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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子】太歲(全書完)

太歲《260》邪化了的心

阿關怪叫著,此時他身上並沒有白焰符,鬼哭劍又讓黃靈奪去,只好騎車硬撞。

石火輪勢子極快,黃靈閃得狼狽,想以劍還擊,卻又砍不到阿關。


玉帝則讓幾名神仙圍著,在大廳一旁抵抗兩三名邪神的發狂攻擊。

『你這個小人!』阿關怪叫著,掏出了伏靈布袋,卻又擔心讓黃靈斬斷鬼手,正等

待時機拋出。


『太歲大人,你冷靜點!』黃靈大聲喊著,身上也發出了金光,一張金臉顯得更加
閃亮,拿著鬼哭劍想砍阿關,卻覺得使不順手,原來是阿關以心意試圖操控鬼哭劍




『把鬼哭劍還我!』阿關咬牙在黃靈身邊亂竄,黃靈反應跟不上石火輪,阿關逮了

個機會,駕著車直直撞上黃靈,和黃靈倒成一團,也撞飛了黃靈手上的長劍。


一陣扭打,阿關壓上了黃靈身子,一拳拳往黃靈臉上打,黃靈放出了幾道咒術,纏

上阿關腰部,往胸口纏去,阿關身上立時泛起了黑雷,和那幾股咒術互相抗衡。

『邪不勝正!』黃靈拿著鬼哭劍刺進了阿關大腿。


『去你的!』阿關怪叫一聲,身子上的黑雷炸上了黃靈,將祂電得慘叫連連。阿關
趁機拔出了鬼哭劍:『看到了沒,我身上沒有惡念,換我刺你看看!』

阿關邊吼,一邊握著鬼哭劍往黃靈胸口刺去,黃靈唸了咒語,阿關只覺得胸腹一陣
劇痛,一個黃金光球在他胸前炸開,阿關彈了老遠,讓跳上來的寒單爺一把抱住,

往主營外頭逃去。

『看到沒有!』阿關肋骨斷了兩根,吐出了血,哈哈大笑著:『黃靈身上有惡念!



只見到黃靈摀著肩頭,咬牙切齒,儘管千鈞一髮之際以咒術炸開了阿關,但肩頭還

是讓鬼哭劍劃過,漏出的白色黏團有些破口,漫出了紅黑色的惡念。


『你們看見沒有!玉帝大人!紫微大人!』阿關激動叫著,太歲按上了阿關肩頭:
『沒用的,祂們看不見…』

寒單爺放下了阿關,掩護太歲一行往外頭逃,月霜抱著翩翩在前頭領路,手上還捏

著一張符,阿關胸口疼痛難當,只好和太歲彼此攙扶,跟在月霜後頭。

才要到了主營出口,出口已經泛起了光芒,光芒耀眼,進來的是二郎。

在前頭的月霜大吃一驚,只好停下。

『家佑!這是怎麼回事?你真與辰星合作劫囚?』二郎和雷祖、熒惑星一行在途中

便已收到了阿關叛變的符令通知,二郎速度較快,搶先趕了回來。

『二郎大哥,全是黃靈搞的,祂用惡念染上許多神仙,害祂們都邪化了!』阿關激
動辯解。

『什麼!』二郎正遲疑著,裡頭神仙已經叫了起來:『二郎回來了!』『二郎將軍

快來幫忙,小歲星一夥放出了邪神,快來救我們!』


二郎大驚,正色問著阿關:『你們將邪神放出!』

『呃…』阿關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月霜反應快,唸了咒,手上最後一張符令化成
了灰。

太歲嘖了一聲:『好戲要上場了…』


只聽得牢房甬道一聲嘶嘯像是撕裂了空氣一般,暴竄而出,黑風捲出甬道,襲向大

廳,所有神仙怪叫起來:『太子也逃出來了!』『哇啊啊!是太子!』

那股在大廳上方陡然停下的黑風正是太子爺,太子爺臉色漠然,身子枯瘦漆黑,手
裡拿著祂那柄火尖槍,太子爺奸笑一聲,轉頭看了看斗姆,血紅眼睛幾乎要噴出了
火。

『哇啊啊啊啊!』斗姆讓眾邪神急攻,已經狼狽不堪,此時見了太子,知道大難臨
頭,嚇得大叫起來。


『家佑!你闖了大禍!』二郎知道太子十分厲害,一刻也耽擱不得,身子彷彿化作

一道銀光,往大廳裡竄去。


『我們趁現在快逃!』月霜唸了咒,開了主營大門,阿關扶著太歲,召著石火輪跟
在月霜後頭跳出了大門,五部也扶著鉞鎔跟在後頭。

阿關突然停下,回頭看了看關上的光門:『林珊還在裡面!』

五部搖了搖手:『家佑大人…裡頭一片混戰,秋草立場與我們迥異,要將她抓出來

,十分困難。』

『怎麼能放她一個人在裡面?我要救她!』阿關看了看太歲,太歲低頭不語,似乎

也在掙扎,喃喃唸著:『草兒即便邪了,總也能救得回…』

『太歲爺,家佑大人…』月霜:『你們知道翩翩傷勢為何突然加劇嗎?』


阿關楞了楞,月霜接著說:『那魔王雪媚娘給咱們辰星爺擒了,在辰星爺逼問之下
雪媚娘什麼都招了,包括許多妖兵手下的藏身位置;還不打自招,供出了一件事…


月霜一邊催促大家下山,一邊娓娓道出雪媚娘的口供,阿關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
朵,幾次大嚷:『不可能!』

原來在南部主營魔王劫鼎一戰中,雪媚娘受縛,本來應當是死罪,林珊替雪媚娘求

情,饒了她一命。

林珊押著雪媚娘,要交給城隍帶回主營交付鎮星,同時接回兩位備位,以及翩翩的

傷藥。


途中卻遭遇九天上人的襲擊,劫走了雪媚娘。


實則雪媚娘是按照林珊旨意發出了暗號術法通知九天,林珊答應放了她,且與她訂
下了協議。


雪媚娘以毒蛇圍攻城隍只是幌子,用意卻是城隍身上那包傷藥,毒蛇咬破了藥包一
小角,將毒咒術法施入了翩翩的治傷藥。


也造成了翩翩日後服用了這些傷藥,體內綠毒混上了蛇毒,傷勢反而加深。


而竹林一戰,雪媚娘能知悉翩翩誘敵路線,進而埋伏突襲,自然也是林珊暗中通報



月霜:『雪媚娘供出,秋草放她那日,在她身上也下了咒術,每晚發惡夢,要是不
照著秋草吩咐,雪媚娘便永無寧日,相反的要是能在竹林一戰取下翩翩腦袋,秋草

不但替她解咒,也會助她返回魔界。』

『珊…』阿關全身顫抖,突然大吼一聲:『黃靈!』


他想起黃靈、午伊那日上了南部太歲鼎據點,在鼎上練習抓惡念,卻時常將惡念往

自己身上丟,當時以為只是鬧著玩,現在想起,自然是想連自己一起邪化了。


黃靈早有了將惡念包覆白色藥皮的能力,那時阿關卻以為是一種「淨化」功能。

那時黃靈、午伊南下當天,也是阿關第一次見到林珊情緒失控,抓著阿關的手,問

他究竟要誰陪伴。


『是黃靈那個混蛋!』阿關激動大喊:『祂故意讓林珊變壞!』


『原來如此。』太歲皺了眉頭,頭終於抬了起來:『這兩個傢伙想篡位,使草兒邪

了,等於在你身邊安了顆炸彈。小子,草兒平時待你如何?』


『林珊…對我一直很好…』阿關紅了眼眶,淚水在眼中打轉:『她邪化了…對我也

一直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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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261》水火

『我們快走,秋草一時半刻,不會有事的!』月霜催促著,還沒說完,遠處高空熒

惑星、雷祖等兵馬已經趕到,居高臨下便已經盯上了阿關一行。

『澄瀾!小歲星!你們好大膽子——!』熒惑星發出暴吼,由空竄下,十來名熒惑
星部將也跟了下來。


『維淳兄,先救裡頭要緊!』雷祖在高空喊著,見熒惑星早已竄下,只好自個領了
手下,往主營飛去。

此時主營大門炸出了幾道光,陸陸續續有邪神竄出,山間也有些三三兩兩的妖兵四
處竄著,像是在虛張聲勢,雷祖、電母領著幾名雷部將士也不理那些小邪神,直接
往主營裡頭飛。


『太歲爺、家佑,你們先走吧,我來掩護你們!』月霜將翩翩交還給阿關,阿關匆
忙接下,斷裂了的肋骨使他疼痛難當,他喘氣問著:『你們怎麼擋得住熒惑星?』

『小子說得沒錯…』太歲緩緩說著,吸了口氣,眼睛陡然發亮,提起了阿關,往石

火輪扔去。

『太歲爺?』阿關嚇了一跳,從地上掙起,連忙抱起倒落一旁的翩翩,翩翩這麼一

摔,似乎也醒了過來,但全身無力,連眼睛也睜不開,她的眼皮早已腐爛,粘成一
團。


『唔唔…』翩翩發出了悲痛的聲音,她用右手摸了摸左手,有些指節早已稀爛爛一

團。


阿關連忙扶起了翩翩,熒惑星已經落在太歲面前。


『太歲爺!快走!』月霜舉起長劍,五部和鉞鎔也蓄勢待發。


一旁山間妖兵多了起來,文回領著一支為數不多的妖兵小隊圍了上來,裡頭還有幾

隻小山神。


『小子!你受了重傷,留下來只是礙事,小娃兒就要死了,你陪陪她,帶她走吧。
』太歲緩緩說著,舉起獨手,召出了那長柄黑戟。


『維淳…』太歲:『你不是很想和我打過?』


熒惑星哼了一聲,抽出了火龍大刀,揮了兩下:『憑你現在這樣,我贏了你,你也

不服!』

太歲:『為什麼不服?老夫單手讓你,你能贏我,我向你磕頭,你若輸了,我也不
笑你,你若害怕要叫手下一齊上,也沒關係。』

『喝!』熒惑星大喝一聲,火紅色的大鬍子飄動起來,像是著了火般:『三辣、綠
言留下擒其他小輩,其他回主營幫忙抓那太子!』


熒惑星部將還遲疑著,一名部將:『熒惑爺,別中了老太歲激將法!』

太歲嘿嘿笑著:『激將法?老夫在牢裡便聽維淳一天到晚要和我打架,現在只不過
答應祂了,怎麼算是激將法?維淳有那麼笨會中計?』

『是啊!』熒惑星回頭朝那說話的部將大聲一喝:『我有那麼笨嗎!你懂什麼,快
回去幫忙,那太子難纏的緊!』

這頭阿關還遲疑著,知道太歲是想拖延時間,好讓自己逃走,對手是熒惑星,自己
即便留下來也一點忙都幫不上了。

翩翩虛弱掙扎著,似乎還難以置信自己身子變得更糟了,急得伸手亂抓。


阿關呼了口氣,一邊安撫翩翩,一邊脫下外套,用鬼哭劍將外套割開,又將翩翩揹
起,只覺得斷骨處更痛了,他用割開來的外套將翩翩綁在自己背上,跟著跨上了石

火輪。

『發生了…什麼…事?』翩翩軟弱問著,知道是阿關揹著她。

『發生了很多事…』阿關看了看太歲,太歲向祂點了點頭,阿關咬著牙,踏下石火

輪,斷骨處十分疼痛,踩著踏板的力道也弱了很多。


『想跑?』綠言和三辣追了上去。

五部和月霜一齊竄去,攔下了綠言、三辣,雙方一陣短兵對戰,鉞鎔受了重傷,仍

握著斷劍,伺機想幫忙,文回則吆喝著小山神和妖兵,將熒惑星團團圍住。

『憑這些小傢伙就想勝我?』熒惑星哈哈大笑,大步朝太歲走去,太歲吸了口氣,

握著長戟那手泛起了黑霧。


文回一聲令下,幾隻妖兵撲了上去,熒惑星看也不看,大刀一揮,跑得較前面的妖
兵都給劈碎了,沒給劈碎的妖兵,也都讓火龍刀上的烈火燒成了灰。

文回領著的妖兵見了熒惑星厲害,哇哇大叫著,一下子全都散了,幾隻小邪神也抱

頭鼠竄,全跑光了。


『這是什麼烏合之眾!』熒惑星大笑著,大步走向太歲,文回舉刀砍去,讓熒惑星

一把接下,握著刀身,手上只一使勁,一股紅龍焰便燒上了文回手臂。


文回彈了開來,紅龍焰捲上了文回全身,一旁和綠言的交戰的月霜見了,趕緊飛竄

而來,灑了幾道冰雪,都無法熄滅文回身上的火。


熒惑星正哈哈笑著,眼前黑影一閃,太歲已經挺著長戟刺來。


『不自量力!』熒惑星大刀一揮就打飛了大戟,同時一把掐住了太歲脖子,當著太

歲肚子就是一拳。


熒惑星瞪著太歲,緩緩說著,越說越大聲,手上力道也更加增大:『澄瀾,你邪化
不說,還與那奸詐小子一齊耍弄大家…你身上的血幾乎給放光,還想與我放單對決

,你以為打得過我?你是否瞧不起我?』

熒惑星正喃喃說著,又一道黑影朝熒惑星腦袋直直竄下,祂連忙放了太歲,縱身閃

過。


『那加上我,打不打得過你?』聲音自空而降,辰星領著幾名部將,飛了下來,剛

才那黑影,就是讓熒惑星打上天的太歲大戟了。

辰星邊說,一邊揚了揚手,手上化出幾股流水,澆在下方文回身上,這才澆熄了文
回身上的火。


『啟垣——!』熒惑星大吼一聲,回身朝辰星劈出一刀,紅龍焰從大刀竄出,結成
粗大的火柱,往辰星捲去。


辰星在空中閃過了那火柱,祂知道熒惑星驍勇,不敢輕敵,登時化成六手,抽出腰
間六把長劍,與緊跟在火柱後頭飛來熒惑星,展開一場大戰。

而阿關早已騎著石火輪,死命騎著,往山下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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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262》月亮的光

辰星六劍攻勢綿延,流星雨似的往熒惑星身上刺擊;熒惑星火龍大刀威猛無匹,幾
刀將刺來的劍全擋下了。

『好!』熒惑星哈哈大笑,似乎遇上了強敵而十分興奮。

還沒笑完,熒惑星感到了背後來襲的攻勢,回身一刀擋下,卻是太歲。太歲也撿回
了長戟,上來夾擊。

『還楞著做什麼,一起上啊!』辰星大喊一聲,身後幾名部將全攻了上來,圍住熒
惑星夾擊,辰星居中主攻。

『好卑鄙無恥!』一頭的熒惑星部將綠言和三辣見了,破口大罵,卻讓月霜與五部
擋住,無法上去助戰。

『你們這兩傢伙!』熒惑星吹著鬍子吼著,大刀攻勢如龍:『澄瀾說要和我單挑,
讓我遣了部將去救援主營,卻又一齊圍攻,好不要臉!』

『要怪就去怪啟垣…最卑鄙就是祂…當初祂也是用這招暗算老夫…』太歲哈哈笑著
,雖然十分虛弱,但也總能偶爾趁隙刺一兩戟牽制熒惑星。

『兵不厭詐!』辰星逮了個機會,一劍斬在熒惑星肩上,從左肩到右腹拉出好大一
條口子。

幾名辰星部將接連放出咒術,讓熒惑星騰不出手還擊,太歲從背後一戟刺來,正中
熒惑星後臀。

『可恨!』熒惑星狂吼一聲,紅龍焰從身上竄出,幾名辰星部將讓大火炸開,或多
或少都著了火。

辰星卻以水術裹身,硬往熒惑星身上撞,手上腿上全著了火,還是硬撞倒熒惑星身
前,六劍齊斬,將熒惑星左手肘下、右手肩頭、左腿膝處,全都斬斷,另外三劍則
斬在熒惑星身上。

『熒惑星爺!』綠言、三辣見了,都發出怒吼,發狂攻著,逼退了月霜、五部,回
身要救熒惑星。

辰星一記頭錘,將熒惑星往下打去,和那些斷手斷腳一齊落在地上。

『走!』辰星大手一招,身上放出流水,將手上腿上的紅龍焰全滅了,拉著太歲與
一干部將撤退。

………

雷祖、電母領了幾名部將殺回主營,總算將一干邪神鎮壓下來,卻見到大廳正中黑
風亂捲,銀光閃耀,是二郎戰太子。

二郎的離絃和太子爺的火尖槍或撞或砸,你來我往,太子爺全身漆黑,眼耳口鼻全
噴著黑氣,腰上纏著的混天綾游蛇一般捲上二郎左手,二郎反拉著混天綾,將太子
爺往自個這邊拉來。

