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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天傳說】風凌天下 (完)


第四十章 便宜師傅

凌天老老實實的坐在椅上,有些坐立不安。眼神到處閃爍不已。

    凌老夫人端坐在他面前,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擺出了一副準備長期審訊的架勢。可惡的小傢伙,今天一定要搾出你所有的秘密!

    凌天暗暗叫苦,腦筋飛速轉動起來,看今天奶奶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就知道今天這關不好過了。老夫人進來之後第一句話就是:「帶雪兒小姐到側室,好好照顧。雪兒啊,你先跟姐姐去玩,奶奶先教訓教訓你這個不聽話的小哥哥,一會帶你去吃好吃的呵。嗯,雪兒真乖!」前一句是侍女說的,後面卻是對著蕭雁雪說的。

    蕭雁雪略帶些懼怕和厭惡的看了凌天一眼,輕輕應了一聲,便跟著侍女走了出去。

    「你師傅還好吧?」凌老夫人看著孫子,突然問道。

    我師父?凌天腦中一陣暈,這是怎麼一回事?我哪來的師傅?抬起頭看著奶奶一副泰山篤定的樣子,心中不禁恍然大悟,心中暗讚好手段啊好手段!

    若是凌天真是一個五歲的孩子,有個秘密師傅的話,恐怕就要被凌老夫人這一句話全部詐了出來!

    這句問話無疑代表著,我早知道了你的事情,還是乖乖的說出來吧,這樣一種心理暗示。根本不給凌天迴避這個話題的機會。的確是相當高明的手段!但是凌天現在聽見這句話,卻有一種想要大笑一場的衝動!

    凌天心念電轉,既然奶奶已經心中先入為主,有了這樣的推測懷疑,那麼,自己何不將計就計?

    裝作張口結舌的樣子,『脫口而出』的道:「呃,好……咦?奶奶你……你是怎麼知道我師傅的?」

    果然如此!凌老夫人心道。哼,小兔崽子,讓你裝模作樣,還不是讓老身一句話便試出來了。凌老夫人不由心中暗自得意起來。

    冷冷的哼了一聲,繼續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道:「哼!就你那點小事,奶奶有啥不知道的,又不是什麼多大秘密。說吧,你是怎麼跟你師父遇見的?」

    凌老夫人在話中始終緊緊咬住一點,那就是,暗示凌天我早知道你師父是誰,只不過我沒說而已。同時會讓對方以為,若是說了假話,我立時便能夠聽得出來,所以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好。

    這樣的手段,便是對付一個經驗豐富的成年人恐怕也是綽綽有餘!奈何,面對凌天這個怪胎,這樣做的後果卻只有是在錯誤的思路上越走越遠。

    凌天心中想了一下,做出一副反正隱瞞不了,乾脆全盤托出的樣子;將事情來了一個竹筒倒豆子。當然,是經過了藝術加工的豆子。

    在凌天的敘述之中,是在他剛三歲的時候,有一天晚上突然有一個白鬍子老爺爺出現在凌天面前,一見他便說是武學奇才,然後提出收凌天為徒,並要求凌天從父母的房中搬出來,然後每天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便來傳授凌天武功等等等等……凌天絞盡腦汁,將自己前世看過的武俠小說中的那些極端俗套的情節搬了出來。不過在這個世界上卻依然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縱是凌老夫人也不由得聽的張大了嘴,一臉的不可思議。

    通過凌天的敘說,凌老夫人長久以來,對凌天三歲便提出獨居的一絲懷疑也蕩然一空。目光欣慰的看著自己的孫子,老懷大慰。

    突然想起一事,問道:「天兒,你師傅教你武功,讓你成才,這可是大大的好事啊,為何你一直隱瞞藏拙,不讓我們知道?」

    凌天考慮一會,終於將心一橫,說道:「師父說,我們凌家現在過於樹大招風,如果讓人知道我的事情,恐怕會有很多人會對我凌家不利!」

    凌老夫人贊同的點了點頭,看來天兒這位師傅目光如炬,著實不是一個簡單人物。又問道:「那告訴爺爺奶奶與你的父親母親還能給你洩露了秘密不成?」這才是凌老夫人一直耿耿於懷的事;把自己的孫子搶了去做徒弟也就罷了,竟然還不讓自己知道!凌天可是我們凌家的嫡系血脈啊!哼!

    凌天躊躇一下,終於決定還是實話實說:「師傅曾經說過,在我們凌府之中,也隱藏著無數的危機,他老人家說,爺爺奶奶與父親母親當然值得信任,可是凌府之中另有些掌握實權的人物卻不可不防。對了,師父他老人家還說過一次二叔的事。」

    凌天下了決心,既然瞞不過去,索性把事情挑明了來說。以奶奶的智商,絕不是不顧大局的平凡之輩!早一些讓她知道事情的真相,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反正有一個莫須有的師傅做頂缸的,也不怕露餡。

    凌老夫人登時神色凝重起來:「你二叔的事?你二叔什麼事?」說這句話的時候,凌老夫人眉頭緊鎖,心中已經是隱隱升起了不妙的感覺。

    凌天道:「師傅曾經有一次無意中聽到二叔與凌真的密談,說道二叔曾經派人為母親吃下絕根草……」凌天心想,既然要做,那邊一不做二不休,先拋出一個重磅炸彈,把老夫人震暈了再說別的!

    砰!凌老夫人重重一掌拍在几上。暴怒而起!此事一直是她的心病,兒子與兒媳夫妻情重,伉儷情深,卻是成親以來一直遲遲沒有動靜,險些讓老兩口愁白了頭髮。只是以為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隱疾,到處求方問藥,沒想到原因卻在這裡!

    霎時間,老夫人腦海中掠過幾年來的種種,想到凌空每次均對凌家無後之事甚為熱心,親自安排郎中來為兒媳治病,在自己與凌戰面前也是不斷排解,熱心的有些過了頭。甚至只要聽得有人能夠治療此不孕之症,不遠千里也要親自前去求藥尋醫。沒想到卻是存了如此惡毒的心思!

    以前凌老夫人還一直對凌空心存感激,覺得這個義子知道知恩圖報,人品還是不錯的,自己還曾經在凌戰面前多次的誇獎過他!說他精明能幹,著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卻萬萬沒有想到,就是這個人才,險些讓凌家血脈就此斷絕!若不是事情不知為何出了意外,-凌天安然誕生,恐怕凌空的陰謀已經是成功了。而且是在眾人全都蒙在鼓裡的情況下,輝煌大勝!

    凌老夫人又羞又怒,心肺差點為之氣炸了,急促的喘息了幾口氣,咬著牙道:「原來如此!哼,只要凌家無後,這偌大家業遲早要落到凌空之子凌真手中!打得好算盤!好狠毒的手段!凌空!我必要你全家死無葬身之地!」最後一句話,幾乎是聲嘶力竭。

    只要凌嘯夫妻始終無所出,那麼,凌空作為凌戰義子,乃是除凌嘯這嫡系血脈之外的最為親近的人物,必然會由凌真作為凌家第三代繼承人!凌老夫人何等智計,只是稍微一想,便登時明白了凌空的真正圖謀。一時間恨不得馬上便派人將凌空父子抓到面前,親手殺死,方解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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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祖孫攤牌

凌天嚇了一跳,疾步走到門口張望一會,運起功力探查一下周圍,覺得沒有問題,方才拍著胸口走了回來,道:「奶奶千萬不要著急激動,我師傅還曾經說過,要我們萬萬不可輕舉妄動!」

    凌老夫人急促的喘息一會,終於緩過氣來,突然俯下身來,眼神炙熱的看著凌天的眼睛,一臉急切的道:「你師父還有什麼話說?天兒,快全給奶奶說,此事關係到我凌家生死存亡,切不可有任何隱瞞。」

    凌天道:「是!」接著道:「師傅說過,凌空在凌家經營多年,已經成了氣候,更何況,他的爪牙都是隱伏在暗中,若是將凌空抓了起來,恐怕其他人便從此石沉大海,再也找不到了,勢必會為我凌家留下無數的隱患。因此,還是要小心從事,要麼就不動手,一旦動手,必須要有將凌空一黨連根拔起的把握。否則後患無窮。」

    凌老夫人神色凝重之極,起身走了兩步,眉頭緊鎖,道:「你師父說的不錯,此事不可魯莽。需從長計議。這些年來,府中府外,幾乎全是凌空一直在操持……,唉!可惜你爺爺與你父親皆是一副火爆脾氣,心裡藏不住事……,呵呵呵,老身也總算明白了你師父為何要你嚴守秘密的原因了,此事若是讓你爺爺與你父親知道了,恐怕會鬧得天下皆知,那事情就真的無法收拾了!好心機啊好心機!」這裡誇得好心機自然是對凌天口中那位『師傅』的誇獎。

    細細一想這許多事情。將之一一串聯起來,凌老夫人不禁更加覺得凌天那位師傅算計之精,心機之深,實在是當今天下第一流的人物!不禁心中大起佩服之心。忍不住道:「天兒,可否將你師傅請來,奶奶與他好好談談?」

    凌天大吃一驚,急忙道:「師傅曾經說過,他是世外之人,不喜與人接觸,孫兒也曾求過他多次,他老人家始終不允。只是答應暗中幫忙。」偷偷擦了把冷汗,若是奶奶一定要見那位師傅,自己可怎麼辦?

    凌老夫人釋然一笑,道:「這般世外高人都有些怪脾性,不見便不見吧,若是強求,恐怕反而會引起你師父反感。事情反為不美。不過這樣也好,有你師父隱在暗中,對我凌家來說,已經是一件大大的好事了!」

    凌天連聲應道:「是!」再也不敢亂說話。

    凌老夫人皺著眉頭,一臉不解的道:「如此說來,你今日的舉動會促使蕭家退親,也是你師傅的主意了?」

    凌天嗯了一聲,算是承認。

    凌老夫人道:「這門親事,對我凌家實是有極大的助益,你師父為何要你將之破壞?可曾對你說過原因?」

    凌天硬著頭皮道:「師傅也曾經說過的。」心中冷汗汨汨,看來奶奶今天不將自己搾乾是決不罷休的了。

    凌老夫人眉毛一挑:「哦?」

    凌天道:「師父說,現今的蕭家野心過大,恐有問鼎天下的雄心,而我凌家現在內憂未除,皇家又對我蕭家頗有疑忌之心,若是一旦動亂起來,恐怕我蕭家就要第一個遭受滅頂之災。另外,我凌家想要根除內憂,必然會傷筋動骨,家族之中各種事情必然都會陷入一團混亂。這種硬傷,非是一年半載可以恢復的了。所以,此時此刻,絕不適宜摻合到蕭家的事情當中去。當前的凌家,還是以低調為好。」

    凌老夫人歎了口氣,說道:「蕭家厲兵秣馬幾十年,其野心早已昭然若揭,若是我凌家沒有如此重大內憂,便是摻合進去也無妨,此時,雖然不適合,不過,推掉這門親事,終究是一個損失。」說完,又歎了一口氣。

    凌天老老實實坐著,心中暗道:主要的原因卻是你孫兒我絕不會屈居於任何人之下,不過這句話卻不能對你說。

    凌老夫人低低一歎,說道:「一旦天下動亂,便是凌家不願意參與進去也不可得,亂世之中,像凌家這樣的大家族是不可能獨善其身的!終究要有所選擇取捨。豈是退去一門親事便能夠避免的?」

    凌天心中暗道,若是單從這一方面看來,確實有些過於輕率,奈何您的孫子還有別的打算啊奶奶。

    卻見凌老夫人頭一抬,肅容說道:「以後,若是有凌空那畜生的消息,記得要第一時間通知奶奶!」話聲之中,實是憤恨之極。

    凌天痛快的答應了下來,暗想今日之事總算告一段落。也算是收穫不小了。只是不知浪費了多少的腦細胞。

    凌老夫人看著自己孫子,總算鬆了一口氣,突然一伸手,揪住了凌天的耳朵,咬牙切齒的道:「你這個小東西,這麼大的事,竟然瞞了奶奶兩年多,該當何罪?」

    凌天啊啊叫痛,「奶奶,放手啊,天兒以後不敢了啊。」

    凌老夫人非但沒有放手,空著的另一隻手反而將凌天另一邊的耳朵也拎了過來,哼道:「老身剛把傳家寶送了出去,你這小傢伙就給老身整出個退親之事,你,你要氣死老身不成?那可是我給孫媳婦的見面禮!告訴你,小東西,長大了若是那丫頭還能入得了你的眼,就給老身不惜一切代價,不擇手段的給連人帶鐲子給老身帶回來!我可是剛才在前廳在眾目睽睽之下打了賭的!你這小東西要是讓老身輸了,哼哼哼!」正事談完,凌老夫人又想起這件事情來,哪能不好好的敲打凌天一番。

    凌天一陣大汗,奶奶果然是凌家第一強悍兼陰狠之人!不擇手段?不惜一切代價?無論如何?凌天不由自主的越想越歪了起來。很想問一句我若是把她強暴了再帶回來如何?卻知道這話如果當真問了出去,那麼等待自己的便將是一頓真正的狂風暴雨。只好又嚥回了肚中。

    眼下自己的耳朵還在奶奶手中轉圈,凌天急忙拍著胸口道:「奶奶儘管放心,孫兒絕不會讓你輸了賭注就是。」

    凌老夫人這才轉嗔為喜,放開了他耳朵,呵呵笑得甚是慈祥:「天兒果然是一個好孩子、乖孩子。」

    凌天一陣無語。突然想起一事,道:「奶奶,師傅還曾經說過一件事。」沒奈何,只好將那位莫須有的師傅再搬出來做一次擋箭牌。

    凌老夫人精神一振,道:「何事?」

    凌天忸怩著道:「師父說,若是蕭家果真退親,卻不能讓他這麼容易便要如願,怎麼也要讓蕭風寒付出點代價。」

    凌老夫人「噗」的一聲將剛含進口中的一口茶水噴了出來,苦笑不得的道:「你們師徒二人已經將人家蕭家算計了個遍,現在還想要算計人家家產?」

    凌天睜著一對無辜的大眼睛,道:「師父說過,好像蕭家在京城附近便有一座上佳的兵器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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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夜晚造訪

「咳咳咳……」凌老夫人嗆得咳了起來。「這事老身可不管,想要,你自己要去,當心讓你爺爺知道了抽死你個小東西。」

    凌天嘻嘻一笑:「等要來了,我就躲到奶奶房裡,一步也不離開。」

    凌老夫人笑罵一聲,道:「滾蛋吧,我去看看那小丫頭。也該開席吃飯了。你回房去吧,你母親該擔心死了,今天宴席你就別過去了。」

    凌天答應一聲,便向自己房中走去。遠遠地便聽見自己房中傳出一個粗重的喘息之聲。推門一看,只見凌劍雙掌前伸,整個人保持著一個標準的馬步姿勢,面對窗子站在房中。

    看凌劍的樣子,已經是站了不少時間。頭髮濕漉漉的,便是身上的棉襖後背也顯露出一片汗濕的陰影,臉上肌肉扭曲,不住跳動,渾身尚在一陣一陣的顫抖…..但是一雙眼睛卻是充滿了堅定之色,牙關緊咬,露出野獸一般的瘋狂神色。

    凌天臨出門時,教給了凌劍簡單的下盤鍛練之法,便是這馬步蹲襠,並示範了一下,此刻見到凌劍這幅模樣,明顯的是從凌天出門便開始了自己的訓練,而且一直到現在沒有休息過。體力已經是呈現透支之態。

    凌天頗為意外的看了看凌劍,卻也沒說話,從他身邊繞過,坐在床上。一言不發。既然凌劍已經自覺自動的開始了對自己的訓練,那凌天當然不會攔著。正好借這個機會看看這小子能否撐到自己身體的極限,考驗一下他的意志力。

    雙手捧著後腦勺躺在床上,眼睛漫無目的的看著床頂,凌天的大腦中已經在高速運轉,想著晚上自己便要去找蕭風寒,順便猜測一下那老傢伙會對自己是一副什麼態度,自己該怎麼應對……

    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但是這件事情明顯是當務之急,一旦蕭風寒離開京城,凌天將再無機會。而凌天想要從現在開始建立自己的力量,必須要有精良的兵器。凌天雖然懂得一些兵器鍛造之法,腦中也記滿了各種兵器的樣子,但是,若是要找別人製作,便免不了洩露機密;所以,擁有一座自己的兵器加工鍛造作坊那是最好。

    凌天本想自己建造,但這個主意剛剛打出來,還未來得及付諸於行動的時候,蕭風寒便帶著自己的孫女浩浩蕩蕩的來了……,這對於凌天來說,無異是天上掉餡餅。如此絕佳機會,豈能放過?若是放過了,恐怕老天爺也不會原諒自己!凌天眼珠骨碌碌連續轉動起來,嘴角漸漸牽出一絲笑容……

    兩個人在房內,卻是寂靜無聲。一個自己跟自己較勁,拚命般的蹲著馬步,一個躺在床上,魂遊天外……

    良久,突然「噗通」一聲,凌天一驚,睜開了眼睛。絲毫不出意外地,地上,凌劍已經暈了過去,倒了下來。縱然是倒下了,兩隻手竟然依然是保持著向前伸的姿勢…….這傢伙,竟然蹲馬步活活的把自己蹲暈了……

    凌天目中露出極為滿意的神色。作為一個現代人,凌天當然知道,能夠蹲馬步把自己全身的體力耗盡,昏暈過去,需要多大的毅力!要知道,縱然是極限跑步,能夠將自己跑暈過去的卻也是寥寥可數。更何況是比跑步難上何止十倍的馬步?目前來說,起碼凌劍在智力與毅力兩個方面已經達到了凌天的要求!

