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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子】太歲(全書完)

太歲《382》沈睡

獄羅神大吼著,一手舉起想要施放天障,但胸口重創使他速度遠遜於太子,掌上光
芒才剛現出,太子的拳頭已經打到了獄羅神臉上,將他轟下了地。

才現出雛形的黑色大宮也開始崩裂傾塌,四周地動天搖,玉帝爬回了結界之中,斥
責著眾神仙為何沒和祂一同殺出。

獄羅神不停逃竄,太子狂追在後,混天綾胡揮亂掃,好幾次幾乎要掃中鎮星部將。

太子暴吼,抓準了機會擲出乾坤圈,正中獄羅神後背。

獄羅神又摔進了石礫堆中,才要掙起,混天綾便已纏上了他的身子。

太子飛撞過去,壓住了獄羅神,召回了乾坤圈,一記一記往獄羅神砸去。

四周交雜的景象飛散,一干神仙揉了揉眼睛,總算回到了那熟悉的雪山主營大廳中


熒惑星傷勢加重,倚在一根大柱子前喘氣,另一邊的碧霞奶奶也落了下地,正要找
目標打,便給後頭衝上來的朱雀、玄武壓在地上。

太白星一手按住了碧霞奶奶腦袋,幾股白光灌入祂腦中,這才制住了碧霞奶奶。

更多神將湧入了主營大廳來救玉帝,見到一旁將獄羅神打得四分五裂的太子,都嚇
得傻了。

太子抬起了頭,見到大批湧入的神仙,還嘻嘻笑著,站了起來,指著祂們:「什麼
魔界大王……還不是讓我打爛了,比那槍鬼還不如……哈哈……哈哈……接著換誰
?接著換誰?」

太子一把拔出了插在獄羅神胸口的火尖槍,獄羅神身子已經四裂,冒出煙霧,漸漸
消散。

太子將火尖槍扛在肩頭,打量著每個神將,舔舐著嘴唇,身形一晃就要發難,突然
全身又刺又麻,動彈不得,另一旁的熒惑星和讓朱雀、玄武壓著的碧霞奶奶,乃至
於一票文官神仙,也都發出了嚎叫,身子激烈顫抖。

玉帝抱著頭,疼痛難當,二郎早已昏迷,受到了電擊,醒轉過來,卻無力掙扎,只
能咬著牙強忍。

老子也步入了大廳,打量了殿中模樣,看了看太子,轉頭朝外頭嚷著:「澄瀾!澄
瀾!再多抓兩把,幾個傢伙還很兇吶!」

老子話還沒停,幾個邪化神仙嚷嚷得更大聲了,太子騰在空中,手上的火尖槍、乾
坤圈、混天綾等全落下了地。

老子微微笑著,走向太子,太子捏緊了拳頭,咬牙切齒著,但隨著身上惡念不停流
出,紅色眼睛漸漸轉黑。

「老君爺爺……」太子一個嗚咽,哭了起來,身子緩緩落下,落在老子高舉著的雙
臂之中。

老子接著了太子,輕輕拍了拍祂的額頭,沒說什麼。

「各位,好久不見。」老子轉頭,向一干神仙笑了笑:「這些日子,辛苦大家了。


………

雪山主營外頭,太歲鼎緩緩旋動著,天上的惡念大雲漸漸穩定,一柱一柱給吸進了
太歲鼎。

太歲一個飛身,落上了王船,阿關一動也不動,像隻死貓似地讓太歲爺拎著。

「太歲爺!太歲爺!」若雨、青蜂兒、翩翩趕緊擁上,接過了阿關,將他放在甲板
上頭,福生和飛蜓則早在太歲抓拿惡念之時,給折騰得暈死過去,一干義民也倒了
一片,全都動彈不得。

阿泰自擱在一角的白石寶塔中跳出,一拐一拐跑向阿關,摀著嘴巴說不出話,好半
晌才尖叫:「幹!阿關怎麼變成這樣!」

地上的阿關四肢都骨折得嚴重,滿身都是創口,這是因為在太歲抓拿惡念之時,阿
關體內的惡念也猛烈激盪著,卻因為和本身的太歲力互相牽制拉扯,在他身上造成
了更大的傷害。

太歲嘆了口氣:「這小子總算保全了性命,但一時半刻,卻未必醒得來。」

翩翩嗚咽地輕拂著阿關的臉,一道一道的治傷咒流入他的全身。

精怪神將們擁了上來,善於治傷的海馬精和太白星部將中的梧桐、洞天裔彌等全圍
了上來,七手八腳地在阿關身上亂指亂劃。

阿關還是沒醒。裔彌閉著眼睛,用額頭探著阿關額頭,久久才抬起頭來,憂心說著
:「這孩子的腦子傷得嚴重。」

「太歲爺,怎麼會這樣?」若雨和青蜂兒激動問著。

太歲嘆了口氣:「傻小子中了黃靈的招數,身子給灌入了惡念,和他自身的太歲力
激烈衝突,嚴重傷了他的心神,倘若他是神仙,修養數十日或許可以痊癒,但他只
是個凡人……」

阿泰幹了一聲,哇哇大叫:「哇幹!我不管吶!阿關付出了全部來幫助你們神仙打
妖怪,現在變成這樣,你們一定要將祂治好啊!」

精怪們騷動著,癩蝦蟆、小猴兒全嗚咽哭著,老土豆也不住掉淚,輕輕搖著阿關的
手:「阿關大人,你醒醒啊,土豆在這兒陪著你啊。」

太歲瞪了阿泰一眼,嘆了口氣:「老夫也想救他,你們別一個個哭,他死不了,只
是……需要花點時間休養。」

若雨難過問著:「太歲爺,要花多久?」

太歲靜默不語。裔彌為難說著:「他皮肉上的傷十數天便可痊癒,但他的腦子卻未
必好得了,或許便這樣……睡上一輩子。」

大夥兒聽了,盡皆嘩然,裔彌趕緊解釋:「這是最壞的情形,或許他明天就醒了!


太歲接著說:「你們也不必太過擔心,只要能保住他的性命,數十年過去,等他壽
終正寢,魂兒上了天,又成了神仙,只不過……」

太歲看了看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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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383》一生的宿命

流雲飄動,一片片石板舖上,紫微手扠著腰,檢視著四周,眾星部將和一票文官神
仙,全賣力整修著天庭。

嘯天犬伸著舌頭,背上揹了好大一捆石板塊走著,後頭跟著的是二郎,二郎眼睛已
讓幾個大神合力治好,背上也揹了一大捆石板塊,將石板放在幾個神仙腳邊,拭了
拭汗,抬頭看向天際,晴空朗朗。

太子跨坐在南天門大牌樓匾額上,用金漆照著「南天門」這三個大字仔細描繪,將
褪了色的三個大字重新塗得金亮。

辰星、太白星坐在一個小亭子下乘涼,看著遠處廣場上那兩個握拳對峙的大神——
太歲和熒惑星。

「五比三,還是澄瀾強些,維淳,你想開點,別執迷不悟。」辰星大聲喊著,對著
熒惑星喝著倒彩。

熒惑星怒吼著,握緊了拳頭一拳向太歲揮去,太歲沈聲一喝,飛身要閃,卻還是讓
熒惑星拳頭上的火燒了衣角,熒惑星連連追擊,一拳打中了太歲腰間,正得意要笑
,又覺得手上一疼,讓太歲腰上放出的黑雷電了,還吃了一腳,摔落下地。

「六比四!維淳,別輸不起!說好先嬴五招就算勝了!」辰星大嚷著。

熒惑星還不認輸,又要死纏爛打,背後傳來了鎮星的怒叱:「看你們兩個幹的好事
!」

熒惑星停下了動作,見到鎮星怒目圓瞪,背上揹負著兩大堆石板,低頭看了看,這
才發現剛鋪好的石板地,又讓自己給踩踏得碎了一大片。

「你真纏人!」太歲呼了口氣,揉揉身上傷處,任憑熒惑星怎麼喊,都不理祂了。

太白星拍了拍手,起身去迎,走到了太歲身邊,問著:「澄瀾,又要去看小歲星啦
。」

太歲點了點頭,和太白星一前一後走著,飛身上天,跟著穿過了雲,降下凡間。

熒惑星還怪叫怪嚷著,埋怨要不是辰星在一旁說話攪局,早要贏了太歲。

另一座宮殿,西王母、后土聚在一起,感嘆聊著這些日子來發生的瑣事,講到了那
些犧牲的同袍,都難過不已。

老子坐在青牛背上,玉帝牽著青牛,在天庭四處逛著,逛著逛著,逛到了天庭邊際
,前頭是一片密雲。

玉帝手一揮,流光四射,吹散了雲,往下一看,看見了凡間百姓。

看見了百姓在笑,看見了百姓在哭,有些幸福洋溢,有些艱困卻仍然勤勞工作。

玉帝閉目不語,靜靜看著。

老子笑呵呵地說:「別自責了。」

玉帝苦笑:「慚愧,我心中只有慚愧。天界崩壞,群邪亂舞,啟垣、澄瀾堅持著信
念,獨力狂挽情勢;老師您主持大局,調度四方;洞天樹神堅毅善良,不受邪魔蠱
惑威逼;就連那小歲星,也功不可沒。」

「而我卻邪了,帶著一干神仙造亂,豈不慚愧?」玉帝低下了頭說:「要不是后土
拚死回主營助我,處處提點暗示,我早已讓那兩個邪備位、那獄羅神給害死了。」

「這又如何?」老子呵呵一笑:「你正直敦厚,本便最適合這天庭大位,黃靈、午
伊使盡心機害你,邪了也無可奈何,要是換做其他神仙,受了在祂們手段影響,只
會更加兇殘暴戾,造成更大的禍害。」

玉帝長長嘆了氣,不再多言,遙看遠方。

………

「飛蜓哥!太歲爺來了!」青蜂兒嚷嚷著,福生從樹上滾下,連摔了好幾個筋斗,
這才在青蜂兒面前穩住了身子。

四周是神木林,一株株神木都是焦黑的,但在焦黑枝幹末端,冒出了青綠色的嫩芽


每株參天神木底下,都有精怪在澆著銀亮的水,仔細一看,神木根部已經恢復了些
許原先的樹身褐色。

小木屋仍立在大樹枝幹上,本來讓武王的火獸燒得焦黑,連日來已讓飛蜓三個整修
得漂漂亮亮,比起原先還寬敞了許多。

「太歲爺來了?」飛蜓出了木屋,手上還提著一桶漆,臉上身上都沾了漆。

青蜂兒點點頭,飛蜓擦了擦臉,手一招,領著青蜂兒和福生往綠水畔飛去。

飛過了廣闊平原,平原上早已長出了青翠的草,上頭泛著瑩亮光芒,遠遠望去,黃
板台上的古木碉堡的殘骸已清除乾淨,紅耳正領著一票洞天衛隊,提著一桶一桶的
水,正賣力洗刷著黃板台上的焦黑痕跡。

往綠水上游飛去,轉了好幾個彎,經過了幾處小林,到了銀亮瀑布前。

飛蜓領著青蜂兒和福生鑽入了瀑布,裡頭是晶瑩閃耀的小通道——新修築好的寒彩
洞。

寒彩洞通道十分短,只隔出了一間房間,其餘通道還阻著冰亮碎裂的水晶石塊。

小小的房間擺了兩張床,一張上頭躺著阿關,另一張上頭躺著阿關的母親——月娥


翩翩佇在一角,靜靜梳著頭髮,太歲和太白星站在阿關床邊,若雨蹲在地上,見了
飛蜓等闖入,朝他們做著鬼臉:「這兒已經夠擠了,你們別進來啦。」

飛蜓、福生、青蜂兒大喊著:「太歲爺!」

太歲朝他們點了點頭,又看著阿關。

「阿關大人還是沒醒?」青蜂兒嘆了口氣,這十多日來,阿關便睡在這兒,平時由
翩翩照料,他們則在洞天四處幫忙重建,偶而採了些果子來探望阿關,阿關卻始終
未醒。

「小娃兒,妳真決定了?」太歲看了看翩翩。

翩翩點點頭。

青蜂兒等不明所以,好奇問著:「決定什麼?」

若雨搶著開口:「翩翩姐要將阿關帶回凡間,守著他一生。」

青蜂兒和福生相視一眼,問著:「為什麼呢?待在這兒不是挺好?阿關大人在這兒
也可以安心養傷哪!」

翩翩搖了搖頭:「我已不是神仙,一直待在洞天也不是辦法,阿關死了能成神,凡
間壽命對他不太重要,但他母親卻還有幾十年好活,不能一直讓她睡著,也不能讓
她孤伶伶獨處凡間,這兩種情形對之後成神的阿關來說,都是難以抹滅的傷痛。我
會將他們帶回凡間,好好照料,或者阿關會醒來也說不定。」

