅僅是借他來逃難,沒有那麼誇張吧!)
    沒事豬接著還老氣橫秋地說了什麼,魏強不記得了,唯一記得的是在自己一句:“豬嘴吐不出象牙”之後,一個右勾拳準確命中沒事豬的左眼眶,結束了這次談話。
第八章 逃跑(下)
    深夜,潮退。WWw.
    祈侖湖的魚產這麼豐富,跟祈侖湖是一個鹹淡水湖有關。雖不是在海邊,卻因為有一條巨大的地下暗河連著大海的關係,只要上游補充到湖裡的水少,海水定必倒灌到湖裡。於是就形成了漲潮水咸,退潮水淡的奇特現象。
    冰翔的撤退路線,就是以這一現象設計的。
    “本來沒事的話,它是趁著快退潮的時候逆流遊上來接我,然後在潮退湖水徹底變淡之前撤走的。可惜我受傷,錯過了昨晚最後的退潮。”冰翔一邊摸黑在前面帶路,一邊說道。
    魏強和沒事豬眨了眨眼睛,猜不到冰翔所謂的撤退工具是什麼東西。
    “到了。”來到湖邊一個凹進去的水灣,冰翔停了下來。
    “這裡?”沒看到有船之類的東西,魏強立馬心生警惕,暗忖道:(該不是找個四下無人的地方殺人滅口吧?)
    “在下麵。”冰翔面無表情地道。
    (水獺之類的靈獸?)
    沒事豬看了看深不見底的湖水,搔搔沒有多少根毛發的腦門,道:“海洋生靈獸麼?現在退潮已經比較厲害了,從湖面到水下的咸水層至少有二十丈啊!小豬我可沒法潛這麼深。”
    儘管魏強平時比較痛恨這頭死豬,但有時候也不得不佩服這頭千年死豬就是見多識廣。
    “哼!”冰翔冷哼一聲,算是答話,接著左手撫右胸,右手撫左胸,兩手拇指互扣,口中念念有詞。
    頃刻間,湖灣內氣溫急降,直徑三丈左右的湖面開始凝結成堅冰。
    “哇!”魏強怪叫一聲。
    冰翔白了魏強一眼,又看看了變成一頭體長只有一尺多的小豬的沒事豬,說道:“上去。”
    雖不知為什麼,魏強和沒事豬還是跟冰翔踏上了這塊堅冰上。出奇地,站在上面沒有浮冰的晃動感。
    (莫非……這塊冰是一根大冰柱,一直連到湖底下?)
    猜對了。隨著冰翔一個“落”字出口,三人的身體竟然整個沒入冰塊,緩緩下降。
    “這是……”魏強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史上居然有如此神奇的法術。人不但在堅硬的冰塊中移動,還可以呼吸自由,並透過幾乎全透明的冰塊看到湖裡面正在暢遊的魚兒。似乎那幾丈厚的冰只是一塊薄薄的玻璃。只可惜時值深夜,無月無光,除了幾條好奇地貼冰遊動的魚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我說,假如你一失手,我是說萬一,萬一你失手。我們給凍在冰塊裡面怎麼辦?”沒事豬搖著可愛的小豬尾巴,問道。
    “不會有萬一。”
    “這很難說,人有錯蹄馬有失手嘛!”魏強補上一句。
    受不了那故意用錯的成語,瞥了兩人一眼,冰翔冷道:“冷凍得很好的新鮮人肉豬肉,應該能在市場上賣個好價錢。”
    “……”兩人無語。
    快降落到湖底的時候,一陣強大的壓迫感從冰柱外傳來。黑暗中看不真切,可以肯定一個非常大,大得像座小山的龐然大物正急速破水向這裡逼來!
    “哇!湖裡有水怪!”
    “水怪你個頭,老子是海怪!”粗暴的反駁聲落下,非常神奇地,一對堅硬的巨大鉗子和一雙跟鉗子大小不成比例的小眼睛,伸進冰柱子裡。
    “哇啊啊啊!”魏強和沒事豬大驚小怪。
    “少爺,這兩個是?”海怪對冰翔點頭施禮後問。
    “客人。”
    巨可比小舟的青色大鉗子打橫一揮,把魏強嚇個半死之後,海怪用極其溫文的聲調說:“客人你好。我是五千歲的龍蝦精龍嘯海。”
    “你……好。”直到現在,魏強終於看清楚這頭海怪是一隻巨大無比的龍蝦精,心裡咕嘟道:(怪不得冰翔敢讓我們跟去他家裡,原來還有怪獸看門口。也好,至少那些還不死心的正道之士沒有那麼容易找我麻煩。)
    “這位是……”
    “我是可愛無比的小豬豬沒事找事。”沒事豬一副小豬相,鼓起紅嘟嘟的腮幫子,搖著短短的尾巴裝可愛。
    可誰都能感覺到龍嘯海的身體極不自然地一僵。
    (唉,我就說,都一把年紀還在裝可愛,看,把人給噁心到了吧。)魏強搖搖頭,看不下去了。
    “龍叔叔,沒事吧。”
    “沒……沒事。”龍嘯海的聲音顯然有點顫抖。
    “那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好。”
    “你們不要抗拒,就可以進去。”冰翔吩咐道。
    一陣青光從龍嘯海背上彈起,把三人包起來。青光過後,等魏強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處在一個十丈見方的巨大房間內。
    房間的裝飾,古樸典雅。酸枝椅,八仙桌,檀木柱,無論哪一樣看上去,都是價值連城的古物。
    最引人注目的是牆上一幅浮雕山水畫,遠看只見霧氣繞群山,十分逼真,近看才發現,畫中每一條線條輪廓都是用冰做成的。
    “這裡是……”魏強疑惑道。
    “我肚子裡。”龍嘯海的聲音渾厚了許多,仿如回音似的從房間四面八方傳來。
    “我不信!”其實魏強也不是不信,僅僅是好奇,想知道這只龍蝦精用什麼來證明。
    結果“呼呼呼”幾下,除了掛畫的那面牆,兩邊的牆壁忽地變得清晰而透明。深夜水底本沒有什麼光線可言,巨龍蝦發出的青色淡光卻讓魏強看到了不少水底美景。
    外面的景象高速後退著,跟房間內的平穩有點不相稱,想像不到人是坐在一隻龐然巨蝦的體內在水底行走。
    浮雕對面的牆壁陡然開了一個正方形的洞,十幾盤熱氣騰騰的海味陣列其中,當中魚蝦蟹蚌樣樣齊全,色香之誘人,顯然經過名廚烹飪。
    “到目的地之前還要好幾個時辰,大家都餓了吧,先吃點海鮮。”龍蝦大叔畢恭畢敬的聲音再次傳來。
    冰翔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大奇:(龍叔叔今天怎麼了?平時他不是最恨有人當他的面吃海鮮麼?今天居然會提供海味,而且還是烹飪好的?)
    “真的?太好了!小豬我不客氣了!”好吃的沒事豬一看那些海鮮,馬上食指大動,口水直淌,一蹦一跳地往海鮮直奔過去。
    “不好意思,這死豬就知道吃。”魏強不好意思道,回頭低罵沒事豬:“死豬,吃多了撐死你!”
    既然龍嘯海都提供了,冰翔當然不會不給沒事豬吃,只能嘴裡哼哼幾聲,算是應答,說實在,此刻他對吃真的沒什麼興趣,逕自踱步到房間另一頭,靜坐起來了。
    看到那些每個盤子都給沒事豬吐了一口口水的‘美食’,魏強毫無胃口,觀看水底景色去了。
    只剩下沒事豬一個,在邊吃邊嘀咕著什麼。
    若是他們兩能留心點的話,一定能聽到沒事豬和龍嘯海的對話的。
    “您老,對我的小弟們提供的……還滿意麼?”
    “唔唔,還湊合,現在老子餓著呢,米飯都當龍蝦肉了,沒事,沒事。”
    聽到沒事豬說‘沒事’這個詞,龍嘯海嚇得心都快停止跳動了,沒事找事可是這位豬大爺最擅長的啊!
    “您老,沒事的話,小的要專心加速了。”
    “唔唔,去吧,最好在我吃完之前到目的地。”一口咬下一個螃蟹鉗子,沒事豬悠然道:“聽說這附近的龍蝦肉不錯。有時間的話,來一盤怎麼樣?”
    龍嘯海一聽,頓時從脊椎尾冷到龍蝦頭。(我的媽呀,你為什麼不給我多生兩條腿,不!十條腿!)
    “您老放心,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在您老享用完這些海鮮,估計也到了。”
    “噢。真的麼?太可惜了!”
    “是,是有點可惜。”
    “算了,你下去吧,唉,如果不是菜那麼多,今天應該可以吃上龍蝦肉的。”
    “是,是,是。”
    衝衝沖!為了儘早擺脫這個瘟神大爺,龍嘯海卯足勁,運起全身真力,發瘋似的在海底狂奔。管你鯨魚鯊魚王八魚,敢當在自己面前的都不是好魚,全部一鉗子揮到天上去。無視珊瑚礁,無視海底深淵,直沖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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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暗湧激蕩(上)
    祈侖湖邊烽煙滅,山林深處戰幔開。WWw!
    解不清的疑雲,流不盡的鮮血。
    這邊,魏強三人剛剛做海底龍蝦快車離去,那邊圍捕他們失敗後散去的高手就遭到了伏擊。
    長長長,短短短,長長長。
    忽長忽短的仙靈壓,構成了正道修真裡面眾所周知也是最嚴重的一個暗號——‘我有危險,救命’!
    長長長,短短短,長長長。
    一刻鐘之內,祈侖湖以西方圓百里內,居然有七派高手發出求救信號。
    “到底……是誰幹的?”趕到其中一個現場,齋放天顫抖的聲音,為慘死的修真高手屍體,打上了一個恐怖的問號。
    七狼山六位元二品以上高手,全部下腹稀爛,似乎被什麼東西瞬間破體殺死。
    到底是誰?
    昏暗的山林間,一個連影子都算不上的透明人形在以豹子都望塵莫及的高速移動著,所到之處,沒有足跡,沒有風,沒有驚動鳥雀,甚至連山林地上的枯葉都沒有踩碎。可以說,它是踏空略行。
    它,已經不是融于自然,它簡直就是自然的一部分。
    它,鬼魅般穿過玄天派三十六位高手,直勾勾地走到齋放天身邊,高高舉起了它的右手……
    停了片許,手放了下來,不屑的眼神仿若最輕蔑的恥笑丟到了齋放天臉上。只可惜,無論是當事人還是他旁邊的高手,都渾然不覺,繼續議論著關於兇手的話題。
    沒有理會這些讓他不屑一顧的可憐蟲,它逕自走了。
    走出五裡,它停了下來,左顧右盼尋找著自己的獵物。
    可就在這時,一股莫可抵禦的暗黑氣息轟然打中了它的脊背!
    “呃——”換作其他修真高手早已痛吼出來的劇痛,它,僅僅是輕哼了一聲。然而從魂魄深處傳來的強勁震爆感,卻讓它再也無法維持自己的偽裝,現出它嬌小矯健的身姿來。
    它,居然是‘她’。
    黑色作底的流線型緊身衣完美地把她玲瓏的曲線都勾勒了出來,血色的邊條仿如緊束衣服的套索交梭於衣服的表面。被兩肩有如蝙蝠翼的紅色肩襯夾在中間的,是一張美麗但充滿寒霜殺氣的瓜子臉蛋,以及一條梳理得很好的馬尾巴辮子。
    左手一把鋸齒形的短劍,右手一把劍刃成波紋形、劍身散發著七彩琉璃之色的巨型長劍。
    好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孩!
    面對襲擊,她也不答話,揮舞起雙劍,掀起足以劈開天地的霸道強絕的罡風,直往一棵大樹下的暗影攻過去。
    罡風,剛起就熄,被一種無形的東西給吸收了。女子一愕,意識到什麼,身形一閃,開始猛衝。
    “喲,不用這麼狠吧!”樹下的陰影突然動了,隨著一個彪橫龐大的健碩身影在空氣中現出,男子挑逗的笑聲也隨即傳入女子的耳中。
    看不到男子如何出手,一簇暗黑色的符文如毒蛇般攀上了女子的後背,間歇性地給予女子無比強烈的痛楚。肩膀仿如給無形的藤鞭不停地抽打著,火辣的苦痛不但痛徹整個靈魂,而且每抽打一次,腳步就宛如多套了一副鐵枷鎖,沉重了許多許多。
    天上的星宿也仿如碎裂成為星屑,點點星光快若電閃地襲向她,刺入她健美的臂膀和大腿。
    可女子不顧一切,瘋了一般繼續攻上去。因為她猜到了襲擊她的人的來歷,更加清楚,飛劍這種花俏的戰法對他毫無用處,她唯一的機會就是近身狂擊。
    兩百步,五十步,十步,身旁的景象好似被迎面吹來的狂風給刮走了。眼看七彩巨劍就要砍中那男子的身體,女子的腦海裡突然傳出一陣無法忍受的刺耳尖叫聲。
    玻璃被刮過,千萬厲鬼同時哀號都沒有這麼恐怖。難以形容的恐怖叫聲,如無比尖利的鐵鉤,把她靈魂深處最不見得人的恐懼記憶,統統鉤了出來。
    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她丟掉了雙劍,發瘋似的在漆黑的森林裡亂跑亂撞。腳給樹根絆倒了就爬,頭給石頭撞了就滾。
    不知過了多久,發瘋依然沒有停止,或許在現實中僅僅是短暫的一瞬,但在她腦海裡卻如熬過了漫長的千年。直到一股暗冷強大的氣息從後擊中了她的脊背,她才好似終於放下肩上擔子般歎了一口氣,然後軟下了身子,癱在草地上。
    奇怪地,她並沒有暈倒,只是用失去神采的黑色雙瞳呆望著烏雲密佈的天空。
    “天啊,如此殘忍地對待一個女孩子,我死後肯定會遭到報應的。”除了他本人誰也不會聽到的嘮叨聲仿佛就是對他自己的安慰,邁著輕快的步子,他來到了女子面前。用戒尺輕輕挑起女子尖巧的下巴一看,頓時眼前一亮:“啊!多麼美麗的臉蛋,多麼漂亮的大腿,多麼挺拔的胸脯,唉,這跟那群未發育的黃毛丫頭真的沒法比。好吧!我承認如果有這麼漂亮的老師,我願意去當學生,天天補課!”