    凌天現在完全相信,只要自己按照前世的方法持續的讓凌劍鍛煉下去,凌劍絕對會成為這個世界中讓人仰望的存在!

    走到凌劍面前,一隻手將凌劍緊繃的肌肉輕輕揉動,讓他放鬆下來,另一隻手抵住凌劍背心,一股精純內力化作一股暖流,緩緩注入。

    凌劍悶哼一聲,悠然醒轉過來。見凌天正在親自為自己按摩肌肉,不由心中一股熱流湧動,險些就流下淚來;繼之便感到無盡的惶恐,急忙掙扎著就要爬起來。

    凌天按在他背心的手輕輕放在他肩上,頓時,凌劍便感覺如同一座無盡的大山壓在了自己身上,使自己動彈不得。凌天將凌劍四肢繃緊的肌肉揉動一遍之後,放開了他,站了起來,額上已是滲出一層細細的汗。

    適才,凌天絲毫不敢大意,萬一凌劍訓練過了度,肌肉筋絡受傷,便不是三兩天便能恢復得了。

    凌劍站了起來,活動一下四肢,只覺得渾身酸溜溜的舒服,剛要開口道謝。凌天已經截口道:「先跟我去吃飯。」對他私自練習的事情竟是絕口不提。

    中午一場盛大的宴席,結果便是凌戰老爺子酩酊大醉,早早的便被抬回房中。

    凌老爺子本來不至於如此不濟,但是一來心情不好,蕭家退親的事情始終耿耿於懷,更被凌天狠狠地氣了一場,心情更是鬱悶;偏偏蕭風寒不遠千里而來,兩人又是多年未見,實在不好意思當場便發起火來,強行按捺之下,更是不勝酒力了…….

    蕭風寒客居凌家,卻也喝個七八分醉意,想到今日解決了一件心頭大事,更是心情舒暢,想到與大哥大嫂多年感情並未因此受到影響,更是心情一片大好。雖然覺得自己退親有些對不住兄嫂,但歸根究底,卻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再加上大嫂借打賭之事等於白送自己一半凌家家產,用以資助自己以後大事。更是愈加現出凌家並未真的怪罪自己。(其實凌老夫人不是這個意思,但蕭風寒卻是如此理解的)多方受益之下,更覺得此次京城之旅不虛此行!

    得知凌老爺子晚上尚未醒酒,心中暗笑的同時,婉言推辭了凌府晚上的家宴,命護衛將酒菜送入自己房中,準備好好的與自己的孫女吃一頓飯,順便將這些天的收穫在自己腦海中梳理一下,同時想到,既然已經得到多方助力,下一步該如何行動……想到高興處,不由捋鬚微笑。

    吃過晚飯,吩咐護衛將酒菜撤下,自己手持一卷書,端坐椅上。

    突然,外邊傳來隱隱說話之聲,接著,一名護衛推門而入,稟報道:「家主,秦大先生攜凌家小少爺來訪。」

    蕭風寒一愣,問道:「凌家小少爺?」

    那護衛道:「正是,便是上午出言不遜的那小孩子。」

    蕭風寒不由得疑竇滿腹,他來幹什麼?一個極端紈褲小子能有什麼事情找自己?心中哼了一聲,心道:你老子還未曾來拜見老夫,你這小子倒來了。說道:「讓他進來。」揮手吩咐蕭雁雪到內房去自行休息。

    只聽得細碎的腳步聲響起,凌天在前,秦大先生在後,兩人踏進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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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與君談判

秦大先生呵呵一笑,道:「難得一見蕭兄,今日同處凌府,秦某便藉機與蕭兄多親近一番,來的魯莽之處,還望蕭兄海涵。」

    蕭風寒微微一笑,道:「秦兄哪裡話,秦兄能夠降尊紆貴到小弟暫居之所,令小弟受寵若驚才對!請坐。」

    一看那邊,凌天早已一屁股坐到了椅上,曲起一條腿墊在屁股下面,坐沒坐相。隨手抓起桌上點心,便放進嘴裡,突然又「呸呸」的吐了出來,說道:「不好吃!不好吃!」秦大先生背轉身子,重重咳了兩聲。

    蕭風寒心中更是不喜,勉強忍住心中厭惡之情不流露於表面,道:「小少爺深夜來見老夫,不知何事?」

    凌天搖晃著小腦袋,說道:「適才我突然想起,蕭……呃,蕭爺爺您老人家今日貿然提出退親,那個,這個……似乎有些不大妥當。」

    蕭風寒臉上青氣一閃,說道:「有何不妥?此事業已成定局,要說,也是你爺爺來找老夫談才是。」言下之意,你小子還沒這個資格!

    凌天大大搖了搖頭:「蕭爺爺此言差矣。親事成敗乃是關係到凌天一生之幸福的大事,縱使我爺爺來此,總也不能便代表了我心中的想法。」

    蕭風寒大怒!自他繼任蕭家家主幾十年來,尚是第一次有人當著他的面說他話說錯了!一張臉登時沉了下來。「依你之見,那便如何?」

    凌天嘻嘻一笑,道:「聽說當年定下親事,便是蕭爺爺一力促成,不知是也不是?」

    蕭風寒面寒如水,道:「不錯!當年兩家定親,確實是老夫的主意。」

    凌天又是嘻嘻一笑,「然則今日退親,同樣也是蕭爺爺力主,這事大家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小孫也在其中,這話如此說,可是沒錯吧?」

    蕭風寒心中越來越是不耐,聽他說來說去,全是廢話,恨不得將他拎起來便扔出去,強自忍住,道:「不錯!是老夫主使此事。」心道,若不是你這混賬太過於不爭氣,我何苦做這惡人。

    凌天臉上依舊笑咪咪的,道:「蕭爺爺之所以退親,乃是見凌天太過於不爭氣,怕耽誤了蕭小姐終身,凌天說得沒錯吧?」

    蕭風寒一臉鄙夷,道:「原來你這孩子倒也不是全然不明事理。」言下之意,你說的很對。

    凌天臉色一沉,身子也挺直了起來:「如此說來,蕭爺爺卻是想定親便定親,要退婚就退婚,所為何原因暫且不說,但事實卻是兩家的事情,全有蕭爺爺一人做主,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為所欲為,完全不必考慮凌家的感受了?」這幾句話一說出來,竟然是鋒芒畢露,咄咄逼人之極!

    「放肆!」蕭風寒哪想到這小小孩子竟然說出這段話來,若是此話傳了出去,不知道會掀起多大風波。登時暴怒起來!一掌拍在凌天面前案幾之上,轟然一聲暴響,堅硬的案幾頓時化作了一堆碎木片!

    內力!

    凌天目光收縮,心中像是被鐵錘重重的擊打了一下!媽媽的!不是說這個世界上沒有這種東西麼?怎地眼前這老傢伙隨手便使了出來?

    凌天相信自己絕不會看錯,適才蕭風寒暴怒之下表現出來的確確實實是內家真氣!只不過稍顯駁雜,遠遠不如凌天所習練的驚龍神功正宗,而且功力看樣子也不深厚。似乎只是學了個皮毛。

    凌天眼睛也不眨一下,冷笑道:「難道我說的便是憑空捏造不成?適才我的問題,蕭爺爺自己卻也承認了。」

    蕭風寒萬萬沒想到,這個年僅五歲的小小男孩竟然在言語之間給自己挖了這麼一個大坑,而自己竟然絲毫沒有防備的便跳了下去。一時間氣得說不出話來。外邊護衛聽的裡面巨響之聲,轟然便闖了進來。

    蕭風寒深吸一口氣,揮手道:「你們出去,沒事了。」緩緩坐下,一雙鷹目盯住凌天,似乎第一次見到這小傢伙。「你,到底想說些什麼?」

    凌天嘿嘿一笑,道:「蕭家財雄勢大,我們凌家是惹不起的,縱然孫兒想要做什麼,蕭爺爺只需一句不同意,那便全是空談。」他話裡話外,依然一口咬定蕭風寒擅自做主兩家之事,絲毫不松嘴。

    蕭風寒逐漸覺得這小傢伙不好對付起來,怒極反笑:「你想說什麼,儘管說來聽聽。便有不妥,卻也無妨。」還是想先將凌天的打算摸清楚了再說。

    凌天眼神一冷:「凌家雖然比不得蕭家,卻也不是任人欺凌之輩!蕭爺爺一手遮天,出爾反爾,凡是兩家事,皆一言而決,不知蕭爺爺究竟將我凌家置之何地?或者說,根本便不把我凌家放在眼中?可以任你魚肉不成?」

    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直將蕭風寒氣得渾身哆嗦起來。心下暗自戒懼:今日之事,確是做得過火了些。若是凌家因此而產生誤會,那便糟糕之極。他之所以留在凌家,便是考慮到了這一點,哪想到卻讓這個小娃娃搶在自己面前說了出來。

    勉強定了定心神,緩緩道:「凌天你可知道,這話如若是傳將出去,無論是對凌家還是蕭家,將要造成什麼樣的後果?你可擔當得起?」

    凌天輕鬆的笑了笑:「孫兒只是一個小孩子,說什麼擔當。不過蕭爺爺既然不願意此話傳了出去,那天兒自然也同樣不希望。」

    蕭風寒終於明白,原來凌天今天來到這裡,竟然是要跟自己談條件的!

    緩緩坐回椅上,道:「今日之事,究竟是你的主意,還是別人的主意?」這句話說出來,語聲冰寒,直欲將人直接冰凍。

    凌天笑了,「以蕭爺爺與我爺爺我父親的多年相交來看,可能是他們的主意嗎?」他不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又將這個問題又推了回來。

    蕭風寒微微點頭:「確是不像。不過,老夫不信你小小年紀便能說出如此話來。」

    凌天抬起了頭,眼中神光湛然,與蕭風寒正面相對,四隻眼睛頓時膠著,不眨一眨的道:「此事因退我婚事而起,中間損失最大的乃是我凌天,而不是凌家!蕭爺爺以為然否?」

    蕭風寒凝目相望,只覺得這小孩子眼神銳利之極,絲毫看不出他心中想法,只好放棄,扭頭道:「你若是非要這樣說,也無不可。」

    凌天呵呵笑了:「如此說來,這件事情便好解決的多了。蕭爺爺當年一手促成我凌天的婚事,今日又是蕭爺爺一手拆散我凌天的婚事,應該是這樣,我沒說錯吧?」凌天這話極為刁鑽,口口聲聲咬定了我凌天,已是將整個凌家撇清了出來。意思便是,今日之事,乃我一個人的主意,與凌家全無半點關係。

    蕭風寒老奸巨猾,當然聽得出來,但是他現在巴不得凌天做出這樣的撇清,以免影響了兩家關係,造成不必要的麻煩。當下點頭道:「不錯。」心道,無論你有什麼招數,儘管使出來便是。老夫一生縱橫天下,難道還應付不了你這樣一個小孩子?

    凌天嘿嘿一笑,道:「蕭爺爺,您老人家給孫兒擺了這麼大一個烏龍,不僅讓孫兒板上釘釘的媳婦兒不翼而飛,而且,讓孫兒成為了整個京城的笑柄。如此重大損失,難道,您老人家就不想對孫兒有所補償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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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給我補償

繞了半天,完完全全將這位蕭家家主繞了進去,凌天終於理直氣壯的將這句話說了出來。一時間,心裡痛快之極。

    蕭風寒為之氣結!想不到自己自負智計,今日竟然被這一個小孩子玩弄於股掌之上!一時間心中鬱悶之極,怒道:「親事已退,再無可能,你想要什麼補償?儘管說出來便是,只要老夫能夠做到的,便索性滿足了你就是。」

    凌天哈哈一笑:「難道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是蕭爺爺做不到的不成?」這話扣得極死。只要蕭風寒一旦答應,便是任由凌天予取予求了!

    蕭風寒豈能不知這關節的厲害?沉吟著道:「只要老夫力所能及,無不從命。」說這話時,就連蕭風寒本人也沒有注意到,他在無形之中,竟然已經將眼前這個小孩子當做了同級的談判對手!

    「啪!」凌天雙掌一拍,顯得極為高興的道:「既然蕭爺爺如此說話,那麼,此事便成了。」

    蕭風寒哼了一聲,道:「你還未說明白,你到底要什麼?」

    凌天道:「孫兒要的東西,在蕭爺爺看來,無足輕重,對蕭家來說,也不過是九牛之一毛而已。」

    蕭風寒臉含疑問,望著他。

    凌天呵呵笑道:「聽說蕭爺爺在京城有一處家產,乃是一座破舊不堪的兵器作坊,蕭爺爺遠隔千里,未免鞭長莫及,難以管理。不知孫兒可否有幸暫替蕭爺爺照料幾年?」

    又是一個絕大的意外!

    蕭風寒做夢也沒有想到,凌天會要一個現在對於凌家來說全無用處的兵器作坊!凌家兩代軍中大佬,所需兵器的話,盡可以直接從王國兵器庫中領取,不論拿多少,均不會有一個人敢有一句廢話!所以這個兵器作坊在蕭風寒看來凌家要了過去簡直就是雞肋。

    但是,這個兵器作坊雖對凌家全無半點用處,卻是蕭家的一個秘密軍事基地與補給的重要一環!若是這個基地失去,勢必會影響到蕭家的整體戰略部署,尤其對這承天王國的京城的重要位置將會完全失控;以前針對承天王國京城所做部署必將全盤作廢。必須重新計劃!這個兵器作坊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凌天心中暗笑,就是要一步打亂你的計劃。本少爺還未長大呢,你們就想搞東搞西,沒門兒!何況,凌天只要擁有了這個兵器作坊,各式各樣的精妙武器必然會隨之而出。以凌天前世掌握的技術,鍛造出遠超於這個世界的武器根本就是輕而易舉之事。

    蕭風寒終於意識到,眼前這個小娃娃絕對不可小覷,隨便的一步棋,已是讓自己不得不應,更是在事先做足了功夫,死死的用話語把自己擠兌住了。現下要是不答應,反而會顯得自己有些賴皮了。先定了婚事,又退了婚事,然後又將對方要求的補償也拒絕了……

    看到蕭風寒沉吟不語、明顯很為難的樣子,凌天嘿嘿一笑,笑聲之中充滿了嘲諷的意味:「哈哈哈……,好一個蕭家!好一位一言九鼎的當世第一大財閥的掌權家主!凌天總算明白了,蕭家為何會成為天下第一的秘密!原來如此啊,哈哈哈哈,這也想要,那也想要;出爾反爾,只進不出;就算是欺負人,天下又有誰敢多一句嘴?嘿嘿嘿,結拜兄弟的孫子又怎樣?利益所致,其他所有盡可拋之也!哈哈哈……」

    這番話實在是又陰又狠又毒!字字皆像一把鋼刀般狠狠扎入蕭風寒的心中!被一個比自己小著一甲子的小孩子如此嘲弄,是可忍孰不可忍!蕭風寒一張臉頓時青紅交加,差點便要惱羞成怒,惡狠狠地道:「我還以為你會獅子大開口呢,沒想到只是想要一個蕭家早已打算棄置不要的小小作坊!著實令老夫意外!一個小作坊而已,蕭家這樣的作坊成千上萬,絲毫不放在眼裡!便給了你又如何?」

    凌天咬著他話頭,緊緊跟了上去:「君子一言?」

    蕭風寒不加思索的怒道:「駟馬難追!」

    凌天心中一塊石頭登時落地,呵呵笑道:「孫兒原本早就知道的,蕭爺爺性情豪爽,揮金如土;重情重義,一諾千金!果然是名不虛傳!孫兒剛才多有得罪,不過蕭爺爺看在孫兒年幼無知的份上,定然會原諒的。蕭爺爺,你說是吧?」語氣誠懇,表情真摯,竟然似乎這些話全是由衷之言!

    蕭風寒心中狂怒之下一時衝動,根本沒有經過大腦考慮,一句「駟馬難追」已經是脫口而出。說出這句話後良久,蕭風寒才從迷茫的大腦中清醒了過來,回想起剛才之事,心中懊喪無比!

    一言既出,覆水難收!便是這短短的四個字,便代表著蕭家要重新佈置最少兩年時間!值此天下紛亂,時局不明的時刻,兩年的時間便足以改天換地!

    蕭風寒想到這一層,恨不得自己便要狠狠地在臉上打上幾個大耳光。如同洩了氣的皮球一般,一屁股坐在身後椅上,兩眼也空空洞洞起來。心中急速轉動,想要謀得一法挽回此局,但想來想去,卻是一籌莫展!

    看著凌天小臉上的胸有成竹般的微笑,蕭風寒便如一口吞了一個碩大的饅頭卻噎在了喉嚨裡,咽是嚥不下,吐又吐不出!難受之極。

    為了承天王國京城這邊的佈置,自己不遠千里,親自前來,多方謀算,才總算將一切安排妥當,又給城中幾大家族許下了極為優厚的條件,為今後的大事埋下了種種伏筆,哪知道就在所有的一切全部完成之時,自己竟然將這計劃之中最為至關緊要的根本之地丟了!

