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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想】 修真世界《實體書名:天生妖魔》(連載中)

第兩百八十節 序幕

南勝鎮外。

“嘿嘿,他們肯定想不到,咱們還會回來。”雷鵬看著剛剛修葺過的南勝鎮,鬍子拉茬的大臉嘿嘿笑個不停。

其他人皆是一臉怪異的表情。

誰也沒想到,小娘會帶著他們一路潛行,目標竟然是南勝鎮。

不過,對於重新摧殘一次敵人的大本營,他們都相當有激情。所有人全都對著南勝鎮流口水,嗷嗷叫地沖向南勝鎮。

絕望浮現在敵人臉上。

金烏城。

“我們擁有各種修者適用的各類法寶,攻擊型、防禦型、輔助型等等,您可以隨意瀏覽。一件好的法寶,在關鍵的時候,可是能夠救命的。而且它們的價格並不貴……”

“這是本城的特產,四品金烏火,我想,這件東西就不需要我多介紹了吧。只需要您有足夠的晶石,我們能夠為您無限量提供。當然,像這樣的好東西,需要有一個合適它品階的價格……”

“你現在看到的,屬於絕密法寶,黑煉蒲團。擁有它之後,您完全不需要依靠靈穀,什麼?您不相信,喔喔喔,我完全理解!沒關係,有什麼比親身試用更能說明問題呢?本著為顧客考慮的原則,我們提供試用這項服務。請跟我到這邊來……”

……

“您的晶石不夠?唔,這個我需要考慮一下。您知道的,我們的這些商品,全都是有價無市的好東西。這金烏火,任何一位修者都無法拒絕。黑煉蒲團,噢,這絕對是件偉大的法寶!沒錯,用偉大來形容它完全不過份,它將幫助您完全擺脫對靈穀的依賴……”

……

“唔,這樣啊!貴方的難處我能理解,既然您如此有誠意,我們就各自退一步。您能夠從本城賒取一批貨物,但是數量並不會太大。我相信,以您的實力,完全有能力迅速把它們銷售出去。銷售幾何,我們並不干涉,我想這其中豐厚的利潤,足以讓您在短時間內,購買力迅速上升。”

“但是考慮到我們並沒有合作過的經歷,您需要提供相應的擔保。任何東西都可以,我看您那件四品的飛劍就相當不錯……”

“哦,君子不奪人之美,既然它對您有著重要的意義,在下也不好強求了。那我們只剩下一種方案,那就是人員擔保,貴方只需要提供一百人作為擔保……”

……

“合作愉快!”

老大從金烏城出來時,搖了搖發脹的腦袋,那個細竹竿實在太能說了。那些琳琅滿目的好東西好像還在他眼前轉來轉去。迎面的冷風讓他頭腦頓時清醒了許多,望著遠處的山峰,他深深地吸一口氣,他知道,一個好到離譜的機會擺在他面前!

只要他能抓住這次機會,他的實力便能迅速地上升幾個級別!

束龍小心翼翼地聽著項鍊裡傳來的聲音,不過這次,裡面說話的那人似乎在和誰爭論什麼。

“他們只能修魔,妖的那一套他們練不了。”這個總是帶著幾分嘲諷語氣聲音束龍很熟悉,一直是他教他們如何修煉。

老闆的這位手下也真是神秘,連真人都沒露過臉。

不過,他可不敢指手劃腳,這位大人的脾氣可不好。

“唔,你說得沒錯,那小子現在愈發肆無忌憚了。不能讓他這麼得意下去,咱們都是有身份的人。”

“好,按你說的試試。”

聽著裡面這位大人的自言自語,束龍很識趣默不作聲。

“束龍。”項鍊裡面傳來大人的喊話。

他連忙應道:“小的在。”

“從今天起,修煉計劃改一改。”

“是。”束龍沒有質疑,沒有反對,反正大人說怎麼修煉就怎麼修煉。他們在這之前,對修煉一竅不通。

大人很詳細把需要改動的地方交待一遍,束龍用心記下來,遇到不解的地方,也問個清楚。

蒲妖顯然對束龍的態度很滿意,不過他還是補充了一句:“唔,你要好好督促他們,以你們這麼烏龜的速度,要修煉到什麼時候啊。”

“是!”束龍很是認真地回答。

“尤其是那個《烏煞魔殺陣》,要好好操練。”

“是!”

坑道裡,左莫抹了抹額頭的汗水,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坑道四壁要鐫刻符紋,這樣才能形成一個完整的大陣。左莫這次要完成的工程極其浩大,九個陣群連環相扣,每個陣群,都以一個四品符陣是中軸,十三個三品符陣環布其周圍。

九個四品符陣,一百一十七個三品符陣,說實話,連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象。

可他還是咬牙上!

不沖出去,早晚死在這。

佈設這些符陣,他也吃盡了苦頭,每天靈力和神識都透支得嚴重。

不過,辛苦沒有白費,他現在已經完成三分之一的進度。回頭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三分之一的工作量,在這之前,他都從來沒有完成過如此恐怖的工作量。

長長地呼一口氣,空氣中飛舞的金色火線,宛如頑皮的精靈,飛到他面前。

借著火光,他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女修。

她像個木頭,立在那,一動不動。她臉上又多了個面具,這個黑色的面具是左莫重新給她煉製的。她的瞳孔灰色,空洞虛無,唯獨只有戰鬥的時候,才會閃耀起詭異的紫芒。這個渾身都充滿了謎團的女人!

直直盯著她,左莫有些走神。

你到底是誰?

使勁地搖搖頭,把腦海中的這些雜念統統甩掉,眼下需要花心思的是如何完成大陣。對他而言,這樣的大陣群,以前連想都未曾想過。

如今從構思到實現,都是他一人獨立完成,每每想及,他都有些熱血沸騰。

等哥搞定這個,什麼雄關,什麼門派禁制,統統都是浮雲。

他打起十二分精神,重新投入狂熱的工作之中。

煉器部,孫寶抹了抹汗水,一臉苦笑對吉偉道:“老闆消耗速度也太驚人了,咱們現在很吃力啊。”

吉偉只能跟著苦笑:“有什麼辦法,也不知道老闆是不是鐵打的,我的媽呀,咱們煉出來的那麼多部件,就算吃也吃不了這麼快吧。”

兩人只有相視苦笑,複又埋頭繼續煉器。

公孫差看著腳下再度淪為廢墟的南勝鎮,臉上沒有表情。他知道,這只是個開始。就好像一場大戰,才剛剛拉開序幕。接下來的戰鬥,對他們來說,才是真正的考驗。

“大人,我們現在去哪?”

謝山有些期待地問,對於這位修為比他差得多的老大,他是打心裡服氣。老闆和小娘的年齡都不大,為什麼都這麼厲害。據說他們還是師兄弟,這麼年輕就這麼厲害的師兄弟,可是少見得很。

這次的突襲,遠遠沒有上次暴烈,但是那股子好整以暇的味道,卻讓謝山覺得暗爽不已。這才多短的時間,大夥就進步到如此強悍的地步,想想他都覺得不可思議。

其他人紛紛看向小娘,充滿期待,小娘親自帶隊,總會給他們意外的驚喜。

“他們不是建了分堂麼?挑一個下手。”公孫差罕見地一臉冷然,語帶殺氣。

這群好戰份子立即激動起來。

只有少數人,從小娘反常的態度中,意識到這次出擊的不同尋常,他們對視一眼。

難道決戰要開始了麼……

天水界,一處華麗的庭院,芳草遍地,靈獸嬉戲。正中央處,有一個一人高的古銅香爐,煙霧嫋嫋,香爐旁,有一名中年修者盤膝坐在蒲團上打坐。

忽然,天邊飛來一隻紙鶴,落在中年修者面前。

中年修者睜開眼睛,看到紙鶴,露出意外的神情。他連忙打開紙鶴,細細讀完,卻陷入沉思。

過了一會,他抬起頭,屈指一彈,一道劍光飛出。不多時,一名女修飛至中年修者面前,微微一福:“大人召喚,不知何事?”

女修身著深紅靈甲,容顏嬌俏,舉止有度。

“水山界的情況,你可知道?”中年修者沉聲問。

“略知一二。”

“哦,說說。”

“小山界現在是明霄派掌管。自妖軍過境後,裡面靈氣枯萎,諸多修者困於其中,明霄派則扼守界河。”女修稍稍一頓:“百花盟等門派,與明霄派頗有交往,私底下似有交易。”

“明霄派但子倒是不小。”中年修者面色微沉:“看來他們想把小山界劃自己的私產。明霄派現在當家的是誰?”

“是明霄老祖。”

“這個老兒。”中年人冷笑道:“自有人收拾他。”

女修也不說話,安靜恭候。

中年人取出一枚令牌,丟給女修:“去點兩百人,隨你進入小山界。有這枚令牌,那老兒也不會攔你。”

“不知屬下任務是?”

“你這次去,只需要做一件事。”中年修者道:“小山界出現過一次白日星現,你去調查這件事。”

“白日星現?”女修露出訝色。

“沒錯,天月界亦出現過一次。這兩次,其中只怕互有聯繫。你要尤其注意那些從天月界逃往天水界的修者。”中年人道。

“若是找到其人,該如何處置?”女修躬身問。

“抓回來!”中年人道。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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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一節 漸進

南勝鎮再度被毀!

這就像一記響亮無比的耳光,狠狠地摑在賀翔的臉上,賀翔只覺一股血腥味湧上喉頭,險些一頭栽倒。其他長老的臉色也是奇差無比,這段時間的戰果斐然,也讓他們看到求生的希望。

偏偏在這個時候,當頭挨了一悶棍。

“誰!他媽的誰!”一位長老情緒失控,歇斯底里地咆哮著。

“一定是那夥人!一定是他們!”

群情激憤,所有長老們,此時就像被逼上絕境的狼群,每個人臉紅脖子粗,喘著粗重的鼻息。

賀翔穩了穩心神,他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揚起手,止住眾長老的咆哮,道:“我們要反擊!狠狠的反擊!老祖在看著我們,整個小山界都在看著我們,如果我們這麼輕易地被打敗,我們說的話,再也沒有人聽從,老祖也會失去最後一絲耐心。我們會徹底完蛋!”

“抓住他們!打爆他們!不惜任何代價!”

賀翔幾乎是用咬牙切齒的語氣說。

“決戰已經開始了!這是我們的決戰!大夥是死是活,就看這場決戰!”

沒有人說話,每位長老都紅著眼睛,兇狠猙獰。

吉偉和孫寶小心翼翼地行進在坑道,兩人眼睛卻不自主地望向坑道四壁那些繁複的符紋,露出迷醉的神情。他們就像一個沒見過市面的鄉佬進城,只覺得眼睛不夠用。

安靜的坑道裡,不時響起兩人的驚歎。

“你看看這,竟然可以這樣連環!”吉偉指著一處,讚不絕口:“真不知道老闆的腦子裡面究竟都是什麼東西,連這樣的辦法也能想到!”

“是啊!”孫寶嘴裡應道,目光卻捨不得挪開半分:“老闆的符陣之學,越來越精進了。”

“嗯,我覺得老闆說不定能夠摘個符陣宗師的牌牌來玩玩。”吉偉道。

“老闆不會感興趣的。”孫寶琢磨出苗頭,這才心滿意足地收回目光:“那符陣宗師玉牌對老闆有什麼用?老闆指望那吃飯?咱倆得去弄個倒是真,免得以後給老闆打下手的資格都沒有。看看這符紋,漂亮得像畫一樣,老闆的火煉之術強悍得沒話說。要我說,老闆若是煉器,咱們這些人也就配打打下手。而且你想想,老闆才多大啊?”

吉偉聞言,大是點頭:“你說得沒錯。下面那幫小兔崽子們,也要好好打磨一下,哎,他們要有老闆一半天賦就好了。”

孫寶嗤笑道:“一半天賦,你別做夢了。咱們年紀都不小了,你見過像老闆這麼妖孽的人麼?我的媽呀,簡直就不是人,這金烏城,愣是憑一個人給建起來,用的還是火煉之術。你不知道,我當時就傻眼了。”

吉偉深有同感點頭:“可不是,我當時也懵了。咱們這麼多人打下手,居然差點供應不上。我那些天,沒一天睡好,就怕供應不上。老闆那火紙術,嘖嘖,看著都是種享受,看得我都不想走了。”

孫寶嘿嘿一笑:“大家都一樣。誰見過像那樣出神入化的火煉之術?嚇都要嚇死。還有那符戰碉樓,一個人,三十六座,我的媽呀,幸好老闆是老闆,要在其他地,其他人都得丟飯碗。”

“有城,又有符戰碉樓,咱們金烏城現在算小山界獨一處了吧。”吉偉充滿自豪道。

“那是!”孫寶亦流露出自豪的神情,他四下張望了一下,旋即壓低聲音道:“不過要我看,老闆可未必呆在小山界。你看這坑道,這符陣群,可是大陣仗,除了金丹,我想不到還有誰用得了這麼多大陣仗。”

吉偉默然片刻,方道:“反正我是打算跟著老闆走的。我年紀不小了,這世道怎麼樣,也清楚。老闆對我們這些人沒話說,至於其他的,生死有命,我也懶得去想。”

“這些廢話不用你說。”孫寶滿不在乎道:“咱們現在這幫人,誰也不會跑,哪個小兔崽子敢跑,看我不打斷他的腿。我對老闆有信心,區區一個小山界,可困不住老闆。”

“那就說這些幹嘛?”吉偉斜著眼睛看著對方。

孫寶興奮道:“你難道不興奮嗎?我們可是要對付的可是金丹!金丹啊!”

吉偉翻了翻白眼,沒好氣道:“都好幾十歲的人了,怎麼還像小孩呢?快點快點,別耽誤時間,咱們要把東西送給老闆,老闆等著用呢。”

“你真的一點不激動?金丹啊,那可是金丹啊……”

“唔,很激動。”

“你一點都激動,你怎麼可以不激動?你……”

“你這麼有力氣,回去多煉幾個黑煉蒲團,細竹竿那現在供不應求……”

包易看著倉庫裡堆積如山的晶石和材料,臉上就像開了花似的。老闆說得沒錯,這連鎖反應,實在太快了!那老大走之後,很快,就又來了幾批修者。有些是從別人手上買到黑煉蒲團,然後慕名而來,有的則是路過。

這得感謝外堂,外堂不斷推進,沿途修者不斷地後退,不斷地向後跑,於是有不少修者都會經過金烏城。每個路過的修者,看到金烏城時,無不目瞪口呆,震驚得差點從空中掉下去。

而城內賣的東西,更是令所有人感到瘋狂。

尤其是黑煉蒲團的出現,更是轟動,每天來買黑煉蒲團的人都要排成長隊。一個人買一個是不現實的,往往是一夥人,一次買個十幾個,差不多三人共用一個,基本就能滿足日常需要。

不過黑煉蒲團帶來的最直接結果便是原本被大家扔得到處都是的晶石,身份陡增。有了黑煉蒲團,晶石就相當於靈谷,許多修者都不捨得用晶石來購買,便大多用材料。

於是各種材料就像潮水般湧向金烏城,導致包易後來不得不把材料收購的門檻提高。

包易紅光滿面,精神奕奕,他做了這麼久的黑市商人,從來沒有做生意做到這地步。乖乖,他現在賣的東西,將直接改變小山界的格局,他只覺得幸福得快暈過去。

供不應求的局面,更是讓他有足夠的餘地把“黑”字訣發揮得淋漓盡致。

法寶、材料、晶石……

收,都收!

貴?哦,很抱歉,我們不折扣!

從未有過的富足感,佔據著他整個身體。

人生如此,夫複何求!

血濛濛的天空陰沉沉,荒涼的地表,寸草不生,這裡是都天血界的某處。

一支妖軍圍著一眼仿如鮮血般的泉眼駐紮,這是一眼血眼泉。血眼泉在都天血界很常見,對於妖魔來說,血眼界是極好的地方。妖能借其寧神靜氣,而魔能夠直接飲用泉血,恢復體力。但是對修者來說,血眼泉卻是極其糟糕的地方,越是靠近血眼泉,靈力會越發狂暴躁動。而血眼泉的泉血對修者更是致命的毒藥,金丹之下的修者,沾之即中毒,稍有不慎,一命嗚呼。

這支妖軍的規模大約在一千人左右。

“我們離小山界還有多遠?”為首將領問。

“約十五日的路程。”副將連忙道。

忽然,他手腕上的手珠突然有一顆亮起藍光,他輕咦一聲:“藍信子!長老會命令!”

只見他從手珠摘下那顆發著藍光的珠子,丟到面前的地上。啪,珠子一落入地上,便鑽進地裡,很快,一株藍色的植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開花、結果。

前前後後,不過兩息。

藍汪汪的果實釋放出濛濛藍色霧氣,霧氣無風自動,聚集翻騰,形成一張蒼老的面孔。

“天生閣下,經長老會決議,特命貴部火速趕往小山界,攻佔並扼守小山界通往天水界界河,不得有誤!”

“是!”天生凜然應命。

啪,霧氣消散,這株藍信子也迅速枯萎化灰,一陣風吹過,什麼痕跡也沒留下。

“傳令下去,立即聚合,準備趕路。”天生沉聲道。

“是!”副將急匆匆領命而去。

天生心裡還在回味剛才的命令,在妖軍的各式命令中,只有長老會的命令才能動用藍信子。也就是說,這道命令是直接通過長老會下達的,這種情況相當罕見,他第一次遇到。

小山界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雖然剛剛休息沒多久,大家的疲倦還未消除,但既然命令下來,妖軍良好的紀律在此時體現無疑,他們迅速整隊完畢。

“小山界,全速進去!”

董辰悠閒地伸了個懶腰,在局勢緊張的小山界,能過上如此悠閒的生活,可是相當不易。他暗自得意自己的識時務,作為第一個投靠外堂的勢力,他迅速被立為典型,負責開設外堂第一分部。

外堂第一分部,他眯起眼睛,享受著灑在身上的陽光,光這個名號,便足以保證今後吃香喝辣的。

雖然每個月的任務不輕,但比起以前的生活來說,可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唔,得向總部申請多撥一批修奴來。

忽然,一名手跌跌撞撞地跑進院子裡,驚惶失措喊:“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董辰美夢被打擾,他大為不悅,皺起眉頭:“慌什麼慌,我還沒死呢!”

“不好了!大人!真的不好了……”

“哼,說吧,有啥不好的?”董辰心中更加不悅,他決定假如這傢伙沒說出什麼大事來,他要好好懲罰。

“有人殺上門來……”

“放屁!”董辰嗤之以鼻:“這小山界,我還沒說說誰敢跑到咱們外堂來放肆……”

他聲音嘎然而止,整個人僵在,呆呆地看著天空。

天空上,一支隊伍俯視著他們。

猛地想起什麼,董辰的臉色刹那間沒有一絲血色,手足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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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二節 火鐮石

容薇不是第一次來小山界,但是見到小山界破敗的模樣,還是有些吃驚。同行的府衛,亦是個個驚詫莫名。

“明霄派真不是個東西,你看看小山,都糟蹋成什麼模樣了。”底下有人嘀咕道。

“可不是,這可是要遭天譴的!”

“難道候爺要對明霄派動手?”

“別瞎猜……”

聽著手下們的嘀咕議論,容薇沒有出聲,她的精神有些恍惚,直到過了一會,她才收回心神。她並沒有見到明霄老祖,候爺的令牌也是轉呈上去,便讓他們進入小山界。

她明顯能感受到明霄派緊張的氣氛,隱隱聽到有人說出了什麼事。

難道小山界又出事了?

天月界白日星現的事,當時就驚動了許多人,她知道候爺就專門注意過這事。雖然她從小就是候爺培養長大的,但是很少看到候爺對什麼事上心。

候爺的來歷晦莫如深,平時天月界發生的那些大事,也從來沒見他理會過。但是白日星現這事,她第一次在候爺臉上看到凝重之色。

這次是第二次,同樣也是因為白日星現。

候爺府裡的玉簡古籍頗多,從小在府裡長大的容薇見識比起絕大多數修者都要廣博得多。白日星現意味著什麼,她知道一點。

她只是有些奇怪,候爺平日裡給她的印象,一直是個閒散人兒,如今卻對這事如此上心,她不禁有些擔心。

她定了定神,緩緩開口道:“走吧。”

府衛們立即閉嘴,容小姐雖非候爺嫡出,但是若論寵愛程度,卻是府內第一。而且容小姐也不辜負候爺的培養,從小各方面都是極為出色,只是甚少出府,聲名不顯而已。府內無論資歷再老的府衛,見到她都畢恭畢敬,不敢有半點架子。

容薇開始有些頭痛起來,調查白日星現,該從哪下手呢?

蔣豪看著懸賞榜,流著口水:“大哥,這下我們要發了!”其他人眼中露出毫不掩飾的貪婪。

蔣維也直吞口水,不過他終究比他弟弟要冷靜許多。那個詭異而恐怖的女修,一想起來,他便不自主地陷入深深的恐懼。

“別忘了那個女修。”他聲音沙啞。

周圍陷入一片死寂,每個人的眸子裡,都烙著深深的恐懼。目睹那場無聲的屠殺之後,他們之中,已經有三個兄弟因為長久恐懼而導致境界崩潰,他們臨死前淒厲的慘叫聲,仿佛在他們耳畔飄蕩。

每個人目光中貪婪火焰就像被一盆冰水澆下。

蔣豪渾身一哆嗦,他強笑道:“找他們麻煩的可是外堂。女修再厲害,也總是一個人……”他的聲音越來越輕,臉色也越來越白。

“好處再多,也要有命去享才行。”蔣維眼睛佈滿血絲,沉聲道:“既然外堂在找他們,總是能找到他們的。雙方碰撞,對我們沒壞處,說不定咱們能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

“哥,你也太高估他們了吧。”蔣豪強笑道。

“不是我高估他們,是我希望他們能做到。”蔣維歎息道。

其他人無不默然。

左莫空曠的坑道,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的符紋,他心中充滿激動,完工了!終於完工!

以一己之力,布下如此大陣,足以自傲!

處心積慮,沒日沒夜,其中艱辛,只有他自己知道。從建金烏城開始,他就沒有真正篤信自己能夠完成。愈發緊張的局勢,就像一根無形的鞭子,不斷催促他加快、再快一點!

當它真正完成時,左莫感覺像在夢中。

“你說,這是不是真的?”他忽然轉過臉,問女修。

女修恍若沒有聽見,沒有丁點反應。

左莫嘿嘿一笑,也不以為意,他喃喃自語:“可千萬別是做夢啊!”

這段時間,他的神識進步極大,火煉之術日*深,後面工作量才能如此迅速地完成。要以他以前的水平,想完全如此浩大的工程,沒有大半年的時間,想都不用想。

蒲妖這次沒騙他,整個建城佈陣的過程,他的進步幅度之大,連他自己感到吃驚。玉鐵頭魔體步入三熟之境,最讓他感到悸動的,卻是他的神識。他的神識,整整增長三倍有餘,如今他感覺自己就像一盆水,盆裡水滿得都快溢出來。突破只怕不遠,而且他隱隱有種預感,這次如果突破成功,那幅度一定相當大。

環顧四周,忽然間,左莫充滿信心!

哪怕面對的是金丹!

眼下,他只剩下最後一件事。

大陣完工,左莫沒有告訴任何人,但是最先感受到的,卻是包易。黑煉蒲團供不應求,也讓得意之餘,有些焦頭爛額。

但是忽然間,黑煉蒲團的產量激增,他敏銳地意識到其中的玄機。

只有老闆那邊不需要供應,煉器部的人才能把所有的精力全都投入到黑煉蒲團中。金烏城最出名的兩大特產,一個是金烏火,一個黑煉蒲團。除了包易特意留下來的一批,剩下的金烏火早就賣光。金烏火只有老闆才有能力生產,老闆現在整天連個人影都看不到,哪有時間指望他能生產金烏火?

