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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罪】羅浮 (連載中)

第四十章 殘忍



身穿紫色道袍,頭發用一根玄色的帶子隨意的扎在腦後的羽若塵,靜靜的佇立在一面極大的場地之上。

    這面方圓數百丈的平整場地的地面竟然似乎全是金鐵所鑄,閃著幽幽的光澤,讓人一眼望去,就能感覺到金鐵特有的那種冰冷、堅硬與厚重。

    這里的地勢高度差不多正好與雲海齊平,以至于整個地面一寸,都漂浮著恍如白色輕紗一般的淡淡霧氣。

    整個廣場上除了靜靜佇立的羽若塵之外,空無一物。但廣場四周,每隔二十丈便有一個巨大方鼎,鼎中燃起淡淡輕煙,味清香而煙淼淼不散。

    廣場正北是一道百級階梯,這階梯同樣是金鐵所鑄,每一級上都有深深的溝槽作為防滑和導水的作用,百級階梯之上又是一棟主體為朱色的殿宇,一根根巨大的紅色朱紅色柱子支撐起黑色琉璃飛檐,朱黑相間,朱色為主的殿宇前全部是白色的漢白玉圍欄,而這殿宇之後是一個陡峭的峽谷,這殿宇的後半部分便沒入峽谷之中,兩邊陡峭峽谷的映襯下,殿宇宛如蚌殼中的明珠,一道細細的瀑布又從一側的峽壁噴淋飛下,又為這殿宇平添幾分靈動。

    這個殿宇雖然沒有羅浮山腹中那座巨殿一般恢弘、大氣,但看上去卻亦是極其精致、華美。

    羽若塵一動不動的佇立在金鐵所鑄的廣場之上,慢慢的和整個蜀山的天地暮色連成了一體,不分彼此。就好像整個人都融入在了周圍的天地之中。

    天人合一。

    渾身上下,看不出有絲毫法力波動的羽若塵,也進入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突然,遠處一道紅線沖上了天空,散開為數十道紅色霞光,那便是丹凌生施放的,召集弟子回去集合的飛焰符。

    羽若塵突然微微的抬起了頭,望向那道散開的霞光。

    這微微一動,羽若塵便從周圍的天地之中脫離了出來。

    天人合一的境界被打破了。

    “原天衣三十年前便已超過了我現在的境界,我還是不如他。”靜靜的看著那道霞光的羽若塵,緩緩的嘆了口氣。

    一道明亮的劍光忽的從天燭峰的方向沖來,遠遠的落到廣場上羽若塵的下首。

    “師伯!”

    一襲黑色長袍,來人對羽若塵行了一禮,卻是那臉色一貫冰冷的斷天涯。

    “你是不是覺得這方法對他們來說太過殘忍了些?”羽若塵對著斷天涯點了點頭,忽然說道。

    “師伯你已知道我的來意?”斷天涯點了點頭,默然道︰“人孰無過,他們未經磨練,貪生怕死已屬正常,或許給予機會,日後也能成為蜀山中堅。”

    “你說這些,當然不錯。”羽若塵溫和的看著斷天涯,又看著為整個暮色籠罩的蜀山,“原天衣隕于昆侖,連敕勒宗都開了大梵天曼陀羅壁,以求自保。昆侖連日又有動作,昨日起廣收門徒,又派出上百精銳弟子出世歷練,我雖不知為何,但大變已成,我蜀山已身處風口浪尖,非是我們殘忍,是天下大勢,已令我們不得不如此。”

    羽若塵的聲音雖然溫和平淡,但斷天涯卻聽得出里面充滿了殺伐慘烈,斷天涯依舊默然不語,但拳頭卻已忍不住微微捏緊。

    “還有些日子,就是認劍大會了。”羽若塵卻忽然笑了笑,看著空空蕩蕩的廣場,“到時候這里又會站滿我蜀山弟子,不知道這次會不會有誰會讓我們驚喜。”

    頓了頓之後,羽若塵又微笑著說道,“每年,我們蜀山都會迎來這樣的日子,我只求,每年都可以站在這里,看著這樣的日子。”

    夜色中,放眼望去,遠處的天空,風卷雲動。

    ***

    “我這是在什麼地方?”

    洛北猛然坐起。

    一絲清淡的陽光從漆成玄色的窗欞中透入,竟然已是清晨。

    “那個名叫鹿余的黑袍怪客呢?難道是丹凌生師叔他們救了我?”

    滿心驚疑的洛北看著這個空空如也,只有一條不知道什麼草編成的青黃色軟席,燃著一盤紫色盤香的房間,推開就在自己眼前的窗戶,卻是又猛吃了一驚。

    窗外,是一片濃濃的雲海!

    洛北所在的這間屋子,竟然是在一處懸空伸出的絕壁之上!窗外,便是萬丈深淵!

    “咯吱”一聲,洛北推開了這間屋子的門。

    門外是一個方圓十丈有余的院子,院子的地面,便是天然平整的整塊山石。

    院子四圍,都是如同洛北所在的這間一般的房間,重重疊疊,一共五層。

    四圍五重樓宇,一律古樸厚重,正對著一面玄色大門的重樓之上,掛著一個長約四丈的牌匾。

    “道法自然”

    四個狂草大字,如若破匾飛出。

    丹凌生便站在這四面重樓的中間,院子中央。

    有著恐怖傷疤的丹凌生的臉看上去依舊是觸目驚心,讓人不由得心生寒意,但是他的雙眼之中,卻似乎多了一絲溫暖的神色。

    “采菽?”

    洛北推開門,有些發愣的看著眼前這片他從未到過的地方之時,他發現,自己隔壁的房門也正好在此時推開,和自己一樣滿臉驚疑神色的采菽,也用同樣的眼光看著自己。

    “丹凌生師叔,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在天燭峰遇到了一名黑袍怪客,他說自己是北陰山的鹿余…。”

    就在底樓房間的洛北走了出來,隨即問站在他眼前不遠處的丹凌生。

    但是丹凌生卻只是揮了揮手,讓洛北不用多言。

    洛北和采菽站立在清晨的陽光中,忍不住互望了一眼,就在這個時候,四周的房間門,一個接一個的打開,其中有些還未打開的房間中,發出了一聲噩夢般的驚呼。

    “藺杭師兄!”

    在走出來的人中,洛北一眼便看到了臉色有些蒼白的藺杭,當下便忍不住扯住了藺杭,偷偷的問,“藺杭師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不知道….。”藺杭有些驚疑,又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結結巴巴的解釋,“我….我….我在天燭峰,遇到了一個人,他說他是北陰門的…。”

    “什麼,你也是遇到了北陰門的?!”

    藺杭的話雖然結巴,但是這句話卻有如在聽到的洛北和采菽心中,炸開了一個火藥桶!

    “到底是怎麼回事?!”洛北忍不住霍然轉身,大聲的問丹凌生。

    這一聲聲色俱厲,惹得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到了丹凌生和洛北的身上。

    “如果你們不是蠢材的話,到現在也應該想通了吧。”丹凌生只是看了一眼洛北,便垂下眼簾,淡淡說道,“北陰門的人,又怎麼能偷偷潛入蜀山。這所謂的北陰門,只是對你們的一次考驗。”

    “轟”的一聲,一片嘩然!

    洛北放眼望去,看別人臉上的神色,便知道他們也定是和自己一樣,遇到了那所謂的北陰門的鹿余。

    “那未通過考驗的人會如何?”突然有人忍不住問了一句,洛北眼光掃及,是臉色同樣有些發白的凌東山。

    “他亦未答應向丹凌生投毒,藺杭師兄能在這里,顯然也是….。”

    洛北的腦海中才剛浮現出這樣的念頭,就聽到丹凌生冷冷的說道,“未通過試煉的,從今日開始,便不是蜀山弟子。”

    “直接逐出師門!”

    洛北的拳頭一下子拽緊,此刻人已全部聚集,但是他看到身邊連自己在內,總共也就剩下了六人,連紫玄谷都不在其中。

    這些人的命運,可想而知。

    “這責罰,是否太重了?”洛北忍不住便看著丹凌生,問道。

    “太重?”丹凌生頭也不抬,默然道,“為何你們會在這里,他們卻不在?昨日你們才熟讀蜀山律例,難道不知,凡事貪圖利欲,參與殘害同門的一切,是蜀山大忌?”

    洛北說不出話來。

    的確,他找不出任何理由來反駁丹凌生。但是他的胸口,卻忍不住覺得有些發空。

    因為他也和向羽若塵求情的斷天涯一般,恍然覺得,雖然有些人錯了,但亦是應該再給他們機會的。

    “心懷仁厚,是好事。”

    丹凌生的眼光又掃過洛北的臉龐,不帶絲毫感情色彩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但你們修行久了,有所歷練,便會知道,修道,並不是架著劍光隨意在天上飛來飛去!蜀山有今日之成就,你們可知道,有多少前輩為之形神俱滅!有時候只是一心之失,便會萬劫不復!”

    “此次通過試煉者,授《大道直指翠虛訣》,我蜀山劍訣,舉世無雙,《大道直指翠虛訣》便是根本。”

    “你們此次服下的丹丸,不是什麼丹毒,而是真正的玉凝丹。玉凝丹那最後一味藥草難求,從今日開始希望你們能和面對那鹿余時一般,堅守本心,否則的話,就算習得我蜀山訣法,亦必入歧途!浪費了我蜀山授藝,浪費了我蜀山這一丸丹藥!”

    “洛北”看著丹凌生從懷中拿出那卷洛北曾在“鹿余”手中見過的黑色皮質典籍,展開上面大道直指翠虛訣的字句,站在洛北身邊的采菽忽然輕聲的問洛北,“有一天,如果有人像鹿余一般逼你害我,你會答應麼?”

    洛北怔了怔,隨即搖頭,“當然不會。”

    問他這個問題的途中,一直都未轉頭看他的采菽的嘴角卻在此時蕩漾出一個笑容,輕聲道,“我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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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蛟丹、誅殺令


“這里的天地靈氣,比我所住的天浩峰,卻是要強了不少。可能就是因為這點,所以戈離新入門弟子,才在此處。”

    “師傅說過妄念天長生經和其它訣法不會相沖,我便放心修煉便是。”

    清晨,洛北盤膝坐在天虞峰的道心殿中,感受著周圍絲絲的天地靈氣。

    這道心殿便是有著那道心自然四個狂草大字的牌匾,位于伸出的山石之上,窗外便是萬丈深淵的四面重樓。

    能夠留在這里修行大道直指翠虛訣的戈離新入弟子,只剩下了洛北、采菽、凌東山、藺杭、苗沐、公羊錦帛六人。

    蜀山立派千年,每年戈離、天鑄和驚神都各自新收入門門徒,多則二十幾名,少則四五名,但按藺杭私下對洛北所說,蜀山入門修煉早已形成體系,環環相扣,若在以往,都是先授紫玄氣訣,待通過試煉之後,才正式傳授這大道直紫翠虛訣,像今年這般直接以殘酷的方式淘汰門人,還是第一次。

    蜀山以修煉飛劍出名,劍法劍訣,連原天衣都認為是當世無雙,而蜀山戈離、天鑄、驚神三脈亦是各有所長,千百年來,蜀山出了無數法寶飛劍,其中有部分法寶飛劍是蜀山門人在外歷練,機緣巧合所得,其余大多便是天鑄峰煉出,天鑄群峰,便是重煉器訣法。

    驚神群峰,重修符訣法,飛劍為輔,術法為主,而戈離群峰,卻是以飛劍為主。

    所以這三脈在所練法訣上也是有所不同,蜀山雖然不像昆侖一般,術法天下第一,但各種修煉法訣,恐怕也不下數百套。

    蜀山以飛劍出名,戈離群峰事實上也是蜀山之重,其余兩脈隱隱有相依相輔之勢。所以紫玄谷和凌東山當日雖然知道的不多,但有一點倒是不錯,那就是戈離峰的弟子,的確出外歷練的機會較多。

    因為蜀山威力最為強大的,還是飛劍訣法!

    蜀山劍法劍訣,連同以飛劍出名的青城崆峒,都只能望其項背。

    隸屬于內丹道法的大道直指翠虛訣,便是蜀山各種飛劍法訣的根本!

    只有先修大道直指翠虛訣,修到一定境界,才可控物,才可將一絲元神附于飛劍之上,讓飛劍和自己連為一體,甚至引劍入體,以修煉出來的元氣和導天地靈氣,滋養、淬煉飛劍。

    修煉這內丹道法,功法內在,比起去天燭峰找尋草藥,更為凶險,所以戈離弟子,都是日間在這道心殿修煉,有師長護法。

    已將這篇道法熟記在心之後,這篇蜀山道法的第一步入靜,對于洛北來說便根本不是什麼難事了。

    將雙手交疊放于自己下丹田處,洛北按照功法緩緩的吞吸吐納,他幾乎是瞬時便感覺到一絲絲淡淡的天地靈氣從他的天靈之處鑽入身體。

    洛北馬上感覺到,這天虞峰的靈氣精純,溫和,很少有羅浮那種濃厚而斑駁不純的感覺。

    “這是玉凝丹的功效?”

    洛北按照功法,純以意念引導這些靈氣在身體內慢慢流轉,匯于泥宮識海,不停的流轉了三個大周天之後,洛北發現,就算是有些和靈氣糾纏在一起的陰污雜氣,也瞬間被經絡中泛起的淡淡紫氣一攪而消失。

    那淡淡的籠罩在經絡之中的紫氣,竟是那丸“絕戶丹毒”,實則是玉凝丹的藥力。

    以這玉凝丹的效力丹凌生所說的那最後一味藥草難求,的確不是虛言,這玉凝丹絕對不是普通的丹藥。

    天虞峰的靈氣本來就很是精純溫和,再加這玉凝丹的消弭陰穢雜氣,和當初洛北修煉摩訶迦羅密法相比,境況可以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怎麼?”

    若是有修煉過七巧之眼之類的望氣訣法的高人,必定會看出洛北現在修煉之時,那身體周圍的絲絲靈氣就像是爭先恐後的鑽入他的身體一般,洛北吸取那天地靈氣的速度,比起現在也正在修煉的其余人要快得多了,顯見是比別人都要順利得多。事實也是如此,經過原天衣用逆天密法強行改變了根骨經絡的洛北,本身資質就可以用驚人來形容,洛北修煉起來,亦是感覺並不困難。但這大道直指翠虛訣,按照功法,是將吸入的天地靈氣匯于泥宮識海凝煉,按理以洛北吸取天地靈氣的速度,泥宮識海之中靈氣積聚也會非常之快。但是讓洛北沒有想到的是,天地靈氣在他體內連續運轉了幾十個周天,積累于泥宮識海的靈氣,卻只有為數不多的幾絲。

    和摩訶迦羅密法金色太陽真火凝練的金色元氣不同,大道直指翠虛訣凝練出的元氣是青綠色的。

    現在入靜內視的洛北看到的便是自己極其廣闊的泥宮識海之中,飄蕩著幾根游離的青絲。

    “這蜀山功法,可能一開始天生就是這麼慢的。”

    洛北雖然感覺驚疑,但這個時候卻並沒有多想,只是繼續潛心按照功法練習。

    他並不知道的是,和他相比,比他吸取天地靈氣的速度要慢上數倍的凌東山內視的時候,那青絲般的元氣就已經比他多出幾倍之多。

    ***

    昆侖九重環島,第八重環島之上的萬丈虛空之中,一名身穿普通素色布衣的男子無依無靠的盤坐在虛空之中。

    這已是連一些上古異禽都不能企及的高度,非但空氣稀薄,刺骨寒冷,而且這處,還有獨特的罡風。數個彈指之間,就有數十道如同實質一般的罡風,和高空中的冰晶,如同利刃一般割向這名男子。

    這名男子盤坐不動,但身體周圍卻有一層透明的華光籠罩,那如同利刃般的罡風和冰晶,在他身體周圍的透明光罩上不停的爆開,蔚為壯觀。

    這名男子,竟然是一邊在和天地之威抗衡,一邊在修煉訣法。

    “師尊!”

    驀的,這名男子雙手虛空一按,在虛空中站起身來,有些驚喜的叫出聲來。

    閉著雙眼的凰無神,出現在他面前不遠處。

    面對著這名身穿素色布衣,見到他又是欣喜,又是恭謹的男子,凰無神臉上似乎也有一絲難得的滿意的神色,“祁連連城,你的大道如天訣,再差一步,就可結出元嬰了吧。”

    祁連連城!

    原來這名身穿普通素衣,一邊抵擋天地之威,一邊修煉的男子,竟是凰無神四大親傳弟子之一,在現在昆侖的二代弟子之中,修為可以說是最為高絕的祁連連城!

    “是,師尊。弟子駑鈍,還差一步方可修出元嬰。”祁連連城垂手站立,恭謹的點了點頭。

    “你也不必過謙。”凰無神道︰“只用四十年時間便修到只差一步就可修出元嬰,昆侖千年以來,也沒有幾個人有你進境如此之快了。”

    “可是比起師尊,還是要差上許多,便是比起那當日的….當日的原天衣,亦是深有不及。”祁連連城深吸了一口氣,用力的說道。

    “你本心堅定,再加上有此決心,將來成就未必不在我之上。”凰無神翻開左掌,一顆散發著紅色華光,雞蛋大小,法力波動如同漣漪一般散開的珠子,漂浮至祁連連城的眼前。

    “蛟丹!”

    祁連連城一看這顆珠子,便變了臉色,一下子驚呼出聲。

    也難怪他會如此,因為這顆珠子,竟是一顆真正的蛟龍內丹!

    蛟龍,是天生異種,上古神獸,天生便開神識,懂得修煉,只要修出內丹,有朝一日便能乘風架雨,化成真正的五爪金龍,破空而去,成為與修道界中渡劫真仙一般的存在。

    對于一般的異獸來說,天生便擅風、水、雷、電訣法的蛟龍,便天生是頂端的存在。

    可能一條修煉了萬年的朱蟒,也不如一條修煉了千年的蛟龍。

    而一般靈獸修煉出的內丹,對于修道者來說,便是不可多得的寶物,從眼下這一顆火紅蛟丹來看,至少有千年以上的火候!

    只要將這顆內丹煉化,化為己用,祁連連城便可直接金丹大成,一舉沖破數道障礙,直接修出元嬰!

    “師尊…你這是….。”所以看著這顆漂浮在自己面前的蛟龍內丹,滿心震撼的祁連連城一時竟然不敢伸手與之相觸。

    “你服下這顆內丹,應該可以修出元嬰了。”凰無神的神色卻並沒有半分改變,只是淡淡的說道,“修出元嬰之後,你便帶著邛萊等人出山吧。”

    “出山?”早已修得本心堅定的祁連連城深吸了數口氣,才穩下心神,看著凰無神問道,“師尊要我等做什麼?和豹突師兄他們一樣,外出除妖魔歷煉麼?”

    “天下數百年氣運轉化,道消魔長。修煉妖法魔功者更多,若不施手段,可能釀成數百年前血魔大變。”

    “氣運轉化,竟然到了如斯地步!”祁連連城渾身一震。

    “原天衣的修為,羅浮功法的威力,你也已經見過了。”凰無神亦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現原天衣雖隕,但易長老昨日天機感應,以天機卦術算出羅浮已有傳人。而此子日必成我昆侖大患,你出山之後,便是尋找此子,將他找出,不惜代價,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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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溪水清冽,人心莫測



碧螺仙果今日正午已到成熟之時,雖然不算特別珍稀之物,但一顆碧螺仙果,對于你們現今修為來說,至少也可節省你們數十日之功。”

    臉色依舊冰冷嚴厲的丹凌生,單手幻出一株有著赤紅色三稜葉的植物幻象,這株植物除了赤紅色的葉子之外,最吸引人注意力的,便是枝上結著的翠綠色的,如同田螺形狀的奇異果子。

    “碧螺仙果每年都會開花結果一次,但果實成熟半個時辰之後便會掉落,入土即腐,所以你們要在正午之前,到達靠近山頂的碧螺山谷,每人采集一顆碧螺仙果,用碧螺樹的葉子卷了吃下,記住碧螺果性寒,其中還蘊含毒素,要靠碧螺樹的葉子化解,所以只能吃上一顆,要是貪多,你們自己承擔後果!”

    “這山峰如此陡峭!”洛北等人仔細看著,都紛紛點頭,但是再轉過頭去的時候,洛北的心中卻也不由得浮出了一個這樣的念頭。

    這日丹凌生安排的修行,便是要到天刃峰上去摘取一顆正好在今日成熟的碧螺仙果,而眼前的天刃峰,卻是前所未見的陡峭。整個山壁,都是近乎垂直,一條在山壁上鑿出的山道,猶如登天的天梯,遠遠望去,這山峰就真的如同豎在天地間的一片刀刃,若不是在山壁上鑿出的山道旁還有一條用于扶手的鐵索,洛北心想自己也未必能爬得到頂。

    “看來和那采藥草一般,也不單單是要讓這碧螺仙果對我們的修為有輔助作用,同時也是要磨練我們的意志了。”

    “洛北!”正在洛北心中那麼想著的時候,忽然有人在身後喊了一聲。“玄無奇師兄?”洛北驚訝轉身,卻是玄無奇站在他身後的山道上,有些略微氣喘,額頭上密布著細小汗珠。

    “怎麼,沒想到是我麼?”玄無奇看著洛北等人,傲氣的重重的哼了一聲,“你們遭受的考驗,我在面壁的時候也遭受了,難道你是覺得我通不過那考驗麼?”

    “玄無奇師兄,我不是那意思。”洛北有些愕然,從未和玄無奇有過半分相近想法的他根本就對玄無奇的話有些摸不著頭腦。

    “面壁十日,受罰之後,還是如此咄咄逼人的心性,難道修為高深的人,都是在嘴上喊出來的麼?”但是佇立一邊,看著趕來的玄無奇的丹凌生,卻也是冷冷的哼了一聲。

    “師叔教訓得是。”玄無奇卻並沒有半分不快的神色,只是朝丹凌生恭敬的行了一禮,“弟子玄無奇受教,懇請加入此次試煉。”

    丹凌生先是不語,冷冷的看了玄無奇片刻,終于擺了擺手,“去吧。”

    “多謝師叔!”玄無奇無比欣喜的走到洛北的聲音,看著洛北,在心中重重說道,“洛北,雖然我受罰比你少修了十日,但是我絕對不會輸給你的!”

    “藺杭師兄,怎麼不走?”

    但洛北此刻的注意力卻一絲都沒有在他的身上。

    碧螺仙果正午時分成熟,算上成熟之後的半個時辰,洛北等人現在也不過有兩個多時辰的時間可以趕到那接近山巔的碧螺山谷。

    在丹凌生點頭同意玄無奇加入的時候,洛北和采菽等人已是準備出發。但是洛北此時卻發現藺杭站著不動,臉色有些發白,所以洛北忍不住出聲想問。

    “洛….洛北師弟….你們….你們先走在前面,我走了。”藺杭有些卑怯的說道。

    “為什麼?”洛北很是不解的看著藺杭。

    藺杭看著洛北,一會之後,才終于吞吞吐吐的解釋。“我….我…去…去年也爬過這天刃峰,但是爬….爬不上去。山道狹小,不能同時容兩人上下….。”

    聽著藺杭吞吞吐吐的解釋,洛北方才明白,原來藺杭去年也接受過這個修行,但是卻因為他腿腳不便,山路太過陡峭而爬不上去。而這山路一側沒有鐵鏈扶手,又是垂直陡峭,現在藺杭便是怕自己走在前面,爬不上去之時,後面的人也為自己所阻,難以前行。

    原來藺杭是不想拖累其余的師兄弟。

    “不妨事的!”洛北明白過來之後馬上對藺杭說道,“藺杭師兄,你又修煉了一年,不管如何,肯定比上年有所進步。更何況你腿腳不便,更是應該在隊伍中間,我們也可以幫著你,一起上去。”

    “這…這..這怎麼可以,萬一我…。”

    “上次我給你的神行符,你用了麼?用了話也沒關系,我這還帶著呢,到時候你要是真堅持不住,我就幫你貼兩張神行符,肯定能上得去。碧螺仙果有那樣的功效,我們可不能錯過了。”

    “對啊,藺杭師兄,你就在中間好了。”

    “對啊,我們要上就一起上去….。”

    藺杭本來還是推辭不願上去,但是聽到洛北那麼說,又聽到采菽和凌東山等人也紛紛那麼說道,他就不再說話了,低下頭默默走到了洛北的身後。

    此刻洛北給他的那些神行符,就在他的懷中,用一塊方布好好的包著。

    這幾張神行符,便是上次到天燭峰去尋找草藥,他也沒舍得使用。

    但是讓他不再堅持的,不是這幾張神行符,而是他不忍再推辭洛北真摯的友誼和好意。

    其余師兄弟的話,也讓他從未有的感動,他低下頭來,並不是因為一貫習慣的卑微怯懦,而是因為他已經忍不住快要哭出來了。

    藺杭覺得都是洛北來了之後,大家才慢慢的對自己好了,現在大家對他,更多的已經不是嘲諷,而是關懷和幫助。但是他這麼想著的時候,卻沒有想到,這其中很大一部分也是因為他自己。因為他也是通過那殘酷考驗的幾個人之一,便是在蜀山過得如此卑微,他還是不肯向自己身邊的人投毒。

    而這通過考驗的幾個人,無形中的關系也比之前要親密了許多。

    或許,真正的友情,便只有在真正的考驗之中才會產生。

    “藺杭師兄。”就在藺杭跟在洛北的身後,有些想哭的時候,加上玄無奇,一共七人之中,最為好動調皮的公羊錦帛忽然也嘻嘻的笑了一聲,“藺杭師兄你本來就不應該排在最後,應該讓采菽師妹排在最後才行。”

    “為什麼?”藺杭和洛北等人一時也沒想明白,忍不住一怔。

    “因為我們男人看男人的屁股,那是無所謂,可是若是采菽師妹爬在前面,我們….這便似乎有些不雅。”公羊錦帛嘻嘻的一笑。

    “公羊錦帛!你在說些什麼!”公羊錦帛的話音剛落,采菽便一下子跳了起來,“你想死麼?是不是上次那嚙齒虎抓得你還不夠厲害?”

    “哈哈,采菽師妹我知錯了。”公羊錦帛一邊笑著跳開,一邊求饒說,“你大人大量,下次我不敢了。”

    “哼,下次你再亂說,看我不撕爛你的嘴。你喊我什麼,你是不是吃飯吃多了吃成飯桶了,不記得我比你早到蜀山了?”

    “哦…我忘記了,是只有洛北能喊你師妹的,采菽師姐…。”

    ……..。

    “奇怪,怎麼我這次沒有覺得那種怎麼都爬不上的感覺,難道我的修為真的精進了不少?”

    洛北一行人,手腳並用的艱難行進在天刃峰的山道上。雖然全部都是爬得滿身大汗,氣喘如牛,藺杭也是覺得喘得好像內髒都要從嘴里跳出來了一樣,但是讓隊伍中的藺杭有些驚訝的是,他卻並沒有去年爬這座山峰一般,一爬便有那種怎麼都爬不上的感覺。

    現在只是一個時辰,雖然途中休息了兩次,但是藺杭跟著洛北,卻已經爬過了一半的高度。再抬眼往上看,只要再過數百米,就不再是這種陡峭的山道,而是平坦的山脊了。

    所以這次,不出意外,已經怎麼都能爬得上去了。

    事實上,藺杭現在最缺的,不是別的,而是自信和別人的認同,他的資質,並非像他自己想像的那麼差。他修煉進展緩慢,很大程度上,只是因為信心和缺少別人的認同。

    而這些,洛北卻從來不缺。

    從背後望去,藺杭看到洛北的整個背部已經全部為汗水濕透,他也聽得到洛北沉重無比的呼吸聲,但是洛北的背影,卻給他一種無比有力的感覺,光是這個背影,便給了藺杭信心,讓他覺得,跟隨著洛北,他一定可以到達那碧螺山谷!