    一時間,蕭風寒直欲仰天長嘯!看著凌天的眼神也變得無比的凝重起來。回想起凌天進房以來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不由得恍然大悟!

    就在自己向凌天問出「依你之見,又當如何?」那句話開始的時候,自己便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全盤落入了下風!以後的談話更是基本全是有凌天來做主導,一步步引導著自己終於走進了這個死胡同!

    想不到自己在商場上縱橫一生,今日卻敗在了一個小孩子手下!而且是完敗!雖然自己一開始便未將他看在眼裡,心理存了輕敵之心;但是,就算自己在這種心態之中,普天之下能夠算到自己的又能有幾人?

    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退親之後凌老夫人跟自己的豪賭!在這一刻,蕭風寒終於深深明白,自己與凌老夫人的豪賭根本不用等到十年之後,現在自己已然是輸了!縱然凌天與蕭雁雪將來不能夠走到一起,自己也是輸了,徹底的輸了!

    有眼無珠哇!錯將寶玉當作了瓦礫,這等荒唐之極的事情,竟然真的發生在了自己身上!

    蕭風寒不由得苦笑起來。

    凌天就在即將邁出門口之際,突然轉頭,向著房內一個方向露齒一笑。這個笑容,有點像打招呼的感覺,又有點像是一切都瞭然於心的會心笑容,嗯,還帶著一絲俏皮與--頑皮。但是,令人奇怪的是,在那個方向,卻是什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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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得之失之

眼看著凌天從自己手中將蓋著家主大印的文書拿走,蕭風寒心中竟然十分平靜!自己輸的並不冤!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這場戰鬥,卻是敵人將自己摸的一清二楚,甚至自己的脾氣秉性也被研究的瞭如指掌;極有可能對方將自己每一步的反應也推算了出來。而自己對敵人卻是一無所知!甚至當敵人找上門來時,自己竟然還狂妄自大的存著輕敵之心!

    深思熟慮精心準備之後的慎密計算,對上毫無防備又自大成狂的敵人,若是不能勝之那才叫出了天大的笑話!

    一條黑色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蕭風寒身後。蕭風寒並不轉身,苦笑一聲:「剛才之事,你都看見了吧?」

    黑影是一個身材削瘦的中年漢子,聽到蕭風寒的話,只是輕輕頷首,卻沒有說話。

    蕭風寒自嘲的笑了一聲,「是不是覺得很好笑?」

    黑影神色凝重的道:「這個小孩子,無論心智,機謀,均是不同凡響。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蕭風寒歎了口氣,說道:「不錯,所以老夫覺得,今日退婚之事,或許是一個重大的錯誤。若是我們能夠培養這樣的一個人才長大成人,那麼,他能給我們的大事增加無法想像的助力!唉,可惜了!」

    黑影沉吟半晌,緩緩道:「我並不這樣以為。」

    蕭風寒道:「哦?」

    黑影道:「此事,從表面上來說,家主你實是一敗塗地!但是,從長遠來看,卻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蕭風寒似乎明白了什麼,道:「說下去。」

    黑影道:「表面來看,家主退婚,失去了一個難得的人才;更在被對方擠兌之下,將承天這邊的兵器作坊拱手讓人,令我們全盤部署盡皆被打亂;似乎是糟糕透頂。但,實則不然,雖然此事一時的損失大極,但從長遠來看,卻是避免了一個足以使我蕭家灰飛煙滅的絕大危機!」

    蕭風寒喃喃道:「灰飛煙滅的危機…….灰飛煙滅的危機…..」突然眼光一亮。

    黑影續道:「像這種人,自孩童之時已經是智計超群,頭角崢嶸;做事手法更是殺伐果決,毫不遲疑。這種人豈是屈居人下之徒?若是兩家婚約未解,那麼,一旦起事,凌家必然站在我家一方,此人也必會是我大軍中的中堅力量。長此以往,以此人的心智機謀,呵呵呵……」黑影說到這裡,卻沒有再說下去,只是用一串笑聲結束了談話。

    蕭風寒眼光亮了起來,「不錯!哈哈,畢竟還是小孩子,思慮也遠遠不夠成熟;若是他隱忍下去,今日不故意表現出他的紈褲的一面,這門親事自然會繼續下去,直到他們長大成人。屆時,與雪兒成親之後,他完全可以利用我蕭家為他自己打天下……哈哈哈,好險!好險!」口中說著好險,臉上卻是笑的甚是歡暢。

    不過是多費兩年工夫而已,卻是無意中掃除了一個心腹大患!蕭風寒與黑影對望一眼,相視一笑,心中均是大呼慶幸。對在談判中損失的兵器作坊與軍事基地頓時也覺得值得了起來。

    半晌,黑影凝目望著凌天離去的方向,心中狐疑之極:凌天臨走的那一笑,分明便是對著自己笑的,那一笑,儘管溫和溫柔弱如春柳柔若清風,但在黑影看來,卻依然像是一道驚天閃電,在毫無準備之下劈進了黑影的心中!那一笑,分明便是--警告!嚴重的警告!難道,他真的能夠發現我?難道,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的門派之外,還有人會這種奇妙的神功不成?黑影心中一片疑竇。

    由於他自己並不能夠確定凌天是不是真的發現了自己,再者從內心深處,他也是絕對不願意相信一個區區的五歲小孩子竟然能夠看破自己的行藏。長久以來的驕傲讓他在一陣疑心之後,便把這件事情放了下來。

    實際上,在這個世界中,他覺得能夠真正有資格掛在自己心中的事情,實在是有限得很。所以,他並沒有跟蕭風寒說起這件事。可是他卻不知道,正是他今日的傲慢與自大,卻使得他日自己所處的門派幾乎遭受了滅頂之災!

    凌天心情很是舒暢,有這些資本在手,自己已經勉強可以展開拳腳了。今日一切全像是導演好了一樣,完全按照凌天內心的打算,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結局更是出乎預料的完美,凌天得到了他所有想得到的,更有一個極大的意外收穫。便是凌老夫人也加入了凌天的陣營,有了奶奶的全力支持,讓凌天對下一步的計劃充滿了信心。

    秦大先生跟在他身邊,自始至終,秦大先生把一切都目睹在眼裡,卻是始終沒有說話,眼看著凌天從進入房間開始,用傲慢無禮的態度成功的引起了蕭風寒的厭惡,然後便一直輕車熟路的掌握著整個談話的節奏,時緊時松,抑揚頓挫的將蕭風寒一步步引入了不能回頭的陷阱,最終大功告成。

    整個過程便如行雲流水,並始終把主動權牢牢地握在手裡。將這一代梟雄人物玩弄於股掌之間。心中的感覺真是無以形容。越發感覺凌天智慧如海,不愧是天命之人啊!秦大先生眼中閃著朝聖的光芒,內心想道。

    而凌天最妙的是,一步步的把自己與整個凌家分了開來,這就有些好笑了。打著凌家的名義,利用凌家的身份與蕭風寒談判,但是最終蕭風寒卻落得連找凌家麻煩的資格也沒有了…….等到蕭風寒反應過來,相信會非常鬱悶。

    凌天見秦大先生一片沉默,不由奇怪的問道:「先生,你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秦大先生滿是佩服的歎了一口氣,剛要開口,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天兒,你這樣做,對於兩家的關係恐怕是一個重大的打擊啊!終歸你還是凌老公爺的孫子,若是那蕭風寒找凌老公爺去興師問罪,把這件事情說了出來,恐怕,凌老公爺的反映無法預料。」

    凌天笑了,笑得非常輕鬆:「先生過慮了。我敢擔保,這件事情,蕭風寒絕對不會宣之於口,只能死死的爛在肚子裡。」

    秦大先生不解,問道:「為何?如此重大的損失,你又將蕭家主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怎會輕易地嚥下這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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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我的兄弟

凌天嘿嘿一笑,「他若是不輕易的嚥下這口氣才叫怪了!此事一旦傳出去,天下人都知道了蕭風寒在一個五歲頑童的手下吃了這麼大一個悶虧,這位天下第一大財閥的家主的臉面還要是不要?無論是蕭家,還是蕭風寒本人,都丟不起這個人!所以,縱然是一個啞巴虧,他也只好咬著牙嚥下去!沒有第二個選擇!至於兩家的情誼,」凌天冷笑一聲,「自從他蕭風寒把我凌家作為他爭霸天下的一顆棋子那天開始,他就已經沒有資格再在我凌家面前提到這『情誼』兩個字了。」

    秦大先生恍然大悟。

    凌天嘿嘿一笑,道:「不過,蕭風寒今日只是對我輕敵,以至於一步錯步步錯,被我牽著鼻子走。而我一直沒有給他任何喘息反應的機會,所以,今日之事,非常僥倖!若是下次對上,我並沒有必勝的把握。」

    秦大先生有感而發道:「不錯,蕭風寒智計超人,不能小覷。還有,今日之事,蕭風寒白白的吃了這麼一個啞巴虧,雖然不能明裡說什麼,可未必不會在暗中下手。你今日的表現已經給了蕭風寒太多的警戒了,也足以讓他對你重視起來,此事,不可不防啊。」

    凌天點點頭,「不錯,雖然我有九成把握可以肯定蕭風寒不會使出那般卑鄙的手段,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小心無大錯。」

    說著,凌天神秘的一笑,就在秦大先生不明其意之時,凌天突然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話:「相信現在,蕭風寒一定會非常高興。哈哈哈……。」

    「高興?」秦大先生瞪大了眼,完全不明白凌天所說的蕭風寒應該高興是什麼意思;在他看來,遭受了如此嚴重的損失,如此丟臉的失敗,蕭風寒能夠自己忍住不去上吊已經是非常難得!更何況是高興。秦大先生實在想不出,在這種情況下,蕭風寒怎麼還能夠高興的起來。

    凌天舉步向前走去,口中悠悠說道:「那是因為,蕭風寒是一個非常聰明、非常有遠見的人!」

    「呃……」秦大先生越發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凌天卻沒有再加以解釋,仰頭看看天空清冷的半弦明月,時間還早。看看前面就是客房與自己居住的房間的分岔路,轉頭對秦大先生邀請道:「先生晚上若無事,到天兒房間來談談如何?」

    秦大先生連聲說好。他此刻已經明白了,自己的這位學生,每說一句話,幾乎都有自己的獨特用意;在某些方面,恐怕是完全可以做自己的老師了。對凌天的邀約,秦大先生已經猜想到必定是有什麼事情要與自己商量。所以痛快的便答應了下來。

    「呃……這是?」推開房門,秦大先生便先吃了一驚。房內,一個瘦小的孩子在如此寒冬臘月,竟然只穿著一件單薄的小褂,而且渾身大汗淋漓,頭上熱氣騰騰。正在房內做著一個個怪異的動作,見到兩人進來,只是自己向房間的角落躲了一下,便又繼續做起那些怪異動作起來。對凌天這位凌家唯一的少爺竟然如同視而不見。

    但是,秦大先生卻分明看見那個瘦小的孩子看向凌天的眼神,充滿了尊敬,充滿了感激,就好像是一個凡人看到了佛祖,神色之間是那樣的虔誠!

    火盆原本在房子正中間,但是,凌劍搬進來小屋之後,凌天便命人在自己房中又加了一張窄窄的小床。火盆也移到了兩張床之間的角落裡。

    並不是沒有房間,凌府之大,別說一個凌劍,就是來上一千個凌劍,也盡可以住的開。只不過,凌天有感於凌劍基礎太弱,而凌劍明顯的是一個訓練起來不要命的貨色,擔心他自己住會出現什麼問題,便讓他住到了自己房中。

    此刻,見到秦大先生瞪著眼張大了嘴巴一副驚奇之色,凌天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招呼秦大先生到自己身邊坐下,隨口介紹道:「這是凌劍,是我帶回來的一個兄弟。」

    「兄弟!」正在一邊旁若無人的鍛煉著的凌劍,身體突然像被雷電劈中一般,整個的僵硬了起來。一雙深陷於眼窩中的細長眼睛瞬間爆出炙熱絢爛的神色!上下嘴唇也激動的顫抖起來。

    公子說我是他的兄弟!公子說我是他的兄弟!!一時間,凌劍心中山崩海嘯一般響起了這句話!忍不住熱淚盈眶!一時間,凌劍只覺得有一種感覺叫做幸福,叫做驕傲與滿足,就那麼鋪天蓋地的洶湧而來將自己徹底淹沒!

    凌天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腔調很是自然,似乎在他的內心之中,長長久久以來,凌劍早已是他的兄弟。說的理所當然,自然而然!但正是他的這份平淡,卻在凌劍心中掀起了絕對相反的滔天巨浪!

    「請先生過來,蓋因凌天有一件大事,卻無可用之人;只好請先生過來一起商議。」凌天有些尊敬的道。對秦大先生的操守,凌天還是從心底敬重的。

    秦大先生呵呵一笑:「公子大可不必如此客氣,有事直說便是。」

    凌天笑笑,也不再客套,開門見山的道:「先生剛才也已經全部聽到了,我們即將接手一個兵器製造作坊,這便需要人手了,而我現在手下可用人手根本沒有,所以,要請先生為我推薦幾個人才。」

    秦大先生「哦」了一聲,捋鬚沉思。

    凌天續道:「另外,我還需要一座地方僻靜的大宅子,越僻靜越好;我對這個同樣是不熟悉,而且,為了保密起見,一切必須在隱秘中進行,所以,不得不請先生能者多勞了。」

    秦大先生欣然一笑:「公子,你可是要把我這把老骨頭折騰零散嘍。」看得出來,秦大先生雖然口上這樣說,心中對凌天委於自己重任這件事情還是很高興的。因為老先生感受到了凌天對自己毫無保留的信任。不由在心中暗下決心:無論如何,也要將這兩件事情辦得漂漂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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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開始籌劃

凌天大喜,秦大先生既然答應的如此爽快,那麼,這兩件事情看來在秦大先生手裡並不是什麼難事。這卻是凌天忽略了,秦大先生博學之名滿天下,別說一般貴族家中,就是當今王國朝堂之上,也有不少人出自秦大先生門下。秦大先生只要開了口,像凌天這兩件事情還真是不費吹灰之力!

    凌天笑道:「如此,我便放心了,明天我便跟奶奶那邊拿些銀票,交給先生全權處理。嗯,估計五百萬兩也應該差不多夠了。」

    「五百萬兩?!」秦大先生一個趔趄!幾乎摔倒。就算要買一棟大宅子,也用不了這麼多銀子吧?五百萬兩,簡直能夠建造一座宮殿了!

    「嗯。」凌天點點頭,看著秦大先生笑了起來。「先生,蕭家給我的那兵器作坊,我只是留下一些有經驗的工匠就可以了,全留下,蕭家不會捨得,而我,更不敢用啊。」

    秦大先生倒抽了一口冷氣,「這麼說,最少要找兩千個人補充到裡面去?」

    凌天一笑:「先生不必緊張,人嘛,有把子力氣就行,這兩千人不難找;銀子主要是花在宅子上。宅子,一要大,盡量的大;二要偏僻,最好在城外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三,位置要好,攻守方面要有考慮,嗯,就這三點吧。找好之後,不管哪宅子怎樣,我都會大大的改動一番的。而銀子,大部分便會用在這改動之上!」

    秦大先生釋然吐了口氣:「原來如此。」突然一皺眉,道:「你這樣一說,老夫倒是想起了一個地方比較適合。」

    「哦?」凌天大感興趣,急急問道:「在那裡?」

    秦大先生道:「便是城南綠柳河邊,得勝山下,梁王朝的福王別院,只不過那位置雖然不錯,依山傍水,易守難攻。本是梁朝皇帝為他的王弟福王建造的王府。但卻是在房子建造了一大半的時候梁王朝便被我大軍所滅,之後,所有人都認為那是一塊不祥之地,位置雖好,現在卻已是基本成為一片廢墟。根本無人問津。不過,大致框架仍在。稍加整修,建起圍牆,便可勉強使用。公子若是相中了,也不用銀子買,只管帶人去整修便是,保證沒有人會管這件事情。」

    凌天一手托腮,想了一想,道:「不如這樣,先生,明日我跟著你出城訪友吧?」

    秦大先生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凌天這是要跟著自己去看看那福王別院的位置到底合不合心意,而訪友,卻正是一個絕佳的借口!任何人都不能說一個學生跟著師傅前去訪友不行。所以,凌天便能夠光明正大的出去,而且不會有人查問,不會有人擔心。委實是一個絕妙的主意!

    尤其在現在凌天剛剛在府中鬧得天翻地覆,也正需要出去避避風頭,否則,若時候他還是天天在凌戰凌嘯身邊轉悠,不定啥時候就會被憤怒的爺爺父親抓起來毒打一頓了。尤其在蕭風寒還在凌府的時刻,凌天更不願意這精明的老小子會在什麼時候冒出來破壞自己的大事。

    想通了這一點,秦大先生恍然而笑,看著凌天的眼神也變得戲謔起來。

    事情已定,秦大先生也不多留,取笑兩句便自行告辭回房。那邊,縱然在凌天與秦大先生商談之時也未停止過一刻訓練的凌劍,此時已是差不多到了身體的極限,渾身好似是剛從水中撈出來的,頭髮一綹一綹的搭在頭皮上,身上騰騰冒著熱氣。凌天讚許的一笑,將火盆中又放進幾大塊木炭,本已快要熄滅的火盆頓時又熊熊燃燒起來,短短一刻工夫,房中已是暖融融的讓人穿不住衣服了。

    這時,凌天突然想起一事:貌似剛才秦大先生在時自己把火盆給忘記了……,怪不得老夫子說完話一刻也不停留的抱著膀子溜走了,原來是冷了…….