金烏城現在只賣一件東西,那就是黑煉蒲團。

黑煉蒲團的神奇功效,就像插了翅膀般,飛遍整個小山界。無數修者,像潮水般,從各個方向朝金烏城湧來。

昏暗的礦洞,小塔飄浮在空中,像一位盡職的監工,指揮著下面那些傀儡不眠不休地工作。上次傻鳥異變把膽小的小塔嚇得半死,雖然左莫沒有罵它,它還是擺出一副盡職盡責的態度。

這也導致最近晶石和礦石的產量激增,包易臉上喜色更重。

忽然,一個青銅傀儡停下手上的活,呆呆地看著眼前奇怪的東西。

小塔立即察覺出異樣,連忙飛過去。

一塊散發著通紅通紅的石頭,散發一種奇怪的氣息,小塔歪著頭,有些不解地看著這塊紅石頭。

小塔和左莫心神相連,左莫立即收到小塔傳來的信息,急匆匆地趕過來。

“咦,這塊石頭有古怪。”左莫湊上去,還不時地敲了敲。

紅石頭像一塊桌子大小,宛如一塊紅玉,散發著絲絲暖意,不過最奇特的,卻是蘊含的強大生機。靠得近,還能聽到隱約的心跳聲。

難道是個活物?左莫覺得這簡直太匪夷所思,圍著石頭看了半天,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這塊火紅火紅的石頭,終究是什麼來路。

“蒲妖,這是什麼東西?”左莫興沖沖地跑去問蒲妖。

蒲妖坐在墓碑前,閉目養神,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

一看蒲妖的樣子,左莫就明白這廝估計有什麼情緒,不過他早就忘了自己做過什麼。

大丈夫能屈能伸,哥忍。

左莫臉上堆起笑:“蒲妖,你堂堂天妖,和我這個小人物計較什麼?哥……噢不,小弟有哪做得不對,多多包涵包涵啊。”

蒲妖依然閉著眼睛,沒什麼動靜,但左莫注意到蒲妖的腰微微挺了挺。

有門!

“蒲妖,你可是千年天妖!那胸襟那氣度,如天空一樣遼闊,如大海一樣深遠,你的學識你的……”

“行了行了!別拍馬屁了!”蒲妖臉上不耐煩,不過嘴角的那一抹笑意,卻暴露了他暗爽的心情。

左莫小小地在心裡鄙視一下,果然是千年老古董,這點程度的馬屁,就打發了。臉上卻堆起諂媚的笑意:“您指點指點?”

“咳。”蒲妖裝模作樣輕咳一聲,這才慢條斯理道:“這東西你沒見過也不丟人,能見過的修者也沒幾個。這是火鐮石,長久吸日月精華,已生靈性。若是小山界沒什麼變化,這塊火鐮石就成了一塊天材地寶,品階可達五品。”

“那現在呢?”左莫識趣地問。

“現然小山界靈氣萎縮,混沌的力量漸起,偏偏這塊火鐮石已有一絲靈性,吸不到靈氣,它便吸入混沌之力。”

左莫有些不明白:“混沌力量?”

“混沌是力量的本源,無論是修者,還是妖魔,力量都是從混沌中衍化而出。但由於大家走的是不同的路子,結果也截然不同。妖魔走的是順應,而修者選擇的是抗衡。修者的靈力和混沌之力是天敵。”

“你的意思是,他成妖魔了?”左莫指著石頭一臉震驚地問。

“是成妖。”蒲妖顯然很是得意:“這裡面孕育了一隻火妖,不過沒出來前,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火妖。草木精魂而化妖,野獸精怪而成魔。比如你把靈獸丟到都天血界那樣的地方,混沌之力漸漸侵蝕,就會成魔。”

左莫有些失望:“原來是只妖,那我不是要斬妖除魔?”

蒲妖的臉立馬黑了下來:“你斬誰?”

左莫一個哆嗦,他想起來,自己面前這廝可是個天妖,訕笑道:“開玩笑開玩笑!”緊接著道:“我只是太失望,以為挖到了個寶貝,沒想到是個沒用的東西。”

“誰說沒用?”蒲妖顯然有些激動:“你這個不識貨的傢伙!寶貝,哼,就算放到你面前,你也沒認不出來。”

“那有什麼用?”左莫連忙問。

蒲妖閉上嘴,擺出傲然姿態。

左莫也不上當,從戒指裡拿出一把飛劍,在火鐮石上比劃著:“我沒用,也不能便宜了別人,那就劈了好了。”

蒲妖見狀,只好道:“火妖和你的靈獸沒有太大的區別,它的一些神妙,你也能用。”

“哦,這樣啊,可我不會弄啊。”

“滴血就行。”蒲妖一說完,就知道上當了。

果然左莫樂呵呵地飛劍一轉,劃破手指,擠出一滴血,滴在火鐮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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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三節 小火

火鐮石紅光暴漲,周圍溫度劇升。

過了一會,紅光愈來愈盛,嘭地一聲輕響,一團熾烈的火焰從火鐮石升騰而起,烈焰逼人。左莫有些吃驚,他如今玉鐵頭達到三熟之境,才堪堪抵擋忍受如此高的溫度。換作一名普通的修者,此時只怕要開啟靈甲才能抵擋。

好厲害的火!

一隻青銅傀儡避之不及,竟然開始融化。

左莫目不轉睛地盯著熊熊烈火的火鐮石,忽然一個陌生的聲音,傳入他的心神。

“吱吱吱!”

雖然聽不懂,但左莫能感受到它傳遞而來的喜悅和親近,他不由咧嘴笑了。

火焰中的火鐮石釋放的生機愈來愈強烈,能夠明顯感受到裡面有一個生靈。整整燃燒了一個時辰,火鐮石啪地從中裂開,裡面射出一道紅影,奇快無比。

火影到左莫面前倏地頓住,左莫此時才看清這只火妖,拳頭大小,形如火團,不斷地發出吱吱聲。它歡快地圍著左莫飛舞,十分活潑。

“以為你就叫小火。”左莫隨口起了個名。小火似乎能夠領會,更加歡快,吱吱地叫個停。

小塔有些好奇,又有些怯怯地湊了過來。

沒想到小火也不認生,很快和小塔玩成一團,一塔一火在空中飛快地追逐玩耍著。左莫心情大好,光是眼前這一幕,就讓他覺得很溫情,哪怕小火沒有什麼法訣,他也覺得無所謂。

過了一會,一道灰影,像閃電般掠進礦洞。

是傻鳥,它頭上頂著小黑,優雅從容地伸出鳥爪,啪地輕巧落地。小塔一見到傻鳥,更是高興,帶著剛結識的小弟,跑到傻鳥面前。小火好奇地圍著傻鳥打轉,傻鳥此時完全一副大姐頭的風範,它用長長的鳥喙拱了拱小火。

小火像個皮球一樣,在空中翻滾,這下它更是興奮,吱吱吱叫個不停。

見幾小相處融洽,左莫心中也頗為開心,唯一讓他覺得不爽的便是傻鳥。這廝從降落到現在,連正眼都沒瞧他一下。

這二貨!左莫咬牙切齒,可又無可奈何,這廝不知發生了什麼變化,速度比他飛劍都快,他拿它一點沒辦法都沒有。

“玩什麼玩?快幹活!”左莫朝小塔一瞪眼。

玩得正開心的小塔頓時蔫了,沒精打采地指揮著傀儡開始挖礦。

小樣,跟哥鬥!左莫這才心滿意足施施然離開。

左莫剛一離開,四小又重新彙集在一起,交頭結耳。

只見小黑飛快地從傻鳥頭下爬下,翻動著它的小短腿,尤如一道黑煙,飛快在礦洞裡轉了一圈,頭頂觸角不斷搖動,過了一會,停在礦洞的一塊岩石上。朝其他三小搖晃了幾下觸角,便立即翻動小短腿,從岩石上跑開。

傻鳥輕輕一躍,騰空而起,雙翅伸展,猛地一扇,礦洞裡陡然亮起尖銳的嘯音,它就像一道灰色閃電,狠狠劈向剛才小黑指出的那塊岩石。

堅硬的岩石就像塊豆腐,傻鳥就像一根利箭,倏地沒入。

岩石處出現一個大坑。

過了一會,一道灰影從裡面飛了出來。傻鳥在空中停住身形,抖落身上的碎石,重新恢復之前從容的模樣。

小火吱地一聲,化作一道火線,一頭紮入傻鳥剛才轟出的深坑裡。

過了一會,只見無數紅色的火線在洞裡交錯相織,像一張火紅的蛛網。過了一會,它才搖搖晃晃像喝醉了酒了一樣,從坑裡飛出來。

嘩啦嘩啦!

成片成片的礦石,像下雨般,不斷向下掉。片刻間,坑道裡堆滿了無數礦石碎片,小塔歡快地在空中轉了個圈,下面的青銅傀儡們立即撲了上去。

不多時,礦石就堆積如山。

四小重新玩耍起來,小火歡快的吱吱吱聲,在礦洞裡飄蕩。

“第三個分堂了。”雷鵬砸巴著嘴:“嘿嘿,這次小娘要動真格了。”

年綠掏出一面鏡子,梳理梳理被風吹亂的劉海,嘴裡道:“只可惜沒有女修,少了她們瘋狂的尖叫聲,真有點不習慣。可惜了我這道靚麗的風景。”

雷鵬沒有理會他,自顧自道:“以小娘的性格,既然決定動手,肯定不會只打幾個分堂出氣。你說,咱們接下來打誰啊?”

和雷鵬有同樣疑惑的,有很多人,謝山便是其中之一。

麻凡嘴裡叼著一根青草,懶洋洋躺在地上:“如果是我的話,打援。”

“打援?”謝山露出思索的表情,作為朱雀營個人戰鬥力最強的兩人,兩人的交情漸深。麻凡的鬼點子多,作了一段時間的核心,他看待問題的角度,和普通修者都不大相同。

“嗯。咱們打了他們這麼多的分堂,外堂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派人來剿殺我們。”麻凡亦露出思索的表情,沉聲道:“咱們的人少,如果陷入敵人的包圍裡,咱們日子就到頭了。咱們需要空間,需要用不斷扯動敵人,咱們才有機會。”

謝山眼前一亮,擊掌贊道:“沒錯!這樣敵人就會不斷被我們蠶食。”

麻凡哂笑道:“咱們能想到的,小娘又怎麼會想不到?不需要擔心,能打敗小娘的,其他地方不敢肯定,但肯定小山界裡沒有。”

“哈哈。”謝山笑道:“這倒是。”

“你還有多久到金丹?”麻凡忽然問。

“不知道,但我最近感覺快要突破了,果然實戰才鍛煉人啊。”謝山感慨道。

“金丹了以後呢?去哪?”麻凡有些認真地問。

“你不用來試探我。”謝山笑道:“肯定還是跟著老闆。其實我有點好奇。”

“好奇什麼?”麻凡問。

“我好奇老闆到底能走多遠。”謝山看向遠方。

“就因為這個?我不信。”麻凡搖頭。

“這當然不是所有的原因。我自己有多少斤兩,漸漸明白過來。老闆是個不錯的老闆,而且我很看好老闆。”謝山扳著手指頭算:“有天賦、肯吃苦、不驕狂,重要的是年輕,太年輕!這麼厲害的人物,我第一次見。老闆的來歷只怕也不像我們想的那樣簡單。加上小娘,還有手上這幫兄弟,別的不說,打一塊地盤逍遙還是能夠的。”

他自嘲地笑笑:“我做過老大,老大沒那麼好做。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好處不短缺我,什麼問題也不用我煩我操心,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我這半年的進境,超過之前三年的進境。”

麻凡沒說話,表情卻舒展不少。

“放心好了,我敢保證,現在這批兄弟,沒一個會走。”謝山語氣充滿自信。

麻凡咬著草根,嗯了一聲。

忽然,一聲尖利的集合鳴鏑聲響起。

“走吧,要幹活了!”

賀翔焦頭爛額,這些天,他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沒想到那支突然從他們身後冒出來的神秘隊伍,異常的狡猾。他剛派出去一支隊伍去剿殺,沒想到剛過兩天,便收到一分堂被毀。

大怒之下,他又派去一隊伍。

對方的動作飄忽,根本難以琢磨。幾天後又傳來一個消息,一個極偏遠的分堂遭到血洗。

之後,每過一兩天,他便收到某個分堂被摧毀的壞消息。

這些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整個小山界,他們的推進立即變得困難許多。原本打定主意投靠外堂的勢力,此時卻相當猶豫。

外堂雖然無法抵抗,但是很顯然,那股神秘的隊伍同樣無法抵抗。分堂被攻擊的消息早就在各大分堂之間傳開了,各分堂也作好防備,可依然無法阻擋這支神秘的力量。

由此可見,這股力量之強悍!

可若是眼睜睜放棄好不容易打下的地盤,他們又不捨得。這些地盤一旦丟掉,被外堂吞了,那他們連最後一點籌碼都沒有。

這些勢力頓時陷入進退兩難的地步。

外堂前進步伐受阻,賀翔他們身上壓力陡增。

“我們要找到對方的老窩!”短短的十多天時間內,賀翔就像換了一個人,整個人面容枯瘦得駭人:“想培養這麼強大的力量,絕對不是一天半天功夫。只要我們能找到對方的老窩,那他們一定會回援,到時我們就能一舉合圍。”

“可是我們查了這麼久,沒有一點消息啊!”一位長老犯難。

正在此時,忽然一位長老跌跌撞撞沖進來:“我查到了!我查到了!”

所有長老霍地齊齊站起來。

“在哪?”

“什麼地方?”

……

“全都給我閉嘴!”賀翔厲聲喝道,頓時所有人乖乖閉嘴,這短時間,賀翔已經成功建立起威信。他能被老祖看中,的確非僥倖。

闖進來的長老滿面紅光,亢奮至極:“先給你們看個東西!”

賀翔強自按捺心中的煩躁。

一個黑色的蒲團,擺放在眾人面前。眾位長老連忙湊過來翻看,他們都是識貨之人,立即看出玄妙,頓時齊齊倒吸一口冷氣。

眾人都不傻,這個小小蒲團對小山界的局勢有著決定性的影響。

“這是一個叫金烏城出產的法寶,功效就不用我介紹了吧。金烏城就在天星峰,一夥人佔據之後,在那建了個城。”

眾人不由再次倒吸一口冷氣。

建城!

“裡面真正的主人是誰,還不清楚。但是他們的商業總管,賀長老肯定很熟悉。”

賀翔神色一動:“是誰?”

“包易!”

眾位長老臉色頓時古怪起來,賀翔的臉立即陰沉如水。

“據有的修者說,他們曾看到過一隊伍趁夜色離開金烏城。不到一千人。”這位長老道:“所以我才懷疑是他們。現在全界的修者都往那趕,如果我們再不快點把它打下來,等這蒲團越賣越多,咱們以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所有人面色頓時凝重起來。

賀翔站起來,目露凶光:“打金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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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四節 大陣!

一個巨大的深坑,左莫不斷地向下挖。

頭頂的洞口,像巴掌大,此處深入地下達五十丈。坑洞大約一丈方圓,女修就站在不遠。抬頭望去,五十丈的高度,讓人有些窒息的感覺。

忽然,左莫停下動作,臉上露出驚喜之色。

“咱們上去。”他對女修道。雖然女修聽不到,但他還是打了個招呼,說完便向上飛,女修緊跟在他身邊。

飛上地面洞口,左莫停了下來,深深地吸一口氣。

全力轟出一記琉璃天波!

一隻宛如琉璃的拳頭,倏地沒入洞內,重重轟在洞底。

轟!

通紅的地火岩漿噴湧而出,不斷地向上湧,仿若從籠子裡剛放出來的遠古凶獸,遠遠隔著,左莫都能感受到一股灼熱的氣息迎撲面而來。

深紅的岩漿不時噴出一道道火舌,面對自然之威,左莫也不禁有些色變。若是不小心被地火捲入其中,除非有金丹修為,否則屍骨難存。

驚歎之餘,他臉上也不由多了幾分欣喜。

拉著女修繼續向上飛,熔漿洪流終於湧上地面,此處赫然是左莫布下的大陣核心所在。深紅黏稠的熔漿緩緩流動,一流入坑洞,坑洞四壁的符紋陡然亮了起來。

左莫臉上終於無法遏制地露出笑容!

成功了!

終於成功了!

就在他頭頂的,夜色金烏城忽然光芒暴漲,無數金色的光芒,猶如一條條逆流而上的金色梭魚,升上金烏城的上空。這些金色細芒,金烏城上空凝聚不散,忽聚忽散。

整個金烏城所有人都被如此聲勢浩大的異變驚動,人們紛紛走出屋子,仰臉看著漫天金芒!

精通符陣的修者無不是臉色微變,那些漫開如游魚的金芒,不時能看到符紋的影子,莫非是什麼厲害的符陣?如此手段,實在高深莫測!也不知道什麼符陣,能有如此驚世駭俗的異象。

在城外駐紮的各大勢力,此時亦紛紛被驚動。

“那是什麼?”

“難不成有什麼異寶出世?”

……

只見夜色中,遠處的金烏城光芒大漲,刺目的金光籠罩其中,猶如黑夜中的一輪太陽。

“好大的手筆!”一處山峰,一位鬍鬚中年人一臉驚歎。在他身邊,有一位虎背熊腰的大漢。

“怎麼說?”大漢問。

“此城只怕內藏極厲害的符陣,這陣勢,分明和大陣剛成時的光景。昨日進城,我便發現,此城用料極其特殊,大人肯定猜不到。”中年人笑道。

“哦,用了什麼高級的材料?”大漢有些好奇。

“和大人想的恰恰想反,此城所用的牆磚,只不過是普通青石。”

“怎麼可能?”大漢一呆,旋即搖頭:“若是青石便能造成如此堅城,只怕小山界已經是眾城林立。”

“呵呵,的確是青石,只是這青石,用金烏火煉製過。”中年人莞爾。

“原來如此!”大漢恍然大悟。

中年人臉上旋即浮現幾分佩服之色:“此人心思極巧,此城雖小,他實際上用的卻是煉器之法。”

“煉器之法?難道他把金烏城當成一個法寶?”大漢臉上又是一呆。

“沒錯。整個金烏城,佈滿符紋,所有的建築,全都由符紋連成一體。形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局面。白天,陽光總是會形成一道光柱投入城內,大人可曾注意?”

“難道這裡也有什麼門道?”

“陽光之中,蘊含些微金烏火,源源不斷地被金烏城吸收,時日越久,此城愈發精純,這不是煉器之法麼?”中年人目光閃動,讚歎道:“日光雖好,但需長久之功,這位城主顯然等不起。若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是引地火淬煉此城,屬下才有大手筆之稱。”

“引地火淬煉此城?”大漢臉上神色有些呆滯,過了半晌,才搖頭道:“沒想到小山界也是藏龍臥虎,竟然有如此厲害的人物。若是眼睜睜放過,我有心不甘,先生認為,能否招攬過來?”

中年人搖頭:“大人慕賢若渴,這是好事。但我觀此人,勢力已成,竟然手下還有戰將,只怕來歷也不簡單。況且,如今大人麾下名額亦滿,若招來,往哪放呢?”

大漢聞言,呆住半天,才歎息一聲。

“大人也不必沮喪。”中年人溫言勸慰:“本門實力如此雄厚,資源充裕,只需大人能夠在門中立穩腳根,想招納些奇人異士,也非難事。此次門主派大人來調查小山界之事,栽培之意昭顯,大人只需完成本職任務,何需為一人而煩惱。”

“先生說得是。”大漢神色恢復如常,旋即臉上怒意微顯:“哼,明霄老兒也實在大膽,竟然如此糟蹋一界,簡直不想活了。”

這一路上,他所遇所見,皆是淒慘殘酷無比。

“只怕如今消息也傳開了,他的日子不會好過。”中年人眼中寒光閃爍:“他的徒弟被殺,也算是報應,屬於估計,其他勢力介入也不遠。”

大漢忽然道:“你說,黃卓光會不會是那裡面的人幹掉的?”他手指著金烏城。

中年人一呆,旋即卻是心中一動:“有可能!不過這和我們關係不大。”他想了想,又搖頭道:“正事要緊,白日星現出現,對大人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大人的運氣,可著實不錯。”

他們被派出來調查小山界出現妖軍之事,尋找混沌裂縫,沒想到途中竟然遇到白日星現異象。

“可是我們現在還沒結果。”大漢有些無奈道。

“慢慢來,這個著急不來。”中年人也有些無奈。

小山界亂成一團,外堂前所未有的大行動,和金烏城的突然崛起,立即使雙方成為小山界最矚目的焦點。各式各樣的消息不斷地傳播,外堂的分堂,被摧毀得只往下三分之一。

而沒過兩天,又聽到那支神秘的隊伍,連續擊潰外堂趕去支援的三支隊伍。

被擊潰逃逸的修者,繪聲繪色地描述這支隊伍的厲害,他們臉上的心有餘悸,成為最有說服力的證據。消息迅速傳播開來,而外堂卻突然一反常態,集中力量,不斷地向金烏城進發。

稍微聰明的,立即意識到這支神秘力量和金烏城的隱隱聯繫。

兩者之間的勢力紛紛撤到金烏城後方,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兩大勢力之間的碰撞。

這次的碰撞,將是小山界最強大的兩巨頭之間的強強碰撞。

外堂自不消說,雖然折損了三千人,如今依然有著數目高達七千的龐大隊伍。如此龐大的隊伍,就像巨無霸,沿途所有敢於阻擋的勢力,全都被他們以泰山之勢壓得粉碎。

金烏城橫空出世,短短的數十日間,一躍成為小山界僅次於外堂的存在。金烏火,黑煉蒲團,三十六座符戰碉樓,那支神秘的隊伍,立即使金烏城成為小山界的中心。

金烏城似乎沒有察覺到外堂逼近的腳步,依然在瘋狂地出售著黑煉蒲團。這也使得它成為後撤修者們的必經路線,眾人紛紛竭盡所能地購買黑煉蒲團。

黑煉蒲團的價格雖然昂貴,但是比起靈穀來,有太多的優勢。

之間也有不少勢力提出可以幫助守城,但都包易婉言拒絕。這也使得眾人更加好奇,人們買了黑煉蒲團後,並沒有離開,而在金烏城後駐紮起來。

放眼望去,金烏城後,密密麻麻的修者,一眼望不到盡頭。小山界有一半修者彙集在這,他們想親眼目睹這場極其罕見強強碰撞。

雙方掽撞的結果,也將直接關係到他們今後的生活。

私底下,有八成的修者看好外堂。七千名有組織的修者,這樣恐怖的力量,令所有人感到畏懼。哪怕那支神秘的隊伍是屬於金烏城,但人數太少,用於騷擾還成,根本無法起到根本性的作用。況且還有明霄老祖這個金丹坐鎮。

他們只是好奇,金烏城究竟能堅持多久。

但隨即,出人意料的是,外堂開始放緩前進的速度,可不知為何,大軍前進的速度放緩,壓力卻愈發令人感到窒息。稍有見識的人明白,外堂在作決戰前的休整和蓄力。

金烏城每天照常做著生意。城後的許多修者,都在歎息,如果金烏城真的落入外堂之手,那可真便宜了外堂。金烏城究竟有多少好東西,誰也說清楚,但大家都知道,肯定堆積如山。

黑煉蒲團可不便宜啊!