太子爺被二郎拉去,尖聲笑著,左手上乾坤圈照著二郎腦袋砸去,二郎知道躲不過
,頭一偏,讓乾坤圈砸在肩上。

太子爺離二郎極近,離弦和火尖槍這長兵器都施展不開,只見太子爺想張口去咬,
二郎額上那豎痕卻突然張開,金光大現。

太子爺讓這金光照得睜不開眼,二郎猛喝一聲,扯斷了混天綾,左手一拳打在太子
爺臉上,將祂打遠了些,太子爺才睜開眼睛,離絃便已刺進了祂腹中。

『哇!』太子尖聲叫著,讓二郎繞到身後,抓住了兩手,一旁的嘯天犬撲了上來,
咬住了太子爺小腿。

雷祖和電母也一齊發難,這才擒下了太子爺。

此時邪神大都受縛,也有些逃出了主營,兩門神逃不出去,見了二郎進來時,早已
見風轉舵,揮著武器幫忙鎮壓其他邪神。

外頭綠言和三辣叫著跑了進來,綠言揹著熒惑星,三辣則抱著熒惑星斷手斷腳,主
營裡見了這情形是一陣騷動,玉帝一聲令下,幾名醫官擁了上去,替熒惑星緊急治
療。

『辰星突然出現,領著部將與那惡太歲同時攻擊熒惑星爺!』三辣怪叫著,綠言氣
得發抖。

『好可惡的澄瀾!』『我們都讓那小歲星騙了!』『好卑鄙的計謀!』

眾神個個義憤填膺,玉帝吸了口氣:『將邪神壓回牢房,我們從長計議。』

………

阿關死命騎著,只覺得胸腹上傳來的疼痛越漸加重,他騎下了雪山,轉進了其他山
間,卻搞不清東南西北,深夜的風吹來,翩翩手無力抬起,似乎觸了觸阿關的臉。

『啊啊!』阿關連忙停下車,看了看四周,前後左右全是樹,不遠處有條溪流。

翩翩發出了嗚咽聲,阿關知道自己已經騎遠,索性下了車,解開了綁著翩翩的破外
套,將翩翩抱到了溪流邊一棵樹下。

翩翩的臉爛糟糟的,湊著月光見了,阿關忍不住哭了出來,在口袋急忙掏著,掏出
了化人石,慌亂比劃著,用頭撞起了樹。

『怎麼會變成這樣…一切怎麼會變成這樣!』阿關大聲哭喊著,他不會知道使用化
人石的方法,千藥讓烏幸咬死,烏幸也讓黃靈殺了,月老還在主營,沒有人能幫他


『阿…關…我好渴…』翩翩終於睜開了眼睛,無力看著阿關。

『好…好!』阿關二話不說撲上了溪流,用手掬著水,跑回翩翩身邊,手上的水漏
得差不多了,阿關又氣又急,還是將所剩不多的水湊上了翩翩的口。

翩翩嘴巴動著,沾了沾水,卻嚥不下,她的頸子也開始腐爛,外頭爛了,裡頭也爛
了,腐爛的臭肉和膿血,阻住了咽喉,十分難受。

『我…是不是很臭…很難看…』翩翩看了看樹梢上頭的月亮,看了看阿關。

『不是…不是…妳好漂亮!』阿關大慟,猛搖著頭,抓起了翩翩的手,感到翩翩手
掌已經僵硬,皮膚和肉一片片落了下來。

『妳知道化人石怎麼用嗎?我有化人石!我有化人石!』阿關鼻涕眼淚混在一起,
拿著化人石在翩翩眼前晃著。

『我也不會…』翩翩無力搖了搖頭:『這不是你和…秋草妹子……大家…大家…現
在怎麼了…?』

阿關失魂坐倒,翩翩靜靜看著月亮,月光映下,像是在回想一些事情。

『誰能幫幫我…誰能幫幫我…』阿關一手握著翩翩的手,一手抓著頭髮嚎啕大哭,
掏著身上,卻沒有一張符令,他握著翩翩的手稍微大力了些,只感到翩翩那手本來
應當十分嫩,此時卻碎了。

碎了。

阿關摟住了翩翩,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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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263》灰燼

阿關只叫了幾聲,只覺得背肩上突然疼痛,像給打了一記般。

滾倒在地,阿關摀著胸口驚訝掙起,見到辰星一行和太歲已經一一落下,打他的是
五部。

五部朝阿關做了個鬼臉,表示此時應當安靜。

後頭辰星哼了一聲:『你這笨毛頭,叫這麼大聲,不怕讓追兵聽見?』

月霜出聲緩頰:『要不是小歲星家佑大聲嚷嚷,儘管靠著太歲爺感應,一時半刻也

未必找得到他,也不算太壞。』

太歲看著靠在樹旁的翩翩,嘆了口氣,阿關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爬了過去,胡亂說著
:『翩翩她要死了,能不能…能不能把月老抓來,叫祂用化人石救救翩翩…』

太歲:『化人石在你身上?』

阿關連連點頭:『但是我不會用…我不會用!』


『小子!你怎麼不早說?』太歲喝了一聲:『你不會用難道我也不會用?』


『呃?』阿關楞了楞,太歲已經一把搶下了阿關手上的化人石,對上了翩翩額頭,

此時翩翩已經漸無知覺,身子慢慢僵硬,手腳部分都一片片脫落。

太歲唸起了咒語,只見那化人石發起了光,翩翩額頭上也綻出了光芒,一股細細的
流光似水飄出,流進了化人石中,化人石變得更亮了,裡頭的人形小胚胎閃亮耀眼




辰星冷冷看著,月霜等部將則顯得有些訝異,五部忍不住問:『歲……家佑大人,
那不是你和秋草仙的定情物事嗎…你怎捨得?』

此時阿關早已笑顏逐開,抹去了臉上眼淚,五部問了兩次,阿關才聽見,想了想:

『化人石…再做就有了…但翩翩死了就沒了不是嗎?』


『況且…』阿關呼了口氣:『什麼成婚,什麼定情,都是你們神仙安排的,我對林

珊真的有好感,但一下子說要結婚,我還沒做好準備…凡人相戀不是這樣的…』

阿關抬頭看著夜空:『只希望,林珊能平平安安…』

阿關還發楞著,月霜已經趨前,對著阿關胸前施了幾道治傷咒術,阿關覺得胸口不

那麼痛了。

太歲手上的化人石漸漸黯淡,裡頭的人形胚胎似乎活了起來,手腳動了動,似乎在

呼吸著。

太歲擦了擦汗,將化人石交給了阿關。


阿關小心翼翼接過了化人石,兩手捧著,感到小小透明石子傳來了陣陣溫暖。看了
看那樹下,翩翩原本的仙體已經碎了一地。

『小子,小娃兒就交給你了,這玩意會慢慢長大,數十日後,就會羽化成人。』太
歲:『不過最終幾日你得留神,小娃兒受了毒咒侵襲,這毒咒會不會帶到化人石中
,老夫也不曉得…』


阿關有些訝異:『交給我?那…你們…我們…』


辰星:『我和澄瀾有得忙了,你自個找個地方躲起來,好好照顧那蝶兒仙,她是澄

瀾手下第一戰將,羽化成人後身手仍會保留下來,足夠保護你了,只是不能飛就是
了。』

月霜不等阿關說完,伸手在阿關身上畫下了咒術:『這是隱靈咒,可以隱去你身上

靈氣。』

同時月霜也交了幾張符給阿關:『你找著了藏身處,便用這符與我們聯繫,若是有

空,我們會去探你,順便補強你身上的隱靈咒。』

阿關:『我一個人…?』

太歲:『我這身子恐怕得等上一陣時日才能復原,我也得躲一躲,卻不是和你一塊

躲,大小太歲分開來,才不會讓那干神仙一網打盡,你可留神,各安天命吧,等老
夫復原,自然會去找你,一同去找那黃靈算帳。』

阿關還有疑問,辰星手一招,部將們腳全離了地,升了起來,太歲指了個方向:『
向那兒去,可以騎出山區,別猶豫了,神仙們可能正忙著收拾主營裡殘局,你騎著
石火輪,一定逃得掉。』


辰星一行已經飛進了山林,漸漸飛遠,太歲講完也轉身跟上。

阿關牽起了石火輪,卻見到翩翩那碎了一地的身子中還有些東西,他好奇過去看了
看,原來是雙月刀。


翩翩仙魄進了化人石,仙體化成了飛灰,以往藏著的雙月也落了出來。


阿關撿了雙月,卻發現還有些東西,伸手撥了撥黑灰,黑灰漸漸散去,是幾片冰晶




『是流水牆拍的照片!』阿關又驚又喜,冰晶一共是三塊,其中一張是翩翩與自己

的合照,還有一張是阿關裝的鬼臉,最後一張是翩翩的獨照,當時翩翩綠毒只蔓延

了半邊身子,冰晶中的那半邊臉,卻是沒有染了綠毒的,神情看來淒美動人。


阿關拾起了地上本來用來綁住翩翩的破外套,將雙月和冰晶都包了起來,像包袱一
樣綁在自己肩上,又將化人石放進了伏靈布袋,還不忘朝空空的袋子裡吩咐:『你
們小心別捏著翩翩了!』

跨上了石火輪,阿關朝太歲指著方向騎去,月霜的治傷咒漸漸發揮效力,阿關胸口
雖還疼著,卻已讓他有足夠體力騎車了。

他越騎越快,石火輪彷彿化成了閃電,不一會兒已到了山下。

阿關在城鎮中騎著,小心翼翼感應四周,深怕碰上了太陰或是其他正神。


『阿關大人!』『阿關大人!』熟悉的聲音傳進耳裡,嚇得阿關差點摔車,在小路
上打橫停下,原來是老土豆傳來的符令。

『俺剛才還在中部出任務呢,卻收到你已邪化的消息!是真是假!阿關大人!』老
土豆的聲音十分低微,像是偷偷講話一般。

阿關沒有符令,無法回答,只好繼續往前騎著,騎了好一會兒,終於上了交流道,

騎上了高速公路。

老土豆仍陸陸續續傳來了符令:『阿關大人,俺不相信你邪了,你是個善良的孩子
,阿關大人,回答俺啊。』


『啊呀!俺真笨,你一定是沒有符令了!』『俺教你畫符,首先…』

阿關無法回話,騎在高速公路上,迎面打來的風極冷。老土豆的聲音極低,符令也
間隔三五分鐘陸續傳來。


『老土豆仍然相信我!』阿關抹著眼淚,往前騎著,天上的星星閃耀,石火輪筆直
往前竄去,像流星一般。



[ 本帖最後由 win007tw 於 2011-12-6 09:2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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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264》破舊鐵皮屋

夜空灑下的月光清澈瑩亮,高速公路上車子極少,三三兩兩的跑車阻在路中打轉,
像雜耍一般,一邊還夾雜著幾輛重型機車。


阿關筆直往前騎著,前頭的車卻不停打轉,阿關不得不減慢了速度,想閃過這些跑

車。


跑車裡的人探出頭來,似乎有些訝異,高聲尖喊了起來:『你看那什麼玩意?』『

腳踏車也敢騎上來!』


『屌啊!』一個年輕人對著阿關喊著,阿關睬也不睬他,自顧自繞過了幾輛打轉的

跑車,往前馳去。

『幹!叫你沒聽見?』跑車裡頭的人騷動了起來,有些已經將柺杖鎖、球棒等等的

傢伙伸出了車外,胡亂揮動著。

阿關頭也不回騎著,後頭一票跑車加足了馬力,追了上來。


『給我停下!』『幹!他騎得好快!』跑車裡頭的年輕人怪叫怪笑著,油門踩到了
底,一輛一輛追了上來。

阿關給後頭的呼喝聲、喇叭聲吵得幾乎要聽不見老土豆的符令,這才回頭看了那群

年輕人一眼。

兩台跑車包夾上石火輪兩側,左邊跑車窗戶搖下,一個雜碎伸出手來,怪叫著:『
你騎這麼快腳不痠嗎?』

雜碎邊說,邊搖晃比著中指的手。


『嗯?』雜碎陡然一驚,不知從哪冒出來一隻手,將他伸出來的中指握住,那隻手

的指甲鮮紅似血,皮膚都是淡紅色的,是新娘鬼手。


新娘鬼手輕輕一拗,雜碎的中指已經嚴重扭曲。

『哇啊啊!』雜碎怪叫著,縮回了手,幾台跑車還沒反應過來,阿關已經加速而去
,一邊低頭向伏靈布袋裡低聲責備:『妳不要害人家出車禍!』

幾輛跑車全停了下來,裡頭的人踏出車門想看仔細點,前頭路空空蕩蕩的路,早已

見不到那輛銀白腳踏車了。


只剩下那手指給拗斷的雜碎,不停嚎叫著。


………

老土豆不再傳來符令,阿關也騎下了交流道,已經回到了北部。


他減低了速度,照著小路騎,卻不知該騎去何處,起先附近的市街看來大都陌生,

,隨著石火輪飛快前進,照著路標飛馳,很快的又回的到了熟悉的城市。

天上的月光依然明亮,但星光卻顯得稀疏,四周的風冷,阿關不由得打起了抖,流

竄的冷風鑽進了鼻腔,竟顯得有些黏膩濕潮。

阿關一陣腦麻,不安朝四周看看,朝天上看、朝路上看、朝樓房上看,隱隱約約感

受到了惡念,卻又不知這極微弱而範圍廣闊的惡念感應,是從何而來。


倒像是從四面八方而來。

倒像是從天上降下來的。

阿關抽了口冷氣,車輪拐了拐,抬頭看看天際。

騎著騎著,順著大街小道,阿關在腦中一片茫然的情形下,騎到了靠近自己家附近
的巷弄,停下了車,楞楞看著遠遠的自家陽台鐵窗,心中感慨難以形容。

他突然想起,媽媽還在洞天沈沈睡著。

摸了摸口袋的化人石,阿關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回家,自己隨著太歲逃離主營,主營

自然是要全力搜索了,自己舊家的位置不是秘密,絕無可能藏身。


阿關嘆了口氣,轉身騎去,往河堤附近騎。


騎到了河堤邊,騎上了堤坡,在微彎的堤上騎著,阿關想起了以前的玩具城事件,

想起了方留文,想起了小強。

往前直直騎去有處連結河岸兩端的橋樑,橋樑附近有些舊屋,和一處老舊市集。


阿關憑著記憶,來到了舊屋群附近,大都是些老舊的矮屋,漆黑巷弄裡還瀰漫著餿
水臭味。


有些房門緊閉著,似乎有人住,在舊屋和舊屋之間,也有些鐵皮搭成的小空間,有
些是舊屋屋主自己搭蓋的,在屋主搬離這些舊屋後,供儲物用的鐵皮小空間仍然保

存了下來。


阿關牽著石火輪,托著疲累的身子慢慢找著,終於在連著兩三間都沒有人住的舊屋
旁,找著了一間緊連著舊屋加蓋出來的小鐵皮屋。


那鐵皮屋的房門半敞著,阿關探頭看看,曉得裡頭沒人,輕推開門進去,召出歲月

燭四處打量,裡頭空蕩蕩的,只有一張破桌和兩三只破椅子,地上也散落一些破爛
塑膠袋。

阿關也顧不了地上骯髒,用腳隨便撥著,將垃圾和塑膠袋撥到了一邊,將門掩上,
將石火輪停靠在一邊,自己則在牆角坐了下來,靠著牆休息,在歲月燭的幽淡燈火

下,很快睡著了。


阿關做了些夢,記不清了,只記得本來濕冷的地上有些溫暖,幾股暖流像是薄被般

蓋上了身,不但一點也不冷了,反倒有些熱。


這晚很快的過去了,阿關一覺醒來,只覺得渾身暖烘烘倒有些燥熱,伸了個懶腰起

身,覺得身上的傷勢一點也不痛了。

阿關有些奇怪,踢了踢腳,揮了揮拳,感到元氣十足,一點也不像受了傷,奔波一
夜的樣子,心中暗想是否自己的太歲力量更進了一步。

他感到口袋有些發漲,伸手進去掏了掏,竟是變大了的化人石,阿關並不記得昨夜

化人石有多大,卻很肯定現在手上的化人石大了些,究竟大了多少,也說不上來。

阿關將化人石貼在臉上,感到了石上傳來的陣陣心跳。


鐵皮屋上傳來的滴答滴答的響聲,原來外頭下起了雨,從門縫往外看,外頭是陰綿

綿的天氣。

阿關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只好又靠著角落坐了下來,掏了掏口袋摸出三張符咒,
施咒燃了一張。

『小歲星嗎?你找著藏身處了?』應聲的是五部,阿關很快將自己大概行蹤,告訴
了五部,同時也得知,辰星部將們已經分散於各處,伺機行動著。


『小歲星,我們和你約在堤防上邊,你來時注意安全,我和月霜大姊會去與你會合

。』五部仔細交代了時間,是下午時分。


阿關再度坐了下來,卻是坐在破椅子上,因為下雨的關係,小破屋裡更顯得潮濕,

靠近鐵皮牆邊,甚至滲進了水。


待在小破屋裡什麼事也不能做,時間過得很慢,外頭的雨似乎永遠不會停,阿關靜

靜等著,打起了瞌睡。


鐵皮屋壁除了不斷傳來一陣一陣的雨打聲之外,還有細微、窸窸窣窣的指甲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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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265》學咒