    “玄無奇師兄的意志還真是堅定!”

    洛北不知藺杭心中所想,他的前面是玄無奇。這個傲氣執拗的少年,硬是在洛北的前面,攀爬在最前。很明顯玄無奇的體力也不會比洛北強出很多。但是最後一段數百米的陡峭山路,玄無奇竟然是硬生生的一次都沒有歇息,硬生生的爬了上去。在略微平坦的山脊上轉身,看著洛北。

    看到玄無奇如此,洛北也深受激勵,一口氣硬生生的爬了上去。

    “哼,還是比我慢了。”不過落在玄無奇眼里,沒有和他爭強斗勝的心思的洛北卻又變成了故意和他比拼一般。

    汗濕重衫。

    爬完這最後數百米,登上山脊的先前六人,全身都被汗水打濕!

    反而是上去最為嬌柔的采菽,只是濕了背心一片,顯然采菽的底子是最好。

    “哈哈哈哈!”洛北等人紛紛氣喘如牛了一陣,互相看到對方的狼狽樣,忽然又忍不住一齊哈哈大笑起來。

    “那應該便是碧螺山谷了。”

    大笑聲中,洛北忽然看到前方靠近山巔的位置,有一處凹下去的山谷,遠遠望去,透出深紅的色彩。

    “好香啊!”

    “是啊,好濃厚的香氣!”

    還未到那山谷,洛北等人便已問到一股濃郁的香味,其中似乎帶著一絲絲清甜的感覺,令人聞著便有心曠神怡的感覺。

    “好漂亮!”

    而一進入這地形平坦的山谷,眾人便都是一下子有些驚呆了。

    整個山谷之中,竟然是全部遍生兩人多高的碧螺樹!

    碧螺樹的樹葉都是手掌般大小,赤紅色,而掉落在地上的枯葉卻是金黃色。眼下山谷中的地面上鋪了厚厚的一層金黃色的樹葉,基本沒有什麼雜草,整個山谷又因為接近山巔,通風干燥的關系,走在厚厚的樹葉上,簡直就像是踩著富豪人家家里的那種稀罕毛毯般的感覺。

    頭頂是大片的紅色,而腳底卻是一片金黃。

    這種劇烈的顏色沖擊,讓一行人都是被深深的震撼。

    “碧螺果!”

    驀的,公羊錦帛發出一聲歡呼,眾人隨即發現,在同樣赤紅色的枝椏上,結著稀疏的,翠綠色,外形如同田螺一般的果子。那果子表皮很薄,里面透出水光一般的光澤,而那清甜的香氣,就是這碧螺果發出的。

    光是看色澤和聞著這香味,洛北和采菽便都可以肯定,這碧螺果,已然是熟了。

    “先采果子吧。”

    洛北馬上挑了一個,按丹凌生所說,用一張碧螺樹葉包了,然後隨手遞給了采菽。

    采菽也很自然的接了,洛北自己又摘了一個,剛用樹葉包裹,突然聽到凌東山又歡呼了一聲。順著聲音望去,山谷之中竟然還有一條清澈的小溪,蜿蜒流淌。

    兩個時辰的艱難攀爬下來,一行人都是口渴的冒煙了。陡然看到這條清澈的小溪,一行人就也是忍不住一聲歡呼,紛紛跑了過去。

    “妙極!妙極!先來幾口山泉解解渴,再來細細品嘗這碧螺仙果。”公羊錦帛哈哈一笑之後,俯下身便想喝水。“等等。”第一個發現這溪水的凌東山卻反而有些猶豫的喊住了他。“這溪水雖然清澈,但不知道喝了,會有不會有事。”

    聽他一說,一行人便都是有些猶豫,但就似上天特意反駁凌東山一般,凌東山的話音剛落不久,一只灰色的松鼠忽然從離眾人不遠處的一株碧螺樹上跳下,蜻蜓點水一般,飲了幾口溪水,隨即跳上樹,消失無蹤。

    “看來沒什麼問題了。”洛北等人愣了愣,又忍不住都噗的相視一笑。

    “好喝!”公羊錦帛第一個大喝了一口,做出了如同喝到好酒一般的樣子。

    洛北也笑著喝了一口,溪水清冽,還帶著一絲山泉特有的甜味。

    “哈哈,那就一起喝個痛快吧!”

    苗沐索性將半張臉都沉到了溪水之中,張口痛飲。

    但就在此時,讓洛北等人沒有想到的是,幾個穿著玄色衣衫,看上去比他們年歲似乎略大一兩歲的少年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之中。

    這幾個人似乎是從山巔下來的,看他們穿的衣服,洛北和采菽一眼就看出,應該就是和宗震他們一般的驚神一脈弟子。

    沒有料到還有別人到來的洛北一行人突然看到這些人,都是有些不自覺的發愣。

    但是還未等他們有什麼動作,這幾個穿著玄色衣衫的少年,卻好像根本都沒看到他們的存在一般,直接就從他們的身邊不遠處走過,到了他們所在小溪的溪水上游。

    “宏景師兄,這里的溪水很是涼快啊,不如一起泡個腳吧?”

    不管還在飲水的苗沐等人,幾名玄衫少年之中,一名臉色白皙,眉毛細長,面相看上去有些銳利之氣的少年,對著身邊的一名圓臉細眼的少年說了這一句,然後他就旁若無人的除下了自己的鞋襪,將自己的雙腳泡入了溪水之中。

    “好啊,一起泡個腳吧。”另外的幾個人,也都是笑了笑,紛紛除去鞋襪,將雙腳泡在了溪水之中,一陣攪動。

    “這些人是來故意找茬的!”洛北和采菽對望了一眼,瞬間,兩個人腦海中就浮現出了這樣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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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一刃天!


“你們是驚神的弟子漥滾漩漶,截戩摫搫這麼做,是想為宗震他們出氣?”和采菽互望了一眼之後殞殟毄毃,鄮鄭鄦鄫洛北隨即看著這四名身穿玄色衣衫的少年,重重的說道。

    “什麼意思?”玄無奇等人不明白這四人為何如此無禮褐裶褌裫,嘛嘝嗺嘆四名身穿玄色衣衫的少年心里卻都是咯 一下,在溪水里攪動的雙足也都是一下頓住。

    四人中蝃蜘蜒蜮,緅綬綽罰年紀最長,圓臉細眼的少年名叫宏景萛蓇蒴菿,銗銖銪銋臉色白皙,眉毛細長,面相有銳利之氣的少年名叫溫寧侯,另外的兩人中,身材略微高大的一人叫宋子樂,偏瘦的一人叫馬騰龍。這四人的確都是驚神弟子。

    而且這四人都是比宗震他們早入了一年蜀山,是宗震等人的師兄,當日宗震被采菽搶了藥草的事,在驚神一脈也傳了出去,這四人,就是這日正好在天刃峰修行,知道洛北和采菽等人會來碧螺山谷,故意前來找茬的。

    只是四人全都沒有想到,洛北竟然是一句話就直指他們本心,就好像一下子把他們的心看穿了一般。

    再看站在洛北身邊的采菽,雖然看上去是嬌柔的一個女子,但卻也似乎是和洛北一般的神氣。

    光是這一句打壓住了他們四個人旁若無人的氣勢。

    “這洛北和采菽倒真是不可小覷,怪不得宗震有些底子,還在他們手下一敗塗地。”

    四人中帶頭的宏景眉頭跳了跳,站了起來,哈哈大笑,原本細小的眼楮眯成了一條縫,“你說的不錯,我們來,就是要為宗震他們出氣的。”

    “身為師長,恃強凌弱,難道你們忘了蜀山律例?”洛北望了一眼宏景等人。

    “這洛北才入門不到一月,竟然有如此氣勢。”被洛北一眼望去,宏景等人竟是不自覺的又滯了一滯。就連一直未看過洛北與人針鋒相對的公羊錦帛和苗沐等人,也都有這樣的感覺。

    他們不知道,和他們不同,洛北和孤傲高絕的原天衣在一起,耳聞目睹原天衣的行事,再經過數次生死錘煉,眼下這種不自覺的威勢,只是自然流露。

    “真是邪門!須得用言語將他壓住,否則反被他們搶了氣勢!”面相有銳利之氣的溫寧候看了洛北一眼,心中如此想著,冷然踏前一步,“你們強搶宗震他們的藥草之時,怎麼未曾想到蜀山律例?”

    采菽瞥了溫寧侯一眼,絲毫不做任何的解釋,“你們今日既然來了,肯定是想好了,想要如何,就別廢話了。”

    “好,采菽師妹,你倒是快人快語…。”

    “就憑你們幾個,也配喊我師妹?”

    宏景的話還被采菽忍忍的打斷。

    “你!”宏景的臉頓時白了,手指的關節也頓時 嚓的響了幾下,“既然如此,我也不廢話了,今日我們也來和你們賭一場,你們若是輸了,就留下你們手中的碧螺仙果,空手滾下山去!”

    到此時,玄無奇等人還未明白到底之前采菽和洛北與驚神群峰弟子發生了什麼過節,但看到宏景等人如此氣勢逼人,早就已經心中惱火的玄無奇眼中頓時暴出寒光,“若是你們輸了,又當如何?”

    “這是玄火雷。我們前日修行時才煉制出來的。”宏景手掌一翻,托出一粒火紅朱漆色的,鴿蛋般大小的珠子,“一丟出去,毋論砸中任何東西,立即炸開,方圓兩丈之內為雷火籠罩,威力不俗,若你們贏了我們,我們便給你們四顆玄火雷。”

    “我同意。”玄無奇冷冷的點了點頭,看向洛北和采菽等人,“你們呢?”

    “說不定以後還會有無聊的人來找我們爭斗,這幾顆玄火雷雖然稀松平常,倒是聊勝于無。”采菽冷笑,“怎麼個賭法。”

    “單打獨斗或是一起上都可以,隨你們劃出道來。”宏景眯起了眼楮,“只要你們打得過我們隨意其中一人,就算我們輸了!”

    “是麼?”

    采菽的話音未落,人影一花,她的人就已經到了宏景的左側!

    暴起動手,采菽這個看上去嬌柔清麗的少女,處事卻是無比的果斷、決絕!

    洛北屏住了呼吸,看得清楚,就如同和那日宗震交手一般,采菽只是一個沖箭步,就已經到了宏景的身旁,和上次不同的是,采菽這次的手上,還帶起了一蓬綠油油的青芒。

    這一下的威勢,比起當日更是威猛,采菽行動之間,竟然是隱隱帶出了 啪的破空之聲。

    “大道直指翠虛訣!”

    宏景的細眼之中寒芒暴閃,手臂上陡然冒出紫色氣勁,“砰!砰!砰!”三聲,站立不動,上身只是晃了一晃,瞬息之間和采菽硬拼了三記。

    青色和紫色的光芒爆開,采菽一個縱躍,連退了幾步,但宏景卻並未追擊,臉上的紫芒一閃而沒,臉色有些陰沉,“想不到你們竟然是直接被授了大道直指翠虛訣!”

    “采菽師妹的大道直指翠虛訣,已然可以讓雙手放出青光了?!”

    洛北一時也是心頭巨震。雖然並不清楚這法訣的細分境界,但是見此情景的洛北腦海中卻已然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當日自己修煉摩訶迦羅密法,有所突破之後,雙手貫注金光,一拳沒入山石的情景。洛北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采菽的修為進境,已經比自己要高出不少。

    “哼!”就在此時,采菽卻沒有說話,只是重重的哼了一聲。

    剛剛一瞬間的交手,采菽便已法訣,宏景修煉的是不同于他們的紫玄氣訣。這種不屬于蜀山重要法訣的入門法訣便是在世間其余的門派之中都有流傳,比起大道直指翠虛訣要低幾個檔次,但是剛剛一試之下,采菽便發覺這宏景的修為卻比她想像中的要精深得多。

    三記硬拼下來,采菽的整條手臂都已震得發麻,縮在袖中,不自覺的有些微微發抖。

    “光是這個宏景,自己都未必打得過。”

    “看他先前說得如此篤定,另外三個的修為肯定也不在他之下。這次恐怕討不到好。”

    重重的哼了一聲,采菽的臉色也變了數變。

    “集中力量,對付一個!”

    玄無奇也看出不妙,突然大吼了一聲,朝著剛剛和采菽硬拼了三記,站在最前的宏景沖了過去。

    苗沐、公羊錦帛、凌東山也瞬間反應過來,一起縱身撲上。

    “這樣的修為,也想勝得了我們?”

    冷哼聲中,玄無奇只覺自己眼前一花,宏景竟然是不顧他們,和他們擦身而過,砰砰數聲,截住了采菽。還未反應過來,發出那一聲不屑冷哼的溫寧侯卻一閃身到了他們的身前。

    “砰!”玄無奇只覺得紫光一閃,一個拳頭已然到了自己的眼前,大驚之下,只來得及雙臂交叉擋在自己的面前。一陣大力湧來,玄無奇只覺得雙臂頓時震得麻木,失去知覺,整個身體也不由得踉蹌後退了五六步,收勢不住,仰面一跤跌倒在身後的小溪之中,渾身濕透。

    苗沐和公羊錦帛、凌東山也是分別被一拳擊中胸口,一腳踢中小腿,一肘敲在小腹,倒在地上,臉色發白,一時都站不起來。

    “洛北,你還不動!”

    玄無奇渾身濕透,羞憤交加,眼光所及,看到藺杭都往上沖,而洛北卻還站著未動,頓時氣急,吼了出來。

    “怎麼好像他們的進境都比我快!”

    玄無奇不知,洛北是看到苗沐和公羊錦帛撲上之時,手腳都帶了起了淡淡的青光,修為進境都比他快,所以一時才呆了呆,等到玄無奇落水,氣急大吼,洛北才醒轉過來,但此時放眼看去,采菽被宏景纏住,溫寧侯一人瞬間就將玄無奇三人擊倒,自己這方顯然是無法得勝。

    “砰”的一聲,采菽又被逼得和宏景硬拼了一記,宏景又只是上身一晃,但采菽卻是不由得悶哼一聲,臉色發白,雙手似乎抬也抬不起來的樣子。“一個廢物,也要動手?”與此同時,溫寧侯飛起一腳,踢中藺杭的背心,藺杭失了平衡,整個人往前沖出,迎面摔倒在地,臉上頓時擦出幾道血痕。

    “住手!”洛北驀的血往上沖,腦海中轟的一聲巨響,太陽穴都突突直跳。

    “怎麼,怕了?”溫寧侯不屑的看著滿臉血紅的洛北,說道,“還是就此認輸,丟下碧螺仙果?”

    “洛北!”從溪水之中跳出,雙手兀自顫抖不停的玄無奇發出震天怒吼,“你要是認輸,以後別想我喊你師弟!”

    “認輸?”但是洛北卻看都沒看他,只是死死的盯著面前的溫寧侯等四人,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們不是要打麼,我來和你們打!我一人對你們四人。”

    “洛北,你瘋了?”雙手已經幾乎抬不起來的采菽,忍不住要叫出聲來,但是讓她忍不住渾身一震的是,洛北一字一頓的說了那一句之後,便伸出手來指了指,“但不是在這里,是在那里打!”

    順著洛北所指的方向,所有在場的人,全部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一刃天!

    洛北所指的,是一道只有兩尺來寬,兩側全部萬丈深淵的絕壁!這道長達百丈的絕壁,便是天刃峰獨有,鬼斧神工般的奇景!

    方才眾人上山之時,已然經過看過,那一道兩側沒有任何憑依,只能堪堪容一個人站立,甚至連普通牆壁的厚度都沒有的絕壁,光是遠遠看去,都已經讓人心膽俱裂,更何況,這山巔之上,還是山風凜冽。

    要在這一刃天的絕壁上行走,簡直就是真正的行走在高空中的一片刀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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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進境緩慢



“他是在虛張聲勢!”

    若不是修到可以御空的境界,不怕失足掉落,誰又敢走到那上面去,更別說要在上面動手。

    宏景和溫寧侯等人心中隨即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但是讓他們心神巨震,渾身有些僵硬的是,洛北說出那一句之後,卻只是看了他們一眼,便朝著那一刃天走了過去。

    洛北直直的走到了那只有兩尺來寬,堪堪只容一個人站立的絕壁之前。

    “師傅!”

    絕壁的兩側,是萬丈深淵,亂雲翻飛,山崖之間狂風呼嘯,吹得洛北的眼鼻都有些發澀,但是洛北的心境,卻反而越發的堅定!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原天衣帶他到禁忌死淵時的場景。“師傅,弟子今日是和人爭強斗勝,但是這一刃絕壁,生死挑戰,必定會和你說的一般,讓我的本心更為堅定!”

    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洛北便直接往前踏出一步,走了上去!

    “洛北師弟!不要。”在洛北一步踏出的時候,藺杭忍不住發出一聲急切的大呼。

    “藺杭師兄,不妨事。”洛北轉過身來,朝著藺杭微微的一笑,然後就走了上去。

    一步一步,走在那一刃絕壁之上!

    一步一步!每一步,就如同敲打在在場所有人的心頭。

    轉瞬之間,洛北已經往前慢慢的走出了數丈!

    他竟然在走上去之前,還對藺杭微微的笑了笑。

    眼下,這一個微笑和洛北全然沒有任何猶豫、心驚的樣子,在宏景和溫寧侯等人的眼中,便是最大的蔑視!

    溫寧侯的眼瞬間就紅了,渾身的熱血也是一下子湧上了頭。

    “難道想這樣就將我嚇住麼!”

    “我就不相信你一個新入門的弟子,能走得上去,我反而走不上去!”

    溫寧侯也直直的走上了一刃絕壁!

    在場的人,都是連呼吸都幾乎凝滯,就看著洛北和溫寧侯,一前一後的行走在絕壁之上。

    忽的一陣大風吹過,直吹得采菽青絲飄舞,衣衫獵獵作響。

    “不好!”采菽臉色瞬間煞白,她看到洛北和溫寧侯的身體都是在絕壁之上晃了幾晃,這幾晃讓她的心都揪了起來。

    風大,且冷。溫寧侯的背心之中,卻已經全是冷汗。

    他的臉上也不復一開始的一片通紅,而是白得嚇人。

    初一走到這一刃絕壁之上,他是渾身血氣上湧,拋開了一切念頭,在這種浩然氣血上湧的情況下,便是鬼神都不懼怕,更不用說是一刃絕壁。

    但是只走出幾步,被山風一吹,再看絕壁兩側的景象,他上湧的氣血,卻瞬間就沉了下去。

    這種每一步都是生死一發的巨大心理壓力,不是他這種本心修為的人所能承受的。

    在這種情況之下,害怕的念頭只要起了一絲,瞬間就會變成汪洋大海,將所有的念頭,都侵浸其中!

    只是走出了數十步,溫寧侯的雙腿就已經忍不住不自覺的顫抖。

    他的整個元神,也就像是面對著什麼恐懼天魔,不停震顫。

    現在這一陣大風吹得他身體亂晃,好不容易穩住身形之後,溫寧侯發現,自己是絕對沒有辦法接著走下去了。

    不僅是沒有辦法走下去,溫寧侯是連看都不敢往下看,已經連站都站不住了!

    可是,洛北竟然是還在往前走!

    難道他就不怕死麼!

    山巔之上,宏景等人的冷汗也是汩汩而落。光是洛北那一步步走在絕壁之上的樣子,對他們的心靈威壓,已經讓他們喪失了走上去的信心和勇氣。

    洛北就直直的走到了那一道絕壁的正中,站定。

    站定之後,洛北竟然是就在原地,慢慢的轉過身來。

    這一瞬間,洛北給所有在場人的感覺,就好像是一株生長在絕壁之上的小樹,看上去隨便一陣巨風就可以將之折斷,吹走,但是卻說不出的孤傲!

    宏景等人和洛北凌厲的眼神一觸,大腦中就是一片空白。

    而和洛北的眼神一觸,溫寧侯再也堅持不住,竟然是渾身顫抖的伏下了身來。

    心神已經全部被恐懼擊潰的溫寧侯,竟然是連走回去都不敢了,只敢在洛北面前,伏下身來,慢慢的往後挪回!

    藺杭、凌東山,甚至是對洛北懷有敵意的苗沐和以洛北為敵的玄無奇,此刻看到這樣的景象,都只覺好像有一口氣堵在胸口,忍不住想要振臂狂呼。

    “拿來吧。”采菽突然一笑,朝著宏景伸出了手。這一笑,說不出的燦爛,充滿了顛倒眾生的味道。

    “什麼?”心神震顫中的宏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看到采菽的目光盯在自己手上,他才捏緊了拳頭,將玄火雷珠一一遞給采菽。

    “今後,有他在,你們驚神弟子,還是不要來找我們麻煩了。”接過玄火雷珠的采菽轉過身去,再沒有看宏景等人,但是看著她看著站立在一刃天上洛北的目光,宏景等人卻都明白了她的意思,除非他們以後也能像洛北一樣,鎮定自若的在一刃天上走個來回,否則的話,他們永遠都是敗者!

    ***

    “這次我和宏景他們意氣之爭,在一刃天上走了一次,和師傅所說的一樣,再次挑戰了一次生死界限,果然是受益不少。”

    “只是這種鍛煉神魂,堅定本心的修為,只能機緣巧合,我再刻意去試,可能就沒這樣的效果了。”

    晚上,在自己天浩峰的房間里,又是滿身大汗,如同水中撈出來一般的洛北緩緩呼出了一口氣,有些驚喜的這麼想著。

    雖然修煉妄念天長生經每次都是要經歷經脈破裂,錘煉的痛楚,但洛北還是每日堅持,每天晚上都是要到自己實在力盡,連第一步入靜無我的境界都無法做到之後,才停止練習。

    按照妄念天長生經的功法,吸入的天地靈氣,運轉十周天之後,就會開始錘煉,強化洛北的經脈、筋骨。這將自身如同置于熔爐一邊不停錘煉的煉體,產生的無邊痛苦,需要耗費大量的心志,氣力與之抗衡,在以往,洛北運轉十周天之後,最多再堅持個十周天之後,就會心神、體力全部到達極限,無法再行修煉。

    而今天讓洛北有些驚喜的是,他卻足足堅持了十五個周天,才終于堅持不住,到達了極限。

    而且現在,停止修煉之後,雖然身心俱疲,但卻是有種以往全然沒有的神清氣爽、飄飄欲仙般的感覺。只是休息了片刻,洛北便覺得自己的氣血在身體內汩汩流動,似乎手腳之中的氣力飽滿的將要溢出。“喀嚓”一聲,洛北用手一扳,竟然是輕松折下了床前木桌的一角。

    “看來這些天的修行,再加上今天在一刃天上走了個來回,鍛煉了神魂,錘煉了心志,以及那碧螺仙果,讓我的妄念天長生經已經有了些突破。”

    “師傅說修煉妄念天長生經九死一生,要歷盡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我現在有這樣的進境,看來不是我修煉錯誤,是修煉妄念天長生經,本來就是如此。”

    “只是我的大道直指翠虛訣,為什麼進境這麼慢?”

    洛北再休息了片刻,再強自凝神內觀,他發覺自己的識海之中,以前妄念天長生經凝出的元氣,似乎只是一蓬蓬淡淡的金色氣霧,但此刻已經凝成了許多一絲絲的金色元氣,互相糾纏環繞,如同一個稀松的金色線團。但洛北也同時發現,自己修煉的大道直指翠虛訣形成的青色元氣,比起第一天修煉之時,也只是多出了淡淡的數十絲。

    “呼”的一下,洛北凝神用力打出一拳,心隨意轉,洛北感覺到自己氣血奔騰,這一拳打得氣力十足,擊打空氣發出了輕微的一聲爆響,體內的青色元氣,也隨之流轉,貫通雙手經絡,但是洛北看到,自己的手上,只是泛出了一絲微弱的青光,這微弱的青光,非但比起采菽和宏景相斗,手上帶出的一蓬青光相比相差甚遠,便是和凌東山他們相比,都深有不如。

    “難道是他們沒有聽從丹凌生的話,在晚上休息之時,也偷偷的練了?”

    “這是違反師長教訓的事,若是被發現,也要受重罰,我明天偷偷的問問采菽和凌東山他們再說。”

    已覺肚餓的洛北,一邊從桌子上拿了一個饅頭,慢慢咀嚼,一邊這麼想著。

    此刻的洛北全然沒有想到,他的大道直指翠虛訣修煉進境緩慢,並不是因為他修煉時間少,也不是他修煉的方法不對。事實上,以他如此堅定,勇猛精進的心志,吸取天地靈氣的速度,單單的修煉大道直指翠虛訣的話,他恐怕會是蜀山數百年來,進境最快的第一人。

    他的大道直指翠虛訣之所以進境如此緩慢,只是因為他修煉的妄念天長生經!

    妄念天長生經初始第一重煉體之時,十分氣是九分煉,一分養。九分元氣用來錘煉、修復破損的經脈、肉體,剩余一分真氣再用來慢慢滋養。這一分元氣也只是堪堪能夠滋潤經脈、肉體,洛北的經脈和肉體,就像是缺少雨水的土地一般,大道直指翠虛訣凝練出來的元氣天生溫潤滋養,在洛北的身體里流轉,就像是缺少雨水的土地突然恰逢甘露,哪有不拼命吸收的道理。

    所以這大道直指翠虛訣凝出的元氣,十成之中倒是有九成無形中被洛北的經脈和肉體吸收,最多只有一成剩余。這樣一來,洛北修煉這訣法的速度,當然是幾近下降了十倍。

    但這種滋養,卻對妄念天長生經的修煉,起到了很好的輔助作用。一個夜晚的錘煉,再加上一個白天的充分滋養,使得洛北的妄念天長生經的修煉進境,卻是可能比原天衣料想的還要快。

    因為就算是原天衣,也沒有想到洛北這批人,會被直接授予大道直指翠虛訣,也未想到,這訣法對妄念天長生經,有如此之強的輔助功用。

    而蜀山之所以會直接授洛北等人大道直指翠虛訣,又和他不無關系。所以這天下因果,過去未來,當真是誰也無法看透。

    連洛北自己都不知的是,他只是花了近一月的時間,就已經突破了妄念天長生經的第一重,煉血汞漿!