    凌天搖頭一笑,道:「凌劍,速度放慢,一步步恢復過來,然後到火盆邊,換上衣服。」凌天深深知道,像凌劍這種訓練量,若是一下子讓他停止休息,不僅不會有絲毫進步,而且會對身體造成極大傷害,所以,必須要有一段時間來緩衝,才能達到訓練的最佳效果。

    凌劍答應一聲,果然緩緩放慢了動作,到最後停下來時,不等他動作,凌天已經將一件大衣披在了他的身上,將他按在火盆邊坐下。凌劍嘴唇顫抖,道:「多謝公子!」

    凌天深深的看著他,道:「凌劍,如果有一天,你因為保護我而死了,我不會跟你說謝謝!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凌劍激動的道:「為保護公子而死,乃是凌劍的榮幸!」

    凌天拍拍他肩頭,道:「所以,你也不需要向我說謝謝。」

    頓了頓,凌天轉過頭去:「男人與男人之間,謝謝不是用嘴說的。這兩個字,靠一張嘴,是永遠無法說出什麼來的。太蒼白了。」

    凌劍眼睛裡閃著光,低下了頭:「是!」雖然凌劍其實並不能真正理解凌天這句話的意思,卻已經暗暗在心中記了下來。對於凌劍來說,公子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是值得自己學習,值得自己模仿的。現在不懂,總有一天會懂得,也許到那時候,自己會明白公子的心意吧。凌劍想。

    第二天,凌晨。凌天先是鑽到了凌老夫人房中,不知嘀咕了些什麼。接著,便跟著秦大先生,帶著凌劍,身後跟著一隊護衛,踏上了隨秦大先生訪友的馬車。

    在他身後,大堂門口,站著數人。眾人神色各異。凌老爺子仍在生悶氣,連出來也沒出來,凌嘯仍是橫眉怒目,恨不得將凌天抓過來怒打一頓的樣子;楚婷兒滿臉關切,凌老夫人一臉的驕傲;更遠處,一個人影看著凌天遠去的小小身影,臉色凝重,猶如面對強仇大敵!臉上帶著深思與探究之色,正是蕭風寒。

    蕭風寒看了一會,低聲道:「這小傢伙出去,定然是有什麼事,你跟著去看看他究竟在做什麼。」他的身後並沒有人,連一個影子都沒有;但就在他說完話之後,一條淡淡的幾乎看不清的身影在陽光下一閃,消失無蹤。空氣中留下一個字:「是!」

    凌空匆匆回到房中,神情甚是急切。俯身案上,隨手抓過一張紙,急急的寫下幾個字:得勝山下,綠柳河旁,阻殺凌天,不得有誤!

    須臾,一隻潔白的信鴿從凌府東跨院振翼飛起,在空中一個盤旋,逕自向南面飛去。看著信鴿騰空飛去,凌空眼中閃過一絲快意,猙獰的臉上,充滿了興奮。

    凌府內,一座高高的閣樓,卻是凌老夫人平日唸經禮佛的所在;此時,凌老夫人正站在窗前,手持一卷佛經,眼睛卻是定定的看向東面方向。看到東跨院中突然沖天而起的信鴿,雙眼中神色冷凜如冰!殺機氾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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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當街爭道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在大街上緩緩而行。四馬並行的馬車,在這個時代已經是超豪華的坐騎了,馬車前後各分左右掛著四串金光閃爍的鈴鐺,車子一動,鈴聲隨即清脆的響起,讓人聽了不禁心曠神怡。正是凌府標誌,名傳天下的金風鈴!

    馬車內,空間甚大。秦大先生手持一卷書面泛黃的書籍,端坐一旁,看的津津有味。凌天在車內軟榻上斜倚著,雙眼微閉,臉上一片平靜;誰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凌劍便在凌天身後筆直的坐著,看那架勢,竟然是渾身的肌肉繃緊著,一動不動。凌劍心中永遠記住了凌天的一句話:無論什麼時候,訓練都不能停止!眼下,凌劍正在親身實踐這句話。

    出了凌府大門,馬車一路緩緩向南而行。車內稍有顛簸,卻是無傷大雅,倒是給人一種搖籃的感覺,起碼,凌天心中便有這種感覺,瞇著眼睛,便要好好的睡去。這幾天勞心費神,著實不輕鬆。凌天縱然心智保持著前世的記憶,但這一世的身體卻畢竟還是一個五歲的小孩子,雖然身懷武功,但連續幾天的殫精竭慮,也令他覺得精神損耗很大。有此休息的良機,凌天當然不打算放過了。

    正在迷迷糊糊之中,下一刻便要沉沉睡去之時,突然馬車一頓,竟然停了下來,接著外邊一陣嘈雜,似乎有人在爭執。

    凌天一驚而醒,那種欲睡卻不能睡,剛剛入夢卻被人硬生生驚醒的鬱悶感覺頓時化作了一陣狂怒!嗯,這種惱怒,前世叫做下床氣!

    前面傳來一個古怪的聲音,好像是一隻被掐斷了脖子的雞:「讓開讓開,把路給我讓開,說你哪,你他媽的聾啦?」

    接著就聽到給自己駕車的凌大粗聲粗氣的惱怒道:「放屁!為何不是你們讓開?想欺負人也要睜大眼睛看清楚,這是誰家的車子!」

    凌天心中冷哼一聲,擋路之人毫無疑問,必然是楊家的人無疑!在這偌大的京城之中,道左相逢敢於掛著凌家金風鈴的馬車爭道的,也只有楊家有這個膽子!

    伸手掀開馬車前門簾,回首向滿臉憤怒之色的秦大先生眨眨眼睛,調皮一笑。秦大先生本來甚是氣憤,但見到凌天這個表情,就知道那擋道的楊家人要倒大霉了,忍不住會心一笑,伸手拉住了起身要跟著凌天下去的凌劍,微微搖頭:「這事,讓公子自己處理,我們無論哪一個出面,都不合適。」

    凌劍一怔,隨即明白了秦大先生的意思。乖乖的坐了下來,只是將眼睛湊到了車窗上。

    凌天一掀門簾跳了下來,兩眼望天,狂傲無比的道:「凌大!是那個不長眼的敢當我凌家馬車的路?你且去問問他,是不是脖子上的腦袋長得太多了,想要拿一個下來?」這番跋扈無比的話一出口,登時兩邊人都靜了下來!

    凌府護衛一怔之後,隨即大笑:「喂,我家公子問你話呢,是不是脖子上的腦袋長了倆?哈哈哈……」

    對面一輛四馬並轡的馬車上,坐在車轅處的是一個面色白淨的胖子車伕,剛才便是這白胖車伕叫陣,但是現在一見到凌府小公子竟在就在這馬車裡,那事情明顯已經不是他能夠處理的問題了,主子沒說話之前,乾脆便裝聾作啞,一言不發,做起了縮頭烏龜。

    對面馬車車簾子從裡面揭開,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斜著眼睛走了下來,油頭粉面,三角小眼,剛走了沒兩步,身子已經晃了十幾晃,宛如喝醉了酒,又如得了軟骨症。明顯的又是一個跟凌天現在表現出來的這般,是一個仗著家族勢力,狂的連走路也幾乎不會的傢伙!正是楊家大少爺楊偉。

    圍觀眾人一見這少年走了下來,頓時覺得自己運氣不小:無意之中竟然見到了當前聞名京城的兩大紈褲,凌府小公子與楊家大少爺的爭道好戲!不由得轟的一聲圍了上來。人人臉上興致盎然。宛若看猴戲。

    這條路乃是京城的中心大道,漫說是兩輛馬車,便是四輛、六輛這般大的馬車並排而行,也是綽綽有餘。只不過凌府與楊府兩家的馬車出來,都是必然要走正中間的!歷年來也不知碰上過多少次,打過多少次。反正是各有輸贏。但是像今天這般兩家的少一代撞到了一起的局面,卻還是兩家的孩子出生之後的第一次!看來熱鬧會不小。

    現在兩家公子一個斜斜倚在護衛身上,口中嚼著什麼,雙眼望天,一臉不屑。另一個也同樣把眼睛長在了天靈蓋上,猶如不會走路的螃蟹一般,輕佻的晃來晃去。

    凌天依舊雙眼望天,淡淡的開了口:「哦,我道是什麼人這麼大膽,原來是一頭小羊。」清脆的聲音,似乎帶著無盡的輕蔑。眾人一陣大嘩!這位凌府的小公子可真剽悍!

    楊偉繼續晃著身體,好像不晃身體便不能表現出他的獨特的氣質與身份似的,口中還擊:「啊要,這是誰家的小兔崽子?竟然也人模狗樣的走在了大街上?竟然還跟本少爺搶道走?竟然還先汪汪開了?嘖嘖嘖,膽子不小哇,膽子不小!」他一連用了三個『竟然』,怪腔怪調,似乎是意外之極。

    凌天嘴皮子一瞥:「楊少爺,你抖什麼?莫不是得了羊癲瘋啦?還是快快回家去吧,聽說這病見風不好。」語氣中滿是佯裝的關切之意。秦大先生在車內見到這位楊家大少的樣子,又聽到凌天刻薄之極的話,差點便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楊偉正在晃動的身體登時僵住,惱羞成怒,干指大罵道:「小狗崽子,趕快給爺讓出道路,你家少爺沒空跟你玩!快些滾回你的狗窩去!少爺我寬宏大量,便不追究於你,饒過你今日這一遭。」說著搶過駕車的白胖漢子手中的馬鞭,迎空一劈,啪的一聲脆響。接著手持馬鞭,氣勢洶洶的逼了上來,似乎要將凌天當眾鞭撻一頓。滿臉的興奮與殘忍之色。

    凌天見到他凶神惡煞的樣子,知道他的怒火已經被自己成功勾引了起來,心中暗笑,看你上不上當!裝作一副害怕的樣子,「你……你凶什麼?小心我去告訴我姑丈……你……」他這話有意無意的說得聲音有些小,而且有些顫抖,似乎是被楊偉嚇壞了。說到『姑丈』二字之時,更是微不可聞,只有跟前的楊偉勉強聽到了。

    此言一出,眾人都是大出意料之外!這位凌家小少爺一上來氣勢洶洶,怎地一見楊偉態度兇惡起來,他便接著軟塌塌的了?不由得心中都起了輕視之意。如此當眾示弱,將凌家的盛名置於何處?不少人搖頭長歎:凌大將軍豪勇蓋世,生個兒子卻是這種貨色!真是虎父犬子,家門不幸啊!

    楊偉心中痛快之極!自己家族與凌家爭鬥,一直以來均是處於下風;哪想到自己今天出來竟然能把凌家的小公子嚇得不敢說話了!雖然頗有些以大欺小的嫌疑,但是,楊家蓋過了凌家一頭卻是眾目睽睽之事。心中高興之下,頭腦自然而然的發熱起來,對凌天口中所說之話更加不以為意。

    聽的凌天如此軟弱,楊偉哈哈狂笑:「你姑丈??哈哈哈……你姑丈是什麼東西?敢管我楊家的事?他活得不耐煩了?少爺我在這裡等著,小子,你去把你姑丈叫過來,少爺看看你姑丈是不是要給少爺磕頭求饒!哇哈哈哈…….。」一陣猖狂的大笑。

    凌天大叫,顯得極為憤怒:「你敢罵我姑丈?你好大的膽子!」

    楊偉狠狠地「呸!」了一聲,道:「你姑丈是什麼東西?少爺我不但敢罵,就是打了他又如何?」

    凌天嘿嘿的一笑,臉色霎時一變,小臉冷如冰霜,眼神中滿是冷冽之意,揚聲喝道:「大家都聽到了,此人膽大妄為,竟敢當眾辱罵當今皇上!絲毫不把皇上放在眼裡!顯然他楊家久有不臣之心,意在造反!來人,把楊家這幾個人全部給我拿下,不許放跑了一個!若有反抗,以造反罪名處置,格殺勿論!」此言喝出,石破天驚!

    大家現在才突然想了起來,貌似凌家老公爺只有一個女兒,而這個女兒卻是嫁給了當今的皇上,現為皇貴妃!那……凌天口中的姑丈,豈不就是……當今皇上?雖說凌天有些強詞奪理,有硬往皇上身上扯的嫌疑,但是,楊偉當眾大罵凌天的姑丈,卻是眾目睽睽之事,眾人都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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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造反罪名

大家頓時奇怪之極,兩個孩子在此吵架,大家正看得津津有味,怎的突然風雲變幻,扯到了皇上頭上去了?辱罵皇上,意圖造反,這可是誅滅九族之罪!實在不知道這位楊家少爺是哪根筋不對,怎地就突然罵起了對方的姑丈來?

    由於凌天說話時聲音太小,大家都沒有聽見凌天說的那句「告訴我姑丈」那句話,卻是驀然間就聽到那位楊偉大公子突然間就提著對方的姑丈就罵了起來,而且罵的惡毒無比,流利無比!

    事情大條了!

    見那位楊家少爺仍是嚇傻了一般,木頭樁子一般站在那裡。圍觀的眾人頓時紛紛拔腳想溜。開玩笑,眼睛一眨,老母雞變鴨!突然就扯到了造反上面去,自己這等平民百姓摻和進去還不是只有一個死?

    凌天目光一轉,轉臉給凌一使個眼色。凌一作為凌家護衛,也是一個多年來與楊家作對的人物,更兼他表面的身份乃是車伕,無形中要比別的人看過的兩家的爭鬥要多得多。當然知道現在應該如何做才能獲得最大利益。

    會意之下,突然跳到了馬車上,大吼道:「任何人不許動!在場的全是本案證人!凡是敢動一動者,皆以造反同黨罪論處!誅滅其九族!」此言一出,大街上頓時又多了幾百根僵硬的木頭樁子!人人面如土色,手足顫抖。心中大叫倒霉!

    看熱鬧卻把自己看成了造反大案的證人!這是何苦來由!不少人心中暗暗發誓:以後就是有美女當街脫的光溜溜自己也不看這等熱鬧了!要命啊!

    楊家馬車後面一名家僕突然推開圍觀眾人,拔腿就跑,兔子一般,轉眼就不見了蹤影。顯然是回府報信去了。

    凌天眼皮子也不斜一下,裝作沒看到。他本就沒想過這個機會能夠扳倒楊家,只不過小小的對這位楊少爺懲戒一番而已。暗自對凌一使個眼色,凌一心領神會,直接一刀砍斷了一匹馬的韁繩,翻身上馬,疾馳而去。目標,正是凌府的方向。

    小樣的,敢欺負到我頭上!小爺我整不死你!凌天心中快樂的想。臉上依舊面如冰霜:「還愣著幹什麼?給我綁了!不許放走一個。」

    楊偉聲音都變了調:「你敢!」

    凌天心中一陣不屑,揮手道:「誰敢抵抗,就是造反!一刀殺了!快些!」

    凌府眾護衛啊哈一聲,如狼似虎的衝了上去,先抓住一個拳打腳踢一番,打夠了才綁上繩子,到得後來繩子不夠了,乾脆把這幫倒霉的傢伙的腰帶解了下來,然後再綁到他們的身上……一時間,凌府眾護衛均是覺得意氣風發,痛快淋漓之極。凌楊兩家鬥了三十年,今日還是第一次如此解氣。

    楊家眾護衛高手和家丁那裡想到,自己少爺一句話竟然惹出了這麼大的亂子!現在均是人人一動也不敢動,任憑繩索綁上身來。開玩笑,現在要是誰敢動上一動,那就真成了造反了!凌天可是真的敢當街殺人的!而且就算把他們都殺了,也是名正言順,不會有人說凌天一句不對。

    滿意的看了一眼地上捆的跟粽子似的眾人,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慢慢踱到楊偉身前:「楊大少爺,我突然想了起來,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楊偉滿臉怨毒之色,冷冷哼道:「小子,你不要得意!我不會放過你的!絕對不會!」

    凌天笑了,笑著站起身來,突然一腳把他踹倒在地,接著走上前去,伸出自己的右腳,慢慢的、穩穩地踩在了楊偉臉上,狠狠地碾了兩下,直把他的嘴巴也踩進了地面上積雪之中。輕蔑的笑道:「楊大少爺,你就這麼不放過我嗎?」說著輕輕抬腳、再落下,再抬腳、再落……「你可知道,就因為今日之事,就算我現在殺掉你,你爺爺還得親自去我凌府感謝我!你還真當你自己是頭蒜不成?嘿嘿哈哈……」凌天感覺今天風頭有些過了,在笑聲之中,便刻意加了些志得意滿的跋扈味道。一派小人得志的嘴臉!

    楊偉嘴巴啃進了泥土,口中嗚嗚作響。又聽到凌天冰冷的嘲諷,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恐懼,兩行淚水從眼中緩緩流出。心中想到這件事的嚴重性,越想越是害怕,又羞又怕又是屈辱之下,忍不住放聲大哭。

    「暈!這就哭了?真是太沒勁了!」凌天慢慢把腳拿了下來,轉向另一名五花大綁的楊家侍衛,笑瞇瞇的問道:「你家這位少爺,大名叫做什麼?」

    那侍衛看到面前這位小小孩子雪白粉嫩的臉上可愛的笑容,卻是從心底發寒,禁不住打個哆嗦,戰戰兢兢的道:「少爺的名字,叫……叫做楊偉……」

    呃!