指甲抓聲越來越大,阿關趴在滿布灰塵的破桌上昏昏睡著,聽不見這異樣聲音,卻
讓逐漸增大的惡念給嚇得醒了。

一個全身墨黑色、滿臉血污、半人半獸的野鬼,直挺挺站在阿關桌前,伸長了舌頭
,一手就停在阿關腦袋三吋前。

『嗚哇!』阿關怪叫一聲,彈了起來,胸前掛著的伏靈布袋已經竄出外套。

那野鬼讓布袋鬼手嚇了一大跳,也往後跳去,靠在門邊,殷紅色的大眼直直瞅著阿
關,像是看著一道美食一般。

伏靈布袋讓一條繩子穿著,垂掛在阿關頸上,此時浮在半空圍圍繞著,也不見有鬼
手伸出。

阿關鎮定下來,召出了鬼哭劍,同時也感覺出眼前那野鬼似乎不是很厲害,只是嘍
囉角色。

阿關不作動靜,心裡十分緊張,不知四周除了這野鬼之外,還有什麼厲害角色。

野鬼和阿關對峙了半晌,終於按捺不住,吼了兩聲跳竄上天花板,一個翻身朝阿關
俯衝直下,張口就要咬。

阿關閃了開來,讓那野鬼撲了個空,順勢劈了一劍,將那野鬼腦袋劈落一半。

野鬼連哀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便已死去。

阿關正覺得奇怪,伏靈布袋怎麼沒有第一時間竄出,低看了看胸口,這才知道伏靈
布袋鼓漲漲的,裡頭裝的是化人石,似乎像是鬼手們倒怕胡衝猛撞,將化人石擠出
了袋外,摔破就壞了大事了。

阿關伸手進袋內,化人石變得更大了,有兩個拳頭那樣大,還不時閃耀著光芒,阿
關將化人石湊近點看,看見了裡頭的小胚胎,微微動著,且傳來陣陣溫熱。

探頭出門,雨依然下著,卻也應該到了和月霜、五部約定好了的時間。

阿關撿了幾個塑膠袋,將化人石裝在袋中,又用幾個塑膠袋,小心將袋口堵實,生
怕化人石讓雨淋了,接著也顧不得雨勢,騎上石火輪就往河堤方向前進。

雨越下越大,騎著騎著,已經到了河堤,在一處可供遮雨的小庭下足足等了一個小
時,這才見到堤邊一對男女走來,正是五部和月霜。

『我們約凡人時間五點,你似乎提早來了?』月霜靜靜說著,周身隱約泛著淡藍色
光氣,落下來的雨點一接觸到那些光氣,就散了開來,像是被光氣吸收一般,一點
也沒沾濕身上。

雖已是初春,但天氣依然微冷,在全身濕透的情形下,阿關仍打起了寒顫。

月霜伸手一揮,青藍色光氣籠罩住阿關全身,阿關只覺得身上一陣清涼,濕透了的
衣服褲子全乾了。

『我不知道時間,只好提前來,剛剛……我碰上鬼怪,只有一隻,不知道牠想幹什
麼……』阿關呼著氣說,同時緊抱著裝著化人石袋子,生怕化人石凍著了。

『和我們預料中一樣。』五部:『小歲星,你許久沒回北部,可不知北部的變化,
我們感應不到惡念,卻也觀察得出人心的變化,你可得當心,有些本來遊蕩山中的
野鬼,受了惡念影響,似乎膽子都大了許多,或許會湧入凡人城鎮。你身上帶有靈
氣,更容易受到野鬼襲擊,你怎麼不使隱靈咒,隱去自己身上靈氣?』

阿關想起以前翩翩也曾說過自己身上的靈氣,有可能吸引野鬼攻擊。

『唔唔……』阿關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不會隱靈咒……』

五部和月霜互看一眼,笑了笑,月霜揮了揮手,唸著咒語:『我教你,你記下咒語
,回去反覆練習。』

阿關連連點頭,用心記著月霜教的咒語,花了十來分鐘,也漸漸掌握了訣竅。

『可不可以再教我治傷咒?』阿關抓了抓頭,心想隱靈咒應該不成問題了。

月霜又將治傷咒的咒語,教了阿關,但治傷咒效果不若隱靈咒那樣顯著,會依著施
術者道行,有大小不一的效力。

阿關又練了幾次,這才背下咒文。

月霜:『你大可以放心,我們大約知道你藏身之處,我們幾個辰星部將,也會大約
監視著主營動靜,如果大軍壓境,或是有神將到了附近搜查,我們一旦發現,都會
隨時通知你。只不過,零星的邪神小怪,恐怕你就得自個應付了,我們沒辦法日夜
守著你,一來現在情勢未明,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中,以免出了差錯,被一網打
盡;二來,若你仍無法自立,那終究只是一個凡人,守著你也沒多大幫助,只會拖
累我們。』

『我會的……』阿關唯唯諾諾,將月霜一番話謹記在心。

『你記住,要是你轉換地方藏匿,千萬要和我們聯繫。』月霜又吩咐了一些事情,
這才和五部離開,一下子飛不見了。

阿關楞楞看著天空,這才想起忘了向月霜討些錢,自己身無分文,如何活得下去,
突然又哼了一聲,似乎氣憤自己的窩囊想法,如此情勢,大家都努力盡忠職守,自
己卻要討錢才能活得下去,那也太沒用了。

跨上石火輪,又騎出了小亭,往破鐵皮屋的方向騎去,這才又想起剛剛應該向月霜
學學不讓雨淋濕的法術,此時讓月霜施法吹乾的身子,一下子又全濕透了。

騎回了破鐵皮屋,阿關深怕又遇上野鬼,小心翼翼仔細感應著,四周似乎沒什麼異
樣,他在鐵皮屋附近尋了一番,發現接連幾處破屋都是空著的,按照裡頭的跡象看
來,也應該許久沒有人居住。

阿關踏進了一間看來最是乾淨的破屋,阿關立時退了出來,破屋裡頭瀰漫著噁心的
臭味,原來這幾處破屋離市場附近的垃圾堆極近,都臭不可當,連流浪漢都不願意
住。

阿關只好躲回鐵皮屋裡,掩上了門,鐵皮屋離垃圾堆較遠,還有處小窗透氣,不那
麼臭。

脫下了衣褲擰著,阿關光溜溜的將衣服全擰乾,再穿上,靜靜蹲在一邊,把玩著歲
月燭,試著像翩翩那樣,操縱著燭火。

到了深夜,雨勢漸漸停了,阿關伏在桌上,看著歲月燭的火光和化人石的微光互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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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266》化蛹

一整個晚上阿關睡睡醒醒,有時站起伸伸懶腰,活動一下,又趴下發楞,好不容易
捱到了早上,雨勢漸漸變小,但仍滴答下著。


阿關的肚子咕嚕嚕叫著,昨天一整天沒有吃東西,餓得昏了。


外頭天還暗沈沈的,阿關將化人石包了個仔細,再度騎著石火輪外出。


很快到了自家巷子口附近,阿關小心翼翼感應的四周,確定沒有什麼怪異邪氣,這
才往家靠近,進了樓往上爬,到了三樓自家門口。


阿關身上沒有家門鑰匙,但這種舊式住家鐵門通常有欄桿,欄桿間便有縫,阿關召
出了鬼哭劍,伸入縫內,撥弄了一番,將門鎖撥開。

開了門,阿關踏進了暌違許久的家裡,四處看看,心裡一陣懷念。

阿關不敢浪費時間,要是主營神祇搜查起來,自家必定是顯著的目標,但身上分文
也無,衣服又臭又爛,不得不回來一趟。


他花了十五分鐘好好洗了個澡,在房間裡找出了個旅行用大背包,那是以前為了畢
業旅行時買的,阿關挑了幾套衣物,一些隨身用品,還找著了書桌上的撲滿。

搖了搖撲滿,倒十分輕,砸碎了一看,裡頭有幾張百元紙鈔和些許零錢,阿關將這
些錢小心翼翼收好,又到了媽媽房間翻著,也找著了一些錢,小心花用,至少可以

撐上一陣子而不至於餓死了。

必需品整理完畢,阿關順手在房間小書架上挑了幾本書,一起裝進了背包。


天色幾乎要亮了,外頭的雨也停了。


下樓時阿關瞥見了停在樓下許久的破爛小推車,那是以前他和媽媽晚上外出賣臭豆

腐的小推車,小推車上擺著的那桶瓦斯桶還在,幾個鍋也都好端端的,裡頭倒是多

了些垃圾瓶罐。

阿關楞楞看了幾眼,心想要是這種日子持續下去,恐怕就得自個推車賣臭豆腐了,

但想想賣臭豆腐就賣臭豆腐,自個跟著媽媽賣了好長一陣子,早也學會了,知道上
哪裡買材料,如何炸豆腐等等,但醃製泡菜這等費時間的工作,恐怕就無能為力了


阿關騎著石火輪找著一家早餐店,吃了頓豐盛早餐,漫無目的在巷弄間逛著,一方

面無聊,一方面也算是尋覓更多可供藏身的地方,以便在行蹤暴露時,隨時能夠找
著安身之處。


他一旦找著看來可以躲藏的地方,立時在筆記本上記下地點,同時也盤算著,要是
真賣起了臭豆腐,要如何躲避警察等等,他想到可以將小推車和石火輪綁在一塊,

警察一定逮不到時,不禁笑了起來。


這天也很快過去,到了傍晚,他上了便利商店,買了幾條土司和礦泉水,幾罐醬瓜

,希望花最少的錢,盡量撐久一些。

往鐵皮屋的回程中,經過那老舊小市場,裡頭人聲稀落,幾個上了年紀的阿嬸提著

菜籃佇在一邊閒聊,聊著聊著就吵了起來,越吵聲音越大。

阿關又感應到了極為細小,卻分佈廣闊的惡念感應,白天四處亂逛時,也偶而有這

種感應,還嚇得他以為追兵殺到,此時抬頭看看黯淡天空,惡念真的慢慢落下了嗎


回到了鐵皮破屋,阿關從背包取出了一捲塑膠垃圾袋,一張張撕下鋪在一處較為乾
燥的角落,跟著脫去了鞋襪,在那塊地上躺了一陣,心想總算可以躺下了。

一會兒又坐起,將背包、化人石等都一一擺好位置,湊著歲月燭火,吃起了土司,
一邊看著帶來的書,心裡竟覺得有些有趣,像是在露營一般。

接下來的幾天,阿關白日便四處溜達,有時也能撿些紙箱,帶回鐵皮屋鋪在垃圾袋
上,以背包作枕,用外套當被,倒也睡得舒服。


每隔兩天,阿關也會回家一趟,洗個澡,再用最短的時間帶些衣物用品。

由於阿關有太歲力護體,即便吃得不好,卻也無傷身體。

化人石一天天變大,再也無法帶著到處亂跑,阿關便用一個大紙箱,將化人石裝了

起來。

這天早上是豔陽天,阿關起來伸了個懶腰,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一旁箱中那化人石
,嚇了一跳。


只見箱中那直徑五、六十公分的化人石,本來螢白的滑溜表面,竟變得暗黑褐黃,
光芒幾乎消失了,裡頭有些混濁,人形胚胎也幾乎看不見。

『哇,怎麼回事!』阿關又驚又急,伸手摸了摸,卻發現化人石表面竟有些軟,不

再是硬梆梆的石頭觸感了。

『不會發霉了吧?』阿關正狐疑著,又注意到化人石的形狀也有些改變,兩端有些

突起,阿關唔了一聲,後退了兩步,再仔細瞧瞧,這才寬心:『變成蛹了?』

阿關看著那蛹狀的化人石,心裡又是高興,又有些煩惱,要是這段時間,遭到追兵
襲擊,可就難以脫身了,此時化人石也不知能不能搬動。

出了鐵皮屋,阿關晃到了市集,想買些醬菜好配土司吃,一邊發出了符令,將化人
石的情形告知了月霜,同時也約定了時間,好聽取最新的情報。


市集上人潮依然稀落,有個年幼小妹揹著書包蹲在地上,看著身邊一隻奄奄一息的

黃色小土狗。

小土狗身上有好大一處傷痕,傷痕處皮開肉綻,四周還有些瘀腫,小妹妹不斷摸著

小土狗的頭,眼淚落在小土狗身上。


阿關將石火輪靠在一旁,看了看那小妹,想起了雯雯,但小妹妹模樣有六、七歲,

比雯雯可大了不少。


『這隻狗是妳的嗎?』阿關湊了上去,看了看那小土狗的傷勢,小妹妹點了點頭,

又搖搖頭,說不出話來。


阿關見這小土狗傷勢頗重,突然靈機一動,伸手在小土狗背上輕拂,默唸著治傷咒

,淡淡的白光自手上發出,這些天他閒來無事,便反覆練習著治傷咒和隱靈咒,早

已練得挺熟練。

阿關發出的治傷咒效力不甚大,但治一隻小狗的皮外傷,卻也堪用了,只見小土狗

本來半閉的眼睛眨了眨,身上的傷口也不再淌血,還站了起來,舔了舔阿關的手。

小妹又驚又喜,連連摸著小土狗的頭,又抬頭看看阿關:『哥哥是你治好他的嗎…
…?』

『我……我幫牠推拿一下……』阿關看著那小狗傷勢好轉,也不禁開心,說著:『
應該再推拿兩三次,牠就可以痊癒了,妳怎麼沒去上學啊?』

『我現在就要去了。』小妹妹尷尬笑了笑,站了起來,但神情又有些猶豫,連連吩

咐著小土狗:『寶弟你要乖乖,乖乖躲在這裡,我放學就會回來看你,你要乖乖…
…』


小土狗自然也聽不懂,只是跟著小妹妹身後走著。


小妹妹十分為難,將小土狗又拉回原來無人的菜攤邊,要將小土狗推進菜攤下:『

我要去上課,你不可以跟來!』

阿關覺得有些好笑:『妳把狗養在這裡啊?』


小妹妹一邊推著那叫作「寶弟」的小狗,一邊急促說著:『我媽媽不讓我養狗,才

把牠打破皮的,還把牠丟在外面,我只好把牠帶到這邊來……但是……』

阿關大概明白,小妹妹的母親要她將狗丟掉,她卻不忍心看著負傷的寶弟在外流浪

,只好將牠帶到了市集安置,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但即使了解了情形,阿關也是愛莫能助,他當然無法幫小妹妹養這隻小土狗,只能

簡單道了別,往與月霜約定的河堤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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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267》香香和寶弟

在河堤下一處無人小死巷邊,堆了一疊疊紙箱和空瓶。


阿關循著符令指示,找了半晌,找到了這處小死巷邊,五部和月霜早在那等著了。

『化人石呢?』月霜問著。

阿關兩手一攤,比了個「這麼大」的手勢:『化人石太大,沒辦法帶著到處跑,而

且顏色也變了,樣子好像是要變成蛹了。』

月霜側頭想想:『我也不確定化人石變化成人的過程會出現什麼徵兆,但裡頭的翩

翩妹妹是死是活,你應當能感覺得出來。』

阿關點了點頭,化人石上頭仍會傳來溫熱微微動靜,像心跳一般,翩翩應該仍靜靜

沈睡在裡頭才對。


月霜:『我長話短說,這幾日下來主營似乎沒有什麼動靜,並沒有如我們預料一般

出動大軍搜索你和太歲爺及辰星爺的行蹤,甚至就連和太陰的對陣,都沒有什麼動

靜。反倒是福地那方的太白星爺,領了命令要去對付暴露行蹤的西王母。』


阿關想起西王母和勾陳都還潛伏在凡間,或許這也是主營一方無法全力捉拿自己的

緣故吧。

阿關想起了什麼:『那……六婆、阿泰他們呢?』

月霜:『這我們就不知道了,我們只能大體上知道福地的動靜,你以往的同伴們的
情況,當然是探查不到的。』

『……』阿關有些感嘆,此時六婆和阿泰想必知道了自己的情況,不知道他們會怎

麼想。

和月霜簡單交換了情報,阿關不敢逗留太久,深怕鐵皮屋裡的化人石出了什麼差錯
,只是將月霜交給他的幾張新的傳話符令,仔細收好,還順手牽了幾張壓平了的大
紙箱,很快的趕回鐵皮屋。


渾渾噩噩又到了黃昏,阿關在裝著化人石的紙箱上,蓋上了破報紙,將掛在胸前的

伏靈布袋取下,放在破報紙上頭,還細心吩咐了一番,叮囑伏靈布袋中的鬼手們,

要在自己外出之時,負責化人石的安全。

『阿關大人!阿關大人!』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將仰躺在用紙箱鋪成的小窩

上睡覺的阿關,嚇得跳蝦般彈了起來,還沒清醒的阿關立時召出了鬼哭劍,左顧右

盼著。


『是俺啊,是俺啊,土豆啊!』這聲音原來是老土豆。

『老土豆?你在哪邊?』阿關十分緊張,大聲問著,又轉了兩圈,這才注意到上方

飄著一張泛著紅光的符令,原來是老土豆以符令傳話。

老土豆:『阿關大人,這些日子一直沒有你的消息啊!你到底上了哪兒去呢?福地
的同伴們都好擔心哪!』

阿關嘆著氣,坐在破桌前。

老土豆的聲音繼續著:『我知道你身上沒有和俺聯絡的符紙,無法回答俺,只是,

俺還是擔心著你哪,大家都擔心著你,太白星爺領命去征討西王母,兩軍正對峙著

。福地這裡,已經完全由熒惑星爺接管,熒惑星爺變得十分暴躁哪,動輒打罵精怪
們,有幾隻精怪活活讓熒惑星爺給打死了,大夥都很害怕!』

『我們幾個土地神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也想到了一個辦法,阿關大人,若是你

還活著,可別放棄,可別放棄!唉喲,三辣走過來了,俺不能再說了,大人你保重

!』

老土豆聲音嘎然而止,阿關瞪大了眼,楞了半晌,立時將老土豆這番話,以符令傳

給了月霜。


『你別太擔心,擔心也沒用,先顧好自己比較重要。』月霜似也無計可施,只能安
慰著阿關。


推開了鐵皮屋的門,阿關出了鐵皮屋,將那扇只是一片薄鐵皮的「門」關上,此時

外頭已是黃昏,阿關煩躁不安,一想到福地現況,就急得不知所措,熒惑星在劫囚
一戰中讓辰星斬了兩手一足,自然應當都讓醫官接回去了,但此時必定將一股惡氣
全出在一直與阿關交好的精怪身上了。