    “……”
    “親愛的,請恕我冒昧,請問小姐您可以告訴我您的芳名麼?”
    “風雲……”女子的聲音僵硬而缺乏活力。
    “風雲什麼?”男子湊近了姑娘俏美的面龐,抱起她,一邊嗅著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動人香氣,一邊色迷迷地追問道。
    “風雲小玉。”女子的回答近乎夢囈。
    幾乎是同時,在距離祈侖湖一百五十裡的蘇曼山上,大氣中的仙氣抖蕩個不停,燦爛的金色仙光仍然耀眼,卻有一股毫不遜色,不,應該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寒冷殺氣參雜其中。即使仙光的神芒耀滿了整個山谷,仍掩蓋不住那簇深寒冷冽的絕世鋒芒。
    仙光構造的堅壁正被一分一寸地切開。邪惡縫隙的擴張是如此之慢和堅定,使人清晰了然地知道,這,僅僅是死亡終結前一個小小的、充滿戲弄氣味的前奏。
    “你到底是誰?”望著眼前兇手那近乎腐爛的無法辨認的五官,天命宮長老天賜發出了幾乎絕望的地鳴。
    完全不知道來者是誰,僅僅是一個照面,眼前這個滿身紅色破布,模樣跟僵屍毫無區別的邪道絕世高手就把天命宮地運殿所有長老以下的人全部殺光。連此前受傷的天楓地怒長老也沒有逃過第一輪的攻擊。他們的本魄丹在被不知名的邪鬼類法術破體之後,吸到了眼前兇手的嘴裡。
    “死……”比得上毒蛇吐信的輕嘶聲,從僵屍幾乎掉光牙齒的嘴巴中泄出來。空氣中不由平添了幾分絕望。
    “堅持住!堅持住!幫手快到了”天賜這樣吼著,其實他也好,剩下的幾個長老護法也好,誰都知道這是連自己都欺騙不了的自我安慰。西行連同他們在內,就是四路人馬,而他們是收到第三次求救信號時趕來遇上伏擊的。
    “水仙子!對,我們還有水仙子師徒,以她們一品的功力肯定可以殺掉這個怪物的。”連水仙子在哪裡都不知道的天夢長老附和著吼道。
    難以置信地,簡直像是回應天夢在絕望中的期盼,一抹不知從何來的七彩晶燦光芒,劃破漆黑的夜空,仿佛訴說著一場緣故的幻夢,在如夢似幻的長劍叮鳴中,一擊劈散了那簇令人放棄了所有生還希望的黑色寒芒。
    “是……誰……”盯著那把宛若從天邊飛來,一招破掉自己招術,此刻仍釘在土地上兀自抖動的七彩寶劍,怪人無法保持鎮靜了。
    空蕩的夜空裡,沒有回答,只有一個疾如暴風的矯健身影從地平線上狂卷而至。
    “壞……我……好……事……者……死——”怪人快爛掉的喉嚨中發出憤怒的嘶鳴。
    左手、右手、左手、右手,五個、五十個、五百個、五千個,連番揚起的手放出的冤魂飛璉越來越多,憤怒的鬼吼聲響徹整個山谷。天賜他們直到此時此刻才驚恐地發現,原來他們所面對的怪人竟然是‘萬鬼朝王’級的絕頂邪道高手。
    無法為那個驀然趕至的高人做點什麼,剛剛幾乎用盡所有真力的天賜天夢只能為他默默祈禱。
    厲害的是,那位高人動作敏如靈猴,在極高速的移動中輕鬆躲開所有襲來的冤魂,直奔怪人。他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反倒是怪人像為了迎接他而自己丟盔卸甲,把等同於自己力量的冤魂給拋掉了。
    “報……上……名……來……”
    “嘻嘻,問人家名字之前不是該先報上自己的名字麼?”天賜他們又是一愕,‘他’居然是個女子。
    怪人目光往天賜他們一掃,似乎對殺掉他們有絕對的信心,聲音依舊沙啞地道:“本……尊……乃……屠……人……傑……”
    (屠人傑?傳說中惡貫滿盈,被他殺害的修真者屍體多得可以填平整個祈侖湖的那個中陸第一天魔王屠人傑!)天賜天夢一聽,差點沒當場尿褲子。
    “噢,本尊,呃,本姑娘名字就是‘殺掉屠人傑的兇手’。”挑釁的話語比鈴鐺還清脆好聽,人隨聲到,嬌小健美的身影轉瞬沖到眾人的面前。
    “去……死——”徹底惱怒的屠人傑雙手齊揚,這次從他手上飛出來的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東西——被他吸收的高手們的本魄丹。
    本魄丹可謂是聚斂仙力,釋放仙力的核心。失去主人的本魄丹儘管靈性降低,可此中所含仙力卻沒減多少。
    此刻看到屠人傑拼命地一口氣丟出近千顆本魄丹,比暴雨還狂烈地灑向那女子,天賜不禁“啊!”地驚呼出來。
    “轟隆——”天崩地裂,揚塵百丈,暗月無光。
    被近千發蘊聚修真高手畢生修為的本魄丹同時轟中,是怎麼一個下場,天賜已不忍想像。他只知道一件事:半座蘇曼山,已經在剛才毀天滅地的恐怖攻擊中變為齏粉。
    屠人傑高傲地懸浮在半空中,半開半閉的爛嘴巴裡似乎回蕩著無聲的冷笑。終於,他轉過頭,以俯視螻蟻的殘忍目光,盯著天賜他們幾個。
    “到,我們了麼?”天夢的手臂輕輕搭上天賜的肩膀。
    “嗯。”天賜的回答如他的膝蓋一樣無力,他軟軟地跪了下來,靜候無法超生的最終噩夢降臨到自己頭上。
    雲飛小語:國慶期間,應酬繁忙,外加起點短暫出現無法上傳,更新不及時,給大家道歉啦。
第十章 暗湧激蕩(中)
    突然間,一聲清越的笑聲傳入他們的耳朵。wWW!
    “爛骨頭,你在看哪裡啊?”聲音,穿至屠人傑的背後。
    “嗚……”屠人傑的悶哼聲傳出,顯然他吃了個不小的虧。不假思索,屠人傑疾退數十丈,手一揮,千百個冤魂以死者頭顱的姿態陡然出現在空中,構築成一堵骷髏頭組成的亡者之牆。
    “垃圾。”輕蔑的笑聲踐踏著屠人傑的自尊。無視那哀號連連的陰風,漠視那哭泣不斷的鬼牆,女子在離屠人傑數十丈的地方逕自跳起了劍舞。
    “風雲流——天地亂舞——”
    七彩斑斕的劍光一次又一次地劃破夜空,卻沒有一道劍光是砍向屠人傑的。
    徐疾無序忽慢忽快的劍舞煞是好看,一時徐如微風拂柳,一時疾如海燕高飛、鷹激長空,緩若徐水,疾如狂濤。這下,連屠人傑也愕然地浮在天空中,他真的不知道眼前這個實力高強的神秘女子到底在幹什麼。
    健美的身姿在舞完最後一個劍花後肅然靜止。
    “五星連心——剔骨——”鏗鏘的語調,無情的宣判。
    還沒搞懂發生什麼事的屠人傑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五個閃亮的星形光點,雙膝雙肘和頭部。
    “哇——”無比的劇痛,從全身各部位傳來。手腕、手肘、肩膀、頸椎、膝蓋,腳踝,全身主要的關節位同時撕裂開。屠人傑無法置信地看到,凝聚了自己全身真氣的天魔狂骨竟然給完好地剔了出來。
    “別……以……為……就……這……樣……我……會……死……”
    “是麼?”修長有力的手指撫上七彩仙劍,女子淺淺一笑,手指頭輕輕在件身上一敲“叮!”。
    “叮!”,這是末日喪鐘的響聲?
    “叮!”,這是挫骨揚灰的開始?
    “叮!”,這是摧魂滅魄的序曲?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屠人傑爆裂出來的魔骨竟如風化的石柱,隨風變成細沙消散而去。
    屠人傑萬萬沒有想到,擁有近萬年道行,肆虐中陸五千年,殺戮修真者無數的他居然會毀在這麼一個神秘女子的手上。直到全身真氣仿佛江河崩泄,一潰如注地瘋狂飄散離開身體,讓他手酸足軟,從空中摔下,癱倒在草地上,他才意識到——“我真的完了。”
    不信,不信,還是不信。死魚般的眼睛直到它還能活動的最後一刻,還是緊盯著那位虛浮在半空一身緊身黑紅衣服的健美女子。
    “得救了!我們真的得救了!”獲救的狂喜讓天賜幾人快高興得傻掉了。他們沒有忘記自己的恩人。當他們興沖沖地迎上去,想對這神秘女子道謝的時候。
    “好累!虧大了。”說完奇怪的話,女子忽然間像是脫力暈倒,一個倒豎蔥就從天上栽了下來。
    “啊!恩人。”天賜手忙腳亂地接住這具無端陷入沉睡的矯健女體。
    “怎麼回事?”天夢也不知道。
    “你們沒事吧?”正當此時,兩個純白身影流星般趕到現場。
    “啊!明心師太,水仙子。”天賜輕易認出來人。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來晚了。”看到地上天楓等人的屍體,強烈的愧疚感湧上水映月心頭。
    “唉,生死有命,天楓師兄他們一生致力於維護修真界和平,最終力戰中陸第一天魔王屠人傑而死,也算是得償所願了。”天賜歎息道。
    “屠人傑?!”水仙子兩人大吃一驚。
    沒有回答,天賜指了指屠人傑的屍體。難以想像,曾經讓風雲變色的天陸第一魔頭變成了一副流淌著黑色血水的爛皮囊。如果不是戴滿屍體十根手指頭,象徵著屠人傑魔頭身份十顆魔道戒指還在,打死水映月她都不會相信屠人傑會如此輕易被幹掉。
    不管怎說,屠人傑可是整個水榭蘭香閣全部人聯手,打上個三天三夜都不一定能幹掉的對手。突然間掛了,心裡總有點怪怪的。
    事實在眼前,不得不信。
    “請問,替天行道的那位仙友是不是……”明心看到了天賜懷裡的女子,可還是有點不信地問道。
    “對,就是這位仙姑。”單憑修真者的外貌絕對看不到她的年齡,說不準一個小屁孩模樣的傢伙就是你師叔祖的前十八代師叔祖。
    “啊!頭痛死了,我怎麼了?”神秘女子醒了。
    (這就是幹掉屠人傑的絕世高人?怎麼看起來像個酗酒後宿醉未醒的女酒鬼?)明心師太心中嘀咕嘀咕的。
    可是,剛醒來的她,反而因為還沒來得及偽裝自己,就在不經意間洩漏出一股跟普通修真者截然不同的莊嚴氣息。這氣息是如此地神聖肅穆,周圍的人在這瞬間腦子裡湧起膜拜的衝動。
    (這感覺是怎麼回事?)大部分人驚訝地說不出話。
    只有水映月一個看出了端倪,她絕美的臉上臉色一變再變。
    (如果她是……糟了……怎麼辦?)
    清醒過來的神秘女子似乎也意識到什麼事,只見她猛然坐起來,死死盯著屠人傑的屍體,半晌說不出話來。
    好一會兒,瞥到臉色陰晴不定的水映月,她開口道:“不好意思,請這位仙友跟我來。”不由分說,一把拉著水映月就是一陣疾飛。
    離開現場足足有五、六裡,才癱坐在一棵大樹上。
    “你看出來了吧?”女子突然問水映月。
    “看出什麼?小女我不知仙友指的是什麼。”水映月低頭答道。
    “哼,還裝。”女子黑幽的瞳子嚴厲起來。
    “水榭蘭香閣女修真水映月見過戰天仙大人。”說罷,水映月盈盈跪下,對女子行一個大禮。
    “拜託,別裝了好不好。”女子顯然不耐煩了。
    水映月心中一驚,對這女子一個跪拜:“我不是有心欺騙暗天仙大人。”
    “唉,我知道。”女子幽幽歎氣,隨之道:“好了,什麼大人別掛在嘴邊了。我叫風雲小玉,你直呼我小玉可以了。”
    “小玉……大人。”
    風雲小玉顯然有點不悅,可最終沒有再責怪水映月什麼。
    “你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吧?”