    到達了這一個境界之後,洛北全身的氣血,將會在識海中剩余的妄念天長生經凝出的金色元氣催動下,時刻不停的翻滾奔騰。氣血會變得沉重,凝練,滋養身體的功效會大上數倍,氣力將會不斷有所增長。

    突破了第一重之後,接下來的第二重,就將是元氣帶動氣血,練骨、練皮。到那時候,洛北的肉身將會變得十分強韌,世間尋常不修道術的武師,也未必能傷得了他了。

    與此同時,在第一重修煉時開始,妄念天長生經就已經在不停的錘煉洛北的經脈。修煉內丹道法的修道者通常將自身稱為爐鼎,便是將人形容成容納修煉元氣的容器。妄念天長生經這種羅浮獨步天下的肉身成聖功法最玄奧之處,便是不停的改造這個“爐鼎”,使得可以容納的元氣越來越多,最後再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洛北要是知曉這一點,再入靜內觀的話,想必就能發現,他飄蕩著一絲絲的金色元氣和青色元氣的泥丸識海,已經比初始修煉時要空曠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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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兵家重鎮、勾離道



“西界黃河,[東方玄幻] 無罪 -【羅浮】《連載中》[東方玄幻] 無罪 -【羅浮】《連載中》伊莉討論區伊莉討論區北控大漠,東連倒馬、紫荊之關愨慒慟慷,裫裳裍覞南拒雁門、寧武之險。”

    這段話就說的是北方重鎮薊州漢平。

    現在天下大亂,連年戰亂嘄嘉嗼嘌,嫛嫟嫡嫘原屬于中州管轄的漢平已然為北方匈、羌兩族割據,牢牢扼守僱僳僔僚,蒔蒹菮蓉與中原各國抗衡。

    現在匈、羌兩族在此設四部統帥,十三衛所嗿嘄嘉嗼,鬿魂鬾魟標力十三萬,戰馬五萬,這些軍隊都配匈、羌特有的雪狼鋼刀,刀柄上有猙獰狼頭,刀身雪白,上萬人的部隊出動,一起拔刀之時,光是殺氣和瞬間暴出的寒光,就能震人心魄。

    匈、羌兩族重兵割據,倒是不像其它地方會有流寇侵襲,算起來,這里倒是已經有十六個年頭未有戰事,十六年各處流民、手工藝人、商號紛紛湧入此處,倒是形成了一片鮮花錦簇,車馬如流的盛世場景。

    從城門到重鎮腹地,便是四車青石大道,此時算法,一車便是四匹高頭大馬,四車大道便是十六匹馬同時並駕齊驅的大道。

    一條四車大道橫貫南北,又有無數小道如蛛網將這方圓千里的重鎮連接,各色商號都在此設店,直到深夜都是燭影搖紅,不見冷落。

    長年身在此處,恐怕會忘記外面是戰事四起,群國爭霸,亦會忘記這里也隨時可能會爆發一場大戰。

    時值深秋,時值深秋,在南方尚是秋高氣爽的出游時節,但這遠北之地,寒氣卻是一天比一天重了。

    光是清晨屋脊上一層重重的白霜,便預示著再過些時日,只要水氣一足,便是一場大雪。

    這盛世都城般的重鎮之中,最大的酒樓便是位于東南的知味樓,知味樓是甦南最大商號王興記的產業,在漢平佔地數畝,分前後三落,光是看大門口一對足足有兩人高的饕餮石雕,朱紅大門,閃亮銅釘,門口衣衫鮮亮,中期十足的家丁,便可以看出王興記的財力、實力也正處于頂峰時期。

    王知味便是這知味樓的老板,亦是王興記在這重鎮,一共十七家各色商鋪的總管。

    這日清晨寒風凜冽,在屋中便可聽到北方吹來的寒風吹折屋上枯草發出的聲音,王知味還未起身,便聽到當街有人厲聲呼喝,“全部滾開,若是在此礙手礙腳,小心你們的性命。”

    “封閉周遭街道,所有店鋪,今日不準開張!”

    “這些是什麼人,說話如此囂張霸道?”王知味有些愕然,飛快的披上裘皮袍子,將窗推開了一線。

    城東,是最為繁華熱鬧的地段,能在這里沿途設攤,設立商鋪的商號,背後都有軍中重要人物支持,其中有些商號,更是有不少武師、修煉道術的高人坐鎮,到時負責押運錢糧,在沿途驛道上接送貨物。南方大量的絲綢、布匹、米糧,北方的皮草、香料等貨物,都是通過這樣的方式流轉。

    “你們是什麼人,說關就關,你們有四部統帥文書律令麼!”

    從二樓窗戶縫中望外看去,只見街道的兩頭,都是各站了九名大漢。

    這九名大漢都是一水黑色軟甲,這黑色軟甲不知是何物所制,遠遠看去,竟似有一片片的鱗片一般,閃著幽幽的藍黑色光芒。這身黑色軟甲,將這些大漢的頭臉都包住了,只留雙目和兩個鼻孔,看上去便充滿了彪悍、霸烈的氣勢。

    再細看,王知味發現這些大漢,都是身背黑鞘長劍,腳下穿的長靴,竟然是發出金屬色光澤,似乎竟是鋼鐵鑄就。

    裹甲、背劍,這已經明顯違反了這里四部統帥的律令!

    “是魏字號的張大先生!”

    現在站在當街的是兩名身穿深藍色華貴長袍的中年男子,遠遠望去,看不清面目,卻感覺得出兩人身上囂張霸道的氣息,剛才那封閉周遭街道,令所有店鋪,不準開張的話,顯然就是這兩人所說,而站在兩人身前質問的,是一名身穿山羊皮短卦,留著一縷長須,精瘦干練,眼中有神光的四十歲左右,管家模樣的男子。

    王知味認得出,這人便是對面魏字號的管家,張大先生。

    魏字號,是河洛一帶的商家巨賈,主營當鋪、藥材生意,財力、勢力甚至在王興記之上,這張大先生雖然貌不驚人,但王知秋卻知道他是一個深不可測的高手。因為在數年之前,王知秋就看到魏字號與一家叫恆生記的商號爭道,互不相讓,結果張大先生一掌便將恆生記一架裝了貨物,數百斤的馬車打飛。這樣的威勢,讓王興記的一些高手也自愧不如,這幾年王知味和魏字號掌櫃也有交情,更是得知,這張大先生,還精通道術,知曉不少鬼神神通。

    若非魏字號和他本身的實力,否則在這麼多身穿奇異黑甲的封住兩頭街道之時,他亦絕對不敢獨自一人跳出質問。

    “恩?原來是王屋派的弟子,怪不得敢出頭。”

    王知味看不清的,面對著張大先生的兩名華服男子,都是膚色白淨,臉面上隱隱偷出象牙般光澤,聽得張大先生如此厲聲質問,左首一名三角眼,鷹鉤鼻的陰鳩男子頓時眯起了眼楮,眼中暴出寒芒,“不過我們是誰,你就不用管了,趕快退下,若再強出頭,必讓你追悔莫及。”

    被一語道破師門,張大先生頓時心中一顫,但他在道上接送魏字號貨物二十余年,大小陣仗見過無數,在方圓千里的道上也是極有威勢,若是隨便被人一句輕飄飄的話就立即嚇退,這二十年在別人眼中的積威,至少便會崩塌一半。

    “連來路都不說,便叫我走,這有些說不過去吧?”張大先生隨即直了直腰板,冷冷的說道。

    兩名華服男子眼光所及,只看見有些攤販商鋪,依舊站立原地不動,一抹陰冷至極的笑容便即浮現在臉上,“看來這些人都是以你為首,如此甚好,正好拿你殺雞儆猴!”

    兩名華服男子這句話說得已然是殺氣凜冽,十分霸道,但話音才落,遠遠的就飄來一聲淡淡的聲音,“廢話太多,豈不讓人笑話,區區王屋弟子,殺了便是。”

    殺了便是!

    這人的聲音雖然恬淡,但是所說的話,卻是讓從窗縫中偷看的王知味都渾身一冷。

    便是這里的領軍統領,也未必能如此輕易的說出掌控生殺大權的話出來。

    話音剛落,十八道白色的華光便已然朝著街心的張大先生絞了過去。

    “飛劍!”

    張大先生瞳孔頓時收縮,渾身如墜冰窟。

    他看得出封鎖道路兩旁的這些黑甲帶劍的大漢必定有非凡技藝,但是卻沒想到,這些人竟然不是世間普通武師,而是修煉飛劍的修道者!

    凡是修道者,除非修到原天衣那種天人合一的境界,否則便是站立不動,身上也會自然流露一定的法力波動,但是直到這些人放出飛劍,張大先生才感覺到了強烈的法力波動。

    是這些人身上鱗片狀的黑色軟甲,將這些人先前的法力波動,全部隱藏!

    “你們是勾離道的人!”電光火石的瞬間,張大先生想起了北地的一個門派。這個門派開山祖師曾在北海擊殺一條有千年修為的黑翼海蛇,取其飛翼、骨骼煉制了一面法寶陰鱗黑旗,可放出毒煙,水雷,另用黑翼海蛇的外皮,煉制了一批黑甲,這批黑甲能防刀槍,避水火,尋常飛劍都難以傷之,另外一個功用,便是可以讓修道者隱匿自身氣息。當年勾離道與北地一個門派爭雄,一批門人弟子,便是穿了這批寶甲,偷偷的潛入對方山門,打了個對方出其不意,大獲全勝。

    “不自量力!”

    張大先生出聲,言語中隱然有些和談之意,也只是先幻出一條青色布帛般法寶,團團護住周身,但兩名華服男子根本不答話,冷哼了一聲,當空一扯,兩個人都是各自如同憑空扯出一般,拉出一面丈二黑色大旗。

    黑旗一展,便是漫天黑氣席卷下來。“陰鱗黑旗!”張大先生不知這勾離道法寶竟然是兩面,而且眼看這兩人更不答話,直接祭出厲害法寶,便知道今日之事根本無法善了,當下把心一橫,運氣當空一擲,丟出一張布滿雷紋的金色符。

    這金光神雷符一擲出,當空一個霹靂,就化為一個金黃色彩的雷光大手,驚得整條街道中原本已經驚駭不已的商販全部匍匐在地。

    王屋派主修符訣法,這道符便是王屋符道法中的金光神雷符,是王屋符中威力最大的符之一,張大先生亦是從師長那里得到,自己不能煉制,是壓箱底的法寶之一,今日見十幾道飛劍結成陣法,縱橫飛絞,眼前陰鱗黑旗又是來勢洶洶,張大先生便只有將這金光神雷符丟了出來。

    “刺啦刺啦”數聲,但就在這金光神雷炸出之時,兩面黑旗上突然湧出兩條實質般的黑色羽翼長蛇,這兩條猙獰長蛇一抖身,一大片幽藍雷光冷氣森森,轟然炸散了那金色雷光大手。

    “糟糕!這陰鱗黑旗竟然如此狠辣!”

    直到這時,張大先生才反應過來,原來勾離道的祖師當年擊殺的黑翼海蛇不是一條,而是兩條,而且那勾離道的祖師竟然是將千年蛇魂都鎮在黑旗之中,這陰鱗黑旗瞬間爆發的威力,竟然還在他師門的金光神雷符之上。修道者斗法,比世間武者刀劍相爭更為凶險,張大先生一個處置不及,出手未有這勾離道的人狠辣,金光神雷符一破,再釋放其它法寶,卻已經是來不及。這個念頭,變成了張大先生在腦海中的最後一個念頭。

    只見金光一消,黑氣一卷,張大先生就渾身一頓,那條青色布帛般的法寶流轉不靈,只是露出了幾寸間隙,外面不停盤旋飛絞的十八柄飛劍便瞬間刺入。

    只是一絞,站立街心的張大先生便被絞成是幾十塊飛散肉塊,那十八柄飛劍上元氣一灼,在北方道上有些名氣的魏字號張大先生竟然是連陰魂都沒有留下一絲,便是形神俱滅!

    世間凡人,何時見過此等凶險殘酷的斗法!

    一時間未等那兩名施展陰鱗黑旗的華服男子出聲,便都是發一聲喊,連滾帶爬的走得干干淨淨,一條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頓時變得空曠無比。

    “要出大事!”

    遠出知未樓上的王知味也看得渾身不住顫抖,慢慢合上窗戶之後,便強自鎮定了心神,連聲便喊,“備馬!備車!收拾賬本,金銀細軟!通知城東南所有人等,全部撤往城西!”

    這見多識廣的大商號總管,已然看出,此地絕對有大禍事要發生,這修道者的爭斗,便是軍隊都未必能夠插足,更不用說是他們這些商號。雖然距離那條被封街道,中間還是相隔了兩條街道,但是王知味卻沒有半分安全的感覺。

    在城西,王興記也有產業,而那邊附近便有軍隊駐守,是城中最安全之地。

    “這些瞬間斷人生死的修道者,如此大張旗鼓,是要對付誰?”

    大商號的伙計效率極快,王知味的命令才傳出不久,行李便已全部收拾停當,馬車也已備好,腦海中盤旋著這樣的念頭,有些心驚膽顫的登上馬車之時,王知味又目瞪口呆的看到,有數十道身影,從城中的各個方位,以驚人的速度朝著那條街道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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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截殺!


“是黑駝衛!”

    王興記是甦南一帶知名的商號,貨通南北,自然也有高手坐鎮,立于王知秋馬車之前的一名身穿斜扣勁裝,腳踏黑面白底布靴的紫面大漢,便是姑甦玄妙觀的弟子,王知味身邊的第一高手王庭安。

    王知味上車之時,只是看得清數十道極快的身影,看不清到底是什麼模樣,這王庭安卻是一眼就看清楚了。

    這些以驚人的速度朝著那條街道聚集的黑色身影,赫然是匈、羌聯軍之中,精銳之中的精銳,負責暗中守護中軍大帳的死士,黑駝衛!

    匈、羌兩族之中的黑駝衛,都是從幼時便接受殘酷訓練,每百人之中才會有一人脫穎而出,每一個都是技藝驚人的大高手。但王庭安卻知道,這黑駝衛最厲害之處,是每人都配有一柄朔月鐵胎弓,這種鐵胎長弓,是匈、羌兩族的大工匠聯手制造,射程達到驚人的八百步!

    而且所用的弓箭,更是用大漠中的異獸火蜥蜴的氣血,混合精金煉成的破魔箭!

    這些破魔箭雖然威力不比飛劍隨心所欲,飛絞而出之後還能隨心所欲,當空隨意改變方向,但是這些黑駝衛都會連珠箭法,往往瞬息之間,便能接連射出十幾箭。只要有數十人一齊引弓齊射,頓時便會是一圈滔天箭雨。

    一兩個普通修道者,沒有極其厲害的防御法寶,根本就沒有辦法抵擋。

    現時天下各國軍中,都有奇人異士存在,這黑陀衛,名義上是保護中軍大帳的死士,實際上更為重要的功用,卻是用來破魔,擊殺對手軍中的修道者!

    而現在王庭安一眼看到,除了那些以幾乎足不點地的速度,飛馳在屋檐上的數十道黑色身影之外,很多條巷子,街道里,亦有數十名黑色的身影,在朝著那條被封的街道瘋狂飛馳而去。

    總共上百的黑駝衛,已然是千里範圍之內,四部大軍之中,近乎所有的黑陀衛了。

    而眼看這些黑陀衛朝著那街道聚集的架勢,顯然不是要對付剛剛當街殺人的勾離道的人,而是要和勾離道的人,一起對付那街道中的人。

    “就連大軍都已牽涉其中!”

    再看了一眼那上百道黑色身影,出身于玄妙觀的王庭安也不敢有絲毫的停留,驅動馬車就往城西狂奔。

    在這種時候,修道者往往比普通人更加的危險,雖然心中也極想知道,這些勾離道和黑蛇衛的人同時要對付的人是誰,但王庭安更加清楚,現在最保險的就是遠離那片是非之地。

    馬車才跑出不到半里,那條被勾離道的人封鎖的街道地面,突然微微的震蕩,連在一些污水泥濘之中的小石子也都跳了起來。

    空氣中,竟然是響起了咚咚咚如同戰鼓一般的響聲。

    這響聲並非戰鼓,只是那上百飛速迫近的黑駝衛整齊的腳步聲!

    從四面八方,以驚人的速度靠近的黑陀衛,腳步、呼吸,竟然是如同一個人一般的整齊!

    血氣陽剛、殺氣縱橫,光是這上百名黑陀衛潮水一般湧來時,聚集散發出的血氣和殺氣,便能破除一些專門惑人心神,或是以陰魂煉制的道法。

    一千步,八百步,五百步!

    到距離這條被封鎖的街道都是五百步之遙的時候,突然錚的一聲巨響。所有的黑駝衛,全部從背後取下了朔月鐵胎弓,瞬間拉至滿圓。“放!”隨著十數人的齊聲大吼,   !以烏骨巨蟒膠筋鞣質而成的弓弦急劇爆響,四面空中,頓時密密麻麻的布滿了箭矢!

    連珠狂射!

    上百名黑陀衛,每一個人在這瞬間,都射出了不下十枝長箭。這百人的瞬間齊射,甚至比普通的千人的弓箭手,射出來的箭還要密集,還要暴烈!

    黑陀衛手中的鐵胎長弓,射程八百步,但五百步,卻正好是殺傷力最大的距離。

    而這一瞬間射出的箭矢,都是渾身烏黑,箭尖卻帶有紅光的破魔精金箭!

    這些箭在空中飛行之時,速度不亞于普通飛劍,在空中都是發出了撕裂空氣的尖利響聲。

    遠遠望去,天空之中,就好像瞬間多了一個黑色陀螺,朝著那條街道飛快收縮。

    上千枝破魔箭的目標,是那條街道之中,一座不起眼的兩層茶樓。這座茶樓斜挑著一面李記的小旗,朝南的門面,路口也擺著三四張座位,尋常木質大門緊閉,顯然是今日還未開張做生意。

    “噗”“噗”“噗”“噗”….一陣爆響,上千枝破魔精金箭射入這座普通茶樓,頓時將這座茶樓射至千瘡百孔,但這座茶樓竟然一時還未倒塌,東面初升的旭日的陽光,絲絲縷縷的從無數破洞中穿出,景象蔚為壯觀。

    看這座兀自沒有倒塌的茶樓上孔洞的密集程度,別說里面有一個人,就算是一條狗,一只兔子,身上亦會被同時射出數個孔洞。

    “我不犯人,人卻為何無故犯我,逼我”

    但是,此刻從這千瘡百孔的茶樓之中,竟然是傳出一聲略帶蒼老的喟嘆。

    隨著這聲略帶蒼老的喟嘆,從千瘡百孔的茶樓中透出的陽光,似乎瞬間耀眼了數倍。

    剎那之間,上百名黑駝衛的腦後,都同時爆開一團血霧!

    這一剎那,從茶樓那些孔洞中射出的,竟然不是陽光,而是折下的破魔精金箭的箭頭。那茶樓中的人,非但沒有被這上千破魔箭一下擊殺,反而是不知以什麼手法,折下了上百箭頭,一下子從那些原先破開的孔洞中丟出,而這些丟出的箭頭的力量和速度,比鐵胎弓射出的還要強大許多。上百黑陀衛,竟然是一個都沒有能反應過來,瞬間便被穿頭秒殺。

    “鄴召南”,此等手段一出,剛剛滅殺了張大先生的勾離道的人也都是臉色變了數變,但就在此時,先前那淡淡的,卻輕易斷人生死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如同白雲飄在空中,讓人摸不清方位,“你出手如此狠辣,瞬間結果上百人性命,還如此惺惺作態?”

    “人敬我一寸,我還之一尺,人欺我一尺,我欺之一丈。你修煉的是道藏真元妙要,應該是玄垣的弟子卓沉道吧。西側隱隱有金罡劍氣,應該是問天的弟子唐卿相,你們倆人有備而來,我和你們若是動手,這些雖然都是凡人兵士,但我到時必定要分神對付這些破魔弓箭,只能先行除去。”茶樓中的聲音緩緩道來,隱隱透出蒼涼與一絲的無奈。

    那在空中飄忽的聲音一時沒有回應,似乎在考慮什麼,片刻之後,才又徐徐的響起,“鄴召南,你修為高絕,但你也應知道,我昆侖號令天下,以你一人之力,根本無法與我們為敵。念你修為不易,只要你說出原天衣弟子的下落,我便放手,任你離去。”

    “你們昆侖,已經知道羅浮有所傳承了麼?你們想將他找出來除去麼?凡事豈可做得太絕,太盡。這麼做,似乎和昆侖正道領袖的正氣浩然不符吧。”

    “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也不多言。”

    隨著這聲飄忽不定的淡淡聲音響起,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天空之中,分別有人現出了身影。

    在這四人現出身影之時,一路策馬狂奔,還未趕到城西的馬車上,王興記的人只看到天空一下子似乎變了顏色,那條街道上空的雲彩都聚集了起來,變成了一個漏斗形狀。

    “鄴召南,只是你或許並未發現,我們來的遠不止兩人。”

    東側天空之中,身穿一件淺藍色道袍,頭盤道髻,滿如冠玉的年輕人淡淡的繼續說道,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瞳孔中似乎有閃電一閃,給人一種他的瞳孔之中亦是一個相同的世界一般的玄妙感覺。

    而他這瞳孔中的閃電一閃而過之時,轟隆一聲巨響,刷的一道水桶般粗細的紫色雷光當空落下,砸向那已破敗不堪的茶樓。

    “如是我聞……”與此同時,西側的一名身穿黃色袈裟,頭戴金環的矮胖頭陀念出一聲梵語,已然凝成漏斗狀的雲彩驟然收縮,當空凝成一只帶著尖銳指甲的巨大魔爪,隨著那道紫色雷光一起抓下。

    現身于南側的,是一名身穿黃衫,羽扇綸巾,文士模樣的年輕人,面目如玉,看上去只有二十如許,但能不惜道元,不借任何法寶憑空站立虛空之中的人,顯然也是修行多年,駐顏有術的高手。看到東側的年輕人和那矮胖頭陀已然出手,這名文士模樣的挺拔男子伸手便是一丟,一張籠罩方圓數十丈的金色巨網,便隨之兜頭罩去。

    結成巨網的每一根繩索都只有手指粗細,但網格間隙卻只有手心般大小,而且每條金色的細長繩索上,竟然都燃著白色的熊熊火光!

    東側那眼中似乎先有閃電閃過的年輕人,就是此次行動的統領,昆侖十大金仙之一玄垣的弟子,卓沉道。而那身穿黃色袈裟的頭陀,便是大同寺的住持不樂禪師。

    只是一看這兩人出手,在場的勾離道眾人便全部變了臉色,直到此時,他們才發現,自己根本就只是用來投石問路的小卒子。

    而再看到這張落下的巨網,連那一人擁有一面陰鱗黑旗的兩名華服男子,也都臉色變得煞白,瘋狂的往外狂沖!

    因為他們已然從這面巨網看出,那文士模樣的男子,便是乾元宮的掌教,宮離真人。這面巨網,便是乾元宮的鎮派法寶,地仙級的乾天金蛛火靈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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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大威德金剛


這乾天金蛛火靈網是以千年金蛛所結元珠,淬煉金蛛蛛絲煉制,當年乾元宮開山祖師便是以這個法寶,敗了不少高手,創出了自己的山門,又經歷三代掌教,到了宮離真人的師傅赤眉真人的手中,赤眉真人修的是三陽真火訣,便又發現這法寶不抗拒自己三陽真火真元,天生便有融合、吸收三陽真火的特性,于是赤眉真人便再用三陽真火細細淬煉,終于煉出了這地仙級的法寶。

    眼下這法寶非但蛛絲極其強韌,神兵利器也難斬斷,一被裹住便死死纏住,極難掙脫,而且整張網上都是蕩漾威力還在地心離火之上的三陽真火。

    勾離道是和王屋派一般的小派,若不是受昆侖指使,也未必敢隨意滅殺一個王屋弟子,兩名華服男子手中的陰鱗黑旗和這乾天金蛛火靈網的級數相差太遠,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現在這乾天金蛛火靈網與宮離真人心神相通,可按心意所指隨意罩落,要是被這面籠罩方圓數十丈的巨網籠在其中,不須裹緊,光是熱力足以熔化普通飛劍的三陽真火,便能燒得他們形神俱滅。

    大同寺、乾元宮,都是修道界中有名的大派。

    現在這兩個大派都是由掌教級別的頂尖人物出手,再加上以勾離道和隨意調動匈、羌軍隊中黑陀衛投石問路的手段,足以看出昆侖在世間的權勢是如何之大。

    “這不樂禪師和宮離真人倒是真出了力氣,沒有留手,不過以我昆侖之威,想必他們也不敢留手。”

    看到不樂禪師和宮離真人的出手,扼守北側,一襲紫色長衫的唐卿相心中便頓時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唐卿相是昆侖十大金仙之一的問天的弟子,昆侖十大金仙之下可數的高手,見識自然不凡。

    原先唐卿相和主持此次截殺的卓沉道還有些擔心雖然接受昆侖相邀,但這兩人不出全力,現在看來,卻已經不必有此顧慮。

    眼下不樂禪師一出手就是不動明王怒,凝雲氣化修羅爪,這一份修為和術法的威力,不在卓沉道發出的紫光神雷之下,但三人中最厲害的卻是宮離真人的這面乾天金蛛火靈網。這面乾天金蛛火靈網已被宮離真人煉至心神相通,可在空中隨意改變方位罩落,如同飛劍一般靈活,而且這面巨網覆蓋面積極廣,唐卿相在心中思量,便是自己用出全力,對上這一面法寶最多也只能自保或是不顧自身,用劍元殺敵,和宮離真人拼個兩敗俱傷,無法輕易走脫。

    “如此修為的三個人聯手,又是有這種最佳的截殺法寶在手,當世恐怕也沒有幾個人能夠走得了。“

    這樣的念頭隨即在唐卿相的腦海中浮現。

    “喀嚓”一聲,就在這樣的念頭在他腦海中浮現之時,整座已經千瘡百孔,搖搖欲墜的小樓,終于裂為萬千片碎片。

    卓沉道的紫光神雷和不樂禪師的不動明王怒凝出的修羅爪還未落下,從空中罩落的無盡威壓和氣勁,已經如同無形巨錘一般,當空落下,使得這座茶樓在片片碎裂之時,周圍也泛出高達數丈,翻滾而出的氣浪。

    但這萬千片碎裂的碎片,卻不是往下落下,竟然是全部往上以驚人的速度彈起!

    這一瞬間,就好像有什麼驚人、巨大的東西,從碎裂的茶樓中孕育,長大,站起一般。

    萬千如同箭矢一般,全部往上彈起的碎木片,只是和落下的紫光神雷的電光光暈一觸,便隨即化為灰燼。但分別扼守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的四大高手,瞬間卻全部駭然變色!

    青氣迸發,從廢墟中瞬間顯形的,竟然是一尊頂天立地般的龐然巨物。

    這尊猛然顯形的龐然巨物,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面前平空多了一座巨山一般。

    只見這尊青氣繚繞的龐然大物身高百丈,牛頭人身,一面十二臂雙足,面相忿怒凶惡,頭上兩個青色巨角就如兩座尖利巨塔,胸前兩條粗大的主臂一手握著一柄巨大的金剛鉞,一手捏著一尊白底紅色大碗,其余十條手臂都是結成各種手印。

    那白色紅底大碗往上一托,和這尊巨物相比小如水蛇和雞爪的紫光神雷和雲氣凝結成的修羅爪被砸得粉碎,爆開為上萬道好看的紫光流焰,另外一手的金鋼鉞同時一劃拉,扯住乾天金蛛火靈網。乾天金蛛火靈網極其強韌,未被扯破,但眼見其大小,最多只能裹住這龐然大物的一條手臂,宮離真人駭然變色的同時,心意自然流轉,整張網上火山噴發一般,猛然暴出熊熊的三陽真火。

    “嗤嗤!”白色的三陽真火燒得那巨大的金鋼鉞發出熱油入鍋般的聲音,但只是這一剎那,金剛鉞用力一拉一扯之間,宮離真人便元神巨震。

    他和這乾天金蛛火靈網的元神聯系,竟然也被硬生生的扯斷!