金烏城是如今小山界最富裕的地方。

打通地火之後,左莫便閑了下來,大陣完成,他的心頓時放下一大半。

大戰在即,他絲毫不驚慌,淡定從容。每個人的看到老闆如此鎮定,城內緊張的氣氛立即得到極大程度的緩解。大家的熱情反而迅速高漲。

只要老闆在,他們什麼不用擔心。

左莫飛到符戰碉樓。

三十六符戰碉樓如今成為最繁忙的地方,東營和西營在緊張地進行著戰前訓練。他們都清楚,這次的守城戰,他們才是真正的主力。

每個人摩拳擦掌,玩命地訓練。表現得好,說不定還能遷入朱雀營,那可是東西營所有人都眼巴巴想進去的地方。這一戰,將是他們最好的機會。

左莫和東營西營的將領打了個招呼,便飛上最高層。

他這次來,是來看看放在符戰碉樓用罡雷溫養的雷音核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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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五節 煉器體悟

雷音核桃,四品,剛正破邪。

以前的時候,左莫手上四品材料並不多,對四品材料的瞭解很少。像天月界,小山界這樣的偏僻小界,涉及到四品材料的玉簡古籍更是少得可憐。

四品材料,價值昂貴,普通人連看也難看到。能夠用得上,而有積累經驗的,只有一些實力雄厚的門派。無空劍門顯然不在其列,左莫背下的玉簡若論數量,也不在少數。可是其中涉及四品材料的內容,不過隻言片語,而且大多還語焉不詳。

但隨著手上的四品材料漸漸多,他也摸索出一些心得。

四品材料和三品材料最大的區別便在符陣上,四品材料上的天然符陣,比起三品材料上的天然符陣更加完整更複雜,更加高階。

左莫不知道修者的前輩是不是從各種材料上悟出符陣之學,只能感慨一下造物之神奇。

一位修者的煉器水平究竟如何,便要看這位修者,到底能把材料上的天然符陣激活到什麼地步。四品法寶的符陣技,也和材料的天然符陣有著密切的關係。

雷音核桃經過這段時間罡雷的溫養,通體恍如爛銀,表面是密密麻麻的溝壑紋路,入手沉甸甸,個體反而縮小一分,但是周身繚繞著一層細密青色雷芒,左莫必須用靈力包裹著手掌,才能拿起它。

拿到眼前端詳,立即能感受到其內澎湃的雷元,左莫不由暗自乍舌。

這雷音核桃是個好東西,可也相當危險,煉製時稍有不慎,便有可能炸開,容易傷到自己。

想起蒲妖曾建議用煉製陰火珠的法子來煉製雷音核桃,只是之前他忙得天昏地暗,沒有時間來琢磨。此時細細琢磨,隱隱有所悟。蒲妖一向不會無的放矢,只不過說的東西時靈時不靈。

《陰火珠篇》裡面羅列了不少煉製陰火珠的法門,陰火珠的種類也繁多,讓左莫驚歎無比。之前由於找不到陰煞之地,沒辦法凝成陰珠,這部玉簡也被丟到一邊去。

此時他的見識,遠勝當時,如今拿起來重新細讀,又是一番全新感受。

漸漸,心中多了一絲明悟。

陰火珠的煉製法門,最關鍵的地方,也是他以前沒有注意到的地方,那便是必須用陰火。陰珠為陰屬性,而煉製的火焰,也需要陰屬性。左莫以前的鐘筍火,恰好是陰火。

按理說,屬性相同,兩者只會相互滋養,最終融為一體。而《陰火珠篇》神奇的地方是,它能讓兩者處在一個似融非融的狀態,而這個狀態,恰是威力爆發最強烈的狀態。

如此玄妙的變化,讓左莫如癡如醉。當初創出陰火珠的前輩也不知道是如何想出此等神奇的法門。

若是用陰火珠的法門來煉製雷音核桃,那就需要用純陽火焰。卻是再合適左莫不過,他手上的金烏火,便是純陽火焰中的極品。

不過,他需要幫手。雷音核桃可是四品,比起他當年凝出的陰珠,品階要高得多。

左莫心中忽然一動,他想起小火和小塔。

小火是火妖,而小塔身具五行,自成一體,都能控火。

他和小塔心神相連,心念一動,小塔便得知。沒多時,小塔便帶著小火飛到符戰碉樓。傻鳥也戴著小黑,跟了過來。

小火一飛進符戰碉樓,便像一團火紅的皮球,圓滾滾的身子,在空中飄來飄去,自己玩得很起勁。小塔則在一旁,呆呆地聽左莫說。

旋即左莫又從戒指裡取出十多個玲瓏盒,這是他專門留下來金烏火,其餘全都賣掉。金烏火對他來說,並非難事,但是眼下顯然沒那個時間。

原本在空中翻來滾去的小火忽然身形一頓,看到玲瓏盒,頓時發出歡快的吱吱聲,化作一團火影,就要撲向玲瓏盒。裡面散發了出來的火焰的味道,對它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左莫一個沒攔著,便看它一口把所有的玲瓏盒全吞了進去。

他頓時目瞪口呆,手僵在半空中。

過了一會,他才回過神來,腦海裡閃現的第一個念頭是,又一吃貨!

小塔也不著惱,圍著小火滴溜溜地轉動。

只見小火圓滾滾的身體,立即變得更加滾圓,活像一個紅色的泡泡。忽然,它的額頭,浮現一個指甲大小金星。

不過仔細看了看,左莫也分不清到底那是不是小火的額頭,這廝實在太圓了。

又盯著小火一會,小火沒有什麼任何動靜。

小火繼續歡快地吱吱,在空中和小塔玩起來。只見小塔一會用塔尖戳小火,一會小火身滾圓的身體拱小塔,兩小顯然玩得很起勁,看得一旁的小黑頭上觸角亂搖,顯然躍躍欲試。

左莫死死盯著小火。

還是沒有變化……

玩了一會,小火注意到左莫一直盯著它,發出歡快的吱吱聲,一下飛入左莫懷裡,一陣亂拱亂蹭。

左莫伸手一把抓這廝,圓滾滾的身子還真的像水泡一樣,又軟又暖。

不過左莫顯然對這廝的討好無動於衷,啪地伸手抓住小火,提到自己眼前,隨手把小火捏成各種形狀,嘴裡咬牙切齒道:“小樣,吞了那麼金烏火,一點變化都沒有?你知道那是多少晶石麼?一口吞了那麼多晶石……”

小塔塔身一哆嗦,悄無聲息向外飄了飄。本來還躍躍欲試的小黑,頭頂亂搖的觸角陡然僵在半空中,最淡定的傻鳥。

左莫怒不可遏,他本來是打算給小塔和小火一人一個,沒想到這廝居然一口吃了個乾淨,連盒子都沒放過。

“會不會噴火?”左莫殺氣騰騰道:“不會?連噴火都不會?你敢不會?知道那是多少晶石麼……”

手上的小火連忙噴出一道小小的火苗。

“咦!果然會噴火!”左莫臉色轉為好奇,把小火放到自己面前,上上下下打量,自言自語道:“沒屁*眼啊,從哪噴出來的?”

小火像肉球一樣的身體陡然一僵。

小塔刷地揚起塔簷,捂住臉,整個塔身像煮熟的蝦,通紅通紅。

研究了半天,左莫還是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他決定不再浪費時間,指望這群吃貨能幫上忙,自己真是病急亂投醫。

永遠對這幫吃貨不要心存幻想……

左莫的心頭直在滴血,好多晶石沒了……

如蒙大赦的四小,立即飛快地逃回礦洞。

左莫決定自己動手。不過,他不敢在符戰碉樓裡試驗,萬一不小心,整座樓都有可能炸成飛灰。他從倉庫裡挑了一朵三品的祥雲,坐了上去,緩緩地飄上天空。

祥雲像棉花般,極為柔軟,不過除了一些享受派,基本沒人使用。比起飛劍和靈獸,它的飛行速度太慢。不過亦有些高品祥雲,速度奇快無比。比如鼎鼎大名的筋斗雲,在五品座騎中,速度亦能排進前十。而且祥雲雖慢,卻有個好處,根本不需要操控,它也穩穩當當。

這團祥雲不過巴掌大小,一丟出,立即變大,約十丈方圓。能夠容納許多人,女修就立在他不遠處。至於遠處山頭駐紮的密密麻麻修者,左莫渾若未睹。有符戰碉樓和女修在,他不擔心會有人打斷自己煉製。

他拿出雷音核桃,噴出金烏火,開始煉製起來。

陰火珠煉製最關鍵的地方,是需要把陰珠和陰火的狀態,定在融化前一刹那。

左莫身前,一縷金烏火包裹著雷音核桃。

足足一個時辰,金烏火才煉去雷音核桃外的那層罡雷,露出裡面雷音核桃本體。又過了半個時辰,佈滿密密麻麻溝壑的銀色核桃表面開始出現融化的跡象。銀水沿著核桃的紋路,緩緩地流動。

澎湃的雷元讓左莫有些心驚肉跳,如履薄冰。

四品材料果然非同尋常!

左莫心神沉浸其中,這個煉製過程不易,但對他來說,也是難得的體悟。無論是金烏火,還是雷音核桃,都是難得的四品材料。

兩者交融,又生出無數變化,許多變化,他從未見過。

雷音核桃上的天然符陣,在煉製過程中,不斷地被打碎、重組,就像一塊塊細碎的積木,組成新的圖案。有些是符陣,有些卻只是無序的堆徹,需要修者自己去篩選,去體會這些符陣的變化。

不同的修者,通過不同的方式去體悟,去領會,但是其本質,卻是如出一轍。

沒有這樣的體悟,哪怕修為再高深,體內靈力再雄厚,境界上無法突破,也依然弱小。

左莫沉浸在這個神奇的世界之中,心中的那股如履薄冰也漸漸消失,他專注忘我。

只見他面前的金烏火忽然跳動變緩,就好似一匹野馬被馴服。

雷音核桃也迅速發生變化,原本密密麻麻有如溝壑般的核桃紋,消失不見,滴溜溜有如一個完美的鋥亮銀球。一絲絲金烏火滲入銀球,銀球表面開始浮現一道道漂亮的金色細紋。

金色細紋越來越多,就好像金色的藤蔓瘋狂地沿著雷音核桃表面蔓延生長。

左莫倏地睜開眼睛,雷音核桃落入他手掌。

只見金紋繁複如花,佈滿銀球表面,有如普通的銀球,沒有一絲氣息外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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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六節 來了!

容薇注視著那支隊伍消失在天邊,心中說不出的震撼。

剛才親眼目睹了整場戰鬥,這支不過六七百人的隊伍,給她留下了極深的印象。犀利如刀鋒的衝擊,甚至讓她在一刹那產生轉身想逃的念頭。

戰鬥過程沒有任何懸念,在極短的時間內便結束。這支隊伍就像一把鋒利的尖刀,眨眼間便把對方給肢解。沒錯,除了肢解這個詞,她想不到任何更貼切的詞來形容她看到的這一幕。

那可是一千人的隊伍!

容薇身邊的府衛們個個張大嘴,不能置信地看著空無一物的天空。剛才一幕給他們帶來太強烈的震撼,犀利得無可抵擋的衝擊,就像一道閃電,刺進他們心裡!

另一方的隊伍就像紙糊一般,一觸之下,便四分五裂。容薇從來沒有想過,當漫天淒厲的劍氣尖嘯彙集在一起時,是如此壯觀,如此奪人心志。連他們這些旁觀者,都感到頭皮發毛,手足冰涼,那些直面攻擊的隊伍,面對的該是何等恐怖場景。

沒有人笑話被擊潰的隊伍。

小山界怎麼可能有這麼厲害的隊伍?

便是天水界,能達到如此水平的隊伍,大概只有傳聞中的那一二隻而已。

“老大,後面有人跟著。”謝山低聲對公孫差道。

隊中許多人都注意到跟在他們屁股後面的這支隊伍,不過眾人並不擔心什麼,只是有些好奇。他們打了這麼久,凡是看到他們戰鬥的人,無不望風而逃。像這種跟著的,倒是第一次見到。

公孫差瞥了一眼:“唔,你去問問。”

謝山只恨自己多嘴,這不是給自己找事麼。不過既然小娘發話了,他也只能朝那支隊伍飛過去。

容薇其實心裡也有點發悚,萬一要對方不分青紅皂白,衝殺過來,他們只有逃命的份。不過看對方似乎並不執著於殺人,之前潰逃的敵人,他們都並未追殺。

她對這支隊伍實在太好奇,她見識廣博,自然能看出,這支隊伍已經開始有軍隊的雛形。她深知建立一支軍隊不是件簡單的事,人員配置要精挑細選,要有得力的人手,花費巨大……

天水界門派眾多,但是擁有軍隊,卻只有兩家。

她跟著候爺多年,知道候爺動這念頭頗久,只是困在人手這件事上。有能力組建軍隊的,便只有戰將。可是有能力培養戰將的,只有那些大門派。

手下的府衛平日裡看起來也頗為精銳,但是拿出來一比較,立馬顯示出差距。但容薇的眼力不俗,她能看出來,這支隊伍修者的平均實力並不如她手下的府衛。

可同樣人數相互拼殺,死的一定是府衛。她其實很想招募這位戰鬥,或者能夠把整支隊伍招募過來。

但她知道這是癡心妄想,這支隊伍建立起來,顯然有段時間。沒有點實力的門派,根本養不起。但既然對方已經養出來了,那肯定是有實力的。

招納過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下令遠遠跟著,一方面是好奇,另一方面,她很清楚,如此強力的隊伍,在小山界絕對是一股舉足輕重的力量。

哪怕招納不了,與對方合作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自己不正發愁不知該怎麼調查白日星現麼?與如此強力的勢力合作,肯定事半功倍。

不過府衛們當然不知道容薇的心思,他們個個心驚膽戰,腿肚子都打著哆嗦,作好隨時帶著容薇轉身便逃的準備。

忽然,前面隊伍有一人朝他們飛了過來。

府衛們立即緊張起來。

容薇反而心中一定,她最擔心的便是對方連問話都不問,直接衝殺。現在對方既然派了一個人來,那她也有說話的餘地。

“你們是誰?為何跟著我們?”謝山問。

容薇行禮道:“我等是天水界烏候府內弟子,奉命來小山界調查白日星現事宜。不知能否與貴部結伴而行?也能圖個安全,區區心意,不成敬意,還請笑納。”

她拿出幾塊四品晶石。

謝山看了一眼她手上的晶石,並不接過,點點頭道:“我替你稟報一聲。”

說完,他便轉身回到隊伍中。

“和我們結伴同行?”公孫差有些意外。

“難不成她看上我們誰了?”雷鵬嘿嘿一笑,一旁的年綠甩了甩劉海,接口道:“除了我還能有誰。”

沒人理會這兩人,就連宗如,也一臉慘不忍睹,自己以前怎麼就和這兩個活寶分在一個小隊裡呢?丟人啊!

“她是這樣說,而且她們是天水界烏候府的人。”謝山接著道。

“你們誰聽過?”公孫差問。

“咱們都是鄉下人,哪去過天水界。”麻凡調侃了一句。

“怎麼辦?”謝山望著公孫差。

“沒時間和他們糾纏。”公孫差搖搖頭。

“真是遺憾,那可是個大美女呢。”謝山語氣也多了幾分調侃。

公孫差瞥了他一眼,謝山立即閉嘴。千萬不要惹惱小娘,否則的話,下場會很慘。

忽然,一隻紙鶴從天邊飛來,落入公孫差手上。打開紙鶴,只看了一眼,公孫差臉色微變。紙鶴迅速傳到其他人手上,所有人的臉色都凝重起來。

“走!”

沒有人說笑,沒有人廢話,氣氛陡然緊起來。朱雀營立即整隊,全速朝天星峰方向趕。

容薇一臉呆滯地看著消失在天邊的隊伍。這是怎麼回事?

府衛們統統松一口氣,剛才他們可是嚇得半死。一名府衛小心地道容薇:“小姐,他們走遠了。”

容薇這麼從呆滯中回過神,哦地應了聲:“跟上去。”

剛剛松一口氣的府衛們臉頓時都成了苦瓜,容薇也不理會,率先前飛去,其他人也只有無奈地跟上。

左莫一手張,雷彈便在他手心裡滴溜溜地轉動,這是他熟得不能再熟的《陽煞罡雷》。陽煞罡雷的是用神識調動周圍空間的極淡薄的雷元,從而形成罡雷。由於方法獨特,形成的罡雷,性質至陽至剛。

如今左莫對這招熟得不能再熟,幾乎心念一動,罡雷便成形。

他不斷地凝聚罡雷,又不斷地打它們打散,他在嘗試。煉化雷音核桃的過程十分成功,他悟出一些罡雷的法門,便希望能把這些體悟融入自己會的法訣之中。

《陽煞罡雷》是他最主要的攻擊手段,比起《天波拳訣》攻擊速度更快,威力也相當強悍。唯一缺點便是缺少變化,左莫悟出那些罡雷的符陣,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陽煞罡雷》。

不斷地把體悟融入法訣之中,是任何一位修者都必須做的。這也是為何同門師兄弟往往修煉的是同一篇法訣,使出來卻往往截然不同。每人體悟不同,走的路也自然不同。

雷彈在他掌心不斷地變化,忽而化一張細密的雷網,籠罩左莫整個手掌,忽而化作一根雷箭,雷箭倏地崩散,化作無數細小的雷蛇,雷蛇忽而彙集,化作一隻雷鳥……

漸漸,左莫只覺越發得心應手,手上的罡雷就像他身體的一部分,可以隨心所欲地變化。

左莫很快判斷各種變化的優劣。

罡雷重攻輕防,變化成雷盾幾乎沒有什麼防禦力,但是變化成雷箭雷槍,卻是無堅不摧。罡雷的另一個特點便是速度極快,它大概是諸多法訣中最快的一種。

罡雷性質剛猛暴烈,極難壓縮,左莫想盡了辦法,都無法把雷元壓縮得更緻密。由此便可以看出雷音核桃的珍貴,雷音核桃內蘊含的雷元數量之多,簡直讓人無法想像。

煉化後,雷音核桃的威力更是猛增,這也令左莫對它的威力充滿了期待。不過左莫並沒試驗,實在不捨得。

左莫忽然睜開眼睛,看向遠方,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駕著祥雲,緩緩降落到金烏城,一降落到地,便把祥雲收起來。左莫的好整以暇的模樣,讓有些緊張的兩營修者頓時緊張的情緒緩解了不少。

“大夥注意啊,對方來了。”左莫隨意地喊了一嗓子。

眾人心中齊齊一凜,不過他們早就作好戰鬥準備,有條不紊地安排著,只見符戰碉樓的光芒一座座地亮了起來。

城門緩緩關閉,城內所有的雜音一下消失不見。

在金烏城後的修者也注意到異樣,頓時騷動起來。

“外堂來了!外堂來了!要開始了!”

“大夥小心啊!一見情況不對,大家就跑!”

“哈哈!這麼大的場面,我還從來沒見過呢,這會可算是要開眼界了。”

……

周圍的紛紛擾擾傳來,中年人和大漢一行人此時也飛上天空。受到周圍人的感染,大漢眼中陡然迸射出熊熊戰意,而中年人臉上浮起一抹酡紅。

無論之前,他們在哪裡,誰見過如此大規模的戰鬥?

“你們都要好好看看,機會難得,學到一星半點,以後也能讓你們受益匪淺。”中年人對周圍的護衛們喝斥著。

大漢知道中年人其實是在提醒他,不過此時,他緊緊盯著天空遠處。

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黑點,像一團黑雲,出現在天邊,緩緩向這邊飛來。

原本嘈雜的修者們齊齊倒吸一口冷氣,天空鴉雀無聲。

隨著外堂不斷靠近,眾人臉色不禁微白。

七千名修者彙集在天空,有如一股無可抵禦的洪流,滾滾而來。它的速度並不快,但隨之而來壓迫感更加讓人窒息,它似乎用這樣一種方式在宣示它能夠輾碎一切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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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七節 雲陣紗

大軍壓境,符戰碉樓內的修者一陣騷動,但很快就平靜下來。

太陽消失在厚厚的雲層裡,天空陰沉下來,空氣中充滿肅殺的味道。

左莫搖搖頭,到底東西營時日尚短,公孫師弟也沒有把主要精力放在兩營上,兩營比起朱雀營各方面要差許多。

他揚手丟出梵音環。

金色的梵音環一飛出,便升上金烏城上空,化作一輪煌煌明日,垂下無數金絲,纏住三十六座符戰碉樓,金絲上,掛著無數金環!

梵音環經金烏火和罡雷淬煉過,此時與金烏城和符戰碉樓性質其極相合,此次祭出,氣象遠勝荒木礁上不知凡幾。三十六座符戰碉樓的方位分佈,左莫也花了許多心思,除了能夠與梵音環建起《天環月鳴陣》,自身也自成符陣。

左莫對此戰充滿信心。

這份信心,並不是其他,而是他對於金烏城的信心。沒有人知道,這座他親手建起的城,他究竟花了多少心思。

雄渾莊嚴的梵音陣陣,有時像在你耳念誦,有時又好像微不可聞。城內的修者,心頭恐懼立即消去不少。

“此為何陣?”遠處觀戰的大漢眼中閃過一絲訝色,這陣的氣象非同尋常。

中年人眯起眼睛:“依屬下看,此陣應該是脫胎於《天環月鳴陣》,不過其性截然相反,霸道剛猛,重殺伐!此人的佈陣手段,絲絲入扣,端得厲害!”

“怎麼說?”大漢虛心請教。

中年人解釋道:“大人請看,那輪金環,應該是梵音環。”

“梵音環?”大漢沒有聽說過:“很厲害嗎?”

“只不過是一種普通的三品音類法寶,但此件梵音環顯然經過特殊的淬煉。如果屬下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經過火和雷的煉化,此環已經升至四品。”

“哦,四品啊。”大漢反倒有些不以為意,四品法寶雖然罕見,但是對他來說,卻不算什麼。

“此城主的心思堪稱巧妙無比,天環月鳴陣威力雖大,但是佈陣繁瑣無比,但此人以符戰碉樓為基礎,如此一來,只需有這件梵音環,便能隨時佈陣。而且此環經火、雷煉化之後,其性剛猛。此城也能提供源源不斷火、雷,此陣與符戰碉樓、金烏城,化為一體,威力陡增不知多少倍。”中年掩飾不住的讚歎。

大漢此時才恍然大悟,臉上期待之色更重。

聽著縷縷梵音,左莫看著已經推進到金烏城二十裡處的大軍,嘴角冷笑。

除非是金丹,凝脈期的修者,還沒有聽說誰能在二十裡外發起攻擊。凝脈期劍修的劍芒,有效距離不超三裡。也就是說,對方想攻擊金烏城,必須得靠近到離城三裡之內。

可是符戰碉樓的攻擊距離是十裡,左莫建的罡雷符戰碉樓攻擊距離達到驚人的十五裡。

為何符戰碉樓如此昂貴,如此難建,它還是建城必備的建築,便是它強大的威力。當初左莫建金烏城的時候,所有佈置,全都是為了戰鬥。

幾乎他能想到的所有攻擊手段,都被他用金烏城。

賀翔等一眾外堂長老,遠遠望著金烏城,亦是滿臉的震撼!

“沒想到竟然真有人建城!”

“真沒想到!”

……

每一位長老眼中都流露出貪婪之色,任誰第一眼看到如些精緻如此美麗的金烏城,第一個想法都是占為己有。

“這麼好的地方,只有我們外堂才有資格住進去!”賀翔斷然道,他連一刻都等不及了。

如果能夠奪下這座城,把它設為外堂總部,該是件多麼風光的事情。就連老祖,對這麼一座城,只怕也無法淡然處之吧!聽說裡面還堆積著無數珍貴的材料和法寶,這簡直是一座寶城!

其他長老無不紛紛附合,每個人眼中盡是熱切。之前遭遇的所有挫折困難,都被他們拋之腦後。此時他們眼中只有一座城,一座太陽之城!

“誰先上?”賀翔轉過臉問。

長老們齊齊閉嘴,他們不傻。金烏城的氣象森嚴,大陣散發的光芒,更是令他們每個人都有些心驚膽戰。在他們看來,現在已經到了收穫的時候,只要攻下金烏城,功勞簿上必定會有他們一筆。可若是死在這最後的關頭,那可就太不值。

梵音遠遠飄來,金烏城上那輪金日,也提醒著他們,需要小心。

賀翔對這批人了若指掌,心中冷笑,嘴裡道:“第一個攻進城的,所有戰利品第一個挑,可以挑三件。”

長老們的眼睛立即紅了。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以金烏城的富庶,戰利品的豐厚可想而知。第一個挑,還可以挑三件,最起碼也是三件四品法寶!這麼豐富的獎賞,沒有人能夠泰然處之。

“誰先?”賀翔再問。

“我先!”