    “知道。”水映月當然知道。暗天仙可以說是天界中最特殊的一種仙人。擁有著淩駕于大部分戰天仙的戰力,卻因為肩負著天界最隱秘的偵查、戰鬥任務而總是對外號稱自己是戰天仙。由於任務性質往往非常特殊,有時候不得不把部分知情人滅口。考慮到這點,水映月才不想承認自己猜到風雲小玉的身份。
    “你也知道除非萬不得已,我是不能參入人界的糾紛的,更不要說戰鬥了。”小玉有點煩惱地玩弄著自己黑亮的馬尾巴。
    “可是剛才……”
    “見鬼,剛才我給控制了。”
    “哈?”難以置信,擁有著仙人中最堅定意志力的暗天仙居然會給人控制了。
    “況且,那個叫屠人傑的已經煉成天魔狂骨了,根本不是你們所說的什麼一品。早就是天魔級的傢伙了。哪怕是我全力動手,都不可能做得剛才那麼好。”
    水映月心中一驚。(不是吧!那麼說……)
    “對,控制我的那個傢伙實力遠遠在我之上。他不但會用我們暗天仙的獨有仙劍,而且對邪道魔頭的伎倆瞭若指掌。好比剛才的天魔狂骨,如果不是一口氣誘出他七成以上力量,是無法做到逼他骨頭和真力如此完美地分離。如果不是狙魔音用得恰到好處,根本無法一次過震碎他所有魔骨。”
    “無法全部震碎會……”
    “那就要多重複這個步驟,打多幾次。但是這樣,就會導致他控制我的時間延長。時間延長,就很可能對我的魂魄造成傷害。可我這才生氣。識破了我的偽裝,成功偷襲我還不算,還要算准了控制我又不會對我造成傷害的最大時間,破我暗天仙的規矩,幫你們幹掉那個魔頭。”
    小玉說得越多,水映月就越覺得心寒,一個暗天仙對她說這麼多東西,絕對不是好事。她決定裝傻:“小玉姑娘告訴我這麼多,我會幫忙留意襲擊你那個神秘人的事了。”
    “別裝傻了!”
    “……”
    “嘿嘿,我在上面早就聽說過不少關於你的事。我也直說了,等會兒我用秘法改掉那幾個生還者和你師傅的記憶,然後你對外說屠人傑是你幹掉的。”小玉爽朗地一拍水映月的背脊,哈哈大笑:“這是個不錯的提議吧。”
    想起將要得到不屬於自己的榮譽,還有隨之而來的麻煩,水映月頭都大了。“請問,小玉姐,我可以拒絕麼?”
    “與其我壞規矩回去天界受懲罰,還不如我幹掉你?”
    聽到小玉說‘幹掉你’三個字如此輕鬆,水映月冷汗直冒,她知道這麼爽直的女仙人,真的是說到做到的。
    “我說,你就可憐可憐我這個破仙人吧。給上面知道我幫忙屠魔,那叫做犯規。給上面知道我被控制,那叫做無能。無論哪一樣我都要受天罰的啊。”用力地搔頭,本來柔順的一頭秀髮被她自己弄得鳥巢一樣。
    聽到這話,水映月第一次瞭解到,原來仙人也並不是個個無我無私的。可小玉這種直爽的性格,又讓她感到一種莫名的親近。
    “知道了,知道了,小玉姐的吩咐我照做就是。”水映月陪笑套近乎。
    “這才對。是了,還有一件事,我趕到的時候,祈侖湖那些法陣節點已經不知給誰偷偷摧毀了,或許是偷襲我那個傢伙幹的。你可以跟我說說那些節點的情況麼?”
    水映月照說了。
    “唔唔,麻煩大了。那傢伙不是天食就是七巧天仙啊。”風雲小玉沉吟起來。“這樣吧,既然已經確認有兩個不下於戰天仙的大傢伙圍著那個叫盧微波的小子轉,那麼小妹你就勉為其難,有機會就儘量把那小子往正道這邊扯。這種亦正亦邪的小子放著不管,將來很可能捅出天大的漏子的。”
    “可是,為什麼是我……”
    “我說是你就是你,你有意見麼?”
    “沒有。”說不好對方又是一句‘有意見就幹掉你’。(命苦啊!)水映月只能無奈地一邊把苦水往肚裡吞,一邊答應。
    “好了,就這樣,我走咯。我繼續調查那個控制我的傢伙去了。你照我說的幹,將來有你好處。”小玉又是一拍水映月的背,拍得水映月一個踉蹌,幾乎站不穩。
    “等等!”本來水映月還有不少事想問這位暗天仙大人,可是發現這大人說走就走,人一下子消失在空氣中了。“唉。”
    苦惱地歎歎氣,搖搖頭,水映月也回去了。(大概回去後,連師傅也‘好徒兒’前,‘好徒兒’後地叫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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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烈焰魔窟(上)
    世界充滿可能。Www!有人說,當你到達一個極端的時候,往往會掉進另外一個極端。造物主就是如此捉弄人,曾有人在冰天雪地突然身生熾火,脫光衣服在雪地裡跳舞,也曾有人在正午熾熱的沙漠裡遍體生寒,生火取暖。
    這是我們人類身體的錯覺?還是想像的錯覺?
    自從拜別了那只熱心腸的巨龍蝦之後,三人踏上了去冰翔家的路上,只是越走魏強就覺得越不對勁。
    “喂!冰翔,你不是說你家地處雪山,終年可以欣賞雪景麼?”
    “嗯。”
    “你不是說要準備冬衣厚衫的麼?”
    “嗯。”
    “我靠,怎麼越走越熱,這裡是沙漠不是雪山啊!”
    “嗯。”一成不變的應諾聲讓魏強十分火大,若不是考慮動手不一定能打過,魏強早就動手揍這個小樣了。
    抬頭望去,黃沙漫天,塵飛揚,道不盡的荒涼,驅不散的燥熱。
    離開最後一個鎮子已經七天了,水和食物仍充足。只是漫無目的的前進和冰翔不冷不熱的回答讓人心煩。
    沒事豬倒好,變成一頭不足八斤重的小豬崽,鑽到駱駝背上的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籮筐裡打死也不出來。魏強沒地方躲,只好在烈日底下受罪。
    “兩位公子,不能再前進了,前面是烈焰魔窟啊!”雇回來的嚮導眼看行進的方向越來越不對頭,不由得提醒道。
    “我知道。”冰翔的話,讓人很不舒服。
    “莫非兩位公子就是要去魔窟尋寶?”嚮導的聲音都點抖顫了。
    “嗯。”
    “公子,我想你應該是主意已定。但還是回來吧。普通修真者連魔窟的入口都進不了呢。曾經有好幾個一品修真高手沖進去,但是再也沒有出來啊!肯定是給裡面的火焰女妖給吃了。”嚮導盡最後努力勸說著。
    “火焰女妖?”魏強奇怪了。
    “呃,這是我們當地人經過這裡,除了經常聽到的怪獸怒吼聲,有時候會聽到有很好聽的女人歌聲從魔窟的最深處傳出來。也曾經有幾個熱血修真高手說什麼要在魔頭的手上把公主拯救出來什麼的。”
    “該不是同樣沒有回來吧。”魏強問道。
    嚮導點點頭。
    “知道了。你回去吧!”冰翔轉頭對嚮導說。
    嚮導本想再說點什麼,可是看到對方那雙冰色的眼眸中容不下半點反駁,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緩緩道:“勇敢的人們啊,願上天祝福你。”
    “駱駝你帶回去,食物和水留下……這給你”冰翔忽地從腰間摸了一大袋錢給嚮導。“我們從未來過這裡,懂麼?”
    “……懂。”
    送走了嚮導,看著滿眼的黃沙,魏強反而不急,什麼也沒說,連丟在地上的食物都不拿,就是拿了幾壺水就跟著冰翔走了。
    冰翔突然停了下來,問道:“怎麼你不問了?”
    “都到了,我還問什麼?”
    “你那麼確定?”看到滿臉自信的魏強,冰翔好奇起來。
    “放走駱駝,不帶水和食物,說明目的地不是魔窟也是魔窟附近。嘿嘿。”
    “哦?你又這麼確定這裡是我家?”
    “要謀財害命也不用跑這麼遠吧!”
    “告訴你,我可是喝人血的大魔頭哦。”冰翔眨眼道。
    “呃……”陡然想起冰翔吸他血的一幕,魏強倒真有點後怕,不過魏強又怎麼會給冰翔嚇倒,嘿嘿一笑:“小樣,你算什麼?真正有本事吸幹男人的血只有他老婆。嘿嘿,你送一個漂亮老婆給我,那我倒是願意給你吸血。”
    不知為何,冰翔的眼神突然淩厲無比,針芒似的目光直刺向魏強的臉。
    “喂,你小子該不是給女人騙了全部家財才這麼大反應吧。”
    “……”
    “唉,給女人騙了有什麼大不了,給自己騙了還不願意醒過來那才叫悲哀。”
    “……”沒好氣理會魏強,冰翔逕自往前走。魏強也懶得繼續刺激冰翔,帶著東張西望的沒事豬跟著走。
    可沒事豬的樣子變得很奇怪,東嗅嗅,西嗅嗅。
    “怎麼了?豬。”魏強問。
    “聽到麼?好像不遠處有人求救。”
    “咦,真的哦。但是,這是求救麼?”
    在上風方向,依稀有一個粗魯的男聲傳來:“他娘的,有人麼?快來救老子,不然老子有命回去後,一定來砍死你們這群見死不救的王八蛋。快救我,老子挺不了多久了。”
    “呃,有這樣求救法的麼?”魏強大奇。
    “第一次聽。”沒事豬回答。
    “你們兩個,想死就過去。”冰翔突然道。
    “對,我們活膩了,豬,我們走。”
    “我去魔窟入口等你們半個時辰,不見人我就自己回去了。”也不理魏強他們,冰翔真逕自走了。
    一賭氣,魏強倒真拉著沒事豬去看看什麼回事了。逆風翻過兩個沙山頭,魏強就看到一個粗獷的漢子面朝下背朝天地癱在地上,有一根針似的細長棍子插在漢子的背脊上。此外,在這個穿低級麻料衣服的漢子身邊既看不到水袋,又看不到行李,更奇怪的是,鋪在漢子背上的沙土也不多,甚至漢子的皮靴也是光亮不染多沙沙土的。
    “小魏魏,沙漠中經常有歹徒假扮遇難,搶劫過往商人的財物和水。小心點。”沒事豬剛提醒魏強,魏強就大聲道:“那邊躺在地上的廢物,你給我聽好了。你爺爺我是去魔窟送死的。水和食物都丟掉了,更加沒有帶值錢東西。如果你真要我救,就自己脫衣服挨刀子,祈禱你爺爺我幫你處理傷口的時候手別抖!”
    “他奶奶的,要救就動手。老子才不求你。只是告訴你,救了老子的命,好處多的是。不救老子,老子就詛咒你一輩子打光棍,身邊沒女人。”
    漢子的態度如此惡劣,換作一般人就掉頭走,頭也不回,讓這混蛋爛死在沙漠。可魏強不然,他對這個直到生命最後都如此倔強的漢子產生了興趣。
    他無視沒事豬的勸阻,走上前,一把將插在漢子身前沙地上的鬼頭大刀踢走。然後一屁股坐在漢子的屁股上。
    “嗯。”漢子吃痛,悶哼一聲,然後又破口大駡:“你這小畜生不是人,居然敢坐在你老子的屁股上,你信不信我叫人來剝了你的皮,釘在城樓上。告訴你,老子可是擁有八萬個修真高手的大幫會會長,你敢對我不敬……啊!你打我?”
    越聽漢子吹牛,魏強就越不爽,抬起屁股,用手狠狠地打了漢子的屁股一下。“哈哈好爽!”
    “你……”
    “身為男人長這麼滾圓的屁股幹什麼的?告訴你,就是你上輩子犯賤,這輩子要挨踢。”
    “你給我滾,媽的,老子不要你救!”
    “你不要我救,我偏要救。”說罷,魏強隨手掏出漢子別在腰間的小刀,一下割開漢子後背的衣裳。“喲,血肉模糊哦。”
    漢子的傷勢絕不簡單,魏強沒想到背上那根的刺竟然是邪器,輕輕一碰,漢子就痛得入心入肺,粗壯頎長的手指頭全部深深地陷入沙中。
    凝視漢子背上的毒刺半晌,沒事豬突然道:“這是‘百花穿心刺’。救不了,我們走吧。”
    “嘿嘿,沒想到一頭豬都這麼識貨。”漢子艱難地把頭偏向沒事豬,粗獷的臉龐沾滿黃沙看不清了,但誰都看到他嘴角的鮮血正一滴一滴落在沙土上。
    “什麼是‘百花穿心滅魂刺’?”魏強問道。
    “地界最高級的殺手所用的稀有惡毒邪器。刺入時是一根針,刺入後針頭會散開成為一百零八根倒刺紮入骨肉中,倒刺有劇毒且不可逆向收回去。最惡毒的是毒刺入體後會自動往心臟刺過去,並且邊刺邊侵蝕受害者的真力將其轉為磨滅本魄的毒素。可以說只要中了,受害者不但會毒發身亡,還會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嘿嘿,沒想到你還瞭解得挺清楚嘛!”
    “連肉一起割下來不行?”
    “刺已在心臟邊上,一割即死。他能撐到現在,全憑他一身強悍得嚇人的仙力保護著心臟。可惜,他是火系仙力。毒刺卻是針對他的水性。”
    “摧毀毒刺不行麼?”