    毀天滅地般的法力波動,轟然炸開!

    “嘎巴拉碗!大威德金剛密法!大威德金剛身外化身!”

    扼守西側的不樂禪師,發出了不可置信的狂呼,一時間竟然不由自主的往後狂退,根本不敢再行出手。

    這猛然出現的,竟然是一尊修習佛門密宗大威德金剛密法,修到最高深境界,方能化出的,和羅神將一般的身外化身。

    就在不樂禪師飛退之時,硬生生扯斷了宮離真人和乾天金蛛火靈網聯系的青色身外化身,其余十二條手臂之中兩手忽的伸出,將這張巨網一團,一揉,這張巨網便消失無蹤。

    另外兩手往地下一抓一合,卻是將一尊形如干屍的肉身抓在了掌中。

    這尊呈盤坐狀,形如干屍的肉身身披獸皮袍子,苗夷老人裝扮,赫然便是洛北時常會在心中想到的老召南!

    這尊身高百丈的身外化身,接起肉身之後,直接向扼守東方的卓沉道沖去,一時已然化出藍色劍光的唐卿相又是滯了滯。因為他原本以為老召南會從元神巨震,一時被眼前景象震撼至無法守住本心的不樂禪師那側突破,卻怎麼都未想到,老召南竟然會反其道而行之,從四人中可以說是最強的卓沉道一側突圍。

    “想逃?!”

    眼見魔神一般的巨大身外化身朝著自己沖來,卓沉道的兩顆眼珠瞬間充滿耀眼的紫色,就如同瞬間變成了兩顆耀眼的紫色寶石。

    紫色的氣浪翻卷而出,宛如盛開一朵紫色蓮花。

    數千道紫光神雷從空中滾滾落下,每一道又凝成紫金長錐,在天空之中劃出長長的焰尾。

    紫雷破神錐!

    卓沉道修煉的道藏真元妙要,最為厲害的一點便是法由心生,自身為小世界,外界為大世界,心意一動,訣法便立即發出,道法施展的速度,比煉劍高手的飛劍射出速度還要快。這紫雷破神錐,已然是卓沉道所能使用的術法中,威力最大的術法,幾乎瞬間便抽空了卓沉道大半的真元。

    對自己這紫雷破神錐,卓沉道也是極有自信,心想雖不至于擊殺老召南化出的這尊身外化身,但至少也能將他纏住,只要能將他纏住,其余三人再加援手,這老召南就未必走得脫。

    但這遠遠望去,在空中如同數千道紫線一般的紫雷破神錐,竟然是全部落空!

    身高百丈,青氣繚繞,魔神一般的身外化身,竟然是突然消失,而這尊魔神一般的身外化身驀然消失的同時,原本被身外化身合在掌心的,如同干屍一般的老召南的肉身,卻突然充盈了起來,渾身發出湛湛青光,雙眼驀然睜開,泛出琥珀般光澤。

    這一刻,原本風燭殘年一般的老召南臉上核桃一般的皺紋都似乎消失不見,看上去,哪里還有一絲一毫的蒼老?

    卓沉道只覺得胸口一空。

    修道至今,他從未想過,自己最為厲害的術法,竟然會被對手用一個甚至連術法都不算的元神歸竅,散去身外化身,回復自身的手段閃過。

    他的紫雷破神錐一落空,老召南瞬間就已在他的身後。

    “刺啦”一聲尖利的破空之聲,一道湛藍色的劍華橫空向老召南斬去。

    蓄勢已久的唐卿相,終于發出了他的一擊!

    本命劍元!

    這一道湛藍色的劍華無體無形,劍胎劍魂和本身真元完全熔煉在一起,竟然亦是飛劍術法中的最高境界,本命劍元!

    雖然劍元修為比起當日的問天要相差甚遠,沒有當日問天那本命劍元一出,便有如連空間都要撕裂,四周瞬間泛出結晶狀裂紋的威勢,但本命劍元畢竟是本命劍元,一施展出來,便都是有如將全身真元和法寶威力,瞬間匯聚一點擊出,沒一擊都是凝聚全部威力。

    唐卿相這道劍華一發,天地也頓時有如失去了本來的顏色。

    但老召南根本沒有停留,依舊往前繼續沖出,數百點紅光射向驅使劍元追擊他的唐卿相。

    數百點紅光,都是剛剛那些精金破魔箭的箭頭。“刺啦!”沒有任何停留,唐卿相一聲冷笑,本命劍元依舊破空飛斬,那數百支箭頭,距離唐卿相的本名劍元還有數丈的距離,邊紛紛爆裂,碎成粉末!

    修煉本命劍元之前的一個境界,便是要引劍入體,用自身真元和天地靈氣滋養淬煉,數十年的真元、靈氣滋養、淬煉下來,就是光是劍胎,也不是這些破魔箭頭所能抗衡,更何況本命劍元,還是凝聚了唐卿相的一身本命真元。

    但是讓唐卿相的瞳孔瞬間收縮的是,他突然發現,數百道紅光之後,竟然還隱藏著一道綠色的劍光。

    彈指之間,老召南飛遁的身影未停,這道綠色劍光卻是在唐卿相的本名劍元之上彈丸彈跳般連斬了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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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恩威



這道綠色劍華近乎無聲無息的出現,絲毫不顯山露水,在唐卿相的本名劍元上只是連斬了三記,便嗖的飛了回去,但是唐卿相卻如中雷擊,渾身巨震的同時,“噗”的一口夾雜著本命真元的鮮血就從口中噴了出來。

    剛剛回過神來,準備截殺的不樂禪師和宮離真人頓時又是駭然一頓。

    兩人當然看得出來,老召南放出的,亦是一道劍光。

    這種飛劍對飛劍,純粹就是沒有任何花巧的硬拼,拼的就是飛劍和修為。

    本命劍元,是世間所有飛劍訣法的巔峰,試問天下飛劍的威力,還有什麼能比得上以飛劍本身和威力和自己本身修為溶于一體的本命劍元的威力?

    不樂禪師和宮離真人,都是一派之尊,見識也是極廣,但是修道至今,兩個人也只是在今天的唐卿相身上見到了這本命劍元。

    這本命劍元將法寶和本身道元完全結合在一起,不顧其它,完全就是純粹追求殺傷力的道法。一見到唐卿相用出這本命劍元,不樂和宮離便都心如明鏡,清楚就算是修為比唐卿相高,擁有像乾天金蛛火靈網那樣級別的厲害法寶的高手,面對唐卿相,也未必能保證不被唐卿相所傷。

    但是老召南用飛劍和唐卿相的本命劍元硬撼,竟然是瞬間將唐卿相擊得連元神都遭受重創,噴出本命精血,這是何等的修為!

    “天都明河!”

    唐卿相一口鮮血噴出,臉色隨即灰敗,連御空道法都無法控制,往下跌落。

    從那道飛劍上蕩漾著的極精極純的離火之氣,唐卿相看出,老召南的這柄飛劍便是羅神將當天用來試原天衣心性、修為的天都明河劍。

    這天都明河劍也是數百年前金頂道魔決戰時,青城掌教李浮屠身隕後失落的罕見法寶,從劍胎本身品質來說,要比唐卿相的癸水神劍要好上幾分。但是專于劍元一道的唐卿相卻看得出,老召南的這道劍光,還只是到了引劍入體的階段,還要差一步才是本命劍元。

    這引劍入體的階段,只是用本身真元和天地靈氣淬煉飛劍,用元神和真元依附,對敵之時,最多就是能依附三四分的真元道力在飛劍之上。

    可就是如此,在這硬拼之下,唐卿相還是被瞬間重創。

    要是老召南修出本命劍元,到時候唐卿相的本命劍元,肯定是遠非敵手。

    唐卿相這一刻的臉色灰敗,控制不住自己的道力,一半是因為傷勢,一半卻也是因為這瞬間的信心被擊潰。

    專精一道,便是要有堅定,堅信之念,堅信自己的劍元,無堅不摧,這才能發揮出本命劍元一道的威力,唐卿相被以劍破劍,信心一失,心神便也瞬間擊潰,道力失控。

    問天閉關數十年,修的便是無上劍意,而和原天衣一戰之下,被原天衣擊至信心不足,他的本命劍元威力,便至少下降一個級數,便也是因為這點。

    卓沉道紫雷破神錐一擊落空,唐卿相這本命劍元又未能將老召南攔住,只是數個彈指之間,老召南的身影已經在數十里之外。

    “不要追了!”

    卓沉道臉色變了數變,正待追去,一聲沉靜的聲音卻突然從遠處滾滾而來。

    “是,祁連師兄。”

    一聽到這聲音,卓沉道馬上就站立不動,低下了頭。

    “他施展的是極光遁法,飛遁起來會越來越快,一開始攔不住,現在再追已然是追不上了。”

    “未料到羅浮的一個僕人,竟然是此等修為。”

    “不過他身外化身還未完全修成,為突圍強行施法成型,又用元神飛劍和唐師弟的本名劍元硬拼,已然身受重傷,短期根本無法恢復,便是逃,也逃不太遠。”

    緩緩的幾句話之後,一道人影才從遠處雲際飛掠而來。

    這道人影飛掠而來的速度,快得就好像在虛空之中瞬間移動跳躍一般,幾個呼吸之間,便過百里。以這速度,剛剛他出聲之時,人還在千里之外。

    這人身穿普通粗布麻衣,但身上卻竟然隱隱流露出那種只有在戰場上率軍身經千戰,統帥數十萬人馬的將帥才可能有的殺伐凜冽的王者之氣。

    光是這種氣息,就足夠讓人覺得他這個人本心堅定如鐵,任何外物難侵。

    “祁連師兄”站立在已成廢墟的街道上的唐卿相,見到這人,也隨即低垂下了頭。

    這人便是凰無神四大親傳弟子之一,現在昆侖卓沉道、唐卿相這一輩中,修為可以說是最為高絕的祁連連城。

    “他便是凰無神的親傳弟子祁連連城?據說是凰無神最信任,也最喜愛的弟子,有可能昆侖下任掌教之位便是傳給他,他好高深的修為…。”

    只是遠遠的望了一眼祁連連城,不樂禪師和宮離真人的臉色就又是如同和人交手耗力甚多般一白。此時和祁連連城相距還有百里,但只是被祁連連城的眼神一掃,不樂禪師和宮離真人便有中赤裸裸的呈現在他眼前的感覺,似乎自己的修為底細,弱點,全部被祁連連城一眼看穿。

    “光是親傳弟子便有這樣的修為,那貴為昆侖掌教的凰無神,他的修為到了什麼樣的境界?渡劫真仙麼?”

    不樂禪師和宮離真人,都是一派掌教,在修道界內也已經是屬于宗師級的人物,但是見到老召南和這祁連連城的修為,兩個人才越發清楚山外有山的道理,心中更是湧起千萬不能對昆侖有絲毫違逆的想法。

    “唐師弟,你受傷頗重,先至勾離道山門休養,三日後再來與我會合。”

    “鄴召南必定是逃往北俱州,但以他的傷勢,極光遁法無法讓他支持到北俱州,卓師弟,你去找歸北明師弟,讓他用靈光躍空法去北邙,讓北邙派和勾陳天道的高手協助截殺。”

    “不樂禪師,此行你出力甚多,我昆侖這丸金菩丹對你修煉佛法有些用處,你便收下吧。”

    “宮離真人,我等皆未料到鄴召南竟有如此修為,讓你乾元宮失去鎮派法寶,乾天金蛛火靈網此等法寶難得,我昆侖也是無法補償,我有一道金液流丹訣,對你們乾元宮道法有些裨益,稍補其憾吧。”

    祁連連城到了四人跟前,便分別對四人說了這樣的話。

    “金菩丹!”

    “金液流丹訣!”

    而一聽到祁連連城說的話不樂禪師和宮離真人的眼中頓時忍不住暴出熾烈神光,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全部都是對祁連連城行了一禮。

    金菩丹,是佛門顯宗靈丹之一,相傳是顯宗活佛用千年金菩提子煉制,加佛法修持,非但能提升修為,在修到瓶頸突破之時服用,還能鎮定神魂,增加對天魔幻境的抵御能力。不樂禪師修的是佛法法訣,修行中極易遭受心魔來襲,這一丸金菩丹,對于不樂禪師來說,可以說是可遇而不可求。

    而乾元宮最為厲害的道法亦便是宮離真人的師尊赤眉真人傳下的三陽真火訣,但這三陽真火訣注重訣法威力,卻不重養生,所以赤眉真人雖然功法高絕,也只活了一百五十多歲,比起有些高深訣法,修到深處不遇紛爭,不為人所滅,動輒便有兩三百年的壽元相比,這套功法便有極大的不足。宮離真人修煉這三陽真火訣多年,也是同時在找一門注重養生的道法,而這金液流丹訣便是一門上佳的養生道法。這一門道法對于乾元宮的意義,亦不下于那一面乾天金蛛火靈網。

    所以兩人都是誠心施禮謝過。

    “兩位不用客氣,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祁連連城回禮,又慢慢說道,“日前曾邀大羅派相助,若有大羅派追星落月弓在場,鄴召南要走脫更難,但大羅派卻無一人趕來,想必是念及原天衣舊情,原天衣犯我昆侖,大羅派此舉,無異與我昆侖為敵。我等要追擊鄴召南,無力兼顧,就請不樂禪師和宮離真人,幫我將這大羅派除了吧。”

    不樂禪師和宮離真人互望一眼,隨即便都點頭。

    兩人如何能不點頭,卓沉道還只是輕斷一人生死,但祁連連城,卻是只言片語,便滅人滿門。他這做法,是標準的恩威並重,這種殺伐凜冽,本心堅定如鐵的氣息,讓不樂禪師和宮離真人背心都是不由得出了密密的一層冷汗。

    若是拒絕,可能會遭受滅門之災的就不是大羅派,而是大同寺和乾元宮了。

    卓沉道、唐卿相和不樂禪師、宮離真人四人,馬上領命而去。即便是卓沉道和唐卿相,面對祁連連山,都會有很不舒服的壓迫感。

    整個支離破碎的街道上方,在一場驚天大戰之後,便空空蕩蕩的剩下了祁連連城一人。

    “這蛟丹果然是天地至寶,非但讓我修為大進,再過十幾日便可修出元嬰,還熔煉了蛟龍的皇者氣息,自然威壓。”

    一道肉眼難見的紅光,在祁連連城的臉上一閃而過。

    這是蛟丹的內元,還未完全被祁連連城煉化的緣故。

    祁連連城得到凰無神授意,是昆侖在外歷練的一半弟子的總統領,他未參與這次截殺,便是在全力煉化凰無神給他的蛟丹。若不是他用道術感應這一戰,驚訝的發覺老召南的修為竟然到了這樣的地步,臨時出關趕來,可能再過幾日,他便能修出元嬰,成為數百年來,昆侖修為進境最快的第一人。

    有這樣的進境,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的勇猛精進,本心極其堅定如鐵!

    但是在卓沉道等四人離開之後,面對著老召南消失的方向,他的眼中,一瞬間竟然是不自覺的閃過了一絲略微的迷茫。

    “要不是為我們所傷,他應該便能修出真正的大威德金剛身外化身。”

    “一個妖,竟然是修的佛法,還修到了如此的地步,化出大智慧的大威德金剛身外化身。我這認知,到底是對,還是錯?”

    但是這一絲略微的迷茫也只是在瞬間一蕩,便即消失無形。

    他的眼神,便即充滿凜冽殺伐之氣,本心便再度堅定如鐵,沒有任何疑慮,雜念!

    “師尊所指,必為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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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逆天改運,急躁冒進


“噗”的一聲輕響,一個成熟的椰子掉落在潔白色的沙灘上。

    一個修長的身影緩緩走在沙灘上,走過去,將這顆從椰樹上掉落的椰子撿在手中。

    這個人身穿鎏金長袍,長袍兩襟用一道乳白色玉環相扣,渾身散發出一種天上地下,九天十地唯我獨尊般的王者之氣。

    從昆侖九重環島的最外層島嶼上,輕輕撿起這顆椰子的,便是普天之下,最有權勢的昆侖掌教,凰無神。

    和原天衣的天人合一的境界不同,凰無神靜靜佇立時,給人的便是一種無神無我,我即是神,即為世界的境界。

    但此時,夕陽下,依舊緊閉著雙眼的他,長長的睫毛微微的跳動,似乎是在靜靜的“看”著手中的這一顆椰子。

    “況無心師弟,你還記得,當年我們初入昆侖之時,每日黃昏,便也是到這片沙灘上,來撿這椰子麼?”

    眼下,這普天之下,最有權勢的人,竟是在緬懷當日剛剛身為昆侖弟子時的日子。

    “當然記得,我還記得你和問天打賭,賭一晚上不會有椰子掉落下來,結果你晚上偷偷的爬上椰樹,將椰子全部采了,當然一個都無掉落,讓問天賭輸,郁悶了幾日。”身穿淡黃色長衫,儀態瀟灑,眼中隱然有七彩華光流露的男子微微的點頭。

    這名身穿淡黃色長衫的男子,便是當日原天衣和昆侖大戰時,身處昆侖第六重環島之中,設朱雀玄壇,率七七四十九名弟子在煉制法寶的那名男子。原來他,便是昆侖十大金仙之一的況無心。

    “況無心師弟,你的修為,又精進了。”聽到況無心的回答,凰無神靜靜的說道,“當日我們在這片沙灘上嬉笑玩耍之時,你恐怕也未想到,我們會有今日這樣的修為吧。”

    “當日孩童心性,又哪會想得如此之遠。”況無心笑了笑。

    “祭煉虛空生死索,已然耗你三十年光陰,本不想再耗你光陰,阻你進境。”凰無神面對著況無心,緩緩說道,“但師弟你是修煉陰陽生死道的,應該比我還要更清楚的看到,天下氣運轉化,我昆侖有衰敗之態。若無法削弱妖道、魔道氣運,會有大變數。”

    “師兄你是要我入世,逆轉妖道、魔道氣運?”況無心看著凰無神說道。

    “祁連連城已然率眾去截殺鄴召南和羅浮傳人,本來其余弟子都歸金青雲統領,但這百年之中的妖道、魔道潛伏的高手修為卻已然出乎我的預料,他唯恐也鎮壓不住,所以那些為禍天下,對我昆侖圖謀不軌的妖道、魔道,便要師弟你鏟除了。”

    “好。”況無心也不多言,只是一笑,“我也五十多年未曾出過昆侖了,我便入世,看看那些偷偷摸摸見不得人的東西,這麼多年到底修出了個什麼氣數出來。”

    ***

    “凰無神,你的無色定大華輪的修為,終究還是比我高明了一些。”

    空曠的銀色沙灘上,況無心一人獨立,靜靜的看著手中的那一個椰子。連續三道七彩的華光,從他的眼中射出,射到他手中的椰子上,前兩道華光和椰子一觸,椰子上卻都化出黑白兩色的波紋,將那兩道七彩華光消弭無形。直到第三道七彩華光從他的眼中射出,射到這椰子上,這椰子才波的一聲,破了一個孔洞。

    況無心的陰陽生死道對凰無神的無色定大華輪。

    當時凰無神和況無心這一群師兄弟,到這沙灘上之後,卻並不只是簡單的采些椰子,釣些海魚,偷偷嘴,也會習慣性的在椰子上互相加些禁制,比試一下各自的修為進境。現在凰無神顯是憶及當日情景,亦和當時一樣,和況無心重復了這樣的游戲。

    一試之下,況無心便知道,自己的修為還是比凰無神要差上幾分。

    “原天衣一去,九跋重創,連修出的元嬰都毀了,看來普天之下,單打獨斗,已經是無人可以和你抗手了。”

    昆侖環島之中的所有生靈、植物,都是受極其濃厚的天地靈氣滋養,和外界不同,這顆椰子破開一個孔洞,其中便頓時飄出香甜清冽的氣息,但是況無心卻並未和以前一樣,將這顆椰子中清甜滋潤的汁水一口喝下。“喀嚓”一聲,破了凰無神留的那道禁制之後,這個破開了一個孔洞的椰子,卻被他在手中,硬生生的捏為粉末!

    “你居然不問我要虛空生死索,你不問我要,我自然不會傻到主動給你。”

    “凰無神,你邀我在此相見,又拋出諸多言語,提及以往,是要我觸景生情,怕我借口不肯入世,幫你逆天改運麼?”

    將凰無神留給他的這個椰子捏為粉末之後,一絲陰冷的笑容從況無心的臉上一閃而過。

    “凰無神,你錯了。我非但會幫你,而且會幫得更加徹底!”

    況無心隱隱流露七彩光華的雙眸,忽然變成了一片空洞,宛如深深的虛空。

    “眾師佷聽令,掌教有令,即日開始,只要發現任何修煉魔道、妖物之流,全部鏟除!”

    “什麼!師叔,一律不分….全部鏟除,有些並不作惡的亦在其中,這是否太過嚴厲苛刻了些?”很多驚訝質問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些聲音,卻是直接響在況無心的腦海中。

    況無心修煉的陰陽生死道,便是有以神溝通陰陽,不論距離,可以直接跨越虛空,和想要交談的人神念溝通的神通,便是一個人肉身潰滅了,只要神魂不散,況無心亦可直接依靠這個功法,與之溝通交談。

    聽到這些聲音,況無心只是重重的冷哼了一聲。

    “你們知道些什麼!天下氣運轉化,我昆侖已經到了極其危險的境地,這麼做,便是為了逆天改運,掌教和我,無奈之下才做此決定,如若不這麼做,不到百年,我昆侖可能就不復存在了!”

    “什麼!”那些和況無心神念溝通的弟子,似是被他所說的話震撼,片刻之後,無數的聲音才紛紛響起,“弟子謹遵法旨。”

    “凰無神”,況無心收了陰陽生死道,神魂溝通的神通,臉上卻又浮現出一絲不可察覺的笑容,“你我所修功法,以你我的境界,都能看得出天下氣運的轉化,但你只是擔心害怕昆侖地位不保,你卻未想到,越是亂世,便越有人能乘亂成王,在這天下氣運把握上,我卻未必會輸給你。”

    ***

    蜀山,秋風吹拂著山林,片片金葉飛舞。

    正是秋高氣爽,可以四處游玩的好時節。

    蜀山上千峰,其中有些更是以絕妙道法,懸浮在天空,如同仙境,在這等天氣,光是看看這些山峰的景象,都會令人覺得心曠神怡。

    但是洛北卻一點都沒有游山玩水的心情。

    “怎會如此!”

    此刻洛北的心里,一直都在重復著這一句話。

    這個時候距離洛北修煉妄念天長生經突破第一重煉血汞漿,渾身氣血如江河奔湧,生生不息的境界已經過去了足足三個月。

    現在洛北等七人之中,修為進境最快的采菽,凝神內觀的時候,已然可以看到大道直指翠虛訣凝結的絲絲青色元氣凝聚成液,慢慢凝煉成了一顆發光的青色蓮子。

    這便已是修到了大道直指翠虛訣的第二重境界。

    屬于內丹道法的大道直指翠虛訣,一共分九重境界。第一重便是引起入體,凝氣如液,而到了第二重,真元凝液,便會在泥宮識海中凝成一顆青色蓮子。第三重,青色蓮子再聚元氣滋養,便會形成一株青色蓮花,到了第四重,青色蓮花便和渾身血脈相連,這時便是道元滋養肉身。蜀山現在隱然是昆侖之下的第二正道玄門,這套大道直指翠虛訣是蜀山飛劍訣法的基本,是養生、訣法威力兼顧的上佳秘訣,修到這第四重境界,便已經壽元大增,擁有普通人數倍的壽命了。到了第五重,蓮花會慢慢凝形,孕育生命一般,如有心跳、呼吸,到了第六重,蓮花便會化形,慢慢變成一個本相嬰兒。這便是只差一步,就可修出真正的元嬰了。修到第七重,便是真正元嬰大成,可出竅御使法寶,即便飛劍劍術未煉到本命劍元的地步,亦可將渾身真元聚于元嬰之上,驅使飛劍,使得飛劍非但速度大贈,而且威力也接近本命劍元。有些沒有本命劍元訣法的門派,使用飛劍的修道者,也能使飛劍發揮出巨大威力,便是因為本身內丹道法的威力。而到了第八重,便如同多了一條命,元嬰離了肉身也不會潰滅,可以一分為二,相當于一個人可以做兩個人的事。至于第九重,便是所有修道者追求的最後一步,渡劫真仙的境界了,古往今來,便是創出各種驚天訣法的聖賢,也不知道有沒有人達到過這樣一步。

    三月過去,現在采菽每一拳擊出,都有數百斤的力道,而且元氣貫通在手,會綻開耀眼青色華光,便是堅硬的山石,一拳鑿下,也可輕而易舉的鑿出一個深洞。隨便一個縱躍,也是能輕松躍出幾丈的距離。

    即便是修煉最遲,因為受罰而錯過了幾味靈丹的玄無奇,現在也已經是青色元氣慢慢凝聚,快要濃厚成液,隱隱快要突破第一重聚氣凝液的境界了。

    可洛北修煉到現在,體內的青色元氣卻只有數百絲,便是比起體內妄念天長生經的金色元氣都略有不如,連距離聚氣凝液體的境界都不知道還有多久。

    而且洛北早已偷偷的問過了采菽和藺杭等人,采菽和藺杭等人,也並沒有在晚上偷偷修煉。

    別人可能還會騙他,但他知道采菽和藺杭是絕對不會騙他的。

    “同樣修煉,我的進境怎麼可能比別人慢這麼多,照這樣下去,采菽可能修到第三重境界,我還不能突破第一重,慢上七八倍!”

    此時洛北雖然修煉妄念天長生經而變得氣力悠長,身體強健,但妄念天長生經這種逆天的強大功法畢竟進境要比世間幾乎所有法訣都要進境緩慢,即便有著這大道直指翠虛訣強力輔助,進境快了一倍有余,但也還未達到第二重開始煉骨、煉皮的境界。再加上洛北雖然氣力大漲,也無法和其余人大道直指翠虛訣的真元力量相比,所以現在洛北的心中不免有些急躁了起來。

    “再快一些!”

    修煉大道直指翠虛訣,入靜之後,本來就是純以一絲意念引氣,現在洛北重新開始修煉,意念之中存了這一個急躁的念頭,吸入身體的天地靈氣,在身體經絡之中運行的速度,便陡然加快!

    “好!”

    本來感覺這天地靈氣運轉、凝煉的速度加快,洛北還是有些不自覺的欣喜。但是轉瞬之間,洛北便發現,天地靈氣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自己的那一絲意念竟然是跟不上,控制不住!

    脫離控制的天地靈氣,頓時如同脫韁的野馬,決堤的洪水一般,在洛北的體內四處橫沖直撞!

    任何修道訣法,最忌的便是急躁冒進!

    大道直指翠虛訣這門蜀山精深功法,雖然修出的元氣對于本身自然溫潤滋養,但修煉時一急躁冒進,便亦會深受其害!