“我先!”

長老們頓時踴躍,戰鬥熱情高漲,連一向和大長老不對路的二長老,也忍不住開口。

“那先勞煩二長老吧!”賀翔不動聲色道。

看著二長老帶著人,興沖沖準備進攻,賀翔眼中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得意。他心機深沉,一看金烏城,便知道是塊極難啃的骨頭。二長老願意送死,他樂見其成。

對於攻下金烏城,賀翔充滿信心。這麼多人,光用人海戰術,也能夠把對方衝垮。到了此時,他反而篤定下來,也讓他心有餘力去盤算些其他事情。

二長老在眾長老中的話語權僅在賀翔之下。他自然也明白賀翔的心思,不過他敢出這個聲,也自然有他自己的把握。

他一口氣點了一千五百人,跟他一起的,還有三名長老。

而當二長老拿出一件法寶時,後方的其他長老,包括賀翔臉色頓時難看許多。只見一道淡淡的雲氣,從他手上放出,不斷地在修者間遊走。片刻間,一千五百人,每個人周身都多了一道淡淡的雲氣。

“雲陣紗!”遠處觀戰的中年失聲道:“他手上竟然有雲陣紗!”

“雲陣紗是什麼?”大漢看中年人如此失態,不禁好奇地問。

“雲陣紗是件十分罕見的法寶。”中年人面色凝重:“它的品階不高,只有四品,是雲海界天樂坊采雲絲煉製而成的法寶,流落在外非常少。它的作用也十分獨特,能生出一道雲氣,抵擋攻擊。”

“像靈罩?”大漢問。

“差不多。這雲氣防禦並不算強,但卻極難打散。它真正厲害之處在於,並不僅僅只能用於一人。你看他們,每人身上都有一道雲氣。這雲陣紗是人越多,越是厲害!”

大漢目光閃動:“這好寶貝,落在此人手上,可實在浪費。”

中年人語氣凝重:“這下金烏城不好辦了!”見大漢有些不以為然,便道:“雲氣並不算強韌,但是若是每個人都增強一點防禦,積累起來,就相當可怕了。”

大漢想了想,頓時悚然,愈發覺得此物的確不凡,實在是群戰利器,不由道:“這雲陣紗能買到麼?”

中年人搖頭:“雲海界離我們太遙遠。”

大漢有些遺憾。

眾人也許不識雲陣紗的來歷,但是這件法寶的功效,一目了然。一千五百人,再加上這件雲陣紗,隊伍的實力陡然再上升一節。

諸位長老個個臉色陰沉,二長者有如此厲害的法寶,之前那麼多場戰鬥,卻從未見其用過。當然,他們最在意的,卻是二長老極有可能一舉攻下金烏城。

左莫也有些吃驚,對方的這件法寶相當強悍!大規模群戰,最怕的便是雲陣紗這類法寶,不過此時他亦沒有太好的辦法可想。

好在他心性堅定,雖然出現這麼一個變故,他也並不驚慌。

二長老滿臉得意,賀翔啊賀翔,你肯定想不到,我有雲陣紗吧!其他幾位長老也是滿臉興奮,一千五百名修者士氣高漲,他們紛紛催動靈甲。

每個人的靈甲屬性皆不相同,光芒顏色自然各異,放眼望去,天空五彩斑斕,光芒耀眼!淡淡的雲氣,在靈甲的光芒下,並不起眼。

“大家聽好了!”二長老緩緩開口,聲音遠遠傳開:“這是我們最後一戰,此陣結束,我們就能住這座城裡!第一個沖進去的,獎一件四品法寶!”

所有人頓時興奮無比,對於普通修者來說,想得到一件四品法寶,極其困難!登時這些修者們,個個眼睛通紅,喘著粗重鼻息,他們只覺渾身熱血沸騰,戰意翻騰,恨不得馬上就殺過去!

見士氣提升得差不多,二長老傲然下令:“進攻!”

一千五百名修者,殺氣騰騰,嗷嗷直叫沖向金烏城!

每個人都把靈罩催動最大,有防禦法寶的修者,則把防禦法寶一股腦拿出來,呼嘯著朝金烏城沖去!

天空中,亮起一道道耀眼的五色光芒,一千五百道光芒,佈滿整個天空,炫麗奪目,挾著無限殺機瘋狂朝金烏城直撲而去。

左莫坐鎮符戰碉樓,絲毫不驚慌,此時所有的雜念,全都被他拋之腦後。

他的眼中,只有飛快靠近的敵人!

盯著敵人,心裡默算著雙方的距離,倏地,眯起的眼睛陡然爆出一團精芒。揚起右手,狠狠空斬而下,聲如滾雷,全城可聞。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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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八節 戰!

    三十六座符戰碉樓際陡然一亮,耀眼的銀光刺破雲霄,衝殺的外堂修者只覺眼前一片雪亮,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外堂修者的沖勢不禁一滯。

    上百道銀光像利劍般,從符戰碉樓中迸射而出。

    噗噗噗!

    數十名修者發出慘叫,瞬間被罡雷洞穿!無論是周身那縷若有若無的雲氣,還是靈甲催發的靈罩,都無法阻擋罡雷片刻。

    左莫以陽煞罡雷為基礎,建造的符戰碉樓,威力之強,比起左莫自己釋放陽煞罡雷都更勝幾分。這些身上不過身著三品靈甲的修者們,如何能抵擋如此霸烈的攻擊?

    數十名修者的折損,對於一千五百人的隊伍來說,並不算什麼。二長老高喊:“沖過去!不要停!符戰碉樓放法訣很慢!”

    上百道罡雷,只不過阻擋他們片刻。

    遠處觀看這一幕的中年人不禁大搖其頭:“這城主好像不大會用符戰碉樓,這節奏不對。”

    “怎麼說?”大漢連忙問。

    “符戰碉樓威力強大,但是醞釀攻擊頗耗時間,因此節奏就尤其重要。”中年人如數家珍道:“三十六座符戰碉樓,完全可以相互掩護,不間斷攻擊。這樣能大大拖慢對方的節奏,從而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原來如此!”大漢恍然。

    “金烏城這輪攻擊沒有留力,必定會出現一個短暫停歇的空白。”中年人目不轉睛地盯著金烏城,道:“對外堂來說,這是個機會!一旦能夠靠近,哪怕符戰碉樓再起攻擊,那無法阻止外堂逼近!”

    果然,形勢一如他所料。金烏城的符戰碉樓啞火了,修者的速度本來就快,迅速地沖近離金烏城只有十裡的距離。

    偶爾有零星幾道罡雷從金烏城裡射出,擊中幾名修者,但對於這樣零星的攻擊,根本無法阻擋外堂修者前進的步伐。二長老所率領的修者,士氣大振!看著金烏城越來越近,每個人都陷入極度的亢奮,嘴裡發出瘋狂的嘶吼,催動靈甲,高舉手上的飛劍,只待沖到金烏城前,便一劍斬去!

    無數晶石、法寶在等著他們……

    金烏城射出罡雷依然零星,在如此猛烈的衝擊下,顯然得如此孱弱無力。

    八裡!

    金烏城後遠遠圍觀的修者們個個歎息,完了,金烏城完了!只需再往前沖四五裡,外堂修者便能攻擊到金烏城。

    一千五百名修者同時攻擊,哪怕便是每人一道二品法訣,累積形成的威力,就連金丹也無法抵擋。一名金丹,是無法消滅一千五名百凝脈。金丹的優勢在於打不過,他可以跑,也說是他始終佔據攻擊的主動權。

    數千名修者的集團衝擊,一旦被靠近,那絕對是場噩夢。

    法訣劍光像雨點般傾泄而下,你根本無處可擋。

    所有人都可以預計,等待金烏城的,將是一場潰敗!

    二長老渾身的血液被點燃,他甚至亢奮得微微顫抖。自己將成為第一個殺進金烏城的長老,自己可以任意先挑選三件法寶,顯赫的功勞能讓自己在外堂更加得勢。

    “殺!”他瘋狂地嘶吼著。

    “殺殺殺!”周圍的修者們,也齊齊怒吼咆哮道!

    左莫眯起眼睛,下面每一座符戰碉樓裡,如今全都是修者。

    “站好位置!”

    “隨時作好接應準備!”

    “不要留力!一上去就用盡全力,靈力一完,馬上讓出位置。記住出口位置,不要擋住別人。”

    “不要慌,就像平時訓練。不要瞄準,只管往人多的地方扔。”

    ……

    每座符戰碉樓此時劍拔弩張,氣氛緊繃到極點。每名修者臉上,都是凝重無比。他們倒不是害怕,雖然是俘虜的修者,但好歹在小山界混了這麼久。他們以前紀律散漫,經過這段時間的訓練,終於也有點模樣了。

    東西營的骨幹都是朱雀營出來的,小娘那一套,被他們按部就班,全都搬過來。

    最後一刻囑咐完,所有人的雜音全都消失,每個人的神經都繃得緊緊,他們在等待老闆的命令。

    三十六座符戰碉樓,此時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下都能聽見。

    左莫看著漫天呼嘯沖來的修者,見慣了公孫差的三段波式衝殺,像眼前這般衝擊,他心頭可沒有半點波瀾。腦子裡飛快地計算著雙方的距離,眼睛看著天空,一瞬不瞬。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對方的陣形,也隨著距離的拉近,而迅速變得密集起來。

    外堂修者瘋狂朝金烏城飛來,而金烏城,只是一個小城,想要靠近,就自然而然地需要擠成一團。在圍觀者眼中,這一千多名修者,彙集在一起,猶如一股洪流,天空中的嘯音猛地增大數倍,懾人心魄!

    圍觀的修者們只覺天地變色,山崩地裂,個個臉色發白,一些膽小者,嘴皮都不自主地哆嗦。

    看著對方密不透風的陣形,左莫眼神陡然淩厲,仿佛從胸腔重重吐出,毫不掩飾的森然殺機在金烏城內激蕩:“殺!”

    刹那間,之前黯淡的三十六座符戰碉樓猛地銀光暴漲!

    無數罡雷彙集成一股銀色洪流。

    太快了!

    外堂修者們只覺眼前又是一亮,心中大駭,還沒有等他們來得及作出任何反應,只覺被什麼狠狠撞了一下!

    兩股洪流沒有任何花巧地迎頭相撞!

    啪啪啪!

    密集的撞擊聲,就像急促的鼓點,最前方被洞穿的修者失去控制,速度一滯,後面的修者來不及減速,只能眼睜睜地撞上去。

    一千多人頓時亂成一團!

    罡雷密集得根本讓人無法閃避,而他們的速度早已經提到極致,此時他們也無力作其他舉動。

    “沖過去!沖過去!”幾位長老扯著嗓子嘶吼,他們每個人的臉色都有些發白。

    “沖……”

    一位長老的嘶吼嘎然布止,五枚罡雷同時砸在他的靈罩上,四品靈甲轟然崩碎,強大的力量撕扯之下,他頓時化作數塊。

    罡雷的強大,在此時體現得淋漓盡致。普通三品靈甲無法阻擋,往往洞穿了一名修者,餘勢未絕的罡雷繼續打撞上第二名修者的靈罩上。

    三十六座符戰碉樓發出的罡雷彙集在寬不到十丈的範圍內,根本沒有任何閃避的空間。

    這一擊來得如此突然,來得如此猛烈,外堂修者一下子被打懵了。

    三十六座符戰碉樓此時完全忙成一團。

    “不用保留靈力,不用鎖定對象,速度,最快的速度!”

    “快點,動作快點!下一波!”

    “好樣的,上!”

    ……

    只見他們幾個人一組,在最短的時間內,發射最多的罡雷,便立即飛走,而早就在一旁準備的另一組,立即沖入指定位置,開始接手,如此不斷往復。

    源源不斷的罡雷從三十六座符戰碉樓裡飛出,砸進擠成一團的外堂隊伍裡。

    眨眼間,一千多便人去了一半,只剩下五百多人。

    二長老也被這輪猛烈的打擊打懵了,不過他到底是個人物,知道情況到了最危急的時刻。此時也顧不得其他,所有能夠防禦的法寶全都被他拿出來。

    只見他身上多了好幾層靈罩,雙目血紅,猛地沖到最前方:“殺!”

    他恍如被逼上絕路的野獸!

    此戰若敗,那外堂將沒有他容身之地。

    罡雷打在他的靈罩上,啪,一個靈罩破碎,他身上一件法寶崩碎。他毫不理會,速度不減。

    二長老身先事卒,士氣頓時大受鼓舞,所有人都狀若瘋狂地向金烏城沖去!

    此時剩下不到五百人,反而沒有之前那麼密集擁擠,再加上他們有意散開,情形立即好轉。金烏城的反應頓時慢了半拍,命中率立即下降許多。

    外堂修者趁機又沖近了許多。

    三裡!

    此時已經進入修者的攻擊範圍,剩下的外堂修者頓時更加振奮!雖然他們只剩下不到三百人,但是所有人都相信,對方所有的手段,都已經用盡。他們離攻陷金烏城,只有一步之遙!

    早就準備好的飛劍,便要祭出。

    坐在祥雲上的左莫,心中暗歎,東西營的水平離朱雀營還是相差許多。剛才對方突然散開,讓他們節奏頓時一亂,大半罡雷都打在空處。若是節奏沒亂,那會功夫,對方起碼能多折損一百人

    不過,他也知道,這是必須經歷的過程。

    這一系列變化,看得圍觀的眾人眼花繚亂,幾乎連呼吸都差點忘了。從外堂氣勢如虹的衝擊,眾人心中無不暗想,金烏城完蛋。哪知戰局的情況,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金烏城的停頓顯然蓄謀良久,那只不過是給外堂挖的一個陷阱。

    當罡雷洪流和修者洪流狠狠撞成一團時,所有人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們失去所有思考的能力,只能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正在碰撞的這一幕,華麗而殘酷的一幕!暴烈而淒美的一幕!

    緊接著目睹二長老身先事卒沖在最後面,外堂修者瘋狂地撲向金烏城時,區區數百人,陡然生出一股慘烈氣息,眾人更是震懾當場,倒吸冷氣。

    當他們眼睜睜看著二長老帶著眾人沖到離金烏城不到裡的地方,每個人腦海裡,只跳出一個念頭:金烏城完了!

    而就在此時,金烏城上空,所有人目光彙集的正中心,坐在浮雲的那名年輕人終於有所動作。

    他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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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九節 崩音再現

金烏城城主,神秘異常,沒人知道其來歷,而諸多勢力派人潛入打探,也一無所得。

從戰鬥之前,這位年輕人,便坐著一團祥雲,身旁立著一名面具女修,神情泰然。從頭到尾,他只喊了兩個“殺”字。

他渾然沒有半點自己是眾人視線中心的覺悟。

沒有人小看這位年輕人,儘管他看起來是如此年輕,年輕得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但是誰也沒有懷疑他的能力,能夠在小山界創下如此基業,捫心自問,又有幾人能做到?

而且之前的陷阱,出乎所有人意料,戰果亦出人意料的斐然。最危急時刻,見他忽然站起來,眾人不知為何,心猛地向上一提。

站起來的左莫,敏銳地察覺,符戰碉樓放出的罡雷重新穩定下來。

是時候了。

心神一動,與他心神相連的小塔猛地急速轉動。

只見那輪金日,猛地光暴漲,轟地化作一輪火團,流火沿著垂下的金絲以驚人的速度飛快向下蔓延,每經過一個光環,光環一顫,響起嘡的一聲。

不知為何,這一聲,頓時讓眾人心中一跳。

仿若金戈撞擊,雄渾殺伐!

嘡嘡嘡!

連續密集的雄渾環音,讓人心神猛顫。好似接力般,環音愈變愈低沉雄渾,伴隨著若有若無的梵唱之音,聽得人心驚肉跳。

如果天月界的人,看到眼前情景,一定會想到試劍會上的那一幕!

二長老臉色微變,身為凝脈三重天,他對危險的感知要敏銳得多。

不好!

嘡!

如遠山寺鐘敲響,這一記,仿若直接敲在他心裡。聲音初微不可聞,忽倏而至,雄渾剛猛之勢,卻有如潰堤洪水,以無可抵禦之勢,轟然橫掃!

天環月鳴陣最強殺招【月鳴崩音】!

當梵音環還是三品時,這招【月鳴崩音】就讓試劍會的那些各門派弟子吃盡苦頭。如今梵音環升為四品,而三十六座符戰碉樓為基礎的天環月鳴陣,比當日用鐵釘玉牌佈設的天環月鳴陣要強大得多。

四品的梵音環的符陣技,也被左莫琢磨出來。

【梵唱】!

若有若無的梵音,是殺人不見血的刀,稍有不慎,侵擾心神,避無可避。

在眾人眼中,以金烏城為中心,一股無形波動轟然爆開。閃躲不及的外堂修者挨了一個正著,無一落空。

實力稍弱的修者,當場七竅流血而亡,內腑俱碎。

而那些實力強勁的修者,如二長老,臉色一白,身形不可避免的一滯。

這一滯,卻是給金烏城內的修者機會!

每座符戰碉樓的罡雷像雨點般,朝剩下的修者砸去。那若有若無的梵唱,在金烏城眾人耳中,卻是有如天籟。他們渾身的疲倦一掃而空,心神清明,兩營修者頓時士氣大振。

而梵唱相助之下,符戰碉樓內的修者發揮出遠超平日的水平,出手的罡雷精准得可怕。而那些被崩音所傷的修者,正值最虛弱的狀態,哪有餘力抵擋罡雷,紛紛被洞穿。一朵朵嬌豔血花在空中綻放,掠起死亡的氣息。

一波罡雷過後,天空中,只剩下區區幾名修者。

二長老赫然便在其中,他面色灰白,呆呆地看著遍地的屍體,猛地抬起頭,聲嘶力竭地怒吼:“金烏城主!可敢一戰否?”

祥雲上,左莫翻了個白眼:“白癡。”

就連傻鳥,亦忍不住給二長老拋了個白眼。

左莫見下面沒動靜,大為不滿,朝下方吼了一句:“傻愣著幹嘛?你們想留人家吃飯麼?”

下面符戰碉樓一陣雞飛狗跳,嘩啦,飛出一大片罡雷,密密麻麻,晃得人眼花。

二長老眼睛睜得老大,滿臉不能置信。

起碼有十多枚罡雷打在他身上,他死死地盯著金烏城,像沙包般從天空直墜而下。

至此,一千五百人全滅!

外堂修者們失去語言的能力,他們個個面色慘白。他們之前一路暢通無阻,遇到抵抗的勢力,也只需要稍稍發力,便能輕易推平,何曾見過如此慘烈的戰鬥。

金烏城外,一千多具焦黑的屍體散落得到處都是,隨處可見斷肢殘肉,空氣中紊亂的靈力亂流,還在提醒著眾人剛才結束的那場戰鬥,是何其慘烈殘酷!

即使想讓二長老送死的賀翔,此時也沒有半點喜悅,面色如紙。他此時才醒悟過來,自己之前樂觀的估計,是多麼的愚蠢!

這塊骨頭,遠比他們想像的要硬得多!

黑壓壓一片的圍觀者,此時亦是鴉雀無聲。

他們留在這,就是想看一場激烈的戰鬥,但是此時,他們卻被這場空前激烈的戰鬥深深震驚。平時大夥會一擁而上,瘋狂地搶屍體殘留的戰利品。可如今看著漫山遍野的屍體,他們心頭生不出半點衝動,他們只是呆呆地看著。

中年人和大漢此時亦一臉怔然。

他們也被震到。

如今妖魔橫行,誰都知道,大規模的戰鬥將不可避免。可是當他們真正目睹大規模戰鬥時,才發現,成規模的戰鬥,遠比他們想像的要殘酷。

“個人勇武,又有何用?”大漢帶著幾分落寞地感慨。

長久以來,提高個人實力,去都天血界狩妖而成名,是每一個有年輕修者都嚮往的成功之路。而如今卻發現,他們以前苦苦追求的個人實力,在成規模的戰鬥中,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中年人知道大漢受到打擊,便勸道:“大人何必喪氣,若是金丹來,結果只怕截然相反。”

大漢神情稍振,一想也對,若是金丹來,只怕早就把這座城攻陷。他們都是見識過金丹高手的強悍,以金丹高手,便是如此堅城,只怕也難擋其腳步。

一片死寂中,金烏城內傳來的歡呼聲,聲徹四野。

其實金烏城內此時亦是強弩之末,兩營修者的靈力幾乎都消耗殆盡。如果不是人多,如此瘋狂,不計後果地釋放罡雷,很快他們便沒有可以站起來的修者。

小塔神情萎頓,那一記【月鳴崩音】耗盡它全力。左莫心疼得把它捧在手掌中,一連給它丟進好幾件法寶,它才恢復幾分元氣。

“好兒子,老爹就知道你最乖了。”

小塔得到誇獎,十分開心,在左莫掌心滴溜溜地轉動。傻鳥一臉鄙視地看著左莫,那表情就像在說,騙小孩……

左莫有些訕訕,不過,他決定無視這個不討喜的傢伙。心裡又忍不住嘀咕,傻鳥的表情越來越豐富了,看來這廝這次得了不少好處啊。

打量著傻鳥,左莫愈發覺得這廝油頭肥腦,也不知道能不能榨出什麼油水。

似乎察覺到左莫流露的危險氣息,傻鳥連忙和左莫拉開距離。反倒是小火,覺得好玩,吱吱叫著,像個泡泡,晃晃悠悠地飛過來湊熱鬧。

“老闆,那城外……”包易探頭探腦湊過來,朝外面呶了呶嘴。

“城外?”左莫一臉疑惑,旋即恍然大悟,摸著下巴道:“讓衛營去吧!”

束龍神情端正,一絲不苟聽傳令的修者傳途任務。

其實他的注意力全在脖子上項鍊裡傳來的咆哮。

“第一次任務,全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誰要出了什麼差錯,誰要讓我丟人,嘿嘿,就給我等著吧!哼哼,作為本座近千來的第一批手下,如果有辱我天妖之名,我會把你們統統幹掉……”

“出城之後,立即展開隊形,你們平時訓練的東西全都給我拿出來……”

眼角看著傳令的修者離開,束龍吞了吞口水,道:“可是大人,老闆的命令只是讓我們去把繳獲戰利品……”

“放屁!堂堂天妖的隊伍,只去做一些撿破爛的事?我丟不起那個人!給我聽好了,這次任務,你們本月的校考,誰要出錯了,下個月你們就有好日子嘗。”

他心中一凜,一股寒意從腳心直向上竄。每個月的校考,都是最慘淡的日子,每每到此,可謂是哀鴻遍野。

這位大人,可不是什麼寬厚仁慈的主,相反,睚眥必報來形容他再合適不過。若是這次惹惱了他,大家以後的日子可就沒有辦法過了。

而且,他心底深處,也隱隱盼望能讓老闆看看他們的成果!

雖說吃住無憂,每天除了修煉,也沒其他雜活。可是每當有什麼危難之時,老闆也從來不會想到衛營的存在。衛營上下,全都憋了一口氣。他們知道他們的基礎差,實力弱,做不了什麼大事。所以每個人都是玩命地修煉,由於修煉而受傷,在衛營是最正常的事。

這口氣,就像一根無形的鞭子在拼命地鞭策他們。

這一天,終於到來了麼?