    “一旦摧毀毒刺其中任何一部分,一百零八根倒刺的頭將會同時打開成花型,有如百花盛開,當場絕殺受害者。‘百花穿心滅魂刺’因此得名。我們幫不了他了。如果他願意,你倒是可以給他一個痛快。”
    “好!生有何畏,死有何懼,小兄弟,你動手吧,老子不怪你。”
    這漢子是如此豪爽,魏強心中反而升起救他之心。“嘿嘿,你要死我就給你死,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現在你已經把你的命給我了,那麼就請你忍耐一下,陪我做個小試驗。”
    “你還要救他?”沒事豬眼睛眯成一條細線。
    “反正是弄死了不用負責任的小白鼠,不弄白不弄。說不定給我成功研製出救人方法呢?”說著,魏強輕輕撫上漢子背上毒刺入體部位周圍。漢子的皮膚雖然沾滿了血液,但還是能摸得到他的皮膚比自己想像中要嫩滑,這也方便了圍牆判定倒刺的位置。
第十三章 烈焰魔窟(中)
    他摸上去倒不覺得什麼,可他一摸等於是把漢子的肉紮深點在倒刺上,當場痛得漢子死去活來。WWw。
    “你……你還是給我個痛快吧……小……小子我感激不盡了。”
    “豬,幫我生堆火。”
    沒事豬不知魏強搞什麼,還是照做了,把了一根毛下來,在屁股一劃。在這根彎彎曲曲的豬毛頂端,燃起了不亞於篝火的烈焰。
    “……好方便。”魏強從沒事豬牌豬皮袋子裡摸出一個飯鍋來,這是當初離開半仙鎮時,打劫情思大叔的。
    “你要幹什麼?”漢子虛弱地問道。
    “炒沙子!”一個奇景誕生了。在廣闊的沙漠中央,一個漢子生命垂危,在他旁邊有一個頑皮的少年在用一根豬毛點起的火焰用鏟子炒沙子。
    很快,鍋子裡的沙子神奇地變樣了,變成鹽巴一樣的細碎粉末。
    漢子聽到魏強口中念的東西,不禁大奇:(這不是五鬼運財麼?怎麼又有點不同?)
    “嘿嘿,是五鬼運‘材’。小鬼們你們給我聽好,都變小點,把這些粉末都給沿著傷口塗抹進去,我要求你們把每一根倒刺都用這東西均勻地塗抹好,要把倒刺跟血肉完全隔開。”
    “是的,老大!”小鬼們依言而行。小鬼在血肉中穿行,自然又把漢子痛得死去活來。
    “放心,鬼乃邪物,不會跟‘百花穿心滅魂刺’衝突。他們的動作只會被視為肌肉的蠕動。只要他們用我特製的土靈粉包好了你的體內的毒刺和倒鉤,我就有辦法了。”也不管漢子到底有沒有聽進去,當小鬼說包好之後,魏強逕自舉起右手,運真力於指虎上。
    “解因歸元手——解放!”
    “啊——”撕心裂粉的慘叫聲過後,漢子驚奇地發現背沒有那麼痛了,整根‘百花穿心滅魂刺’消失了。“我說,那根‘百花穿心滅魂刺’去哪了?”
    “給我分解了?”
    “分解了?”
    “對,分解了。就這麼簡單?”
    “我得救了?”漢子愕然不已。
    “理論上過了今晚你不死就是得救了。”
    “……”
    “我再給你塗點創傷藥,傷口就算好了,至於你體內是否有殘餘毒素,那就別問我,你聽天由命吧。”魏強轉頭對沒事豬道:“豬,你去把我們丟掉的水和食物拿來,我最後幫他處理下傷口。”
    看見沒事豬離去,漢子突然長長歎了一口氣:“沒想到真的得救了。”
    “我沒說過要救你。你只是我的實驗品。”
    “我也沒說過求你救!”
    “奶奶的,還囂張!”這次魏強站起來,對著漢子的屁股就是一腳。
    “痛!”
    “知道痛了吧,後悔你娘把你生作男人還生那麼大個屁股。”
    “靠,別踢,如果我真是娘們你就後悔死了。”
    “你白癡啊!你真是娘們我會讓你一頭撞牆死了算。醜不是罪過,不知道自己醜還出來晃來晃去裝老子那就是死罪。奶奶的,你真是娘們我可不會救你,直接讓你爛死在這裡。”看到沒事豬拿著東西來,魏強又踢了漢子那個彈性十足的大屁股一下,隨即掉頭就走。
    “放下東西,讓這個廢物自生自滅好了。”
    “嗯!”
    看著奇怪的一人一豬離去,當他們的身影即將從自己視線的時候,漢子突然沙啞地大喊:“如果,如果你們有機會去西陸,你找隨便一個紫日幫分壇,就說是沙漠旅人找纓……纓木花男。”
    “靠,名字太噁心了,不找。”逆風,魏強的聲音顯得不大真切。可是聽到魏強最後的這句話,漢子的雙眼突然間留下了兩行清淚。
    丟下漢子,不消片刻,就看到了冰翔孤立的身影立在目的地前面。
    烈焰魔窟實在是太明顯不過了。兀自聳立在沙漠中的一座高山。半邊山仿如刀削般被砍掉,露出一個把半座祈侖城裝進去都沒有問題的巨大山洞。
    “哇,你家門口可真夠大的。”
    “客人多。”
    “咦,怎麼看不到客人的骨頭啊?”
    “來的客人往往連骨頭都不會剩下。”
    “哇,你家吃人不吐骨頭的,好可怕喲。”
    “可怕你還跟著來?”
    “好奇心毒死貓哦。”
    “……”
    兩人的對話到底有幾分真假,或許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反正就一路大呼小叫地,走到了洞口。
    可一到洞口,魏強就驚呆了。天啊!這是什麼鬼地方。在外面還不覺得,到了洞口幾乎當場給洞裡沖出來的熾熱氣息給沖得頭昏腦脹。剛走了幾乎,就感到溫度狂升,好像置身於火爐之內,身上每一根毛發都捲曲彎折每一寸肌膚都蒸幹龜裂,隨時都會被烤成熟透。
    “見鬼。”
    “對,不請自來的客人都見鬼了,連骨頭都沒有剩下。”冰翔臉上的淡笑怎麼看都是不懷好意。
    可惜,冰翔說的是真的,洞口往內根本不能算是路。圓拱的洞頂下麵是一條用鐵條搭成的橫七豎八的路。僅可容一人通行的鐵條左右兩頭插在山洞壁上算是固定這條路的基礎。在這些鐵條上面又鋪上其他幾條鐵條,做成比蜘蛛網還要難看的路,這就算完事了。
    恐怖的是,鐵條下面就是深淵,深淵的盡頭處有一條發亮的光線。
    “那是岩漿。”
    “什麼,你說是岩漿?火山噴出來的岩漿?”
    “當然是,不然我家的客人怎會連骨頭都沒剩下。”
    魏強幾乎當場暈死過去,哪裡有家庭會在家門口擺這種獨木橋似的路啊,一失足就掉岩漿離去,這還讓不讓人活啊。
    吞了吞口水,強忍著烈焰高溫,魏強準備以大無畏的犧牲精神邁出踏入冰翔家門的第一步。
    不為意,一滴汗珠從魏強臉上滴落到鐵條上,“吱。”一聲,瞬間蒸發得無影無蹤了。鐵條表面倒是坑坑窪窪不擔心滑倒,可這麼熱怎麼走啊?
    “喂喂喂!這是怎麼回事?”魏強指著鐵條大吼起來。
    “哦。這些玄鐵常年被高溫烘烤,所以總是保持一千度以上的高溫。當然,表面上很難看出來。”
    “……”(靠,這小子絕對是想謀殺!謀殺!)魏強忽然間看到了哆嗦一旁,還是小豬崽模樣的沒事豬。“呃,為了測試人通過的可行性,先丟塊豬肉去試試看。”
    說話的同時魏強已經動手抓沒事豬,誰知道沒事豬一個小跳快如風地穿過魏強褲襠,轉身跳起來一個飛豬腿,準確地命中了魏強屁股。幸好力道不大,不然魏強真有可能一個踉蹌摔過去。
    “你這個爛木瓜腦袋,怎麼不見你把你自己丟到上面去試試看?我敢打保票,如果把你的大腿肉割下來放到豬肉檔口那,保證看起來跟豬肉沒區別。”
    “怎麼,客人?你不走了?”冰翔作了一個請的姿勢,但掛在嘴邊的戲謔笑意明擺著看猴戲。
    “呃,主人不是要帶路的麼?你先請,你先請。”魏強心中大罵(冰翔這個混蛋吃錯藥了啊?原本還對我不好不壞,態度無棱兩可的。現在怎麼看都是存心害人看熱鬧。搞什麼啊!)
    “噢,那麼客人你跟好咯。”說罷,冰翔轉身就往洞裡走。第一步踏出去了,沒有燒焦的“吱”鳴聲,也沒有難聞的焦味,什麼事都沒有。
    (不可能!那溫度是騙人的?)
    一步、兩步、三步,冰翔走得如此慢,簡直就是在示威。
    (怎麼會?怎麼會?)魏強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冰翔的腳,終於給他發現點道道了,每當冰翔的腳快要踏上鐵條的時候,鐵條上那個落腳點就迅速而不起眼地變色了,變得暗淡了許多。
    (溫度自己降低了?)魏強轉念一想:(不對,溫度不會自己降低的。)
    再看冰翔走多七、八步,這才發現冰翔落腳點溫度降低居然源於未提起的後腳。只不過當後腳提起,剛才降低溫度的部位又重新回復高溫。
    (這……哪怕是沿著他的足跡都沒法跟上嘛!死人!居然用仙術騙我!)
    “怎麼了?魏客人,不跟上主人的步伐,很容易迷路哦。”冰翔的眼睛在嘲笑著魏強。
    (哼哼!不就是仙術嘛!你老子我從小給三味真火天天燒烤又不見少塊肉,來就來!)此時,魏強腦海中不禁浮現出羅茗從小就教給自己的一個口訣:“山南水北,山北水南,陰陽互換,起落無常。西天炎旱,東地寒澇……”
    不知不覺,魏強進入了一種物我兩忘的半仙境況。仿佛是夢遊,又像是剛睡醒的恍惚,魏強就這樣搖搖晃晃地踏出了第一步。
    腳,穩穩地站在了高熱的鐵條上,沒有烤焦。
    冰翔大感出奇,連忙真力聚入雙目。他馬上發現是怎麼回事了:魏強不知用了什麼心法,在魏強的仙心意識推動下,從他的腳掌開始,所有傳入的高熱都被強行壓縮成為真力,沿著體內經脈傳到魏強那顆不怎麼成形的本魄丹裡。
    (白癡,你死定了!我管你什麼本魄丹。這下面的岩漿可不是普通的岩漿。這種混雜了無數種仙能地熱雜質的岩漿熱能,雖然表面上看來是取之不盡的真力來源,但這當中暗含著一種可怕的銷蝕勁,就是有這勁頭在,哪怕是天仙也無法吸收。)
    這邊,魏強剛運勁走了十來步,體內急劇增加的高熱讓他無法忍受,腦子裡的恍惚也被熱量驅散了。現在他還能運功吸熱,可這樣下去,別說走到這條見鬼山洞的盡頭了,頂多走多十步,就要爆體而亡了。
    (怎麼辦?怎麼辦?)
    不但魏強心中大急,沒事豬也緊張地站了起來,敢情心都吊到嗓子了。該死的冰翔還是毫無出手相助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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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烈焰魔窟(下)
    (混蛋!你真的想我死啊!)魏強臉上掛笑,心中早已大罵起來。WWw.(有入必有出,有多餘的真力我為什麼不能排出體外啊?)忽然間,魏強想到了吃飯,然後想到了拉大……
    “噗——噗——噗——”嘹亮可比吹號聲的放屁聲傳遍了整個山洞。看到魏強上身衣衫不動,下身的褲子抖蕩個不停,冰翔和沒事豬當場傻了!
    “噗——噗——噗——噗——噗——”魏強臉上毫無羞恥,一邊放屁,一邊大搖大擺地前行,昂首挺胸地在冰翔旁邊並排的那根鐵條上走過。
    (他……他……他的屁股不會給燒掉啊?)冰翔凝神再一看,發現魏強已用真力在體內腸道作了一層保護膜,讓多餘的雜氣可以安全排出。(這……這……都行?嗚……好臭!)
    本來是響屁不臭,臭屁不響。不過魏強放出的屁不但震天響,而且臭得要死,聚而不散。按這情勢發展下去,不消片刻,整個山洞很快就會充滿人畜皆死的毒氣了。
    “呃……”臭屁太濃烈了,冰翔給熏得頭昏腦脹,一個腿軟,後退了一小步,差點就一頭栽到岩漿裡去。
    (那頭豬怎麼沒事?)冰翔不看還好,一看更加昏厥。原來沒事豬居然把兩根大蔥插到豬鼻子裡去,現在怎麼看都是沒事的樣子。(不行了,再這樣下去我肯定第一個被毒死。)
    魏強臉上的賊笑和那抖個不停的褲子粉碎了冰翔頑抗到底的決心,冰翔決定投降。
    “其實,進洞還有另外一種方法。”
    “嘿嘿,知錯了吧!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乖!給大哥說聲對不起我就原諒你怠慢客人的錯。嘿嘿嘿嘿。”魏強叉腰狂笑。
    (你!)冰翔幾乎想當場殺了這個得寸進尺的混帳,可不小心又猛吸一口毒氣。“嘔嘔!”幹嘔了幾下,冰翔真的受不了了。(怎麼回事?魏強這混蛋沒有鼻子的麼?)