    霎時間凌天嘴巴大大的張了開來,面上神情精彩之極!愣了片刻,才終於忍不住爆笑出口!直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陽痿?竟然真的有人叫這麼一個狗屁倒灶的名字?凌天笑得眼淚也幾乎流了出來,渾身顫抖,呼天搶地。真是太佩服楊空群了!這人,取名字的水平簡直是一絕啊!

    遠處,悶雷般的急促馬蹄聲傳來,大街南北兩邊均有不少人縱馬疾馳而來!

    這兩家不愧是纏鬥了幾十年的老對手,竟然在這種事情上也是很有默契的同時前來了。凌天心中暗暗腹誹。見兩家人即將來到,凌天眼珠一轉,轉身鑽進了馬車之中。他知道,在以下的事情中,自己不宜再出面露風頭了,但是,楊家恐怕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的馬車之中,還躲著一個足堪稱是重量級的證人聽眾!就是秦大先生。

    兩家人來的全是重量級人物!凌家凌戰老爺子,凌天的父親凌嘯,呃,還有一個看熱鬧的,蕭家家主蕭風寒赫然也在其中!在凌老爺子身邊,卻是一個白面無鬚的中年文士,乃是凌府首席幕僚,李正沖李先生。

    卻是凌老爺子一聽到傳報,聽說凌天抓住了楊家意圖造反的人物,在旁的李正沖頓時覺得這是一個徹底打壓楊家的契機,怎肯放過,而當時正與凌老爺子下棋的蕭風寒自然也隨之而來。當時一聽到這消息,蕭風寒心中第一個念頭就是:又是一記大竹槓送到了這小鬼的嘴巴邊上!

    相比與凌家這邊,楊家來人也是毫不遜色,自家主楊空群以下,楊偉的父親楊雷、叔叔楊振,連帶一群家族高手,幕僚們,幾乎傾巢而出,人人臉上均有氣急敗壞之色。當看到楊偉的狼狽樣子的時候,均是勃然大怒。當下便要發作。

    眾人圍成了一個大圈子,圈中,七八個楊家人神色萎靡,五花大綁,每個人的脖子上還架著一柄雪亮的鋼刀。而楊偉雖然沒有鋼刀架在脖子上,但卻是滿臉泥污,頭髮蓬亂,渾身泥漿。剛下過了雪,天氣初晴,積雪融化。而楊偉少爺被凌天踹到後,自然就這麼中了大獎!此刻,在凌天的眼中看來,這位楊大公子,怎麼看怎麼像非洲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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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鐵案如山

楊空群臉色發黑,怒喝道:「怎麼回事?!」一眼看到孫子的狼狽,頓時一陣心疼:「還不快把人放了?」回去報信的家丁只是說,楊偉少爺與凌家小公子衝突了起來,凌家小公子污蔑楊偉公子造反,已經將人抓了起來。楊空群便覺得不大對勁。但是究竟如何卻是那家丁不敢說的,辱罵皇上的事情,豈是一個小小家丁能夠說的?所以楊空群現在還不知道。只是聽的說是事情非常嚴重,便氣急敗壞的趕了過來。若是楊偉惹到了別家,楊空群還不在意,但是一旦惹到了凌家,那麼,除非楊空群親自出面,其他的人根本不好使。

    「慢!」見楊家人竟然旁若無人的去給自家少爺鬆綁,凌戰大怒。「事情是非曲直尚未弄清楚,還是先弄清楚再說。」

    楊空群大怒:「凌老兒,地下綁著的可是我的孫子!」他的意思是,不是你的孫子,你當然不心疼了!

    凌戰冷冷道:「我知道,他不姓凌;不過,多綁一會死不了的。」

    楊空群氣得渾身哆嗦,勉強壓制下來,重重的喘了幾口氣。

    整齊的馬蹄聲、腳步聲混雜響起,東面方向,緩緩過來一隊甲冑鮮明的衛隊!京城執法隊!楊家眾人幾乎連眼珠子也瞪了出來!

    京城執法隊乃是京城之中一隻特別的力量,也可以說是除正規軍之外最為強大的力量,其戰力較之王國正規軍隊有過之而無不及!自從有這支隊伍以來,一向掌握在皇室成員手裡,對京城之中各大勢力、文武百官,都是一個強有力的震懾。

    凌家眾人臉上皆顯出了得意的神色。楊空群頓時感覺不妙,霍然轉過頭:「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一支手迅速伸出,抓住那白白胖胖的車伕,一把提到了自己身邊。

    白胖車伕哭喪著臉,將事情經過源源本本的說了一遍。但他也沒有聽到最後凌天到底說了一句什麼話,使得楊偉突然就神經錯亂似得張口便罵起了對方的姑丈來。此刻楊空群問起,只好實話實說,言道公子是主動地罵起了對方的姑丈云云。。。。。。

    楊空群倒抽了一口冷氣!此事可大可小,卻要看是遇見了什麼人。若是凌家執意不鬆口,一口咬定楊偉欺之中,也有不少大臣出自於他的門下。前些日子剛聽說他被凌戰親自過府請進了家中,暫作凌家小公子的西席,沒想到今天這種要命的場合,他老夫子偏偏冒了出來!

    當著三大家主與京城執法隊的面,秦大先生將先前發生的一幕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便是楊偉辱罵皇帝的那幾句話也是原版照抄,絲毫不加以避諱!

    秦大先生一向德高望重,再加上他說的又是事實,幾句話之間,眾人便已完全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楊空群臉色越聽越白,到得後來已經是煞白一片。此事他本就覺得奇怪,這個臨時事件本是一巧合之事,卻被人天衣無縫的利用了,更一步步推波助瀾,竟似要將他楊家置之於死地!計算之精,眼光之準,手段之辣,簡直匪夷所思!打死楊空群,他也不會相信今天的事情全是凌家那個小紈褲能夠整的出來的!此刻見到秦大先生現身,頓時心中一切的疑問都有了答案。原來是這個老傢伙在背後指揮佈置!怪不得此次會將楊家整的如此狼狽!以楊偉那近乎弱智的頭腦,本就缺乏應變能力,再對上這活了一甲子的老妖精,事出突然,猝不及防之下,不中招才怪!

    楊空群在見到秦大先生的那一刻,綜合種種猜測,理所當然的將罪魁禍首定性為了秦大先生。頓時,看向秦大先生的眼光之中憑空增添了濃濃的陰狠的味道:該死的老東西,本來我還不將你放在眼裡,想不到現在你卻是幫著凌府,先下手為強了麼?呵呵呵,那咱們就走著瞧吧!就在這京城之中,卻也不是凌家一家獨大的!

    楊偉的父親楊雷聽的事情越來越對自己兒子不利,忍不住反駁道:「凌家小公子一向囂張跋扈,京城之中誰人不知?此事說不得是他主動挑起事端,我兒楊偉奮起反擊,也是情理之中。」

    眾人一看正被秦大先生牽在手裡的凌天,小臉上還隱見淚痕,兩隻眼睛紅彤彤的,顯然便是剛剛哭過的樣子。現在正是眼神閃躲慌張,一個勁的向秦大先生身後縮,明顯便是一副驚嚇過度的樣子。這樣的孩子會主動挑釁?還能誣陷他人??眾人在第一眼便確定了此事的性質:定是楊大少爺仗勢欺人,卻不慎說漏了嘴被對方抓住了把柄。畢竟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與一個五歲的孩子吵嘴打架,大家便是用膝蓋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看到凌天楚楚可憐的樣子,粉嫩的小臉,秀氣的眼睛,小嘴一扁一扁的似乎隨時就要哭出來的樣子,幾位年長者幾乎便要上前抱在懷裡,溫言撫慰了,已經是從心裡覺得楊家這次委實是過分了些!竟然指使一個十三四歲大的少年來欺負一個小小孩童!

    事情經過搞清楚了,圍觀的人群全當做證人被凌天留了下來,一個也沒跑掉。而且當事者也當場抓獲,整件事情,就現在來看,已經是鐵案如山!

    楊家眾人臉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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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事件背後

這時,楊大少爺終於有了開口的機會,憤怒的吐去了口中含著的一塊黃泥,叫道:「是這個小雜種陷害我的,我是冤枉的!……」話音未落,已經被無地自容的楊空群狠狠抽了一個嘴巴:「閉嘴!」

    凌嘯眼神泛寒,冷冷看了過來。這個傢伙竟然罵自己的兒子為『小雜種!』簡直是奇恥大辱!待罪之身還敢如此囂張!忍不住便要出手教訓一番。

    楊空群挺身站在了孫子身前,說道:「此事到現在為止,大家還是聽得一面之詞;難道各位大人就不想聽一聽另一位當事人怎麼說嗎?」

    站在凌戰身邊的李正沖呵呵一笑,說道:「此事,楊少爺說與不說已經是無關緊要了,若是楊大人不甘心,就讓令孫說上一說也無不可!」剛才一見到這場面,李正沖便覺得此次楊家必然要吃一次大鱉。心中已是覺得驚異起來。

    此事一看便是一件小小之事,只不過是兩家的孩子在吵嘴而已,但是,卻被有心人蓄意引導之下,竟然用這件極小的事情,將權傾朝野的楊家逼入了一個極端尷尬的境地!尤其是時機拿捏之準,判斷力之高,更是到了令人歎為觀止的地步。

    此事最妙的一點並不是如何陷害楊偉,而是將時間精確的計算到令凌楊兩家的人不分先後,同時到場。這簡直就是匪夷所思之事。

    要知道若是任何一家比另外一家先到這裡,那局面便是截然不同的局面。若是楊家先到,必然在第一時間驅散圍觀證人,救回自己家中人,然後迅速便能制定對策;若是凌家先到,那麼楊家也會有說辭,說這些人包括圍觀的證人,全是凌家指使,乃是蓄意而為。倒打一耙也未可知。

    但是現在距離此地遠近大不相同的兩家竟然同時到了,那局面就複雜微妙了起來。現在的情況是,誰家也不敢說驅散證人,另行處理此事,一旦開口,便是立時給了對方可乘之機,對方可直接說自家心虛。從而將局面逆轉。

    而最重要的一環,卻是將京城執法隊這支隊伍叫了過來。這支京城執法隊的人得知有人造反,當街辱罵當今皇上,當然是匆匆趕來,企圖立個大功;卻是正好倒霉的充當了兩個大家族的緩衝之物!若是他們沒有出現,兩家乒乒乓乓打上一場,各自把人帶回也就算了,縱然兩家打翻了天,皇家仍可冷眼旁觀,置身事外,坐收漁翁之利!但是現在,代表著皇權勢力的京城執法隊卻是就這麼尷尬的杵在這裡,這個辦法明顯的又不可行了。

    到現在為止,似乎這件事情唯一的解決方法便是報知皇帝,恭請聖裁。但是楊偉的破口大罵卻是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的罪過。一個惡毒大罵,一個盡力維護。此中差別天差地遠!皇上會如何處置,向著誰家,已經是一目瞭然之事!

    此事無論如何處理,凌家這絕對上風都是跑不了的了。非但官司要贏,而且還能獲得皇上歡心與獎勵,而楊家,就算皇上對楊偉會法外開恩,不再追究,但楊偉這一生卻已然是毀在了這個小小的事件之中!這個啞巴虧,楊家不但要吃,最為憋悶的是,還要吃得歡天喜地!不敢有半點怨言。縱然要對凌家報復,也只能在暗中進行,不敢明目張膽。何況,兩家明爭暗鬥了幾十年,凌家又豈會怕了楊家的報復?

    高手哇!能利用這等小事布出如此大的逆天之局,簡直是鬼神之作!

    想通了這些,李正沖這位凌府首席謀士面含崇敬之色,以一種近乎高山仰止的目光,看了秦大先生一眼!這老頭看起來循循儒雅,想不到啊想不到,竟然是一個如此悶騷之人!真人不露相啊!

    任何人都不會想到,也不會相信,這件事情的佈局竟然是面前那個眼中依然淚光盈盈、似乎膽小如鼠的那個小孩子一手所造成!

    此刻,楊偉已然將事情經過說到了兩人吵架之時,「…….他說,他說,要去告訴他姑丈,讓他姑丈前來收拾我…….所以我就……我就……」楊偉說到這裡,偷偷的抬起頭看了看爺爺臉色,識趣的沒有說下去。

    楊空群險些沒有被他氣死!心中大罵:我怎麼會有這麼一個愚蠢的孫子!你這一說還不如不說!心中也明白了到底怎麼回事,在話趕話之下,楊偉的那句話脫口而出,倒也是顯得極為正常。可問題就在這裡,換做一般人也就罷了,可是凌天抬出來的那位人物,乃是楊偉所絕對不能罵的人物啊!

    圍觀眾人也均是如此覺得,一個小孩子被欺負了,自然而然要找大人來為自己出頭。至於凌天說要找姑丈來,更是理所當然之事。在孩子的心目中,當然是最厲害的才能夠為自己出頭,而凌天所認識的人之中,第一位當然首當其衝,便是當今皇帝了。

    這也說明了凌天對皇帝還是非常崇敬非常親近的。所以楊偉這番話一說,非但不能解脫自己的罪名,反而是為凌天大大的說了好話!

    眾目睽睽之下,此話勢必會傳到皇上耳朵裡,而皇上對於凌家的印象,也必然會因此而好上幾分!自然會想得到:為何凌天這個小小的孩子會如此說啊?那當然是凌家的家教好了。這也說明了凌家對皇帝是忠心耿耿啊!所以楊空群幾乎氣的暈了過去!

    一件微小到了極點的小事,卻能夠引起如此重大的反映,更能夠產生意義極為深遠的後果!若是操作的好,足以影響兩大家族未來的興衰成敗!眾人都不是蠢人,細細一想之下,均是忍不住臉上變色,一時間似乎集體得了窒息之症,同時大大的倒吸了一口涼氣!用勁之大,幾乎將這一整條街道抽成了真空……

    那執法隊統領叫做萬世芳,此刻見到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凌戰與楊空群的臉色,建議道:「此事現在已經不是卑職權限所能處理,倒不如請兩位老大人奏明皇上,恭請聖裁吧。」

    眾人都沒有說話,此事如何處理,皇上會說什麼,便是現在大家心中已經都有了數了,所謂聖裁,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不過,萬世芳提出的這解決之法,卻實在是當前情況下唯一能夠解決此事的渠道!縱然凌戰與楊空群均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勢滔天之輩,此事也不是他倆便能夠處理得了。

    兩個老頭對望一眼,一個眼中得意洋洋,一個卻是憤怒無比,帶著無比的鬱悶!同時點了點頭。

    蕭風寒自從來到便躲在凌戰身後,冷眼旁觀,一言不發。他是吃過虧的,自然一眼便看出,此事必然又是那個小鬼頭凌天的傑作無疑!難為他還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來博取眾人同情!此事,不僅狠狠打擊了楊家,而且極大的擴展了凌家,最妙的是,在秦大先生從車內出來的那一剎那,凌天卻又成功的脫出了眾人的視線,繼續隱藏的嚴嚴實實!所有的風頭,都讓給了秦大先生。

    確實厲害!蕭風寒越是考慮這件事的得失,越是覺得面前那個可憐兮兮的小孩子智深如海,深不可測!不由得歎了口氣,眼神極為凝重的看了他一眼。正看到凌天轉頭向他看來,嘴角露出一個狡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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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柳河遇襲

皇帝的處理很簡單,很快,可是也很妙。

    令楊空群將孫兒帶回,好好管教,不但沒說什麼責罰的話,反而還賞賜了十金。對楊空群也是溫言撫慰了一番,和顏悅色。「都是小孩子話,什麼造反不造反的,哈哈哈,這可不是笑話麼?兩位老大人這是來開朕的玩笑麼?」這句話便是皇上的原話。似乎還帶有點『這點小事其實不用鬧到朕這裡來』這麼一種意思。似乎全沒在意。

    令凌戰將孫兒帶回,好好培養,同樣賞賜了十金,還加賞了一柄白玉如意,說是給孩子壓壓驚。末了,卻有意無意的說了句,「哦,對了,貴妃對朕言道,許久不曾省親了,想回家一趟。」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動靜。

    兩個老頭同時領著孫兒退出皇宮,一個滿臉黑線,眼光凶狠,宛若便要吃人。一個卻是笑嘻嘻的,滿面紅光,心情愉快,活像是一隻抓住了老母雞的黃鼠狼。

    皇上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對楊空群的撫慰便是態度了。整個事件之中,明顯受了欺負的是凌天,凌家才是需要皇帝安慰的一方;但是皇帝卻沒有半句話說,卻去安慰了那罵他的人,這裡便透著古怪了。

    尤其是楊空群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百味雜陳。以楊空群這老狐狸的智商,豈能覺不出異樣?心中一個勁尋思:安慰我,多賞他一個玉如意。玉如意啊,玉如意是什麼意思?明顯是說凌家此番做的很是合他的心意。那也就是說,我們楊家做的不合心意了?越想越覺得不是滋味起來。他凌家的閨女想省親便省親,你在我的面前說出來做什麼?