阿關悶悶走著,又是擔心六婆和阿泰,又是掛念著福生、若雨一干生死與共的同袍



『如果林珊和我站在同一邊,她會有什麼妙計?』阿關喃喃自語,看著昏黃的天,

想起了林珊,心中五味雜陳。

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這老舊市集,市集又髒又亂,此時是黃昏,人潮較多些,卻
也多不了多少,附近新開的幾家新穎乾淨的超級市場,幾乎拉走了大部分將想要購
買鮮果魚肉的客人。


眼前那處菜攤倒挺眼熟,菜攤旁臥著的,正是早上見著的那隻叫作「寶弟」的小土
狗。

寶弟看來不大,才三個多月大小,此時似乎百般無聊,趴在地上啃玩著自己的兩隻

前爪,又像肚子餓了一般。


阿關湊上前看了看,寶弟背上的傷痕還在,四周還發著腫,卻已不像早上那般可怖

嚇人了,阿關蹲了下來,摸了摸寶弟的頭,跟著將手移到寶弟的後背傷處,反覆默

唸著治傷咒。


重複了幾次治傷咒術,寶弟的傷勢幾乎好了,但疤痕依然很明顯。


『大哥哥!』早上那小妹妹的聲音自背後傳來,阿關連忙回頭,見那小妹妹還穿著
制服,手上捧了一袋速食。


『我……我幫牠推拿,妳看,牠的傷都好了!』阿關笑嘻嘻說著。

那小妹見了寶弟,果然背上的傷幾乎好了,傷口周遭的腫也消退了,寶弟搖著尾巴
,舔著小妹妹的手。

『謝謝你!』小妹妹嘻嘻笑著,從紙袋中拿出了根炸雞腿,放在寶弟面前,寶弟傷
勢剛好,胃口大得很,一下子就將雞腿吃得乾淨,還啃玩著雞腿骨頭。


『這塊請你吃!』小妹妹又遞了塊炸雞給阿關,阿關本來不好意思,但幾日都是吃
土司配醬瓜,剛才聞到了炸雞香,早已饞得吞了一肚子口水。

小妹妹自己也拿著一塊炸雞吃著,阿關邊吃,邊和小妹妹聊了起來,原來小妹妹叫
作「林香香」,七歲大,爸爸媽媽都忙著工作,每天都很晚回家,生活算是十分優
渥了,也因此香香早也習慣下課後自己料理自己的飲食,上小學後幾乎每天下了課

,便買速食回家吃。

寶弟是香香一個多月前在路邊撿到的小野狗,剛帶回家時,香香的父母也未表示什
麼,不知怎麼著,香香的父母漸漸變得易怒,也時常爭吵。


今天一早,寶弟咬爛了香香媽媽的鞋子,讓香香媽媽狠打了一頓,丟到門外,要香
香將寶弟丟得遠遠的。


香香自是不忍,帶著寶弟溜達了好久,直到寶弟體力不支,再也走不動,倒臥在這
小菜攤一角,一直到阿關騎著石火輪閒逛,這才救了寶弟一命。


『阿關哥哥,我媽媽不讓我養狗,你幫我照顧寶弟好嗎?』香香張大了眼睛,懇切
說著。


阿關苦笑搖著頭:『這……我也有事情要忙,沒辦法照顧啊,但是只要寶弟不亂跑
,我還是會每天來看看牠。』


香香有些失望,但還是輕拍著寶弟的頭,叮囑著:『聽到了沒,你不可以亂跑喔,

要乖乖在這兒待著,大哥哥才能照顧你喔!』

寶弟輕吠了幾聲,舔拭著香香的手,張著黑黑大眼,向阿關蹭了兩下,像是道謝一
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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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268》獨眼鬼

與香香告了別,阿關又回到了鐵皮小破屋,他看了看紙箱裡的化人石,化人石的顏

色更深,幾乎成了深褐色。


阿關觸了觸化人石,仍然感到裡頭傳來的陣陣心跳震動,便也放下了心。

又過了幾日,五部和月霜並未再和阿關聯絡,只是簡單以符令傳話,說是太歲身子

已經好了許多,正和辰星在中部一帶興風作浪,偶而扯扯鎮星後腿,打了就跑,主
營也因此增派了兵力支援鎮星,有不少新面孔的天將,卻不知從何而來。


阿關有些明白,太歲和辰星不讓自己跟著祂們,除了月霜所言「不將雞蛋放同一個
籃中」之外,另一層用意,應該也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主營應當以為大小太歲都
窩在一塊,而沒料想到太歲正在中部打游擊,自己這小歲星卻靜靜藏匿在北部。


阿關白天有時會出去逛逛,化人石有伏靈布袋看著,自己在隱靈咒保護下,也不致
於吸引惡靈攻擊。

有時阿關會去看看寶弟,寶弟身子健康,見了阿關便從小菜攤底下鑽出,搖著尾巴
繞著阿關跑。

阿關注意到這幾天小市集似乎熱鬧了些,晚上人群更多了,卻也不知道為什麼。

這天,香香同樣帶了速食店炸雞,分給寶弟和阿關吃。聊了一會兒,阿關與香香道

了別,正要離去,卻見到市集一角人更多了。


那小攤從前兩天開始人潮漸漸熱絡,卻不知道在賣什麼。

阿關百般無聊,湊了上去,人群喲喝聲越來越大,阿關擠過了幾個大叔,這才見到

小攤前的景象,嚇了一大跳。

小攤中央是用四面木板圍成了一個空間,裡頭兩隻像是雞的動物正佇立兩方,互相
對峙著,阿關楞了一陣才能看出那兩隻動物是「雞」,其中一隻的毛幾乎脫了,全

身鮮血淋漓,一隻腳有點跛;另一隻雞兩顆眼都給啄掉了,正發怒叫著,同樣全身

傷痕累累。

阿關愕然,隨著四周眾人鼓譟,攤老闆拿著一根長桿撥動之下,那隻跛腳的雞又朝
瞎眼雞殺了上去,瞎眼雞也發瘋似的奮力還擊,扭頭亂咬。


『哇……』阿關退了出來,想起剛剛吃下的炸雞,一陣反胃。


阿關轉身就跑,人群裡散發出了陣陣惡念。


阿關正要跨上石火輪,路邊有個婦人一把拉住了阿關,紅著眼問:『先生,有沒有

看到我女兒?』


『你女兒?』阿關楞了楞,直覺想到香香,婦人卻已拿出了張照片,照片上的小女
孩只有三歲大,卻不是香香。

『沒有……我沒有見過……』阿關搖了搖頭,婦人絕望走了。


騎過了幾條街,又見到一個中年男人牽著小男孩,神情著急沿街喊著:『阿蔓哪,
妳上哪去了!』


阿關才覺得奇怪,怎麼一下子這麼多失蹤人口,但也沒細想,只是看了那中年男人

幾眼便往鐵皮屋騎去。


天色有些晚,鐵皮屋附近瀰漫著不尋常的氣氛,阿關仔細感應著,發現這不尋常的
氣氛,與市集人群處那細微惡念有些不同,卻好似以往時常碰見的邪神鬼怪身上的
邪氣。


正納悶著,石火輪已經騎過了兩條舊巷弄,眼前就是鐵皮屋。


鐵皮屋上頭佇了兩隻全身黑毛的獨眼大鬼,體型有如大猩猩一般;鐵皮屋的門前,

也倒臥了一隻獨眼大鬼,腦袋是一片血污。

『喝!』阿關怪叫著,石火輪已經停在鐵皮屋前,還沒下車,又一隻獨眼大鬼給扔
出了鐵皮門,和阿關撞成一片。

阿關一把推開了那缺了半個頭、吐著舌頭的獨眼大鬼屍身,衝進了鐵皮屋子裡,只

見到伏靈布袋盤旋空中,蒼白鬼手正抓著另一隻體型較小的獨眼鬼,新娘鬼手則豎

了五指插進獨眼鬼的胸口,兩隻鬼手一甩,又將這獨眼鬼給甩出了門外。


鐵皮屋上的小窗閃過黑影,又是一隻獨眼鬼張著大眼朝裡頭偷看,屋頂一陣轟隆隆
,兩片鐵皮給扒了開,兩隻獨眼鬼尖聲大叫著,像是在招呼同伴一般。

伏靈布袋竄得更高,要去對付那正在破壞屋頂的獨眼鬼時,窗邊的獨眼鬼也嘻嘻笑

著,想要從那小窗擠進,像是變化戲法一般,那體型有大猩猩一樣的獨眼鬼,已經
擠進了半個身子。

阿關擲出了鬼哭劍,直直插在那擠進小窗的獨眼鬼臉上,獨眼鬼哇哇怪叫,身子縮
出窗外,隨即摔落在地死去。

伏靈布袋中的大黑巨手一伸,將兩隻獨眼鬼都拉進了鐵皮屋裡,一拳一個,全又轟
出了屋外。


阿關猶自心驚著,卻不敢耽擱片刻,一旁堆積的紙箱和尼龍繩子是這兩天四處蒐集

來的。

其中一個紙箱展開後特別厚,裡頭加了兩層瓦楞紙,阿關捧起裝有化人石的紙箱

,放入這個特別厚的大紙箱中,竟然剛剛好,這是阿關無聊時特別製作的箱子。

尼龍繩粗細不一,卻是好大一捆,有些地方是兩三種顏色接在一起,也是阿關白日
四處蒐集而來,在晚間接成的繩子。


只見阿關手腳迅速,拿著尼龍繩在紙箱上一道一道繞著,捆得扎扎實實,同時在紙
箱其中一面,打出了有如書包背帶一般的結繩。


又有兩隻獨眼鬼從屋頂上想往下跳,阿關蹲了下來,左右手穿進了紙箱上的尼龍繩
結,像揹書包一般揹起了大紙箱。

阿關也不管鐵皮屋子裡的行李衣物,揹著大紙箱就要往外闖,還喊著:『鬼手們掩

護我!』


蒼白鬼手早也在阿關出聲前,便將兩隻獨眼鬼抓殘。


阿關往門外一跳,竟卡在鐵皮門上,原來是紙箱搬入時都是疊成一大片扁平狀,此
時組成箱狀,卻比門還寬了。


『哇!』阿關怪叫一聲,在明白箱子太大的同時,眼前的暗巷又跳下兩隻獨眼鬼,
張大了血口往這兒跳來,同時四周的邪氣更甚,似乎是獨眼鬼正召集的伙伴,往這
兒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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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269》鴿舍

阿關揮動鬼哭劍,將兩隻撲上來的獨眼鬼全給斬死,背後一陣巨響,原來大黑巨手
發威,拉著鐵皮屋子門口使勁一扯,扯開了好大洞,阿關順勢往前衝,這才揹著大
紙箱衝出了屋外。

『幫我把行李拿出來!』阿關邊向鬼手下令,邊跨上了石火輪,看著不遠處幾間舊
屋上頭,又接連跳來了獨眼鬼。

伏靈布袋從鐵皮屋竄出,蒼白鬼手還提著阿關的背包,背包裡有錢和雙月小刀之類
的重要物事。

眼前已有獨眼鬼追來,阿關一手接了背包,往肩上一掛,又收了伏靈布袋,想要往
前衝去,卻又怕前頭除了獨眼鬼之外,還有其他厲害角色;石火輪只能前進,不能
後退,阿關只得雙腳蹬著地,一下一下讓石火輪往後退著。

兩三隻獨眼鬼越逼越近,阿關扔出了鬼哭劍,鬼哭劍如遊蛇亂竄,接連將幾隻小巷
裡的獨眼鬼全都刺倒,阿關也得以倒退出了小巷。

一上大路,阿關連忙掉頭,踩下踏板,石火輪瞬間竄出巷外,也不理路人吃驚,一
下子就穿過了大街小巷,轉進了一處暗巷。

騎著騎著,阿關還喘著氣,不明白為何獨眼鬼會找上鐵皮屋子,去襲擊化人石。

阿關突然醒悟,自己身上的靈氣得以藉由隱靈咒隱藏,但化人石中的翩翩雖即將羽
化為凡體,身上仍帶著術法靈氣。

一想到這裡,阿關反手對紙箱也施了幾道隱靈咒,同時對著伏靈布袋也施了幾道隱
靈咒,卻也不知道這樣到底有沒有效果。

阿關在一處路燈旁停下,在背包中翻著,翻出了小記事本,上頭記了好幾處地點,
都是阿關這幾日來四處溜達所記下來的地點,大都是些可供藏匿的破舊空屋。

其中一處是距離這兒挺近的舊樓樓頂,沿著街燈找路,很快找著了這處舊樓。

雖說這棟樓人少,阿關卻也不敢大意,小心翼翼脫下了背後紙箱,捧著上樓,同時
用心念操縱著石火輪跟在後頭。

到了樓頂,推開了殘破鐵門。

樓頂有處極破舊的木頭建物,模樣像是廢棄了的鴿舍,這廢棄鴿舍老舊到幾乎聞不
出鴿味,本來應當有四面的木板只剩一面,其餘都讓雨淋爛了。

這是阿關在三天前於另一棟大樓頂四處拿著望遠鏡張望時找著的,望遠鏡是許久之
前,他從翩翩那兒拿到第一筆酬勞買下來的用具,之後一直放在家中。

他在這附近觀察許久,舊樓的二、三、四樓都沒住人,四周的樓房也大都矮舊,他
要是躲在這頂樓其實挺安穩,這是阿關筆記本上幾十處藏身地點中的前三大首選。

阿關將裝著化人石的紙箱放進破鴿舍深處靠牆那面,心想躲過了今晚,明日早上就
去找些塑膠布,來擋擋這三面放空的牆壁;家裡還有些衣物,偶而拿些來穿,也能
撐上一陣子,但若不時碰上奇異鬼怪來找碴,要賣臭豆腐做生意也挺困難。

這晚阿關將大紙箱當成了書桌,歲月燭當成了桌燈,搔著頭想接下來該如何生存下
去,伏靈布袋掛在鴿舍外頭木樁一根鐵釘上隨風飄,像是保鏢一樣。

時間過得快,阿關趴在紙箱上睡著了。

天還沒亮,阿關讓一陣急促呼喊聲嚷醒:『阿關大人,俺是老土豆兒!』

『誰!誰!』阿關嚇得彈了起身,抓著鬼哭劍四處張望了一陣,才又聽出是老土豆
以符令傳話。

『阿關大人,阿關大人!俺是土豆兒!』老土豆的聲音呼喚重複了好幾次,這才切
入正題:『太白星德標大人開恩,應允了俺這老兒的要求,應允了俺這老兒的要求
哪!』

『猴孫泰和老太婆阿梅會於征討西王母行軍途中,與太白星德標爺一路分道揚鑣,
北上去尋你,你若是還活著,也就留個音訊知會他們,或是……或是……』

老土豆的聲音還沒停,阿泰的聲音已經大吼起來:『幹!叫他打我手機啊!』

阿泰的聲音還沒停,六婆的聲音已經響起:『死猴孫耶,阿關可能忘了你的電話號
碼啊!』

老土豆的聲音蓋過了阿泰和六婆的聲音:『阿關大人哪,俺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俺寧願相信你讓辰星挾持去了,也不願相信你成了壞人哪!』

阿泰的怒吼聲再度沸騰:『我幹他祖宗十八代!壞人?有誰比紅鬍子還壞?』

阿關張大了口,瞪大了眼,默默聽著,無法應聲,他聽見阿泰的聲音陡然變小,像
是讓人捂住了口一般,捂住阿泰嘴巴的人自然是六婆,六婆怒斥著:『閉嘴!囝仔
亂說什麼!』

老土豆聲音急促:『大人,不多說了,老太婆阿梅那舊廟,上那兒與他們會合,小
心謹慎,小心謹慎!』

老土豆聲音斷了,阿關吸著鼻子,心中又是驚喜又是欣慰,剛才阿泰的聲音聽來無
誤,六婆的語氣也一如往昔。

看著滿佈暗雲的天空,幾乎又要飄起雨來,阿關呼了口氣,傳了符令給月霜,將方
才老土豆的符令描述了一番,月霜楞了半晌,似在和身邊其他同僚討論,好一會兒
才說:『辰星和太歲爺在中南部的行動當中,的確有計畫要去「請」太白星來聊聊
,像是我們當時「請」太歲爺和我們聊聊一般,但還尚未有所行動。』