    在劇毒的環境下,冰翔倒真沒有幹掉魏強的把握。
    “不開路?好!我們繼續前進!”說罷,也不管沒事豬和冰翔反應如何,魏強自顧自邊放毒,邊大步前行。
    (受不了了。)
    “簌——”一陣冰寒飛速從冰翔腳下蔓延出去,霎時間以他為中心,半徑三丈範圍內的鐵條全部被冰凍,什麼熱氣都給隔絕在外面了。
    沒有了熱氣來源,魏強的屁也放不出來了。
    “哈哈,你這傢伙,早點放冰凍啊!這就可以提高空氣品質咯。”魏強哈哈大笑。
    “別離開我超過三丈。”冰翔強忍住一刀飛死魏強的衝動,也不理他們,自己帶頭往山洞裡走。
    沒事豬看到勢頭不錯,連忙跟上。
    穿過三、四裡長的下行山洞,眼前的景色又豁然不同了。本已寬闊的山洞變得更加巨大。只是前路看起來更加恐怖。
    眼前是一個巨型的岩漿池,一條可容一馬車通過的上行石路彎彎曲曲地通向岩漿池中心的小島。小島不遠,因此上面的恐怖東西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兩個十丈高,渾身流淌著熔岩的石頭巨人正在沉睡。粗重有如巨型風箱鼓動的鼻息聲從巨人的大鼻孔中傳來,鼻孔上業已枯萎的長草隨風搖曳,似乎在證明這兩個巨人是活物。
    “我們走吧,這兩個巨人不會醒的。”冰翔帶頭前行。
    “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會醒?”魏強好奇。
    “除非是強敵,否則不會醒。”
    “你全力打他們,都不會醒。”
    (冰翔這傢伙腦子進水了?怎麼走進魔窟就性情大變、敵意大增的樣子?)
    “不可能吧?”
    “就憑你?”冰翔的眼睛裡露出鄙夷的神色。本來冰翔說話帶刺魏強都已不舒服了,現在看到冰翔那囂張樣子,魏強可不打死不願意在冰翔前面裝孫子。
    “我能打醒他們又怎麼樣?”魏強挺胸昂首,毫不示弱。
    “哼哼,算了吧,你少在這丟人了。”
    “丟人?你把話說得這麼滿,你就不怕自己丟人哪!不就是兩個破石頭人,打醒他們又有何難?”
    “當年我……”
    “當年你是廢物!”魏強毫不留情地打斷冰翔的話。
    “你!”冰翔怒目圓睜,殺氣騰騰。
    “自己做不到,就判死人家做不到,你這是什麼強盜邏輯。”
    “好!你敢不敢打賭?”冰翔惡狠狠地踏前一步。
    “有什麼不敢?就怕你賭不起。”魏強跟著踏前兩大步,鼻尖都快頂著冰翔的鼻尖了。
    “有種賭命麼?”
    “怕什麼?我們就賭命,看你這小樣已經想我謀我命很久了。現在就給你一個機會。我們就賭我能否一招打醒其中一個巨人。打不醒,我送你一條命。打得醒,你送我一條命。敢不敢賭?”
    “好!我跟你賭!”
    “說好了,假如巨人真的醒了,你要負責讓巨人重新睡著,別傷著我哦。”
    “沒問題!”說真的,冰翔打死他都不相信魏強能打醒炎核巨人。這兩個炎核巨人可是自冰家有記載以來就守護在這裡的守護神,殲滅過無數奸佞妖邪。但是這兩個巨人有個怪毛病,那就是來敵非一品以上高手不醒。
    能否憑一己之力打醒巨人也是冰家驗證後人是否有資格繼承冰家的一個重要標準。巨人經過仙咒處理的熔岩肌膚,可以輕鬆抵禦世上大部分法器的攻擊。若要打醒巨人,最有效的辦法是用二品以上仙力推動冰家獨有仙術攻擊其要害。可以說,二品以下的修真者幾乎是沒可能打傷巨人的,更不要說打醒了。
    這兩個巨人,在冰翔還是‘千魂夜劫’級的時候都打不醒。因此殺了冰翔他也不會相信只有五品功力的魏強可以打醒巨人。
    (魏強!我冰翔本來就不是忘恩負義之人,更無害你之意。現在你自己找死,要怪就怪你自己動了邪念吧!)冰翔的眼睛裡泛動著近乎狂熱的血色。
    那邊,沒事豬心裡也開始緊張了。(送你一條命?莫非……)
    現在,所有人都無暇多想了,因為魏強站在了沉睡的巨人面前。只見他從沒事豬牌豬皮袋子裡掏出一根飛箭型法器,口中念念有詞,看樣子正在往裡面注入仙力。
    (哼哼!想從巨人的眼簾縫隙中把飛箭刺入巨人的眼睛。天真!)冰翔心中冷笑不止。
    終於魏強出手了。
    飛出的箭矢有若流星,在空中劃了一條美麗的光弧,準確無誤地插在了炎核巨人的鼻孔上,切斷了一根鼻毛,迅速地,一股冰翔不久前才經歷過的惡臭,從巨人的鼻子裡散開……
    “嗷嗷嗷嗷——誰把屎丟到我的鼻孔裡——”巨人憤怒至極的咆哮聲頓時響徹了整個山洞。
    “……”
    “…………”
    “冰翔,你這小子說話不算數,快把巨人睡著——”被巨人追殺的魏強奪路而逃。
    這時,如夢初醒的冰翔才念動冰家法咒,趕忙讓巨人重新入睡。
    騷亂平息。
    “我……我……我輸了,我的命拿去!”極度不甘心,極度不想承認這個結果,明知道自己還身負家仇,但是,冰翔還是低下了高傲的頭顱,說出了屈辱的話語。
    “唉呀呀,我什麼時候說要你的命。你的命我可不要。殺手的命從來一文不值。送我一條命,你可以送別人的命給我啊。說不定我某天看誰誰誰不順眼,你就幫我殺掉他咯。現在那條命先寄存在你那,等我想好再說。”
    殺人還不簡單?殺手出身的冰翔毫不猶豫地點頭道:“好!”
    “好了。好了。打賭後我們還是朋友。快點帶我到你家裡吧。”
    魏強如此寬宏大量,真出乎意料。此際冰翔腦子裡開始混亂起來了。(是我誤會他了?他不要我的命,那麼我還是可以按計劃鍛煉自己,最終報仇。)回想起跟魏強相遇之後的種種,魏強不但沒有害過自己,說到頭,自己還欠了魏強兩條命。自己這樣對人家,還說得過去麼?
    “唉。”冰翔長歎一聲,領著魏強走過巨人身邊,繼續前行。
    又過了兩三道關卡,一行人來到了一個巨大的下行洞口前。長長的樓梯,把魏強的心思引領到無盡的深黯裡去。
    “哇,你家真夠秘密的。”說著說著,魏強就舉步前行。
    “不是那裡。”冰翔忽道。
    “呃,你家不是……”
    “在上面!”
    “上面?”魏強抬頭一看頭頂,只見黑黝黝的山岩頂壁,什麼特別都沒有。
    “只是用仙術掩蓋了入口。”冰翔口中念動真言,奇妙的事情發生了。原本黑黝黝的洞頂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蔚藍色的水,倒掛在半空的水。七彩琉璃的水光從頭頂散射下來,仿佛這層水波的上面還有一個太陽。感受著和煦的暖光,人很容易有種潛水到海底再仰望上去的玄妙感。
    這時,有幾條宛若章魚觸鬚的水鏈從頭頂的水面伸了下來,輕輕托住兩人一豬的腳底,包住手臂,把他們拉了上去。
    很快,到了水波。魏強潛意識地屏息。可穿過水波的時候,並沒有潛水時的窒息感,依舊可以呼吸,也沒有水的壓力,好似穿過的僅僅是一層迷離的水霧。意識漸漸模糊了,心情卻悄悄好了起來,睜著雙眼,霧裡看花,天地朦朧。分明什麼都看不到,心中的愉悅感飄然上升。
    有什麼期待著?有什麼在呼喚著?在水的另一邊……
第十五章 尾行(上)
    “噢。WWw.真夠稀奇的,在這樣的鬼地方居然有‘失落之地’存在?”就在魏強三人升上水波後僅過了一刻鐘,一個瀟灑高大的身影就跟隨他們的腳步,到了岩漿湖的前面。
    來人真的是一個美男子,堅濃的黑眉,深邃如潭的眼睛,清秀的臉孔,飄逸的及地長袍猶如披風一樣披在寬廣的肩膀上,黑色的衣裳配合著白色繡有波紋的腰帶,整個人顯得儒雅之氣十足。
    “早知道這裡這麼熱我就把頭髮剪短一點。不過幸好我還有另一手準備。”若不是他那奇怪的談吐,肯定會被人認作是一個教書先生吧!
    “我幫你把頭也砍短些。”伴隨著突然而至的清朗女銀,一把閃耀著七彩光芒的仙劍陡然從黑暗的虛空中穿出,切開空氣中的炎熱氣息,快若電閃地劈向男子的頭顱。
    “啤——”砍中了,鮮紅的液汁飛散四周。
    “什麼,這是……”偷襲的女子陷入了愕然。
    “唉呀呀,我剛好在想沒有刀子怎麼切開西瓜呢,多謝了,小玉美女。”男子不知何時已閃身到五十丈外,站到連接湖心島的石路上,手捧著切開兩半的西瓜,大塊朵頤呢。
    “你……”偷襲者正是暗天仙風雲小玉。“你到底是誰?居然如此隨便地控制我的身體,玩弄我的靈魂?”這已不像是喝問,這簡直是咆哮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男子突然鄭重對不起,小玉反而愕然了。
    “下次我控制你之前會先送上一簇鮮花……”
    “去死!”左足猛一點地,小玉的身影簌地消失在空氣中,連個影子都不剩,就像從來有人站過這裡。
    “鮮花不喜歡?那麼蛋糕怎麼樣?”仿如沒有察覺到風雲小玉的消失,男子自顧自地繼續說著。
    在混雜了熾炎亮光和黑暗的山洞裡,忽然所有聲音都消失了。炎核巨人粗重的酣睡聲,岩漿翻滾的‘劈破’聲,風聲,什麼聲音都不見了。
    七彩的閃光從半空亮起,又落下,落下後七色成了單色,唯一的紅色,西瓜汁液的紅色。
    兩個人又站在了他們原來的地方。
    “唉呀呀,我心愛的小玉,我對天發誓我對你真的沒有惡意!如果我說話有假,願遭天打雷劈!”男子優雅地說道。
    “誰相信你的鬼話!”
    “鬼話有時候都很靈的。”
    小玉在發抖,氣得發抖。
    男子用耐人尋味的目光注視著眼前這健美的暗天仙,忽然笑了笑,道:“我真的沒有對你做過什麼啊,除了研究過你的身體。”
    “我要你永不超生!”憤怒之下,小玉再次欺身而上,與上次突襲不同,這次小玉的背後散出一大片好似金箔粉末的東西。這些東西看似飄揚散亂,卻神奇地在瞬間蔓延到整個山洞。岩漿的火光被金粉所反射,金光搖曳,異常好看。
    (喲,不給我逃麼?頭痛。)男子眉頭皺了一下,道:“你的劍不開封可以麼?”
    “殺你足夠!”
    五十丈距離轉瞬即掠過,光芒四射的雙劍眼看就要砍到男子頭上,男子忽然把一個黑乎乎的稻草人偶丟到了地上。黑煙撲騰而起,虛空中驀然扭曲,空氣中蕩肉眼可見的灰色波紋,從波紋的正中有無數條銀、紫相見的‘蛛絲’雷閃一般彈射出來,一下子纏住了風雲小玉的雙臂雙腿和腰部。無法抗拒的巨力傳來,小玉宛如被粘在蜘蛛網上的蝴蝶,被強拉成一個‘大’字形。
    “捆仙索!混蛋,你果然是魔……”被捆住的瞬間,小玉就破口大駡了,可惜,最後一個“頭”字,卻怎麼也說不出來。捆仙索是用天魔以上級別的魔頭之血精煉而成的,可說是邪道用來對付仙人最惡毒的魔器之一,被這東西捆住不但動不了,運起來的仙力都會被繩索強行引導走,可以說被這東西捆住的時候是什麼都做不了的。
    本來,會用這魔器的肯定是上級天魔天妖。眼前的景象,讓小玉腦子幾乎當場壞掉。因為,捆仙索在捆住她的同時,居然也把男子捆成粽子,就留下一個腦袋在外面。
    “你……你……你白癡啊!哪裡有人在制住敵人的同時把自己也捆住的?笨蛋!沒大腦!”
    “嘿嘿,這樣子我們就能好好談話咯?”男子抱以一個溫文的笑容。
    (這傢伙也是仙人?)
    “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小玉賭氣。
    “唉呀,我以為你想問我的名字生日三圍呢?還枉我故意凝造這麼好的氣氛。”
    “這氣氛哪裡好了?”小玉咆哮著。
    “對我和你來說,不動刀劍就是好氣氛呀。”
    “……”
    “放心放心,我的捆仙索是地攤上買的二手貨。半炷香就會自動解開的。”
    (有可能買到這種東西麼!)小玉怒地兩眼噴火。
    “喲,你一直誤會我了。我沒有玩弄你的身體啊!其實如果你潛意識真的那麼抗拒,我不可能控制你的身體那麼久,用那麼精准的招數轟殺屠人傑的。說到底,你本身都很想出手吧,只是礙於規矩一直用理智壓抑著自己的心。”
    “胡說!”