太歲看著翩翩:「但是這樣,妳太辛苦了。」

「守護他一生,這也是以前便決定了的,這只是我的職責,現在看來,也沒有太大
改變。」翩翩淡淡說著,眼神流露出堅決和哀傷。

………

小猴兒捧著大堆果子,死命狂奔著,又蹦又跳,還摔了跤,滾了好幾圈,掙扎起來
將果子撿起,繼續跑著,好不容易跑到了綠水畔,卻見到癩蝦蟆等一票精怪嘆氣走
來。

「阿關呢?阿關大人呢?」小猴兒瞪大了眼,激動跳著,將果子撒了一地。

癩蝦蟆呱呱了兩聲,看了看身旁的小海蛙,說:「翩翩仙子已經帶著阿關大人和他
母親離開了洞天。我們剛剛才替他們送行。」

「為什麼不早告訴我!我還沒有和他們道別吶!還沒有道別吶!」小猴兒怪叫著,
氣憤踩踏著果子。

癩蝦蟆:「阿關大人又還沒醒,你去了他也不會和你說話,誰叫你貪吃,整天掛在
樹上吃果子。」

綠眼狐狸嘆了口氣,仰頭望著天空,牠兩隻眼睛已讓裔彌治好。老樹精頭上插滿了
火焰樹的葉子,也若有所思地說:「阿關大人心地善良,他有福氣,他會醒來的。


一陣風吹來,幾隻鳳凰劃過天際,拖曳過數道彩光。

小猴兒仍不甘心叫著,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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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384》阿關

瑩瑩月光映進了窗,照耀在病床側邊地板上,微微夜風將窗簾吹拂得輕搖飄動。

一個巡房護士進來,將玻璃窗關了,轉了轉空調設備,朝病床上的青年看了兩眼,
替他整了整身上薄被。

護士打了個噴嚏,隨手自床邊小櫃上抽了張衛生紙拭拭鼻子,病床上的青年手指動
了動,護士沒有發現。

小護士匆匆離去,青年的睫毛抖動,緊閉著眼睛,眼皮下的眼珠子不停轉動,他正
做著夢。

夢中的他正佇在熟悉的街道上,他不安地往前走著,走著走著,拐了幾條小巷,有
種令他難受的氣息飄動在街道中,不安的感覺愈漸提升。

小巷那端停了一輛三輪機車,車前有幾個客人停佇,一個面容熟悉的中年男人賣力
地以鐵夾子翻動油鍋,挾起一塊塊油炸臭豆腐瀝乾了油,熟練地剪成了四塊,裝入
袋中,倒入醬油和泡菜。

客人滿足地離去,中年男人伸手拭著汗,朝他看了一眼,微微笑了笑。

他突然感到有種說不出的激動充滿了胸口,他口唇顫抖著,張開卻不知要說些什麼
,往前跨了兩步,陡然停下身子。

他見到轉角冒出來的幾個年輕人向那臭豆腐攤走去。不知怎地,一股巨大的恐懼襲
來,他啊啊嚷了兩聲,快步走去,想將那幾個年輕人趕跑。

年輕人們嘻嘻笑著,在他走來之前,便已接過了中年人遞來的臭豆腐,開心吃著,
嬉鬧走了。

他怔了好半晌,總算回了回神,見到臭豆腐攤老闆仍認真攪動油鍋,他向那小攤靠
得更近了,中年男人總算停下了攪動油鍋的夾子,又朝他望了兩眼,似乎問了些話
,也不知是什麼,他只是一味地點頭。

中年男人笑著,裝了一大袋的臭豆腐朝他遞去,他接了,看著那大袋臭豆腐,腦中
頓時浮現了千百種感受,有酸苦、甘甜、悲傷、激昂和感動,紛紛亂亂,他一點也
想不起來這些感受的由來和回憶,只覺得有滿腔的話語就要說出,有好多的人等著
他記起。

中年男人遞來了一雙筷子,他接過了筷子,熱淚盈眶,伸入袋中挾起了一塊油炸臭
豆腐,才要放入口中,眼淚已然落下。

他睜開了眼睛,四周是暗沈的醫院病房。

他發覺自己口還張著,像是正要品嚐夢中的油炸臭豆腐一樣。他動了動身子,坐起
身來,發現眼眶還濕濕的,四肢傳來的感覺十分陌生,像是許久沒有動過。

他掙扎著身子,覺得跨下怪怪的,掀開褲子一看,竟包著成人紙尿布。

他下了床,搖搖晃晃、漫無目的地在病房中晃著,病床旁的小櫃上擺了許多小物事
,有只花瓶上插了幾朵閃耀著淡淡光芒的花,他湊上頭去嗅了嗅,只覺得香味清雅
靈秀,說不出的舒服。

花瓶旁擺了個小面冰晶相片,冰晶中的一男一女模樣只有十六、七歲,他拿起了冰
晶,愣愣看著出神,一旁有面大鏡,他見到鏡中的自己便是那冰晶相片中的男孩,
只是年紀大了些。

而冰晶中的女孩側著臉,美麗動人,神情卻有些哀傷。

他見了冰晶中女孩的眼神,吸了口氣,一股鬱悶積淤胸口,十分難受,拍了拍腦袋
,卻想不起自己和那女孩的關係。

外頭還有護士巡房的聲音,喀喀喀的腳步聲在病房外長廊走動著。他趕緊低下了身
子,深怕讓人發現似地,蹲在小櫃旁發愣,隨手開了小櫃抽屜,裡頭有些卡片、信
封之類的東西,打開來一看,全都是生日快樂、新春快樂之類的賀卡,也有些卡片
中夾著壓乾了花朵,也是瑩瑩亮亮的,上頭還寫了些歪七扭八的字—「阿關大人,
希望你早日康復,早日醒來,你的好朋友——小猴兒敬上。」

「阿關……阿關……」他愣了愣,將收信人的稱呼反覆唸了幾次,又翻了幾封卡片
和信,大都是寄給「阿關」的,其中還夾雜了些冰晶,冰晶裡頭有些奇怪動物,有
八隻腳的癩蝦蟆,有隻綠色眼睛的狐狸,還有顆長了五顏六色葉子的老樹,樹幹上
還長著眼睛、嘴巴和鬍子。

「原來我是阿關……對了,我是阿關……」阿關搖了搖頭,總算記起了自己的名字
,卻記不起冰晶中的精怪和牠們的回憶。

阿關重新站了起身,走到了大鏡子前,大鏡中的他顯得消瘦蒼白,嘴上還有些鬍渣
,有種熟悉且不安的感覺縈繞在他的心中,像是有什麼事情正要發生,有一件重要
的事情等著他去做似的。

他上了這間病房專屬的廁所,取下了尿布,洗了洗臉,回到了病床前,將那冰晶照
片收入了口袋,也不管身上還穿著病人衣服,偷偷推開了門,偷偷溜出了這間醫院


長廊上燈光黯淡,阿關不停地回頭,始終覺得背後跟著一股揮之不去的奇怪感覺,
有時回頭回得快了,還會隱約見到一個影子倏地隱入牆中。

阿關更覺得不安了,搖搖晃晃加快了速度,身子的感覺仍然十分不習慣,偷偷摸摸
繞了好半晌,總算出了醫院。醫院外頭緊鄰著大馬路,不時有些車子經過,四周冷
颼颼的,奇異的感覺更加地濃烈了。

阿關回頭看了看醫院的招牌——「文新醫院」

他努力地回想這間醫院的名稱,什麼也想不起來,突然見到一個兩公尺高,戴了個
鴨舌帽子,全身穿著灰色運動服的巨漢,靜靜站在醫院門邊盯著他瞧,巨漢帽沿壓
得極低,瞧不清楚面貌。

阿關見到巨漢露出袖口外頭的手有大又黑,墨一般的黑,只覺得說不出的恐懼壓上
了心頭,他趕緊轉身,往對街跑去。
--
希望,像千年暗宮裡的一燭火,慢慢的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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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385》六年

早晨九點,咖啡廳今日打烊,阿泰翹著腿,側著頭,坐在櫃臺後椅子上,咖啡廳挺

大,裝潢得有模有樣。


此時的阿泰留起了小鬍子,頭髮也長及肩頭,結成了馬尾,模樣卻仍一副吊兒郎當

,在計算機上隨手按了按,便扔到一旁去了。


「猴孫泰!你看誰來啦!」沙啞蒼老的聲音響起,一個老爺爺推開了門,後頭還跟
著另一個老爺爺,是練國術的李爺爺,和老道人葉元。


當時在太歲鼎上,黃靈使出毒計,將老爺爺們一一扔下了鼎,翩翩飛身去救,有心

臟病的黃爺爺在墜落時便死去了,重重摔在鼎上的梁院長也是當場死去。

其餘幾個爺爺讓翩翩救了,拎上鼎來已是半死不活,後來雖然經過了神仙術法救治
,但這些年下來總也是上了年紀,相繼地去世了,只剩下了練國術的李爺爺,和雲

遊四方的葉元老道。


葉元一身破爛衣服,被上揹了個大背包,像是剛從深山下來一般。

「好久不見,小潑猴!」葉元哈哈笑著,伸出手來就要和阿泰擊掌,阿泰怪叫怪嚷

著衝去,胡亂喊著:「你這老頭,把我的店都踩髒了,一年不見,你到底上哪去啦

?你又上山去和猩猩打架了嗎?」

「誰和猩猩打架!」葉元叱著,脫下了背包,在背包裡頭翻著,翻出了個黑黑髒髒

的小木偶,遞給阿泰:「老李和我說你要結婚啦,我想不到要送什麼給你,就把我

的寶貝給你啦,拿去,保你一輩子平平安安!」


「臭老頭,我結婚你膽敢送這玩意給我!」阿泰怪叫著,將那奇異木偶舉得老高左
看右看,只見木偶雕刻粗糙,上頭瀰漫著厚重靈氣。


「孫國泰!」宜蓁自咖啡廳廚房緩緩走來,輕扶著微微隆起的小腹,一把擰住了阿

泰耳朵,生氣罵著:「你這猴孫泰,人家爺爺送你東西,你敢這麼沒有禮貌!」


葉元連連揮手,嘿嘿笑著:「別吵別吵,這個東西可有用的呢,上頭經過我施法,

你們倆晚上睡覺時,將這東西擺在床頭,任何妖魔鬼怪都不敢接近!」

「笑死我了!」阿泰推開了宜蓁的手,指著葉元:「這玩意還要你送我?我家一百

幾十個驅魔東西,多到數不清,你這隻我看也不怎麼樣!」


葉元瞪大了眼,和阿泰爭辯起自己這木偶是如何如何的厲害,上頭施下的術法是如

何如何的高明。


李爺爺苦笑了笑,宜蓁已端來了一杯茶,扶著李爺爺到了一處座位坐下,說:「別

理他們,他們一見面就是那樣。」


李爺爺朝茶杯吹了吹,笑著說:「就是!」

六年前大戰結束後,大夥各奔東西,阿泰用神仙們給的酬勞和宜蓁共同開了間咖啡
廳,有著大筆資金作為後盾,總算也算經營得有聲有色。


阿泰此後便不常與神仙接觸,唯一可以高談闊論術法收妖的竟是那葉元老道,兩人
便因此成了莫逆之交。葉元老道時常帶著大傻四處旅行,去瞧瞧哪兒山中又多了些

兇惡壞鬼或是珍奇精怪。

李爺爺也不時來阿泰這間咖啡廳串串門子,也時常和大夥相約,上重新開張的文新

醫院探探阿關。

「對啦,你就要結婚了,阿關他還是沒醒?」葉元的嗓門大,扯著喉嚨喊。


阿泰嘆了口氣,搖晃著手上那葉元送的木偶,走到了宜蓁和李爺爺身旁坐下,搖了

搖手:「什麼藥都給他吃了,什麼治傷術法都對他施了,還是醒不來,這個臭小子
……幹!他到底要睡多久?已經六年過去了!」

李爺爺說:「不,我上次去探他時,聽翩翩講,他的情形大有好轉吶,似乎是洞天

仙境的精怪調和了藥方,這一年多來,他的腦子恢復了許多,只是醒不來而已。」


阿泰哇哇大叫:「醒不來那還不是沒用!」

李爺爺搖搖頭:「唉,他母親可辛苦了,白天要顧著店,晚上又要照料阿關,她身
子也不好了,當年順德神邪術留下來的後遺症,卻是怎麼也治不好。」

六年前,翩翩帶著阿關和月娥回到了凡間,打理了一切,先是以原本屬於阿關的大
筆酬勞,重建了文新醫院,安置了阿關。

在離開洞天之前,翩翩便要裔彌以操夢術法,將月娥的記憶修正成「阿關讓小混混
打傷了腦袋,一直沒醒。」


翩翩還以阿關的酬勞,替月娥開了一間小吃店,讓月娥自給自足,月娥身為小吃店
老闆的記憶,自然也是翩翩事前便和裔彌商量好,灌入月娥腦中的。


自此之後,翩翩便以「阿關的好友」這樣的身份,不時出現在文新醫院中,協助月
娥一同照料阿關。

「說來,翩翩也很辛苦吶,照料阿關六年了,上次看她,又瘦了不少。」葉元嘆了

口氣,加入了討論。


阿泰揮手反駁著:「哪有,她現在生意作得挺大,比我還風光,分店就開了好幾家

,不公平,阿關的資金比較多!」

原來翩翩也以阿關的酬勞開了間服飾店,自己經營起生意,自給自足,而將剩下來
的十幾億,全捐了出去。


「什麼,真捐出去啦!」葉元不可置信地看著阿泰。阿泰點點頭,攤了攤手:「是

啊,她說不知道這麼多錢要用來幹嘛,就全捐給了大大小小的慈善機構了。」
「不管啦,走吧,咱們看看阿關去,我好久沒看他了!」葉元大聲嚷嚷著,催促著

大夥前往醫院。

一陣電話響得急促,宜蓁接了,立時遞給了阿泰,只見到阿泰又蹦又跳,怪嚷怪叫
著,好一會兒才放下了話筒,還不停說著:「伯母,我們馬上到,你別慌!」


葉元和李爺爺愕然起身,都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阿泰轉身便往店外頭衝,還不時回
頭喊著:「阿關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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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386》奔跑