    瞬息之間,洛北一些修煉大道直指翠虛訣,本不能經過,無法存儲靈氣,甚至靈氣流經便會有害的經絡也被刺入一道道靈氣匯聚而成的氣流。

    “噗”的一聲,噴出一口血沫,再睜開眼楮之時,洛北發現自己胸口、腹部都是疼痛欲裂,稍微一呼吸,咽喉、肺部更是火辣辣的,顯然是連五髒六腑都受了不小的創傷。

    “急躁冒進,是行不通的。”

    洛北的腦海中,深深的打上了這樣的烙印。

    隨即洛北受傷,有些蒼白的臉色又有些暗淡了下來,因為明日,便是蜀山戈離、驚神、天鑄三脈齊聚,檢查新入弟子修行的大會。

    蜀山新入弟子,正式授予道訣之後,每三月檢驗一次修為,兩年一次試煉。

    雖然只有到了連續六年,三次試煉不過,負責教導的師長半數以上覺得此人沒有前途之後,才會將這人放到蜀山外門之中,不再傳授訣法,這三月一次的檢驗修為,並不影響傳經授道。

    但是洛北現在知道,只有修到第四重境界,有了劍胎之後,才能修煉飛劍劍訣,驅使飛劍。

    以這樣的進境,修到第四重境界,那要多少的時光?更何況,最為重要的一點是,蜀山慣例,每次試煉最後幾名的弟子,便要負責一些雜物,打掃一些殿宇,做些苦力活,磨礪、激發意志!

    洛北的修為進境本身落後,現在急躁冒進,又受內傷,明日又能交出什麼樣的答卷。

    難道一進蜀山,便以天資引起蜀山所有人重視的洛北,反而要做這些苦力活不成!那洛北,將遭受什麼樣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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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難言苦澀



“這麼多人?”

    蜀山清晨,天光才剛剛透亮不久,洛北和采菽、藺杭等七名戈離弟子就被丹凌生帶到了一面廣場上。

    這面廣場地面竟然是整塊山石,呈青綠色,光滑如玉,竟然像是被人一劍斬掉了整個山頭,切成了這樣平滑的一個廣場一樣。

    廣場的正中,矗立這一塊乳白色的,兩人多高的無字石碑。

    這面廣場是在天翠峰頂,天翠峰位于驚神群峰管轄範圍內,距離戈離弟子居住的天虞峰最遠,所以等到洛北等人到達時,驚神和天鑄的弟子已經全部到達。

    一眼望去,身穿玄色衣衫的驚神弟子有十五名,而之前洛北從未見過的,身穿朱色衣衫的天鑄弟子,竟然是足足有三十六名,相比之下,戈離弟子就顯得人丁稀少了。

    “難道我戈離弟子那次考驗,竟然是通過的人最少?”

    一看到驚神和天鑄的弟子如此人多,洛北等一眾戈離弟子的心中就頓時浮起了這樣的念頭。

    他們並不知道,蜀山最重飛劍訣法,戈離主修飛劍訣法,在三峰中為主,戈離弟子說是蜀山的中流砥柱亦不為過,所以這次只有戈離弟子經受了那生死考驗,被授了玉凝丹。那假扮北陰門余孽的,全部都是驚神一脈修為極高的師長,而玉凝丹那最後一味藥草又是極為難得,驚神一脈主修符訣法、煉藥煉丹,那一顆玉凝丹便是連自己的新入弟子,都無緣享用,溫寧侯等人借故挑釁,也是有這些嫉妒的原因在里頭。至于天鑄弟子人數比起戈離和驚神多出甚多,那是因為天鑄主要煉器,鑄煉飛劍法寶,往往要五行訣法配合,煉制一柄飛劍劍胎,可能便要集十數人之力,幾人控火,幾人負責用合適的元氣錘煉,幾人負責融合其它精金,篆刻法陣。所以天鑄一脈的弟子在蜀山內外最不顯山露水,出外歷練的亦是最少,但實則人數加起來卻比驚神和戈離的弟子總和還要多。大道如天,殊途同歸,雖然天鑄主要修煉器訣法,但也不乏修為極高,驚才絕艷之人。

    “在那那!”

    “哪個呀?”

    “你蠢不蠢啊,戈離那唯一的女弟子,不就是采菽,她左首那邊的那個,就是洛北。”

    “……。”

    現在這面廣場上,除了三脈的弟子外,三脈還各自有四五位師長在場,戈離這邊,便是有丹凌生、明浩、斷天涯和兩個洛北從未見過的戈離師長。而洛北等人一到,人頭湧動的廣場上便不自覺的有些騷動。一些驚神弟子和天鑄弟子,都是偷偷的對洛北和采菽指指戳戳。

    很顯然,洛北和采菽的名氣已經在三峰弟子之中傳開了。

    要是三月前,這樣的名氣和關注或許還會讓洛北不自覺的有些驕傲,但是現在,這會為洛北帶來什麼?

    人情冷暖,洛北突然想到了這四個字和藺杭,他不自覺的咬了咬嘴唇,嘴中泛起了一絲苦澀的滋味。

    “驚神弟子在此等待最久,便從驚神弟子開始吧。”

    掃了所有的弟子一眼,一襲黑衣的斷天涯冷冷的說道。

    原來在眾多師長之中,一直永遠面冷,似乎永遠沒有笑容,不近人情的斷天涯,便是此次檢驗新入弟子修為的主持。

    “好!”一名站于一眾驚神弟子之前,身穿玄色長衫,臉色略微顯得有些蒼白的男子點了點頭,便轉過了身,對著驚神弟子說道,“等下我喊到你們的名字時,你們上去用力對無字碑打出一拳就可以了。”

    這名身穿玄色衣衫的男子,便是那天采菽和宗震交手時,站于天燭峰一株蒼松頂端,被斷天涯攔下的明元。

    聽見這句話,全場的所有弟子,倒是都沒有什麼驚奇的表情,因為來前,所有的新入弟子基本上都已經從一些師兄的口中,打聽到了,這三月一次的檢驗修為,便是如此簡單。

    那塊無字石碑,是蜀山天然生成的玉乳石英,天造地設的法寶,只要一拳打到這無字石碑上,無字石碑便會自然發出代表修為的各色光華。

    “宗震”

    “弟子在!”

    一個矯健的身影飛快越眾而出,驚神弟個被喊到的,就是在洛北和采菽手中吃了個大虧的宗震。

    走出之時,眼光掃及洛北和菜菽,宗震的眼中也是不由得閃過一絲怨毒的神色,顯然是有所記恨。

    數月不見,現在的宗震長得更加的精壯,渾身給人一種有力,矯健的感覺。

    站于無字石碑之間,宗震凝了凝神,深吸了一口氣,雙腳腳趾猛的抓地,瞬間爆發般的朝著石碑轟出一拳。“波”的一聲,無字石碑上蕩漾出一陣紫色的華光。

    “紫玄氣訣,第二重。”

    看了一眼無字石碑上散發出來的紫色華光,斷天涯冷冷的吐出了這一句。

    “王磊”

    “弟子在!”

    又一名驚神弟子上前,也和宗震一般,朝著無字石碑用力的轟出了一拳。

    無字石碑上,又泛出一陣波浪狀的紫色華光,只不過這次泛出的紫色華光,比起剛才的,顏色要暗淡了不少。

    “紫玄氣訣,第一重。”

    斷天涯又冷冷的吐出這樣的一句。

    …..。

    “接下來天鑄峰的弟子開始吧。”

    “陳玄洞。”

    “弟子在!”

    “天地五行正氣訣,第一重。”

    隨著驚神和天鑄峰的弟子逐一上場,洛北心中便知,驚神峰的弟子現在修習的是普通的築基氣訣紫玄氣訣,而天鑄峰休習的是天地五行正氣訣。驚神峰的弟子擊打無字石碑,發出的都是紫色光華,天鑄峰的弟子擊打無字石碑時,發出的都是白色的光華。

    斷天涯等人,都是通過發出的光華的色澤和亮度,才判斷出弟子所達到的修為。

    只得幾炷香的時間,驚神和天鑄峰的弟子便已全部檢驗完畢。

    “不知道他們的修為進境到底如何。”在所有上場的驚神和天鑄弟子中,只有四名弟子和宗震一般,修到了第二重,而且那另外修到了第二重的四名弟子,擊打無字石碑時發出的光華的色澤和亮度比起宗震也是稍有不如,很顯然同為修到了第二重境界,宗震的進境還是屬于最快,但是宗震的目光,卻始終不時的聚集在一眾戈離弟子的身上。

    他心中所說的他們,自然是洛北和采菽。

    “玄無奇”

    “弟子在!”

    終于輪到了剩下的戈離弟子,被第一個點到名字的玄無奇很快越眾而出。

    “大道直指翠虛訣,第一重。”

    “還以為戈離弟子都是如何驚才絕艷,原來真正平等修道了,修為進境也不過如此。”一看到玄無奇用力一拳打到無字石碑上,無字石碑上閃出青蒙蒙的華光,很多驚神和天鑄的弟子,心中都是冒出了這樣的念頭。因為三種法訣雖然以大道直指翠虛訣最為高深玄奧,但這三種道法,一開始的修行速度,卻都是差不多的。

    “采菽”

    隨著丹凌生冷冷的喊聲,容顏清麗的采菽走到了無字石碑面前,沒有任何的停留,一拳就像無字石碑上打了上去。

    “大道直指翠虛訣,第三重。”

    “什麼!”

    所有的人都只覺得眼前一亮,無字石碑上的青色光華,比起宗震一拳打上去時發出的那紫色光華,都要足足亮了一倍!

    斷無涯的話,更是讓所有的弟子,包括幾個在場的師長,都不自覺的有些悚然動容。

    短短三個多月時間,便將大道直指翠虛訣修到第三重,雖然蜀山的這幾種內丹道法,都是一開始突破簡單,越修到後面就進境越難,但是用這麼短的時間,就修到了第三重,蜀山百年之中,亦只有寥寥十數人有這樣的進境。

    “想不到這一個女弟子,竟然是我蜀山百年來,難得一見的奇才!”在場的幾個師長,腦海中都不由得浮現出這樣的想法。

    “這每一重突破都是比上一重要難上幾倍,她的修為進境,竟然是比我快了一倍!”宗震的臉也刷的一下白了。這樣的進境,便代表著他以後都未必有能夠一雪前恥的機會。

    “洛北”

    驀然之間,整個有些騷動的廣場又徹底的安靜了下來。因為接下來,丹凌生便喊到了洛北的名字。

    “輪到我了。”

    “采菽前些天還是停留在第二重境界,沒想到今天已經突破到了第三重境界,我卻連第一重都沒有突破。”

    所有的人都眼睜睜的看著慢慢走到石碑前的洛北,被譽為蜀山近年來入門弟子最佳的洛北,一入門頭上便有著耀眼的光環,而且洛北和采菽讓驚神弟子連續吃癟的事已經偷偷傳開,尤其現在所有的人都震驚的看到采菽已經到了大道直指翠虛訣的第三重境界之後,他們心中就更是已經不自覺的想到,洛北該不會連第三重境界都已經突破了吧,可是他們絕對未曾想到的是,走到石碑前的洛北,嘴里卻是越發的苦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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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第二重,頓悟!


“大道直指翠虛訣,第一重。”

    “什麼!”

    整個廣場上一片嘩然,這陣騷動甚至比看到采菽已經到了大道直指翠虛訣的第三重境界時的騷動還要來得大。

    所有的人看到,洛北一拳上去,無字石碑上竟然只閃出一層淡淡的,若有若無的青色光華。

    就算是同為第一重,洛北的進境,比起玄無奇顯然還是要差上許多。

    一個名聲在外,資質連師長都公認第一的人,修為進境竟然如此之差!

    一時間,幾乎所有的驚神和天鑄的弟子,都甚至在心中產生了一種極其荒謬的感覺。

    “難道他是屬于那種資質極好,卻天天偷懶,不用功修煉的人麼?不可能啊,戈離的師長,又怎麼會放任他天天偷懶。”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的修為,竟然好像是已出場的所有人中最差的….。”

    “他怎麼還不下場?”

    “這個家伙,是太失落了吧?”

    就在斷天涯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報出洛北第一重的進境,全場的弟子都忍不住暗中議論紛紛之時,他們就又看到,洛北並沒有下場,卻是一動不動的站在無字石碑前,好像呆住了一樣。

    這個時候騷動的聲音已然有些大,但是洛北卻恍若未聞,依舊一動不動的站著。

    “洛北師弟。”一個聲音有些怯怯的響了起來,但是這提醒洛北的聲音在這種無人敢大聲說話的場合下,卻是顯得如此的勇敢。

    發出這聲音的,是藺杭。

    雖然早就已經私底下知道洛北的進境,但是眼下看到洛北呆呆的站在無字石碑前的樣子,藺杭卻不知道為什麼,覺得說不出的難過,忍不住就喊了洛北一聲。

    但是,藺杭喊了洛北一聲之後,洛北卻依舊呆呆的站著,便似受打擊太大,根本沒有聽到藺杭的喊聲一般。

    “這家伙,是受不住打擊了麼?”很多驚神和天鑄的弟子,心中頓時浮現出了這樣的念頭,“這樣看來,這資質第一,也沒什麼用!”

    就在這時,藺杭心中又是大急,忍不住就想跨前幾步,再喊洛北。因為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身影嗖的一下,就到了洛北的身旁。

    瞬間如同鬼魅一般到達洛北身旁的,是一名身穿玄色衣衫的矮胖老者,看他的裝束,應該是驚神一脈的師長,但是便是那些驚神的弟子,亦不知道這個矮胖老者是什麼來頭。

    藺杭生怕這名矮胖老者要責難洛北,但是他還未跨出一步,就被采菽一下子扯住了衣衫,“別動了,他不像是要為難洛北。”

    藺杭頓住,果然,那相貌普通、只是眉毛有些發白的矮胖老者並沒有責罵洛北的意思,他只是仔細的看了一下洛北,“恩?”隨即他就微微的皺起了眉頭,一指點中了洛北的眉心。

    洛北在矮胖老者到他身邊時,已然驚醒過來,但是那矮胖老者的一指伸出,看上去雖然是動作不快,但洛北卻偏偏是連條件反射般的動作都來不及做,就被點中。

    剎那間,矮胖老者臉上出現了極其失望的神色,“你下去吧。”手指在洛北的眉心觸了一觸之後,他便只是對洛北說了這一句話。

    “怎麼了?他點你眉心做什麼,洛北,你有什麼感覺?”

    洛北回到采菽和藺杭等人身邊,身周的人都是忍不住偷偷關切的問詢,但是洛北卻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是下意識的搖頭。

    因為此時洛北的心中,已經全是驚濤駭浪!

    剛剛洛北呆立于無字石碑面前,並不是因為眼見自己的修為全場最低,心理一時承受不了。

    洛北早就已經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現在面對,更多的不是失落,而是羞愧,有些愧疚于丹凌生等人的教導。

    洛北之所以呆立當場,便是因為方才他一拳擊打在無字石碑上的剎那,卻是各種念頭紛至沓來,直到此時,頭腦不算特別敏銳的他只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某些關鍵,但一時卻有些理不清。

    “傷勢,竟然似乎全部好了!”

    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洛北竭力使自己冷靜了下來,不顧外界一切,拼命的抓取腦海中那似乎亂成一團的思緒。

    原來洛北當時一拳打出之時,心中是極其苦澀,但是一拳打出,擊到石碑上時,洛北卻赫然發現,自己運氣之間,沒有絲毫的阻礙,那前一日因為急躁冒進而受創嚴重的經脈,五髒六腑,竟然是全部恢復了不算,而且渾身的氣血在身體內的流動,好像和往常亦有些不同了。

    而一下子又遮住這兩個念頭的是,洛北在一拳擊中那無字石碑之時,他突然覺得自己識海中那妄念天長生經的金色真元,亦是蠢蠢欲動,像是要不由自主的和大道直指翠虛訣一般,通過手臂,朝著石碑湧去,但就在那時,身體某些虛空關竅,連自己的神識都不能達到的地方,卻似乎是有難以名狀的金華一閃,一閃之下,自己識海之中的那金色真元便一下子安定了下來,依舊鎮定于自己的識海之中。

    洛北剛剛呆呆的站立在無字石碑前,回味那難以名狀的金華一閃的玄妙感覺,就發現驚神峰的矮胖老者師長到了自己的身邊,看著他朝著自己一指點來的時候,從老者的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眼神中,洛北便知道矮胖老者只是要探知自己為什麼進境如此緩慢的原因。這時,洛北心中又有些恐懼,生怕這矮胖老者,發現自己是羅浮弟子,偷偷修煉妄念天長生經!

    難以用言語來說清楚當時洛北的感覺,他只是覺得老者一指點中自己的眉心,一道讓自己心凜的真元便瞬間通過眉心,鑽入了自己的經脈之中。這道真氣無比凝練,有如一條無孔不入的毒蛇一般,洛北覺得甚至一下子通透到了自己的每一個毛細孔,像是細細的把自己的整個身體構造全部摸了一個遍一般。而在這同時,剛剛那道金華,卻又是閃了閃。

    從那老者臉上失望的神色來看,洛北相信,老者並未發現自己修煉妄念天長生經的事實。

    “妄念天長生經的真元,也少了不少!”

    那些紛至沓來的念頭糾纏在一起,洛北根本難以理清,現在洛北靜下心來,一點點去理,卻是起到了效果。洛北冷靜入靜之後,發現自己傷勢已然全好之後,隨即又發現,自己體內的妄念天長生經的絲絲金色真元,竟然是少了一半有余。

    相反的是,原本受創嚴重的經脈和五髒六腑,似乎變得比未受傷前更為強韌,而且內視之下,血液似乎也是變得有些淡淡的金色了。

    略為金色的氣血在體內奔騰不息,隱隱震蕩自己的骨骼、皮肉,全身似乎流淌著說不出的精力。

    “氣血融元,煉骨、煉皮!”

    一時間,發現這一點的洛北差點忍不住就在這檢驗修為的場上喊了出來。

    不知不覺之間,洛北的妄念天長生經竟然是已經突破了第一重,到了氣血融元、煉骨煉皮的境界!

    這一個境界,便是除了經脈之外,氣血也開始真正錘煉除了經脈之外的肉身了!

    “到煉血汞漿的第一重境界,我只是用了半個多月的時間,但是我卻足足用了三個月才不知不覺突破了這第一重境界,看來妄念天長生經的修煉每隔一重,難度和時間都是要增加數倍,到後來可能會是數十倍,數百倍!還有可能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危險,怪不得師傅說練這妄念天長生經無比困難,九死一生!”

    這是浮現在洛北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

    “我的經脈和五髒六腑修復的這麼快,肯定是因為妄念天長生經,而妄念天長生經的金色真元少了,是因為修補滋養了我破損,受創的經脈和五髒六腑!”隨即,洛北馬上想到了這點。

    一想到這點,洛北腦海之中就轟的一響,那些糾纏在一起的念頭,全部平順了。

    “妄念天長生經平時凝聚的真元,原來大多都是用來錘煉,修補經絡和肉身了!這些都要耗費真元,怪不得感覺明明熔煉出了不少,存下的卻只有那幾絲!”

    “這麼說,我大道直指翠虛訣的真元,也是被用到了這個上面!我的大道直指翠虛訣這麼慢,應該就是因為這點!”

    “師傅傳妄念天長生經,讓我出羅浮歷練之時,點了一粒金砂般的真元在我體內,說是在我體內種了空生滅海妄心咒,如我做事有違本心,必定形神俱滅,師傅不會欺我,他的這禁制或許有這功用,但是眼下來看,肯定是他留下的這真元,讓無字石碑和那驚神一脈的師長,未發現我修煉妄念天長生經的事實。”

    “斷天涯師叔他們,平時也肯定能夠輕易看出我們的修行進境,現在三月一次,帶到這無字石碑前來,本意並不是他們要知道我們的修為,而是讓所有的弟子都有直觀的認識,都可以看到修為進境,這是最直觀的認知,最大的用處,便是互相激勵!”

    一通百通,洛北一下子,連這點都是全部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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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色欲天,天魔真境


長生峰。

    蜀山千峰之中,一座方圓不到百里的小山峰。但這座山峰的底部,卻是雕刻著各種密密麻麻的符文和圖形,有些大至數丈,有些卻如螞蟻般細小。但毋論這些符文大小,都是一律的玄奧、古樸,有些符文圖錄,隱隱流露出日月星辰運行的奧妙,有些符文圖錄,隱隱露出人道養生的奧妙,又有些符文圖錄,卻透露出上古魔神一般的血腥凶焰。

    這座山峰,是憑空漂浮在蜀山大多數山峰的上頭,上面建立著密密麻麻的各色宮殿樓宇,又給人一種花團錦簇的盛世之感。

    這座長生峰,是蜀山五大禁地之一。

    事實上,這座長生峰就算不被劃為禁地,放眼整個蜀山,也沒有幾個人能夠進入。

    任何修煉過道法的人,只要接近這座長生峰,便會感覺到令人心悸的法力波動。

    這法力波動和蜀山任何的法訣都不同,竟然是充滿了毀滅、殘暴和慘烈的殺伐之氣,宛如憑空漂浮著的,不是一座小小的山頭,而是一個嗜血的上古凶神!

    這股強大凶悍的法力波動,就如同一道火焰光柱一般,直沖上千丈的高空,便是高空的獵獵罡風,都吹之不散。這股法力波動,便是包裹著這座山峰的一個透明的蛋殼狀法陣散發出來的,光是這樣的氣焰,便可知道這裹住這座山峰的法陣的力量有多強大。

    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一個力能擎天的巨人,那種修煉密法,修到最高,集天地元氣和自身修為,凝出的身高數百丈的身外化身,聚全身力量一拳打去,也只能將之整體打飛,而不能擊破。

    除非是像本命劍元一般的術法,將所有修為聚為一點刺去,才有可能破開一個孔洞,得以進入。

    而能有破開這等法陣的修為的人,恐怕也是至少要接近不死不滅,修道者口中的長生的境界了。

    這座山峰名曰長生峰,是否就是因此而得名?

    斷天涯和丹凌生現在便站立在正對著這長生峰的一個山頭上。

    “就算這不是我們蜀山禁地,以我們一個人的修為,也肯定是無法打通禁制,兩人聯手,可能能夠強行破入。”斷天涯和丹凌生都是蜀山現在二代弟子中,最為出類拔萃的,勇猛精進的人物,雖然已經無數次看過這長生峰,但是此刻面對這長生峰,感受著這長生峰上發出的強悍的法力波動,兩個人全部都是不自覺的血氣蕩漾,產生了這樣銳利,沖動的念頭。

    銳利,激進,破開一切,這本來就是修煉飛劍之術的劍意。

    “斷天涯,丹凌生,你們到了,進來吧。”

    就在此時,蜀山代掌教,羽若塵的聲音,從長生峰中傳出。

    “刺啦”一聲,與此同時,一道紫色的絕世光華從飛島般的長生峰中沖出,這條紫色的絕世光華,蕩漾著毀滅性的法力波動和劍氣,很明顯是一道本命劍元。但是這道本命劍元,看上去竟然是凝練的如同一條紫色的水晶。

    “卡嚓嚓”就好像一條紫色的水晶,一下子刺透了一塊透明的水晶,被這道本命劍元一刺,包裹在山峰外的蛋殼狀法陣,驀然出現了結晶狀的裂紋,隨之碎裂,一路崩塌,山外的雲氣噴湧卷入,形成了一道通道。

    斷天涯和丹凌生都是本心極為堅定,而且都是喜怒不動于色,面冷心熱的人物,但是看到這樣的場景,兩個人的臉色也都是忍不住變了變。

    “我們兩個人聯手,都可能擋不住這一劍!”

    這一劍之威,給兩個人的感覺,就好像劍光過處,經過的空間全部崩塌,碎裂了一般。

    粉碎虛空!

    雖然羽若塵的修為,肯定沒有到傳說中的,可以直接用術法粉碎虛空的渡劫真仙的地步,但是他的本命劍元,已經讓人感受到了這種粉碎虛空的劍意。

    羽若塵這道凝練無比的紫色本命劍元,是從峰頂一座佔地數十畝的宮殿中發出。

    “好強烈的陽剛正氣!”這座宮殿遠遠看去,通體是用白色晶瑩的玉石建造,但是斷天涯和丹凌生到了跟前,卻發現潔白色的晶石之中,又有赤紅色的,滾滾熱油般熾烈的陽剛血氣不停的翻湧滾動,這些血氣,比起有些修煉陽剛道法的修道者的血氣,甚至還要來得精純,來得濃烈。細細看去,這些翻騰的血氣,竟然是不停的凝結成一個個長有雙翼,渾身長有鱗片,如同麒麟又不像麒麟一般的異獸形狀。

    “金楮火猊!”

    這些白色的晶石,竟然每一塊都是用上古異獸金楮火猊的氣血神魂煉制!

    “難道這宮殿內,竟然鎮壓了什麼上古凶殘鬼物不成?”

    斷天涯和丹凌生光是遠遠感覺到這宮殿發出的熾烈陽剛血氣,就知道這樣的一座宮殿,尋常的污穢鬼物,恐怕還未近身,就要被這氣息燒成灰燼,而現在看到封印其中的神魂,兩個人更是明白,這里的每一條玉石都堪稱一件法寶,這樣的陣仗,只可能用于鎮壓極其陰邪之物。

    “色欲天,天魔真境!”

    丹凌生和斷天涯,從宮殿大門一走進去,就是心神狂震!

    ***

    宮殿之中的地板,全部是紫金精金鑄就,其中又有點點金色光華,泛出一圈圈漣漪般的花紋,顯然是又經過百般錘煉,滲入了極細的碳精、星辰金精等材料,看濃厚的色澤,這樣的材質,隨便切出一條,便能熔煉出一口上佳飛劍的劍胎。這地宮之中的地板通體連成一塊,色澤沉重,竟然還是往下延伸了不知多少的厚度。

    這樣厚度的地板,恐怕要有數十萬斤的重量,足以看出正道玄門中,僅次于昆侖的蜀山的份量!

    丹凌生和斷天涯一進去,就看到一襲紫衣的羽若塵就站在這間宮殿內的正中。

    他的整個身體上,蕩漾著的不是平時一般平和溫潤的氣息,而是堅定如鐵、凶狠、無比勇猛精進的氣息。這氣息竟然如同實質一般,直沖上整個宮殿的頂端,就好像羽若塵的身體周圍,有一道烽煙,筆直不散。

    讓現在蜀山二代弟子之中,本心最為堅定精進的丹凌生和斷天涯都心神狂震的是,現在在羽若塵的身周,有十幾名天女般的絕色美女在飛舞。

    這些絕色美女,都是豐乳細腰,膚色如雪,容顏都是傾國傾城,勾魂奪魄,而這些絕色美女,大多都是只穿了一條貼身小衣,身披輕紗,飛舞之間,豐乳、玉腿、妙處都是若隱若現,而有些絕色美女,衣著明明端莊,如同仙女一般冰雪高傲,不可侵犯,但飛舞之間,羅衫半解,里面卻是空無一物,露出玉峰、妙處,更是不停的做出令人血脈賁張,把持不住的挑逗,交合般動作。

    除了這眼見的色欲之外,整個宮殿之中還蕩漾著令人心神的蕩漾的香氣和婉轉勾魂的聲音。

    這很明顯就是修煉有些道術時,會引來的色欲天天魔幻境,只要一個心志不堅,輕則真元失控,損傷經脈,內髒,重則真元燃盡,立斃當場。

    但是眼前的這些絕色魔女,看上去都是真實的,看上去就是有血有肉的真人!

    “羽若塵師叔是在利用這色欲天天魔真境錘煉心志,修煉道術!”