    臨出宮門之時,楊偉一雙三角眼睛一直狠狠的盯著凌天,滿是怨毒之意。凌天絲毫不放在心上。心中暗道:孩子啊,你太嫩了,跟我鬥,不夠格啊。

    凌老爺子神采飛揚的出了宮門,便把凌天舉到了自己肩頭上馱著,口中心肝寶貝的亂叫,似乎早已忘卻了凌天引起蕭家退親,令自己極度不高興的事情……

    在凌天的極度堅持之下,凌天還是繼續跟著秦大先生出城訪友去了。只不過,在時間上,比原定時間足足晚了一上午而已。

    凌天笑瞇瞇的坐在車裡,看著秦大先生那張精彩紛呈的臉,一陣陣的幸災樂禍。

    現在秦大先生確實非常鬱悶!一切的事情都是凌天搞出來的,在事情發生後如何將利益最大化也是凌天的主意,自己自始至終就坐在馬車裡,什麼也沒做。但到得後來,自己竟然成了這次事件最大的功臣!凌戰老公爺幾乎便要將自己供了起來……

    至於平日裡眼高於頂的那些幕僚們,此刻更是待之以師禮,恭恭敬敬;簡直將自己當作了神機妙算的化身……

    若是自己曾出過個把力氣,那也還罷了。偏偏此番無功受祿,以秦大先生方正嚴謹的為人處世態度說來,非但不是榮耀,簡直是一種莫大的折磨!只是個把時辰功夫,秦大先生已經覺得心力交瘁了……

    急急忙忙的告了辭,幾乎是逃跑般的好不容易出了凌府,才有閒暇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此刻看著罪魁禍首竟然還在那裡幸災樂禍,頓時怒從心頭起,也不管他什麼天命所歸了,一把抓了過來,就要在小屁股上一巴掌打下去。

    凌天見勢不好,急忙正經起來,帶著疑問的口氣道:「今日之事,奇怪得很,有一個地方,我無論如何也沒想通。」說著撓撓頭,一臉的大惑不解。

    秦大先生手掌剛要落下,突然聽他說出這句話來,不由自主的跟著他問道:「何事如此不解?」心中暗暗稱奇,還有何事是這個小鬼頭想不通的?那可真是非同小可。渾然沒感覺到自己的怒火已經在凌天一句話之中給引到不知道何處去了……

    凌天心中暗笑,緩緩從秦大先生膝蓋上爬起身來,道:「此時我越來越覺得古怪,今日出城,嚴格來說,還是從小到大第一次,但是第一次就偏偏碰到了楊家的大少爺跟我爭道,這也未免太巧了吧?」

    秦大先生一怔,忍不住緊張起來:「你的意思是…….府中有人暗通消息?那此事可就非同小可了。」

    凌天險些噴了出來,心道若是真是楊家蓄意安排的這次偶遇,我哪有這麼容易便佔到了上風?再說也不會派楊偉這麼個草包過來啊。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繼續東拉西扯,偏偏他的口才好極,說的秦大先生一臉慎重,手捋頜下鬍鬚,沉思不已。

    凌劍依然在車中木頭樁子一般坐著,似乎對二人的談話聽而不聞。但小眼睛中隱隱約約露出來的一絲笑意卻是足以證明,他早已明白了凌天的用意。

    隨著守城士兵的問好敬禮聲,車輪轆轆,出了城門。一路轉而向著東南方向而去。

    前面就是綠柳河了。

    一片柳樹林子之中,一條寬約兩丈的小小河流。河面已結冰。遠遠望去,宛若一條玉帶,在潔白的大地上靜靜地鋪展著。

    河對面,那片廢墟似的房子,便是凌天前來查看的福王別院了。

    凌天腦袋伸出車外,看著百丈外的那片柳林,眼中一片戲謔之色。嗯,若是我估計沒錯的話,凌空若想借此機會除去我,此時此地,便是最好的機會了。

    馬車行走在雪面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幾名護衛策馬在側,不時警惕的四處張望,緩緩的接近了柳樹林。

    一聲唿哨響起,數十名身著白色皮袍、白巾蒙面的人物手持弓箭,腰佩刀劍,迅速無比的從柳樹林裡冒了出來。轉眼間已經逼近馬車不足三十丈。

    為首之人一揮手,冷厲的大喝:「上!全部殺掉,一個不留!」

    「嗤嗤嗤….」,聲音響起,幾十隻鐵羽箭飛蝗般散射了過來,箭頭上閃著藍汪汪的光芒,顯然塗有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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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激戰柳林

「保護少爺!」凌一一聲大喝,身子從車轅上一躍而起,單刀已經拔在手裡,當當兩聲,撥開了朝他射來的兩根羽箭,順勢撲了出去。

    凌家護衛都是身經百戰之輩,凌嘯一手從軍中選拔出的精英,對這小小的箭陣當然不放在眼裡。幾個人守在馬車門前,手中刀劍上下翻飛,紛紛將射來的劇毒弩箭擊落在地。有幾支躲避不開的,卻在即將射到凌府護衛的霎那間,突然失去了準頭,或斜飛,或落地,竟然沒有一支射到了人身上。凌天坐在車內,手中扣著一把小石子,臉上一片陰陰的笑。

    這伙白衣人足有五六十人,在人數上比凌府護衛幾乎多出了一倍。而且個個身負武藝,刀法精熟。一旦纏鬥到一起,凌府眾護衛頓時顯得不敵,已經有三四人受傷。

    凌一大驚,急揮幾刀,把面前敵人逼開;口中大吼道:「凌二,我帶幾個人擋住他們,你快護著少爺走啊!」

    面前白衣人一聲冷笑:「走?往哪裡走?還是一起去閻王殿吧!」

    凌一大怒,揮刀撲上。兩人登時翻翻滾滾,戰作了一團。

    車內,凌天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嘴裡嘀嘀咕咕:「讓你們不要叫我少爺,不要叫我少爺!偏偏不聽,到現在還叫,真該死!」秦大先生已經嚇得面青唇白,聽到凌天這時候還在計較這些事,不由得哭笑不得。

    白衣人分出二三十人將凌一等眾護衛逼在一隅,剩下的人便衝到了馬車邊,為首之人一刀劈出,已將馬車的棉布簾子劈落了下來。車內,一老兩小的身體赫然露了出來。

    為首之人哈哈大笑,道:「盡數殺了!」

    在他身後,眾白衣人一聲喊,撲了上來。便在此時,異變陡升。

    旁邊那輛馬車上,突然迅速無比的跳出十幾個人,黑衣黑冠,似乎連臉也是黑的。跳下車來之後,一言不發,手中刀劍幾乎同時刺出。幾聲慘叫淒厲的響起,三個白衣蒙面人胸前血光噴濺,軟軟倒下。點點鮮血灑在潔白的雪地之上,宛若盛開了多多殷紅的梅花。

    這是幾名黑衣人人人目光冷硬,渾身均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陰冷攝人的氣勢。那是從戰場上百戰餘生的血腥氣息,充滿了凜冽的殺伐之氣!

    為首的白衣人大驚,聲音都變了味道:「不好,是凌嘯的鐵血衛,這是一個陷阱!我們中埋伏了,大夥兒撤!」

    一名鐵血衛將手中鋼刀從一名白衣人胸口狠狠拔出,嘴角露出嗜血的猙獰神色:「走?留下命來再走!」手中鋼刀舞的刷刷作響,猛虎一般撲了上去!

    白衣人一聲唿哨,四散而逃。

    凌天一直坐在車內,眼見白衣人逃跑,不由眼光一閃。若是讓你們平平安安的跑了,那我豈不是太對不起凌空的苦心安排才送過來的這個大禮??

    雙手手指籠在袖中,兔起鸛落,一枚枚小石子無聲無息的飛出,帶著強大的勁道,准狠的落在白衣人身上,且大多是打在腿彎處。直至擊中之後,方才發出銳利的破空呼嘯聲。足見速度之快,力道之強,已是不可思議!

    正拔步逃跑的白衣人只覺腿上身上一痛,便莫名其妙的紛紛摔倒在地。眾鐵血衛大呼酣鬥,對摔倒在地的白衣人竟不理會,只顧追殺仍在逃跑之中的白衣人。其中幾個人更是拔步向凌一那邊戰圈飛奔而去。眼中閃著興奮的神色。似乎在他們眼中,只以殺人為唯一的樂趣!

    凌天翻了翻白眼。有便宜竟然不佔,又是一群白癡!

    凌二帶著幾個護衛氣喘吁吁的奔行過來,老遠便大叫:「少爺,少爺,你沒事吧?」

    凌天氣極,幾乎要將他一腳踹飛。臉色一黑:「不要叫我少爺!」

    呃!

    凌二訕訕的摸了摸頭皮。少爺脾氣真怪,這個時候還在在意這種小事。

    凌天沒好氣的白他一眼:「還愣著幹什麼?把地下這幾個人給我綁起來。」

    凌一跟著幾名鐵血衛走了過來,肩膀上鮮血淋漓。卻是被砍了一刀。一個勁的呲牙咧嘴。

    來犯共是五十六名白衣蒙面人,當場殺死十九名,擒獲二十四人,其餘人等皆逃逸而去。

    鐵血衛只有一人手臂上受了點輕傷,其餘人皆是全身而退。凌府眾護衛則是傷了十幾人,當場戰死三人。幸而傷者大部分為輕傷,並不影響行動。只有一人胸口被砍了一刀,傷勢甚重。凌天幾步來到他身前,查看一下傷勢,不由黯然搖了搖頭。胸口一個大大的血洞,已經是回天乏術了!凌天心中一陣愧疚,蹲在他臉前,輕輕道:「我是公子,你還有什麼事是放不下的?告訴公子,我會幫你完成!」

    那人口中發出「」的聲響,殷紅的血沫不斷湧出,堵塞了喉嚨,已經無法說話。看向凌天的眼中,瞳孔已經散亂,帶著濃濃的掛念、急切的祈求之色。

    凌天微微側過了頭,輕聲說道:「你,放心去吧,你的家小,我會照顧得好好的!」

    那人眼中閃出一絲亮光,口唇微微蠕動。似是說了謝謝兩個字,卻是模糊不清,微不可聞。

    凌天站起身來,仰臉向天,喝道:「凌二!」

    凌二大步過來,道:「小的在!」

    凌天身形不變,口中道:「拔刀!送這位兄弟上路!」

    凌二大驚失色,身子一陣顫抖,幾乎摔倒在地,淒厲的大吼道:「不!他還有救!我不能!我不能啊!」眼中熱淚滾滾而下。

    十幾名鐵血衛聽到凌天這句話,頓時紛紛露出一絲意外之色,看向凌天。眼中卻是充滿了理解。戰場之上,若是戰友受了不可救治的致命傷害,那麼,拔刀送他一程,讓他少受些痛苦是最好的選擇!也是勇士最為光榮的死法!

    各人都覺得奇怪起來,若是他們遇到這種事情,能夠做出如此處理那是理所當然,可是凌天這個小孩子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景,竟然就毫不猶豫的決然下了這麼個決定!就讓人覺得驚訝了!

    一名鐵血衛踏前一步,道:「我來。」

    緩緩蹲在那名衛士身旁,伸出左手,輕柔的撫上他眼皮,口中凝重的道:「兄弟!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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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考驗凌劍

「噗!」一柄尖利的短劍深深刺入那侍衛的心窩!正對準了心臟。。

    「噗通!」凌二跪倒在地,放聲大哭,涕淚滂沱。

    凌天心中一陣內疚。若是自己能夠出手,或許他和另外幾名護衛便不會死。可是自己現在卻是一出手便會全盤計劃盡皆打亂,所有努力付諸東流,從此成為眾矢之的。閉上眼睛,心中暗道:兄弟,原諒我。

    轉回頭來,眼睛已經恢復清明。看向地面上那擒獲的二十四名白衣人,眼中殺機閃現。

    一名鐵血衛湊了上來:「公子,這幾人該如何處理?是報官還是帶回府中?」

    凌天想了想,嘴角露出一個殘忍的笑意,道:「不忙。」

    那名鐵血衛疑惑不解的眨了眨眼,應了聲「是」,便退了下去。他們的任務就是保護凌天的安全,其他的事一概不理,至於這些俘虜的處理,他也只是習慣性的請示一下而已。就像在軍中,在凌嘯面前一樣。

    這十二名鐵血衛,就是今天凌晨凌天與凌老夫人商議後的結果。對於奶奶,凌天並沒有隱瞞自己的打算,只是將責任又推到了那個莫須有的師傅身上而已。

    凌天此次出府,凌老夫人心中極端不放心,自從得知了凌空的陰謀之後,便知道他絕不會就此罷手,定要瞅機會加害於凌天這個眼中釘。此次凌天外出,實是一個極好的機會。恐怕凌空決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凌天賭咒發誓說道自己的師傅就在身邊保護自己,凌老夫人才勉強同意,但還是派了十二名鐵血衛過來。

    十二名鐵血衛挺直著身子,逕自又去收拾戰場。路過正在痛哭失聲的凌二身邊時,眼中均是不由的顯出一種不屑與輕視。

    若是看不破生死,還不如回家抱孩子,出來打打殺殺做什麼?我們在戰場上,每時每刻都有幾十甚至幾百名兄弟在自己身邊倒下,死的慘不忍睹!若是我們都像這個正在痛哭的傢伙一般,恐怕早被自己人剁成肉泥了。戰場上,是不會留給你悲傷的時間的。一聲嚎哭,對兵士的士氣的影響無法估量!像凌二這種舉動,足以夠得上擾亂軍心之罪了!

    凌天看在眼中,不由一歎。同樣是軍中精選而出,但是百戰餘生之士畢竟不同一般。輕聲道:「他們沒經歷過幾次戰場廝殺,自然有所失態,人之常情罷了。不足為怪。」

    幾名鐵血衛聽見這話,正在邁出的腳步突然一頓。轉過頭來深深的看了這位小少爺一眼。

    凌天微微一笑,轉過了頭,道:「凌一,將俘虜都提過來。我要審問一下。」

    不多時,二十四名俘虜都被扔到了凌天面前,擠作一團。人人眼中露出一股恐懼之色,眼巴巴的看著面前這個眉清目秀,小姑娘一般的男孩,不知道將自己等人提過來做什麼。

    凌天走到馬車前,將凌劍叫了下來。至於秦大先生卻仍是讓他在車裡呆著,一會場面必然有些血腥,凌天生怕這位老夫子受不了。非常體貼的將棉布簾子又掛了上去。

    秦大先生非常感激凌天的一番心意,本身也對這般血腥殺伐存有恐懼之心,當下老老實實的躲在馬車上,閉目養神。

    凌天一腳將掉在地上的一柄短劍踢到了凌劍腳前,冷冷地,淡淡地,說道:「凌劍,今日是對你的第一個考驗!在一個時辰之後,我要知道所有我想要知道的。至於辦法,你自己想。如果辦不到,那你就不用跟著我回去了。拿著這一包銀子,自己去海闊天空吧!」

    「嗒」的一聲,凌天將一包銀子扔在了雪地之上。轉過身坐在了車轅上面,微微瞇上了眼睛。似乎對身邊的一切全部不聞不問。

    這時,十二位鐵血衛已經將所有白衣人留下的屍體集中在了一起,非常簡單的用積雪蓋了一下,便又回轉了過來。

    此刻見到凌天竟然此刻便開始處置這些擒獲的白衣人,而且竟然將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一個如此瘦弱的七八歲的小孩子,紛紛大感詫異。便要向前幫忙。

    凌天冷冷的聲音傳來:「誰都不准幫忙!都給我老老實實的在一邊看著!凌劍要做什麼就讓他放手去做,誰敢發出一點聲音,那麼,以後凌家他也不用呆了。」

    眾人邁出的腳步頓時頓在了半空。半晌,方一個個訕訕的將腳收了回來。看向凌天的眼中神色已經不僅僅是驚異,還帶有了一絲畏懼。如此決斷,恐怕便是凌嘯大將軍也有所不如吧!

    凌劍看了一眼腳下的短劍,卻沒有俯身撿起,逕自走到一名鐵血衛的身邊,右手一伸,鏘的一聲,將他腰間鋼刀拔了出來。

    沉重的鋼刀,凌劍竟然要用雙手才能舉得起來。小小而單薄的身體,似乎在微微顫抖,也不知是激動還是害怕。

    凌劍心中一片翻滾:期待已久的考驗!終於在今天展開了!卻是如此的突然,考驗的內容更將是一片血腥!一旦通過不了,不能得到公子所要求的一切,那麼,自己的人生便將會徹底毀在今天!

    凌劍倒提著刀,微微垂著頭,慢慢的向那二十四名白衣人走去。額前亂髮垂下一綹,在他眼前隨風舞動,遮住了他的雙眼。一瞬間,眾人竟然從這個小小孩子的身上,感到了一股極度的陰沉與壓抑!