阿泰招呼了一輛計程車,領著大夥吵吵嚷嚷地上了文新醫院,醫院裡頭哄哄鬧鬧,
護士醫生都騷動著,都在談論著那沈睡了六年的阿關,一夜之間不見了。

阿泰領著大夥上了四樓,阿關的病房前靜悄悄的,沒什麼動靜。

阿泰推開了房門,翩翩一身黑衣,長髮結成了髮髻,佇在病床前,看著空蕩蕩的病
床發愣,月娥則沈沈睡在病房中的椅子上。

阿泰大聲問著:「發生了什麼事?阿關怎麼會不見?他醒了?還是被妖怪抓走了?
伯母怎麼了?」

翩翩呼了口氣,指了指月娥:「伯母太激動,我施法讓她睡了,阿關應該沒事,聽
說他醒來之後自個跑掉了,不知躲在哪呢。」

「有這種事!」大夥大聲驚呼著,阿泰怪叫怪嚷:「阿關醒來了,卻不和大家打招
呼,自己躲起來?那個傢伙!」

翩翩嘆了口氣,將手上一包藥放在病床前的小櫃上,苦笑搖頭:「裔彌姊姊的靈藥
真的有效,有效得過了頭了。」

大夥兒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翩翩淡淡解釋著。

原來阿關昏睡的前幾年,大夥試了許許多多的方法,配合著現代醫療技術,卻都束
手無策,但洞天裔彌卻始終沒有放棄,不斷嘗試調配著新的仙藥,不時與天庭的醫
官們一齊探視阿關,總算在數個月前,調配出了新的仙藥,阿關壞了的腦子漸漸開
始復原。

「本來裔彌姊姊判斷大約還要幾個月他才能夠醒來,休養一兩年,可以完全復原。
誰知他突然醒了,現在的他大概什麼都記不得吧。」翩翩這樣說,臉上卻不見憂愁
神情。

阿泰急急嚷著:「靠!快叫老土豆來,得趕快找到他,他沒了記憶,大概也不會法
術了吧,身上又沒符,碰上鬼怪還得了!」

翩翩淡淡一笑:「你放心忙你的吧,他身邊多的是保鏢,我這就去把他揪出來,押
著他去吃你的喜酒。」

阿泰怔了怔,說:「原來妳都幫他安排好了?他哪來的保鏢?」

翩翩笑了笑,沒有回答阿泰,又將大夥兒都趕出了病房,不一會兒,翩翩扶著月娥
也出了病房,輕輕拍著她的背:「阿關已經醒了,現在正在接受醫生們仔細的檢查
,畢竟他睡六年了,過兩天我帶他去看你,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兒子。」

月娥紅著眼眶,喃喃祝禱著,不停地向翩翩道謝,這才在李爺爺的攙扶下,離開了
醫院。


翩翩看著月娥離去的身影,不由得嘆了口氣。

「翩翩,妳真的一點也不擔心?」阿泰和葉元起鬨問著。

阿泰說:「那時大戰之後,有些妖魔藏匿到了山中,偶而還是出來作亂,阿關身上
帶著靈氣,又失去了記憶,要是碰到妖魔或是惡鬼,該怎麼辦?」

翩翩笑了笑:「其實我知道他躲在哪兒了,剛剛老土豆兒才傳了符令給我呢,你們
放心準備婚禮吧,我去將他帶回來。」

翩翩說完,轉身便走了。

阿泰怔怔看著翩翩的背影,好半晌才轉頭看著宜蓁:「妳看看人家,仙女就是仙女
,好像不會老一樣,妳看看妳,還沒娶妳就快變成大肚婆了,先上車後補票啊妳。


「哇!你還敢講,還不都是你!」宜蓁氣呼呼,追著阿泰要搥。

………

橙紅色的夕陽漸漸下沈,阿關漫無目的走著,走過了河堤,經過了以前的小強家門
口,停下來發了一會怔,繼續走著,他已經這樣走了十數小時,心中茫然而急切,

似乎有件重要的事該做而未做,這樣的感覺愈加地強烈,使他無法停下腳步好好的
思考。

阿關看了看自己的手,張張合合,只覺得這樣的動作十分熟悉,抬頭看著清朗天空
,有些茫然。

原來阿關隨同太歲在太歲鼎上一起捉拿惡念當時,已經喪失了心智。經過六年醒來
之後,他隱約惦掛著的那件重要的事,便是要盡快阻止惡念降臨凡間,阻止那預言
夢境成真。

此時的他記不起那些細節,不曉得太歲鼎早已將那時流竄天際的惡念全收盡了,正
在天庭安穩運作著。

同時,他又感受到了身邊四周那奇異感覺。

轉頭一看,那身穿灰色運動服的巨漢,仍然跟在他身後不遠的電線桿後頭,鬼鬼祟
祟地不知在做什麼。

阿關後退了兩步,轉身加快速度逃著,在大街小巷不停穿梭逃竄,不時回頭看,只
覺得那奇異感覺始終揮之不去,巨大黑漢也不時會在他身後不遠處出現。

不知道跑了多久,阿關更顯得疲憊,看看四周,是條陰森小巷,前頭一處鐵皮屋子
,陳舊破爛,阿關在那鐵皮屋子前停佇了好一會兒,有種感覺驅使他想要伸手去推
推門前那片鐵皮,朝裡頭看兩眼。

阿關猶豫了半晌,仍然沒有推門,突然背後一陣強烈的氣息襲來,他猛一回頭,一
個紅衣女郎蹲在後頭幾處鐵皮舊屋頂上,一頭長髮拖得極長,遮住了半邊臉龐,看
不出來年齡。

阿關深吸了口氣,只覺得這紅衣女子妖異嚇人,全身瀰漫著肅殺之氣,再一看,身
後通道之中又是那巨大黑漢子,黑漢子緩緩地往這頭走來。

阿關拔腿就跑,跑出了這巷弄,紅衣女子如影隨形地跟著他,擋住了某些去路,阿
關疲累逃著,逃了許久,來到一條較為寬闊的巷子,裡頭擺了許多攤販,人潮也不
少,一群一群的人們在這老舊市場逛著、吃著,好不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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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387》五眼和小怪

阿關好不容易擠出了老舊市場街,紅衣女子和那大黑巨漢仍然逼迫著他繼續逃跑。


阿關閃進了一條舊巷,靠在牆上喘氣,後頭幾條暗巷之中,隱隱約約傳出細微的對

話聲。


那蒼老的聲音是老土豆,老土豆搔著額頭,不解地問:「翩翩仙子吶,為什麼不直
接去和阿關大人說話,俺好想念他吶,他剛醒來,為什麼要這樣捉弄他呢?」

翩翩低頭沈思,靜靜地說:「他似乎什麼都不記得了,我想讓他想起些什麼……還

有,我不是和你說過,別再叫我仙子了嗎?我作凡人好多年了。」

老土豆答:「仙子吶,儘管妳現在是凡人肉身,但百年之後,妳仍會成為神仙,成
為阿關大人的部將,或是……或是……」

翩翩探出頭,向巷子外頭偷偷瞧著,見阿關仍然靠在牆邊喘氣,隨口問著老土豆:
「或是什麼?」

老土豆吞了口口水,有些猶豫:「就是……那個……太歲夫人吶。」


阿關彎著腰,身上的疲累使他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突然聽見幾條巷外有老頭子的叫
喊求饒聲,又是一驚,趕緊撐直了身子,轉頭看著,繼續往巷子身處前進。


不知走了多久,經過了大街小巷,只覺得四周巷子愈加曲折,且愈加熟悉,他摸著

褐紅色的磚牆往前走著,來到一個不小的空地,前頭是一間老廟。

阿關不知怎地,有些鼻酸,繼續向前,伸手在老廟門上輕輕一按,門緩緩地開了。

老廟裡頭空空蕩蕩,卻沒有什麼垃圾或是厚重的灰塵,像是不時有人來打掃一般。


沈重的呼吸聲在廟裡迴盪,阿關不停向四周望著,想找出這呼吸聲的來源,門外的

月光映了進來,阿關藉著月光,見到了神壇簾下有隻火紅色的大爪子毛髮飄動,又

縮了回去。


老廟巷弄之外,老土豆憂心問著:「仙子吶,俺看這不妥吧,俺收到消息,有些流
竄妖魔聚集了些惡鬼爪牙,企圖佔領些無人舊廟,蠱惑百姓吶,咱們特別在這兒部

署了兵力,那些妖魔隨時可能攻來,這兒會開戰,將阿關大人誘來這兒,妥不妥當
吶?」

翩翩:「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那些烏合之眾有什麼好怕?讓他們嚇嚇阿關,
說不定會讓他想起些什麼。」


老廟之中,阿關愈加地不安了,他感到有些令人難受的氣息,四面八方聚了過來,

企圖往老廟裡頭逼近。


有兩個細碎聲音交談著:「裡頭不對勁吶老大,好像有神仙的味兒!」、「管他的
,趁『黑殺王』還沒來,咱們搶先殺進去,將這間廟給搶下,然後隨處抓個凡人來
主持,就能騙到更多的凡人百姓來咱廟裡上香,我跟你說,凡人最好騙啦!許多年
之前,天下大亂之時,一個叫『順德』什麼的小山神,就是這樣出頭的!」

阿關循著交談聲音朝老廟深處走去,那交談聲更為清晰。

「說得好啊,老大!」、「別說了,上!」一陣騷動,頂上天花板吱嘎作響,那聲

響竄入了一間暗沈房間中。


一個全身黑毛,四隻眼睛的妖怪,就在阿關前方的房間中竄出,身後還跟了一個矮
小妖怪。

「果然有神仙吶!老大!」那矮小妖怪尖叫著,嚇得躲進了四眼妖怪身後不停打著

哆嗦。

那四眼妖怪也是一驚,退了兩步,阿關也大聲嚷嚷著,往後跌跌撞撞地逃,撞上了
一張椅子,摔得人仰馬翻。

「小怪,別怕!那不是神仙,只是個凡人!」四眼妖怪推了推身後那叫做「小怪」
的矮小妖怪,小怪仍打著顫抖,探出頭來,見阿關倒在地上嚇得說不出話,膽子大
了許多,向前一蹦,蹦到阿關面前,踢了阿關一腳。

阿關哇了一聲,連連後退,四眼妖怪扠著手,向前大步走來,指著阿關問:「你這
傢伙究竟是人還是神仙?為何身上氣息如此古怪?」

阿關不知該回答些什麼,又往後退了兩步,小怪哇哈一聲,跳向前去,伸手就要去
打阿關。


阿關向後仰了仰,閃過了小怪這巴掌,本能性地一腳踢在小怪肚子上,將小怪踢得

尖叫起來,打了個滾又躲回了四眼妖怪的背後。

「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四眼妖怪大聲喊著,指著阿關,自顧自地說著:「我就是
新生代的厲害狠角色,我叫『五眼大帝』!」