    “眾所周知,魔道也好,仙界的刑天仙秘法也好,無論是哪一種精神控制用久了都會對被控制者的本魄造成損害。這是因為精神的抗拒造成本魄元力的千萬倍消磨。”
    “……”
    “你沒有受損,說到底只是在聽到我的指令後你不願意醒來吧。”
    “沒有這樣的事!”小玉還在強辯著,可她的臉和脖子都通紅了。
    “那麼你認為你那兩把靈性十足的仙劍會聽一個強行控制者的命令發揮全力砍殺敵人麼?”
    “……”
    “說回來,你還要感謝我呢?”
    “放屁,我才不會感謝一個污辱我身心的男人!”
    “唉呀呀,本來我不打算侮辱你的,可是……我改變主意了。”說到這裡,男子好看的嘴角上浮現出不懷好意的微笑。
    “不……”小玉眼睛裡流露出複雜的神色。
    深黯的奇異閃光過後,小玉發現自己並沒有失去意識,可現在,她寧可失去意識。捆仙索失效了,身體也失去控制了。還能被自己控制的,只有脖子以上部位,全身的感覺反倒依然留下了。對面的男子呆若木雞,小玉知道這是為什麼,因為那個傢伙已經把自己的精神附在她的身體上。
    “呵呵,我可沒有玩弄你的身體哦,是你自己的手在玩弄你的大腿哦。”小玉的靈魂深處突然響起男子好聽的聲音。本來聲音很好聽,可惜不是時候,現在怎麼聽,身體都開始起雞皮疙瘩。
    “你……你……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就幹你平時洗澡幹的事情咯。”
    小玉幾乎馬上聯想到‘姦污’二字。
    身為一位女性,被一個男人控制了自己的雙手去撫摸自己的身體,這絕對是一份前所未有的奇異體驗。明明應該是厭惡萬分的,觸摸上的是自己熟悉的手指。心靈在抗拒,在接納。
    手上沒有用力,正因如此,這份輕輕瘙癢的感覺更讓人受不了。小玉不由得咬緊了牙關。
    “不是吧!就這種程度就受不了了。才摸到大腿噯。”
    “我一定要殺了你。”被這種另類的調戲弄得快要崩潰了,小玉只能反復地重燃心中對男子的恨意。
    “這怎麼辦呢?若是我離開你的身體,你就會殺了我。那我只好賴著不走咯。”靈魂深處再次響起男子的聲音。
    “不!不!不要!”傳說中精神控制過頭了,有可能控制者和被控制者的靈魂融為一體。若是魔道還好,直接把入侵者的魂魄吃了。可仙道對此真是毫無辦法的。
    “你既不要我賴著不走,又要殺了我,身為一個君子,我很為難喲。”
    “你少虛偽了!”
    “虛偽,有時候也會變成真實哦。”
    小玉快吐了,沒想到身體傳來的異樣妙感沖掉了這份不快。左手撫著左大腿內側,右手摸著臉蛋,拇指輕輕搭上火烈的紅唇。
    無法接受這份侮辱,小玉狠狠地咬了感侵犯自己芳唇的手指。痛心徹肺的痛感從右手傳來。只可惜指揮這只右手的男子完全沒有退縮。
    “痛苦的地獄,美妙的天國,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你我居然可以共同分享。我的小玉,你說我們是不是很有緣分呢?”
    跟一個玩弄自己的男子討論緣分?開什麼玩笑。小玉內心對男子的憎惡感更為強烈了。
    “我……啊——”剛想開罵,一個不能被侵犯的地區遭到侵犯的感覺突然從身體傳來,小玉頓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伴隨著強烈的屈辱感而來的,是禁忌似的妙感,無法言喻,混雜著痛苦和快樂的負罪感佔據了整個大腦。
    (這感覺好強烈,就像快要把我的腦子也融化了)想強忍,身體卻不由得起了反應。
    “噢噢,我還以為暗天仙都是只知道屠魔的殺戮機器呢。原來還有這麼感性的一面啊!”又是一輪襲擊。
    “你……唔……那裡……不行。不……不可以……”
    “你真的想我停手?但是你看來很快樂的樣子哦。”男子的聲音淫蕩無比。
    作者小語:各位同學,如果你覺得這些是某些18禁情節,恭喜你,你中計了!^_^
第十六章 尾行(下)
    “哪裡快樂了,我……我……哈哈哈哈。wwW,”
    “你看你看,都笑得這麼大聲了,還說不快樂。”
    “哈哈,你不要搔我的腳底板……哈哈哈哈……”
    場面,是如此奇怪。一個英俊瀟灑的男子木立園地。在他對面,一個長得俊灑如男子的短髮美女在地上打滾,不停用雙手搔著自己的腳底板在狂笑。大概任誰都不會想到,這兩個奇怪的傢伙居然位列仙班。
    “唉呀呀,怎麼你們女孩子思想那麼壞呢。一旦被男人得到身體,就想到什麼侵犯不侵犯。你怎麼能將我跟那些下三流的色狼魔頭混為一談呢。我呀,僅僅是想打劫你的腳底板罷了。”
    “你……”小玉笑得快氣斷了,腦子也變得不好使起來。“快點離開我的身體。我……我求你了。哈哈哈。”真的受不了了,小玉第一次開口求饒。
    “好,那你要發誓不再追殺我,不再傷害我,哪怕你的頭兒命令你都不能接受。”
    “這怎麼行?哈哈哈!”
    “不行?我搔,繼續搔。”
    “我……哈哈……我不行了……”
    “投降沒有?”
    “我投降。”
    “肯不肯對天發誓?”
    “我暗天仙的名義發誓,我再也不追殺你傷害你了。”嘴上這樣說,小玉卻暗暗發誓:(混蛋,你這樣戲弄我,我哪怕丟棄天仙之位都要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假如違反誓言怎麼辦?”
    “我可是以暗天仙的名義發誓的。”
    “狗屁天仙之名不值一個銅板。這樣吧,假如你違反誓言,我以後任何時候找你玩親親,你都要配合接受我哦。”
    白癡都知道玩親親是什麼意思,可為了報仇,為了擺脫現在這個窘況,小玉一咬牙答應了:“好。”
    剛以為答應了就可以擺脫苦海,小玉卻發現男子控制著自己的身體一步一步往岩漿湖邊走去。
    “你要幹什麼?”
    “花言巧語的男子不可信。處於憤怒中胡言亂語的女子看來也不怎麼可信。”
    “不,不,我說真的。”
    “那麼,既然你說你發誓當真,那麼我殘忍點將你丟到這個岩漿池子,你上來後也不會追殺我咯?”
    “你……”
    “放心,這岩漿池子雖然含有破仙克魔的東西,但對你這暗天仙來說。費點力氣還是可以上來的。”
    小玉差點沒當場氣死,這男子怎麼這麼精啊。連自己當場破誓掉轉傢伙追殺他都猜到。
    “不要!”
    “準備!一!二!三——”小玉的身體開始屈起膝蓋。
    (可惡,又被他耍了。)小玉閉上眼認命了,同時做好心理準備,拿回身體控制權的第一時間運真力抗禦熔岩。
    接著“呼!”地一聲。
    (啊……咦,我的人怎麼還在?)睜開眼,小玉忽然發現自己的人還蹲在石路邊上,反倒是耳邊傳來好大一聲“噗嗵”。(怎麼回事?)
    “啊哈哈哈,不好意思,控制時間剛剛過了,我的魂魄被強行瞬間彈回自己的身體。沒注意到用的是自己的身體,結果我自己跳下來了。”在下面岩漿池子裡,男子一邊運功抗禦岩漿,一邊摸著自己的頭憨笑。
    “你,你,你到底是天才還是白癡?”
    “現在看來像白癡多點。糟糕了,該怎麼上去呢。”奇特岩漿的侵蝕力要比想像中強得多,小玉一眼就看出男子陷入困境了。
    “好!死白癡,你覺悟吧!我要了殺你。”小玉手一揚,兩把仙劍立時飛到她手上。
    “你……你違約。”男子不甘地大喊。
    “哼,天仙之名,不要都行,但我一定要殺了你,只要打得你魂飛魄散,你就不可能玩親親了。”
    “我說你……你……你……”男子聲音明顯透露出驚慌。
    眼看男子動彈不得,一股重拾信心取得主動,把敵人性命魂魄掌握在手中的久違自豪感湧上小玉心頭。瀟灑地把仙劍一揮,風雲小玉道:“你什麼你,還有遺言你就說清楚。”
    按奈不住心中快要得手的狂喜,小玉一口氣打開附在兩把仙劍上的全部咒印,把仙劍原本強行壓住的所有力量都解放出來。
    忽然間,男子的話語又清晰了起來,表情此時不但變得鎮定自若,眼睛裡還閃爍著等著看好戲的光芒,他緩緩地道:“我說你這個笨婆娘把後面兩個大傢伙弄醒了。”
    小玉一聽,慌忙一轉頭,果然發現原來一直在沉睡的兩個炎核巨人不知何時睜開了雙眼,正死死地盯著她。
    “你不知道麼?炎核巨人啟動太麻煩了。一般都給設定為人界或地界一品以上高手才能觸發的。你剛才解開咒印……哈哈,你犯規咯。”
    “你……”
    “可惡的入侵者啊!準備為你的高傲付出代價吧!”巨人的大吼聲,響徹整個山洞。不由分說,原本流淌在巨人身上的岩漿統統化為火焰之箭,鋪天蓋地向小玉襲來。同時,地面、山洞頂,洞壁,岩漿池子,四面八方一起刺出千百根熾熱的石頭尖刺,封住小玉的退路,減少其活動空間。
    “哼。”小玉提劍就想沖上去幹掉巨人。男子的聲音再次傳來:“沒用的,你打死他們一萬次都會無限復活的。你對付他們,就等於跟這裡地下方圓千里所有的熔岩熱量作對。”
    “那怎麼辦?”剛問出口,小玉就後悔了。(我怎麼會向那個混蛋求救?)
    “按我說的去做。”男子說罷,小玉驚訝地發現一連串自己從不認識的真言浮上自己的腦海。
    炎核巨人果然打死了還會復活,而且攻勢變得更為猛烈。沒辦法了,只好按男子說的去做。好不容易才將兩個巨人重新安睡,跑到池子邊上的小玉卻發現男子不見了。
    “可惡!你這個混蛋!我還沒知道你的名字啊!”不知是生氣,是惱怒,是不甘,還是羞澀,總之無法宣洩情感的小玉一拳狠狠地砸在地上。
    “這是……”突然間,就在拳頭所落之處不遠,小玉發現一行寫得龍飛鳳舞的字:“小玉你的美麗,我會夜夜銘記。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叫什麼名字,你可以叫我做打劫腳底板大俠。”
    “……打劫腳底板!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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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失落園(上)
    失落園為什麼會如此美麗?
    就是因為它的獨一無二。WWw!不為人所知。不被世俗污染。不被世俗的法則所侵擾。
    沙子,是銀色的,卻不算反光,遠遠望去就像細雪。
    海水,是淺藍色,不但沉不下去,還有彈性,人跳在海裡,卻像踩在一張柔軟的棉花床上,軟軟的,滑滑的。
    剛剛通過霧一般的水外殼來到這個奇異的世界,魏強就驚奇地大呼小叫。無視冰翔的目光,在這個異世界的‘海洋’上打滾,做著跳起來後空翻騰五周半轉體摔在海面上的高難度動作,然後在全身浮在水面上的情況下和沒事豬一起繞著冰翔轉圈游泳。
    直到冰翔的臉色越發陰沉,他們才停止嬉戲,跟冰翔上岸。
    一上岸,他們就傻眼了。岸邊是一座綠油油的山,遠看還不覺得有什麼,近他們才發現,滿山都是竹子,削成尖刺狀統一朝外的竹子。密密麻麻,沒有一絲縫隙。
    魏強上前小心地碰了其中一根竹子的根部,發現這竹子的異常堅硬,其硬度不亞于鐵匠鋪裡任何一件兵器。
    “跟好。”話音落下,一條冰路開始在冰翔腳邊蔓延,蓋過了竹子,一直延伸到山上,而且全都是整齊的樓梯級。
    魏強和沒事豬對望一眼,吐了吐舌頭。(什麼家庭啊?從外到裡,防禦比堡壘還森嚴。)
    跟著冰翔上了三百多級冰梯,爬到了山頂,至此,魏強才真正看到了冰翔的家,是什麼樣子的。
    這是一座非常古式白牆藍瓦的庭院,被三座‘品’字形的小山簇擁在中間。由於視角的關係,只能估算整片建築是長方形,以大門口到後面那座小山的距離目測,大概這庭院裡的房子不少於九進。
    高達兩丈的大門沒有什麼特別的裝飾品,跟尋常大戶人家沒什麼兩樣。大門右邊不遠處還有一個小門,估計是傭人出入的。大門左邊有一條河道直通進去,看不到盡頭。
    “進去吧。”冰翔推門,大步進去。
    奇怪地,魏強總覺得冰翔臉上的憂色是越發濃重了。趁著冰翔走前,魏強悄悄對沒事豬道:“喂,該不是這小子偷偷擄了很多美女藏在家裡,不想被我們發現吧?”