    丹凌生和斷天涯修為畢竟亦是非同小可,馬上反應了過來。

    “是誰這麼高的修為,發動了這種境界的天魔真境?這人的修為,遠超我們。”

    兩個人的腦海中,隨即又浮現了這樣的念頭。

    現在這些天魔魔女,都是針對羽若塵而發動,但丹凌生和斷天涯也是要將全身心的真元凝聚,才不至于動搖心神。

    由此可見,這色欲天天魔真境的厲害!

    便是羽若塵,應付的也不輕松,否則,他的身上,也不會露出那堅定如鐵,凶狠,無比勇猛精進的氣息。

    “刺啦”一聲,接下來又是“喀嚓嚓”的聲音,紫晶一般的本命劍元又從站立不動的羽若塵身上發出,丹凌生和斷天涯的眉頭又是忍不住跳了跳。眼下兩個人和羽若塵離得近了,更是可以感受到羽若塵這道本命劍元的威力。

    當初問天的那道本命劍元一發出,空間便似被撕裂一般,綻開很多絲肉眼可見的水晶般裂紋,而羽若塵這道劍元直接刺向兩名在他前方交合狀的天魔魔女,那天魔魔女本來就要往兩側閃避,但是這道劍元一發,這兩名天魔魔女竟然是如同被瞬間包裹在水晶之中一般,定格定住。

    蕩漾著碎裂虛空般劍意的本命劍元,還未近身,竟然已經逼得前方的空氣就高度凝縮,形成了透明般的水晶,將兩名天魔魔女一下凝固住。隨即,劍元刺過,兩名天魔魔女直接裂為碎片。

    要是以這樣的本命劍元與人交手,對手可能連術法都來不及施展,就被直接逼得凝固住,然後被一擊刺碎。

    近處所見這一劍之威,丹凌生和斷天涯便已經可以肯定,就是兩人聯手,也絕對擋不住這殺神滅仙般的一擊。蜀山劍訣,的確是天算是專修劍元的問天,比起羽若塵這一劍,也是有所不如。

    眼見兩名天魔魔女被一擊粉碎,其余天魔魔女原本巧笑瑩瑩,露出各種勾魂奪魄神態的面容之上,全部出現了驚駭的神色。

    這天魔真境幻化出來的天魔魔女,竟然是真的如同有了自己的思想一般,不像是幻物了。

    “刺啦”

    羽若塵的本命劍元沒有停頓,又是一絞,又將兩名天魔魔女絞成碎片。

    “色欲天天魔真境,已經被他破了!”

    丹凌生和斷天涯的腦海中,頓時浮出這樣的念頭。

    但就在此時,其余天魔魔女,突然臉色一變,全部露出猙獰的憤怒之色,忽的一下,這些剩余的天魔魔女,忽然化成了一黑一白的兩尊魔神。

    這兩尊魔神都是不男不女,袒胸露乳,乳房堅挺碩大,但渾身卻肌肉隆起,下身穿青銅般流甦盔甲,雙手手中都持著三叉刺。刺啦一聲,羽若塵的精氣神凝成鐵板一塊,心志根本沒有改變,紫色的本命劍元又是直刺而出從黑色魔神的胸口刺入,從後背破出,但是這尊黑色魔神竟然是一時不死,“敖”的一聲慘叫,雙手的三叉刺交叉而刺,一時竟是不知用什麼術法,將本不是實質的紫晶般本命劍元硬生生卡住,與此同時,那尊白色的魔神,雙刺擊向羽若塵。

    “危險!”

    劍隨意動,一青一黑兩道劍華分別從丹凌生和斷天涯的身上發出,直擊這尊白色魔神。但是兩人的劍華才剛剛亮起,另外一道白金般實質的劍華,已經刺啦一下,刺穿了白色魔神,將白色魔神挑在了空中。

    “兩道本命劍元!”

    丹凌生和斷天涯兩個人頓時僵住。

    “小心。”就在此時,羽若塵一聲長呼,兩道本命劍元一絞,黑色魔神和白色魔神慘叫聲中,被瞬間絞散。

    但被絞碎的魔神氣息,卻還未散去,碎裂的氣息,念頭,化成了數百個身高數寸的天魔魔女,朝著羽若塵和丹凌生、斷天涯飛舞。

    依舊是色欲天天魔真境!

    丹凌生和斷天涯心中都是一凜,便是這些身高只有數寸的天魔魔女圍繞而成的色欲天天魔真境,就已經勾得兩人的心神有些動搖。

    “羽若塵師叔連方才的天魔真境都可以破掉,我等豈可連這幾寸小人的誘惑都抵擋不住!”

    一時間斷天涯和丹凌生都將全部心神凝結到自己的劍意之中,整個宮殿之中,劍氣縱橫,在四道劍華的縱橫擊刺下,所有的天魔魔女,終于全部被擊成飛灰。

    “呼”的一聲,擊殺所有的天魔魔女之後,斷天涯和丹凌生都是忍不住長出了一口氣,兩個人的背心已經全是冷汗。

    剛才全力和天魔真境抗爭之下,兩個人的真元都是損耗嚴重,尤其心神更是接近極限,但是經此一役,兩個人的本心將更為堅定,修為精進也是指日可待。

    “恭喜羽若塵師叔元嬰大成,修出第二本命劍元!”而兩個人互望了一眼之後,隨即就向羽若塵行了一禮。

    兩人的語氣中,敬佩、敬仰,自然流露!

    要知道,這本命劍元是劍胎與修道者的精氣神、本身真元融合在一起才能煉成,只有修出元嬰,而且元嬰大成,能夠隨意顯化之後,才能用元嬰再祭練第二柄劍胎,將元嬰的精氣神、真元和劍胎結合在一起,煉出第二道本命劍元。

    這種修為,非但是本命劍元修到了巔峰,就連內丹道法,亦是已經大成。現在就算問天全盛,亦肯定不是羽若塵的對手,因為羽若塵完全可以以本身的劍元擋住問天一擊的同時,再用元嬰的劍元一擊,擊殺問天。

    修到這樣的境界,就真的是一分為二,就像剛才對魔神一樣,完全可以一個進攻,一個防御,使得本命劍元這種專求殺傷的術法,達到完整的攻防一體。

    原天衣已隕,這樣的修為,除了凰無神,恐怕天下也沒有幾個人能夠抗手了。

    但是往大殿正中看去的羽若塵臉上卻並沒有欣喜的神色,反而是有遺憾和敬仰的神色閃過。

    “七百年前,我蜀山前輩林風梧一發,便是萬道本命劍元,此等風範,只能讓我等後輩遙想英姿,無限景仰。”

    大殿正中,羽若塵目光所看的地方,八根一米多高,赤金色的六面形柱子,結成了一個法陣,法陣的中央,是一個布滿花紋的白色大碗,其中有一節圓柱形的紅色玉石狀物體。

    而他的話音一落,斷天涯和丹凌生瞬間就差點心神失守,“萬道本命劍元,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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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血舍利、罰責


“鎮龍樁!”

    “嘎巴拉碗!”

    聽到羽若塵說的七百年前,蜀山前輩林風梧能發萬道本命劍元,心神巨震之下,再看到幻境散去,殿中露出的那八根金色六面形的柱子和那個布滿鎏金花紋的白色大碗,斷天涯和丹凌生便同時渾身巨震,閉目坐在了地上。

    幾炷香之後,兩個人才慢慢的站了起來,恢復了以往的冷靜與鋒銳,對著羽若塵頷首道︰“羽若塵師叔莫怪。”

    “不必多禮。”羽若塵擺了擺手,溫潤的說道︰“你們在這等情況下,心神鎮守不住,也是情有可原。能這麼快恢復過來,眾多弟子之中,也只有你們兩個了。”

    “代掌教師叔”斷天涯直接問道,“你剛剛所說的萬道劍元,一人發出,真的屬實?”

    羽若塵點了點頭,已然恢復溫潤平和的眼中又閃過一絲星芒,“當然屬實,七百年前,我蜀山有一門劍訣,便叫碎虛萬劍訣。這名字雖然普通,但卻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劍訣,便是未修到粉碎虛空的渡劫真仙的地步,萬道劍元齊發之下,數十里之內的虛空,也能一擊粉碎,連渡劫真仙都抵擋不住。”

    “一人的真元,只能滋養融合一柄飛劍,便是修出元嬰,也只能像師叔你一樣多修出一道,這萬道劍元屬于一人,怎麼能修得出來?”

    若不是對自己說的是已然元嬰大成的羽若塵,斷天涯和丹凌生肯定會覺得這人是滿口妄言!

    因為這根本就不符合本命劍元本身的精髓,道理!

    “碎虛萬劍訣已然失傳,我亦無法揣測其中玄奧。”羽若塵微微一嘆,“否則不需萬道劍元,現時蜀山只需有人修出十道,百道本命劍元,普天之下,還有何人能和我們蜀山抗衡?”

    “師叔,你說我們蜀山有林風梧前輩修成了這萬道劍元齊發,想必已然天下無敵,為何不見傳說,連這劍訣都已失傳?”丹凌生目光閃爍,問道。

    “碎虛萬劍訣,我蜀山開山立宗以來,雖有祖師創出,但修煉卻想必是極難,數十代弟子之中,就只有林風梧一人修成了這道訣法。”羽若塵緩緩的說道,“林風梧前輩想必是驚才絕艷,不是我等所能想象,但如此的驚才絕艷,卻還是勘不破一個因果,一個情字。”

    “當年他和青城的若銀妝仙子結成了道侶,但是就在他閉關修煉碎虛萬劍訣之時,若銀妝仙子卻為仇人所擊殺,形神俱滅。他出關之後雖然以萬道劍元一舉擊殺仇敵,但是大慟之下,卻從此不知所蹤。一說是最後堪破天道,粉碎虛空去了,一說是心死,道元散盡,歿于塵世。”

    “我們修到這個境界,便都知道粉碎虛空,神游太虛一事虛無縹緲,所以林風梧前輩,很有可能是歿于塵世了。”

    “心死而道元散,這林風梧前輩,真是癡于情。”聽到羽若塵這麼說,斷天涯和丹凌生都是不由得有感淒然,但就在此時,羽若塵的聲音變得有些微微的凌厲,“修道之人,本應斬卻一切牽掛,方可勇猛精進,這情字,便是危險如大劫,便是驚才絕艷,亦是要深陷其中,你們定要以那人為戒!”

    那人?

    那人又是誰?

    一聽到羽若塵說起那人,丹凌生頓時眼神一凜,淒然之色盡去,點頭受教,而丹凌生雖然也是面沉如鐵,但眼神中,卻有不可察覺的異樣情緒閃過。似乎是一絲的不忍,又有一絲的憤怒,忿忿。

    但丹凌生自己恐怕也看不出來,羽若塵雖然厲聲告誡,但羽若塵的眼中,卻也隱藏著一絲和他一般的憤怒和不平。

    “林風梧是前輩高人,自有自己的選擇,我們後人,無法妄加評判,但是他並非散修,是我們蜀山弟子,卻使得我們蜀山傲視天下的劍訣失傳,這一點,他卻定是錯了。”羽若塵接著說道,“他消失之後數百年,我們蜀山前輩費盡心力,亦未找到他和這道訣法,要是這道訣法還在,有人修得其中幾成,昆侖豈能對我們有所指使!”

    “師叔說的是。”斷天涯點了點頭,對于這點,他卻是極其堅定,心中沒有任何異議。

    “師叔,你要詢問新入弟子進境,又為何要讓我們入此禁地,這鎮龍樁和嘎巴拉碗,鎮壓的到底是何物,為何竟有這樣澎湃的真元、魔力?!”看著眼前的一切,丹凌生忍不住問出了這點。

    八方鎮龍樁!

    這是傳說中大殷開國後,有修為高絕的修道者,感應天地龍脈之中要蘊育出一條真龍,為亂天下,于是大殷便盡舉國之力,請了數十名修為極高的修道者,鑄造了八根六面赤金柱,以上古銘文在六面上結了鎮壓法陣,這八根鎮龍樁一齊結陣,便是一個八方鎖龍陣,連真正的真龍都鎮壓得住,雖然這八根鎮龍樁要與地氣相連,無法用來直接當法寶對敵,但是鎮壓靈物,卻真是有接近渡劫真仙的威力。

    嘎巴拉碗!

    佛法密宗中的至高法器,老召南遭受劫殺時,強行化出的大威德金剛身外化身的手中,便有這樣的一個碗。這個嘎巴拉碗,是大悲、空性和智慧的象征,篆刻的法陣,有蕩邪驅魔的莫大功用,只是當日老召南身外化身手中的,只是真元凝成的意相,而眼前這個白色玉石般,又瓖嵌雲曇精金,鎏金花紋的嘎巴拉碗上,蕩漾著極其精純、聖潔的氣息,其中又蘊含著空靈的慈悲之念,一看便知道這噶巴拉碗是用真正的得道高僧的頭蓋骨,經過密宗法師的念咒之術制成,可以說是鎮邪的至寶。

    這兩樣東西,用來鎮壓的,都只是嘎巴拉碗中的那一節紅寶石般的物體。

    斷天涯和丹凌生已然看出,那已然達到血肉逼真程度的色欲天天魔真境,竟然是這節東西上凝聚著的魔道真元發出的。

    經過了八方鎮龍樁和噶巴拉碗的鎮壓,還能發出這樣的天魔真境,這上面凝聚著的魔道真元,到底強大到了什麼樣的程度?

    便是因為這點,經過了天魔真境後,心神已近極限的斷天涯和丹凌生才會心志失守,忍不住要入靜鎮定本心。

    “這是當年金頂一戰,⺬男紊窬忝鷸 螅 糲碌囊喚諮 嶗!br />
    羽若塵看著那一節紅寶石般的東西說道。

    “幽冥血魔!”連番心神巨震之下,斷天涯和丹凌生的心志,倒是反而變得堅定了,聽到那個名字,只是雙眼爆發出了抑制不住的寒芒。

    “當年⺬穆嗜耗?駝酪徽劍 紊窬忝鷸 螅 懍糲鋁似嚦叛 嶗N沂襠降玫攪艘豢牛 馨鏊隆 朊肌 群驕艙  笞栽詮 ぉ喑恰ぅ輕級擠直鸕昧艘豢擰!br />
    “幽冥血魔功參天地造化,這血舍利如此凶焰,為何不直接毀去?”斷天涯問道。

    “這血舍利只是純粹真元匯聚,沒有神魂意識,不經真元吸引,也不會流出魔氣真元,所以倒是不怕。而且魔氣真元消耗一分,便減少一分,不會吸收增長,不能附體,轉生”羽若塵道,“雖然是極其陰邪惡毒之物,但是純粹真元,只要鎮壓住,利用得好,便能像方才一樣,用于修煉。要是有心志足夠堅定之人,能夠將這血舍利煉化,修為必定會極其的驚人。”

    斷天涯和丹凌生不語,卻都是深吸了一口氣。

    就算⺬牡娜 碚嬖 岢閃甦餛嚦叛 嶗 庖豢叛 嶗惱嬖  倉皇瞧叻種 壞男尬   瞧叻種 壞男尬   蜓怪 螅 揮幸話氳惱嬖  髀凍隼吹牟糠鄭 傻奶炷?婢塵鴕丫 鞜飼看螅 植壞鎂土 鶉舫灸峭嘎凍隼矗 繽 檠桃話愕木  庵荊 退男尬  疾桓伊痘 飪叛 嶗br />
    反之以此來看,幽冥血魔當時的修為,是強大到了何等的地步,怪不得天下正道巔峰高手齊出,眾多神兵出世的情況下,還是損失極其慘重。

    幽冥血魔,是渡過了大劫的渡劫真仙修為,由此可見,渡劫真仙和羽若塵這種差上一步,還未渡劫的高手,聽上去只差一個等級,但實力,卻可能是要差了十倍,數十倍。

    “現在天下已然大變,我蜀山風頭浪尖,我亦不得不借助這血舍利提升修為。”兩人有感⺬男尬   徊揮鎦 保 鶉舫救從摯醋帕餃慫檔潰 敖酉呂詞比眨 一嵋員舊碚嬖 Ё  嶗 嬖  忝橇餃聳侵詼嗟蘢又校 釵 К獾娜宋錚 闥嫖以詿說匭⺬幸歡問比眨 嶸忝塹男尬 !br />
    “多謝師叔!”斷無涯和丹凌生都是一凜,因為兩人知道,這已不單單是提升他們兩人的修為,壓在他們身上的,還有整個蜀山的氣運。

    “不必多言。”羽若塵擺了擺手,“今日檢驗新入弟子修為,結果如何?”

    “采菽已然修到大道直指翠虛訣第三重,玄無奇雖然只有第一重,但是心氣極高,修為進境也很快,亦是難得奇才,其余弟子,沒有特別的驚才絕艷….。”

    “洛北呢?他的進境,還是異常緩慢?”

    “是的,按師叔吩咐,今日我已經讓風長老前去看過了。他用術法探過洛北的身體之後有些失望,說洛北很像古典中記載的天靈之體,看似根骨奇佳,但大多數真元只會化為血肉之氣,只能徒爭氣力,精力,修行道術反而是廢材。”斷天涯不動聲色的吐出這段話之後,看著羽若塵問道,“是否要讓其它師長再探查一下洛北?”

    “不用了。”羽若塵微微嘆息,“若是他的資質真是比采菽還高,我蜀山倒是憑空多出一份保障,只可惜…..風長老修的望氣、內觀術法,蜀山第一,他看過了都是如此,就不會錯了,別人再看,也沒有用。”

    “那….。”丹凌生一貫嚴厲冰冷的臉上,卻出現了一絲不忍的神色,“那按照門規,修為最為落後的弟子,要灑掃…..。”

    “蜀山門下,都是一視同仁。”羽若塵將手一揮,“讓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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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感悟、激勵



“明浩師叔應該是怕我心里承受不住,才選了這麼一個地方。”

    身穿青衫的洛北,一邊細細的擦拭著廂房中的青色石磚,一邊在心中這麼想著。

    按照蜀山律例,新入弟子,三月一次檢驗修為,修為最差的弟子,便要做一些小廝般的雜役。

    現在洛北已然清楚,這和當眾在無字石碑上檢驗修為進境一樣,主要是為了激勵。

    沒有哪一個弟子,願意落在最後,做小廝雜役。

    現在洛北打掃的這個廂房,位置極其的偏僻,位于戈離和驚神交界處的一角,天烏峰上。

    天烏峰上除了一溜的百間廂房之外,並無其它建築,看這些廂房中的擺設和格局,似乎都是招待外人居住的客房,但洛北被帶到此處之時,廂房之中都已經是蒙了厚厚的一層灰塵,各間廂房門前的庭院之中,也是長滿了雜草,顯然這個普通的山峰之上,非但是已經很久未有留客,連蜀山中的人,也是極少會來。

    來的人越少,洛北做小廝雜役般的勞力時,就越是不會被人看到。

    但是已經想通了自己為什麼修行進境緩慢的洛北心中倒是一點都沒有其余人想象中的那種大起大落之後,承受不住的那種心理。

    “如果我停止修煉妄念天長生經,想必大道直指翠虛訣的修為進境就會快了。”

    蹲在地上,細細擦拭著青色石磚的洛北,腦海中只是突然閃現了這樣的念頭。

    洛北一時間有些猶豫。

    這的確是個極大的誘惑,如果停止修煉妄念天長生經,他的修為進境,很可能便會超過其它人,在下次檢驗修為的時候,讓所有的人大吃一驚。

    “我現在已經知道癥結所在,知道了我進境慢並不是我不如人,那我如果要停止修煉妄念天長生經,又是為了什麼?在意別人鄙視,嘲笑的目光和話語麼?”

    “不如把這個當作修為和錘煉!”

    但是洛北又瞬間下定了決心。

    “進境慢,那就多花時間修煉,以往運轉十五六個周天就精疲力竭,那就再試,能不能多堅持幾個周天!”

    修煉大道直指翠虛訣,有利于妄念天長生經,而修煉妄念天長生經最重要的便是心志堅定,破除心魔羈絆,若是僅僅因為別人的眼光,想出風頭而暫停修煉妄念天長生經,這妄念天長生經恐怕是永遠都修不到深處。

    而洛北此刻猛然下定決心,要把這當作對自己的一種磨練,一下子便合了凡事不以利欲而往和修煉妄念天所需勇猛精進的本意,這決心一下,洛北便已覺得自己的心志變得更加沉靜,更加堅定了。

    無形中,就像上次在一刃天上走了一次一般,洛北的心志在切除利欲誘惑之中,又得到了一次錘煉。

    “要是明浩師叔不顧慮我,讓我去人多的地方,有很多弟子嘲笑我,譏諷我,我再堅定本心,下這樣的決定,恐怕得到的好處會更多。”

    洛北的心中,反而是浮現出了這樣的念頭。

    “不過這恐怕就是師傅說過的機緣,修道也要靠機緣。”洛北又馬上想到了這一點。

    明浩這麼做很明顯出發點是為洛北好,但對于洛北來說,反而內心的錘煉效果差了些,這便是根本說不清的機緣了。

    “要是我每天能多有幾個時辰多好。”

    看著積著厚厚灰塵的地面,洛北的嘴角又泛起了一絲苦笑,產生了時間不夠用的感覺。

    現在洛北已然找出本質的問題,他現在不是資質差,不懂修煉,而是同時修煉這兩種法訣,必然會使得大道直指翠虛訣的進境緩慢,只要能給他足夠的時間,他還是會慢慢進境。

    可是現時卻是十分的矛盾。

    他本來白天修煉大道直指翠虛訣,晚上修煉妄念天長生經,他就已經恨不得憑空多出一個白天來,好讓他多修煉一個白天的妄念天長生經或是大道直指翠虛訣。

    可是他現在還要分出時間來做這小廝雜役,這天烏峰上的廂房有一百多間,要全部打掃干淨,就算一刻都不休息,可能也要花去三至五天的時間。

    “看來只有自己打掃的時候,手腳再快點了,這樣便能節省一點時間。”

    洛北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動作一加快,堅持時間稍長,洛北渾身的氣血運轉的速度就自然加快了。

    氣血融元,洛北本身已經到了妄念天長生經的第二重境界,氣血中已經融合了金色的真元,在體內奔騰不息,隱隱震蕩他的筋骨、皮肉。現在他劇烈的動作,氣血更是在體內翻滾奔騰,有如江河般洶湧。

    震蕩淬煉筋骨、皮肉的作用,比起平時明顯要大了許多。

    而洛北修煉了妄念天長生經之後,本身的氣息和精力都是極其的旺盛,雖然手上的動作一直不停,一時倒是並不覺得疲憊。半個時辰下來,洛北的深身已經是大汗淋灕,但渾身卻有種說不出的舒服感覺,就好像在奔騰洶湧的氣血震蕩淬煉之下,體內的很多雜質也被逐漸的捶打出來,和汗水一起慢慢排出,似乎整個人也變得更加純淨,通透。

    “原來堅持劇烈動作,讓氣血沸騰,還有這樣的好處!”

    “原來這樣做,能使妄念天長生經的修煉速度加快!”

    “這種絕不是急躁冒進了,看來至少在初始的這幾重煉體的階段,修煉妄念天長生經,最好就是要動靜結合。光是靜也不行,光是動也不行,通過長時間劇烈動作,將全身的氣血帶快了,就是將氣血里面的真元,盡快的用來淬煉肉身,對于肉身成聖的功法來說,自然是加快進境,但是氣血中融合的真元,也必須通過入靜修煉再行補充,所以最好就是補充之後,再使氣血沸騰加快淬煉,再補充,周而復始,這樣修煉,肯定使得妄念天長生經的修煉速度會比以前快出很多!”

    一時間,洛北腦海之中電閃,又有如頓悟!

    一絲說不出的喜悅心情,頓時彌漫在他心頭。

    這種通過自身的機緣和努力而悟通功法修行中的訣竅,絕對比起師長指點悟通而產生的喜悅,要強出十倍,百倍。

    “修道,危險、寂寞,但有所成,卻會由衷的歡欣,喜悅。我羅浮宗規則,弟子都是靠自己修行,是否因為我羅浮祖師,就是要用這歡欣,欣喜來沖淡修道中的危險和寂寞?這樣來看,光是這一點,我羅浮的規則便有道理。”

    洛北繼續不停的飛快擦著青石地板,腦海中又浮起了這樣的念頭。

    而就在此時,洛北的耳朵中突然聽到咯吱一聲,他所在這間廂房虛掩的大門,被人推開了。

    “怎麼,擦地板很好玩麼?看你擦得滿頭大汗還這麼起勁。”

    洛北一頓,但聽到背後傳來的這樣的聲音,他卻是心中一松,嘴角浮現出了一絲笑容。

    一襲青衣的采菽嬌俏的站在門口,洛北知道,達到了大道直指翠虛訣第三重的采菽,已然可以達到行如柳絮飄,落腳無聲的地步,所以他才沒有聽到腳步聲。

    今天的采菽,頭發盤了起來,用一根木簪扎在了頭上,就像一個男弟子一般的裝扮。

    但越是如此,看上去越是顯得清爽,越是顯得脖子白皙細長,額頭明淨,眼楮更大。

    看到洛北站起來轉身,看著自己時的一絲笑意,采菽倒是有些微微的發愣,但是看著洛北上下打量自己的樣子,她的臉上卻又浮現出了一絲緋紅,“看什麼看,我問你的話你怎麼不答,這擦地板很好玩麼?看你滿天大汗的,也不知道自己先擦一下。”

    “采菽師妹,你這樣打扮,倒是有點像驚神的男道童了呢,不過很清爽好看。”本性純真的洛北不加掩飾的說出了心中所感,呵呵一笑,沒有回答采菽的問題,反而問道,“你怎麼跑到這里來了。”

    “反正這幾天上午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修行,也不限制我們的行動,我從沒到過天烏峰上,說不定這天烏峰上有什麼特別的東西,我就過來看看了。”

    “那你一路上看到有什麼特別的東西沒有?”

    “別的倒是沒有,就看到一個傻瓜,抽筋一樣擦地板。”采菽本來是一本正經說的,但是說完她自己卻忍不住噗的一下笑了起來。

    洛北笑了笑,還未來得及說什麼,采菽卻已經拿起了他丟在一邊的一塊濕布,朝著旁邊的一間廂房走了過去,一邊走還一邊嘟嘟囔囔的自語,“擦地板這麼好玩,我也擦擦去,反正這里的廂房這麼多,有得我擦的。”

    “采菽師妹…”洛北看著采菽嬌俏的身影,心中一暖。

    他心中知道,采菽是為了怕他失落,準備來看他,安慰他的,現在她甚至不惜自己修行的時間,來幫自己打掃。

    人情冷暖,這四個字此刻咀嚼在洛北的心中,又是別有一番說不出的滋味。

    “洛….洛北師弟”

    就在采菽剛剛邁入旁邊的廂房不久,洛北又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瘦弱的藺杭,也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洛…洛北師…師弟,這里的廂房這麼多,你一個人打掃起來太久了,我來幫你。”

    洛北沒有拒絕藺杭,他沒有拒絕,就如當天藺杭沒有拒絕收下他給的神行符一樣,這不僅是一份好意,還是一份沉甸甸的友情。

    “洛….洛北師弟,你別心急,我覺得你將來肯定會有大成就的,現在只是一時進境慢,也不能說明什麼。”

    “我知道。”聽著一邊和他一起打掃的藺杭對他說的話,洛北點了點頭,認真的看著藺杭,“我不會灰心失望的,我會把這個當作一種磨煉。”

    “是….是麼,那就好。”藺杭的臉上,浮現出了一個真摯的笑容。

    “藺杭師兄,你也一樣,不要灰心失望。”洛北看著藺杭,在這種已然對等的情況下,洛北終于對藺杭說出了想說了很久,但一直未說的話。

    “我…。”蹲在洛北身邊的藺杭轉過頭來,不自覺的有些愕然。

    “藺杭師兄,我覺得現在阻礙你進境的,只是信心。你只是缺乏了一點信心,沒有一往無前,勇猛精進的氣勢。”洛北看著藺杭的眼楮,認真的說道,“藺杭師兄,我沒有灰心失望,你也要和我一樣。”

    藺杭呆呆的看著洛北,洛北說的話,就如同無形的巨錘一般,一個字一個字的敲在他的心上。而洛北的眼中,閃動著的,是說不出的堅定的信心,還有令藺杭根本無法拒絕的真誠。

    洛北眼中閃耀著的這種亮光,一時間竟然讓藺杭呆了呆之後,就重重的點了點頭。

    “所有的天資,都是虛妄,唯有本心堅定,一心進取,才能有所成就。”重重的說出心中感悟之中,洛北又深吸了一口氣,在心中重重的說道,“師傅,我一定會修成本命劍元,回到羅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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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欺壓,準備動手!