    凌劍拖著刀,來到眾白衣人身前。沉聲說道:「你們也都聽見了,我只有一個時辰時間,所以,時間很緊迫。希望你們主動地告訴我,我家公子想要知道的一切,那樣會很愉快。」聲音雖然稚嫩,卻是冷冷如冰。

    白衣人們當然也聽見了凌天剛才說的話,一名白衣人嘿嘿冷笑道:「我們為什麼要告訴你?小子,板著臉就可以嚇人麼?大爺今日栽了,本就沒打算活著回…….啊--」一聲慘叫,響徹長空,餘音裊裊。

    他話還沒說完,凌劍眼中寒光一閃,雙手中的大刀已經是毫不猶豫的劈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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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凌劍審訊

血光一閃,這名白衣人一條左臂齊肩而落,鮮血噴泉般從斷臂處射出,噴在了他身邊的白衣人臉上,頓時模糊了他的雙眼。。強烈的嘔吐感升起,但斷臂白衣人身邊的這人卻是一聲也不敢吭,強自將湧到了喉頭的嘔吐物又吞嚥了回去。看向凌劍那單薄身影的眼中頓時充滿了恐懼。

    四週一片死寂。

    就連在旁觀看的眾鐵血衛也是絕未想到,這個歲的小孩子,手段竟然是如此的狠辣!一句話之間沒有達到目的,竟然毫不猶豫,提刀便砍。而且下手毒辣之極,一刀出去,人已致殘!

    四周的凌府眾護衛已經有些人面色發白,喉中咯咯作響,喉結在一個勁的劇烈運動著,似乎在吞嚥著什麼……

    眾鐵血衛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在車轅上穩穩坐著的凌天,卻見他臉色淡然,冷冷瞧著這邊,似乎司空見慣,毫不為意。一片雲淡風輕。不由的都是心中升起敬佩之情:這兩個小傢伙,都不是簡單貨色啊。

    凌劍面色不變,手中鋼刀刃面上,滴滴鮮血緩緩滑落,落在雪地上,發出輕微的「噗噗」的聲音。

    冷眼一看那已經痛得暈了過去的白衣人,凌劍口氣依然很平靜,道:「我的時間不多,不想用刑,太麻煩了;現在,你們可以告訴我了嗎?」

    不想用刑!旁邊的鐵血衛聽到這句話,頓時有一種要以頭搶地的感覺,你還想怎樣用刑?一刀便砍落了一隻臂膀,竟然還是不想用刑?這話也太經典了吧?

    凌劍低著頭,提著刀。靜靜的等待著,等待著面前的白衣人說話。心中已經數到了十個數,卻還是沒有聽見任何一句說話的聲音。

    凌劍心中冷冷一哼,長刀舉起,看也不看的便又是一刀劈了下去。

    「不…….饒命…….我說!啊--」又是一聲淒厲的慘叫,另一名白衣人的臂膀頓時離家出走,落到雪地上。上面的手指頭竟然好像還動了一動。

    噴濺的鮮血幾滴濺到了凌劍臉上,然後緩緩滑落,在他蒼白的小臉上畫出了一道妖艷的痕跡。凌劍卻是挺立如故,竟不擦試一下。

    凌劍看著那片刻之前在自己刀下求饒的那白衣人,似乎有些歉意的道:「不好意思,你說晚了。我沒收住刀。」

    他臉上的血痕依然,說話的聲音很冷靜,似乎在閒話家常一般,口氣輕鬆地就像是在鄰居家做客,卻不小心打破了茶杯,不好意思,我竟然打破了茶杯。那樣的平常。

    眾鐵血衛看著這個幼小瘦弱的小孩子,一股冷意從心底油然升起,不由得齊齊打了個冷顫。想起自己在七八歲的時候在做什麼,再看看眼前這小傢伙現在揮刀砍人當做家常便飯一般,眉頭也不眨一下的樣子。不由得均在心中道:這真的是一個小孩子?不!這絕對是一個小惡魔!

    那白衣人臂膀被斬去,面容扭曲,竟沒暈去;一手捂著斷臂之處,身子在雪地上劇烈翻滾;翻滾到哪裡,哪裡便是一片醒目的殷紅。口中發出呵呵的聲音,劇痛之下,連話也說不出來了。不時發出一聲短促的、似乎是從心底發出的低低痛呼,劇烈的疼痛,使得他似乎連呻吟的力量也沒有了。

    凌劍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平靜的轉過了臉,繼續看向第三個人,口中簡簡單單的問道:「你呢?願意告訴我嗎?」口氣竟然似乎很溫柔。似乎在問鄰家玩伴:你家今天晚上吃什麼?你能告訴我嗎?

    那白衣人雙眼瞪得大大的,看著面前這個殺神一般的小孩子,嘴巴張得老大。見他竟然問的是自己,一急一怕之下,喉中發出一聲短暫的聲響,兩眼一陣泛白,竟然活活的嚇暈了過去!

    凌劍勃然大怒,喝道:「的,竟然裝死!」似乎是怒不可遏,手中鋼刀刷的劈落,登時血光飛濺,提起,再劈落,再提起……鮮血不斷地噴濺而出,凌劍身上已經變成了一個血人!

    「我說!我說!」

    「不,我說,我願意說……請讓我說……」

    一眾白衣人身子拚命向後縮著,臉上已經是恐懼到了極點的神色。爭先恐後的喊了出來,唯恐眼前這惡魔下一個目標便對準自己,聲音之大,簡直能夠振聾發聵。

    凌劍哼了一聲,隨手提刀指著一個稍微有些發胖的白衣人,「你,說!」

    刀尖上,粘稠的鮮血尚在一點一點匯聚著,慢慢變得圓潤、滴落……

    那白衣人幾乎嚇得前後一起失禁,軟軟的跪在了地上:「小爺……爺爺,要問什麼……小人一定知無不言,若…..有虛假,讓小人全家不得好死!」極端恐懼之下,竟然賭咒發誓起來。

    凌劍面容稍緩,說道:「把你所知道的全部說出來!」

    「是!是!小人名叫張德虎,乃是狂風幫暗夜堂弟子,這次奉幫主之命,說道是受人之托,接了一筆大生意;前來截殺一個人,小人只知道被截殺的對象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幫主要我們將這小孩子與他所有的隨同人員一併殺了。……恩,還有……還有……」越急越是想不起到底要說什麼,不由急得滿頭大汗。

    「誰指使你們來的?那托付你們的人是誰?」

    「啊?這個小人實在不知啊!」白衣人張德虎見凌劍的臉色又冷了下來,不禁連聲求饒,磕頭如搗蒜。

    「你們幫主叫什麼名字?幫有多少人?總舵在那裡?分堂各在何方?你們暗夜堂還有多少人?………」凌劍也不管那麼多,只要是自己想到的問題,一股腦的連珠炮般問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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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鐵血衛士

在白衣人張德虎的供述中,眾人均知道了這狂風幫乃是京城附近數一數二的大幫派,建幫於五年之前,較之害死凌劍父母的血花堂實力還要大得多,幫主趙狂風更是當今江湖中的一流高手,狂風幫有四堂六百餘人,分別為暗夜堂,專管刺殺,消息打探,一向隱沒在暗中;金玉堂,分管幫眾各處賭場妓院的生意,為狂風幫主要經濟來源;虎豹堂,乃是狂風幫明面上的力量,擺出來障人耳目之用;刑堂,主責幫中刑罰,也是幫主趙狂風的看家力量。

    在凌劍的面前,眾位被俘的白衣人一個個如同小貓般恭順,幾乎是一個說完了,倘若有不到之處,另一個便爭先恐後的站起來補充,個個是面容誠惶誠恐,唯恐說得不詳細,而惹來這位小魔星震怒,其中一個獐頭鼠目的傢伙竟然連幫主共有幾個小妾,每月某某時間在某某小妾房中過夜的規律這種事情也說了出來。原來這傢伙長得難看,家境又不好,老大不小了也沒找上個媳婦,久而久之竟然染上了聽牆根的毛病……凌天在一邊聽著,一陣大汗!

    眼看是再也沒什麼油水可以逼問的出來了,凌劍便也不再問。將問出來的東西自己又整理一遍,便去向凌天回報。

    看到這小小的身影向凌天走去,單薄的身子似乎一陣風來便可以吹倒。但是一眾殺人如麻、在戰場上也可以笑看生死的鐵血衛看向凌劍的眼神之中,竟然充滿了忌憚與戒備。隱隱,還有一絲的敬畏!

    凌天本已全部聽在耳裡,對凌劍的所謂匯報也就不甚放在心上。只不過在凌天的心裡,對凌劍此次的表現還是比較滿意的,審訊過程很快,也非常有效。基本上聽了這班俘虜的供詞之後,眾人對所謂的狂風幫已經是瞭如指掌了。而凌劍所用掉的時間,離凌天規定的一個時辰時間只用去了不到一半。可以說是超額完成任務。

    不出意外的是,在這些人之中,並沒有人知道出錢雇兇殺人的到底是誰,只知道幫中收了十萬兩銀子,接到了一個神秘任務,唯一的要求便是將凌天一行人盡數殺死,不留活口。以至於現在這些白衣人一直到動手之前,依然不知道,自己奉命來殺的到底是什麼人物。不過見到鐵血衛現身,這幫白衣人心中也已經明白,這些人必然是凌府的重要人物無疑!

    此刻,這幫黑衣人都不由的在心中暗暗地罵翻了天:在京城之中刺殺凌府的人!這不是老壽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煩了麼?不由得連帶著對幫主趙狂風也恨了起來:我們不知道也就罷了,難道你也不知道麼?為了十萬兩銀子,就這麼把全幫弟兄們的命都賣了!幾乎可以想像的,此次行動不成,將會遭到凌家什麼樣的報復!這個後果,絕對不是一個小小的狂風幫可以承受的下的!

    旁邊,傳來劇烈的嘔吐之聲,讓人一聽到就可以想像到,那正在嘔吐的人恨不得將自己的肝腸五臟全部嘔吐出來的痛苦!

    眾人轉臉望去,紛紛大出意外。那正在扶著車把渾身急劇顫抖著嘔吐的人…….竟是那剛才還冷血無情拔刀砍人的凌劍!此刻,已然由站著吐發展到了蹲著吐,已經吐不出什麼,一口一口的全是清液……

    凌劍畢竟只是一個九歲的小孩子!頂著通不過考驗就要離開凌府、離開凌天的巨大壓力,他毫不猶豫的採取了最為極端的審訊方法,但是畢竟是第一次面對這般血淋淋的場面,尤其這場面還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腹中早已翻江倒海般難受。現在,所有的壓力盡去,登時那血琳琳的一幕又回到眼前,再也忍不住大吐而狂吐起來。

    一名鐵血衛首領看著凌劍抽搐的身子,眼中露出一絲不忍,忍不住對凌天說道:「公子的訓練方法雖然見效甚快,但是對於這等小孩子來說,還是未免太過於殘酷了一些。」

    凌天一怔,這人不簡單啊,竟然看得出來自己是刻意訓練凌劍的。轉過頭來,似笑非笑的從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卻是一言不發;接著又是含著古怪的笑容從上到下又打量了他一遍,依然是沒有說話,只是嘴角的笑容似是大有深意。

    這名鐵血衛首領一時大惑不解,順著凌天的眼光也把自己打量了一遍,許久,才會過了意來:若不是經過戰場的生死對決,百戰餘生,又豈能有現在的鐵血衛?想通了凌天的意思,這名鐵血衛首領頓時一陣沉默。

    凌天打量了他一番,心中不由得升起一個主意,笑吟吟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現在是何職務?」

    這名鐵血衛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道:「小人叫馮默,乃是大元帥帳下親兵!」

    「呃……親兵??」凌天一陣意外,如此人物,在自己老爹那裡只是一個親兵?難道老爹帳下就是如此的人才濟濟??

    馮默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老臉一紅,道:「小人原為軍中百人小隊長,但卻是脾氣惹了禍,與副將大人言語衝突了一次,一時衝動之下,竟然把副將大人打了,元帥大人為平息眾怒,便把小人貶為了一個親兵。」

    「哦……」凌天點了點頭,自己的老爹還真會假公濟私!把這麼一位武功出眾的愣頭青放在了自己身邊當護衛。不過,以凌天看來,這個馮默的本事卻不是一個小小的親兵便能夠滿足得了的,最少也可是一個先鋒或者偏將的人選。以前卻只是一個小小的百人隊長,看來老爹手下還真是埋沒了不少的人才!

    如此人才,浪費當做一個親兵,豈不是暴斂天物?凌天眼珠一轉,不由得暗笑起來。問道:「軍中像你們這等鐵血衛,共有多少人?」

    馮默不假思索的道:「像小人這種以鐵血衛命名的親兵,元帥身邊共有一百二十人,分為十個小隊,每對十人,正副隊長各一人。」

    凌天點了點頭,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前世的軍隊架構,前世的軍隊便是最低作戰單位為十個人一班,正副班長各一人。想起了前世,不由神思一陣恍惚。

    見馮默正以奇怪的目光看著自己,凌天心中一跳,急忙笑道:「呃…..這個,馮默啊,你也看見了,我身邊危險得很,隨時會有人刺殺與我。我想,跟父親說說,調一小隊鐵血衛過來,不知道,你可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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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圖謀狂風

凌天心道,老爹身邊這樣的人有一百二十人,相信定會有大多數人無所事事,我要十幾個過來應該不過分,而且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馮默一愣,這位小公子竟然打的是這個主意!竟然要挖他老爹的牆根了。不禁大出意外。愣了半晌才直愣愣的說道:「小人沒什麼願意不願意的,只要元帥一道軍令,讓小人幹什麼都成。」意思是我現在不能答應你,而且也多少表示了一些不太樂意的意思。「讓小人幹什麼都行」,這句話,已經明顯的有些賭氣了。

    凌天卻像是沒有聽懂,高興的道:「那我回去就和爹爹說,看他同意不同意。呵呵呵……」心道,我才不去說呢,沒得去碰一鼻子灰,說不定還得挨板子。這件事情,讓奶奶去說最好了,肯定是一百個成!

    馮默心中一陣無語:難道自己的意思還是太隱晦了?這位公子竟然沒聽出來?不由得一臉黑線。

    這時,凌劍已經吐得全身沒了力氣,如同一堆爛泥般癱在地下,呼呼的大口喘氣,兩眼無神。凌天見他吐完了,便讓馮默將凌劍抱了起來,放進了馬車。

    這時,凌一方回過神來,走到凌天身前,急切的道:「少……呃….公子,現下應該馬上派人通知老爺立時將這幫狂風幫的賊人捉拿歸案,斬草除根,免生後患啊。」

    凌天翻了翻白眼,道:「什麼事情等到你想起來,早就全晚了。捉拿狂風幫?幹什麼?只是白費力氣而已,一個人都抓不到的。」說著搖了搖頭。

    凌一一臉的納悶:「怎麼會捉不到?他們有家有業的,還能跑了不成?」

    凌天一陣鬱悶,半晌才罵道:「你是豬腦袋呀?如果你是趙狂風,截殺京城第一大家族的公子不成,反而被對方抓住了好多人,你會不會還呆在原地不動等人來抓?此刻,狂風幫中的重要人物恐怕早已逃出京城幾十里地了,到哪抓去?城中只剩下了一幫小蝦米,抓來有什麼用?抓來管飯啊?他們能知道什麼?笨!」

    想了想,又沒好氣的道:「若是你們能夠把來犯的賊人全部抓住,不叫放走了一個的話,那麼這時,狂風幫恐怕已經灰飛煙滅了!」

    凌一滿臉通紅,又羞又臊,訕訕的行了個禮,退了下去。

    凌天看看仍在五花大綁著的白衣人,想了想,說道:「本想一刀一個,把你們這幫傢伙全部砍了。」

    說到這裡,眾白衣人大驚失色,紛紛求饒。

    凌天續道:「現在,你們將各自的家住哪裡,家中人口,自己姓名,全部說出來,記下來。然後本公子便放你們回去。凌二,你來記。」

    「記住,回去之後,該幹什麼幹什麼,但是若想逃跑,只要有一個人跑了,剩下的二十三人連老婆孩子一起砍了!幾天之後,我派人去接收狂風幫所有生意。你們若是配合好了,公子爺我以後還能繼續給你們一口飯吃,管保你們比以前過的好!鬆綁!」

    眾白衣人面面相覷,做夢也想不到會是這種結局。自己等人參與截殺凌大元帥的公子,本來自己料想,便是不被殺頭,也必是吃一輩子牢飯了。哪想得到這位凌公子竟然就這麼輕易的放過了自己等人!直到繩索鬆開,眾白衣人仍是恍若夢中,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凌天一皺眉,道:「還不走,難道還要本公子用馬車送你們不成?」

    眾白衣人這才如夢初醒,看著凌天小小的身子,都是禁不住突然便雙膝跪倒在地:「小人等多謝公子爺饒命不殺之恩。從今後只要公子爺不嫌棄,小人等願為公子爺鞍前馬後,做牛做馬,以報答公子爺恩德。」

    凌天皺了皺眉頭,說道:「要為我做牛做馬?你們現在還沒有這個資格,先把這件事做好。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吧。記住,回去之後任何人不得把今天的事透露半句,消息若有洩露,我必惟你們是問!」

    凌天有意的沒有講話說死。留給了他們一線希望。

    眾白衣人大喜過望,答應不迭。剛才眾人也聽到了,狂風幫之中重要人士必然早已逃逸無蹤,自己等人回去,安全那是絕無問題了。紛紛道謝之後,互相攙扶著,便欲離去。

    凌天看著他們蹣跚的身影,皺皺眉頭,終於喝道:「回來!」

    眾白衣人一驚,回過頭來。凌天一手指著先前仍在雪地上的那包銀子,道:「將那些銀子拿著,斷了手的多分一些。」

    眾白衣人又是一陣感激莫名,有些感情脆弱的甚至便嗚嗚哭了出來,終於撿起地上銀子,漸漸遠去了。

    眾凌府護衛與一干鐵血衛對凌天的舉動均是大惑不解,這等窮凶極惡之徒,只等逼問出所有消息,便一刀殺了就是,最不濟也要將他們提交官府,怎能就這麼輕易的放走了?豈不是太便宜了他們?