束龍滄桑的面容下,心中忽生波瀾,一陣激蕩。整了整身上的靈甲,他按捺激蕩的心情,竭力讓自己的步伐和平時一樣穩,走出大帳。

大帳外,衛營所有人都已經集合完畢。

每個人都是神情激動,但可以看得出來,他們竭力在按捺心中的激蕩。

望著整齊的隊伍,衣甲鮮明的隊伍,束龍忽然有些恍惚。昔日一幅幅畫面,如流水般在他眼前掠過。他們狼狽驚惶地擠成一團,衣不遮體,絕望若死的眸子……

他深深地吸一口氣,緊了緊手中的法寶,所有畫面瞬間粉碎,望著眼前充滿生機目光,他目光恢復堅毅,沉聲下令。

“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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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節 衛營亮相

賀翔的心裡直打鼓,其他長老臉色也個個發白,他們還沒有從剛才那一戰中回過神來。一千五百人全軍覆沒,他們的實力,立即縮水五分之一。

看看漫山遍野的屍體,就恍若置身修羅地獄,那些之前搶著要去攻城的長老們此時心中無不是一陣後怕。剛才若是自己……

說實話,二長老做得夠好,有雲陣紗這樣的利器,有身先事卒的勇氣,他們這群長老之中沒有人能夠比他做得更好。可他還是死了,全軍覆滅,不是他做得不夠好,是敵人太強大。

那是什麼符戰碉樓?釋放出的罡雷,竟然像潮水般的,源源不斷,如果他們不是親眼目睹,他們一定不相信這世上竟然還有如此強悍的符戰碉樓。就算有,怎麼可能出現在區區小山界?

這玩意都出來了,你還讓大家怎麼混?

還有那什麼天環月鳴陣,那玩意還能叫天環月鳴陣麼?老兄,不是你一個人玩過天環月鳴陣,你真確定你那是天環月鳴陣?

長老們充滿哀怨地看著金烏城。

大哥,行行好,你這麼兇悍的人物,就不要跑到小山界和我們這些小人物搶飯碗了!

何必呢……

一時間,就連賀翔,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繼續打?看看周圍其他長老,都是肝膽俱裂。就算有長老還有勇氣,下面的人也不願意,他能清楚地感覺到隊伍士氣降至最低點。

可眾目睽睽之下,如果就這樣掩面敗退,他又覺得面子上過不去。

正在賀翔犯難之際,金烏城忽然又有所動作。

金烏城城牆忽然出現許多人,只見這些人直接從城牆上跳下來。

賀翔眼睛倏地睜圓,不能置信地看著金烏城不斷有人跳下來。

難道……難道他們要主動出擊了麼?

不知為何,他忽然打了個寒顫,轉臉見其他長老,又是一愣,原本圍在他周圍的長老們,全都不見。直到他扭過臉,才在離他三丈遠的地方,看到他們。

每個人都是一臉驚懼。

金烏城的動作,吸引所有人的注意。遠處圍觀的修者們,紛紛把目光投向金烏城湧出的這批人。

只見這批人,清一色的黑色重甲,動作卻十分輕盈敏捷。待看了一會,眾人不由露出不解的神情。重甲在諸多靈甲中,幾乎沒人使用。因為修者的戰鬥大多在空中,沉重的靈甲,會嚴重影響到速度。靈甲大多質地輕便,鐫刻符陣,以便戰鬥時催動。一般來說,靈甲的防護性並不在於靈甲本身,而在於靈甲激發出來的靈罩強弱。

而這些人身上的黑色靈甲,一看便知質感就極為沉重。

如此沉重的靈甲,只有煉體的修者才有可能穿得動。看這群人敏捷靈活的動作,還真有點像煉體的修者。

不斷地有披甲修者從城牆上跳下來,他們的動作極快,訓練有素,源源不斷,像流水一樣。城外迅速集合了一批修者,而當這批修者的數目,達到一千人時,圍觀者無不倒吸一口冷氣。

賀翔他們更是面色如土!

誰說金烏城沒有多少人的?

三十六座符戰碉樓需要多少修者來馭使,這個很難算清楚,但絕計不可能低於一千人。現在又跑出來一千名煉體的修者,金烏城到底還藏了多少人?

賀翔連罵娘的力氣都沒有,其他長老也只有面面相覷。

一千名重甲修者迅速地集合,動作沒有一絲拖泥帶水。短短一息之內,便完成集合。

一千人名披甲修者肅然而立,鴉雀無聲,所有的聲音全都消失不見。

風吹過,揚起沙塵,帶起枯枝碎葉,在空中打著旋。肅殺之意冷冽如刀,一千人,就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眾人心口,讓人不自主地感到呼吸有些困難。

束龍有些頭痛。

首先,老闆的任務不能違背。老闆讓他們去收繳戰利品,如果自己橫生枝節的話,老闆肯定不喜,就他心中,也不願意。

但是,項鍊裡那位大人的話,也不能忽視。作為自己的直系教頭,若是得罪了,以後的日子就等著暗無天日吧。

他忽然心中一動,頓時有了主意。

關注這支黑甲隊伍的人們,分成截然不同的兩派。

一派是譏笑金烏城主昏了頭,竟然折騰如此廢物的隊伍。無論是劍修,還是符修禪修,都十分看重飛行能力。現在主流戰場是天空,這樣一群上了天,慢得像烏龜的傢伙,只能坐吃等死。

而另一派,則是相當好奇。到目前為止,金烏城主的一系列動作,讓人生出驚豔之感。如此一人,又怎麼會犯如此膚淺低級的錯誤?其中必有深意。

中年人和大漢便是屬於第二派。

“先例這種東西,總是難說的。”中年目光閃動,慎重道:“能打破常規的人,才是真正的英傑。”

大漢盯著金烏城外的那支黑甲隊伍。別人或許覺得這支隊伍可笑至極,但他見過真正的精銳,這支隊伍雖然還稱不上精銳,但已經隱隱有一股令人無法忽視的氣勢。

別人或許對此不在意,但是大漢卻知道,想要形成這股氣勢,並不是那麼容易。

這金烏城主,真是個人才啊!

大漢眼中的目光愈發熾熱。

《苦衛》是一種相當極端的魔功,沒有堅忍的心性,根本無法修煉。但若是能夠忍耐痛苦,進境之快,遠超過其他魔功。當初那位王得到《苦淵》後,覺得頗為不錯,但亦嫌其進展不夠快。他可沒有耐心慢慢去培養近衛,於是就作出相當程度的修改。而新成形的《苦衛》,也成為一部速成的魔功,但是其中痛苦,自然也是倍增。

反正對於王來說,他下面有著無數士卒,哪怕淘汰率驚人,他也完全不在意。

他大概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這部魔功,竟然會給一群修奴來修煉。這群修奴,都是輾轉經過多道手,飽經折磨,能夠活下來的,都是性情堅忍之輩。而蒲妖心中,更是不會有什麼憐惜之類的感情,為了證明其天妖的價值,也是玩命地督促。

今天是衛營第一次亮相。

這支奇怪的隊伍,究竟想幹嘛?

便在眾人疑惑間,只見嚴整有序的隊形,轟地散開,各隊就像流水般,突然化作數十股細流。只見他們三十六人一曲,飛快地在山間奔跑。

他們的速度飛快,身上的重甲似乎對他們沒有任何影響,而最令讚歎的卻是在如此高速的奔跑中,隊形居然沒有一絲淩亂。

金烏城上,左莫微咦一聲。

長久和符陣打交道,他對符陣異常的敏感。他一眼便認出來,三十六人組成一曲,保持的就是一種戰陣。

心中一動,他打開靈眼。

每個小隊上空,黑氣繚繞,猶如數十條黑蟒遊走其間,殺機四溢。

左莫頓時嚇一跳。

這是什麼戰陣?

此陣殺意之重,左莫前所未見。相比之下,公孫差的朱雀營的戰陣,殺意可遠遜于衛營現在的戰陣。

蒲妖這廝果然留了一手!

左莫摸著下巴,心下琢磨。

束龍額頭不停地流汗,便聽到項鍊裡那位大人不斷地咆哮。

“你們都練到狗身上去了?啊!這才三十六人的小魔殺,你們才修煉成這樣,那一千多人的大魔殺,還煉個屁……”

蒲妖完全沒有半點在左莫面前的風度,他咆哮如雷,震得束龍心裡發慌,他顯然很不滿意。

很快,束龍的命令傳到每個小隊,所有人都是心中一凜。原本就鬥志昂揚的他們,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

每一曲的殺意更加凝實,此時便沒有靈眼的修者,也能看出其中不凡之處。

“好淩厲的殺意!”中年人第一次露出驚駭的神情,他表情嚴肅:“此陣殺意之重,屬下平生僅見!不知誰創出如此凶陣!”

“能殺人便是好陣!”大漢這點倒是看得開,他目不轉睛,盯著黑甲營衛們流轉不休。

殺意凝如實質,每一曲營衛頭頂,都隱約有黑蛇翻騰,令人望而生畏。

之前那些嘲笑左莫的人,此時亦是目瞪口呆,心驚肉跳。雖然還未見這支黑甲衛的攻擊手段,但是光這份駭人的殺意,便足以嚇破許多人的膽。

“果然厲害!”擁有靈眼的左莫,看得更加分明,一旦相觸,那些化為黑蟒的殺意,便會瞬間纏上敵人。每一曲營衛,就像一隻欲擇人而噬的野獸。殺陣中,每一位營衛的瞳孔都化為血紅,散發著恐怖的氣息。若不是他們修煉的是《苦衛》,性情堅忍,如此濃郁的殺意之下,也早就崩潰。

左莫不禁有些好奇,這戰陣若是遇敵,會是如何光景。他很想去問問蒲妖,但想想,若此時跑去問蒲妖,那廝肯定鼻孔朝天。

他打消了這個念頭,忽然,他猛地反應過來:“我不是叫他們去搜刮法寶麼?他們在那操練幹嘛?”

這一想,再看到滿地的屍體和散落的法寶,左莫頓時大怒,肯定是蒲妖那廝搞的鬼。

多少晶石啊……

他剛想破口大駡,忽然抬眼瞥數十道劍光從天邊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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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一節 洪君軒

只見數十名渾身光芒閃耀的修者腳踏飛劍,每人都是臉若冰霜。數十人堂而皇之落入外堂修者之間,其中為首那人,剛停下來,便指著賀翔罵。

“賀翔!你好大膽!大師兄遇害!你竟敢隱瞞不報!”

旋即也不聽賀翔辯解,面色冰冷地掃視其他長老:“本座乃老祖二弟子洪君軒,即時起,本座代管外堂!若有不服者,殺無赦!”

其他長老臉色無不大變,但沒人敢開口,洪君軒他們其中有不少人見過。

“本座就給你們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洪君軒眼中殺機畢露,指著金烏城下那些衛營,森然道:“允你們率一千人,若能擊敗這群鄉巴佬,我就免你們之罪。若誰怯戰,那可就莫怪本座無情了!”

長老們個個面色如土。

這支隊伍雖然不知道戰力如何,但那殺意凝實得讓人心驚膽戰,光是遠觀,他們便提不起半點勇氣。

“怎麼?”洪君軒臉色更冷了幾分:“你們不願意?”

其他幾位明霄弟子也是面帶不善地看著眾人,只要賀翔他們稍有反抗,便要動手。

賀翔面若死灰,知道此時已經無力回天,明霄派對他們的耐心已經達到極限。他艱澀無比道:“我願意。”

在他面前只有一條路,死中求生。

洪君軒他們根本不會給他其的路,至於逃,他連想都未曾想過。小山界之大,可又豈有他容身之地。

見賀翔開口,其他長老目光陰晴不定,尤其是幾位凝脈三重天的長老,此時心生去意。但對幾位明霄弟子隱隱把他們包圍起來,他們也知道,想逃離也沒有那麼簡單。

他們沉默地站到賀翔身邊。

洪君軒等明霄弟子眼中閃過恨色,黃卓光的死,對於明霄派簡直是一道睛天霹靂。這些明霄弱點子大多以大師兄為偶象,大師兄的橫死,還是死在小山界,一個他們從未覺得有威脅的地方,如何叫他們咽得下這口氣。

賀翔知道辯解也沒用,也不說話,徑直挑了一千人。

突如其來的明霄弟子立即讓原本緩和下來的戰場立即重新緊張起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彙集在洪君軒身上,這讓洪君軒感到前所未有的振奮,大師兄不在,終於輪到自己。

他等這一天,等了很久。

只要攻下這座城,小山界又重新落入本門的掌控之中,立下功勞的他也水漲船高,勢必取代大師兄成為本門年輕弟子中的新領袖。至於賀翔這些人,在他眼中,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倘若不是他們,小山界的局勢也斷然不會到如此惡化的地步。

“明霄派弟子如此做派,簡直無藥可救。”大漢搖頭,語氣說不出的厭惡。

“呵呵,天欲使其滅亡,必先使瘋狂,大人何必與他們一般置氣。”中年人輕笑一聲。

“那倒是。”大漢點點頭,旋即露出期待之色:“也是好事。如此一來,我們也能見識一下這支黑甲衛究竟有何獨到之處。”

注意到外堂變化的並不只有圍觀者,束龍也注意到。

他的表情立即嚴肅起來,望了一眼金烏城上的老闆,他低聲和項鍊裡的那位大人交流:“大人,他們好像要動手了。”

“動手?”項鍊裡那位大人的聲音陡然激動起來:“好!很好!殺了!把他們統統殺了!”

束龍嚇一跳,這位大人的殺氣可真重。不過他當然不會把話當真,他打量了兩眼局勢,意識到只怕暫時沒有時間去搜刮戰利品,頓時有些鬱悶起來。老闆讓他們來搜刮,現在眼看任務沒辦法完成。

老闆交給衛營的第一個任務就沒有完成,束龍心中不爽至極。

但此時,他亦知道輕重,對方劃出一千人出來,絕對不是來和他們請客吃飯的。當機立斷,他毫不猶豫地命令各曲集合。

原本漫山遍野散開的衛營卓此時以束龍為中心,飛快地集合,就好似束龍是一塊磁石般,吸引他們飛快地靠攏。沉重的黑甲沒有給他們帶來任何障礙,雖然他們無法飛行,但是每個人動作敏捷無比,幾個跳躍,便回到陣營中。

左莫坐在祥雲上,暗自點頭,束龍果然比較沉穩。他並沒有出聲,只是讓符戰碉樓作好隨時支援的準備。任何一支隊伍,不經過實戰,終將沒有用處。之前他以為衛營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麼效果,現在發現衛營的進步遠超過自己的想像,頓時生出幾分信心。

剛才的那輪短短的交鋒,其實已經把東西兩營的戰鬥力便消耗得差不多。符戰碉樓能夠提供的支援相當有限,左莫只好讓他們趕快恢復靈力。

他也很好奇,衛營有什麼厲害的手段。

以他對蒲妖的瞭解,若這廝沒有把握,是絕不會出來丟人現眼的。

蒲妖只會做一件事,那就是炫耀!

衛營以最快的速度整合完畢,束龍並沒有下令退回城,而是在城外準備迎敵。

“他們有校考,你也有。”

項鍊裡大人的話,讓束龍臉嚇得發白。

“我教了那麼多東西,你若用心,這點小場面也不至於應付不過去。”

蒲妖的話裡沒有一絲感情。

“如果應付不了,你們也不用活了。你們老闆雖然心軟,但你們沒用處,只能作累贅。”

束龍沒有生氣,他已經幾十歲的人,作修奴也有二十個年頭,什麼苦頭沒吃過,什麼世道沒有見過。大人的話雖然不好聽,但說得並沒有錯。他緊緊了身上厚重的黑甲,抬起頭,目光只剩下決然。

若是連點場面都對付不了,又怎麼對得起老闆?

他緩緩掃過周圍,沉聲道:“這是我們第一戰!我知道大家等這一天很久,我們拼命修煉,為的是什麼?為的就是這一戰!今天就算死,也要把衛營的名號立起來!”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衛營每個人神情驀地激昂起來。

左莫沒有聽到他們的話,他有些吃驚地看著衛營上空翻騰的黑氣,陡然增強了幾分,在他眼中濃如墨汁,連他也不禁生出強烈的危險之感。

好厲害的戰陣!

左莫震驚莫名,他身邊一直沒有動靜的女修,眼中突然亮起幽幽紫芒,一瞬不瞬地盯著衛營。

靈眼內,只見每位營衛身上冒出一縷縷黑氣,黑氣一冒出來,便化入陣,在陣內遊走不定。眨眼間,陣內便佈滿無數細小的絲狀黑氣。

“走吧!”賀翔沉聲道。

其他長老默然取出飛劍,催動靈甲。在他們身後,一千名修者也紛紛取出靈甲,催動靈甲。

天空,再次佈滿各種顏色的光芒。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彙集在這兩支即將碰撞隊伍之上。

從實力上來看,外堂佔據著絕對的上風。他們的靈甲要遠遠勝於衛營的重甲,在許多修者眼中,那麼粗笨的重甲,居然還有人會使用,還是第一次見到。

而從個人實力上來看,外堂更是戰據絕對的上風。外堂的長老中,便有好幾位凝脈三重天修者。而衛營呢,雖然他們修煉的法門十分偏僻,但是個人實力平平,連個顯眼的高手都沒有見過。

許多人的目光下意識到瞥向左莫,紛紛搖頭。

洪君軒冷笑道:“重甲,他們還發為是千年前呢,這麼老古董的東西都被搬出來,誰告訴我他們油水很足的?外堂就被這麼一幫人殺了這麼多人?廢物就是廢物,進了咱們明霄派,也不堪造就!”

“嘿嘿,那是!他們哪能和師兄比,師兄一出馬,舉手之勞而已!”一位師弟拍馬屁道:“莫說金烏城,便是再來幾個,師兄也是手到擒來!”

洪君軒志得意滿:“等攻下這座城,大家的功勞都跑不掉!”

“師兄英明!”

“跟著師兄,就是能沾光啊!”

……

其他師弟七嘴八舌地奉承洪君軒,洪君軒的虛榮心得到空前滿足,一擺手:“看看這群廢物,到底有什麼用。”

其他人的目光,也紛紛投向賀翔。

“殺吧!”賀翔也不廢話,帶著沖在最前面。其他長老也不說話,緊跟而上,而一千名修者,也不敢違抗命。

天空中尖嘯頓起。

漫天光華如雨,向金烏城外的衛營撲去!

十裡!

沒有動靜,眾人預想中的銀色洪流沒有出現,這令所有人感到意外。

“莫非符戰碉樓戰力已盡?”中年人有些疑惑:“還是金烏城主對這支隊伍的信心十足?”

大漢也一臉驚疑,兩種可能都極有可能,但是它代表的,卻是截然不同的意義。

卻說賀翔等一眾長老,本來都打算面對如雨點般的罡雷,沒想到,飛了半天,金烏城竟然沒有放出一顆罡雷。

這令他們喜出望外,士氣陡然暴增!

原本打算逃跑的幾位長老,此時心中大定,而身後的外堂修者們,戰意也立即昂揚起來。

最可怕的便是那如洪流般的罡雷,現在最大威脅都沒有了,對方只不過是一群穿著重甲的土包子,那還有什麼值得可怕的?

是啊!還有什麼值得可怕的?

看到求生希望的賀翔,戰意陡然沸騰起來,嘶聲怒吼:“殺!殺!殺!”

一千名外堂修者齊聲怒吼:“殺殺殺!”

七裡!

五裡!

三裡!

迎面呼嘯俯衝而來的修者,以驚人的速度在束龍的視野中放大。

魔功運到極致的束龍睜開眼睛,血紅的眸子裡,一道黑氣如一把黑刀掠過,猛地暴喝!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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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二節 小魔殺

束龍魔功催至極致,無數黑氣,以驚人的速度,飛快地鑽進他體內。

只見他肉身迅速地膨脹,身形硬生生拔高一尺有餘。原本滄桑的面容,此時亦變得兇悍威嚴,黑甲紅目,令人心驚。

不光是他,身邊其他營衛此時紛紛暴喝,個個身形拔高。

“這是什麼邪門的功法?”大漢目瞪口呆。

“不清楚。”中年人面色凝重:“有點像鬼符門的《鬼將臨》,又有點像禪修神打之術,有這類秘法的門派不在少數。千年大戰時曾輝煌一時,現在遺留得不多。”

“為何現在遺留不多?”

“這類秘法重殺戮,而輕修身,更別說煉器靈丹等經營之術,自然殞落得快。”中年人飛快地解釋,兩眼卻緊緊盯著戰場。

在左莫的靈眼中,又是一番光景。每位營衛身上都是黑氣繚繞,猶如無數黑色細蟒在他們身上游走纏繞。

更加尖利的嘯音陡然響起。

外堂修者們齊齊放出劍芒,無數顏色各異的劍芒,猶如一個密集而龐大的斑斕魚群,呼嘯著朝下方的衛營撲去!

數千修者齊放劍芒的場面壯觀非凡!

目睹這一幕者,無不心悸神搖。

衛營上下,在束龍一聲暴喝之後,卻陡然陷入奇異的沉寂之中。之前濃烈的殺意,反而消失不見。

左莫此時卻情不自禁了流露出驚色,黑氣被牢牢地束縛在大陣中,它們就像一隻只被困在籠子裡的野獸,瘋狂地在籠子裡衝撞。但束龍他們似乎對這些黑氣熟視無睹,牢牢地站定位置,任由它們衝撞。

直到傾泄而下的劍芒雨堪堪到頭頂時,才聽到束龍一聲沉喝:“殺!”

他這聲“殺”聲音並不大,帶著獨特的韻律,低沉壓抑。

只見衛營大陣驀地運轉,陣內狂暴的黑氣似乎並不甘心被催動,它們瘋狂地掙扎衝撞,但是無濟於事。披著黑色重甲的營衛面無表情,步伐堅定地運轉。隨著營衛在陣內的飛快地遊走,陣內生出一股無形之力,帶動黑氣由慢到快地流動。

一個巨大的漩渦出現在衛營上空。漩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漆黑,濃郁的殺意,再次展露無疑!

天空如雨點般的劍芒,仿佛受到強大力量的吸引,齊齊朝漩渦的投去。

外堂修者們臉上神色大變!

劍芒失控!

怎麼可能?

他們之中絕大多數人,從未遇到過如此詭異的情形。

只見漫天劍芒如雨,紛紛沒入黑氣組成的漩渦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整個戰場,一片死寂,眾人呆呆地看著籠罩整個衛營的巨大黑色漩渦在無聲旋轉。

“這……這是什麼?”大漢失聲驚呼。

中年人也被震得說不出話來,怎麼可能?小山界怎麼可能出現如此厲害的戰陣?

金烏城主果然大有來歷!

不是七八百年的大門派,絕不可能擁有如此恐怖的戰陣。這傢伙到底是哪個門派?跑到小山界幹什麼?莫非也和他們的目的一樣?

心中念頭百轉,中年人臉色也是陰晴不定。

洪君軒看到如此巨大的漩渦,臉色也不禁一變,看熱鬧的心情不翼而飛。

賀翔等人心中驚駭莫名,衛營上空緩緩轉動的黑色漩渦,就像一隻遠古荒獸,仿佛能吞噬一切。上千道劍芒,就如此無聲無息地被吸入其中。

果然有古怪!

賀翔一咬牙:“我們靠近些!他們擋不住我們的飛劍!”

其他修者流露出猶豫之色,但洪君軒他們在後面押陣,若是此時後退,他們肯定會直接一劍斬了!往前沖,才有生機!

長老們對視一眼,也不廢話,直接催動靈力。

身後的一千人見狀,只好也跟了上去。令他們心中稍安的是,他們在天空,而這支古怪的隊伍顯然不擅長飛行,拿他們沒辦法。

只要小心點,別靠太近,應該就沒什麼問題。

賀翔率先朝前靠近,他心裡有點打鼓。這支隊伍,實在太古怪,黑色漩渦看上去也十分駭人,他們心裡有發悚。

但出人意料的是,他們靠近,漩渦並沒有對他們產生影響。莫非,這漩渦只能對劍芒之類有用?眾人膽氣頓時壯大了幾分。

他們又試著向前靠近,果然沒有影響!

這一下,他們立即心中大定。

其他人也看出端倪,不知為何,中年人不自覺地松了口氣,這個凶陣給他帶來前所未有的壓力,像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心口。

如此厲害的殺陣,不應該出現在小山界。

只有左莫能看出其中奧妙,黑色漩渦吸入如此眾多的劍芒,變得更加壯大。更為可怖的是,壯大的黑氣傳入陣中,此時陣中的黑氣比剛才濃郁數十倍。

左莫目不轉睛,不知為何,他忽然想到九轉霄土盤的土霧。土霧凝重如山,而這些黑氣,卻是兇猛淩厲!