長生峰中,鎮壓著血舍利的白色宮殿之中熉熗熅爾,僛僖僩僑羽若塵和斷天涯、丹凌生呈品字形站立,一紫一白一青一黑熆熒熀熁,箇箎箏劄四道不同色彩的本命劍元吞吐不定,一一將幻化成各種實質般妖魔的天魔幻象一一擊潰。

    羽若塵的兩道本命劍元榵槃榣榥,赫趖趕趙一道如同紫色水晶,一道如同實質白金翥翞翣翠,箖管箜箅本來那道閃著白金般金屬光澤的本命劍元比起紫晶狀的本命劍元在色澤和威勢上還要差上一些,但是現在那道白金般金屬光澤的本命劍元在色澤和威勢上,已經不輸那道紫晶狀劍元,顯然羽若塵這道元嬰熔煉的劍元,也已經到達大成的境界。

    而斷天涯和丹凌生第一次進入到長生峰時,兩個人才剛剛到達熔煉出本命劍元的境界,一青一黑兩道劍華剛剛成型,但現在這兩道劍華已然發出燦爛華光,每一擊刺出,也是響起一連串的空氣爆破之聲,顯然修為也都是大漲。

    只是數息之間,血舍利上的魔氣真元引發的天魔真境便被三人聯手擊破,破散的真元亦被三人用功法吸入體內,煉化。

    看似輕松,但實際上催使本命劍元時,每一擊都是集中所有精氣神,人和劍元連為一體,就如同一個人舉著一根需用所有精氣神才能舉起的鐵棍揮舞。若無這種聚集所有真元,氣血一刺而出的威勢,那劍元也不叫本命劍元了。

    這種施為,當然是極耗真元,心力,更何況三人還隨即煉化被擊散的蘊含魔氣的真元,極耗心神。

    所以等到完全煉化吸入體內的元氣,再度睜開眼楮之時,即便是羽若塵,眼神中亦是有掩飾不住的疲憊之意。

    略微疲憊的看了一眼白色的噶巴拉碗中閃著妖異紅芒的血舍利,羽若塵眼神中又自然流出敬仰的神色。

    對純粹力量的敬仰!

    “用了六個月的時間,才煉化了這血舍利一小半的魔氣真元,拋開正邪不論,  聽到羽若塵這麼說,斷天涯的眼中寒芒一閃而沒,“聽說崆峒已然將他們鎮壓的血舍利,交給了況無心。”

    “昆侖的動作,是越來越大了。”羽若塵皺了皺眉頭,不自覺的流露出了烽火般勇猛精進的氣息,“況無心,陰陽生死道,是可以超脫陰陽生死,碎裂虛空的昆侖至高法訣之一,三十年前,他的修為和我相差無幾,不知道他得了這顆血舍利之後,修為會到如何進境。他的名字和 “日前他替凰無神傳下昆侖令,令天下所有正道玄門,派弟子出山歷煉,鏟除妖、魔。不論是否隱世避世,一律鏟除。”丹凌生看著羽若塵,“師尊讓我請示代掌教師叔,我們蜀山該如何應對。”

    羽若塵略一沉吟,道︰“遵令行事。”

    “遵令行事?”羽若塵此言一出,斷天涯和丹凌生的眉頭都是一陣猛跳。

    數百年天下氣運轉化,又逢亂世,屍骨遍地,修煉陰邪、魔道術法的修道者不缺材料,大量滋生,那是不可能避免的事。

    現在普天之下,修煉陰邪魔道之士,不知道有多少。

    除此之外,以異物之身修煉道術的妖亦不在少數,這一律鏟除說來只是四個字,但這四個字,卻是蘊含著滔天的殺機,屍山血海!

    有些修魔修妖之士,亦並不為亂,雖然正道也一直以之為敵,但卻從未有此決然殺戮的態度。

    這一律鏟除四字,確實有些太過偏激,太絕。

    蜀山是除昆侖之外的第一大派,昆侖此令一出,很多門派肯定也是盯著蜀山,看蜀山如何態度,現在羽若塵說蜀山遵令行事,天下觀望的門派,大半也只會無奈跟從。

    胳膊拗不過大腿,便是這樣的意思!

    “師叔”,斷天涯抬起了頭,“原天衣和昆侖一戰之後,昆侖實力大減,我們….。”

    “我們不必事事聽從他們,對麼?”斷天涯的話還未說完,便被羽若塵打斷,“但又能如何?我們蜀山,又不能與昆侖為敵!”

    “師叔,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斷天涯直直的看著羽若塵。

    “昆侖為何要這麼做?鏟妖除魔,最大的好處,便是能夠搶奪法寶,妖丹。壯大自身的實力。”羽若塵說道,“若我蜀山有超凡實力,穩壓昆侖,自可不管,但昆侖雖然遭原天衣重創,十大金仙羅神將自沉海底、九跋修為盡廢,阿難屠身形俱滅,珞仙閉關,十大金仙如此算來便去了其四,但是與我蜀山相比,便是只剩其余六人,我們蜀山也無法勝之,更何況還有修為高深莫測的凰無神,以及世人不知的隱藏高手。我們既然無法與之開戰,不遵令的話,便只有坐看昆侖繼續壯大,此消彼長,我們蜀山未必有今日之地位。我遵令,並非是以昆侖為尊,而是無奈壯大我們蜀山,不拉開差距的手段。”頓了頓之後,羽若塵緩緩說道,“我蜀山大道直指翠虛訣本性溫潤滋養,符合天地養生,又蘊含著圓潤變通的道理,與虎謀皮之時,你們也可以細想這個意思。”

    斷天涯和丹凌生臉色肅然,眼光閃動,都是默然點頭不語。

    “洛北這兩次修為檢驗的結果如何?”羽若塵忽然微微的嘆了口氣,又浮現了一絲和煦的笑容,“我也知道,若是脫了蜀山這個羈絆,我或許便能踏出最後一步,但我自幼生長在蜀山,這一份羈絆卻是始終無法脫去,現在不知為何,雖然風長老已經斷定他是修道廢材,可我卻總覺得他有些奇特,也有些羈絆。總覺得此子非是普通人。”

    丹凌生看了一眼羽若塵,用一貫冰冷的語氣答道︰“這兩次他依舊是位列最後,已近第一重突破,但還未到第二重。倒是藺杭這六個月的進境很快,已然快突破第三重了。”

    ***

    “他就是洛北….?”

    “就是那個一開始都以為是天資超絕,結果是個不適合修道的廢材的那個家伙?”

    “據說到現在還沒突破大道直指翠虛訣的第一重。”

    “……。”

    腰間捆著幾根粗麻繩,斜插著一柄磨得很利的鐵斧的洛北,快步走在燒火峰往天蒼峰的山道上。

    聽到很多的伙工、雜役,來來往往經過的蜀山弟子如此的竊竊私語,洛北也只是在心中微微的一笑。

    距離第一次檢驗修為,已經過去了六個月,這六個月中,洛北已經聽慣了各種風言風語和嘲諷的神色,以及各種鄙夷,鄙視的眼光。

    和第一次面對無字石碑時的苦澀,茫然相比,洛北現在甚至已經有些期待三月一次檢驗修為大會,因為洛北已然將這視為一種磨煉。面對驚神、天鑄那麼多新入弟子各色的目光石碑前時,洛北心中回蕩著的便只有一句話,總有一天,我要超過你們!

    雖然他這種堅韌的心態,落在其它人眼中,更是換來更多的不屑和嘲笑,但現在負責教導他們的明浩,卻也看出,洛北心理絕對能承受得住這樣的打擊。

    這次洛北的修為依舊是最差,依舊要繼續做小廝雜役,但在安排上,明浩也已經不再刻意安排洛北去人少的地方了。

    燒火峰,名字雖然粗俗卻是好記,形象。因為蜀山除了部分修行高深,已然達到闢谷境界的門人之外,其余門人的飲食,全部是由這里送出。蜀山數千門人,一日三餐,數量自然不少。所以這山峰上的十余座高頭大灶的火苗,倒的確是徹夜不息。

    燒火所用的木材,都是取自天蒼峰上的鐵葉油松。

    這鐵葉油松是天蒼峰上一種特有的樹木,這種樹木生長的都是筆直,高大,樹葉堅硬,如同鐵片一般。而這種樹木的樹皮是灰色的,但劈開之後,里面的木材卻是黑色,十分奇特。

    這種樹木的木材,木質非常堅硬,質地沉重,要是丟在水中,竟然是不會浮起,如同石頭一般沉沒。但這種樹木的木材曬干之後,卻是極易點燃,而且燃燒時會滲出黑油一般的樹膠,十分耐燒,灶膛之中丟個數根,就能燒滾一鍋開水,而且這木材燃燒時會散發獨特松脂香氣,煙也不燻人。

    洛北這幾日的小廝雜役,就是負責去天蒼峰砍柴,負責補充幾個大灶日常消耗的鐵葉油松木。

    “藺杭師兄這次已經快突破第三重了,看來我看得不錯,他只是因為信心不足,沒有那種精進進取的氣勢,他現在有這樣的進境,以後肯定就不會自卑怯懦了。”

    快速行走在山道之上,洛北回想到前幾日藺杭在檢驗修為場上的表現,嘴角又忍不住浮現出一絲溫暖的微笑。

    不自覺的,洛北也是越走越快。

    上次領悟到動靜玄妙,長時間劇烈運動使得氣血洶湧錘煉的好處之後,洛北修煉妄念天長生經的進境亦是大大的加快。六個月的精進修行下來,洛北內視時已然可以看到自己現在不僅是渾身流淌的氣血呈現金色,就像渾身流蕩的不是血液,而是淡淡的金液一般,而且連自己的五髒六腑,筋骨、血肉都已經呈現淡淡的金華。

    這是隱隱將要突破妄念天長生經的第二重,將要達到第三重境界的景象。

    因為灌頂傳授的經訣之中沒有描述,所以洛北不知道到達了第三重之後,到底妄念天長生經內在會有什麼樣的威力,但至少目前,洛北就算是狂奔上一天,也不會疲倦,而且他一拳擊出也已經有數百斤的力道,真元貫通之時,外表雖然毫無異常,但是手足也是堅韌無比,洛北曾偷偷的試過,一拳打在山石上,也是能隨意在山石上鑿出一個深坑,而且手也不會受傷。這樣的外相氣力,應該也和采菽修到大道直指翠虛訣第二重,快要突破時差不多了。

    “這是肉身成聖的功法,外相氣力是表現為這樣,身體內里肯定也有所變化,就是不知道到底有什麼微妙變化。”

    洛北正在細細的想著,一邊朝著天蒼峰疾走的時候,他面前的山道上,卻突然轉出了兩個玄色的身影。

    洛北一下子微微的皺了皺眉頭,腦海中浮現出一種不好的感覺。

    出現在他眼前不遠處的山道上的,一名身材和臉型都有些瘦小,有些尖嘴猴腮的感覺,而另外的一名,則是左臉上有一顆扎眼的黑痣。這兩人,便是當時和宗震一起,在采菽的手中吃了個虧,被他和采菽搶了藥草的驚神弟子,孟蜀和曾一成。

    兩人的臉上,都是蕩漾著抑制不住的鄙夷和得意的神色。

    “洛北師弟,你這是到哪里去?”兩人就站在洛北前方的山道上,居高臨下的問洛北。

    洛北停下,微微抬頭,不卑不亢的說道,“我要去天蒼峰砍柴。”

    “砍柴?哈哈!”孟蜀和曾一成兩人驀然爆發出哈哈狂笑,“一個說是天資第一的弟子,居然是要天天砍柴,你也不覺羞愧?”

    洛北眼皮跳了跳,“我修為進境最差,接受磨煉也是應該,兩位師兄,該不是為了當日之事心存不滿,今日想要恃強凌弱吧?”

    “這怎麼可能?”孟蜀和曾一成兩個人互望一眼,當日三人中宗震吃虧最大,但見了采菽的進境之後,卻是深受刺激,一心修為,想要有一天能夠超過采菽,沒有了報復的念頭,但這兩人卻眼見洛北修為低微,想要欺壓一下他,出口惡氣。現在兩人可以說是被洛北一語說中,但兩人此刻居高臨下,心氣是穩操勝券,所以也不心虛,反而都是哈哈一笑,說道,“洛北師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蜀山門規之中便有不準恃強凌弱這一條,我們怎麼可能會這麼做呢?我們就是正好經過此處,看這景色不錯,在這里欣賞一下風景而已。洛北師弟,蜀山律例之中,有以師長為尊這一條,現在山路狹窄,你要上山,我們要下山,我們是你師兄,總不能要讓我們閃到一邊,讓你先行吧?”

    聽到兩人這麼說,洛北也不爭辯,眼神一閃,避開一邊,讓出了一條道來。

    “你說要是把歲寒草和硫磺丹一起煉制,會煉出什麼丹藥出來?”

    “不知道啊,上次甦側師兄把歲寒草和烈陽花、丹汞放在一起煉,結果連小丹爐都炸了,你還是不要亂煉的好。”

    “……。”

    洛北讓開了一條道,但是孟蜀和曾一成兩人卻並不下山,而是站在當地,佔了山路,東一句,西一句的在瞎扯。

    只要佔住山路,洛北無法上山,無法砍伐鐵葉油松回來,也是要受罰!

    “我已忍讓為先。他們是存心生事,步步進逼,故意恃強凌弱,不是君子所為!”

    “今日之事,無法善了,既然如此,難道我怕了你們不成!”

    眼見兩人如此,洛北的眉毛一彈,渾身的血氣瞬間翻滾奔騰起來,抬起頭,直視兩人,眼中暴出凜冽的寒芒!

    現在孟蜀和曾一成兩人都是到了紫玄氣訣的第三重境界,洛北前兩日在廣場上也是親眼所見,但是紫玄氣訣比起大道直指翠虛訣的威力要略遜,而且為了防止新入弟子私下亂用訣法,一般弟子也都只是授了這修煉訣法,而未傳授其它攻擊術法。所以這兩人最多也就是和修到大道直指翠虛訣的第二重時的采菽差不多。

    洛北現在的氣力,速度,根本就不在兩人之下,更何況修煉妄念天長生經的洛北渾身堅韌,氣力悠長,要真打起來,估計兩人一齊動手,也未必是洛北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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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一心突破!


孟蜀和曾一成兩人,也是看見了洛北血氣上湧,眼中暴出寒光的樣子。但兩人不但沒有收斂,反而是眯起了眼楮,如同貓看著老鼠的嘴臉,露出了一副“你有種和我們動手”的樣子來。

    洛北也眯起了眼楮,身體如同一張弓一樣的繃緊。

    下一剎那,洛北就會暴起!

    但就在這時,洛北突然感覺到背後的山道上,有人往上走來。

    “你們想干什麼?”一聲極冷的聲音傳了上來,是玄無奇的聲音。

    洛北一轉頭,果然看到玄無奇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冷冷的盯著孟蜀和曾一成兩個人。

    “洛北,你也不用上山了,就回去和明浩師兄說,是他們堵著路,不讓你上山,我為你作證!”

    孟蜀和曾一成兩人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誰說我們擋住了路不讓他上山了?”曾一成冷哼了一聲,但是語氣卻已然是虛了。

    玄無奇已經到了大道直指翠虛訣的第三重,要爭斗起來,孟蜀和曾一成絕對佔不到什麼便宜。

    而且玄無奇說話的時候,目光還凜冽的看向山道旁邊。

    山道旁邊,雖然不是懸崖,但也是陡峭的山壁,若是被打落下去,不死也是半殘,玄無奇這一眼,便讓兩人心中不自覺的產生了我要是不小心被打得掉落下去,那會如何的心思,但眼看玄無奇,看著那陡峭的山壁,卻是視若無物,沒有一絲膽顫的神色。

    “這些戈離的弟子,怎麼都是一個個如此凶煞,都不怕死似的!連洛北這個修為低微的廢材都是如此。”再不自覺的回味洛北方才的眼光,兩個人心中就又是一寒。

    此時玄無奇又冷冷的說道,“洛北已然讓開了一條道,那你們現在,到底是要上山還是下山?”

    “這個家伙是個廢材,以後多的是出氣的機會,今日犯不著和這強出頭的玄無奇在這爭斗。”

    孟蜀和曾一成眼神閃爍,心中都是閃過了這樣的念頭。互望了一眼之後,兩人便也不多說,看也不看兩人,就從兩人的身邊走過,下山。

    “多謝!”洛北看著兩人離開,松開了捏緊的拳頭,對著玄無奇笑了笑,渾身的氣血也慢慢的平復下來。

    “不必謝我。”玄無奇卻只是冷冷的轉身,走下山去,“你我都是戈離弟子,而且上次在一刃天,你為我們出氣,我也沒有謝你。”

    “這個家伙,雖然橫沖,強蠻,卻是真性情,比起孟蜀和曾一成這兩人,真是好了百倍。下次,除非他們有所改過,否則我也會和采菽一樣,不會喊他們師兄了。不過玄無奇師兄,倒是個有趣的家伙。他的修為進境,也只是比采菽差了一點而已。”

    腦海中泛起這樣念頭的洛北,看著玄無奇冷冰冰的轉身離開,也是絲毫不以為意,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洛北不知道的是,就在玄無奇冰冷轉身的時候,玄無奇的心中想著的卻是,“洛北,別的人都說你是廢材,但我卻偏偏不信,那一刃天,我可是至今都無法走到你所走到的位置。”

    玄無奇在這幾個月中,竟然也是一個人偷偷的去走過幾次一刃天,但是,他至今還是走不到洛北當天所在的位置。

    ***

    “讓這兩人浪費了不少的時間,我得抓緊點了。”

    等到玄無奇的身影在山路的轉角消失,洛北便大踏步的開始往上飛奔。

    一開始,洛北每一步還只是兩到三級台階,但往上飛奔出十幾步之後,洛北每一步卻是五六級,七八級台階,到後來竟然是一步就是十幾步台階。

       ,飛快的跳躍在崎嶇山道上的身影,說不出的有力和矯健。

    若是孟蜀和曾一成此刻看到洛北,必定會大吃一驚,因為修煉紫玄氣訣的兩人雖然也有這樣的速度,但是絕對沒有洛北這麼充滿爆炸性力量般的感覺,更何況山道一路向上,不比平地,往上飛奔,極耗力氣,但洛北一路往上,氣力不見衰減,反而是有越來越快的趨勢。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洛北已經消失在長長的山道中,沒入山腰。

    因為日常都有人到天蒼峰砍柴,所以茂密廣闊的山林之中,也是有可容兩人並排通過的平坦山路,只是不是和半山以下一般的石階,而是人走多了踩踏出來的泥路。已經來過幾次的洛北對這條山路已經很是熟悉,所以從石階上跑入山林之中後,洛北還是一路狂奔。

    體內的氣血,就如同沸騰一般翻騰不息,呼吸亦是十分的劇烈,但卻偏偏有無窮的精力,絲毫不覺勞累。

    “我羅浮的妄念天長生訣果然是神妙。”

    “氣血奔騰的時候,六識也是比平時要敏銳得多。”

    洛北體味著這種玄妙的感覺,又想起了山道上感覺到玄無奇的情景。

    半年前,采菽來幫自己到天烏峰上打掃之時,她站到自己廂房門口,自己都沒有絲毫的察覺。

    之所以如此,是那時的采菽已經修道大道直指翠虛訣的第三重,行走之時已經可以如柳絮飄,落腳無聲。

    現在玄無奇也已經修到了第三重的境界,而且雖然同為第三重,但是玄無奇此時的進境,比起那時的采菽還要高出很多。

    可是在氣血奔騰的情況下,自己卻是已經能很清晰的感覺到了。

    又往前奔跑了兩炷香的時間,洛北的面前出現了一片廣闊的灰色松林。

    這片灰色的松林便是天蒼峰上的鐵葉油松林,眼前的每一株鐵葉油松,都有成人雙手一圍般粗細,這鐵葉油松生長速度極慢,長成這樣粗細,恐怕是要歷經千年的歲月。而這些一望無垠的鐵葉油松,都是筆直沖天,數十丈的高度,有些都已經被天上的雷火劈開,裂開兩半,但還是不屈的挺直生長,看上去別有一番錚錚的風骨。

    鐵葉油松的樹質硬如黑鐵,便是以洛北現在的氣力,想要獨自一人砍斷這樣的一株松樹,也是不可能的事,要砍伐燒火峰所需的木材,都是要挑選較細的松樹,爬上去,然後再砍伐上面細的枝椏。這樣比起一般的砍柴是平添了不少的難度。

    不過到了這鐵葉松樹林中,洛北卻並沒有開始挑選樹木砍伐,而是直接到了樹林中一個僻靜的角落。

    揭開了一堆枯枝,要是有人此刻看到,絕對會大吃一驚,因為這些枯枝下面,全部是砍得整整齊齊,碼成一堆的鐵葉松木的木材。

    “看來還多了一兩天的量,就還是堆在這里就好了,說不定下次我還會受罰來砍柴,那就可以節省出一兩天的功夫。若是不到這里來了,那今後有受罰的弟子能發現,也算是有緣了。”

    洛北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解下了腰間捆著的粗麻繩,細細的捆了幾捆,都背在了身上,然後他也不下山,就是背著這些重達兩三百斤的鐵葉松木,繼續往更深的山林中走去。

    涉水過了一條寬約數丈的小溪,穿過了一片樹林之後,眼前霍然開朗,出現了一個亂石林立的山谷。

    這山谷似是山石風化,塌方形成,長長的一條,數里方圓,全部裸露的山石,基本沒有生長什麼雜草樹木,看上去空曠,干淨。

    已經渾身大汗的洛北沒有絲毫驚奇的表情,直接就把背著的一大堆鐵葉松木全部卸在了一塊山石上,然後又跳上了旁邊一塊清爽、避風的山石,盤腿打坐,雙手擺出了大道直指翠虛訣的訣印。

    原來洛北此時受罰,是先在這砍伐七日的柴火,運回燒火峰。

    但是現在洛北體力、氣息都是迥異常人,而且他第一天來天蒼峰的時候,就發現天蒼峰的靈氣比起天虞峰和他居住的天浩峰都還要濃郁一些,于是他只是用了兩天的時間,就砍了八九天所需的份量。這兩日,他每天上山之後,就都是到這山谷之中,修煉幾個時辰的大道直指翠虛訣,然後再背著柴火下山。

    這來回背負沉重的柴火,亦是對體力和妄念天長生經的錘煉。

    既然無法急躁冒進,便只有珍惜每一分的時間。

    洛北為了修煉,為了節省時間,可以說是動足了腦筋,無所不用其極,若論修煉之勤,恐怕蜀山新入弟子之中,無人能出其左右。

    “我大道直指翠虛訣的修煉進境,比起采菽就是慢了七八倍,她八個月前就已經突破了第一重,我現在也的確是要到了突破第一重的時候了。”

    洛北一動不動的坐在石頭上,直到接近夕陽西下的時分,洛北才眼皮跳了跳,緩緩的睜開了眼楮。

    大道直指翠虛訣凝出的青色元氣,溫潤滋養,符合天地人養生的道理,經過大半天的修煉,洛北的經脈,就又有如缺水的土地得到了滋潤,一時間整個人的身體彌漫著說不出的舒服、暢快的感覺。而洛北睜開眼時,便已感覺出自己大道直指翠虛訣的青色元氣,已經凝聚如液,隱隱形成蓮子狀,不出意外,數日之內,應該就能突破第一重凝氣如液的境界,到達大道直指翠虛訣的第二重。雖然這第二重到第三重所耗的時間會更長,但歷經艱辛,終于到了突破的時候,也已經讓洛北很是欣喜了。

    “時候差不多了。”

    從石上站起的洛北看了一眼天色,又重新將重達兩三百斤的鐵葉松木背上,一路徐行,啃完隨身帶著的干糧,回到鐵葉松林之後,又是一路狂奔到了山道,到了燒火峰的山道上,遠遠看見有人影之後,才慢了下來。

    將鐵葉松木堆放到指定位置之時,天色已然漸黑,但洛北卻並沒有就此返回自己居住的天浩峰,帶了一些干糧之後,他竟然是又順著山路,跑入了天蒼峰的山林之中,往那亂石山谷而去。

    洛北這麼做,是因為不僅是他的大道直指翠虛訣已經到了第一重要突破的時候,他的妄念天長生經,也隱隱已經到了第二重向第三重突破的關口!