阿關見這自稱「五眼大帝」的妖怪,臉上卻只有四只眼睛,正覺得奇怪,那五眼大
帝便已經自個解釋了起來:「你一定覺得奇怪,為何我臉上只有四眼,卻稱是五眼
大帝,瞧!」


五眼大帝將身上那破布袍子一掀,小腹上肚臍處也生了一隻又黑又圓的大眼精,兩

排睫毛又密又長,還不停眨著。


「喝!」阿關嚇得向後退了幾步,只見躲在五眼身後的小怪也跳了出來,說:「而

我就是五眼大王手下頭號強將,玉樹臨風翩翩美妖男——小怪是也!」


「翩……」阿關聽了小怪的自我介紹中也有兩個「翩」字,不知怎地大力搖起了頭

,連連說著:「你明明是個醜妖怪!」
小怪氣得跳腳,正要朝阿關撲來,五眼也正張牙舞爪著,突然四周轟隆隆響了起來
,阿關更為驚懼,厚重的邪氣逼上了整間老廟。


「黑殺王來啦!怎麼辦,五眼大王?」小怪尖叫了起來,抱著五眼的大腿喊著,五

眼又驚又怒,轉頭就逃,正要逃入剛才出來的那小房間,就讓房間裡頭數隻竄出了

強壯大鬼給撞倒在地。


阿關掙扎站起,只見到老廟門和窗子,都闖入了好幾隻強壯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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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388》黑殺王

阿關抄起了腳邊一只小凳,大聲吼著:「你們是誰?滾出去!通通滾出去!」

兩隻大鬼撲來,一把便打飛了阿關手上的小凳,阿關連連後退。突然牆邊紅影一晃
,那紅衣女子穿入了牆,擋住了阿關去路。

「哇啊啊!」阿關見到紅衣女子長髮飛揚,露出了臉上一個大窟窿,嚇得魂飛魄散
,這紅衣女顯然不是人了,更像是女鬼。

紅衣女一手突然刺出,倏地伸過阿關臉旁。阿關嚇得傻了,順著紅衣女的手臂緩緩
轉頭,更是一驚,紅衣女的手掌只有三指,卻是插在阿關背後那襲來的大鬼臉上。

大鬼嚎叫兩聲,摀著臉倒下,更多大鬼擠進了這小通道,將紅衣女團團圍住,阿關
低著身子擠出了這戰圈,才要逃跑,又有好幾隻大鬼追來。

阿關死命逃出了廟門,外頭廣場上也聚了近百隻大鬼,後頭一個妖魔一身黑袍,便
是方才五眼和小怪口中的「黑殺王」。

阿關見外頭有不少大鬼,回頭一看,幾隻大鬼已經追出了廟,向他撲來,正不知所
措,突然一聲雄烈虎吼凌空劈下,阿關抬頭望去,只見到一輪明月讓一個銀亮大影
子給遮了。

大影撲落下地,砸死了一隻大鬼,阿關仔細一看,那是隻白毛大虎,大虎毛色是雪
白色底帶著墨黑色條紋,黑白分明,大虎身形有水牛一般大小,仰頭一吼嚇得那些
大鬼全都退了好幾步。

「啊……啊……」阿關指著眼前的白色大虎,怒力回想牠的名字,卻想不起來,只
見那大虎嘴邊突起一顆尖牙,有些奇特。

白色大虎是牙仔,經過了六年,牙仔已長得和當年的阿火一樣大了。

牙仔又是一吼,四周的大鬼全圍了上來,牙仔身影飛竄,或是撲擊或是撕咬,一下
子殺倒了一大片鬼怪。

老廟裡頭也發出了激烈殺聲,一群大鬼全給打飛出了老廟,廟裡頭隨即蹦出一頭烏
黑色的石獅子,體型和那白色大虎一般大小,是鐵頭。

阿關瞪大了眼睛,只見到一聲低吼,一隻更為巨大的虎獸步出老廟,體型比起牙仔
和鐵頭還要大了些,巨虎全身紅毛飄揚——阿火。

「哇!這兒有陷阱,猴孫泰那票臭傢伙當真在這兒布下了陷阱!」黑殺王身旁的幾
個小跟班嚇得亂喊亂叫。

黑殺王殺氣騰騰,一腳踢翻了兩個叫囂的跟班,雙手一揮大聲下令:「大夥兒上吶
,不過是幾隻下壇將軍,哪有什麼好怕的!將這破廟給我奪下,奪不下便拆了他,
將前幾次的怨氣全給我討回來,逼那凡人現身!」

黑殺王邊叫著,一邊張開大爪,朝阿關衝了過去,還不停嚷嚷問著:「你這傢伙又
是誰?」

阿關哇哇叫著,眼前的殺來的妖魔大王兇暴可怖,連連退了好幾步,那黑殺王撲上
了阿關,掐著阿關脖子將他一把拎了起來,在他身上不停嗅著:「說!你到底是誰
?為何身上帶著一股神仙氣息,卻又不是神仙?你和那叫做『猴孫泰』的可恨傢伙
有什麼關係?為什麼在這兒?」

阿關讓黑殺王掐得透不過氣,讓他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沒有一個能夠答得上來。

「我……我不知道你說什麼!」阿關死命踢著腿,一膝蓋頂在黑殺王下巴上,黑殺
王嚎叫一聲,鬆開了手。

黑殺王怔了怔,沒料到眼前這凡人力氣倒不小,一個膝擊上竟隱隱發出電擊,撞得
他又痛又麻,後退兩步,抽出了腰間的彎刀,大聲吼著:「果然是和那狗娘養的猴
孫泰是一夥的!」

阿關連連聽這些妖魔「猴孫泰」、「猴孫泰」地喊個不停,對這三個字又是熟悉,
又是懷念,但就是想不起來。

「什麼猴孫泰,那是什麼東西?」阿關大叫著,腦中轟隆隆響著,像是有一大團的
回憶要往外頭衝,卻衝不出來,十分難受。

兩隻大野鬼蹦了上來,揮動大爪就要抓向阿關,爪子卻在半空中脫離了手腕,飛了
老遠。

大野鬼哇哇大叫,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後頭的野鬼又擠了上來,只見到銀光四起
,牙仔飛撲而來,撞翻了一票野鬼。

黑殺王舉刀殺來,兩個大影鬼魅似地轟然落下,分立阿關身前兩邊,一個正是跟了
阿關一整天的黑色大漢;另一個則高高瘦瘦,臉色蒼白,兩隻手臂極長,上頭布滿
了傷痕。

「哪裡來的傢伙?」黑殺王陡然一驚,卻仍揮刀殺去,讓那高瘦蒼白的大鬼一把抓
住了握刀的手腕,正驚愕中,就見到那大黑巨漢的手臂已經張得極開,緊接著眼前
已經金星亂竄。

那大黑巨漢的拳頭轟然砸在黑殺王的臉上,蒼白高瘦漢子也同時鬆手,黑殺王讓這
拳頭轟飛了好遠。

又有好幾隻野鬼同時攻向阿關,阿關正彎了腰,準備藉機閃開,只見到四周閃耀著
花花亮亮的光芒,那些野鬼一下子全倒落在地,大都斷了手或腳。

阿關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抬頭看去,只見到前方上空有四個手持大斧、身穿金
銀甲,有如天神一般的傢伙飛下,轉頭,後頭上空也有同樣的四個傢伙落下。

野鬼們逃竄著,那黑殺王摀著鼻子,也正要逃,他腳下突然隆起,一陣黃光閃耀,
蹦出了個長鬍子矮小老頭,正是老土豆,老土豆哈哈大笑,一木杖打在那黑殺王腦
袋上。

黑殺王痛得彎下了腰,氣極敗壞,一把揪住了老土豆的鬍子,就要往地上砸。又是
一陣閃亮,光圈飛竄極快,卻不是打在黑殺王的手上,而是將老土豆的鬍子給斬落
了一大截。

老土豆落了地,黑殺王不明所以,還要追殺,但背後猛一陣虎吼轟來,將黑殺王嚇
得撲倒在地,背後讓一條黑色的粗壯虎爪牢牢踩住,動彈不得。

阿關朝黑殺王看去,只見到一隻極其壯碩的黑色巨虎,背上還側坐著一個女子。

月光映下,只見到那女孩長髮飄揚,只翻了翻手,手上一柄靛藍色的水晶小刀已不
知藏去哪兒了。

「老土豆!」翩翩蹙著眉頭,一躍下了大邪後背,揮手一招,落下的天將一擁而上
,將那黑殺王給捆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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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389》新的生力軍

「翩翩仙子吶!」老土豆可憐兮兮蹲在地上,撿著自己四散的鬍子,回過了頭,眼

神哀怨地看著翩翩,嚷嚷:「為什麼妳不去斬那妖魔的手,反而斷了俺的鬍子啊!



翩翩哼了哼:「我剛剛吩咐過你什麼?」

老土豆唯唯諾諾地答:「妳……妳要俺乖乖在一旁看著,別瞎攪和……」


「這就是了……」翩翩質問著:「那你搶出頭去追這妖魔做什麼?」

老土豆不服氣地解釋:「俺……俺只是想在阿關大人面前顯顯身手,好讓他想起俺
啊!」

「你省省吧。」翩翩指了指那垂頭喪氣的黑殺王,說:「這傢伙只是個尋常妖魔,
收了幾隻野鬼自以為是大王,一點也不禁打,我還要問他許多事,怕他傷得太重連
話都講不清,只好割了你的鬍子,你不聽話胡亂闖,活該鬍子被割了。」

老土豆哭喪著臉,看著自己手上那把斷鬍子,遠遠見了阿關,又露出笑臉,向他招

著手:「阿關大人!你終於醒了,你記得俺嗎?」


阿關愣在原地,目不轉睛地盯著翩翩。

翩翩朝幾個天將吩咐了些話,又嚷了幾聲,老廟裡頭一陣騷動,有更多的小獅小虎
跑了出來。

阿關連忙回頭,見到這些小石獅和小虎爺,有些和成犬一般大小,大都卻還是幼貓

幼犬大小。


老土豆高興地拍手:「好呀好呀!新一代的下壇將軍、石獅子們旗開得勝,挺戡用
吶!」

原來翩翩等早已得知黑殺王要前來六婆老廟搗蛋的情報,將附近各大小廟宇的新生

虎爺、石獅子,全召集在這兒,埋伏在廟中四周,又領了天將,布下了天羅地網,

就等著這黑殺王。

阿關驚訝看著這批虎爺、石獅,一隻隻幼貓大小的虎爺在他腳邊蹦著跳著,繞著圈

圈。


「阿關大人,牠們都是新一代的小老虎小獅子吶!你不認得是正常的,但你不可不
認得那大阿火、小牙仔啊!」老土豆嚷嚷著,蹦上了那牙仔的後背,牙仔縱身一躍
,毛色銀光閃亮,落到了阿關面前,伏下身子。

阿關覺得胸中暖洋洋的,伸手去摸了摸那牙仔的臉,只覺得虎毛柔順光滑。


老土豆拍著牙仔腦袋,對阿關說明著:「這是牙仔,以前那小小的傢伙,你記得嗎
?你記得嗎?」


「牙仔?」阿關苦笑著,搖了搖頭,問著老土豆,問著:「你……你又是誰?」


老土豆急了,跳下了地喊著:「那邊是虎爺二黑二黃,現在長得更大了!還有鐵頭

和牙仔,加上小狂是三小貓,阿關大人你記得嗎?還有三大貓,大邪、阿火和風吹

!風獅爺風吹跟小狂不在這兒,牠們在福地訓練新的小風獅爺,沒空來玩,那些小

風獅爺啊,模樣生得可奇怪了……阿關大人哪,你怎麼會想不起來呢?牠們……牠
們……」


老土豆嘟嘟囔囔說著,越說越是激動,一下子哽咽說不出話。

阿關見到四周好多的大小老虎和石獅子全圍了上來,雖然十分驚訝,卻不覺得害怕

,只見那叫做「鐵頭」的石獅子,全身黑亮,威風凜凜。阿火和大邪一左一右靜靜

站著,氣勢昂揚雄烈。

一隻隻的小虎爺亂蹦著,全要往阿關身上跳,阿關捧了兩隻在手上,不一會兒又被

其他的小虎爺給擠下。

「這……我搞不懂……」阿關苦笑了笑,只見到翩翩對著天將吩咐完畢,也朝他走

了過來。


又有三個傢伙躍來,是那大黑巨漢、紅衣女和蒼白漢子,三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的傢伙落到了阿關身邊,悶不吭聲。