陣內束龍他們渾身包裹著厚厚的黑氣,之前還一縷縷猶如細蛇,此時就仿佛周圍多了一重黑水。越是靠近他們處,黑氣越是濃郁。

黑色漩渦雖然依然聲勢駭人,但在左莫眼中,卻有淡化的跡象。

莫非……

左莫心中一動。

恰在此時,束龍再次暴喝:“殺!”

眾人心中一跳,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聽到一千名營衛齊聲暴喝:“殺!”

失去束縛的殺意,就像出柙的猛虎,轟然咆哮,勢不可擋!

剛剛嚴整的隊伍轟然散開,每一曲,便猶如一團黑雲,向四周散開。同時陣中飛出數十隻黑色大蟒,翻騰著水桶粗的蛇身,朝天空中的外堂修者撲去。

嘶嘶嘶!

不絕於耳的蛇蟒吐信聲,令人頭皮發麻。

圍觀眾人只看到黑色漩渦裡突然撲出數十隻身長數十丈的黑色巨蟒,露出黑色蛇牙,朝天空外堂修者撲去。

雙方的距離並不遠,黑色巨蟒猶如離弦之箭,挾著莫能抵禦的威勢,撲到眾修者面前。

一個模糊的黑影忽然躥到他面前,賀翔腦子嗡地一下,一片空白。

不光是他,其他長們,沒有一個反應達來。

呼!

一陣腥風撲吹過,想像中的痛苦沒有出現,賀翔一個激靈,猛地清醒過來,卻猛地發現周圍一片漆黑。

莫名的恐懼充斥他心中,他艱難地吞著口水,這,這是哪裡?

冰冷肅殺,沒有一絲生機,他仿若置身虛空之中。孤寂和恐懼如同潮水般,不斷地衝擊他的心靈防線。

冷靜……冷靜……一定要冷靜!

這肯定是幻境!

賀翔不斷地告訴自己,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虛空中忽然傳出一個殺意森然的聲音。

“殺!”

驀地,他只覺後背一陣劇痛,低頭卻驚恐地發現,一隻黑氣繚繞的手掌從他的胸膛伸出半截。

為什麼……

他的心神墜入無邊無盡的黑暗之中。

束龍只覺得體內的溫度高得驚人,自己好像要被燒成灰燼般,他咬牙強自忍住。修煉《苦衛》,經常會遇到像這樣的情況,他催動魔功,剛才他一擊幹掉了賀翔。

不過此時,他並沒有任何喜悅,心中只有瘋狂的戰意。

他再次揚起手掌,整個手掌,被濃厚的黑氣包裹,他的雙目愈發猩紅,如同鑽心般的痛苦從右臂傳來,但他的手臂沒有一絲顫動。

任何力量,都不可能憑空得來。

想要得到力量,必須要付出。平和的功法,付出的時間,而速成的功法,雖然節省了時間,卻需要付出其他東西。

“殺!”

從胸腔中擠出一聲低沉怒吼,他猛地一翻手掌,五指成爪,朝天空一位修者一抓!

一隻黑掌脫手而出,驀地印在一名修者胸前,透胸而出。那耀眼的靈罩,如同無物,這只黑色手掌,輕而易舉地穿過。

這名修者身體一顫,生機立即全無,一頭栽下來。

外人看到的卻是極其詭異的一幕,疾撲的黑蟒眼看要撞進修者隊伍時,忽然化作一團黑氣,把外堂修者籠罩其中。

被黑氣籠罩的修者,就像木偶般僵在天空。

下方的衛營立時飛出一團團黑氣,打在僵住的外堂修者身上。只見天空的修者,仿若餃子般,一個個往下掉。有的修者在下墜的過程中,屍體便灰敗沒有生機。

啪啪啪!

外堂修者不斷下落,短短幾息功夫,天空中,便空無一物。

沒有一位修者逃了出來,外堂再次全軍覆滅,包括他們所有的長老。幾名長老努力地想掙扎,但是在黑氣中,他們就像無頭蒼蠅,到處亂飛,但依然沒有逃出來,最終被數十團黑氣擊中。

整個戰鬥過程,短得超乎想像,幹淨利落得令人感恐懼。

一千人對一千人!

一方就在眨眼間被全部消滅,而另一方,沒有任何折損。眾人已經不再感到震驚,他們感到恐懼!深深的恐懼,這群穿著黑甲的傢伙,就像妖魔一樣可怖!

不,就算是妖魔,也絕不可能如此輕鬆地收拾一千名修者!

洪君軒臉上血色褪得一乾二淨,慘白如紙,他下意識地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身邊,其他明霄派弟子,小腿肚子不自主地哆嗦。

就連大漢和中年人,也露出恐懼之色。

他們……究竟是誰?

那黑氣,到底是什麼?

那戰陣,到是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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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三節 大發橫財

束龍強咬著牙,黑氣就猶如火焰般粘著他身體燃燒。他知道黑氣是什麼,那就是殺意。《烏煞魔殺陣》能夠凝殺意而傷敵,但是殺意如刀,傷敵先傷己。

《苦衛》魔功運至極致,黑氣一點點地被吸入,他渾身不自主地顫抖。

疼痛、苦難,卻是這部魔功最好的補品。

與外人看到的不同,使用小魔殺,對現在營衛來說非常勉強。平時修煉中,小魔殺的成功率都不高,但是今天,沒有一曲的小魔殺失敗!

但是……

束龍感覺一絲絲黑氣,像蟲子般鑽進身體裡,灼燒著他每一寸肌膚!他不敢動,他怕稍有動作,自己會突然間失控。

不光是他,所有的營衛像木樁子般死死釘在原地,他們渾身黑氣繚繞。他們咬牙硬撐著,瘋狂地催動著魔功。

“馬上回城。”

項鍊裡,蒲妖的聲音沒有之前的咆哮,而是罕見的凝重。

束龍說不出話,他強咬牙,身上的黑氣愈發濃重,黑氣繚繞,隱隱有化作火焰的趨勢。他連腳步都挪不開半分,整個衛營,黑氣愈發濃重。

左莫亦看出其中不對勁,按理說,此時黑氣應該散去才對。可大陣中黑氣反而愈來愈濃重,若是再這樣下去,衛營只怕會被這些暴戾凜冽的殺意吞噬。

“玄水!快!”左莫腦中突然響起蒲妖的聲音。

左莫先是一愣,頓時臉色微變,飛出城外,揚起灑下一片玄水。此時他也顧不得玄水價值不菲,唯恐數量不夠,索性一股惱把手上的玄水全都傾灑到衛營身上。

每一滴玄水和鉛等重,便聽得一陣劈啪聲,有些落在地上,立即砸出一個小坑,塵土飛揚。

但是砸在營衛們身上,像落在沙子裡,立即滲入其體內,消失得無影無蹤。

上次左莫他們幹掉的那只月睛玄水獸,重達三千斤,左莫收到手的玄水也多達一千五百斤。一千五百斤玄水,統統都砸在衛營身上。

玄水是常用的三品材料,但這並不意味著它有多便宜。

剛才的烏煞魔殺陣令人感到恐懼,可當目睹左莫源源不斷傾灑了一千五百斤玄水,所有圍觀的人,幾乎快抓狂,生出無比肉痛的感覺!

他們的眼睛陡然嫉妒得通紅。

一千多斤玄水……

有這麼敗家的麼?

看到黑氣消減不少,束龍他們臉上痛苦的神情減輕不少,他心中才稍安。忽然想到自己還有四塊半顆的月珠,他連忙問蒲妖:“月珠有用麼?”

蒲妖有些訝然:“月珠很貴的。”

“那就是有用了?”左莫問。

“唔,是有用。”

蒲妖話音剛落,左莫便把四塊半顆月珠取出來。

“月珠!”圍觀的修者不乏識貨者,頓時驚呼。

“玄水!月珠!他一定是幹掉過一隻月睛玄水獸!厲害!”

“那東西很貴啊……他想幹嘛?”

……

左莫把月珠放入掌心用力一搓,頓時月珠化作一堆白色粉末。

所有的驚歎戛然而止,他們愕然地看著左莫的雙手。

左莫雙手微微催動靈力,月珠粉末頓時化作一團白煙,把衛營籠罩其中。

“這位金烏城主,來歷定然不凡。”中年人此時充滿了佩服之色:“也不知道是哪個大門派的弟子,此人胸懷大志,大人不妨與之結交。”

大漢也心生佩服,別的不說,對屬下如此大方,這一點便不是那麼容易做到。中年人的判斷他很信服,毫無疑問,金烏城主一定是哪個隱世古老門派的傳人,如此凶陣,如此厲害的屬下,只有那些大門派弟子才有可能擁有。而真正讓他感到篤定的,卻是剛才左莫一出手便是一千五百斤玄水和四塊半顆月珠。

這一套他太熟悉了!

光這份闊綽,便不是小門派能養得起的。再想想當年自己那幫人為了博美人一笑,砸下所謂重晶,和今天人家這一手一比,簡直不入流!

羞愧啊羞愧!

大漢已經打定主意,等這場戰鬥結束,他一定要好好去拜訪一下這位金烏城主。

束龍他們知道玄水和月珠的價值,眼睛升起一團霧氣,黑氣險些失控。他們從來都是被奴役,被人打罵,從來沒有人在他們身上花費如此之巨。

從來沒有過……

項鍊裡那位大人的聲音再次響起:“收斂心神,立即回城,動作慢點。”

束龍強忍心中激動,沒有說話,伸出手,向其他人做了一個手勢。只見他們緩緩向金烏城移動,金烏城城門大開。和他們從城牆上跳下時的敏捷利落相比,此時他們緩慢得就像烏龜,沒有半點氣勢。

但是沒有人敢有半點輕視,所有人目光落在衛營身上時,總會不自主帶著一分恐懼。

就是這支看上去遲緩如木偶行軍的隊伍,就是這支被嘲笑穿著笨重黑甲的土包子,剛才全滅了一支一千名修者!

衛營一入城,便直接回營地,煉化殺意和玄水月珠。

左莫也沒有心情和對方對峙,讓符戰碉樓時刻戒備。

他跑到衛營營地,看著一個個像樁子樣立著,渾身黑氣繚繞的披甲修奴,有些擔心地問蒲妖:“今天是怎麼回事?沒問題吧?對了,他們用的是什麼陣?”

“烏煞魔殺陣,一種比較偏門的戰陣。”蒲妖道:“與《苦衛》最是合適不過。這個戰陣,是當年它幹掉一個魔將之後,搞到手的。”

“它?”左莫有些疑惑。

“就是那個碑。”蒲妖有些沒好氣道。

“哦。”左莫恍然,卻是暗記在心,看來墓碑以前果然不凡,連魔將都能殺,他接著問:“那今天是怎麼回事?”

“烏煞魔殺陣第一殺叫小魔殺,就是你今天看到的。”蒲妖道:“雖然沒什麼技術含量,但他們修煉的時間還短,用起來太勉強。”

“那他們現在?”

蒲妖心中有些不爽,本來今天還想在左莫面前露一手,沒想到反倒讓左莫來救火,這讓他覺得像吞了只蒼蠅一樣難受。

見左莫盯著自己,只好撇撇嘴道:“他們也算是因禍得福。殺意侵體,對其他人來說是要命的玩意,但是對他們來說,卻是突破的良機。正好你有玄水,又用了月珠,他們若是再突破不了,就是豬!”

左莫心中頓時安定下來,嘴上冷笑道:“他們是不是豬我不好說,我說老蒲啊,你以後也要靠譜點。你自己說要來管衛營,好,我馬上就答應了。可你看看,這麼久,也就煉了一個什麼傻陣和一個自殘功,拜託,你好歹也是天妖,也要拿出點像樣點的貨色吧!做人不能太寒酸,不對不對,做天妖不能太寒酸。還要哥跑來救火!你以為玄水月珠不要晶石啊?天妖大大,很貴的!”

說完,也不看蒲妖又青又白的臉色,轉身施施然退出識海。

一出識海出來,左莫就情不自禁哈哈大笑,一想到剛才蒲妖青白交加難看至極的臉色,只覺得渾身說不出的舒暢。

連續兩千五百人折損在金烏城外,親眼目睹這一幕的洪君軒,再囂張也不得不夾起尾巴。

如果就這樣灰溜溜地走了,對他來說,是絕對無法接受的。可若是叫他繼續強攻,他又不敢。賀翔他們被全滅的這場戰鬥,看得他面無人色,他哪裡提得起勇氣?無奈之下,只有駐紮下來,慢慢想辦法。

夜色很快降臨,往日燈火輝煌的金烏城,今夜漆黑一片。反倒是外堂的駐地,如同白晝,他們怕金烏城偷襲。而遠處圍觀的修者們,他們在等待第二天的到來,今晚看來是沒有什麼狀況。

時間很快地流逝,一直到了午夜。

忽然金烏城城門開了一道小縫,小塔賊溜溜地伸出半個小塔身,見沒有人,才放心大膽地從門後走出來。在它身後,一排青銅傀儡躡手躡腳魚貫而出,每個傀儡背後都背著一個布袋。

小塔緩緩地在前面飛著,不時四下張望,下面的青銅傀儡以和它們笨拙身體完全不相稱的敏捷動作,飛快地撲向地面的屍體。

它們笨拙無比地扯下屍體上的法寶、靈甲,然後放入自己背上的布袋裡。一開始它們的動作極其生硬笨拙,但是很快,它們的動作就變得流暢起來。

很快,便有一個傀儡背上布袋滿了,此時便見一道灰影從它身上掠過,帶著布袋飛回去。而青銅傀儡慢悠悠地拿出第二個布袋,繼續工作。

第二天一大早,當人們看向金烏城時,頓時驚呆了。

原來漫山遍野的屍體,如果全都光溜溜,什麼都沒有。

這個……這個……

看到漫山遍野赤身裸體的屍體,眾人完全失去了語言的能力。洪君軒看到這一幕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狠……

而在金烏城,包易面對堆積如山的法寶,完全陷入狂熱之中。他臉上浮現亢奮的酡紅,不知疲倦地對整堆法寶進行分類辨識。

而小塔在一旁,不停地往自己嘴裡丟法寶,以前對小塔吞食法寶的行徑非常有意見的包易,今天出奇的配合,甚至主動拿出一大堆法寶屁顛屁顛送到小塔面前。

當左莫看到包易送上來統計的結果,腦門就像被人抽了一記,一陣強烈的暈眩感。

發了!這次發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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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四節 小娘歸來

兩千五百名的斬獲極其驚人。

除了大批普通三品法寶外,還有十二件四品法寶,幾位長老身上,油水豐厚得很,其中那件雲陣紗自然不會落下,材料和晶石數目也相當驚人。這次的收穫,裝滿了棗核船。

這是一筆驚人的財富。

所以當左莫看到包易清理完後交給他的清單時,也被如此龐大的財富給砸暈了。不過想想也正常,外堂修者本來就比普通修者的身家要厚實得多,而且一下子來兩千五百人,數量可想而知。

一連幾天,左莫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之中。

洪君軒也不敢輕舉妄動,那天親眼目睹衛營的彈指間滅掉一千人。尤其是那個些能夠無視靈罩的死亡黑氣,更是令他大為忌憚。

他陷入騎虎難下的局面,

“你們有什麼好的辦法?”洪君軒眼睛佈滿血絲,聲音嘶啞。

其他師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過了一會,一位師弟道:“金烏城後有那麼多的修者,師兄何不把他拉也拉攏過來?我觀前幾日的些重甲修者,戰後的情形似乎並不太好。金烏城或許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強大,若能多拉攏些人,勝算也大幾分。”

洪君軒搖頭:“我們若是勝了,命令他們投靠,無人不從,但如今我們兩敗未勝,他們現在只會觀望,除非師尊親來,他們才不敢抗命。”

眾人再次陷入沉默。

他們原本指望這次能撈些功績,眼下看來,基本不用指望。功勞撈不到固然讓人失望,但是總比丟了性命要強得多。金烏城之強,遠超過他們想像,除非師尊親來,他們不覺得小山界有哪個勢力能夠攻打下這座小城。

洪君軒何嘗不知道師弟們怎麼想,但他此時也沒有半點辦法,此次貿然前來,大大失策。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威望,這次也要折損得七七八八。

不過他亦是一位果決之人,明白此時唯一的辦法便向師尊求援。

在師尊到來之前,他能保持現在外堂的實力,雖無大功,但也有一番苦勞。想通此點,他立即作出應對:“固守吧,麻煩一位師弟跑一趟,替我給師尊送個信。”

立即有好幾位師弟跳出來,他們都想早點離開這個夢魘之地。

七師弟喜滋滋地收起洪君軒遞過來的玉簡,道了聲告辭,便忙不迭騰空而起,駕劍離開。其他師弟個個一臉不甘,但也無可奈何,七師弟在眾人之中飛行最快。

就在眾人嘟囔之際,一道劍光以驚人的速度朝營地飛來。

“咦,七師弟怎麼又回來了?”其中一人詫異道。

便見七師弟驚惶無比地落到營地,落地的一刹那,一個踉蹌,滿面驚慌:“二師兄!二師兄!不好了!有人殺過來了……”

嘩,營地頓時一團亂,明霄弟子們個個面含怒色,難不成現在明霄派真的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隨便一個人都能跑到他們頭上拉屎拉尿?在金烏城上吃蹩的洪君軒這下真的怒了!

“哼!現在真是反了天了!跳出了個金烏城,他們就以為自己都是金烏城了!”

明霄弟子紛紛響應,呼拉一下,帶著所有人升上天空。

連續休戰了幾天,圍觀的修者們都有點無聊了,此時一看外堂再次飛上天空,頓時精神起來。

難道他們還要繼續進攻金烏城?

許多人暗自搖頭,這些天無聊,他們許多人都在想辦法,如何才能攻進金烏城。但是事實發現,這座小小的金烏城還真讓人無法下口。金烏城的牌只掀開了兩張,便消失滅了外堂兩千五百人,誰知道他們還有什麼底牌?

別的不說,光是那散發著淡淡太陽氣息的城牆,就非凡品。這些人都進金烏城買過黑煉蒲團,金烏城城內隨處可見密密麻麻看得人眼花繚亂的符紋,讓許多自詡對符陣頗有研究的修者感到汗顏。

如此一座堅城,除非金丹高手,否則只能用人命來填。

不過,外堂對著的方向……似乎反了。

眾人看得呆住,外堂這是作什麼,只到一支七八百人的隊伍,出現在他們視野中,他們才恍然大悟。外堂各分堂被襲擊的消息早在小山界傳得沸沸揚揚,不少人猜測,這支神秘異常,戰鬥力極其強大的隊伍,極有可能便是金烏城的力量!

朱雀營六部,安靜地漂浮在空中,靜靜地和外堂對峙。

“好精銳的隊伍!”中年人眼中陡然爆出一團精芒,忍不住出聲讚歎。

“怎麼說?人數好像有點少。”大漢有些吃驚地看著中年人,平時極難聽到他誇讚別人,沒想到這兩日先是金烏城,再是這支隊伍,都能得到他極高的評價。

“唯一可惜就是有點少!”中年人道:“大人仔細看這支隊伍,他們隊形看似不如前兩日披甲修者那般嚴整,實際上外松內緊,這是實戰經驗豐富的隊伍身上才會出現的特徵。面對如此眾多的敵人,卻沒有半點驚慌,好整以暇,說明他們信心十足。”

“這樣的隊伍,放在本門,能排第幾?”大漢好奇地問。

“應該可以進前十之列。”中年人沉吟道。

大漢悚然動容,這才重視起這支不過七八百人的隊伍,他師門中前十的隊伍,在他們那一界,無不赫赫有名。他的夢想便是能夠擁有一支前十的隊伍,不過到目前為止,他離這個目標還有點遙遠。

有眼力的人不在少數,朱雀營給人最大的感覺,便是撲面而來的壓力。

他們只不過立在那,但是一股無形壓力,卻不自主地散發開來。

公孫差瞥了一眼漫山遍野的赤裸屍體,心中一塊石頭頓時落地,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如此盛況,只有師兄才做得出來,一條褲子不留,可是典型的師兄風格。

眯著眼睛看了一眼對方,公孫差再次笑了起來。以他如今的眼力,一眼便能看出外堂的力量被打擊得極慘,士氣低落到極點。

看來,師兄出手有點狠啊!

其他人看到腳下到處是赤裸的屍體,個個表情極其怪異。

左莫得到報告,公孫師弟他們回來了,連忙爬上祥雲,載著女修,緩緩升上金烏城上空。

看到朱雀營雖然神色略顯疲倦,但是士氣旺盛,人數未損,他心頭一塊石頭也落地,他決定和師弟打個招呼,不過話到嘴邊,卻立即變了味道。

“師弟!這幫傢伙一個不要放過!”

左莫扯著喉嚨,聲嘶力竭地喊,聲音在山谷間回蕩。

圍觀的修者此時才明白,這支七八百人的隊伍果然就是金烏城的精銳。而中年人和大漢,聽到這聲“師弟”,更加印證了他們對左莫來自隱世大門的猜測。

所有人心中都浮起一個念頭,看來金烏城主對這支精銳的信心很足啊,居然要一個都不要放過。金烏城和明霄派的仇結大了,金烏城是想全殲外堂。

果然不是一般人,光這份氣度就非同尋常。

左莫緊接著十分慎重地補了一句:“他們都是肥羊啊!一個都不能放過!”

所有人集體石化,中年人滿臉的讚歎陡然僵住。

洪君軒只感覺羞愧欲絕,什麼時候,明霄弟子帶著五千人,還被人稱為“肥羊”,說“一個都不能放過”?

恥辱!這是真正的恥辱!

明霄派弟子個個漲紅了臉,他們狠狠地盯著公孫差一行人。金烏城他們不敢打,但一支不到八百人的隊伍,竟然也敢在他們面前如此囂張,揚言要把他們全滅!哪怕現在他們回到門派,從此在其他師兄弟面前也抬不起頭。

“不需要我說什麼了吧。”洪君軒殺氣森然道:“咱們明霄弟子什麼時候被人這麼羞辱過?”

“師兄放心!”一位師弟滿臉殺氣:“一個不留!咱們要讓他們嘗嘗,什麼叫一個不留!”

“沒錯!到時我們也要剝光他們的屍體!”另一位師弟惡狠狠道。

洪君軒沉聲道:“我就不多說了,今天這場戰鬥,誰要後退、畏戰,我親手斬了他!我相信師尊在這,也不會怪我!”

“是!”眾人心中一凜,齊聲應道。

容薇帶著兩百府衛,拼命地飛行。那支隊伍速度太快了,他們拼盡全力,才勉強沒有跟丟。對方顯然有急事,完全沒有理會跟在後面的他們。

連續飛了幾天天夜,她也精疲力盡,但這支隊伍的竟然絲毫不顯疲態,讓她覺得匪夷所思。

怎麼可能?都是鐵人麼?

當看到遠處那支神秘而強大的隊伍時,她松了一口氣,沒跟丟。跟了這麼多天,她對這支隊伍,也終於有些熟悉,這是一支真正的精銳。哪怕漫山遍野的修者,她都能輕易從人群中找出他們。

不過她旋即愣住。

因為和這支隊伍對峙的,是浩浩蕩蕩差不多五千人的大隊伍!

難道……難道……他們要去挑戰人數差不多六倍的敵人嗎?

這……這怎麼可能?他們瘋了嗎?連續飛了這麼多天,他們怎麼可能還有力氣?

公孫差並沒有注意到身後這道充滿無法置信的目光,他露出一個靦腆羞澀的微笑。周圍人齊齊一個哆嗦,這些天小娘一直冷著臉,此時突然露出招牌式的微笑,他們只覺汗毛直豎。

“老闆的意思,都聽明白了麼?”

“明白!”眾人下意識地回答。

“那就開始吧。”公孫差羞澀的微笑眸子深處,一道如刀鋒般的寒芒,倏地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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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五節 戰將!