    “唔唔,很有可能。這小子殺手出身,典型的吃外扒裡,兩頭不放過。說不定是幹掉人家老爸,然後照顧人家的女兒。”
    “哇,沒有這麼惡劣吧?”
    “世事難料,人心難測。你認識人多久?你憑什麼說他不是?”
    “那你又憑什麼說他是?”
    “你沒發現麼?這小子開頭答應給你來,現在又支支吾吾,以我千年偷香經驗看來,這小子肯定私藏民女。”
    “……”
    “啊!少爺你回來啦。老奴還以為少爺你再也不會來呢!終於……終於,老奴終於又可以服侍少爺了。”這時,一個拄著拐杖,彎腰駝背,身穿白衣,顫顫巍巍的老頭子出現在他們面前。
    (哇,這麼老?誰服侍誰啊?)
    沒留意冰翔和僕人的寒暄,魏強被一絲奇妙的被窺視感吸引注意力了。
    “死豬,你注意到了麼?”魏強小聲道。
    “注意到了。有女人味。而且還是萬中無一的極品女人味。”
    “白癡,不是這個。在這個房子裡好像有什麼大型兇猛野獸。”
    “呃,有麼?”
    “不會錯的,本少爺三歲開始在樹林虐待老虎,四歲痛毆狗熊,五歲開始火燒怪獸。對野獸的感知絕對不會錯的。”
    “希望你的感知是錯的。唔唔,小豬我可不想變成野獸的盤中餐。”
    “是野獸變成你的盤中餐吧。”
    這時,冰翔招呼道:“喂,你們兩個跟好,這裡地方大,迷路的話,給怪獸吃了可不關我事。”
    “這裡有怪獸?”
    “冰家一共有四大守護神。你們看到的龍嘯海是其一,兩個炎核巨人是其二,還有一個就在這個屋子裡。所以,別說我沒警告你,你若是去了不該去的地方,被幹掉別怨我。”
    “哇,那麼……什麼是不該去的地方呢?”魏強故作驚恐地道。
    “房子一共有九進,別去五進之後。五進之前你隨便出入。”
    “哦。”(好,今晚就去九進探險。)
    突然間,那種被窺視感又來了,儘管感覺不到什麼惡意,可還是心裡多少有點不安。魏強偷看了沒事豬一眼,發現這頭死豬也感覺到了,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
    看到魏強和沒事豬的樣子,冰翔對自己的威嚇很滿意:“這裡是失落之地,也就是獨立於人界、天界、地界以外的特殊世界。雖然不大,可這裡的世界法則跟人界有很多不同的。你們只需要知道這裡一個月後就會從夏季進入極寒冬季。你們兩位外人是受不了的。”
    “哇。”魏強故意大驚小怪。
    “放心,在這一個月裡,只要你不亂跑就不會有事。快到冬季我就會把你們送出去。過了一個月,外面的風聲也沒有那麼緊了。”
    “那個……”魏強支支吾吾。
    “什麼?”
    “請問這裡有什麼娛樂?”
    “你可以練功。”
    (木瓜腦袋,這傢伙就成是腦子凍壞了。)魏強賠笑道:“我指的是練功以外的娛樂。”
    “噢。看到門口那條水道了麼?沿著水道有一條沒有竹子的路,可以直通到魔窟深處。你可以找怪獸玩。”
    (這算哪門子娛樂。)
    “好了,我要練功了,別打擾我。有什麼日常需要,可以找福伯。”冰翔指了指那個老奴。“記住,別踏進五進之後。”
    “知道了,知道了。我會很乖的。”
    “最好。”冰翔當然預想到魏強這小子肯定坐不住。(魏強,你真有種就踏進來看看,死了別怪我。)說罷,他頭也不回就往屋子裡走了。
    冰翔家真的很大,若是再大再豪華一點,有人告訴魏強說這是皇宮,魏強也會考慮相信。九進庭院,儘管看不到後面四進。單是前面隨便一進,都大的嚇人。
    每一進裡,作為主體的客廳都至少長四丈,寬十丈。大廳的柱子很粗,少說一人合抱,由於年代久遠的關係,油漆有點脫落,青色的外漆脫落後露出了少許紅色。地磚是兩尺見方的大理石磚,可惜常年踐踏,普遍有點凹陷了。
    雕工精細的名貴桌椅擺上五圈,在大廳兩邊牆上掛滿了書法和山水畫,四周桌子上則有各種象牙雕飾和玉飾。橫樑上有蟒龍的雕刻,若是細心觀察就會發現:龍爪那三個指頭有點怪,給人種奇怪的不合稱感,仿佛原本應是五爪而不是三爪;蟒龍身上光溜溜沒有一絲雕刻,好像被打磨過的樣子。
    大廳很高,足有三丈。從結構上看,大廳兩邊一丈多高那裡的外面,應該還有一條走廊,可以連接各進的大廳的二樓,只是不知道從哪裡上去。大廳前後左右都有門出去,外面就是花園。大廳左右出去,穿過花園就可以看見僕人房、客房、雜物房等,現在絕大部分給丟空了,只剩傢俱。
    左邊有水道的關係,無論哪一進都是以水景為佈置。右邊則有所不同,或為假山,或為園林。
    “見鬼,這傢伙的家好大啊!想不到有些僕人房都有前後花園四房兩廳。”參觀一大輪,緊緊溜達了兩進,魏強就不想動了,回到福伯安排的客房那裡。
    “唔唔,看得出來這小子家裡以前絕對是地主惡霸。可惜現在家道中落,要出去殺人放火幫補家計。”沒事豬一面肯定地道。
    “……”
    “由此這小子家境和為人推斷,他肯定是找不到老婆所以出去強搶民女,然後推行金屋藏嬌計畫。”
    “你這麼肯定?”
    “人生的樂趣在於探索。你覺得否定一樣未知事物的存在而不去探索,還是確認其存在不斷尋找線索將其證明並最終發現它,這兩種人生道路,哪一種比較積極,哪一種比較有趣呢?”沒事豬大道理連篇。
第十八章 失落園(中)
    有時候魏強真的服了沒事豬,他那個色色的腦子裡怎麼能裝入這麼多大道理呢。wWW。這次,魏強不擔心自己會給沒事豬說服,他從褲袋裡抽出一條足有兩尺長的白色長毛。
    “死豬,你覺得這是什麼呢?我在二進大廳外那條隱藏的二樓走廊外牆的縫隙找到的。”
    “一看就知道是絲綢。”
    “噢,有野獸味道,拉也拉不斷的絲綢?正經點,死豬。”
    “可能是巨型雪狼的狼毛。不過冰家既然有守護神一說,大概是狼妖之類的。你的不安感也是來源於這個吧。”
    魏強瞄了還是小豬模樣的沒事豬一眼,歎氣道:“少有見你這麼認真哦。”
    沒事豬反過來白了魏強一眼,道:“哼哼,本豬仙哪次在關鍵時候不認真過?”
    “你哪次都不認真。說好接應我結果丟來的是豬屎,還弄錯了著陸位置,半天沒趕來。”
    “我是很認真的幹活的,只是出了點技術性錯誤。”
    “算了,不說了。這次我認同你的判斷。”
    “嘿嘿,那麼……”
    “那麼想都別想了,我可不想跟狼怪搏鬥,搞不好還是三頭魔狼呢。”
    忽然,沒事豬拋出一個讓魏強心動不已的提案:“若是我掩護你,幫你拖著那頭什麼魔狼,保證你絕對不受到那頭魔狼的傷害,你敢不敢去六進之後偷窺美女?”
    “你拖住?”(咦?這頭死豬什麼時候變得肯吃虧了?肯定有古怪。)
    “對!”沒事豬跳上桌子,雙腿伸直,兩隻前豬抱胸,豬頭仰起,完全是大義凜然英勇就義的樣子。“魏老大自出山以來,一直對本豬不薄。本豬受恩多時,一直無以為報。今天,若是能幫魏老大成功偷香竊玉,哪怕要小豬我拋頭顱,灑熱血都在所不惜。”
    (這頭豬突然間這麼好只說明兩件事:一是他自己肯定有好處到手,二是危險性不大。)聽到沒事豬這麼說,魏強心中開始躍躍欲試了。
    “偷香竊玉倒不必了。不過既然人家秘密多,今晚去探探險倒是無妨……”
    “不要今晚。就現在去!”
    “你沒聽說過麼?打鐵趁熱,偷香趁早。”
    “現在?你這是什麼歪理啊!”
    “美女的青春不等人啊!莫非你以為每個淫賊都有君子之風,連吃豆腐都有先有後有規有矩?”
    (給沒事豬氣死了。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歪理,一時間卻找不到什麼好理由來反駁他,而且說著說著,倒好像真有美女躲在閨中等君採集的樣子。)魏強沒好氣了:“那也不用大白天去探險吧,九公里外就給人看到了。”
    “錯,這就叫奇襲。冰翔小子就是算准你夜晚探險的。你想想看,如果在漆黑不見五指的晚上碰上狼怪。吃虧的是你還是狼怪?還有,假如給你找到美女,美女會不會驚叫?你是不是想捂住人家的嘴巴?接著是不是很容易變成真的淫賊?”
    沒事豬一輪道理,幾乎把魏強給轟傻了。
    “深夜碰上女孩子,真的是有理說不清。”
    “這就是,走,小豬給你帶路。沒事,碰上怪獸我扛。給冰翔抓到就說找不到‘廁所’可以了。”於是,這場在後來被戲稱為‘最無謀最不可思議的偷香行動’就此拉開了序幕。
    沒事豬左嗅嗅,右聞聞,帶著做賊心虛的魏強,從第五進左側的工人房開始,沿著左邊走,穿過第六進的倉庫,第七進的佛堂,筆直往第九進前行。
    “喂,死豬,為什麼一定要沿著水道走?”
    “笨,說你沒常識就沒常識。大戶人家的小姐也好,壓寨夫人也好,多半是足不出門的。平常買花什麼的,通常就讓賣花賣首飾的沿著水道搖船進來,把船聽到第九進的小碼頭。喏,你看到那邊那個窗臺沒有?水邊那個。”
    “看到了。”
    “這就叫做‘美人靠’,美女就是靠著這個窗臺挑花挑首飾的。”
    “但是,這鬼地方人都不多一個,會有人開船進來賣東西?”
    “……”
    “被我問倒了吧?嘿嘿。沒有人賣東西,又怎麼有美女天天靠在那裡呢?”魏強得意地奸笑。
    “只要有美女,肯定會經常靠在那裡。”沒事豬無比自信。“水裡有魚。你要知道,活動的水景永遠比不動的園林好看。更何況若是未出嫁的或者是等著紅杏出牆的婦人,更加會呆在那裡期盼自己的情人到來。”
    真的服了。魏強不得不承認,自己在女人方面肯定比不上這頭千年色豬來得精通。抬頭仔細一看,不得了,那個美人靠上面,非常明顯地該是右手手臂放的地方,油漆全被磨掉了,痕跡非常新。按照沒事豬的說法,這個女子不是極度渴望紅杏出牆,就是有一顆恨不得馬上嫁掉的心。
    “果然有美女。”沒事豬口水都快留下來了。
    “如果是婦人怎麼辦?”
    “這還不簡單?跳上牆頭等紅杏咯。這碼事你不幹我幹!唔唔!”沒事豬豎了豎耳朵,鼻子嗅了嗅,然後道:“我們去後花園。”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這類女子平日沒什麼愛好,無非是琴棋書畫。剛才我用我靈敏的鼻子嗅不到墨香,那就不是書畫。聽不到琴聲和下棋還有聊天聲。那麼就剩下兩種可能:一是在後花園發呆,二是在第八進或者第九進練針線活。第二種可能性那地方有點危險,離主人房有點近,不是偷香的好地方。”
    對於沒事豬專業的講解,魏強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當下不再猶疑,跟著沒事豬往後花園去。
    “到了,你自己進去,我給你把風。在這裡的話,即便有巡邏都是從第九進上面的二樓走廊過來。我給你扛住就是。”沒事豬一面凝重。“兄弟,去吧!若是碰上美女,不要猶豫,泡了她。只希望你在幸福快樂的時候能夠想起曾經有我這麼一個兄弟,為了你的偷香事業做出過偉大的犧牲。”
    (這頭豬說話好奇怪啊!)管不了那麼,魏強看著端坐原地的沒事豬,點點頭,算是正式開始探險,摸入後花園。(後花園就是山壁了。根據以前看過的小說情節,這裡應該是藏有秘道的地方,可以一直通向藏有什麼神功秘笈的地方。理論上碰到美女的機會很少。)
    這邊,剛目送魏強離去。正左顧右盼把風的沒事豬突然發現有一片烏雲擋住了太陽,不禁自語道:“呵,沒有太陽,涼快多了。”
    “對,死之前涼快下是不錯的。”
    “啊!”沒事豬嚇得整頭豬彈了起來,一轉頭,發現有一隻體形巨大得不得了的白貓站在自己的後面。一看就知道,這是一隻修為絕對不低的貓妖。
    貓,本來就是無聲的殺手。一隻優秀的貓,無論它到底飽不飽,碰上獵物它的狩獵天性都會驅使它殺掉獵物。哪怕是一隻剛被主人喂飽的家貓都是如此。
    在修真世界裡,的確有很多修煉成仙成妖的動物。但無論它如何人性化,都擺脫不了天生習性的一面。所以當沒事豬發現來者是貓妖的時候,他就知道事情麻煩了。
    渾身純白色,只有下巴有一點黑點的貓,看上去很可愛。可是當這只貓大得可以塞滿整條走廊,那就絕大多數人會覺得它不可愛了。
    “哼!我答應了我的小弟,在他泡美女的時候幫他把風的。所以,我是寧死不會退讓的。”沒事豬一面堅毅。
    “噢。那我到底該誇獎你小弟有眼光呢?還是誇獎你的豬鼻子靈?”