    洛北早已打算好,這天蒼峰比起他住的地方要靈氣濃郁,他就是要乘這晚,在天蒼峰,一舉將妄念天長生經,突破到第三重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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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玄功小成



漆黑的夜色中,洛北獨自一人跌坐在亂石叢生的山谷之中。

    山巒之中,時不時的傳出猿鳴獸吼的聲音。天蒼峰幅員廣闊,而且和周圍的十幾座山峰都是連綿的連在一起的,其中肯定有很多猛獸活動,但是洛北現在氣力驚人,就算真有什麼猛獸過來,他也是不怕。

    一輪滿月慢慢升上中天,將淡淡的清輝灑遍山谷之中的每個角落。

    洛北慢慢的呼吸著,很快進入了無我的狀態之中,就如徹底的將自己敞開,和周圍的天地融為一體。

    識海之中,妄念天長生經凝聚出來的金色真元已經不像是六個月前一般,一絲絲如同稀松的金色線團,而是如同凝成了一團金色的漩渦。

    這團金色漩渦般的真元慢慢的旋動著,似乎產生了無形的吸力,令充盈在洛北身體周圍的天地靈氣,都一絲絲飛快的鑽入洛北的身體之中。

    這一絲絲的天地靈氣,又匯成了涓涓細流,在洛北的經脈之中流轉,和往常一樣,運轉了到第九個周天之後,他的識海之中,又頓時充滿了混身撕裂般的痛苦感覺。

    因為妄念天長生經的金色真元和天地靈氣,現在破損、鍛造的已經不只是洛北的經脈,而是已經達到洛北的筋骨、血肉。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將自己的筋骨和血肉,都放在熔爐之中,用燒紅的鐵錘不停的反復捶打。

    這種痛苦,已經比一開始修煉妄念天長生經時的痛苦要放大了數倍。

    一顆顆豆大的汗珠從洛北的額頭上滾滾而洛,但是洛北卻並未停止,依舊堅守著心念,催動著天地靈氣和真元,一遍遍劇烈的洗伐著自己的身體,每十分天地靈氣在經脈中流轉,消失的同時,亦有一絲金色的真元被淬煉,抽離出來。

    在這種真元和靈氣每進一份都極盡煎熬的情況下淬煉抽離出來的一絲妄念天長生經的金色真元,亦是蕩漾著一股堅韌不屈的意志。

    足足二十個周天。

    汗濕重衫的洛北心存一念,足足將真元和天地靈氣,在九個周天之後,又運轉了二十個周天。

    與這種尋常人可能堅持不了半個周天的無邊痛楚抗衡,對于意志,心神都是極大的考驗,更何況洛北還得時時小心,有心魔來襲。修煉妄念天長生經這種功法,天地靈氣中夾雜著的一絲污穢之氣,都可能引發一次極其厲害的心魔浩劫。

    從一開始能堅持的幾個周天,到十六七個周天,再到現在的二十周天,洛北的意志和心神的堅韌,已經是超乎想象。

    但二十周天,也已經是洛北這六個月以來的極限。

    這二十周天運行完畢,洛北的體力和心神都已經接近透支,勿論是肉體還是精神,都已經出現了一種疲憊不堪,油盡燈枯的味道。

    就連維持一個念頭,催動自己的真元和吸入體內的天地靈氣的運轉都變得異常的艱難,本性中,有種想倒頭就睡,一個手指頭都不想動的感覺。

    要是往常這個時候,洛北肯定是要停止修煉了。

    在心神疲憊,動搖時再催動真元、靈氣淬煉,是件很危險的事,一不小心便如上次大道直指翠虛訣真元失控,在體內橫沖直撞,而現在洛北的妄念天長生經的真元比起那時的大道直指翠虛訣的真元要強大十幾倍,更何況這金色真元每一絲都是蕩漾著堅韌不屈的意志,不會輕易消亡,要是這真元在體內一陣亂炸,恐怕立時就是死了,連渡劫真仙的修為都救不回來。

    但就在這二十周天運行完畢,二十絲金色真元被抽離出來,融合到識海之中那漩渦般凝聚的金色真元中之後,洛北卻同時感覺到,那漩渦般凝聚的金色真元,突然隱隱有些改變的樣子。

    就好像有了自己的脈搏一般,那漩渦般的真元,隱隱在微微的震蕩,波動。

    “果然到了突破的時候!”

    感覺到這樣的改變,洛北本來已經疲憊不堪的心神,頓時有如吃了一顆大補藥,一下子變得興奮,堅定起來。

    體內的真元、湧入凝聚的天地靈氣,在心神意念的催動下,又是頑強無比的在經脈中運轉起來。

    又是連續兩個周天,兩絲至真至凝的金色真元被淬煉,抽離出來,又融入到那漩渦般凝聚的金色真元中時,那漩渦般凝聚旋轉的金色真元突然一分為二,分成了兩團略小的金色漩渦,而這兩團金色漩渦,分別以不同的方向旋轉。一時間,這兩團金色漩渦上,竟然是金芒閃爍,如同一條條金色的電芒在跳動。

    “終于突破了妄念天長生經的第二重,到了第三重境界!”

    “這天蒼峰的天地靈氣,果然是比天浩峰的要濃郁一些,不然就算我今日能夠堅持得到二十二個周天,也未必能夠一舉沖破桎梏,到達第三重的境界。”

    “要是晚上一直來這修煉就好了,進境肯定還能稍微加快,但老是來這里,若是不巧,晚上有師長去天浩峰找我,我又不在,就是比較麻煩了。”

    “到了這第三重,似乎引天地入體的速度更是加快,錘煉凝聚金色真元的速度也隨之加快,但是要到下一重肯定要凝聚更多的真元,更堅定的心志,又不知道要消耗多少時日了。”

    緩緩睜開眼楮,從只存一念的無我狀態中脫離開來的洛北,腦海之中剎那浮現出無數的念頭。

    但幾乎就在同時,洛北忍不住發出了啊的一聲驚呼。

    因為他恢復本身知覺之後,便感覺到渾身內外有種刺痛,發麻的感覺。

    洛北馬上靜心內觀,赫然發現,他的氣血之中的金華更重,而呈現淡淡金色的氣血在他體內流轉之時,其中竟然是夾雜著跳動的絲絲電芒。有如一條長河之中,游蕩著億萬的金色小蛇。

    電芒煉體!

    “只有近似電芒般的真元,才可以無孔不入,深入骨髓!”

    洛北馬上醒悟過來,這便是妄念天長生經的第三重境界,他體內的真元已經具有無比的穿透力,已經深入骨髓。

    深入骨髓,就代表著洛北的身體,再沒有一處不被妄念天長生經的真元淬煉到。

    但是洛北一時卻又有些微微的發愣,因為按理來說,這真元已經無孔不入,深入骨髓,他體內已然沒有不能達到的地方,可是他卻依舊沒有感到原天衣點入他體內的一股真元在什麼地方,洛北隱約可以肯定,那股真元並沒有消失,只是藏在某個虛無的地方。似乎身體之中,還有這樣自己都根本感觸不到的虛無之地。

    “怪不得師傅一直要追尋天人之秘,這天地人運轉的道理,真是玄奧。這外面是一個世界,人的本身,亦是一個世界。不過我只要堅持下去,今後肯定也能悟出這個道理。”

    “噗”的一聲,洛北正站立在石上,陷入沉思,忽然之間,一顆雞蛋大小的石子,砸中他的頭部。

    這一顆似是從背後頂上砸到他頭上的石子力氣頗大,一時洛北被砸得有些眼冒金星,等到他有些莫名的轉過身來,一眼望去,他就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他身後的山崖之上,有五六個比成年人略矮,渾身長毛黑毛,直立著,有如猿猴,但看上去比猿猴更為強壯的動物,正朝著他呲牙咧嘴,露出雪白尖牙,顯露凶惡的神態。

    洛北知道,這種動物名叫,是山里猿類的一種,但和有些猿猴的膽小不同,這種猿猴力氣很大,而且也比較凶猛,有攻擊性,喜歡三五成群,襲擊路人,搶奪路人的東西。

    現在洛北的筋骨、皮肉都很是堅韌,這一塊石頭正好砸中他頭部,倒是沒有受什麼大傷,但是被砸中之處微微的鼓起,里面的毛細血管,小的經絡,無可避免的破損了一些。但是讓洛北有些意想不到的是,他才剛剛看清楚是那幾頭襲擊了自己,腦後被砸中,鼓起的包已然很快消了下去,只剩下了一些略微麻癢發熱的感覺。

    “到了妄念天長生經的第三重境界,真元深入骨髓淬煉,有了極大的修復經絡,血肉的功效!”

    之前洛北五髒六腑受傷,一晚上就好了,但是現在恢復的更快,顯然是金色真元的修補錘煉功效更加強盛,而洛北現在雖然內視之下,真元似乎並沒有少。但這顯然是受傷輕微,而且真元更為凝聚,消耗不掉多少真元的緣故。

    如果是受傷較重,不是致命的話,應該也能很快修復過來,但就是要耗大量真元了。如果真元已然耗得差不多的情況下,再受傷,那就是比較危險了。但就算是真元耗得差不多,這筋骨強盛,已然是錘煉到骨髓的情況下,造血生肌,生命力比起一般的普通人,也應該是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洛北一下子就明白了這些。

    “啪嗒”數聲,卻是攀附在山崖邊的那一群,看到洛北佇立不動,又是丟了幾個石塊過來,只是丟得不準,砸到了洛北身邊的山石上,蹦落在地。

    “你們這些大膽的家伙,竟然砸我。”洛北突然之間,沖著幾頭凶惡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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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寒潭、凶信


現在洛北就算是站立不動,身體內也是有絲絲鑽心的痛楚。

    這是修到了妄念天長生經的第三重,氣血流動時,蘊含在氣血之中的金色電芒一般的真氣在淬煉身體的緣故。

    但這妄念天長生經到了第三重時,亦是非常的神奇,現在洛北的心神雖然還是非常的疲憊,但是從停止修煉到這時,才片刻的時間,已經接近極限的體力卻是完全恢復了過來,而且氣血之強大,簡直是更勝以往,身體里充滿了爆發性的力量。顯然這羅浮的至高功法,妄念天長生經也是講究天人之道,講究天地人養生的功法,和有些純粹追求威力的法訣截然不同。

    蜀山中的這些黑毛天生凶惡,而且也是略通人性,看到洛北突然露出笑容,這一群頓時覺得洛北似在是挑釁、不服,一時嘶嘶怒吼,紛紛又從旁邊山崖上抓了山石,朝洛北投擲。

    但是幾頭山石才剛剛出手,眼前的那塊大石上,卻已驀然沒有了洛北的身影。

    洛北已經朝著它們沖了過來。

    騰的一個箭步,洛北就像一發炮彈一般,沖出了十幾丈的距離。

    眼前那一群所在的山壁,是山體風化滑坡形成,極其陡峭,但是洛北狂奔跳躍,竟然是有如平地,衣衫破空獵獵作響,快得幾乎帶出了一絲殘影,遠遠望去,身穿青衫的洛北給人的感覺是有如一條巨蟒,凶信吞吐之間,滾滾而上,瞬息之間就到了幾頭的面前。

    這幾頭一個發愣的時候,卻看到洛北的一張笑臉已經沖到了自己的眼前。大眼瞪小眼,這幾頭猛然之間發現,那個看似好欺負的少年的一張臉,幾乎就貼到了自己的臉上。

    “ ”的一下,幾頭渾身黑毛炸起,未等洛北有什麼動作,這幾頭就嚇得四散飛跑。

    “你們敢砸我的頭,我便砸你們的屁股,看你們還敢不敢惹我。”洛北隨手就從山壁上抓出了幾塊山石,連續丟出。“嘶嘶”痛呼,每個的屁股上,都被洛北砸了一記。

    “不對啊,這麼一來,我的頭不是等于它們的屁股了麼?”

    看著那些原本凶神惡煞的每個都被自己在屁股上砸了一記,摸著屁股連頭也不敢回的狂跑的樣子,洛北忍不住哈哈大笑。

    大笑聲中,洛北覺得自己的心神開闊,渾身說不出的舒暢!

    “師傅說過,人若欺我一寸,我必欺他一尺。這話的確是有道理,面對惡人,便是要比他更凶,這些那麼凶惡,被我欺到面前,砸了一記,卻是連頭都不敢回了。”

    “我現在就算受了傷,也能很快的恢復,無論是紫玄氣訣還是大道直指翠虛訣,就算是也有真元護體,也比不上我這妄念天長生經,到時候孟蜀和曾一成他們不惹我就算了,要是惹我,我就算是一個人對他們兩個,也不怕!”

    洛北又想到,若是孟蜀他們再想要欺自己,到時候自己就算是拳腳功夫不如,也可以硬挨上他們一拳,一拳換一拳。

    “到了這第三重,連對天地靈氣的感覺都比以前要更清晰了,不知道到了再下一重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洛北躺在大石上,安靜的仰望著星空,伸出了手,撈了一撈。

    雖然夜已深沉,但因為渾身氣血流動帶來的渾身刺痛的感覺,再加上達到第三重境界的欣喜,洛北一時也是睡不著,一閉上眼楮,洛北就似乎可以感覺到周圍的那些天氣靈氣越發的真實,好像是淡淡的一絲絲的。但這些天地靈氣畢竟不是實質,洛北的手伸出去撈了一撈,當然是一團虛無,什麼都沒有撈到。

    唯有月光輕輕照拂在手間。

    “恩?”

    突然之間,洛北感覺到自己所處山谷的東側山巒之中,天地靈氣的湧動似乎有些異常,好像也如同有什麼東西長虹吸水一般,在吸取著這些天地靈氣。

    “難道是也有人在這天蒼峰中修煉?”

    洛北抬眼望去,這天蒼峰範圍廣闊,洛北這幾天足跡所至的範圍,也不過十之一二,那邊接近峰頂的遠處山巒,也是洛北從來未去過的地方。“反正也睡不著,那片地方也從來沒有去看過,不如過去看看。”略一沉吟,洛北便從大石上翻身而起,朝著他所感覺到天地靈氣有異動的山巒行去。

    “這山林之間的天地靈氣比我剛才所在的那個山谷還要足,但根本沒有人走動過的跡象,怎麼會有人到這里修煉?難道在里面修煉的,是已經到了御空境界的師長?”

    “怎麼這麼多花草?”

    那片山巒在夜色中眼看不遠,但一路行去,卻是有不短的距離。而憑著自己的感覺一路前行,洛北也是越走越奇。

    這片山林已經處在群山腹地,明顯沒有人跡,而穿過了一片樹林之後,一路上的花草竟然是越來越多,幾乎沒走十幾步,就可以看到一兩種奇花異草,開著各種色彩的奇異花朵,山林之中全部是幽幽的清香。

    更有甚者,洛北竟然是發現有一種潔白的,倒掛碗狀,花中央有長長一根的花心的奇花,和另外一種青顏色的,如同牡丹一般形狀的花朵,竟然在黑夜之中,會散發出蒙蒙的光亮。

    這兩種花雖然不多,但一路走過去,就好像是一盞盞的小小燈籠,點綴得這黑夜中的山林都有了種異樣的美麗。

    “應該不遠了。”

    在如同百花園一般的山林中再往東走了片刻,洛北突然感覺到,周圍的天地靈氣都往附近東側的一處絲絲湧去。

    “啊”的一聲,等到洛北穿出樹林,看到眼前的景象時,他忍不住便發出了一聲驚呼。

    眼前的山林之中,竟然是一片方圓數十丈的微藍寒潭,水質清冽,平靜無波,散發著安靜祥和的氣息,這一泓潭水之中,有一塊塊鵝卵石般的大石點綴其中,有些只露出一點,而有些卻是圓滾滾的露出大半。

    其中的一塊大石上,赫然盤坐著一名身穿柳鵝兒黃色衣衫的少女,這少女身材窈窕,和洛北差不多年紀,從洛北所在的位置看去,只看得見一個側影,但光是這一個側影,就讓洛北感覺到了清新脫俗的美麗。

    宛如夢境之中的仙子。

    但是,讓洛北啊的一聲驚呼出聲的,卻是他一眼就看到,在這名潭中央大石上的少女對面的山林之中,有兩顆銅鈴般的巨眼,散發著令人恐懼的紅光。

    強烈的腥風,甚至遮蓋住了山林間那麼多花草散發出來的清香的氣息。

    竟然是一條渾身黑色的巨蟒!

    這條巨蟒身體如同水桶一般,渾身長著鐵桶般的鱗片,比起洛北的身體還要粗壯很多,蜿蜒而動的時候,居然不是在地上前行,而是纏繞在一棵棵大樹上,盤旋纏繞而行。行進時,身上的一塊塊鱗片竟然是扎入到樹皮之中,發出了喀嚓喀嚓的聲音,就好像那些足足有成人雙手一圍般粗細的大樹,都要被硬生生勒得爆裂!

    這樣的一條巨蟒,要是圍住人一勒,那這人恐怕要立時被擠成肉醬。

    而洛北一眼看到這條猙獰恐怖的巨蟒,就發現它有如發出實質般紅光的銅鈴大眼,死死的盯在寒潭中的那個少女的身上。

    “小心!”

    驚了一驚之下,洛北馬上發了一聲喊。因為他發現,那條猙獰恐怖的巨蟒,已然朝著那個少女游了過去,距離那個少女還有十來丈的距離,就已經張開了大口。

    這一般的蟒類,進食之時,頜骨都會脫開,這條巨蟒一張開口,洛北的眼前有如出現了一個腥氣沖天的漆黑山洞,很顯然,這條巨蟒是想要將大石上的少女一口吞下!

    但是洛北一聲大喊,那少女卻似乎是恍若未聞。

    周圍的靈氣盤旋更劇!

    “她也是在修煉,也和我剛剛一樣,到了快要突破的時候!”

    洛北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就像洛北方才突破的時候一樣,這個時候本來就是極其危險,想要立時抽身而出,亦是不可能的。

    眼看情勢危急,洛北瞬間蹲下身去,雙手用力一扣,從地上挖出了兩塊拳頭大小的山石,朝著巨蟒就砸了過去。

    洛北此時雙臂都至少有數百斤的力氣,剛剛用石頭砸那的屁股,是手下留情,根本沒用力氣,現在這一下砸出,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忽”的一聲,空氣中頓時響起了明顯的破空之聲。

    便是世間的強弓硬弩,恐怕也就只有這樣的威勢。

    “ ”“ ”,那條巨蟒的注意力全部在那少女身上,一下子便被砸中頭下數寸的地方。

    “這巨蟒恐怕快修成精怪了!居然蛇皮比皮甲還要厚實!”

    兩塊山石,砸中蛇身,竟然是一下子崩落,只留下兩個石灰般的印記。

    “呼”的一聲劇烈的呼吸吞吐之聲,巨大的蛇頭一下子揚了起來,憤怒的紅光,罩定了洛北。

    洛北這一擊,雖然沒有將這條巨蟒重創,但其中蘊含的力量,也使這條巨蟒劇痛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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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龍騰!虎躍!


蟒抬頭!

    這條猙獰巨蟒本身已經脫開了頜骨,張開的嘴已經比身體還要寬大一倍,現在這猛的一仰頭,如同一面巨大的黑漆蒲扇升騰在了空中,遠遠望去,就好像連天空中的一輪明月都被它含在了口中。

    猛的一吸,周圍幾丈範圍內的空氣都如同實質般湧進這條巨蟒的口中。“呼”的一下,一條如同黑色綢緞一般的黑霧,隨即從巨蟒張大的口中噴出。

    這一噴,竟然是直接筆直的轟出了數十丈的距離,直擊洛北所站的地方。

    “噗噗噗!”

    巨蟒吐信,飛沙走石!

    洛北一見到巨蟒吸氣,吐氣的威勢,便立即對自己看過古書上的這一句話有了最為形象的認識。

    巨蟒一下噴出的這條黑色綢緞般的黑霧之中,非但有強勁的勁氣,還有剛剛一舉吸入的很多樹枝,山石,其中還夾雜著腥黑濃烈的毒液,擊打到地上,簡直就如同一片弓箭落地,瞬息之間,地面上就黑了一片,如同澆了一層柏油。

    “一般越大的蟒蛇越是無毒,這條蟒蛇的氣息竟然如此劇毒,看來的確是什麼異種!”

    洛北一看到巨蟒猛的抬頭,如同升在空中,便知不妙,一個箭步就跳開了十幾丈的距離,但是眼見自己剛剛站立的地面被雨打芭蕉一樣,瞬間打出很多孔洞,又像是被蒙了一層黑油,頓時心中一凜。

    “噗”,又是一吐!

    這條巨蟒似乎是已修通了靈智,洛北身影還未站定,腦海中才剛剛浮現那樣的念頭,又是一團黑團,砸了過來。

    竟然是含了半口氣息,留在了口中,等到洛北閃避過後,再馬上吐出。

    “不好!”洛北眉心猛的一跳,氣血翻騰,猛向一邊跳出,但是卻慢了一絲,被邊緣的黑霧裹了一裹。

    被黑霧當面一湧,洛北頓時頭腦發昏,立足不穩,摔倒在地。

    渾身布滿黑鱗的巨蟒一抖身,發出長嘶,顯是見到一口噴倒洛北,有些志得意滿的意思,這一志得意滿的一抖,它渾身盾牌似的,團團鐵片般的鱗片全部炸了開來,竟然帶上了幾分蛟龍般的威勢。

    這條猙獰的黑鱗巨蟒,就是蜀山一帶特有的異獸烏虯。

    烏虯天生便是鱗皮如同精鋼,刀劍難傷,氣息,毒液都帶劇毒,但要長成這種如同蛟龍般大小,又開了神智,如此威勢,卻顯然是另有機緣,吃了什麼靈妙藥草。

    發出凶焰紅芒的銅鈴巨眼,眼看洛北倒下,一抖之後,這條烏虯便又高高的仰起了頭,準備一下子將那寒潭之中的少女吞入口中。

    猛一仰頭,往前一竄,就能竄出幾丈的距離!

    在它的意識之中,任何的生靈,只要沾了它的一點黑霧,便會被立即毒死,失卻生機。

    但是它一抖之後才剛剛仰頭,還未往前竄出,山林之中卻又響起了三聲尖利的破空之聲。

    “妄念天長生經還有這樣的功效!”

    原來洛北一下頭暈栽倒,身體內氣血中的金色電芒便瘋狂閃動,真元一蕩之下,他便又清醒了過來,那吸入的毒素,瞬間就被洗伐出了體外。

    妄念天長生經到了這第三重境界,竟然是連這種劇毒,都對洛北無效!

    “果然有用!”

    “這毒蛇都有七寸,但是這條巨蟒這麼大,不知道要害在哪里”

    這三塊石頭出手之前,洛北就互相敲擊出了尖利的稜角,而且都是瞄準了烏虯張開的嘴巴中丟去,烏虯的嘴中上下兩根巨大的利齒,閃著幽藍色的光芒,讓人望之心凜,但是張開的巨嘴之中卻是沒有鱗甲覆蓋,三塊石頭如同強弩射出的箭矢一般砸去,烏虯的口中,倒是馬上冒出了三團血花。

    洛北心中如此電閃,那烏虯本性凶殘,又從未吃過這樣的虧,頓時發出一聲巨大的嘶鳴,瘋狂的吸氣時,巨大的身體拉成了扁平,連天上的雲氣都似乎被卷吸了下來。

    吞雲吐霧!

    “這條巨蟒,真的是快要修成蛟龍了!”

    有了前次的經驗,洛北身影不停,在寒潭邊發足狂奔。

    現在洛北全力飛奔縱躍,身形之快,簡直有如彈丸跳躍一般。烏虯連續兩口威勢極大的劇烈吐息全部落空。

    “嘶”的一聲,無形的音波炸開,連續吐息拿洛北無可奈何的烏虯被徹底激發了凶焰,竟然是不管那潭中石上正在修煉突破的少女,直接仰身朝著洛北作勢欲撲。

    “不好!”

    被那銅鈴般巨眼中發出的凶焰紅光一下子罩定,洛北頓時有種頭皮發炸的感覺,洛北和這條烏虯,其中還隔了一潭寒潭,有數十丈的距離,但是和這烏虯的眼光一對,洛北卻有種它瞬間到了自己面前的感覺。

    這樣的感覺才剛在他的腦海中泛起,本身仰立著,連天上的月光都遮住了的巨大身軀中,竟然了響起了滾滾的骨骼炸響的聲音,這種聲音,讓人感受到的,就只有爆炸性的力量!

    瞬間,這條烏虯就猛的向前竄出。

    一竄而出之時,這條烏虯竟然是直接騰空了一丈有余,直接凌空飛騰過寒潭,泰山壓頂一般朝著洛北壓去。

    “要是真正的蛟龍、真正的五爪金龍!那該是多大的威勢?!”

    一時間,看著這條烏虯直接凌空,如同一座小山一般朝自己壓來,洛北的心中頓時湧出了一股自己是以卵擊石,自尋死路的念頭。

    “便是真正的蛟龍,也不是我師傅的對手,要是見了師傅,肯定是要遠遠的回避、遁走,更別說像你這樣的長蟲了!遇到師傅,只怕一個指頭,你便死了,只敢在我面前逞凶,難道我便怕你不成!”但瞬時,洛北的心中,又馬上升起堅韌不屈的意志。

    被他這種堅韌不屈的意志帶動,他渾身的妄念天長生經的金色真元,渾身的氣血,湧動的更加劇烈!

    “這巨蟒騰空一躍就是數十丈,在沒有什麼阻礙的地方跑,絕對要被追上!只有利用樹木的阻擋,才能不被追上。”

    瞬間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洛北轉頭便朝著一側的山林狂奔!

    小山般砸下的烏虯咚的一聲落地,已然就在洛北的身後,但這寒潭旁邊的山林都是非常的茂密,烏虯身形巨大,一時竟然追不上在山林中如同彈丸跳躍的洛北。

    “這種天生異種,氣力也必定非常悠長,光是逃肯定不行。得想辦法將它擊傷!”

    洛北一時擺脫了烏虯壓頂的心靈威壓,心志又遭受了一次錘煉,感覺自己又會大受裨益,一時也是豪氣叢生,一邊在山林中飛縱,一邊也俯身撿起山石,往後飛砸。

    “噗”的一下,一塊尖利的山石正好砸在烏虯的眼眶邊上,和之前的山石一樣,也只是留下了一個石灰般的印記。但是在身後盤繞飛快直追的烏虯卻明顯滯了一滯。“它的眼楮難道是弱點?”氣血劇烈翻騰之間,洛北的反應何等的靈敏感覺到了。

    “噗!”“噗”“噗”“噗”洛北一縱身,連從幾根大樹旁折身而過,一瞬間又連抓了幾塊山石在手中,瞄準烏虯的眼楮就砸。

    烏虯似乎對自己的眼楮極為顧忌,一時又發出劇烈的嘶吼,將頭一陣亂擺,但是洛北卻從它方才的噴吐上學到了手段,往往抓上四五塊山石,卻只丟出兩三顆,連砸出四五塊山石之時,他的懷里和手里,已經兜了十幾塊山石。就在烏虯一陣擺頭,十分惱怒,似乎要像方才一樣騰空躍出之時,洛北驀的轉身,十幾塊山石飛快的出手,全部向著烏虯的一個銅鈴般的紅色眼珠砸去!

    這十幾塊山石是洛北全力出手,妄念天長生經和大道直指翠虛訣的真元都已經催動到了極致,雖然急切之間準頭不足,但是十幾塊山石之中,卻還是有兩塊正中烏虯的左眼珠。

    “波”的一聲,烏虯的這顆赤紅色的眼珠,一下子炸開,露出了熔岩般的汁液、血漿!

    “它的眼珠,果然是它的弱點所在!”

    這樣的念頭才剛剛在洛北的腦海中浮現,還未來得及欣喜,洛北就聽到了一聲巨大的狂嘶。

    一瞬間,就好像天上的月光都和周圍的空氣一般,都全部被吸入了烏虯的腹中,連月色都似乎黯淡了下來。

    “喀嚓嚓!”

    烏虯身上一塊塊圓盾般大小的黑色鱗片,全部炸開了,巨大的身軀,直接就一路狂撞過來!

    一路上一人一圍般粗細的巨大樹木,竟然被它紛紛撞斷!連被它狂沖向前的身軀帶起的沙石,都粒粒如同暗器般打出,噗噗的釘在周圍的樹木上。

    這是什麼樣的力量!

    這條修煉多年的烏虯,被在它眼中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東西所重創,已經徹底的激發了它的凶性。

    在直接朝著洛北狂撞的時候,烏虯的巨尾,還卷起了被它撞斷的樹木,砸向洛北。

    “光憑氣力,我和它相差實在太遠!”

    “跑不掉了!”

    瞬息之間,一邊奔跑還要一邊躲閃砸過來的樹木的洛北,就看到烏虯已然到了自己身後,距離自己不到三丈的距離。

    這種距離,只要一撲,就完全可以將洛北卷住!

    但就在此時,洛北突然看見,數條手臂般粗細的藤蔓,突然從一側的幾株大樹上垂了下來,如同活物一般,朝著這條烏虯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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