月霜:『你要知道,主營還有秋草妹子、黃靈、午伊等智將運籌帷幄,土地神傳給
你的一席話,或者是個圈套也說不定,我們一致同意,你不應該去與他們會合,也
絕不可以暴露你的行蹤。』

『我知道了……』阿關靜默半晌,又將自己昨夜讓獨眼鬼怪襲擊,搬了新的據點的
情形說明一番,這才結束了符令通話。

阿關在背包中翻了翻,將所有零錢紙鈔翻出,還有兩、三百塊,要是打公用電話給
阿泰,應該可以講上一陣子。

他不是不知道這可能是主營的圈套,但阿泰和六婆的聲音真誠,怎麼也不像是故意
使詐,阿關不認為阿泰和六婆有這麼好的演技,老土豆也不像有如此心機。

掙扎了好一陣,阿關朝掛在木樁上的伏靈布袋吩咐了一番,背上了背包,牽著石火
輪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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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270》鬥狗

騎了一陣,來到了六婆舊廟那幾條街,阿關在小巷中悄悄繞著,緩慢往六婆舊廟靠
近,觀察附近建築,連續找了幾處樓房,進了其中一處樓房,上了樓頂,阿關躲在
樓梯間,卻不推門出去,只是拿著望遠鏡從樓梯間的窗戶往外看去,正好可以看見
六婆舊廟的動靜。

這樓房距離六婆舊廟有一段距離,望遠鏡可以清楚見到舊廟外頭廣場全部,至少到
了晚上,能看出舊廟裡有無燈火。

阿關盤算一番,心想老土豆傳符令時,太白星或許正要出陣,要是阿泰六婆中途脫
隊,坐車北上,也要一整天的時間,他們或許會在舊廟待個兩三天,只要每天早晚
來看個幾次,應該不是問題。

作了這打算,阿關返回藏匿地點,那樓頂鴿舍下,坐在裝著化人石的紙箱邊,看著
天空發楞,他將紙箱打開,讓化人石透透氣,此時化人石的體積並沒有更大,顏色
卻變得更深了,幾乎就是一顆深褐色的大蟲蛹。

『翩翩,翩翩?』阿關摸著大蛹表面,手掌還感應到大蛹傳來的熱度,和微微顫動
,卻沒有任何回話聲音。

阿關將頭湊上大蛹,心想不知裡頭的翩翩有沒有穿著衣物。

他瞪大了眼,又召出歲月燭,想從大蛹另一面映出裡頭的人形,那大蛹卻絲毫不透
光,跟兩三天前的半透明還發著光芒的樣子截然不同。

觀察了半晌,什麼也看不到,阿關呼了口氣,數著背包裡的錢,心想要不要替翩翩
買些衣物,以免到時候羽化時見了尷尬,想著想著,卻又覺得尷尬就尷尬,也沒什
麼不好,要是翩翩生起氣來,就由她生氣好了。

『說不定也能羽化出衣服,反正我也不知道,到時候再說好了……』阿關做出了結
論,繼續望著天空發楞。

黃昏,阿關牽車下了樓,往破舊市集前進,打算探探香香跟寶弟,再去看看六婆舊
廟有無動靜。

市集人聲鼎沸,阿關注意到昨晚的鬥雞場子,竟又多了兩三個,大概是附近店家見
鬥雞場子生意興隆,都有樣學樣了起來。

阿關皺著眉頭,擠過身旁人群,覺得四周惡念又重了些,卻也不知該如何抓。在路
上撿了垃圾還能丟進垃圾桶,在垃圾場撿了垃圾該丟去哪兒?

阿關見到那些人群中還夾雜了一些看來像是家庭主婦的婦人,甚至還有個穿著制服
的警員,也大呼小叫著,嘶聲吶喊,替己方押注的鬥雞加油。

四周人群轟鬧,有個攤子前那小販站在板凳上,拿著擴音器叫賣,賣的正是一堆破
破爛爛的死雞,死雞正是幾個賭鬥攤子鬥死了的雞。

阿關覺得一陣反胃,抬頭看了看天,嘆著氣,推著石火輪往前走著。

『你幹嘛打我的寶弟?』香香的聲音刺耳叫著,阿關連忙看向往前頭十餘公尺處那
小菜攤邊,兩個男子圍住了香香,香香則叉腰站著,腳邊是挾著尾巴,縮在香香腳
邊的寶弟。

一名男子大聲斥責:『小妹妳幹什麼?狗又不是妳的!』

香香生氣反駁:『牠是我養的,是我養的狗!』

另一名男子一把推開了香香,伸手就要去抓寶弟,寶弟哇嗚一聲,卻不是逃跑,而
是狠咬了那男人一口。

『操!死狗!』男人大怒,臉色猙獰,兩手大張就要撲向小土狗,香香尖叫著,卻
讓另一個男人攔下。

『喂!』阿關一邊吃驚著,已經趕了上去,一把推開了兩個男人,攔在香香身前:
『你們幹嘛!』

兩個男人:『你是誰啊?』『這小狗亂大便,我要抓牠!』

『亂大便?』阿關楞了楞,看著前頭一處小攤邊,的確有一條狗屎,不免有些理虧
:『牠拉在哪?我去清掉不就好了?』

香香叫著:『阿關哥哥,他們要抓寶弟去打架!』

『打架?』阿關:『跟狗打架?』

其中一個男人搓著手:『媽的,你管什麼閒事?這隻狗在我做生意的地方大便,就
要跟我的狗較量一下!』

『這是什麼道理?』阿關啞然失笑,仔細看了看前頭小攤,小攤是一張桌子,桌子
後頭是店面,店面裡頭有個大籠子,傳出陣陣狗吠聲,這才明白,那男人是在玩鬥
狗。

好奇心驅使下,阿關往前走去,見到那大籠子裡頭是一群「黑黑紅紅」的狗扭鬥成
一團,「黑黑」是狗的毛色,「紅紅」是狗兒的血。

『媽的,你別多事啦,總之……』那鬥狗老闆拍著阿關肩膀,一副「這兒我作主」
的模樣,阿關哇了一聲,轉身一巴掌甩在那老闆臉上,抓住了他的臉,用力一使勁
,一把抓出了一團惡念。

鬥狗老闆倒在地上喘氣,一旁的客人全圍了上來,有些看來都是老實穿著打扮,卻
一副凶神惡煞模樣,紛紛起著鬨:『你動手幹嘛?』『你竟然打老闆?』

阿關沒說什麼,只是靜靜看著地上的老闆,老闆起初還一陣錯愕,掙扎站了起來,
回身看著自己那血淋淋的攤位,哇的一聲大叫起來,推開了人群,衝向攤子裡將那
大籠子打開,幾隻血淋淋的狗紛紛竄了出來。

客人尖叫著,鬥狗老闆拉下了鐵門,任憑外頭客人如何叫囂,都不出來了。

阿關看著這滑稽荒唐的鬧劇,不知該說什麼,四周的客人散了,往那些鬥雞場子聚
去,吆喝著下注,一邊還咒罵那鬥狗攤老闆。

阿關本想大鬧一番,將那些鬥雞鬥鴨的攤位全砸了,卻又怕一下子太引人注目,讓
惡名傳了出去,惹來神仙鬼怪注意。

香香抱著寶弟站在一旁,這才跑到阿關身邊,阿關只是安慰著:『沒事、沒事……


香香:『我……我還是把寶弟帶回家好了……』

阿關:『妳不是說妳媽媽不准妳養狗?』

香香:『我媽媽這幾天心情很好,應該沒有問題,我不想讓寶弟被人欺負,這邊的
人都好可怕!』

阿關想說些什麼,卻見到香香已經抱著寶弟,轉身走了,這才想起自己對鬥狗老闆
動粗的模樣讓香香看見了,大概也嚇著了她。

入夜,阿關又回到了能夠遠遠看見六婆老廟那棟樓上,拿著望遠鏡瞧了好久,終於
見著了老廟門打了開,裡頭似乎有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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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271》久別

阿關下樓騎了石火輪,悄悄往六婆老廟方向前進,一路上他專心凝神,感應著四周
動靜。

他在老廟幾條街外猶豫不決,又想趕緊前去與六婆、阿泰相聚,又擔心真的是主營
計謀,為的是要誘出自己。

他找著找著,找著了一棟更靠近老廟的公寓,公寓有四層高,阿關抬著石火輪上了
樓頂,悄悄推開了樓頂鐵門。


從這個方向能夠更清楚看到老廟動靜,阿關拿出望遠鏡瞧著,見到了老廟裡果然亮

著燈。

阿關脫下背包,在背包裡頭摸著,摸出了一只彈弓、一袋彈珠、一枝奇異筆和一疊

廢紙。


彈弓、彈珠、奇異筆都是阿關下午早已準備好了的,廢紙卻是在巷角廢紙簍堆中蒐

集來的。

阿關拿了彈弓,上了一顆彈珠,瞄了好久終於鬆手,彈珠筆直往老廟射去,打在老

廟屋瓦上,發出了「啪」的聲響。

等了一會不見動靜,阿關又射了一顆彈珠,跟著再射了一顆,他不停射著,直到其

中一顆彈珠,打破了老廟一只窗戶,這才見到阿泰氣極敗壞衝出了廟外,在廣場上
四處張望。


阿關召出了歲月燭,湊著燈火用奇異筆在廢紙上寫著「是我,阿關。」

阿關將紙包覆在彈珠外頭,趁著阿泰看向別處時,瞄準了他屁股,將彈珠射出。

彈珠飛過了一條街,卻沒打中阿泰,而是落在阿泰腳邊,將阿泰嚇了一跳。


隔著一條街,都聽見了阿泰大叫聲:『幹!是誰?是不是阿關啊?』


阿關見阿泰雖注意到了聲響,卻沒有注意到腳邊的彈珠,不禁有些氣惱,又寫了一
張「是我沒錯!」射了過去。


彈珠打在地上彈了好遠,阿泰只當是石頭,卻不仔細去瞧,反而張大了喉嚨:『我

幹!是哪家小孩亂扔石頭!』


阿關躲在樓頂角落,緊張看著四周,盡量將身子縮緊,心想要是有神仙在空中巡視

,可要發現他了,一邊繼續寫了幾張「我是阿關」「我是阿關」「我是阿關啦」字
樣的紙條,全捆成一顆顆彈珠。


阿關將一顆顆外頭包著字條的彈珠,往老廟廣場射去,只聽見阿泰連連怪叫著,直

到六婆也出了廟外,撿起了廟門前一顆彈珠,阿關這才停下了射彈珠的動作,連忙
取了望遠鏡,偷偷看著。

只見到六婆揭開了包覆在彈珠上的紙條,大聲叫嚷著:『唉喲!是阿關啦!』


阿關從望遠鏡中看見阿泰像猴子般跳著,跑去搶下六婆手上紙條,跟著又四處去撿
附近地上那些包著廢紙的彈珠,每張上頭都寫著「我是阿關」。


阿泰怪叫著:『你在幹嘛?還不快出來!你丟彈珠幹嘛?你在哪邊?』


阿關心中猶豫,又看了看四周,天上靜悄悄的,一點也不像有神仙埋伏,他吸了口

氣,又寫了張紙條「我沒有變壞人,太歲也沒有邪化,你們如果相信我,不要大聲

嚷嚷,做動作給我看。」


阿關將這紙條射出,射進了廟前廣場,阿泰連忙跑去,找了好久才找著彈珠,六婆
也跟上前去,一同看著字條。


只見阿泰抬起了手,轉了一圈,轉到面朝自己方向時,阿關這才看了清楚,原來阿

泰比著中指。


阿關哭笑不得,卻也覺得心中暖呼呼的,又看見六婆也不停轉身,高舉雙臂揮著,
突然有些鼻酸。


「你們仍然是以前的阿泰和六婆嗎?」阿關寫了字條,往廣場射去。

阿泰撿了字條,大罵著髒話,舉起了兩隻手,兩隻手都比著中指,不停轉著圈。

『阿泰!』阿關終於站起,大喊了一聲,也比了個中指。

『啊啊!你躲那麼高幹嘛,給我下來!』阿泰繞了三圈,這才見到了阿關站在附近
一棟公寓樓頂,對自己比著中指,不由得跳了起來。

阿關紅了眼眶,抬著石火輪下樓,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腦中一片空白,心想要是連
六婆和阿泰都要設下陷阱逮他,那也認了。

公寓本來便離老廟不遠,阿關一下子就騎到了老廟外頭的廣場。


六婆和阿泰一見阿關,都跑了過來:『阿關哪!』『你幹嘛搞鬼啊?』

阿關苦笑著,說不出話,阿泰一把勒住了阿關脖子,大力拍著阿關的背:『你在幹
嘛啊,你跑到哪裡去了?』


六婆則握住了阿關的左手,輕拍著:『大家都擔心你,你到底上哪去了?』


阿關右手還緊握著石火輪手把,他心中仍然抱著警戒,直到感到了六婆手上暖洋洋
的,這才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


老廟裡亮著燈火,阿關坐在桌邊,阿泰六婆坐在兩旁。


阿關狼吞虎嚥著碗中的餛飩,一邊將太歲託話,一直到辰星劫囚的情形都大概說了

個明白。

『什麼?辰星沒有邪化,邪化的是主營裡頭的神明?』六婆驚訝問著。

『我就說嘛,幹!』阿泰拍著桌子:『那個紅鬍子熒惑星一定是邪化了,不然怎麼

會這麼壞脾氣?』

阿泰:『我不說你不知道,那個熒惑星像是吃了炸藥,脾氣一天比一天壞,本來福

地是太白星管的,熒惑星去了之後,這也不滿意,那也不滿意,跟個土匪一樣!』


阿泰幹聲連連,也將福地上發生的事情,說了個大概。

原來熒惑星受惡念侵襲,脾氣日漸暴烈,領了部將前往福地,卻一天到晚找水藍兒

手下海精麻煩,動輒拳打腳踢,已經打死了幾隻精怪,那螃蟹精也讓熒惑星打成了

重傷。

這些情形太白星全瞧在眼裡,起初好言相勸,卻引起了熒惑星更大憤怒,只當太白

星和太歲交情好,更是恨屋及烏,幾乎要與太白星翻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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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272》惡夢成真

儘管如此,太白星卻不全然無應對之道,祂將兩位王爺和水藍兒一干海精都遣出了

外海,吩咐祂們在外巡守,目的也是希望這支海軍能遠離熒惑星暴風圈外,直接受

太白星號令行動。

同時,太白星也擔心熒惑星遷怒於梁院長等一干凡人,便派了部將,將一干老爺爺

和宜蓁、雯雯,都送回了中部那舊育幼院,葉元和大傻也跟著一同前去。


而這次六婆、阿泰能夠返回北部,雖然是經由土地神建議,卻也是太白星早已經考

慮許久的決定。

阿關:『那牙仔、阿火,癩蝦蟆、老土豆、綠眼狐狸牠們情形如何?』

阿泰:『白石寶塔目前是由太白星掌管,我跟阿嬤這次北上,是想搞清楚你到底是

怎麼回事,要是你他媽不值得信任,我們很快就會離開;但要是你值得信賴,那麼

太白星就會把寶塔還你,樹精、蝦蟆、阿火都在裡面,同時也會派個空殼任務給我
跟阿嬤,讓我們繼續留在北部,實際上就是助你一臂之力。』

阿關:『你們覺得我值得信賴?』

『幹!』阿泰:『你這傢伙值不值得信賴我是不知道啦,但至少我知道要是繼續留

在福地,一定會被熒惑星那一票怪胎整死,祂一定邪化了沒錯。』


阿關苦笑:『飛蜓他們呢?他們也變了嗎?』


阿泰:『他們幾個在你逃跑後就被召回了主營,變成那兩個什麼備位的部下了,現
在兩個備位都升官做代理太歲了,聽說之後其中一個會變成正牌太歲,是誰我就不
知道啦。還有啊,主營那邊的情形我們不是很瞭解,好像也沒什麼動靜,大概就是
這樣啦。』


阿關聽完,靜默了半晌,一想到黃靈、午伊奸計得逞,林珊、飛蜓一干歲星部將都

要成了祂們手下,非常不是滋味;再想到要是有朝一日,自己恐怕終會遇上他們,
昔日出生入死的伙伴成了對壘敵人,真是難堪至極。


六婆拍了拍阿關肩頭:『阿關哪,別想太多了,現在的情形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啦,
做人哪,問心無愧,盡力就好,神明有神明的旨意,如果天意要讓凡人劫數難逃,

也是沒辦法的事啦。』


阿泰埋怨:『阿嬤啊,到現在你還以為神明最大啊?什麼劫數難逃,我才不信!』

『猴囝仔說什麼瘋話,囝仔有耳無嘴!』六婆敲了阿泰腦袋一記,叱了幾句,阿泰
聳聳肩,也沒繼續辯駁。

六婆:『阿關哪,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呢?』

阿關:『我現在每天都在等太歲爺跟辰星祂們的新消息,每天等著翩翩復原,就像

六婆你說的,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要走了,我不放心讓翩翩一個人在蛹裡,我怕會有危險。』阿關又花了幾分鐘