    “嘿嘿,兩樣都有吧。”
    “好了,他們年輕人的事我不管。沒事豬,我們五十年前的舊賬該怎麼算呢?你自己說?”白貓咪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這個……呃……可以給點時間我研究麼?”
    “研究就不用了,你想怎麼死?是一次付清還是分期付款?”貓咪側著頭,饒有興致地等著沒事豬答覆。
    “哼哼,如果真要我死,那麼我選擇跟你大戰三百回合,力戰到死。”
    “好!跟我來!”大貓咪打豎的獸瞳中泛漾起興奮的光芒。
第十九章 失落園(下)
    這邊,剛進後花園的魏強就被一個純美的少女身影,緊緊地索住了他的目光。WWw、
    看到她,第一個感覺就是:清麗脫俗。
    嬌俏可人明亮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透著嬌美粉紅的滑溜臉頰,還有兩片薄薄的花瓣似的櫻唇,清淡的眼眉,尖翹的小鼻樑,齊耳長的爽朗短髮,這些加起來就組成一張流露著些許稚氣的絕美娃娃臉。
    她的穿著也格外端莊優雅。代表著純潔的純白色長袖上衣,潔淨得一塵不染。脖子上系著的不是項鍊,而是一個自編的花環,更添幾分可愛;下半身則是一條端莊的水藍色窄身裙,長度剛好到膝蓋,裙裾下麵露出兩條形態優美的小腿,窄身裙開叉處更隱隱見到少許瑩白粉嫩的大腿,令人不其然充滿了綺妮的瑕想
    少女的青蔥玉手輕輕擺動,手腕上戴著一條幼細草環,令她滑如羊脂的小手顯得更加可愛。
    少女的身材稍微比她的樣子成熟,沒經過緊束的腰是如此纖細,胸脯和臀部位置的鼓起只能最多算是中等程度。單純論身材的話,可要比那個星妖女差上好一大截。可是少女這種讓人瞬間忘掉一切煩惱的純美感受,是任何性感美女都無法取代的。
    “請問,你是……”少女發現了魏強的存在。
    “我,我那個……其實我……”少女的聲音是如此甜柔,聞聲而醉的魏強開始胡言亂語了。開始遲緩的腦子反應變得好慢,好慢,此前想好的一大堆說辭,忘得乾乾淨淨。
    “我知道了,你是相公——”笑容清新而真摯,話語卻突兀且有點可笑。
    (怎麼?又是相公?)在一周內連續被兩個第一次見面的絕世美女喊自己相公,這到底是桃花運呢?還是桃花劫。
    還沒有反應過來,甜香誘人的少女嬌體就撲入了魏強的懷抱中。“相公,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得好辛苦,我每天都靠在窗臺上,期盼著你撐著小船,來接我出去外面幸福的世界。”
    “呃……”處子的幽香,實在讓未逢女色的魏強難以抗拒,也不知是否色心作祟,魏強順勢把懷中玉人兒摟緊了。“你等了我很久麼?”
    “嗯。足足十六年了。”
    (十六年?開什麼玩笑?我可不記得我那個成仙老爸有給我訂過這麼好的親事?)
    “莫非……”
    “我從懂事起就在等相公你了。每當我睡覺睡得最香的時候,腦海裡總是有一個好聽的聲音告訴我‘我看到的第一個親人以外的男人就是我的相公’。”
    (不是吧,這美女從小到大沒見過其他男人?)
    另一邊,在一個偏僻的房間裡。
    “不是吧,那女孩從小到大沒見過其他男人?”在床上,變成人形的沒事豬大叫道。
    “這是真的喲。”一個性感嫵媚的美人兒從被子裡鑽出來,親了沒事豬一口後道。
    “不可能吧。總有點賣醬油什麼的見過她吧?按理說,嫁給第一個見到的男人,冰家大小姐應該嫁了幾百次了。我說得對麼?親愛的小貓咪。”沒事豬在女子的身上摸了一把。
    “死豬,告訴你,所有男人在試圖被小姐見到之前都給我和少爺幹掉了。”
    “……”
    “不信?第七進的水道旁邊假山下還埋著一個長得很帥的二品修真呢。”
    “這麼狠幹什麼,你這個婆娘真變態!”
    “我變態?五十年看不到你這死豬,我能不變態麼?我不管,你自己說要陪我大戰三百回合的?”
    “好,還有二百九十九回合。不過……”
    “不過什麼,只要小姐點頭,我白素衣就站在你們這邊。只是少爺在這方面有點倔強,估計要多花功夫才行。”
    “唔唔,怕什麼,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不愧是我最親的小白白。”
    那邊,搞清楚來龍去脈的魏強終於意識到,天上掉下了美嬌娘,這都給自己撿到了,頓時心花怒放,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說娘子啊!你叫什麼名字?”
    “魏相公,我叫白菜子。”少女甜美的笑容真的讓人無法抵擋。
    (白菜子,這名字到底該說她土氣呢?還是說她有意思呢?白菜子白菜子,念多了就容易念成菜菜子,又變成蠻好聽的。)
    “那,我以後就叫你菜菜吧。”
    “相公取的名字真好聽。不過,其他人好像也是這麼叫我的。”
    “是了,剛才你在做什麼呢?”
    “我悶得發慌,在跟黃蓉和郭淨聊天呢。”菜菜眨動著無暇的大眼睛,一面純真地說道。
    “黃蓉和郭淨?”
    “你看!”拉著魏強,菜菜踏著輕快的步子來到一顆綠油油的植物面前,指著這棵小樹道:“這就是黃蓉。”
    (暈,原來是黃榕。)不忍傷害菜菜純真的心,魏強轉問:“那郭淨呢?”
    “喏,這個蟈蟈就是咯。”菜菜指著正附在黃榕上面的一隻蚱蜢。
    “呃,這好像是蚱蜢吧?蚱蜢跟蟈蟈不同的。”魏強忍不住說出實情。
    “可是……他會‘蟈蟈’叫啊!”菜菜一面委屈,快哭快哭的樣子。
    沒想到,就在此時,那只怎麼看都是蚱蜢的小蟲子居然真的“蟈蟈”叫了兩聲。
    (不是吧?這麼神奇?蚱蜢都會蟈蟈叫?)
    “聽,這難道還不是蟈蟈?”仿佛找到了最有力的證據,菜菜鼓起小腮幫子,認真地看著魏強。
    真切地感受到菜菜水靈雙眸中的純真,魏強樂得順水推舟,連聲道:“娘子,對不起啊!相公看錯了,這是蟈蟈,不是蚱蜢。”
    菜菜從未去過外面,所以魏強說的每一件事,聽在耳朵裡都是那麼新奇,那麼有趣。
    “相公,你好厲害哦,什麼都知道!”
    “相公,你好聰明哦,居然可以把這麼大一團人玩得團團轉。”
    “相公,你好勇敢哦,竟然敢頂撞大哥,打醒炎核巨人。”
    溫柔的聲音,無法抗拒。
    試問天下間又有什麼比十六歲的少女對心中英雄的讚美更令男人心動?而這個男人恰好又正是被她所讚美的英雄、所以身相許的夫君。
    試問天下又有什麼比無邪少女全心全意地信賴更令男人自豪?
    恰好她又是一個所有男人都夢寐以求的美少女。
    魏強明明知道菜菜是冰翔絕對禁止他靠近的女子,明明知道冰翔可能真的動手追殺他,可是他已經完全沉迷,完全不能控制他自己。
    她的一顰一笑,她的一舉一動,她的每一個眼波,她的每一縷芳香,就像一個個套上了再無法解開的繩套,牢牢把他套住了。
    這份清純的愛,他已陷進去了。他忽然開始有點明白,為什麼每個結婚的男人都把婚姻稱為墳墓,每一個都自願跳進墳墓送死。
    正當魏強沉浸在甜美的夢幻中時,一個怒到極點的熟悉聲音從花園門口傳來:“魏強!我要殺了你!”
    “哥,不要!”魏強都沒反應過來,菜菜就閃身擋在了魏強身前。
    “菜菜,給我滾開,讓我殺了這個野男人。魏強,我好心帶你回家,你居然動我的妹妹!”冰翔手持雙刀,兩眼赤紅,魏強有十成把握肯定冰翔真的想殺人。
    “我……我們……只是……”
    “相公,讓我來說。”菜菜用背緊貼著魏強,急促的深呼吸讓嬌嫩的胸膛不停地大幅度起伏著。“大哥,在爹去世後,我們就一直相依為命。我也知道你很疼我。但是天要下雨,妹子要嫁人。難道哥你要我一輩子不嫁人?”
    “不,這根本不是……這傢伙是騙子!”
    “別以為你偷偷把來見我的男子全殺掉我就不知道!”菜菜幾乎是用吼的。誰都沒想到,這溫順可人的小姐嘴裡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霎時間,冰翔和魏強都呆住了。魏強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疼愛妹子過度的冰翔在得知妹子那個預言之後,為了保護妹妹,不惜一切代價殺掉所有男性入侵者。從某種程度來說,這是戀妹情結裡最極端的一個表現。
    (這下問題大了。)
    可總不能讓一個女孩子這樣保護自己啊!魏強當下用力拉開菜菜,站到前面,挺胸朗聲道:“你說我是騙子?好啊,我請問冰翔大人,是不是我這個騙子救了你的命?是不是你跟我這個騙子打賭輸了,要送我一條命?”
    “你……”
    “你什麼你?你是想對我這個騙子恩將仇報呢?還是說你願賭不服輸?”
    “好,你要菜菜的命?我送給你!”完全沒想到,冰翔居然真的提著兩把短小的刀子踏步上前。
    (不是吧,這小子真的要幹掉自己的親妹子?)
    “哥,你到底怎麼了?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以前你的整天掛著笑容,整天說要收高禮金,把我高價賣個好人家。你變了,自從爹去世後,你變得不相信人,一天到晚叨念著報仇。沒錯,爹的仇也是我的仇。可是請問,魏相公是不是你的仇人。”菜菜激動地說著,甜美的聲線也因過分激動變得有點沙啞。
    “……”沉默半晌,終於在冰翔的嘴裡擠出兩個字:“不是。”
    “那你還提著刀子幹什麼?是想殺掉你唯一的妹子,還是想殺掉你妹子唯一的相公?”
    又是一陣沉吟,冰翔突然抬起頭,蒼涼的狂笑數聲:“魏強啊!魏強!好!算你厲害!沒錯,是我欠你的。我拿你沒辦法。是我白癡,自己引狼入室。不過——不過我放過你,不等於冰家的守護神放過你。”
    (冰家守護神?)魏強和菜菜一聽,心裡頓時涼了半截。
    “嘿嘿,兩個炎核巨人算你過關,可是另外三位守護神會放過你麼?不怕告訴你,死在他們手上的登徒浪子比我多一百倍。”冰翔狂笑不止。
    (完了!)怎麼也想不到冰翔居然以守護神為盾牌。
    “若是問我意見的話,我白素衣可沒意見。”一個充滿春意的嫵媚女音突然傳至,隨即一個白衫長裙的美貌女子出現在三人眼前。
    “白阿姨!”菜菜用滿是欣喜和感激的目光望著白素衣。
    “呃……這個……我龍嘯海也沒有意見。”龍蝦大叔渾厚的聲音從山下海灘邊遠遠地傳來。
    那麼就剩下最後一個守護神了。那個守護神在哪裡呢?順著冰翔期盼的目光,魏強驚訝地發現目光的終點居然是那只被菜菜稱為‘郭淨’的小蚱蜢。
    (暈,怪不得蚱蜢會蟈蟈叫。原來是為了討菜菜喜歡,同時順便保護菜菜。)
    看著這只怒氣衝天,擺出戰鬥姿態的蚱蜢,魏強知道事情大條了。
    “魏強,我不殺你,守護神殺你我可沒辦法哦。”冰翔的聲音再次響起。
    “大哥——郭淨,你們……”似乎連菜菜都不知道那只小蚱蜢是第四位守護神。空氣中一時充滿了緊張的氣氛。
    正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刻,忽然間一簇只有小蚱蜢能聽到的聲音傳入小蚱蜢耳中:“他媽的小蟲子,敢壞我好事?找死啊你,想清蒸還是紅燒白灼?”
    小蚱蜢一聽這個熟悉的聲音,當場背脊發麻,全身僵硬。
    “……蟈蟈!”小蚱蜢學蟈蟈叫了兩聲,然後兩個蹦跳,不知哪裡去了。
    “郭淨叔叔謝謝您!”默許就是同意,菜菜高興得一把摟住魏強,不停地親吻魏強的臉頰。
    “不可能……怎麼會……”冰翔當場就傻了。他萬萬沒有想到三大守護神居然都同意了。現在,在他腦海裡只有一個詞:“引狼入室!”
    太順利了。太不可思議了。就這樣一個美女到手。享受著芳唇美妙的觸感,摟抱著這具無比誘人的女體,魏強覺得自己已經成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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