阿關倒有些害怕,怔怔看著他們。


翩翩走來,將一只破布袋拋給阿關:「這玩意兒還給你吧,留在身邊當作紀念吧,

原先那三個將功抵過,已受封成神,現在是你的護衛,別看祂們樣子可怕,身手算

是不錯了,只是還不太會講話就是了。」


原來這三個傢伙,是當時伏靈布袋的三隻鬼手,大黑鬼手、新娘鬼手和蒼白鬼手。


大戰結束後,神仙們感念這些鬼手們利爪下誅殺的惡鬼也不比神仙少,總算是護衛

阿關有功,便放了牠們,加以訓練,去除了暴戾兇性,加封成神,擔任阿關的護衛

,一直守護在文新醫院裡頭,阿關醒來之後,便一直跟著他。


「好了,老土豆兒,你將這些小虎兒們全送回廟裡吧,有事我會再召,我有些話要

和阿關說。」


「咦咦!」老土豆心有不甘,像是還想和阿關說些什麼,但翩翩催促得急,只好領

著一票大小虎爺獅子走了。

那三個布袋護衛,也在翩翩吩咐下,又回到了文新醫院待命。

阿關更仔細打量了翩翩,這才將口袋中的冰晶取出,反覆看了幾次,看著翩翩指了
指冰晶。

「是我沒錯。來吧,跟我來。」翩翩笑了笑,轉身往外頭走。

「喔!」阿關趕緊跟了上去,突然覺得雙腿發軟,走了兩步便跌了一跤,他不想在
這漂亮女孩面前出糗,趕緊又撐起了身子。

翩翩回頭,看了看阿關:「你的腿不舒服嗎?」

「有點麻……」阿關揉了揉雙腿,他逃出醫院之後,一直覺得身上輕輕飄飄,四肢
也時常感到痠麻無力。

「這也難怪……」翩翩撥了撥頭髮,幽幽嘆了口氣:「你躺在床上六年了,我還以
為會更久呢。」


「六年?」阿關不解問著:「妳是說,我睡了六年了?」

「是啊。」翩翩點點頭,拿出手機撥了電話:「阿泰,我已經找著阿關了,先別告

訴伯母。等阿關想起全部的事,再讓伯母知道,給她一個驚喜,她盼望了好久,別

讓她失望。」


阿關等翩翩掛了電話,拍了拍她的肩:「妳……妳剛剛說的伯母是指我媽媽嗎?」

翩翩點了點頭。

阿關又問:「那我爸爸呢?」


翩翩想了想:「你爸爸去世很多年了,你和你媽媽相依為命。」

阿關:「那我怎麼會昏迷那麼久呢?還有……妳……妳是誰呢?剛剛那個小老頭,

還有那些老虎,還有……一堆妖怪……」


「你出了意外,腦部受了傷。」翩翩繼續往前走,往老巷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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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390》美麗的夜空

「妳還沒回答我,妳是誰呢?」阿關見翩翩越走越快,也拖著腳追了上去,一邊指
著冰晶裡頭的自己:「這個是我對吧,我們是什麼關係?」

翩翩沒搭理他,繼續走著,阿關緊跟在後,兩人出了巷子,來到大街上,阿關仍問
著:「我叫阿關對吧,我只記得我叫『阿關』。我有沒有朋友?我有沒有老婆?」

「你叫『關家佑』,有很多朋友。」翩翩停佇在大街一家即將要打烊的餐廳外頭,
說著:「有個叫做『猴孫泰』的,是你最好的朋友之一,你都叫他『阿泰』,他明
天要結婚了。除了這猴孫泰之外,你還有很多很多的朋友……」

「阿泰……阿泰……」阿關怔了怔,回想著這個名字,又追問著:「好像有點映象
……那麼,我老婆又是誰呢?我有老婆嗎?」

翩翩指著玻璃窗子:「你看看,你像是有老婆的人嗎?六年前你只是個孩子。」

「妳還沒回答我,妳是誰呢?」阿關見翩翩越走越快,也拖著腳追了上去,一邊指
著冰晶裡頭的自己:「這個是我對吧,我們是什麼關係?」

翩翩沒搭理他,繼續走著,阿關緊跟在後,兩人出了巷子,來到大街上,阿關仍問
著:「我叫阿關對吧,我只記得我叫『阿關』。我有沒有朋友?我有沒有老婆?」

「你叫『關家佑』,有很多朋友。」翩翩停佇在大街一家即將要打烊的餐廳外頭,
說著:「有個叫做『猴孫泰』的,是你最好的朋友之一,你都叫他『阿泰』,他明
天要結婚了。除了這猴孫泰之外,你還有很多很多的朋友……」

「阿泰……阿泰……」阿關怔了怔,回想著這個名字,又追問著:「好像有點映象
……那麼,我老婆又是誰呢?我有老婆嗎?」

翩翩指著玻璃窗子:「你看看,你像是有老婆的人嗎?六年前你只是個孩子。」

阿關瞧著那玻璃窗子,倒映著自己和翩翩的身影,自己蒼白虛弱,的確不像是有老
婆的男人,翩翩在一旁對著手呵氣,這幾天寒流極強,天氣冷冽,呵出來的氣霧茫
茫一片。

「原來我沒有老婆啊。」阿關怔怔地看著玻璃窗子,又看了看手上的冰晶,有些悵
然所失。

翩翩的兩頰凍出了些緋紅,見了阿關呆怔怔地瞧著窗子裡的她,微微笑了笑:「你
在看什麼?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看你能不能想起以前的事。」

阿關有些好奇:「什麼地方?」

女孩點點頭,伸手招了部計程車:「嗯,我家。」

「呃!」阿關有些驚愕,連忙跟上了車,坐在翩翩身旁,聞到了翩翩的髮香,不由
得恍了神:「妳還是沒說妳是誰,為什麼帶我去妳家呢?」

「就是你的朋友囉,還會是誰呢?我不是跟你說過你朋友很多嗎?」翩翩靜靜看著
窗外。

阿關見翩翩冷淡,也不好意思再問,靜靜揉捏著腳,嘴巴喃喃唸著:「但我怎麼總
覺得我有老婆的?」

車窗外的建築快速向後退著,阿關也看著窗外夜空,先前一段路走得倉促,在車裡
,這才能靜靜、仔細地瞧,紫黑色的夜空星光閃爍。

車停了,下了車,在一棟社區大樓前,阿關仍抬著頭看著星空,深深呼了一口霧氣
,看得入神。

「晚上的天空很美對吧。」翩翩付了車資,領著阿關往社區大樓裡走:「以前有很
長一段時間,你眼中的天空,不論白天晚上,都是些黑黑紅紅、渾濁一片吧,現在
一切都過去了,又回復美麗的夜空了。」

「黑黑紅紅?」阿關不解問著:「那是什麼?以前發生過什麼事?」

翩翩笑了笑,不答,快步往樓上走著,上了電梯,在某層樓的其中一扇門前停下,
取出鑰匙開門。

「這裡是?」阿關見了屋裡,那股熟悉的香味襲來,熟悉的擺飾映入眼簾。

小小的、幾坪大的小套房,有桌有床。

「妳住在這裡嗎?」阿關四處逛著,熟悉的感覺湧了上來:「我總覺得我好像來過
。」

「我一直住在這兒,裝潢都和以前一樣,一模一樣。」翩翩淡淡說著,在廚房泡著
熱茶。

有些畫掛在牆上,畫裡的風景美麗絕倫,有些畫裡是廣闊的平原和青藍的天,還有
些鳳凰在飛;有些畫裡是奇異的池塘,一潭潭高低不一的平台池水,生出了一株株
五彩繽紛的樹;有些畫是高聳參天的巨樹群;有些畫是美麗的水晶宮。

「怎麼了?」翩翩見阿關瞧那些畫瞧得出神,開口問著:「想起了什麼嗎?」

「畫的真好,就跟照片一樣!」阿關指著一旁木櫃上一張冰晶照片:「這個是妳…
…其他人是誰?我認識嗎?」

那張冰晶照片裡頭擠了五個年輕男女,女孩便在照片中央,一旁還有個高個俊俏的
青年人、啃著包子的胖壯大漢、做著鬼臉的俏皮女孩、咧嘴笑著的黝黑少年。

「他們都是和你一同出生入死的好朋友、好伙伴。」翩翩微微笑著,依序唸出了冰
晶照片中的名字:「飛蜓、象子、我、紅雪、青蜂兒……還有一個秋草妹子,但她
為了你而犧牲,再也回不來了……你以前都叫他『林珊』。」

阿關聽見了林珊,唔了兩聲,腦中閃過了一絲酸楚。搖了搖頭,指著冰晶中的福生
和若雨,說:「這兩個我好像有點印象!他們……他們……那妳呢?妳叫什麼?」

「翩翩。」翩翩將熱茶端上了桌,淡淡地說:「翩翩起舞的翩翩。」

「翩翩……翩翩……」阿關看著茶杯中浮動的茶葉梗,問著:「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翩翩喝了口茶,悠悠地說:「你的腦子受了傷,本來應當睡更久的,我們一票朋友
想盡了辦法來醫治你,總算將你治得差不多了,你比我們想像中恢復得更快,也更
快醒來,但或許還沒完全復原,所以忘記了許多事情。」

阿關迫不及待地問:「我到底忘了哪些事情?」

「這真的一言難盡……」翩翩苦笑:「你會想起來的,只是最近有些擾人事情,我
或許無法全心照料著你,你先自己試著回想,我會拿些舊日東西給你瞧瞧,看能不
能想起什麼,你母親還日夜盼望著,別讓她失望。」

阿關點了點頭,又想起剛剛老廟那些紛爭,問了幾句。

翩翩:「那些你先別管,說了你也不明白,簡單來說好啦,你那死黨朋友阿泰,這
幾年得罪了不少壞傢伙,他明天要舉行婚禮,我收到消息,那些不安分的壞傢伙似
乎想趁機去搞破壞。」

阿關不明所以聽著,翩翩也儘量以阿關大致能夠理解的方式向他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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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391.392》雯雯和漢堡包

「好漂亮的腳踏車……」阿關跨上了車,緊握著手把,低頭打量著整台車。
                                                                                
「阿關大人,別只顧著看車子,你看看俺,你想起俺了嗎?」老土豆嚷嚷著,在石
火輪周邊不停踢著塵土,塵土在空中旋繞,隱隱可見黃光,這是老土豆的戲法,想

要吸引阿關的注意。
                                                                                
翩翩向老土豆揮了揮手:「土豆,你忙你的去吧。他很多事都不記得了,一時半刻
大概也想不起來。交代你的事可別忘了,晚上會很熱鬧,你得提心一些。」
                                                                                
老土豆不甘嚷著,還想說些什麼,但見翩翩正經吩咐,也不再說些什麼,只是無奈

地看了看阿關,轉身要走。

                                                                                 

「土豆,你叫土豆是嗎?」阿關喚住了老土豆問。
                                                                                

老土豆轉過身,搖了搖頭:「『土豆』或是『老土豆』,大家都這樣叫俺,阿關大
人,你真的什麼也不記得了嗎?」
                                                                                
阿關抓了抓頭,說:「我真的想不起來,但我知道你是個很和善的爺爺,也是我很
要好的朋友,這點應該是錯不了吧!我打從心裡這樣覺得。」

                                                                                 

「是啊,是啊!」老土豆雀躍叫著:「太歲爺和翩翩仙子之後,你第三個見著的就
是俺,俺是第三個和你說話的神仙!我們一直是好朋友!」
                                                                                

「咦咦……還要將秋草仙也算進去……那俺就排第四個了,但這樣算法,還要將紅
雪和象子也算進去了,俺越來越後頭了!」老土豆扳著手指算著,和阿關揮了揮手

,呵呵笑著鑽入了土裡。

                                                                                 

「祂剛剛說『神仙』?」阿關看向翩翩,不解問著:「妳是神仙嗎?」
                                                                                
「這你也先別管,說上三天三夜你也不明白,先和我去幾個地方吧,以前你也去過

的地方。」翩翩淡淡說著,也坐上了後座。
                                                                                

「小心騎,這車很快。」翩翩這樣提醒。
                                                                                

「腳踏車能跑多快?」阿關隨口答著,突然又感到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同時,四

周的風突然強了許多,石火輪一下子已經下了山,來到了市鎮。
                                                                                

「啊呀?」阿關怔了怔,緩下了速度,左右看著周遭街道,出奇問著:「發生了什
麼事?怎麼一下子就下來了?」

                                                                                 
翩翩輕敲了阿關腦袋一下,說:「我就跟你說這車很快吧,別張望了,往前走吧。


                                                                                 
阿關順著翩翩的指示,在街道中穿梭著,忍不住歡呼了幾聲。

「停!」翩翩喊著,阿關立時煞了車,石火輪在一間三層樓的老舊建築前停下,阿
關看了看院子外頭的招牌,是一家老人安養院。

                                                                                 
停妥了車,阿關和翩翩進了這家老人院,裡頭幾個老人有的喝茶有的看報,一個老
爺爺正在大樹前打著太極,正是李爺爺,一見阿關進來,立刻大聲打著招呼。

                                                                                 