,將翩翩在化人石中成蛹,即將羽化的情形,簡單描述了一遍。

阿關說完,和阿泰、六婆道了別,隨即轉身要走。

『等我一下!』阿泰嚷了一聲,跑回房裡,阿關正覺得奇怪,阿泰已經出來,手裡
抓了一包東西,拋向正在廣場牽車的阿關。


阿關接下那包物事,是用報紙包裹好的,打開一看,是一疊白焰咒,白焰咒裡還夾
了一疊鈔票。

阿關楞了楞說:『唔,錢我不能收!』


『幹!』阿泰罵著:『你忘了我還欠你二十萬嗎?我像是欠錢不還的人嗎!』


阿泰呼出一大口煙,將煙蒂扔向阿關:『別想太多!回去睡一覺,那些錢你留著吃
飯,去買新衣服,幹你都不洗澡喔,臭死了!』

阿關這才想起自己好幾天才回家洗一次澡,衣服也是穿到不能再髒才換,或許是這
副狼狽模樣,香香每次帶速食探望寶弟時,總是不忘替自己多買一份,大概也是瞧
了自己可憐模樣吧。


『謝謝!』阿關揮了揮手上白焰符咒向阿泰致意,跨上了石火輪,騎出了老廟。


回到了樓頂,伏靈布袋安安穩穩掛在木樁上,大紙箱也安然無事,裡頭的蛹仍然溫
熱,阿關將紙箱蓋上,接連幾天陰雨,紙箱雖淋不到雨,卻也有些發潮。

阿關靠在紙箱旁,靜靜休息著。


隔日天明,阿關伸了個懶腰,正覺得有些刺眼,抬頭一看,是久違了的晴空。

阿關看了看身邊發潮的紙箱,正傷腦筋經過連日陰雨,要上哪找些乾燥紙箱替換,

突然拍了拍自己腦袋,從背包翻出那包裝著白焰符和鈔票的報紙包裹。

仔細看了看,百來張符咒中不止是白焰符,還有為數不少的捆仙符,想來應當是阿
泰知道阿關將來或許會碰上不少難纏神仙,特地寫的。

那小疊鈔票數了數竟也有兩三萬,阿關吸了口氣,學著阿泰口吻罵了聲「幹」,心
中卻感激不已。


這天,阿關上了大賣場,買了些衣服褲子,還買了只大塑膠置物箱,將置物箱稍微

改造,在裡頭鋪了報紙和防潮劑,連同雙月、冰晶,將大蛹放進了那置物箱中;同
時在箱子外頭也結了繩索,可以隨時揹著走。

一切準備就緒,到了黃昏,阿關來到了那破舊市集,想探探香香和寶弟,他手裡拿

著狗罐頭和零食飲料,心想香香請了他好幾頓炸雞,這下可要好好報答這小妹妹。

阿關有些愕然,市集更奇異了。

一個小攤前人聲鼎沸,那是個小吃攤,小吃攤前有個大鍋,正生著火,冒出陣陣香

氣,阿關聞了香氣肚子咕嚕叫著,忍不住湊了上去,想說到底賣些什麼。


不看還好,一看可嚇出了一身汗,阿關見到在人潮後頭,小攤鍋邊綁了一頭羊,原
來是煮羊肉爐來著。


那羊給綁得死緊,兩條後腿只剩骨頭,卻還沒死,發出了咩咩哭嚎。


阿關瞪大了眼,看著四周人聲叫嚷,一個男人似乎喊了「老闆來一碗」,那攤老闆
立時舉著尖刀,在羊身上剮下了一塊肉,毛皮都還沒清,就扔進一只空碗,順手從

那冒著香氣的大鍋裡,舀了一大瓢滾燙熱湯,倒進碗裡。

碗裡的血淋淋羊肉讓滾燙熱湯澆上,立時熟了三分,老闆隨手將這羊肉湯遞給那點

菜客人,客人接過了碗,也不怕燙,狼吞虎嚥吃了起來。

阿關只覺得一陣反胃,他見到那些湯碗裡除了帶著毛皮的羊肉外,還有些雜料,卻
也提不起勇氣去看那大鍋湯裡頭加的是什麼料了。


四周又多了些奇怪攤位,有些老闆傻楞楞將些不值錢的家當擺出來賣,也不標價,

拉了客人就要他們買,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阿關揉著太陽穴,想起了幾個月前,太歲讓他看的那地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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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273》埋狗

『阿關哥哥……阿關哥哥!』香香哭喪的聲音自背後傳來。

阿關回過頭去,只見到香香站在遠處,揹著書包,懷中捧了個大布包裹,布包裹滲
出了些微的血跡。

『怎麼回事?』阿關心下一陣不妙,香香哭著跑了過來,仔細一看,香香臉上有著
明顯的掌印痕跡。

『阿關哥哥,你救救寶弟……你救救寶弟!』香香跑到了阿關身前,揭開白布包裹
一角,裡頭的寶弟一動也不動,阿關摸了一下,縮回了手,寶弟眼睛還張著,但身
子早已硬了,還發出了屍臭味。

阿關連忙蓋上了布包裹,拉著香香往人少的地方去,一邊問著:『寶弟死了,為什
麼會這樣?』

香香嗚嗚哭了起來:『昨天我爸爸跟媽媽心情本來很好,我帶狗回家說要養他們都
同意了……早上寶弟肚子餓了叫不停,爸爸一生氣就拿掃把把牠打死了,媽媽也很
生氣,還打我,嗚嗚……嗚嗚……』

香香抽噎哭著,斷斷續續的說。阿關聽得明白,香香的父母大約也是受了惡念影響
,情緒變得暴躁易怒,一發起脾氣打死了狗,也莫可奈何。

到了一處堆滿了廢紙箱的電線桿下,香香將寶弟放到地上,睜大了眼睛看著阿關,
眼裡堆滿了期待。

阿關尷尬苦笑,蹲了下來,揭開了白布包裹,硬著頭皮在僵硬發臭的寶弟身上揉著,
默唸著咒語,接連放出好幾道治傷咒,只覺得一下子透不過氣,身子有些發軟,原
來放咒也挺耗力。

阿關抓了抓頭,喘了口氣,摸摸寶弟,還是硬的。

『沒辦法了……』阿關轉頭看了看香香,遺憾說著:『寶弟已經死掉了,死掉了就
沒辦法救了……』

香香也蹲了下來,拍著寶弟的身子,淚水滴答落了下來:『可是……上次就可以治
好啊……』

阿關苦笑:『上次寶弟還活著,這次……就像醫生只能救活人,死掉就沒辦法救了
。』

香香大哭起來,阿關費了好大勁,這才說服她,找個地方將寶弟埋了。

阿關牽著石火輪,香香抱著包著寶弟屍身的包裹,兩人一前一後走了許久,來到了
一處社區大樓,香香就住在這社區,社區一旁靠近山郊,兩人往山上走去。

天色漸漸暗下,阿關心裡惦記著樓頂的大蛹,只得指著一處小坡,喊住了香香:『
妳看,這邊不錯,有一些小花又乾淨,把寶弟埋在這裡吧。』

香香看了四周天暗,也不敢再往上走,兩人在小坡前蹲下,用手挖著土,阿關力大
,很快挖出了個大坑,從香香手中接過了寶弟屍身,放入土中;香香在一旁拔了些
小野花,灑入了土坑,跟著兩人又將那坑填滿,在填土的過程裡,香香又抽噎哭了
起來。

『香香!妳在這裡幹什麼!』一聲尖叫將香香跟阿關都嚇了好大一跳,阿關向那尖
叫聲看去,一名穿著米色套裝的女人匆忙跑來,年紀約莫三十上下。

『媽媽!』香香害怕站了起來,那女人原來是香香媽媽。

『為什麼沒去上學,妳跑到哪裡去了,他是誰!』香香母親憤怒尖叫,搶上前用力
抓住了香香肩頭。

原來香香一整天沒上學,抱著寶弟在市集找阿關。

阿關見到香香母親憤怒眼神,驚慌解釋著:『香香她的狗死掉了,我幫她把狗埋…
…』

不等阿關說完,香香母親已經一巴掌甩了過去,打在阿關臉上,啪得好大一聲響:
『你想對我女兒幹什麼!』

『就是埋狗啊……』阿關摀著臉退了幾步,這才明白香香臉上的掌印原來也是這樣
來的。

香香大叫:『媽媽,寶弟讓爸爸打死了,阿關哥哥幫忙我把寶弟埋起來,他不是壞
人!』

『埋狗!埋狗!』香香母親大怒,批啪兩巴掌打在香香臉上,香香話還沒講完,又
給打得哭了起來。

阿關還想解釋些什麼,香香母親已經一把揪了香香往家裡走去,還大罵著:『埋什
麼狗,妳為什麼沒去上學,妳知道我找妳找了一天了嗎?這附近最近常常有小孩走
丟,妳還跟陌生人在一起,妳知道我多擔心嗎!』

呆立半晌,阿關對著熱燙的臉施起治傷咒,無奈騎著石火輪離去。

石火輪飛快,阿關看見香香母親拉著香香,進了一處社區大樓,阿關這才仔細打量
了這社區大樓,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急忙停下了車。

那社區大樓挺高,好幾棟樓圍了三面,有一個寬敞漂亮的中庭花園,十分富麗,但
卻瀰漫著濃重邪氣。

阿關見到兩三隻遊魂野鬼,在大樓中庭遊蕩,其中一隻,跟著香香母女,進了轉角
電梯。

香香和母親都沒注意到遠處的阿關,阿關卻在電梯門關上剎那,見到那野鬼攀在香
香母親身上,賊嘻嘻看著香香。

阿關想起了香香母親下山前曾說,這附近近來時常有小孩走失,想來跟這些野鬼,
跟這陰森森的社區大樓,必定脫不了干係。

猶豫了好一會,阿關還是掉頭往藏身公寓騎去,翩翩還在那蛹裡,阿關每次離開都
不能太久,否則可能有個意外,心想就算隨便一個流浪漢上樓閒晃,看了大蛹覺得
好奇想碰,讓伏靈布袋鬼手們打斷腿,那也是麻煩事。

一下子回到了樓上,大置物箱裡頭的大蛹依然安穩如常,阿關摸了摸大蛹,只覺得
大蛹更顯溫熱了,翩翩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羽化出來。

一想到這裡,阿關便雀躍不已,他想到翩翩之前飽受綠毒之苦,要是以凡人肉身重
生,又回復了從前美麗模樣,一定十分快樂。

但轉念想想,大蛹裡頭的翩翩,是否真的和本來的神仙樣貌一模一樣,卻又難說,
翩翩是在受到綠毒侵襲的情形下化人,會否將綠毒帶入化人石中,一同羽化,也說
不準。

阿關胡思亂想著,又是擔心又是期待,靠在箱子旁,吃起買回來的食物,雖然只是
滷味小菜,但比起前些日子的土司配罐頭,已經美味太多了。

他看著漆黑夜空,擔心起香香家中情形,此時卻又必須照料大蛹,無法分身,考慮
了好一會,決定還是明天找阿泰、六婆商量看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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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274》新據點

這日又是陰雨,阿關冒雨騎了一陣,來到了六婆老廟,廟門關得緊實,敲了幾下,
也不見有人回應。

阿關想了想,找著了一座公用電話,投錢撥著阿泰手機號碼。

『喂喂!』阿泰聲音聽來才剛睡醒:『是你喔,我跟阿嬤不住廟裡啦,你去那邊找
不到我們的,你忘了我們會留在北部幫你嗎,既然如此,就要跟你一樣躲起來啦,
不然要是主營來廟裡找人,剛好就找到你,那不就糗了。』

阿關:『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社區,那邊有些四處遊蕩的孤魂野鬼,我擔心有事發生
,其中有個小妹妹,在我沒東西吃的時候,時常帶炸雞給我吃……』

阿泰咕噥一聲:『你怎麼有事沒事就去招惹一些小弟弟小妹妹啊?』

阿關:『你還不是去招惹護士!』

『幹,我什麼時候去招惹護士了,是護士看我帥,故意來招惹我!』阿泰:『你現
在想怎樣?去那邊把孤魂野鬼都打跑,我可以陪你啊。』

阿關:『差不多,但是我不放心翩翩一個人在蛹裡,你跟六婆那邊安不安全,我想
將翩翩帶到你們那邊。』

『當然安全啦!』阿泰將目前和六婆的藏身處交代一番,地點離老廟其實並不遠,
阿關掛了電話立時返回藏身樓頂,將東西收拾一番,揹起置物箱,趕往阿泰所說的
地點。

那是處不起眼的街道裡頭一棟不起眼的公寓,這附近有幾十棟這樣的公寓,阿關按
照著地址,進了其中一處公寓,牽著石火輪,揹著大置物箱往上走,公寓樓梯狹窄
,阿關倒是費了一番功夫,才將箱子揹了上去。

『這邊!』阿泰靠在五樓樓梯間,抽著煙。

阿關隨著阿泰進屋,裡頭還空蕩蕩的,是間三房兩廳的舊公寓,只有一些簡易家具


阿泰:『昨晚找租屋仲介中心,臨時租到的房子,媽的那租屋仲介真是坑人!』

六婆的聲音從廚房冒出:『猴孫,抽煙不准進屋子!』

『……』阿泰哼了幾句,將香菸熄了。

六婆端著湯出來,見了阿關,哈哈笑著:『阿關你也來了,要不要以後乾脆住這裡
好了,大家有個照應也好。』

阿關點頭笑著:『我再跟月霜、五部商量看看。』

六婆招呼兩人坐下,替兩人盛著湯,阿關邊喝著湯,也將香香家裡的情形,說了一
遍。

阿泰:『嘩,要是照你的說法,她娘說不定就是邪化了,你要怎麼救?一整棟大樓
可能邪化了一堆人,你難道每間屋子都去敲門?幫他們吸惡念?』

阿關搖了搖頭:『不只是邪化那麼簡單,我覺得有些古怪,那社區有些邪氣讓我覺
得有些熟悉,又說不上來;那些孤魂野鬼看起來不像是無意間聚集過去的,跟著香
香母女上樓的那隻野鬼的眼神,讓我覺得事情並不單純。』

阿泰:『怎麼說?』

阿關:『聽說那邊時常走失小孩,我想去走一趟看看,看看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地
方。』

阿泰:『你不怕太招搖被神仙發現?』

阿關:『不要太招搖就不會被發現啦,現在時局混亂,要是眼見有禍事要發生,眼
見有很多人、很多小孩可能會遭遇不幸,我明明有能力而不做些什麼,躲起來要讓
大家保護,這算什麼?』

『幹!』阿泰:『說的好,我陪你去吧!』

六婆也點了點頭:『阿關你有這份心,是很好的啊,你說哪邊有問題,六婆陪你去
抓鬼!』

阿關搔了搔頭,苦笑說著:『六婆,其實我希望你能照顧翩翩,她可能隨時都會孵
化出來。』

六婆楞了楞:『這種小事讓猴孫來做就行啦!』

『……』阿泰看著那大置物箱想了想,竟然沒有表示反對:『我是無所謂啦。』

阿關搖搖頭:『翩翩羽化的時候,恐怕沒穿衣服,我跟阿泰都不太方便……』

阿泰:『有什麼不方便?我會好好照顧仙子妹妹的,呵呵呵呵。』

六婆瞪了阿泰一眼,嘆了口氣:『老太婆我懂了,你們放心去吧,我會好好照顧仙
子的。』

阿泰埋怨著,回房去準備出征戰袍;阿關也放下了心中大石,取出了伏靈布袋,交
給六婆,六婆有些訝異:『唉呀,這不是你的收妖法寶嗎?你留在身邊比較安全哪
!』

阿關笑著搖頭,召出了鬼哭劍,故意使劍凌空打轉:『我有更厲害的法寶,這布袋
六婆你要帶在身上,或是掛在門上,這樣我和阿泰就更無後顧之憂了!』

六婆推辭了半晌,阿關仍然堅持,阿泰整裝出了房間,也幫腔著:『阿嬤沒關係啦
,有我在阿關身邊,什麼牛鬼蛇神都難不倒我們的啦,我們是凡間最強二人組合。


『小白、大黑、小紅,你們可得好好保護六婆跟翩翩啊!』阿關朝袋口吩咐著,不
給六婆再有推辭的機會,將布袋一拋:『去門把上掛著。』

只見那布袋飄呀飄,果真飄到了一扇房門口,乖乖掛在那門把上。

『走吧!』阿泰吆喝著,拉著阿關往外頭走,六婆嘆了口氣,看著兩個囝仔打鬧著
下樓,仍然擔心著:『上天保庇喔!』

六婆也沒閒著,將那大置物箱拖進了唯一的一間空房,又將伏靈布袋從自己房門門
把上取下,掛在置物箱那間房的門把上。

跟著,回到自己房內,六婆房內也是空蕩蕩的,只有幾包行李,和幾大袋物事,幾
個大袋裡頭裝著的都是些白紙,和畫符用的黃裱紙,還有一些硃砂、毛筆等等,都
是今天一大早上香舖買來的。