朱雀營並沒有馬上發動。

他們就像耐心的獵人,等待對方露出致命的破綻。連續的戰鬥,使他們迅速成熟,不僅僅是公孫差,其他人亦是如此。眼下的局面,根本不需要公孫差下達命令,每個人便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公孫差目光閃亮,臉上帶著他獨有的靦腆笑容,他顯然被師兄的提議刺激得有些亢奮。

看到小娘臉上的笑容,眾人便明白過來,小娘開始認真了。他們連忙紛紛打起十二分精神,集中注意力。若是他們完成得不夠好,那麼等待他們的,將就是慘無人道的……

他們齊齊一個哆嗦。

每個人的眼睛擦得雪亮,流露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率先動手的是外堂,只見五千人的隊伍,忽然分成五支隊伍,其中兩支氣勢洶洶地正面撲上來,而另外兩支,則從側翼包圍過去。

“他們想包圍我們?”麻凡有些愕然。

“嘿!”謝山笑了笑,殺氣四溢。

所有人都看出來,外堂想一口吞下這支六七百人的金烏城精銳。

“金烏城這支隊伍太托大了。”大漢搖頭:“外堂這次總算沒有做糊塗事。他們總算知道他們最大的優勢在人數上,只要一量纏住這支隊伍,他們總能慢慢磨死對方。”

中年人默然,沒有說話,但是心裡卻同意大漢的說法。

能看出這一點的,自然不只有他們,容薇也同樣看出來。

她有些困惑地看著眼看就要被包圍的這支隊伍,跟了這麼些天,她對這支神秘的隊伍有著自己的判斷。

這是支真正的精銳!

他們精通戰術,有著出色的個人素質,紀律森嚴,堅忍耐戰。這樣一支隊伍,怎麼會犯如此常識性的錯誤?他們雖然精銳,但人數實在相差太多。當面對眼下情況,他們最佳戰術應該是利用自己的機動能力,不斷地調動敵人,而尋找到機會,不斷蠶食。

可朱雀營似乎對即將被包圍無動於衷。

她心中有些可惜,如此一支精銳,便要折戟於此。她本來還想與對方尋求合作,如此看來,只好另尋他法。

就在眾人紛紛惋惜之際,朱雀營發動了!

沒有任何花巧,直接沖向迎面飛來的兩支隊伍。

人們心中充滿詫異,迎面的兩支隊伍,加起來人數多達兩千人,是所有方向中人數最多,最不應該選擇的突破點。

可是朱雀營偏偏選擇正面突破!

加速!沒有任何猶豫地加速!

天空中,充滿撕裂感的嘯音頓起。

謝山和麻凡擔任著第一波衝擊的最前點,頓時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麻凡的幻影身法催動到極致,耳邊的嘯音反而漸漸變淡,被他的高速甩到後面!只見天空中,一連串虛實相間的殘影,栩栩如生,眨眼間便被後面緊隨而上的隊員沖散。

他不需要張望,便知道謝山一定就在他不遠處,他們已經不止配合過一次,默契十足。

速度太快,他甚至無法看清楚敵人的面孔,低眉垂眼,收斂心神,飛劍出現在他手中。

敵人以驚人的速度在拉近,他體內醞釀的戰意也在瞬間提升到最高點,早就準備好的靈力順著飛劍噴湧而出!

滅幻無影劍!

森然劍意在凝聚在每一道劍芒尖端,帶起長長的虛影搖曳,忽明忽暗,變幻不定。

被劍意籠罩的三名修者臉色齊變,大駭之下,倉皇向兩邊逃逸!

謝山修為最高,可若論及修劍的天賦和對劍意的領悟,朱雀營麻凡第一。每一道劍芒,生出三五道虛實難辨的虛影,給人漫天劍芒,避無可避之感。每一道劍芒尖端的那一點劍意,精純無比,無堅不摧。

每一位外堂修者面對時,都仿佛感覺劍芒直逼眉心,心中大駭。

麻凡所過之處,外堂修者如同潮水般向兩邊退。

而謝山全身靈力鼓蕩極致,超過一百八十晶的恐怖修為所散發出來的威壓,簡直令人崩潰。外堂修者們陡然想起以一己之力,幾乎滅掉南勝鎮的那位恐怖凝脈三重天修者。

圍觀者一片譁然,他們紛紛飛上天空,一臉驚駭地看著戰場。

每個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山所釋放出來的波動。一百八十晶修為的超強凝脈三重天修者,在凝脈中是最頂尖的存在。

不過大漢身邊的中年人,卻更看好麻凡。

“如此年輕,便能擁有如此精純的劍意,實屬難得,日後不難成為一方高手。若有機會,不妨招攬之。”

大漢心裡不以為意,在門派裡,能有如此實力的師弟不在少數,對麻凡的興致缺缺。

中年人知道大漢在想的是什麼,心中暗自歎息。在他看來,麻凡能夠在如此環境下,便能修煉出如此精純的劍意,足以說明他的天賦十分出色。門內的那些弟子雖然個個實力不錯,但那是用多少靈丹妙藥堆積出來的?

不過他也沒有多勸。

和中年人同樣看法的,還有容薇。不過她知道朱雀營的厲害,並沒有動招攬之心,只是心中驚訝不減反增。這支隊伍,藏龍臥虎,實比她想像得還要厲害。

她忽然看了一眼金烏城上空飄浮的那朵祥雲上面坐的那名男子。剛才她聽到那人喊了一句“師弟”,難道他才是主事者?當她的目光落在男子身邊戴著面女修身上,雖然看不出深淺,但心頭卻生出強烈的直覺。這名女修的實力,絕不簡單。

這夥人不簡單!

明霄弟子們的臉色很難看,麻凡和謝山兩人表現出來的強大戰鬥力,讓外堂修者紛紛避讓,居然沒有人敢擋他們片刻。

很快,便有四位明霄弟子同時朝兩人撲去。

謝山嘿然一笑,手上飛劍一揚,身形陡然加速,整個人化作一抹斑斕光華匹練,朝四人卷去!

麻凡卻是心有靈犀地身形一晃,倏地脫離四人,依然朝前方撲去。身後的年綠,立即補上他的位置,而年綠身側的雷鵬,卻是獰笑著朝謝山籠罩的四名明霄弟子撲去。雷鵬身後,其他幾名高手,亦殺氣騰騰猱身而上。

沒有給對方任何單打獨鬥的機會,趁著他們被謝山困住之際,雷鵬等人的刀芒劍芒,無聲無息掠過。

四人喉頭齊齊浮現一道血線。

他們睜大眼睛,恐懼僵在臉上,呵呵地想說什麼。

沒有人理會他們,天鋒曲每位修者看也不看三人一眼,直掠從他們身邊掠過。

擺脫後的麻凡,單任著單箭頭,當下手腕一抖,蓄勢已久的劍芒,嗤嗤嗤,如同劍芒光雨。眾人只覺眼前陡然一亮,鋪天蓋地的劍芒挾著駭人氣勢,森然劍意籠罩,眾人無不頭皮發麻,當場色變。

心志被奪,下意識地閃躲。

天鋒曲就像一道燒得通紅的刀,劃過凍成塊的油脂,沒有一絲滯礙,幹脆利落地把它一分為二。

緊跟其後的,是朱雀營六部。

和天鋒曲的犀利無匹不同,六部此時表現出來的,是力量。若天鋒曲是尖刀,那六部就是六把重錘,勢不可擋,力重千鈞!

兩千人的陣勢,在六部面前,就像紙糊一般,輕輕一敲就洞穿,所過之處,只留下一道筆直的血雨,紛紛揚揚傾灑而下。

眨眼間,戰場形勢直轉而下,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突破了並且沖亂了正面兩千人的陣勢,雙方的優勢頓時顛倒。此時,朱雀營占上風。

這……這……

無數人瞠目結舌,他們呆呆地看著朱雀營如入無從之境般,瞬間突破兩千人的陣勢。那可是兩千人!人數是朱雀營的三倍!

被沖亂的修者,就像無頭蒼蠅般,到處亂竄。無論洪君軒怎麼嘶喊怒斥,也沒有用處。

大漢、中年人、容薇的臉色齊變!

他們的眼光更加犀利,更加準確。雙方交鋒不過短短一瞬,但就這麼短短一瞬,給他們帶來太多的震撼,也給他們帶來太多需要消化的內容。

十多名領悟了劍意的修者!

若單純從數量上來看,大漢本來不應該吃驚才對,門內領悟劍意的弟子,不在少數。可是,那都是弟子,門內弟子進入各部,那都是骨幹。

以領悟劍意的高手來專門組建一支突破小隊……

這種事,不要說看過,他連聽說都未曾聽說過。

太奢侈了吧!

大漢感覺自己快抓狂,他有些懷疑,自己的門派,真的算是大門派麼?為什麼會有窮酸的感覺?

容薇看著天空中混亂的戰場,這支六七百人的隊伍,戰力之強悍,她之前曾經有相當高的預估。但今天親眼目睹戰鬥過程,她發現自己依然大大低估。

戰將!

這絕對是支擁有戰將的隊伍,而且還是一名品階不低的戰將。

兇猛淩厲的衝擊,如同刀光般犀利準確的切割肢解,每一隊之間的呼應和掩護,包括他們前進的路線和出擊的時機,無懈可擊!

容薇只覺冷汗涔涔而下,候爺培養她盡心盡力,戰將之學,她亦有涉獵,否則這次任務,候爺也不會指派她。

早在十五歲的時候,她便在封評院摘得青銅戰將牌,天賦驚人。

她在心中慶倖不已,幸虧今天沒有把那塊青銅戰將牌掛在腰間。

她遙遙望注視著緊緊護在中間的那名年輕人,覺得不可思議。她從小聽到最多的便是天才之類的讚譽,如今卻親眼目睹一位不比她大多少,造詣卻比她高得多的年輕人。

公孫差沒有察覺有人注視著他,他的眼睛如同黑夜的星辰,散發著瑩瑩光芒。

一直關注戰場變化的他,突然開口。

“準備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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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六節 月銀

就這麼一波衝擊,正面兩千人,便被幹掉了五百多人。

“真是渣。”雷鵬充滿了不屑道:“這麼多人,連一波都擋不住。”

年綠不以為然道:“那不更好麼?省得咱們還要費事。小心老闆的任務完不成。”

“真要全殲?”雷鵬嘟囔道。

“你以為?不要心存僥倖!”年綠一邊撥拉撥拉額前的劉海,一邊好整以暇道:“老闆當這麼多人面誇下海口,若是咱們沒完成,嘿嘿。丟了老闆的面子,就是丟了小娘的面子。丟了小娘的面子,剩下的就不用我說了吧。”

“這我也知道。”雷鵬擺出獨孤求敗的姿態:“我只是覺得打敗這樣的敵人沒有樂趣。”

“敵人?哦,你肯定搞錯了,他們是肥羊。殺肥羊的快感是剝光,而不是打敗。”

“……”

兩人來不及繼續閒扯,小娘的命令迅速傳達下來,兩人連忙收斂心神轉身。

只見堪堪穿插到對方身後的朱雀營,猛地返身殺去。

剛剛被衝殺成一片混亂的一千多名修者,頓時再次鬼哭狼嚎起來,缺乏有效的組織,他們驚慌失措地四處逃逸。

可沒逃多遠,便被早就悄悄摸到側翼的朱雀營修者給撞上個正著,在連續被斬殺數十人之後,剩下的人,嚇個半死,掉頭便跑。

這些在側翼遊蕩的各曲,也不追趕,他們只負責把那些準備逃逸的修者,重新驅趕回大隊伍之中。

返身追殺的朱雀營,就像趕羊般,不斷地驅趕著被殺得膽寒一千多人。

洪君軒手足冰涼,神情絕望,呆立在空中,看著不斷從他身邊掠過的外堂修者們,他們臉上佈滿恐懼和絕望。自己的佈署全都被打亂,對方不費吹灰之力,便突破成功,他還沒來得及做作任何反應,那些像潮水般湧來的外堂修者,把剩下的三支隊伍,轟然沖散。

恐懼迅速蔓延,士氣本就低落到極致的隊伍當場崩潰。

祥雲上,左莫看著混亂的戰場,也不禁搖頭道:“這樣的隊伍,實在外強中乾。”旋即喜笑顏開,嘿嘿道:“倒是便宜了我們。”

女修立在他身邊,像木頭人般。

左莫其實只不過是自言自語,沒指望女修能做出什麼反應。倘若女修突然開口,他肯定要嚇一跳。

朱雀營齊聲喊“投降免死”的聲音,遠近可聞。早就絕望的外堂修者們,紛紛投降,爽利得連左莫都有些吃驚。

整個戰鬥過程走向,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就連左莫、公孫差,亦有些不敢相信,四五千人,就這樣輕易地放棄了抵抗,而選擇集體投降。

其他人更是看得呆若木雞。

中年人率先反應過來,搖頭輕歎:“外堂行的到底不是正道,這樣組建的隊伍,完全沒有士氣可言。平日倒沒什麼,一遇到危險,不堪一擊。”

大漢有些不服氣道:“若是本門那些精銳,只怕勝負如何,還是個未知數。”

中年人笑了笑:“本門的精銳,未必比這支隊伍遜色,但是戰將呢?”

大漢一怔,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戰將培養不易,極少有野路子出身,往往只有大門派才會培養一些。各種封評院,戰將的封評院人氣最少。不過自打都天血界出事之後,各種戰將培訓班如雨後春筍,層出不窮。

當然,那都是些騙晶石的玩意。

但也可以從側面反應出各大門派對戰將的渴求,如今戰將已經成為最熱門最緊俏的職業。門派裡也有三五名戰將,但是都只摘得過青銅牌。

這支隊伍的戰將,絕對不止青銅牌。

青銅牌再往上一階,是月銀牌。月銀戰將,每一位都是極難得的人才,招募的費用之高,甚至超過一位金丹劍修。

難道是月銀戰將……

大漢盯著公孫差那張帶著羞澀靦腆的臉,有些不敢相信。

和他有著同樣震驚的,還是容薇。不過,容薇不是懷疑,而是肯定。她本身就是青銅戰將,對公孫差的水平判斷有著更準確的判斷。

那位羞澀靦腆有如鄰家小男孩的年輕人,絕對是一位月銀戰將!

明霄派這次撞到鐵板上了!

容薇一言不發地看著戰場,在她後,是個個一臉驚駭的府衛。

她的目光,忽然落在祥雲上那個黑黝的年輕人,也就是金烏城主。她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金烏城主似乎正在欣賞身邊那位女子的赤足。

沒想到是一位好色之徒。

她不由暗自可惜,如此年輕的月銀戰將,前途不可限量,居然在一位好色之徒手下,讓她生出暗珠暗投的遺憾。

左莫盯著女修那雙完美無暇的赤足,嘴裡自言自語:“你說,這明霄老祖這次會不會來?”

自從上次在九轉霄土盤裡的經歷,左莫對女修不知不覺中關係拉近了許多,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點。

女修的赤足總是在不經意間吸引他的目光,一開始他還有些不好意思,後來發現女修完全不在意,他便肆無忌憚起來。

這是對美好事物的追求嘛!左莫的理由冠冕堂皇理直氣壯。

“應該快來了。”

左莫沒有挪開自己的目光,他自言自語。

“明霄老祖……”

女修默然無聲。

收繳對朱雀營來說,是相當熟練的業務,而包易更是迫不及待地出城幫忙。只花了一個時辰不到,所有俘虜渾身上下,全都搜刮得乾乾淨淨。

觀戰的修者們,無不看得目光熾熱,恨不得能上去撈一把。不過見識過剛才朱雀營的強大戰力,愣是沒有人敢動。

洪君軒等幾名明霄弟子被押到左莫面前,每個人只剩下一個褲衩。

“你敢動我們一根汗毛,老祖一定不會放過你!”一位明霄弟子色厲內荏道。

神經病,左莫直翻白眼,這都到什麼時候了,還說這類狠話,和自己過不去嗎?

洪君軒突然對這名弟子喝斥道:“閉嘴!”

他也不理會這名弟子,轉過臉對左莫道:“我們都是明霄派核心弟子,若閣下能放我們一條生路,我們願意付出相應的代價。”

左莫眼前一亮,沒有什麼比賺晶石更能吸引他,但他嘴上道:“哦,可你們現在什麼都沒有。”

“請給我一枚紙鶴,在下相信代價一定能讓閣下滿意。”洪君軒此時恢復之前的鎮定。

左莫想了想,搖搖頭。

“為何?”洪君軒頓時有些著急,若是對方不肯定答應,那自己的小命就難保,他以為對方不滿意:“兩百塊四品晶石?這個價格……”

周圍的師弟們個個倒吸一口冷氣,不能置信地看著二師兄。他們誰也沒想到二師兄竟然如此富裕。

二師兄從哪弄來的這麼多的晶石?

左莫依然搖頭。

“再加上外堂利潤的一半!”洪君軒肉痛無比道:“閣下也知道外堂一年能賺多少,只要閣下放我們一條生路,外堂依然還在我們掌控之下……”

“二師兄,你瘋了……”一位明霄弟子忍不住道。

“閉嘴!”洪君軒面色鐵青,青筋猙獰:“你們都想死在這嗎?”

其他人立即不說話。

洪君軒就輸光的賭棍,看著左莫:“怎麼樣?”

左莫依然搖頭。

“你到底想要什麼?”洪君軒幾乎快崩潰。

“想把明霄老祖幹掉。”左莫平靜道。

所有明霄弟子一愣,旋即齊齊哈哈大笑,像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笑話。

洪君軒也笑得快岔氣,過了好一會,才停下來,一臉譏笑道:“別開玩笑了。你們想幹掉老祖?就憑你們?我覺得你們還是考慮一下我剛才的建議吧。”

左莫饒有興趣道:“哦,怎麼?我們這些人實力不夠看?”

“豈止不夠看?”洪君軒冷笑道:“老祖金丹修為,法力無邊。你們雖然有點小實力,但是在老祖面前,根本沒有任何動彈餘地。怎麼樣?還是考慮一下我的建議吧,做人要實際點。”

洪君軒臉上不自主地浮起現一抹驕傲之色。

左莫也沒有和他們廢話的興趣,轉身離開。大家立場不同,他的很多想法,洪君軒他們是不可能理解的。他頭也不回揮揮手:“這幾個就不要留著了,免得留個後患。”

洪君軒等人臉色刹那便有如白紙。

金烏城經此一役,可謂聲名大振,傳遍小山界。這群人,這座城,都是突然崛起,完全沒有任何預兆,也沒人知道他們來路。

但再笨的人也知道,金烏城和明霄派決戰時刻即將到來。

無論是黑煉蒲團,還是這場大戰,都註定了雙方只能死磕到底。

而金烏城自這場大戰之後,城門緊閉,戒備森嚴,沒人知道裡面到底在做什麼。只是城內不時傳來轟隆轟隆巨響,有些膽子大的修者想飛上天空看看,結果被符戰碉樓釋放的罡雷差點打得半死。

全力備戰的金烏城,更讓別的修者感受到局勢的劍拔弩張。金烏城一百里範圍內,空無一人,雖然他們很想像上次那般目睹即將到一的大戰,但是這次他們不敢。

明霄派這次來的,只會是一個人,明霄老祖

——如今小山界所剩下的唯一金丹!

連續幾天,天都陰沉沉,說不出的壓抑肅殺。

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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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七節 苦衛甲

“好!好!好!”明霄老祖連說了幾個好字,周身殺氣卻是毫不遮掩地四下流溢,整個明霄派上空,風雲突變,黑壓壓的烏雲低垂有如灌鉛。舉派上下,所有弟子無不噤若寒蟬。

“沒想到,明霄一脈,竟然到我手上而斷。”明霄老祖看著自己有如嬰兒般的手掌,語氣平淡如水,周身的殺意卻愈發濃重,他抬起頭,目光漠然:“不過閉關數月,便生出如此多的變故,天意?哼!便是天意,也阻擋不了老祖!”

他起身而立,目光掃過下方俯首而立的弟子,道:“若是十日後,我還沒有回來,你們便各自逃命。”

說完,不待眾人反應,他便消失在大殿。

金烏城內,氣氛緊張。

衛營上空,黑氣繚繞,終日不散。朱雀營的修者把守在門,他們目光中無不夾雜著幾分震驚之色。凜冽的殺意,濃郁得連他們都感到有些不適。

他們想不明白,為什麼不過數月的功夫,那些羸弱的修奴會變得如此恐怖。

左莫緊張地看著校場內,排列整齊如木樁的營衛們。自從那天退回進金烏城,束龍他們便保持這個姿勢,一動不動達十日之久。

渾身濃郁的殺意,讓他們看上去像從修羅地獄中走出來的殺神。

每個周身黑氣繚繞不休,像束龍,周身的黑氣濃郁得幾乎看不到他的面孔身形,完全被黑氣包裹其中。

“他們沒事吧?”左莫心中很是擔憂。

“他們能熬過來,就沒事。熬不過來,死路一條。”蒲妖的聲音滿不在乎,但是左莫還是能聽出其中所蘊含的一絲緊張。

“這些殺意,要全都吸入體內?”

“嗯,意之玄奧,誰也沒辦法徹底清楚。魔重殺戮,殺意亦最重,他們殺意能化形,也算得上機緣巧合。不過對他們來說,這個突破的契機來得有點太早。就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撐得住。”

正在此時,忽然束龍的身體不斷地顫抖,渾身繚繞的黑氣劇烈地波動不休。

“開始了!”蒲妖脫口而出,左莫心中一凜。

只見黑氣像一隻只細蟲,不斷地鑽進束龍身體,束龍身體顫抖得更厲害。

“殺意伐體,是最難過的一關。”蒲妖目不轉睛地盯著束龍,嘴裡飛快道:“他們天生體質孱弱,若想修煉下去,必須經過伐體這一關。若那廝還在的話,這事反而最簡單……”

左莫不敢挪開目光半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無論這些修奴出於什麼心思,但是他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們對他的信任,他們每個人都願意為他拼命。

金烏城外的那場戰鬥,便證明了這一點。

說不感動,那是假的,無論如何,他也不想束龍他們出事。這些天,需要什麼材料,什麼法寶,只要他有的,哪怕再珍貴,他都毫不猶豫地拿出來給他們。

對於他們突破之類,他不敢太奢望。他修煉的時日並不算長,但是他知道,根基對於修煉的重要性。束龍他們的根基實在太淺薄,突破的可能性並不大,他只是希望他們都沒事。

哪怕他對束龍他們再大的恩惠,他們拼了一次命,左莫就覺得已經全都還了,更何況他就從來沒覺得自己對束龍他們有什麼恩惠。

束龍的身體宛如篩子般顫抖,黑氣源源不斷鑽入他的鼻孔,鑽入他的皮膚。周身的黑氣越來越淡,他的面目也開始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左莫忍不住輕咦一聲。

束龍的相貌竟然發生巨大的改變,滿臉的滄桑消失不見,皺紋消失不見,他變得年輕許多,皮膚黑亮黑亮,像擦過油般。

左莫充滿驚奇,束龍年輕的時候,還是相當帥氣的嘛。

高挺的鼻樑,眉如刀,棱角分明的臉,深深的眼窩,緊緊抿著的嘴唇。那股滄桑的味道雖然消失,但是卻多了一份深邃成熟的味道。

他的額頭,多了一枚黑色棱晶。

啪,黑色重甲竟然被硬生生撐破,左莫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束龍的體表,多了一件黑亮的甲胄。黑色甲胄和他的身體連為一體,緊緊貼著他的身體,幾乎把他的身體全部包裹進去。

和金甲衛相比,束龍身上的黑色甲胄,更加貼身,更加精緻,給人一種勻稱卻充滿力量的質感。

“衛甲!”蒲妖語氣中充滿驚喜。

“什麼叫衛甲?”左莫連忙問。

“《苦衛》修煉到一定地步,便能生成衛甲。這具甲胄有些多妙用,等他們修為漸深,威力強勁!”蒲妖興奮道:“等他們再突破到下一階,便能夠凝聚殺意而成兵器。到時候,嘿嘿……”

左莫心中充滿喜悅,為束龍感到高興。

束龍突破仿如是一個信號,其他營衛也紛紛生出衛甲。

這個過程整整持續了五個時辰,五個時辰裡,左莫不敢離開片刻。

當最後一句營衛完成突破,束龍緊閉的眼睛睜開。

明亮如星辰的目光,深邃悠遠。

他俯身行禮,一個左莫從來沒有見過的禮節。

“以苦衛之名,追隨大人,不離不棄!”