「阿關!是阿關吶!」李爺爺揮著手,走向阿關。
                                                                                

「你跑上哪兒去了?醒來了怎麼也沒和大家說啊!」李爺爺緊握著阿關的手,大力

拍著。
                                                                                
翩翩在一旁將阿關失憶的情形,對李爺爺簡單說明了一遍。
                                                                                

阿關有些不知所措,見了院裡許多老人都向他望來,緊張問著:「老先生,你們…
…以前都是我的好朋友嗎?」

                                                                                 
李爺爺不勝欷噓地說:「老朋友都走啦,這間老人院我頂下來了,其他爺爺奶奶都
是之後才進來的,你還記不記得,以前有個胖胖的黃爺爺、有個拿軍刀的王爺爺、

有個揮鋤頭的陳爺爺、還有梁爺爺,原本的老人院院長啊!唉唉,你都忘光了!」

                                                                                 
李爺爺見阿關茫茫然的,對這些名字都顯得有些生疏,不免有些遺憾,連連嘆了口
氣,說:「也罷,也罷,忘了就算了,人沒事就好,醒了就好!」

阿關苦笑了笑,正想說些什麼來安慰李爺爺,就見到三樓窗戶有個小女孩探出頭來
,見了阿關,張口大喊著:「啊!是阿關哥哥!」
                                                                                
李爺爺拉著阿關的手:「走走,我帶你去看看雯雯,說不定你還記得她。」

                                                                                 

阿關跟著李爺爺進了老人院,只見到裡頭陳設樸素簡潔,但是該有的設備器具一樣

也沒少,還有幾個護士穿梭其中,十分認真地照顧著老爺爺老奶奶們。

                                                                                 
征戰結束後,王爺爺、陳爺爺和李爺爺用神仙發給他們的酬勞,整修了這家老人院

,重新經營,院長按月輪流當,也玩得不亦樂乎,王爺爺、陳爺爺相繼去世後,李
爺爺便自個獨自接下了整間老人院。
                                                                                

雯雯在這兒也住了六個年頭,已經十歲了,成了個活潑可愛的小女孩。
                                                                                
經過樓梯間時,阿關注意到了一旁有個小神桌,桌上供養了一尊小小的女娃像,正

覺得有些奇怪,李爺爺便開了口:「喔,那是小玉的神位,她現在可忙了,是院裡
頭的守護神,也一天到晚幫忙著土地神處理些地方上的瑣事啊。」
                                                                                
「嗯,小玉。」阿關仔細聽著李爺爺講話。

                                                                                 

「阿關哥哥,你會走路了,你醒來了!」雯雯在樓梯間見到阿關和李爺爺上樓,尖
聲叫起來,衝回了房間。

「我嚇著他了嗎?」阿關苦笑問著。

                                                                                 
這些年來,雯雯也時常和李爺爺一同去看阿關,小小年紀的她幾乎要忘卻了許多年

前,那個拿著鬼哭劍的大哥哥大戰惡魔玩偶的往事了,對雯雯而言,阿關就像是個
久臥病榻的鄰家大哥哥,此時見他醒來,自然是驚訝不已。
                                                                                

阿關隨著李爺爺進了房間,見到雯雯抱了隻褐色大熊玩偶,在書桌旁喃喃自語不知
在說些什麼。
                                                                                

「漢堡包,你還認得大哥哥嗎?」雯雯在漢堡包的耳朵旁說著。
                                                                                

阿關正覺得奇怪,就見到雯雯手上那隻大熊玩偶耳朵動了動,朝他眨著眼睛。

                                                                                 
「哇!」阿關嚇了一跳,卻見到李爺爺和翩翩的臉上都露出好笑的神色,尷尬地問
:「這小妹妹也是我的朋友嗎?那個會動的玩偶也是我的好朋友嗎?」
                                                                                

李爺爺點點頭:「是啊,你們認識時,雯雯只有四歲,講話都講不清楚啊!」

                                                                                 
雯雯大聲抗議著:「誰說的,我講話很清楚!漢堡包,你說對不對!」

                                                                                 

翩翩看著窗外,任由雯雯和李爺爺對阿關說些往事。阿關也混亂聽著,聽雯雯提到

了「小強哥哥」,心中閃過了一絲悲傷。

好半晌之後,翩翩這才領著阿關下樓,和李爺爺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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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393》久違的鐵漢們

中午過後,翩翩和阿關進了條巷弄,阿關唔了一聲,不停四顧打量著,大聲說著:
「這裡是我家附近啊!」

翩翩有些詫異,問著:「你還記得你家在哪?」

「我當然記得!」阿關有些驚喜,牽著車在巷子裡跑著,拐了好幾個彎,來到了他
住了十幾年的家樓下,怔怔看著上頭。

「我媽媽現在還好嗎?」阿關搔著頭似乎想起了母親月娥。

「她很好。」翩翩笑著,指著一旁另一棟較新的樓房,說:「我替她買了間新房,
在那兒,挺寬敞,她還在街上開了間餐飲店,生意還不錯。」

「謝謝妳,翩翩。」阿關怔了怔,想起了什麼,喃喃說著:「而我爸爸……已經去
世很久了……」

翩翩點了點頭,拉了拉阿關的手,指著巷子另一頭:「我要帶你去的其實不是這兒
,是另一個地方。」

「唔?」阿關覺得奇怪,還是隨著翩翩走去,走了半晌,轉進了另一條巷子。

「哇——那是怎麼回事!」阿關驚叫著,指著巷子那頭。經過的路人都讓阿關嚇了
一跳,回頭看去,哪有什麼東西。

但阿關清楚見到,前頭巷子裡兩側牆邊、車頂上、電線桿上、屋子窗沿處,全都爬
滿了鬼怪。

「那些就是阿泰的仇家嗎?要開打了嗎?」阿關驚愕問著翩翩。

翩翩噗嗤笑了一聲,搖搖頭,說:「那些也是你的朋友……不,應該說是你好朋友
的手下。」


「好朋友的手下,那是什麼?」阿關只覺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突然見到遠巷子
那頭一隊花臉漢子走來,帶頭的是個黑臉獨臂的大漢。

那陣頭越走越近,阿關和翩翩也往那老廟走去,只見到老廟上頭的匾額招牌寫著「
順德廟」三個字。

四周起了騷動,有些鬼怪大聲喊著,有些鑽入了廟裡通報,一時之間更加吵雜。四
面八方湧出的傢伙更多了。

「小阿關——」雄烈吼聲自阿關背後傳來,阿關回頭看去,是一個紅袍大黑漢,抓
著雞腿啃著,還大力拍著肚子——鬼王鍾馗,鍾馗身後還跟著一個美艷婦人,是雪
媚娘。

前頭那陣頭更近了,帶頭大漢見了阿關,身子飛竄而來,落在阿關面前大聲說著:
「阿關大人,你醒來了!」

「祂是城隍爺。」翩翩指著城隍,笑著說。

阿關仍驚愕之餘,又聽見廟裡吵吵鬧鬧,衝出好幾個漢子,分別是寒單爺、有應公
、王公老六老七和義犬十八,大夥圍著阿關嚷嚷,吵得什麼也聽不見,後頭更亂了
,義民李強也領著一票兄弟飛來,七嘴八舌地喊著阿關。

「別吵了!一堆臭男人全都給我閉嘴!」翩翩讓這些大漢吵得受不了,大聲喊著。

大夥這才靜了下來,一個高瘦神仙擠了過來,牽了阿關的的手,往廟裡頭走進。

「祂是……」阿關轉頭,向翩翩問著。

「備位太歲大人,我叫順德。」順德向阿關笑了笑,阿關也尷尬笑著,隨著順德進
了廟裡。

「好了好了,進去說,進去說!」寒單爺起著鬨,一群大漢全擠進了這間小小廟宇


「老實說,我只記得我爸爸和我媽媽的事,其他都不記得了……」阿關滿臉歉意地
看著一票大漢神仙。

由於老土豆早一步趕來,將阿關喪失記憶的情形告知了大夥,此時一票漢子便也沒
有什麼太大疑問,大夥兒都相信阿關必定能想起祂們,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便也
沒太擔心。

「但你們應該都是我的好朋友吧。」阿關只覺得氣氛炙熱轟烈,有種說不出的感動
在這順德廟裡來回衝撞著。

順德神情尷尬,為難地說:「備位太歲大人,小神我以前所作所為……」

翩翩揮了揮手,開口說著:「阿關,他們都是你的好朋友沒錯。」

「是啊!是好朋友!」寒單爺帶頭高喊了一聲,眼前的大漢子們全都喧鬧起鬨著:
「當然是好朋友!」「而且還是一同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好哥兒們!」

順德感激地看了看翩翩,以地主的身份招呼起大夥同歡。

原來順德在征戰結束後,恢復了凡間小神的身份,回到了原先的廟裡,托夢給一些
信眾,將「順德大帝府」改成了「順德廟」,繼續著庇佑鄉里的職責。

義民們也隨即解散,回到了原先祂們各自的所在地,守護著地方鄉鎮;鍾馗領著雪
媚娘和鬼卒軍團回到了中部山間,城隍、王公、寒單爺、有應公則都回復了原先職
責,四散去了。

六年之後的這天,所有昔日戰友同聚一堂,全都是應翩翩的邀請,前來替阿泰慶賀
婚宴,對付那些計畫搗亂的妖魔。

翩翩問著大夥:「老土豆把計畫都告訴你們了吧?大夥兒都明白了嗎?知道到時候
該怎麼做吧。」

寒單爺哈哈笑著:「好妙計、好有趣,我迫不及待要去玩玩!」

鍾馗拍著肚子:「看不出那小猴孫名氣越來越響亮,我在山裡有時都聽見有些流亡
妖魔提到這小猴孫。」

大夥持續轟鬧著,吵得老廟屋頂都要給掀翻了。

「你們挑出一個,和阿關打一架。」翩翩這麼說著,本來吵鬧的漢子們,全都愣了


「什麼?」有應公問著:「翩翩妹子,你說什麼?」

寒單爺大力推了有應公一把,罵著:「笨有應,什麼妹子,她是你妹子嗎?你配作
她大哥嗎?仙子的名字你可以直接叫的嗎?要加『仙子』兩個字!」

「你這馬屁精!」有應公反駁著:「我這民間偏神又不受天庭管轄,我自由自在,
就算是太歲爺親臨,了不起我叫祂一聲『澄瀾兄』,你又能拿我怎樣!」

寒單爺和有應公,又推推擠擠吵鬧了起來。

翩翩白了祂們一眼,也任由祂們這對活寶兄弟打鬧,對著鍾馗等漢子說:「阿關他
對許多事情還留有深厚印象,給他一點刺激說不定能讓他想起來,最快的辦法就是
打他一頓。」

阿關聽了,愕然不已,連連搖頭:「翩翩,這樣不好!換換別種方法。」

翩翩指著王公老六,說:「六王公,你來吧。」

「好吧,只要能讓阿關大人恢復記憶,我就出點力氣吧!」老六想也不想,扭了扭
脖子就站了出來,雙手一張,袖口噴出了光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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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394》拼湊記憶