六婆將白紙一張張攤在地上,靜靜畫起了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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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275》大樓一探

阿關、阿泰兩人下了樓,在阿泰發動摩托車的時候,阿關這才將阿泰全身上下打量
了一遍,問著:『你的戰鬥裝又加強了。』

『那當然!』阿泰隨口說著,仍然戴著一副黑色墨鏡,他帥氣將那名貴黑色大衣一
拉,裡頭一整排的暗袋,大都是裝著符咒,也有些自製的稀奇古怪暗器法寶,當然

,他那纏著紅線的雙截棍,也沒忘了帶。


阿關拍了拍口袋,阿泰給他那疊白焰符,也帶在身上。


兩人一前一後騎出了巷口。

約莫二十分鐘後,阿關已和阿泰來到了那瀰漫邪氣的社區大樓,兩人將機車和石火

輪停在一旁。


阿泰長時間和神仙相處、和鬼怪相鬥,又和六婆學習了不少驅邪術法,也多少感應
出這兒的異樣氣氛,裝模作樣說著:『陰氣果然很重,阿關,跟著隊長前進!』

阿關白了阿泰一眼:『你什麼時候變成隊長了?』


『我是隊長,你是隊員一號。』阿泰呼哈兩聲,用誇張的動作從身上抽出兩只符鏢

,用食指和中指夾著,夾的模樣也像是特別練習過,看來還挺帥氣。

阿泰一手捏著符鏢,一手插在大衣口袋裡,緩緩往社區大門靠近,還不忘提醒阿關

:『跟上來,隊員阿關!』

『喂!』阿關從後頭一把抓住了阿泰領子,將他拉住,低聲斥著:『別鬧了,你這

樣太醒目了,不要說鬼怪了,你連警衛室都沒辦法通過!』

阿關邊說,邊指著大門那打著盹的管理員。

『這倒是……』阿泰搔了搔頭,將符鏢收回口袋,又取下了墨鏡。

阿關唸了隱靈咒,往阿泰後頸拍了拍,往自己身上也拍了拍:『這樣我們就不會特
別引起鬼物們的注意了。』

兩人裝作沒事一般,趁著那上了年紀的大樓管理員一個不留神之下,晃進了中庭。


『幹,都是有錢人住的。』阿泰埋怨了幾句,這兒是高級住宅區,裡頭的住戶的確
大都是有錢人家。


阿關憑著記憶,往昨晚香香母女上樓那方向走去。

『電梯……』阿關看著電梯,不知香香住在幾樓,他曾經受困在電梯天障中,對於
電梯有些不好的印象,轉頭看看樓梯,想起自己也曾受困在樓梯天障裡,走樓梯未

必安全。


『哪有這麼囉唆,我們上頂樓,一層一層往下找,找回一樓還是沒發現,就沒辦法

啦!』阿泰有些不耐煩,一進電梯便按了頂樓,阿關聳聳肩,對這計畫也沒意見。

兩人上了樓,只感受到了淡淡的,一陣一陣的邪氣傳來。


這大樓挺高,有十六層,好一會兒才到了樓上。


兩人出了電梯,外頭並無異樣,兩人在十六樓走了一會,並沒有發現什麼,來到了

這樓層的盡頭,是一處樓梯,繼續往下走,並重複著同樣的巡視。

走著走著,阿關抓了抓頭,心想這樣的調查十分費時,這整個大樓社區由六棟大樓

圍著中庭組成,等於兩人要巡視將近百層構造十分類似的樓層。

阿泰卻漫不經心,一點也不覺得煩悶,反而是抽起了煙,一邊講起了他在福地發生

的一些事情。

兩人一邊巡視,一邊聊著。

『什麼,你現在和宜蓁在交往!』阿關驚訝問著,阿泰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揮手說

著:『沒啦,只是出去吃了幾次飯,看了幾場電影啦。』


原來阿泰和宜蓁在福地時也總打鬧著,福地裡一票凡人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就只

有阿泰和宜蓁年紀相仿,打著打著也日久生情,兩人嘴上雖沒表示些什麼,但也趁
著空閒的時候,在太白星同意之下,渡海上了城鎮,看了幾次電影,吃了幾頓飯。

『女人就是煩死人了,還要老子寫信給她,畫符我倒很行,寫信可要我小命喔,幹

!』阿泰邊埋怨著,卻還是從大衣那幾十處口袋裡,掏出了一只信紙,遞給阿關:

『讓你看看隊長的文筆,學著點,以後可以寫給翩翩仙子。』

阿關接過信,一字一字唸了出來:『親愛的小蓁寶貝婆,公想死妳了,妳在孤兒院
過得怎樣?那些老頭子身體好不好,有沒有很煩人……』

『幹!不要唸啦!』阿泰扭捏說著:『很噁心吧,但那是我故意的,女人就是這樣
啦,這只是招數而已,本人浪子,偶而浪漫一下是浪子的風範,男人不浪女人不愛

,啊呀,又教了你一招!』


『恭喜你啊!』阿關身子有些發抖,手臂上起了雞皮疙瘩,將信還給了阿泰。

繼續巡著,一直到了接近中午,已經巡完了三棟樓,一直到了第四棟樓的十二層,
這才感應到了更為強烈的邪氣。

『就是這裡!』阿泰嚷嚷著,又將手伸進了大衣口袋,凝神看著四周。

阿關則是拍著阿泰肩膀:『別太緊張,自然一點。』


兩人走著走著,下了樓,來到第十一層,邪氣更強了些,阿關方才在外頭就發現這
棟樓的陽台,大都尚未裝上鐵窗,也沒有冷氣,顯然住戶較少。

接連幾層樓的住戶大門,門把上都還有著塑膠套,外頭也沒有鞋櫃,顯然都是空著



『難道裡頭藏了什麼?』阿關狐疑著,卻又想不出法子,可以潛進屋子裡探視,不

免又懷念起老土豆,要是老土豆在,就沒那麼麻煩了。

一直到了下午,終於將六棟樓全部探完,兩人都覺得又累又煩,歸納了一下,仍然

是第四棟樓的十樓至十二樓間,邪氣最重。

兩人躲在中庭一角,能夠看到大門的地方閒聊著,討論著一整天的巡視結果。


阿泰:『一定就是那裡了啦,晚上再來一趟,一間一間殺進去,看有什麼鬼,就殺

什麼鬼!』

阿關搖了搖頭:『很難啊,你要怎麼進去?』


阿泰:『開鎖啊,我學過開鎖,一間一間開哪!』


『這,我再考慮看看!』阿關總覺得有些不妥,突然發現了什麼,指著大門。

進來大門的正是香香,阿關正想上前打招呼,卻見到香香身後,還跟著她母親。

香香看來有些無神,她母親更是臉色慘白,毫無生氣,母女倆往電梯處走去。

『我們跟上去看看。』阿關拉了阿泰,兩人偷偷摸摸跟在後頭,阿關想知道香香住

哪一層哪一戶,卻又擔心香香母親認出他,只好推了推阿泰:『你跟上去,記下她

們住哪一戶。』

『竟敢指使隊長?』阿泰埋怨著,還是跟了上去,裝作沒事一般,跟著進了電梯,
還對母女倆笑了笑,香香母女也沒理睬阿泰,自顧自的按下了十樓。


阿關躲在一旁,見到電梯緩緩關上,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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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276》慘白小野鬼

阿關覺得這兒接近日落時,邪氣似乎更盛了些。

等了幾分鐘後,阿泰並沒有下來,阿關只覺得有些口乾舌燥,心中緊張。

『這邊啦!』阿泰的聲音自樓梯口傳下,阿關抬頭看去,阿泰正在樓梯窗邊,朝自
己揮著手,雙手食指交叉,比了個「十」字。

阿關知道這是「十樓」的意思,趕緊上了電梯,按了十樓。

電梯門打開,只見阿泰就在外頭,朝其中一戶指了指,這兒便是香香住的地方。

『你知道小妹妹住這裡了,接下來要幹嘛?』阿泰吐了個煙圈。

阿關皺著眉頭,揚著手將煙圈揮散:『照你說的,等更晚的時候再來一趟,我們先
去吃飯,這兒十分古怪,比起白天的時候,現在陰氣更重了。』

兩人邊說邊走,往電梯走去。

一旁一間住戶門打了開,一個年約四十多歲的男人走出,肩上蹲了一隻野鬼,那野
鬼臉色白森森的,一口利齒十分嚇人。

阿關、阿泰楞了楞,阿關連忙小聲提醒:『小心打草驚蛇,裝作沒看見,我們身上
有隱靈咒,鬼怪只會當我們是一般死老百姓。』

阿泰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兩人靜靜走著,按了電梯,那中年男人臉色蒼白,幾乎要和他肩上那小野鬼臉色一
般了,中年男人看了看阿泰,沒精打采的說:『年輕人,樓梯間別吸煙哪,要吸回
家去吸……』

阿泰沒好氣回著:『我又不住這裡。』

電梯門開了,中年男子進了電梯,回了一句:『那你在這裡幹嘛?』

阿泰:『來找朋友啦。』

阿關咳了兩聲,偷捏了阿泰一把,阿泰這才將煙在電梯旁的小垃圾筒按了按,跟著
進了電梯。

電梯往一樓緩緩降下,阿關和阿泰顯得十分不自在,眼前那中年大叔似乎有些精神
耗弱,眼眶深陷,身上散發著臭味,還喃喃自語著。

而那中年大叔肩上那小野鬼,似乎對阿關和阿泰十分好奇,不斷將頭湊去兩人身旁
,用鼻子嗅著,還伸出了舌頭,舔了阿泰耳朵一口。

『幹!怎麼那麼慢哪!』阿泰用力伸了個懶腰,大力拍著阿關的肩頭,藉此擺脫小
野鬼的糾纏。

終於到了一樓,阿關、阿泰出了電梯,不由得有些驚訝,外頭天色看來更黑了,下
班放學回來的住戶們也越多了。

在四周大樓上,佇了不少類似的小野鬼,都一副慘白模樣,紛紛落了下來,往那中
庭裡的住戶肩上落去,有些還飛進了各樓層的窗子裡。

阿關、阿泰強做鎮定,假裝聊著天,什麼也沒看見,往大門走去。

幾隻小野鬼飛了下來,爭著要去蹲阿關、阿泰的肩,還打了一小架,這才由兩隻較
大隻、模樣較兇狠的小野鬼,搶到了兩人肩頭位置。

『啊啊——阿關哪,昨天隔壁的阿毛好頑皮,跑到我車上尿尿,還賴著不走,怎麼
辦哪?』阿泰皺著眉頭,又點起了煙,向阿關使了個眼色。

阿關摸摸鼻子:『阿毛想出去玩,帶他出去逛逛,買個東西給他吃,看他想玩什麼
再說囉。』

兩人一搭一唱,裝作沒事一般,講些不著邊際的閒話,又話中帶話,做出了「帶著
小野鬼離開,再看看情形。」這樣的共識。

出了大門,兩人去牽車,小野鬼仍然攀在兩人肩上,在兩人身上嗅著,兩人各自上
了車,騎了起來,離大樓漸漸遠了,兩隻小野鬼這才吱嘎叫了幾聲,飛走了。

阿關和阿泰互看一眼,阿關騎在前頭,領著阿泰往市區騎去,上了一家速食店,點
了餐來吃。

『那些怪小鬼好像不會離開那社區,晚上牠們便聚集,且跟著住戶回家。』阿關咬
著漢堡,歸納出觀察到的現象。

阿泰:『不管怎樣,晚上再去一次,只不過……牠們還挺多隻!』

『的確挺多隻,後頭應該還有個頭頭……』阿關點了點頭,方才在中庭大略看了看
,就有百來隻小野鬼在四周打轉,潛藏在大樓裡頭的,更不知道有多少了。

入夜,兩人回到了那社區大樓附近的較高處,監看著底下情勢,阿泰打了通電話報
平安,阿關則燃了符紙,與月霜聯繫。

月霜聲音聽來疲憊無力,接連互傳了幾道符令,阿關知道辰星部將們在中南部的行
動並不順利。

辰星部將們連日來四處騷擾游擊,一方面暗中聯繫落難各方而尚未邪化的小精怪、
小山神們,希望能發動更大範圍的游擊戰,將主營兵力分散,讓主營顧此失彼,首
尾不能照應,再伺機劫鼎。

但這戰略計畫難度頗高,西王母和勾陳已經式微,大多精怪小山神都知道主營已經
取得了最大優勢,且太歲鼎已經造成,一些本來還有些勢力的小山神們,都藏匿起
來,有些甚至已經投誠,嚷著要新任太歲趕緊替牠們抓出邪念,不必終日喊打喊殺


辰星部將們因而分身乏術,幾乎再無閒暇顧著阿關,只能囑咐著要他自求多福,靜
靜等待著,在這樣的計畫中,阿關的身份仍然是備位。

用掉了最後一張符令,不得不結束了對話,阿關嘆了口氣,心中有些茫然,既然主
營已取得了最大的優勢,也掌握了太歲鼎,接下來還想要做什麼?

要是按照以往立場,主營此時應當已經由太歲領著眾備位們,在太歲鼎上收納著四
方惡念。

但此時惡念不斷降下,凡人生靈們,正慢慢轉變著性情,掌握了太歲鼎和絕對優勢
的主營,下一步會做什麼?

看了看時間,應當是時候了,阿關搖了搖阿泰,阿泰正以手機和宜蓁通話著,語氣
與幾個月前完全不同,那時是水火不容,此時卻一句句「老婆我會乖乖」「老婆說
的有道理」,聽在阿關耳裡,只覺得渾身不對勁,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幹嘛那副表情?』阿泰關上手機,瞪了阿關幾眼:『我只是展示浪子柔情的一面
,記住啊,女人哪,又愛男人壞,又愛男人溫柔;又壞又溫柔,才是真浪子本色,
是把馬子的至高境界,你看,我又教了你一招,每日一招,跟著我你不吃虧呀!』

『靠夭喔!』阿關指著前方:『走了啦!』

阿泰:『你什麼時候也開始說粗話了?』

阿關:『你每日一招,我不被帶壞也不行哪!』

石火輪和重機車一前一後,往瀰漫著濃厚陰氣的社區大樓處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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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277》死敵

兩人將車停在遠處,又走進了社區大樓。

四週靜悄悄的,中庭裡那些小野鬼稀稀落落,只有三兩隻還在中庭晃著,其他的卻

不知跑上哪兒去了。


兩人往白天那六棟樓中的第四棟走去,搭乘電梯上了第十層,電梯門一開,那股邪
氣顯得更重了些。

這幾層幾乎沒有住戶,空蕩蕩的,也沒什麼聲音,兩人在十樓迴廊走著,一點動靜

也沒有。

阿泰在一扇門前停下,拍了拍門,將耳朵貼在門上,聽不見裡頭有人回應,便在口
袋裡掏了掏,掏出了一只鐵絲,湊上那鑰匙孔,轉了起來。

阿關見狀,有些驚訝,趕忙轉了個彎,在轉角處盯著樓梯口和電梯門,生怕有人上
來。

過了好半晌,阿關不耐問了幾次,阿泰滿頭大汗也不回答,將鐵絲都轉壞了,這才
從口袋拿出香菸,點了火抽著,到了樓梯間窗旁,看著窗外天色。


阿關跟了上去:『你幹什麼?』


『門打不開。』阿泰看著遠方:『這種新大樓的鎖構造比較複雜,我打不開。』

『……』阿關瞪大了眼,說不出話來。

阿泰嘿嘿笑著:『沒辦法囉,阿嬤還沒跟太白星聯絡,等聯絡上了,老土豆會帶白
石寶塔來,到時候什麼叫狐狸來開門就簡單多了。』

阿關:『真會說,那現在要幹嘛?回家睡覺?』

阿泰聳了聳肩:『就是回家睡覺囉,不然還能幹麻……等我抽完這枝煙,就回家睡
覺囉……咦,那是什麼!』

阿泰指著窗外,往下看去,一個老婦走進了社區大樓中庭,往電梯走去,這並不稀
奇,稀奇的是,從六棟大樓的各樓層窗口,陸陸續續飛出了小野鬼,往那老婦人聚

去。


阿關、阿泰小心翼翼的,只悄悄探出一點點腦袋,仔細看著那老婦,那老婦漸漸往
這棟大樓電梯處走來,小野鬼們圍繞在老婦身邊,卻一點也沒傷害他,反而像是簇
擁著大王一般。


老婦更靠近這棟樓的電梯處,入口處的燈光強,照清了老婦的臉。

是阿姑。


『媽呀!』『是他!』阿關、阿泰連忙蹲了下來,不敢再探出頭去,兩人面面相覷
,要是這些小野鬼的聚集如月霜所言,是一些山中邪神惡鬼頭目下山作亂,那或者

較好解決,畢竟尋常惡鬼頭目多半不會太難纏。

但倘若是阿姑,卻難纏許多,他懂得許多奇異術法,且比起一般野鬼王聰明太多,

手下還有一批官將首陣頭,若是這處邪氣社區大樓和阿姑有關,那麼事情將會複雜
許多。

阿關揉了揉腦袋,吐了口氣,想起當日主營混亂時,順德大帝也趁著混亂逃了,一
想到順德大帝,阿關又恨又怕,要是祂在這兒,那真是仇人相見,且又是在居於劣
勢的情況下相見了。