    凌天見到他們一個個疑惑的表情,不由的心中暗罵豬腦袋。這個狂風幫在趙狂風手裡不過是一個尋常的江湖幫派罷了,但若是在我凌家手裡,那便可以在極短的時間之內成為京城第一幫派!到時候不僅凌府又憑空多了一項財政收入,而且多了無數的耳目。那狂風幫正在經營的青樓賭坊豈不是全是財富?而且青樓賭坊又是消息來源最快、最為駁雜的地方。屆時凌天完全可以憑著這股勢力,掌控京城之內所有的小道消息。這已經不能用財富價值來形容了。

    以凌家現今的勢力,若是再擁有狂風幫這一股地下勢力,便是用如虎添翼來形容也是絕不為過的。

    只不過現今的難題就是,凌天必須費盡心思先找出一個絕對可靠的人物來充當狂風幫的幫主之位。然後才是慢慢培植勢力的事。

    凌天摸著下巴,眼睛不由得梭巡著又到了那幾名鐵血衛身上,掃視了一會,不由得嘿嘿笑了起來。笑容,嗯…….甚是奸詐。

    在凌天等人駕著馬車過河之後,在柳林深處,一個飄渺的人影驀然現身出來,看著遠去的車影,沉思一會,似乎低不可聞的歎息一聲,隨即便星丸跳擲般飛速向城內方向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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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福王別院

遠遠望去,這福王別院也就是一片黑呼呼的廢墟而已,但等凌天等人來到近前之時,卻是紛紛倒抽了一口冷氣。。

    其一,這福王別院佔地之廣,直是匪夷所思,凌天粗略估算,差不多在二十畝地左右,幾乎要比現在的凌府大上一半;其二,便是這別院的破敗程度,也已遠遠超出了秦大先生口中所言的「只要整修一番便可使用」的範圍。到處皆是殘磚敗瓦,牆壁有一半以上已經傾倒,雜草叢生,裡面的所有能夠用來建造的木材均已消失不見,就連房頂上的琉璃瓦也被揭的精光……

    偶爾可以看見一個破衣百衲的乞丐,從一片廢墟之中露出一個蓬亂如茅草般的腦袋,驚懼的看著這群明顯是大人物的不速之客,接著便會嗖的一聲縮回頭去,再也不敢露面了。

    眾人隨著凌天走在幾乎不能過人的原有道路小徑上,只聞一股股聞之欲嘔的氣味撲鼻而來。這福王別院自從無人問津之後,幾乎就是流民與乞丐的暫居之所,觸目可見,遍地皆是黃白之物。

    秦大先生面上稍見慚色,不光是他,其餘凌一等護衛與鐵血衛等人也是皺起了眉頭,覺得這破地方實在是讓人望而生厭,讓人一見之下便欲繞道而走,絲毫沒有可供利用的價值!

    凌天神色如常,在一片廢墟中邁步而行,四處打量,對聞之欲嘔的腥臭之味恍如不聞。他看的卻不是這破敗的景色,而是整個福王別院當初的建築雛形與構思。左面,應該原本是想建一排精舍,正面是王府大殿,看右面的架勢,胡亂堆著幾座假山石,應該是個花園,後面緊靠正殿的是一座相比較來說稍高一些,也纖巧一些的三層小樓,凌天心道,看來這位福王還有一位女兒吧?這纖巧的樓房,分明便是一座繡樓。

    最讓凌天滿意的,是在最後面,明顯隔開了一大片空地。現在當然上面雜草重生,什麼也沒有,但看在凌天眼中,這裡卻是一個演武場!絕好的練兵之所在。

    福王別院前面,綠柳河如帶環繞,柳樹林遠遠相望,左面,便是緊靠著得勝山,得勝山山雖不高,但背面卻是陡峭如削的懸崖,除從王府這面可以順勢平緩而上外,從背面卻是基本人獸絕跡。絕無攀援而上的可能,等於是一個絕佳的屏障。看這架勢,應該這得勝山也是隸屬於這福王別院的,依山傍水,的確是一個好的所在。

    凌天越看越是滿意,此地修復,耗費銀錢雖然不少,但一旦建起,就是一座上好的基地所在。想到這裡,凌天也不由得奇怪起來,京城之中有眼光的人不光我一個,為何這裡卻是無人問津?

    看看天色已晚,紅日西沉,夜色已將到來。凌天便決定,連夜趕回府中。這次敵人不知道有鐵血衛的存在,以至於吃了大虧,若是他們再組織一次反撲,恐怕自己這些人便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看了這福王別院之後,凌天非常滿意。自己若要秘密訓練一支精兵出來,無疑這福王別院會是一個很好的所在。一是易守難攻,二是就在京城之外不過二十里地,與自己的凌府距離並不遙遠,第三至於銀子的問題,好像根本不需要自己關心,貌似自己家的財產已經到了愁著花出去的地步。

    唯一的一點問題就是,這裡不能引起有心人士的注意,凌天皺著眉頭苦苦的想了半晌,才壞壞的笑了起來。看來也只好讓凌老爺子假公濟私,再建個凌府別院了。

    既然這麼大的動作注定低調不了,那麼,乾脆就來個轟動!暗中鬼鬼祟祟的建造這麼大宅院會惹來非議與猜忌,但直接明目張膽的來,反而不會有人敢唧唧歪歪。以凌府現今如日中天的架勢來說,再建一個別院還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又要勞動奶奶了,恐怕又要讓她從自己這裡發現什麼秘密。不過,凌天現在不怕了,有個莫須有的師傅頂著,不管什麼事,一推二五六就是了。

    凌天心懷大暢,見眾人皆是一副皺著鼻子的樣子,不由笑道:「真的很難聞嘛?」

    凌一鼻子眼睛幾乎皺成了一團,苦著臉道:「公子,這味道,確實是不大新鮮。簡直比軍營的茅廁裡的味道還濃啊。」

    馮默抽著鼻子,贊同的道:「不錯,比那裡邊的味道要複雜一些。」

    凌一訝然道:「複雜?那裡很單純嗎?」

    聽的這兩個寶貨竟然討論起茅廁的味道來,眾人胃中都是一陣翻滾。幾名鐵血衛與另外幾名護衛破口大罵。

    凌天哈哈一笑,當先走了出去。邊走邊道:「你們慢慢討論,我們先出去了。」

    眾人那裡肯在這裡多呆,一窩蜂的擁著凌天向外走去。

    馬上便要出了別院,凌天突然停住了腳步。

    左方,一個小小的、瘦弱的、蹣跚的人影出現在眾人眼裡。低著頭,弓著腰在地上尋找著什麼。

    紅日剛剛西沉,天地間還有著一線光明,眾人看的清楚,那是一個年僅七八歲的瘦弱的小女孩,面黃肌瘦,似乎渾身沒半點力氣,搖晃著在堆滿積雪的地上翻找著,手中拿著一塊前端尖利的瓦片。

    凌天幾乎可以肯定,這個小女孩一定是在尋找著那些勉強可以果腹的野菜。從她左手中抓著的幾棵草根便可以看得出來。凌天深深一歎,天寒地凍,如何還會有什麼野菜啊?

    在這一瞬間,凌天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前世!自己前世那剛剛被廢去武功逐出家門的那兩年。身受重傷的他身上分文沒有,無數次出去找工作,想要賺些鈔票維持自己活下去,卻總是被拒。到後來才知道,凌超給所有的生意人下了通告,任何敢於幫助凌天的人,都將遭到凌字世家的打擊報復!在此等情況下,沒有一個人、一家店舖敢收留自己!唯一一個看到凌天可憐,送給他三個饅頭的一位老人,竟然被活活的打斷了雙腿!

    到得後來,凌天被滿腔的怨毒所驅使,寧可上街乞討也要活下去報仇。但他在乞討的時候,竟然連周圍的乞丐也來與他作對。將他遠遠地驅逐。而凌超等人更是每隔幾天便要來羞辱他一次,打罵一番,整整兩年,每一天凌天身上都有新的傷痕!

    到後來,凌天餓的兩眼金星,為了活下去,他像一個流浪漢那樣,每天蜷縮在當地的一個菜市場裡面,忍受著所有人的打罵和鄙視,撿拾一些被扔掉的菜葉充飢。那樣的日子,竟然一過就是兩年!

    眼前這個小女孩,與自己的前世是何等的相似!凌天怔怔站著,眼底濕潤。

    眾人見凌天突然站住不動,呆呆的看著那個小女孩,臉上露出感傷的神色,不由得陪著他站住了,心想難道這位跋扈少爺竟然起了惻隱之心不成?

    凌天歎了口氣,道:「把那個小女孩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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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小丫凌晨

凌天望著眼前的女孩。穿了一件單薄的似乎是大人的長袍,上面滿是各種顏色的補丁,有些地方已經裂開,露出裡面凍得青紫的肌膚,面黃肌瘦,瘦的似乎一陣微風便能夠刮倒,蓬亂的頭髮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而發出枯黃之色,臉上污垢滿積,看不清長什麼模樣。唯一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瑟縮的看著凌天,渾身一個勁的發抖。

    凌天定定的看了她一會,突然解下身上皮袍,將她裹了起來。小女孩瑟縮的後退一步,眼中神情驚慌失措。後面的凌一大吃一驚,急忙解下身上的棉袍,披在凌天身上。口中一陣埋怨。

    凌天冷冷的看他一眼,凌一頓時渾身一震,退後一步,緊緊的閉上了嘴巴。凌天俯下身來,溫和的向小女孩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你的爸爸媽媽呢?」

    小女孩被尚帶著凌天的體溫的皮袍裹了起來,只覺得渾身一股說不出的溫暖。聽見凌天問她的話,不由得雙眼一紅,嗚咽的道:「爸爸媽媽……他們……嗚嗚嗚,已經死了,凍死了,餓死了啊……嗚嗚嗚……」

    凌天溫和的道:「嗯,不要哭,這是什麼時候的事?」說著伸出手來,將小女孩臉上淚水輕輕拭去,絲毫不嫌她的臉上髒亂無比。

    小女孩被他溫暖的手撫上臉來,只覺得渾身一陣舒服,心情也漸漸平復了一些,道:「是……前天,前天,我凍得不行了,爹爹媽媽就把衣服給我穿……嗚嗚嗚…..把吃的都給了我……嗚嗚嗚……他們本來就有病……」

    凌天一陣惻然,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抽抽噎噎的道:「我……我叫小丫。」

    凌天「哦」了一聲,道:「小丫是吧?小丫,你以後跟著我好不好?我會讓你每天都吃得飽飽的。」

    小女孩臉上含著淚水,恩了一聲,跪了下去:「謝謝少爺好心,小丫願給少爺做個為奴為俾,一輩子服侍少爺。」幼小的她知道,面前這位少爺是一個好心人,主動提出收留她,自己若是錯過了這個機會,那邊真的要在這廢墟中凍餓致死了。

    凌天身後的眾侍衛聽到這小丫頭連叫了幾聲少爺,不由得暗暗叫苦。丫頭哇,你叫什麼不成,非叫少爺,咱們少爺可是最討厭這個稱呼的,看來你好不容易有了一線希望,又要讓你自己葬送了啊!

    大出眾人意料之外的是,凌天絲毫不以為忤,點頭笑了笑。轉頭吩咐道:「凌二,你帶幾個人,跟小丫前去,將他的父母埋葬了,做個記號。凌一,你到馬車中去,把我的點心盒子拿過來。」

    兩人答應一聲,各自去了。尤其是凌一,心中更是感激。知道自己剛才將衣服脫給了少爺,凌天不動聲色的讓他去取點心盒子,分明也是讓他去另穿上一件衣服。

    凌天坐在車裡,神情略有些怔忡,眼神似乎沒有焦距般看向前方。秦大先生與凌劍見他神情,均不敢說話,唯恐打攪了他。在秦大先生的感覺中,眼前的凌天渾身充滿了一種他所不能理解的氣質,似乎是無盡的緬懷、說不出的落寞、發自心底的感傷、和濃濃的孤獨與……寂寞!

    這幾種氣息紛紛在凌天幼小的臉上彙集,逐漸聚成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神色。秦大先生暗暗稱奇,不知道這五歲的小孩子為何會有如此濃重的心事。在秦大先生眼中,凌天的身上時常會有這種奇怪的表情出現,自從凌天完全信任秦大先生之後,這種奇怪的表情在他面前也表現的越來越多。秦大先生老是有一種感覺:凌天,他,很孤獨,很寂寞。似乎在人潮湧湧的大街上,還是在萬人聚集的軍營之中,凌天依然是,遺世而獨立。這是一種獨特的氣質,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不能模仿的,凌天所獨有的。這也是秦大先生為何猜測凌天乃是天命之人的重要原因!

    殊不知凌天的孤獨與寂寞卻是與生俱來的,縱然以後他嬌妻美妾子孫滿堂,也無絲毫改變。只要想起前世的一切,那麼在這個世界上,凌天就終究只是一個孤獨的靈魂!

    穿越!凌天心中苦笑。無數網絡寫手謳歌吹捧的穿越,幾乎每一個穿越人士到了古代或者到了異世界,都會掀起一番風浪,成就一番事業。這點凌天很贊同,擁有遠超過同時代的人幾千年的知識與經驗的積累,若是不能做出一番事來,那還不如乾脆買塊豆腐一頭撞死再穿越回去算了……,只是,在這無限風光的最後,誰又能知道,穿越人士心中的孤獨與寂寞?那簡直是無法排遣的心魔!自己前世沒有過過一天的快活日子,受盡了欺凌屈辱,穿越而來尚且如此痛苦,真不知道那些父慈母愛、妻賢子孝的穿越者們會經歷如何的遠超過自己的痛苦!

    「公子,小人將小丫帶過來了,公子如何安排她?尚請公子指示。」正在凌天魂遊天外之時,馬車外響起了凌二恭謹的話聲。

    凌天掀開車簾,天色已暗,隨口道:「送她上車來。」

    凌二答應一聲,接著,一個小小的腦袋畏畏縮縮的伸了進來,看得出來,在上車之前,凌二曾經給小丫整理過一番,起碼頭髮不像剛才那樣蓬亂了,呃,不過,凌二的一雙手實在是笨極,偏偏他還自作主張的給小丫編了條麻花鞭子,奇形怪狀得很。小丫一隻手將辮子拿在手裡把玩著,一臉的氣憤,小嘴撅起老高。

    女孩子生美,小丫當然不例外。沒有條件也就罷了,如今有了條件,卻被人把頭髮弄成了這樣,小丫當然心中不痛快。

    小丫此刻見到凌天,頓時心中沒來由的高興起來。在她小小的心中,已經有了一個這樣的意念:只要在凌天身邊,自己就會感覺舒服幸福的很。雙膝跪了下去:「多謝公子,讓我爹爹媽媽入土為安,不至於暴屍荒野。大恩大德,小婢永不敢忘。」

    凌天聽她吐字竟然甚是文雅,不由得略出意外,道:「小丫,你識字?念過書?」

    小丫略有些靦腆的道:「爹爹曾經中過秀才,也做過一段時間的私塾先生,小丫是爹爹教的。」說到父親,小丫的眼睛禁不住又紅了起來。

    凌天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看到小丫畏畏縮縮躲在一邊的樣子,凌天笑了起來。道:「過來,到我身邊來。我這邊暖和一些。」

    小丫驚惶的搖了搖頭:「公子,奴婢身上髒得很,味道也不好。奴婢就在門口就好了。」說著,咬著嘴唇,滿臉的羞慚。

    凌天搖了搖頭,伸出手去,將他拉了過來。按坐在自己身邊靠近暖爐的地方。

    小丫滿臉激動,拘束的坐在那裡,樣子看起來比在一旁木樁一樣坐著的凌劍還要正規一些……

    小丫身上的味道的確不好聞,這點在小丫剛進車門時凌天已經有所察覺。身邊的秦大先生鼻子皺了皺,不露聲色的將身子向外挪了挪……

    凌天心中卻泛起一股久違的親切熟悉的滋味,小丫身上的味道,跟前世那段苦不堪言的自己身上的味道是何等的相似啊!凌天忍不住將小丫一把攬在自己的懷裡,眼中稍見濕潤。或許,在這個世界上,能夠帶給自己前世記憶的,也只有這股怪怪的味道了吧?也許,只有它,才知道自己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

    小丫被凌天抱在懷裡,身子一陣僵硬,隨即便感到了生平從未領略過的安心、安穩的味道。她一動不動的伏在凌天懷中,兩行淚水無聲無息的流了下來……爹爹媽媽,你們看到了麼?小丫遇到了一位好主子,以後小丫會過得很好了……你們放心吧……

    恍惚中,小丫聽到耳際傳來凌天堅定而溫暖的聲音:「從今以後,你的名字,叫『凌晨』,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欺辱你!」

    小丫不敢開口,她怕自己一開口便幸福的哭出聲來,只是將小小的腦袋在凌天懷中重重的點了一下:從今以後,我叫凌晨!專屬於少爺的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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