「好啊,和小歲星好好較量較量!」一干熱血漢子們一聽要打架了,當下往外擠了
一圈,留出了個圈圈給阿關和老六較量。

「這怎麼行啊,人怎麼跟神仙打!」阿關仍不明白。

翩翩大聲唸了句咒語,說:「你跟著唸一次。」

阿關將翩翩所教的咒語重複了一次,只覺得手掌冒出了個東西,是一柄漆黑短劍,
上頭有著一張一張的鬼臉。

「鬼……鬼……」阿關看著手上的鬼哭劍,腦中轟隆隆響著,喃喃唸著:「這是…
…這是……」

「阿關大人,我要打你了!」老六出聲提醒,一拳頭照著阿關腦袋打去,轟隆一拳
正中阿關左臉,將他打得翻了一個筋斗,倒在地上。

「嘩——」漢子們盡皆嘩然,誰也沒想到阿關一拳就倒,閃都閃不開。

老六也當場傻愣,有些後悔自己這拳太過用力。

「你在床上躺了六年,又變得和以前一樣軟弱,快給我站起來!」翩翩朝著阿關喊


阿關抹了抹臉,跳了起來,覺得又是丟臉又是惱火,朝老六撲了上去。

「哇!阿關大人生氣了!」「老六你得罪未來的太歲爺了!」「別怕,跟他拚了,
王公也是民間偏神,也不屬於天庭管轄!」漢子們哈哈笑著,胡亂起著鬨。

老六飛旋繞到了阿關背後,伸出雙手要抓阿關後背,阿關頭一仰往後撞去,撞在老
六臉上,跟著一個轉身攔腰將老六抱住,往地上一摔,壓在老六身上。

「你認不認輸!」阿關勒著老六的脖子,大聲問著。

老六連連搖手,苦笑說著:「我認輸!認輸!」

翩翩冷冷看著老六,指了指有應公:「有應兄弟,你上,把他打扁!」

「好呀!」有應公一個筋斗翻到了阿關面前,哈哈笑著說:「小歲星,你別想我會
讓你!」

阿關站了起來,擺足了架勢等著有應公,有應公掄起鐵棒,撲了上來,左右開弓打
去,阿關用鬼哭劍左格右檔,就是騰不出手回擊。

「啊呀!」有應公突然怪叫一聲,躍了開來,看看自己的手。

「怎麼了?」大夥兒問。

有應公沒說什麼,又殺了上去,這次阿關更加奮力應敵,只覺得握著鬼哭劍的手又
麻又熱,像是脹滿了奇異的氣息要往外頭鑽一樣。

「哇啊!」有應公突然又尖聲一叫,手上的鐵棒給打落了地,氣得大叫:「小歲星
,你要出招就出,別偷偷地來一下、來一下,好討厭啊!」

「你這有應輸了就是輸了,別那麼多廢話!」漢子們起著鬨,都對有應公大噓特噓


原來阿關儘管這六年間都躺在床上,但體內的太歲力更加純熟,體力、速度都比以
前來得更好,就連黑雷的威力,也比以前大上許多,只是現在全然陌生,不會使用
罷了。

「這次換誰啊?」漢子們你推我擠的,這任務實在吃力不討好,又怕用力過頭會傷
了阿關,又怕打著打著讓阿關電得胡亂叫,在大夥兒面前丟了臉。

「算了,我來好了。」翩翩攤了攤手,自個兒走進了戰圈中。

「翩翩!」阿關連連搖頭,說:「我不跟妳打架,妳明明是女生。」

阿關還沒說完,翩翩已經跨到了他的面前,一拳就搥進了他的腹部。

「嘔——」阿關痛得彎下了腰,翩翩接連幾記拳打腳踢,都往阿關身上招呼,阿關
擋了幾記,一手朝翩翩抓去,抓中了翩翩手腕,只覺得手中那股麻脹氣息就要竄出


「噫!」翩翩立時覺得阿關的掌上傳來了電擊,趕緊反拉了阿關手臂,將阿關過肩
摔倒在地。

轟的一聲,阿關抱著腦袋在地上抽搐,大夥兒全看傻了眼。

翩翩甩了甩手,說:「你電得我好疼。」

阿關剛好摔在寒單爺腳前,摀著腦袋搖搖晃晃地站起,走了兩步就要倒下,寒單爺
連忙將他扶住,對著翩翩說:「翩翩仙子,你要是出手太重,又要將他打昏好幾年
啦!」

「不……不要緊……」 阿關苦笑著,看了看寒單爺:「寒單爺,謝謝你的關心……


寒單爺怔了怔,大聲叫著:「阿關大人,你記起我啦!」

大夥兒又是一陣騷動,全都嚷嚷著:「他想起來了!」「他認得寒單了!」「原來
要照腦袋打啊!」

有應公一聽,翻了個筋斗跳到阿關面前,碰碰碰的連敲了阿關額頭好幾下,大聲問
著:「阿關!阿關!那我是誰,你知道嗎?你知道嗎?」

「你是有應,你打我之前我就知道了!」阿關怪叫著,一把推開了有應公,抱著頭
大喊:「別再來了,我要生氣了!」

翩翩急忙問著:「你記起所有事了嗎?」

阿關苦笑搖頭:「不……我突然記起了寒單爺和有應公的名字,和一些片段的經過
,我好像和祂們在地道裡說過話。」

「不對!不是地道,是白石寶塔,你和咱們在白石寶塔裡頭說話,你以為那是地道
!」有應公大叫大嚷著,還想衝上去敲阿關的頭,讓義民們架了起來,扔出了廟外


大夥喧鬧著,一個一個講起了故事,講著太歲鼎崩壞時的種種,翩翩也在一旁補述
著,阿關聽得一愣一愣,慢慢也想起了零零碎碎的片段往事。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太陽漸漸落下。

「好了好了,到此為止!」翩翩伸手攔住了有應公說話,有應公正說到遷鼎大戰之
時,祂和寒單爺受騙出塔迎敵的經過。

「我才講到一半吶,為什麼不讓我繼續說!」有應公抗議著。

「你別任性,聽仙子號令行事!」寒單爺喊著,揪住了有應公耳朵。

「你這馬屁精煩不煩!」有應公敲了寒單爺腦袋一下,兩個又打鬧了起來。

阿關怔了怔:「我想起來了,你們兩個以前時常打架!」

大夥們又一陣騷動:「原來阿關大人看這兩個傢伙打架就會記起往事!」「快打啊
!」「打大力一點!」

「別吵了!」翩翩大聲喊著:「時候不早了,計畫要開始了,大夥趕快去吧,遲了
就來不及了!」

翩翩急急催促著,這票漢子們這才興致高昂地出了順德廟,前往計畫地點。

阿關深深呼了幾口氣,覺得一下子清靜太多,看了看翩翩:「那我們呢?我們不去
嗎?」

翩翩笑了笑:「我們還要去別的地方,這計畫要分頭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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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395》盛大婚宴

豪華大飯店的頂樓,布置得富麗堂皇,阿泰大手筆包下了整個頂樓,作為他婚宴的
地點,光是餐桌就擺了幾十桌。

阿泰刮去了鬍子,將髮油抹得滿頭都是,一頭中長髮服服貼貼,身上穿了筆挺西裝
,皮鞋也黑得發亮。

「怎麼看都帥啊!」阿泰反覆照著鏡子,滿意地擺出了好幾個帥氣姿勢。

「阿泰,別照鏡子了,客人都來啦!」葉元在一旁大喊著。

數十個異常高大的服務生來回走動,將一盤盤菜上了桌。

一個高大漢子和一個矮小駝背的傢伙,肩並肩通過了通往宴席的入口,互相看了一
眼,模樣十分緊張。

高大漢子一身黑袍,腦袋包得密不透風,只露出了兩顆眼睛,矮小傢伙穿了童裝,
戴了頂大帽子,帽沿壓得極低。

是昨夜襲擊阿關的五眼和小怪。

「五眼大王,我們這樣裝扮,應當不會被那猴孫泰發現吧?」小怪擔心問著。

五眼胸有成竹,說:「放心,任他眼睛多精,也認不出我們,你忘了咱們費了九牛
二虎之力,隱去了身上氣息,憑那凡人是感應不出來的!」

小怪四顧看著,突然渾身發抖:「不好,不好!那葉元道人也來了,他還帶著他的
大狼怪,我們可要被發現了。」

「你別瞎擔心,拿出你的勇氣來,別忘了我們要稱霸三界!今個四方妖魔都約定好
了要來大鬧,我們豈能缺席?有我五眼大帝在此,那葉元有麼好怕的?」五眼低聲
對小怪說著。

小怪仍然擔心地問:「五眼大王,你說今晚會不會有神仙來啊。」

五眼想了想,攤攤手:「這猴孫泰和神仙們的淵源頗深厚,來幾個神仙是必然的,
但也難敵妖魔大軍壓境,你怕什麼呢?」

兩個妖魔一前一後走著,還煞有其事地在簽名簿上簽下了假名,隨即混入了宴席會
場,挑了張位置坐下。

入口處擺放簽名簿的桌邊,擔任接待人員的四個女孩,身穿可愛服飾,打扮得漂漂
亮亮,都捧了一盆糖果,分別是九芎、含羞、紫萁、螢子。

「……」紫萁看了看另外三姊妹:「你們聽見了他們說的話嗎?」

含羞哼了哼:「那傢伙講那麼大聲,不聽見也很難。」

「噓噓,別說了,客人都來了。」九芎低聲說著。

只見到入口處源源不絕進來著賓客,其中一隊傢伙全身黑服,浩浩蕩蕩地擠了進來
,經過迎賓處時理也不理,還撞翻了螢子捧著的那盆糖果。

「好傢伙!」五眼遠遠見著了那陣仗,不由得興奮了起來,對著小怪說:「看,毒
妖王他們到了,毒妖王勢力不小,這次肯定鬧得那猴孫泰雞犬不寧!啊呀,大牛王
、飛天王、惡膽王全都來了,手下一個比一個多!」

只見到賓客們上來的更多了,幾個小魔王全領著大票手下,化作人形,身上施了能
隱藏妖魔氣息的咒術,湧入了宴席會場,四處亂坐。

會場之中也有不少妖魔以外的賓客走動,有個高大男人穿了華麗西裝,背後也跟了
一票手下,威風凜凜地進場。

「咦?那些傢伙是誰?怎麼沒看過?」五眼遠遠看去,正納悶著,見那票人英氣勃
勃,卻十分陌生,沒有一絲異樣氣息,活脫就是一票凡人。

「辰星爺,你來啦。」九芎悄聲說著,恭恭敬敬地向那高大男人點了點頭,遞上糖
果。

辰星咳了兩聲,眼光掃向會場四周,沒說些什麼。背後的月霜、文回、五部等辰星
部將也各自散開,自個找座位去了。

阿泰四處走動,和熟識的朋友交談著,招呼著客人。

一個白服老者帶了頂帽子,拍了拍阿泰的肩,說:「孩子,這幾年聽說你在凡間幹
得不錯,做了不少好事。」

「嘿嘿……」阿泰摸摸鼻子,得意說著:「沒什麼,標爺。」

白服老者正是太白星,一干太白星部將也早混入了賓客當中,四處走動閒聊著。

「小猴子,你面子可真大。」又一個胖壯大紳士走來,滿頭紅髮梳得整齊服貼,火
紅鬍子又捲又翹,伸出手來,重重拍了拍阿泰的肩頭。

阿泰只覺得肩上又重又沈,且十分熱燙,連連低聲求饒:「別這樣……熒惑星大爺
!」

「他朋友倒真不少。」五眼哼了哼,遠遠瞧著阿泰,也不知道他和那些朋友在聊些
什麼。

「老頭,你又是那猴孫泰什麼人呢?」五眼拍了拍身旁一個灰髮老者的肩,輕蔑問
著。

「我和他沒什麼關係,剛好認識就是了。」灰髮老者穿了一身褐色西裝,身形也十
分高大,手中端著一杯葡萄酒。

「我看你也沒麼見識,這樣好了,你不妨跟著我,我正需要幾個凡人幫手,就像順
德大帝那樣。」五眼嘿嘿笑著,說得口沫橫飛:「你知道順德嗎?你當然不知道啦
,你這老頭能有什麼見識。我和你說,我五眼大帝可是將來三界之主,帝王中的帝
王,你看著我的眼睛……」

五眼按著灰髮老者的肩,凝神瞪視著他,眼神忽明忽暗,他放出蠱惑術法,想效法
當年順德大帝,抓幾個忠誠凡人替他辦事,好成大業。

「你有沒有覺得暈暈的。」小怪在一旁起鬨,用手指戳著灰髮老者的臉。

「嗯……」灰髮老者咳了兩聲,神情有些僵硬,仍直直瞧著五眼。

「嘩!那邊那兩個傢伙想幹嘛!」百聲拉著梧桐和長竹,往那灰髮老者方向看去。

長竹也露出驚愕神情:「那兩個是妖魔,他們竟敢……」

百聲知道自己嗓門大,摀住了口低聲說:「太大膽了,太糟糕了……」

「乖老頭,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五眼眼神更加地凌厲,和灰髮老者四目相對


灰髮老者含糊說了兩個音節,五眼怔了怔:「聽不清楚,你說大聲點,這麼不中用
,怎麼替我辦事啊!」

灰髮老者從胸前口袋掏出了紙和筆,寫了兩個字「陳蘭」。

「看不出你這大老頭,名字竟這樣娘們!」五眼似乎有些不滿意,伸手在灰髮老者
臉上拍了拍:「乖,以後你就跟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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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396》舊敵

「妳要帶我去哪裡?」阿關問著,腳下踩踏著石火輪踏板。

天色黑暗,滿天星光閃爍,石火輪騎上山坡,深入了山林。

後座的翩翩一邊指路,一邊說:「這是兵分兩路。我們從昨天抓到的那個黑殺王口
中探出,今晚前去阿泰婚宴搗蛋的那批傢伙,幕後還有一個鬼東西在主使,他自個
沒有出面,集結了一隊手下等著坐收漁利。」