『要是讓阿姑發現,那就麻煩了!』阿關拉著阿泰,轉身要走,經過電梯旁,兩人

看見那電梯數字閃爍,想來阿姑是坐電梯上來的,便轉往樓梯下去。


兩人一前一後,急促往下跑著。

阿泰衝在前頭,衝下了八樓,赫然停止,後頭的阿關閃避不及,撞了上來,兩人摔
成一團後又狼狽爬起,眼前約莫十隻左右的小野鬼蹲在一個男人肩上,有些正互相

推擠,有些呆楞楞的。


小野鬼們看了阿關、阿泰,都停下了動作;那些呆滯的,也轉動了眼珠看著兩人。


『你聽……什麼聲音?』阿泰將視線游移不定,最後停在自己口袋,伸手摸了摸,

摸出手機,故做驚訝狀:『是我老婆打給我的!』


阿關僵硬的應著:『那你還不快接。』

阿泰將手機湊上耳朵,自言自語了起來:『喂!老婆啊!我現在要回家啦,記得替

我放洗澡水,不要太熱,四十二度左右……』


阿泰邊說,往一旁樓梯移去,阿關跟在後頭,只見到那男人兩眼發直,像鬼上身一

般,也跟著阿關後頭,緩緩往樓下走去。


『他幹嘛跟著我們?』阿泰一邊裝作講著電話,一邊細聲問著,阿關只是搖頭,表
示不知道。


到了三樓,同樣也有一名婦人,肩上給壓了十來隻野鬼,臉色比那些野鬼還要難看
,夢遊似的下樓。


阿關、阿泰到了中庭,這才鬆了口氣,同時又見到中庭裡還有同樣幾位住戶,都讓
時幾隻小野鬼壓在肩上,大夥都無神晃著,往大門方向走去。


阿泰有些心驚:『那些鬼怪想帶他們上哪兒去?』

阿關想了想:『順德大帝……順德大帝!阿姑沒有必要無緣無故搞這些花樣,這些
人是抓去給順德大帝吃的!』

阿泰:『給順德大帝吃?』

阿關:『一定是這樣,那時主營大戰,順德大帝也逃了出來,祂一定逃回了北部,
北部是祂的地盤。那時祂氣色難看,一定是元氣大傷,現在這些人,一定會變成祂

的貢品,讓他恢復元氣用的!』

『我們快走,趕快回去通知太白星,要祂快點讓老土豆將白石寶塔送來,光憑我們
兩個,對付不了順德大帝跟阿姑!』阿關催促著,兩人往外頭趕去。


就要離開社區大樓大門,兩人上了一旁牽車,就要離去之時,阿關陡然一驚,幾個
遊魂似的住戶走出了大門,其中夾雜了個小女孩,是香香。


『香香!』阿關大驚,只見香香肩上也蹲了三隻小野鬼,胡亂比劃著,指揮香香往
前走。

阿關對著阿泰說:『你先走,我隨後回去!』

『你說什麼,你要幹嘛?』阿泰有些訝異,還沒問個仔細,只見到石火輪閃電般竄

起,打了個彎往香香衝去,阿關手一伸,攔腰便抱住了香香,跟著從另一條路騎不

見了。

『幹!』阿泰不敢逗留,趕緊加足了馬力逃逸。


這一切,全讓大樓窗邊的阿姑,看得一清二楚。


阿姑神色陰晴不定,他揮了揮手,幾隻小野鬼飛出了窗外,跟上了阿泰的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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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278》米粒符水

阿關一手抱著香香,一手操縱石火輪,電光似的直衝,香香肩上那三隻小野鬼給甩

下了兩隻,一隻還死抓著阿關胳臂不放,張開了口就咬了下去。

『哇!』阿關停下了車,召出了鬼哭劍,刺了那小野鬼一劍,小野鬼滾下了車,隨

即死了。

阿關看了看胳臂上的齒痕,不算嚴重,自己替自己施了治傷咒,看那齒痕漸漸癒合
,但卻增加了幾分疲累,彷彿多跑了幾百公尺一般,心想難怪許多次征戰當時,神
仙們並不會一邊廝殺一邊施咒替自己治傷,原來放咒治傷也挺耗力。

阿關重新騎上了路,轉了個彎騎上市街,想了想,找著了一間警局,香香此時還昏
沈沈的,像是作夢一般,阿關拍了拍香香臉頰,香香像是大夢初醒般,揉著眼睛說
夢話,阿關將香香放下,又怕警局裡的警員沒注意到外頭的小女孩需要幫助,隨手
在地上撿了個空保特瓶朝警局扔了進去,隨即騎著石火輪竄走。


阿關騎了老遠,回頭遠遠看到值班員警跑了出來,且注意到躺在地上的香香,這才
放心加速騎走,他心想那社區大樓是個鬼窟,要是香香再回去也很危險,扔在警局

前當作被走失兒童處理,一時之間卻也安全。

………


六婆伏在桌上,昏沈沈睡著,門鈴聲將他吵醒,連忙出去開門,門外頭是阿泰。

阿泰氣喘吁吁的問:『阿關回來沒?』


六婆搖搖頭,趕緊開了門:『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回來?』

阿泰:『阿關待會就會回來,阿嬤啊,太白星給你的符你燒了沒?趕快叫老土豆把

白石寶塔帶來!你知道嗎,原來又是阿姑,他又出現了!』


『哎喲喂呀,有這種事!符我今天下午已經燒了,太白星應該已經收到符了。』六
婆:『猴孫哪,你說那個死老太婆還在作怪啊,真是陰魂不散咧,他在哪裡?跟阿

嬤講,我去收拾他!』


阿泰:『別鬧了阿嬤,阿關說那隻順德小屁可能也在北部,不好對付咧,那時翩翩
仙子帶了大隊精怪跟天將都收不了祂,要是阿姑有順德神撐腰,那還挺麻煩咧,聽

阿關說太歲爺跟辰星在中南部的行動也不順利,北部只剩我們了!』


六婆心裡有譜,拉了阿泰進屋,嘴上卻不肯示弱:『哼,能有多難纏,還不就是個

入魔了的老姑婆,你祖嬤對這些妖魔鬼怪還沒怕過!』

『是……嗎……』一陣冷風入窗,阿姑的聲音自屋外揚起。


阿泰急忙轉身,只見到陽台鐵窗外頭漸漸變黑,一面好大的黑壁蓋了下來,猶如當

時老人院大戰一般。


一隻一隻的小野鬼,鑽進陽台鐵窗,爬了進來。


『阿姑!』阿泰大吼著,將陽台玻璃門拉上,推著六婆進房:『阿姑來了!』


『別怕!乖孫別怕啊!』六婆也大驚失色,仍強做鎮定,急忙唸了咒,手指在空中

比劃著,空蕩蕩的客廳一角,一疊紙人已經站起。


陽台轟隆隆響著,鐵窗上的鐵條扭曲變形,一隻額上只有一隻眼睛,體型有如大猩
猩般的大鬼,扯開了鐵窗。


是阿關居住鐵皮屋時所碰上的獨眼鬼。

獨眼鬼跳進陽台,一拳便打碎了玻璃門,小野鬼們擠進了客廳,四處鑽著。

紙人們抵住了獨眼鬼,同時也與四竄的小野鬼們打了起來。

阿泰將六婆推進了房中,抽出了紅線雙截棍,灑出了一把驅魔符咒,驅魔符咒沾上
了小野鬼身子,立時發出了紅光,燙得小野鬼們吱嘎怪叫。


幾隻小野鬼湧上了擺著化人石的房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要開門,門把上那伏
靈布袋漫出了黑霧,蒼白鬼手一把抓去,幾隻小野鬼都成了碎塊。

陽台又鑽進兩隻獨眼鬼,同時客廳一面牆上,慢慢發出了奇異光芒,幾隻長手長腳
、全身墨綠滑溜的鬼物穿過了牆,跳進客廳。


『幹!還會穿牆!』阿泰嚇了一大跳,他忘了老人院一戰時,多虧老土豆和六婆在

牆上施了法術,這才得以使眾老人們能夠集中力量防守要道,此時情況卻大不相同

,不僅是這幾隻墨綠色的大鬼物,就連小野鬼們,也紛紛從牆壁鑽了進來。

阿泰怪叫著,將口袋裡能扔的符咒、符鏢、有的沒的全扔了出來,客廳的紙人漸漸
不敵。


阿姑讓兩隻獨眼鬼抬著,進了陽台,獨眼鬼將碎裂的玻璃門完全扯開,扔在一旁,
阿姑陀著背走了進來,看了看裡頭那票紙人,冷冷說著:『許久不見……怎麼還是
這招……沒有別的把戲了……』

『老妖婆!』六婆大喝一聲,又從房裡出來,左手拿了個杯子,右手中多了把銅錢

劍,腰間還掛了個大布包。


『你祖嬤我荒廢法術這麼多年,你以為我從那之後,平日都不會練習嗎?』六婆大

叫大嚷,大步走向幾隻小野鬼聚集處,左手舉杯一飲,鼓著嘴巴吐出一團水霧。


水霧灑上小野鬼,立時燃了起來,六婆將杯一灑,裡頭裝著的是施了法的符水,還
有一些米粒。


符水灑上了天,下雨般落了下來,灑倒了一票小野鬼,就連個頭大上許多的獨眼鬼

,也不想讓這符水沾到,閃到了一旁。


『老妖婆,我的符水如何,比你那臭死人的髒符水好上太多!我這是正義的符水!

』六婆得意笑著,將杯子扔向阿姑。


磁杯砸在阿姑身上,掉在地上碎了,有些符水濺到了阿姑身上,燃起了小火花,但

卻又立刻讓阿姑身上的黑霧熄了。

阿姑也沒回應,眼睛閃耀著異光。

兩隻墨綠色大鬼撲向六婆,六婆挺起金錢劍,指著那兩隻撲來的大鬼,大聲叱著:

『退下!』

金錢劍閃耀出橙紅色的光芒,映著那兩隻大鬼睜不開眼睛,連連退著。


『阿嬤你出來幹嘛,快躲回去!』阿泰怪叫著,跳到六婆身邊,同時也訝異著六婆

這幾招,之前卻沒用過。


想想也是,老人院、順德廟那時,六婆因長時間疏於練習,只能使些還記得的,簡

單的術法與鬼怪廝殺。


之後由於六婆年紀老邁,幾次大戰都只能負責後援,做些畫符畫紙人的工作。平時

阿泰只見六婆翻著他那些殘破書本,嘴裡喃喃唸著,卻沒想到原來這些日子以來,

六婆趁著閒暇之餘,也一直溫習著舊日術法,在此危急當下,全施了出來。


『你這老妖婆,當我好欺負!』六婆一聲令下,更多紙人從房內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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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279》血孩子

阿姑呵呵笑著,凹陷的眼眶泛出異光,口裡唸唸有詞,越唸越大聲,突然彎腰一嘔
,嘔出了一條黏膩怪東西,只見那怪東西不停蠕動,越變越大,還發著紫色的光芒


紫色黏稠物變成了個大鬼,有兩公尺高,披頭散髮,眼睛殷紅,口中還吐著血氣,
看來窮兇惡極。

阿姑嘿嘿笑著:『血孩子……把那嘴硬的老太婆給我抓了殺了!』

『你才是死老妖婆!』六婆大喝一聲,幾隻紙人朝那叫作「血孩子」的紫色大鬼撲
了上去,血孩子力大無窮,一拳就將一個撲上的紙人打穿。

『好厲害!』阿泰嚷著,拉著六婆後退,祖孫兩人退到了牆邊,各自施著術法,又
打退了幾隻小野鬼。

客廳空間有限,阿泰和六婆很快便無路可退,血孩子已經逼到眼前,當阿泰從口袋
掏著,什麼也沒掏出來時,血孩子已經一把抓來,掐上了阿泰脖子,將阿泰拎了起
來。

阿泰瞬間脹紅了臉,額上的青筋迸現,像是要爆了一樣,兩腳不住踹著,踹在血孩
子赤裸的身上,像是踹在石牆上一般。

『將我的猴孫仔放下啊!』六婆大喝著,口裡唸著咒語,手上那金錢劍綻放著橙黃
色光芒,一劍一劍朝血孩子劈砍過去。

血孩子舉手擋隔,讓金錢劍砍了幾下,手臂上出現了燙傷一般的條狀傷痕,卻仍然
沒將阿泰放下,阿泰讓血孩子掐得騰了空,兩眼翻白,手還甩著紅線雙截棍,一記
一記打在血孩子身上。

阿姑看著眼前六婆和阿泰的狼狽模樣,嘿嘿笑了起來,越笑越大:『你這老傢伙,
不是很多怪招嗎?怎麼不快使出來救你孫子,呀哈哈!』

血孩子大手一揮,就打在六婆臉上,將六婆打得騰了起來,摔在牆邊。六婆吭也沒
吭,支撐著身子搖晃站起,用手摀著臉,遲遲沒有動作,不停喘著氣,鮮血從指縫
間流出,流了滿手,落了一地。

『老傢伙破相啦,看你還敢囂張!』阿姑駝著背,放聲笑著,突然停了下來,轉頭
盯著鐵窗外頭。

幾隻小野鬼湊了上來,在阿姑耳邊喃喃自語,只見阿姑眼色閃爍,轉身往門外走。

………

『這是什麼!』阿關停在巷子口,楞楞看著前頭那大片的黑色邪法牆壁,將六婆、
阿泰藏身的公寓住處整個圍住,心中大感不妙,立時騎到了牆邊,召出了鬼哭劍就
砍,在牆壁上砍了一道口子。

阿關兩隻手分別抓住了那裂口兩邊,用力扯著,將那裂口越拉越大。

好不容易擠了進去,只見那黑牆裡頭,有著稀稀落落的小野鬼和獨眼鬼遊蕩著,靠
近六婆住處陽台,則有較多的小野鬼和獨眼鬼聚集。

『糟糕!』阿關大叫著,幾隻小野鬼已經撲來,都讓阿關斬倒,阿關往樓梯口騎去
,也沒停下車,直直騎進了公寓樓裡。

『原來你們也是阿姑的手下!』阿關見到了夾雜在小野鬼群中的獨眼鬼,想起了和
藏匿鐵皮屋時碰上的大鬼模樣一般,想來也是聽阿姑號令行事,卻不知當時究竟是
恰好給那些獨眼鬼碰上,或是早已讓阿姑發現的了。

不論如何,當夜那些沒給殺死的獨眼鬼逃了回去,一定將遇上了會使飛劍,還有一
只奇異布袋的情報,報給了阿姑知道,也讓阿姑早早做了準備,在社區大樓發現阿
關、阿泰兩人時,不但不覺得驚訝,反而能夠立刻展開反擊。

阿關往樓上殺去,只見到二樓樓梯口往上的地方,閃起了奇異光芒,他沒想太多,
直直往前騎去,牆上竄出了藤蔓般的長條狀物,纏上了石火輪。

阿關用鬼哭劍亂砍,砍斷了一條條的長條狀物,抬頭一看,阿姑已經凌空落下。

阿姑此時是攀在牆上,動作像是蜘蛛一樣,恨恨看著阿關:『又是你這死囝仔……
三番兩次跟我作對……吃得太飽了嗎?』

『你三番兩次害人!』阿關大叫著,將鬼哭劍扔了過去,鬼哭劍直直飛竄,阿姑不
斷閃著,一隻手揮動著,揮出了絲絲黑線,將鬼哭劍包覆了起來。

阿姑嘿嘿笑著,將鬼哭劍越包越緊:『臭囝仔沒有武器,快抓了他!』

阿關見阿姑竟有這招,不禁大駭,眼見幾十隻小野鬼已從上頭下頭殺來,只得下了
車,掏出白焰符射著,將逼近身邊的小野鬼炸了個天翻地覆。

一隻獨眼鬼落了下來,兩手抓住阿關肩膀,將阿關架了起來,又一隻獨眼鬼落下,
抓住阿關一腳。

阿姑這才從容落下,嘻嘻笑著,正想說些什麼來譏諷阿關,突然便聽到架著阿關那
獨眼鬼一聲嚎叫。

阿關兩臂閃起了黑色電光,將背後架著他的獨眼鬼電得叫了起來,阿關反手一拳,
打在那獨眼鬼臉上,又一腳將抱著他腿的獨眼鬼也給踢倒。

阿姑正驚愕著,手上那團包覆著鬼哭劍的黏稠絲團也抖動了起來。

『出來!』阿關大叫,鬼哭劍也閃起了黑雷,刺穿了阿姑手上黏團,飛了出來,繞
了好幾個圈,還在阿姑胳臂上劃了一口子。

阿關接下了劍,將身旁的兩隻獨眼鬼全都砍倒,轉頭看著阿姑,又要將鬼哭劍扔去


『死囝仔!』阿姑怪叫著:『這麼久不見……變得厲害了!』

阿姑還沒說完,又嚎叫了起來,胳臂上的傷處冒出了陣陣黑煙, 像是十分難受,阿
姑一邊嚎叫,往樓上飛去。

阿關一邊砍著周遭的小野鬼,往樓上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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