束龍的聲音也以前完全不同,低沉帶著磁性,悅耳動聽。

“以苦衛之名,追隨大人,不離不棄!”

一千名苦衛,同時行禮。

左莫一下子呆住。

容薇沒有像其他修者一樣退得很遠,她在一處山頭,遙遙觀望。在不遠處山頭,有一名大漢和一位中年人。除此之外,還零星可見一些修者,他們大多都是凝脈三重天的修者。

能目睹金丹出手,這樣的機會,可是極其難得。

這不是指教,不是切磋,而是生死之戰。

神秘莫測的金烏城主,到目前為止,大家還沒有見過他真正出手。他唯一算得上出手的,便是發動天環月鳴陣,不過那除了能看得出他的符陣造詣極深外,實力如何,卻看不出半點。

這一戰,便能得出個分曉。

容薇存了其他心思,說實話,她並不看好金烏城主。明霄老祖能夠連候爺也有些忌憚,實力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只有見識過金丹的修者,才知道金丹的強大。別的不說,光是凝脈修者望塵莫及的遁法,就讓金丹修者立於不敗之地。而對法訣的運用,更是本質的差異。

人海戰術並非不能對付金丹,但是也註定了金烏城這一方只能防守,意味著明霄老祖始終佔據主動。

佔據主動對於一位並不缺乏攻擊手段的金丹來說,是一件極其可怕的事情。

容薇是絕不會摻和這場戰鬥之中,她沒有資格。可若是金烏城戰敗,她頂著候爺的面子,說不定能救下那名月銀戰將。如此年輕的月銀戰將,死在這裡,太可惜了。

而若是能借機招攬……

這才是她想打的主意。

她下意識地望了一眼不遠處的那位大漢和中年人,她察覺出這兩位的來歷只怕不小,心中暗自希望這些人和自己打的不是一個主意。

要不然,到是地免不了又是一場爭奪廝殺。最重要的是,若是讓老祖知道那年輕人是月銀戰將,那他們誰也別想。老祖要麼就自己招降,要麼就會殺掉。

如此人才,哪有便宜別人的道理。

只有當明霄老祖不知情,這個計劃才有可能成功。

忽然,天邊的天空像水波一樣波動,一股龐大無可抵禦的氣勢倏地籠罩整個天星山脈。

所有人臉色一變,只覺渾身陡然一僵,暗自駭然。

來了!

金烏城陡然金光暴漲,無數有如游魚般金芒升騰而起,朝金烏城上空籠罩。符戰碉樓一座座亮起銀色光芒,眨眼間,三十六座符戰碉樓全都通亮。一輪金環,升上天空,散發著熾目的金色光芒,垂下無數金絲,若有若無的梵音頓時響起。

明霄老祖幾乎是憑空出現金烏城外的天空。

他披頭散髮,看上去有如四十左右,皮膚卻有如嬰兒般,一身雪白長衫隨意系在身上。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藏在遠處旁觀這場戰鬥的眾人。

所有人只覺心中不可遏制地一跳,更是駭然。

金丹之威,威猛若斯!

“小容姑娘,候爺近來可好?”明霄老祖淡淡開口,有如家常般。

容薇只好出來:“托老祖的福,候爺一切皆安。”

“哦。那為何候爺還要與我爭這小小一界?”明霄老祖語氣一淡如故。

容薇只覺呼吸一窒,險些跌落下雲層,頭皮一陣發麻,只好道:“老祖說笑了,有老祖在,候爺怎會打擾。候爺只是聽聞小山界出現白日星現,派奴婢來探查。來之前,候爺特意囑咐奴婢,要先和老祖打過招呼。”

“哦,原來如此。”明霄老祖點點頭:“此事一了,我會去拜訪候爺。你若要觀戰,再退五十裡吧。”

明霄老祖對她說話的語氣頗為溫和,但不知為何,容薇心中一寒,不敢猶豫,連忙向後倒退五十裡。

“其他人,後退一百里。”明霄老祖淡淡道:“十息之內,否則莫怪老祖不客氣。”

空中威勢頓時沉重如山。

其他人心中更是駭然,驚惶後退。大漢和中年人臉色也不禁微變,對視一眼,也同時後退。

沒有人敢拂逆一位金丹。

直到此時,明霄老祖的目光才從容轉到金烏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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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八節 瘋狂

“誰殺了卓光?”

明霄老祖聲音並不大,卻遠近可聞。

明霄老祖在外面虎視眈眈,左莫可不敢像前段時間那般坐著祥雲悠哉悠哉,不過,這並不妨礙他鄙視對方。

“哥總算知道明霄派出來的為啥廢話都那麼多了,上樑不正下樑歪嘛。”

撲哧,幾個人不由笑出聲,緊張的氣氛頓時緩解不少。

左莫嘴裡說話著,心裡其實相當緊張。無空劍門本身就有四名金丹高手,但是他從來沒有見過一位金丹高手,沒有任何顧忌地釋放氣勢。便是韋勝師兄築基的那天,辛岩師伯也未曾用過全力。

明霄老祖給左莫的壓力有如一座山嶽壓來,他甚至有些喘不過氣。

金丹果然恐怖!

他完全沒有半點廢話的興趣,雙方打到這地步,已經不需要任何藉口任何理由。什麼先禮後兵之類,那不扯淡麼?

“符戰碉樓,一齊轟!”左莫咬牙切齒吩咐下去。

三十六座符戰碉樓陡然銀光暴漲!

上百道罡雷,像雨點般,把明霄老祖籠罩其中。

“有點意思。”明霄老祖哂然一笑,身形突然原地消失不見、

上百道罡雷撲了個空,消失到天邊。

嘶,左莫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好快的速度!

他的神識,竟然捕不到明霄老祖的速度!這種情況,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金烏城內的其他修者,無不駭然失色。

沒有人能夠捕捉到明霄老祖的速度!

速度之快,連雷罡的速度都遜色幾分。

雖然左莫之前也預料到這場戰鬥肯定極其艱難,但是現在看來,棘手程度依然超過他的想像。

不需要左莫招呼,第二波罡雷依然朝明霄老祖激射而去。

沒用的!

左莫暗自搖頭,對方的速度太快,連罡雷的速度連追趕不上。

明霄老祖果然再次原地消失。

還是捕捉不到!

臉色凝重的左莫瞳孔猛地收縮,不對!

明霄老祖忽然出現在一道罡雷前方,伸起手掌。

滋滋滋!

罡雷像被一股無形牆給擋住,無法寸進,停在離他豎起手掌的三寸遠的半空中。明霄老祖從容鎮定地伸手拈住罡雷彈。

啪啪啪!

罡雷的爆音不絕於耳,無數如同細蛇般的電芒纏繞上他的手指。

明霄老祖渾然未覺般,把罡雷彈拿到面前,仔細端詳。劈啪閃爍的銀色電芒倒映在他的臉上,忽明忽暗。

“心思頗巧,難得,難得。”明霄老祖臉上流露出幾分訝色,意外之餘,頗為讚歎。

話音剛落,兩根纖細白皙的手指啪地一捏,指間的罡雷彈頓時被捏成無數細碎的電芒,從他手指間消散得乾乾淨淨。

金烏城一片死寂。

所有人被這一幕給驚呆,左莫臉上,也流露出恐懼之色。

那可是罡雷……

用手指捏碎罡雷,這……這不可能!

左莫腦子裡一片空白,明霄老祖的強大,遠遠超出他的想像!

他呆呆立在那。

明霄老祖也不著急,淡淡問:“這符戰碉樓誰建的?可以免死。”

左莫漸漸回過神來,想想剛才被震懾當場,他有些羞愧,原來自己也這麼怕死啊!周圍一片死寂,金烏城完全被明霄老祖壓制,一些人臉上甚至流露出絕望之色。

左莫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身邊女修。女修和往常一般,靜靜地立在他身邊,像木頭人般,她對明霄老祖無動於衷。

左莫心中更加羞愧,沒想到哥連一女人都不如。

他抬起頭,望向城外飄在空中的明霄老祖,心頭一股邪火騰地冒了上來。

這廝人模狗樣的,心思惡毒至極,其他修者的性命在這廝眼中,一晶石不如!

越想左莫越覺得憤怒,若不是這廝,自己早就離開小山界,哪會像現在這樣每天提心吊膽的?

哥今天陪你玩到底!

左莫心頭發狠,恐懼和害怕立時不翼而飛。

“繼續轟!”

左莫殺氣騰騰地命令,其他人一愣,還繼續轟?可完全沒用啊!不過當他們的目光觸及到左莫兇狠的目光,頓時一個寒顫,老闆拼命了!他們紛紛打起精神,心頭對明霄老祖的恐懼頓時消散不少。

符戰碉樓再次亮起!

明霄老祖眼角流露出幾分譏誚之色。

光芒暴起,罡雷再次有如雨點般朝明霄老祖轟去。

“不許停!”

左莫的暴喝,全城可聞。符戰碉樓的修者心中一凜,全力施為。

罡雷如雨,聲勢駭人。

罡雷雨中,傳出一聲輕笑。

沒有一顆罡雷沾到明霄老祖一片衣角,這次他並沒有原地消失,而是輕巧地在罡雷雨中閃避。也不知為何,他的速度明明看起來不快,但是愣是沒有一顆罡雷能擊中他。

明霄老祖的輕笑,落在符戰碉樓裡修者們的耳中,頓時讓他們大為光火,所有人拿出吃奶的力,瘋狂地朝符戰碉樓內輸入靈力。

三十六座符戰碉樓光芒耀眼,令人無法直視。

罡雷更加密集,有如狂風暴雨,挾著威猛的氣息,轟然籠罩而去!

“呵呵。”

明霄老祖的輕笑,再次清晰無比地傳入眾人耳中。

左莫緊緊抿著嘴角,忽然微微向上一彎。

鐺!

金烏城上空,梵音環猛地爆出一團金光,悠揚的環音,嫋嫋而起!

一股無形波動,以金烏城為中心,轟然散開!

天環月鳴陣殺招——【月鳴崩音】!

始終從容的明霄老祖身形一滯,一個閃避不及,一枚罡雷正中他的臉!

啪!

他臉上一陣電蛇亂舞,明霄老祖身體一僵。

啪啪啪!

幾顆罡雷接二連三地轟在他身上。

轟!

亂竄的電蛇相互碰撞,爆出一團耀眼的光芒,明霄老祖被銀光籠罩,難以看清身形。

“哈!”左莫激動萬分,恨不得跳起來。

他剛才命令符戰碉樓不斷轟擊,就是要給明霄老祖一個錯覺,符戰碉樓是他們最大的依仗。他和小塔心神相連,【月鳴崩音】發動的時機也恰到好處。

嘿嘿,金丹又怎麼樣?還不是給哥陰了一把?

左莫心中得意無比,渾身上下,就像吃了人參果般,說不出的舒爽通透。

不過,他可不敢指望罡雷能夠把明霄老祖幹掉,剛才對方捏碎罡雷的舉動,就證實了這種程度的罡雷,無法對其造成致命的傷害。

但這次成功擊中明霄老祖,對士氣的提升效果顯著。城內氣氛一掃之前的壓抑低沉,每人臉上都露出興奮雀躍之色。別看金烏城內大多都是凝脈修者,比金丹只差一階,但是這裡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沒有看過金丹動手。

之前明霄老祖的每一個舉動,無不在顯示他的強大,令人絕望的強大。而左莫卻用事實向他們證明,金丹也是可以被擊中的!

眾人大受鼓舞,每個人都確信,這場戰鬥也許艱難無比,但他們並非沒有勝利的機會。他們並不畏懼戰鬥的艱難,卻怕所有的努力,都只是白費功夫。

銀光消去,明霄老祖再次出現在眾人眼前。

待看清楚明霄老祖的模樣,眾人無不哈哈大笑。

只見明霄老祖渾身的衣衫,如今多了幾個窟窿,有如乞丐裝,而最令人忍俊不禁的,是他臉上焦黑一片。

左莫哈哈大笑,突然飛上天空,右手高舉,對著城內眾人大聲喊:“大家聽好了,跟我一起喊!”

所有的笑聲都斂去,眾人齊齊抬起頭,無不瘋狂鼓動靈力,每個人臉上,都露出興奮激動之色。

左莫轉過身子,面朝明霄老祖。深深吸一口氣,猛地伸出手指,直指老祖,一聲暴喝:“老貨!”

全城七八千人,用盡力氣,齊聲同時暴喝:“老貨!”

七八千人齊喝,聲音之大,連山峰都一陣微顫,山谷回音不絕於耳。

左莫怒目圓睜,用盡全身力氣,再次暴喝:“莫裝逼!”

金烏城上上下下,跟著齊聲暴喝:“莫裝逼!”

左莫扯著喉嚨,繼續喊:“裝逼被雷劈!”

所有人只覺渾身血液陡然沖到頭頂,幾欲點爆,想也不想,全身靈力運到極致,七八千人怒聲狂吼:“裝逼被雷劈!”

暴喝之聲,傳遍四野,一股聲浪,以金烏城為中心,轟然散開,聲勢絲毫不遜之前的【月鳴崩音】!

滿山谷都在回蕩,“被雷劈劈劈……”

左莫只覺說不出的暢快,叉腰仰頭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臉上皆是亢奮的紅色,齊齊學著左莫叉腰仰頭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七八千人的大笑聲,充滿豪邁興奮之情,遠近可聞。

容薇聽得目瞪口呆,呆若木雞。

中年人一臉愕然,大漢卻是興奮無比,嘴裡反復念叨著:“痛快!痛快!真是痛快!”

明霄老祖臉上青白交加,所有的淡然從容、高手風範,全都被拋之腦後。

披頭散髮,目光閃爍凶光,如欲擇人而噬的毒蛇!

左莫此時完全走火入魔,他再次揚起手,所有人看見他的手勢,立即死死拼命地的壓抑住自己的聲音,金烏城立即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

左莫雙目通紅,殺氣騰騰:“兄弟們!”

微微一頓,猛地暴喝:“搞他!”

下面幾千人,連想也不想,同時怒吼:“搞他!”

左莫只覺全身的情緒達到極點,猛地再次提高音量,放聲怒吼:“搞死他!”

眾人目眶欲裂,齊聲咆哮:“搞死他!”

殺氣之盛,天地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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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九節 大陣和雷音核桃

明霄老祖只覺胸中一口惡氣翻騰不休,再也顧不上其他,祭出飛劍,森然道:“你們全都得死!”

話音未落,左莫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那把飛劍的模樣,飛劍便消失在明霄老祖面前。

金烏城眾人只覺整個天空開始旋轉,緩緩地旋轉,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左莫猛地想起,黃卓光用的便是天空劍意,那明霄老祖的天空劍意,只怕不知要精深多少倍。

該死的!這傢伙要飛近點多好!

左莫瞥了一眼離金烏城還遠遠的明霄老祖,卻不禁暗自佩服,即使氣得如此厲害,也依然保持冷靜,果然不愧是金丹高手!

旋轉的天空,忽然亮起許多光芒,就像有無數星辰被點亮。

極其危險的感覺倏地籠罩左莫的心頭,不敢有任何怠慢,連忙催動符陣。只見金烏城城牆表面,無數符紋亮起,猶如繁複的花紋。

半透明的金色靈罩把金烏城嚴嚴實實包裹其中。

眾人這才心頭微松,就在此時,聽到明霄老祖一聲清吟:“臨!”

頭頂每個光點倏地一亮,無數光劍,從天而降,如同暴雨般,轟在金烏城靈罩上!

靈罩一陣劇烈顫動,尖銳的撞擊聲,密集如雨點,聽在眾人耳中,只覺心驚肉跳。

左莫一把拎過束龍:“用上次你們用過的那招!”

束龍會意,連忙回到陣列之中。

束龍長髮飄揚,額頭黑色菱晶,目光低垂,沉聲喝道:“殺!”

一縷縷黑氣以驚人的速度從他們體內冒出來,眨眼間,衛營陣列中便是一陣黑氣彌漫,遮天蔽日!黑氣升騰氤氳而起,絲毫不受靈罩影響,在金烏城上空彙集。

一團翻騰不休的黑雲,把金烏城罩個嚴嚴實實,如雨點般的劍芒,落入黑雲中,頓時化為無形。

“咦!”明霄老祖再露出驚容。

便是以他的見識,也不認識對方究竟用的是什麼厲害法訣。

左莫的識海之中,蒲妖漫不經心地對墓碑說:“這老貨,區區一個金丹,就敢在本天妖面前囂張,簡直是不想活了。”

眉毛一挑,冷哼一聲:“搞死他!”

他忽然發現自己這說話的語氣,實在有點太像左莫了。他立即選擇閉嘴,作為一名天妖,學別人說話,尤其是學左莫這廝說話,讓他覺得相當沒面子。

“只可惜,束龍這幫傢伙修煉時間太短,要不然……哼哼……真沒勁!”

蒲妖自言自語。

明霄老祖第一次露出凝重的表情,之前被符戰碉樓擊中,只不過對方的計謀而已。而這團烏雲,顯然是什麼法訣陣法之類,可是真實力。能夠抵擋住金丹期修者的攻擊,絕對稱得上強悍。

法訣不大像,以凝脈期的修為,不可能施展如此強悍的法訣。

他能想到的,只有陣法。可如此強悍的陣法,只怕不是普通門派能夠擁有的。這夥人只怕大有來頭!

明霄老祖心中一跳。

這群凝脈他倒不怕,就算全殺了,也只不過多花些時間。他擔心的是殺了小的,跑來老的。以明霄派的家底,也沒有如此厲害的符陣。到時來了個更厲害的高手,自己就慘了。

明霄老祖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在小山界這樣的偏僻地方稱稱雄倒也罷了,若是擱在那些大界,哪裡輪到他出頭。

不過他轉念又一想,如今雙方的血仇已經結下,不可能講和。既然如此,最好的辦法,便是把這群傢伙全滅掉,這樣才不會走漏消息。

想到這,他眼中凶光頓時大盛,殺機凜然。

他在《明霄劍訣》上浸淫時間極長,除了這把飛劍,他身無旁物。只見他伸手一指,一道數丈粗的劍芒倏地轟下!

劍芒眼看就要撞上烏雲,倏地化作無數細小的劍芒,靈活無比繞過烏雲,再次轟在金烏城靈罩上。

鐺!

無數細小的劍芒,猶如無數條透明的細蛇,竟然在同一時間擊中靈罩,迸發出的撞擊聲音,彙集在一起,落在人耳中,只有一聲。

金烏城靈罩一陣劇烈的顫抖,左莫臉色微變,他掌控著整個金烏城,這一擊力量之強,只有他最清楚。

若是再來幾下,金烏城靈罩便會轟然崩碎!

他緊緊咬住嘴唇,金丹期的修者,也厲害得過份了吧!

這老貨的飛劍,到底是幾品啊!

無數個念頭在他心頭掠過,此時也不及細想,只能硬抗了。明霄老祖飛在高空,根本不落下,離他們太遠,其他手段也用不上。

他忽然心中一動,沖著束龍指著頭頂大喊:“能不能把那玩意變一個形狀,附在靈罩上?”

束龍一臉苦笑表情,不敢開口,烏煞魔殺陣催動到極致,只見頭頂烏雲開始緩緩降落,最終落在靈罩上,緊接著邊緣開始沿著靈罩滑落。過了一會,便把靈罩全部包裹在一起。

眾人只覺天空一暗,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明霄老祖目睹此景,卻是大喜,如此一來,豈不是自陷死地?黑雲雖然可以增強靈罩的防禦,但是也把他們的視野隔開了。

連他都看不透黑雲裡面的情況,他不相信對方能見到。

愚蠢!

不過這也是實力上的差距,雙方實力差距太大。明霄老祖眼中殺機熾烈到極點,如此良機,怎可以錯過?

也不見他動作,倏地消失在原地,出現在金烏城上空數十丈!

看著腳下被黑雲包裹的金烏城,他嘴角露出殘忍的笑意。

“你們都該去死!”

他托起手掌,一把湛藍如碧空的飛劍出現在他掌心,安靜地飄浮著。他輕輕一托,飛劍化作一道碧光,飛入天空,消失不見。

忽然,他頭頂上方極遠之處出現一個明亮的光點!

他臉上浮現一抹得意之色,有多久沒有用這一招了?太久遠了!自己鼎鼎大名的殺招,再次出現,真讓人感慨啊!

沒有人能擋得了這招殺招,從來沒有!

金烏城即將消失,將會被硬生生從天星峰抹去。他覺得有點可惜,說實話,他非常喜歡這座小城。

真是座令人著迷的小城!

不過所有的一切,都將被毀滅掉!

忽然,他臉上的笑容陡然凝固。

他看到對面的山峰,突然一陣顫動,相當劇烈的顫動,大片大片的山石滑落,裸露出裡面的岩石。

怎麼回事……

他的身體,被一股強大無比的力量束縛住,周圍的空氣似乎也陡然凝固沉重起來。他試著動了動身體,每個動作變得艱難無比,他感覺自己好像掉進一個巨大無比的蛛網。

陷阱!

他腦子嗡地一下,一片空白。

緊接著,大股的熔岩從地底冒出來,沿著溝壑緩緩推進。

他看著腳下驚心動魄的一幕,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朱筆,在群山間劃出一道道鮮紅的線條。這些線條緩慢而堅定地推進,構成一個奇異的圖案。

明霄老祖只覺有無數條牢固而沉重的鎖鏈,把他死死纏住,動彈不得。

此時,金烏城外的黑雲已經散去,那個該死的傢伙,飛上天空。

左莫心裡那個得意,你以為哥看不到?哥有靈眼,懂不?

但他知道,現在還不到慶祝的時候,夜長夢多。手掌一翻,掌心便多了一枚佈滿金紋的雷音核桃!

“雷音核桃!”

明霄老祖看清左莫手中那枚雷音核桃,臉色頓時大變。

左莫也不廢話,揚手便朝明霄老祖砸去!

轟!

雷音核桃一離開左莫手掌,便化作一團臉盆大小的金色火球,其間無數銀色雷芒繚繞不休,轟隆轟隆不絕於耳,聲勢極其駭人!

明霄老祖眼珠子差點掉出來,這傢伙竟然拿雷音核桃來煉製一次性的法寶?

這傢伙瘋了嗎?

雷音核桃可是四品材料……

他猛然反應過來,頓時魂飛魄散!該死!這是可是四品材料!

當下顧不得頭頂的殺招,飛劍化作一道流光,轟向朝明霄老祖飛來的那枚雷音核桃。

還沒來得慶倖,他便瞥見左莫手上又多了一顆雷音核桃,上面佈滿金紋,和剛才一模一樣!

明霄老祖臉色刷地一下白了!

當下再也顧不得其他,瘋狂催動靈力,便欲從禁錮中掙脫。

他全身靈力鼓蕩到極致,身形開始一點點地挪動,只過一會,便速度又增加許多。

左莫見狀,知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此時顧不得心痛,剛剛轟出,掌心便又多了一顆……

他一口氣砸出十多顆雷音核桃!

只見十多個金色火球,挾著駭人聲勢,如同龜爬般的明霄老祖轟去。

漫天轟隆巨響,有如無數巨雷滾過,地動山搖。

明霄老祖的臉色,已經不能用慘白來形容,他已經沒有勇氣。他從來沒有見過,有人把雷音核桃拿來作一次性法寶煉製。

這要多厚實的家底,才敢這麼做啊?

轟!

明霄老祖的飛劍,準確擊中第一記雷音核桃,轟然炸開!

左莫只覺眼前陡然一亮,刺目的光芒讓他眼前只剩下一片金光,什麼也看不見。

轟轟轟!

左莫眼睛一片金光茫茫,刺痛欲瞎,他感覺自己被一頭巨獸迎面撞上,整個身體騰空拋飛起來。

他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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