「我們現在就要去對付那個坐收漁利的妖魔?」阿關這麼說著,今天一整個下午聽
了寒單爺一票對他述說著往事,也明白了事情的大半過程,已能夠以「妖魔」、「
神仙」、「太歲鼎」這些字眼和翩翩溝通了。

「是啊,老土豆查出了他們的巢穴,我們去將他們一舉成擒。」翩翩這樣說著。

阿關有些不安:「只有我們倆個,打不打得過。」

翩翩:「老土豆只探出了他們巢穴,卻不知道這幕後主使的小魔王有多少手下,不
過也無須擔心,我們並非單槍匹馬,好幾路援軍分路進擊。到時你就知道了。」

石火輪深入了山林間,四周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翩翩皺了皺眉,看了看四周左
右:「好傢伙,這些妖魔還會使天障。」

「天障?」阿關怔怔問著,他還不甚瞭解這個詞彙。

「你就當是鬼打牆好了。」翩翩這麼說著,指揮著石火輪繞過了好幾處矮坡,遠遠
見到深山坡壁間有座老廟,緊貼著山壁。那廟的四周發散著淡紫色的微光,妖魔在
老廟四周布下了天障做為屏障。

兩人下了車,緩緩往那老廟靠近。

「那兩個傢伙是誰!」幾聲尖嘯,後頭的樹梢上落下了三個妖魔,張牙舞爪地往翩
翩和阿關圍來。

「是凡人,凡人送上門來了!」妖魔們怪叫著,流著口水緩緩走向阿關。

「只是三個尋常小妖魔,交給你就行了。」翩翩看了看阿關。

阿關有些無措,但還是召出了鬼哭劍,和三個妖魔對峙著。

「呀!他們不是凡人!我記起來了,我記起來了!」其中一個妖魔似乎想起了大戰
當時阿關和翩翩的模樣,尖聲叫著,飛竄逃了。

另外兩個妖魔或許是在大戰當中沒和阿關、翩翩對過陣,並不認得他們,互相呼喝
一聲,撲向阿關。

妖魔揮爪亂抓,阿關閃避得輕鬆,揮動鬼哭劍,一劍就斬去了一個妖魔的腦袋,另
一個妖魔還沒來得及逃,也讓阿關給斬了。

「原來我這麼能打!」阿關對於自己的身手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老廟四周騷動著,好多妖魔湧了出來,翩翩也不以為意,畢竟大戰當時,四處流竄
的妖魔多得數不清,這些年來竟也漸漸地群聚成了一個個的小勢力。

四個像是頭頭模樣的大妖魔最後飛出,個個手持兵器,其中一個身材高瘦,全身褐
紅,竟是魔將赤三。

原來赤三當時讓阿關放了,在山林間藏匿了很久,這幾年當中,也不時遇上昔日流
落凡間的妖魔伙伴,眼見勢力日漸壯大,一群妖魔又起了歹念。

這群妖魔中不乏魔將等級的大妖魔,赤三雖然失去了強悍魔力,但總也算是見識較
廣,腦袋口舌較為靈光,在這群妖魔中地位倒也不低,成了軍師級的角色,這次串
連四方妖魔一同上阿泰婚宴搗蛋,便是赤三想出的點子。

「啊!是你這個臭小子!」赤三見了阿關,昔日仇恨一股腦全湧了上來。

阿關卻不記得這傢伙,只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問著:「翩翩,妳說太歲鼎已經在天
上了,但這些傢伙為什麼還是壞的,怎麼沒能變好?」

翩翩苦笑了笑:「惡念始於生靈,無窮無盡。太歲鼎廣納四方惡念,也只是將凡間
的惡念壓制在較為平和的程度,並不能真的將世間惡念吸得一乾二盡,更不會先吸
比較壞的。你看不順眼,便動手清除他們身上的惡念吧。」

「我不會啊!」阿關攤了攤手。

幾個魔將怒氣高漲,見翩翩和阿關一點也不將他們放在眼裡,更加生氣了。大聲吆
喝著,率領著一群小妖魔湧了上來。

「哇!」阿關亂掏出翩翩給的白焰符,一下子又忘了咒語,只能亂灑上了天,胡亂
揮劍斬著,也斬倒了不少妖魔。

翩翩也召出雙月,放出光圈掩護阿關,只盼阿關打著打著,又能記起些什麼。

「你們幾個打他左邊,那幾個打他右邊!打死他,打死他呀!」赤三躲在後頭指揮
著,又有一個魔將緊張地施著法,放出淡淡的天障,緩慢地覆來。

這些魔將大都只是二、三流的角色,都是大戰當時最先逃跑的,身手並不怎麼樣,
連天障都使不好,很難發揮作用。儘管如此,終究也是魔將等級。此時三個魔將圍
住了阿關猛攻,記憶尚未恢復的阿關倒也戰得費力。

翩翩看著遠方天空,計算著時間。

突然阿關一聲叫喊,原來他小腹讓一個魔將的鐵槍劃過,劃出了道傷口。

另一個魔將見機不可失,一把撲上了阿關,將他撲到在地,鬼哭劍也給撞落在一旁
。張口就要咬他頸子。阿關只覺得這妖魔身上傳出陣陣令人作嘔的氣息,一把抵住
了妖魔的臉。

妖魔不由自主地呻吟了起來,接著發出了慘嚎。

「哇!什麼東西,好噁心!」阿關睜大了眼睛,愕然看著那妖魔的眼耳口鼻,竟冒
出了紅黑黏霧,連連揮手想甩開那魔將,卻覺得手掌吸住了魔將臉頰,手上那股刺
麻的電流感覺不停湧出,灌進魔將的腦袋上,逼出了他體內的髒東西。

阿關奮力站了起來,總算甩開了那魔將,看了看手掌,只見到幾條黑色電流在手腕
上纏繞流轉,掌上還黏著一團紅黑黏團。阿關不知怎地,對這黏團有種強烈的反感
,連連揮著手,想甩去黏團。

就這麼一個分神,兩個魔將早已挺著兵器左右殺來。

「小心!」翩翩不料阿關竟在打鬥中分心甩手,連忙揮動光圈打向那持刀魔將,同
時撲向那挺著鐵槍的魔將。

持刀魔將的大刀讓光圈打落,另一個魔將鐵槍卻直直竄向阿關肚子。

阿關見避無可避,只能揮手要擋,翩翩已經攔了上來,擋在他的身前。翩翩的身子
猛一顫抖,替阿關受了這記突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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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397》想念

阿關張大了口,腦中轟隆隆乍響,另一個魔將撿起了刀,追殺上來,四周的小妖魔
尖叫著全湧了上來。

「翩翩……翩翩……」阿關退了兩步,全身發起了抖,眼中閃爍出光芒。

翩翩彎下了腰,挺槍那魔將大聲歡呼,才要抽出鐵槍,卻抽不出來,仔細一看,鐵
槍竟是讓翩翩一把抓住了槍柄,槍尖只刺破了翩翩腹部的毛衣布料而已。

翩翩站直了身子,哼了一聲反手一扭,將持槍魔將摔得翻倒。

舉刀的魔將殺來,翩翩正要翻手以光圈射他,只見那魔將身旁一個白影撞來,竟是
石火輪。

那魔將讓石火輪一撞,給撞倒在地。

「啊呀!」翩翩看向阿關,驚訝問著:「你想起這一招啦。」

阿關沒有答話,神情中充滿了五味雜陳,眼睛猛一瞪,大叫一聲,一個黑影激旋亂
竄,直直衝來,插入了魔將心窩,是鬼哭劍。

「啊啊!」阿關轉頭,見翩翩好端端地站著,還揮動雙月射倒一片小妖魔,只覺得
驚喜交加,指著翩翩,蹦著跳著,像是有千言萬語全擠到了口腔,卻不知道要講那
一句,只能哇哇哇地大叫。

翩翩怔了怔,問著:「你怎麼了!」

阿關大喊著:「妳說謊!妳騙人!妳騙我!」

翩翩有些愕然,問著:「我騙你什麼?」

「不是用棒子敲頭,妳亂說一通,妳是用睡眠術讓我睡倒的!」阿關指著翩翩大叫


「你說什麼?」翩翩還沒會意,驚奇問著,突然叫了叫:「你想起來了!」

「我想起來了!」阿關哇哇叫著,全身黑雷亂竄,幾乎無法控制,四周的小妖魔雖
多,但見了阿關這模樣,全都嚇得不敢近身。

赤三在後頭尖喊著:「上啊,打死他啊!」

翩翩驚喜問著:「你想起多少?」

「全部!」阿關吸了口氣,控制住了身上黑雷,使之集中在鬼哭劍上,隨手又斬倒
了幾個妖魔,高興喊著:「全部!我全部都想起來了!」

原來翩翩方才攔身替阿關擋了這槍,情境和當初激戰順德大帝府時情景一致,有如
一根銳針,刺進了阿關腦袋裡,記憶一下子走馬燈似的全都湧了出來。

赤三扯著喉嚨大喊,小妖魔們亂竄著,驚恐作戰著。

天上狂風吹起,一個個身影飛撲下來。

「啊啊——」阿關望著天,激動地說不出話,天上是上百來隻的風獅爺,有大有小
,全都乘著風飛來,一隻隻落下,撲進了妖魔堆中。

「哪一隻是風吹?小狂呢?」阿關只見到四周風獅爺中,有兩頭體型特別壯碩,仔
細一看,一頭更為大些,白毛飛揚,是風吹;另一頭模樣較為凶悍,毛色偏為褐黃
,是小狂。

「小狂長那麼大啦!」阿關大叫著,突然想起了昨天老廟的石獅子和虎爺,激動地
喃喃自語:「昨天的是牙仔跟鐵頭!還有阿火……大邪……都好大了!」

「你們來得那麼遲?」翩翩看了看天空,大聲喊著。

「一點也不遲,翩翩姐!」若雨在天空翻著筋斗,穿著紅衣紅短裙,化作一團紅影
落下,青蜂兒現出翅膀,在半空中飛竄歡呼,福生也從樹上跳下,壓扁了好幾隻小
妖魔。

飛蜓穿著漂亮西裝,帥氣十足,裡頭還披著青綠色的草戰袍,手上握著一柄嶄新的
銀亮長戟,乘著大風降臨。

另一邊的樹叢也亂顫搖動,癩蝦蟆、老樹精、綠眼睛狐狸、小猴兒、水藍兒、章魚
兄、螃蟹精、小海蛙等昔日精怪朋友,還領著一堆精怪伙伴,全都跳出了樹叢,精
怪當中還有狐仙裔彌,拿著一包草藥,正是治好阿關腦袋的草藥。

癩蝦蟆等精怪在大戰結束後就長住洞天,三不五時輪流帶著裔彌特製的草藥回到凡
間,見了阿關始終死氣沈沈地躺在床上,不免有些洩氣,這次接到了翩翩的通知,
來凡間替阿泰慶賀,順便替阿關送藥,想不到喜上加喜,阿關竟也醒來了。

小猴兒搶先一步撲上了阿關的身,哭著大叫:「阿關大人,你醒來了!你醒來了!


「我好想你們,好想你們!」阿關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大聲喊著,癩蝦蟆等精怪一
一圍了上來,牽著阿關的手轉圈。

若雨高興拍著手:「好呀好呀,活蹦亂跳的,翩翩姐可不用守活寡了,你們可以趕
快……」

「妳說些什麼!」翩翩瞪了若雨一眼,若雨吐了吐舌,硬吞回了說到一半的話,卻
仍掩不住高興。

福生和青蜂兒也一一和阿關擁抱,飛蜓輕搥了阿關胸口一拳,笑著說:「真有你的
,睡了六年。」

阿關笑得涕淚縱橫,話都說不清了。

妖魔們早已嚇得四處流竄,全讓風獅爺給叼了回來,扔在一旁。

「好了好了!別濫殺,擒下他們便行了!」青蜂兒指揮下令著,大小妖魔們一個個
束手就擒,赤三也被壓倒在地,惡狠狠瞪著阿關。

「時間差不多了,大家把話留在後頭說,先把事情做完吧。一群大神等著我們呢!
」翩翩催促著。

「好啊,我們先走了,一會兒會合!」若雨和阿關、翩翩揮了揮手,歲星部將們紛
紛飛升上天。

「你們,全都給我跟上!」飛蜓指著那干妖魔,大聲下令著,妖魔們早已嚇得齒顫
膽裂,哪敢不聽,乖乖地也飛了起來。

飛蜓揮手一招,四周狂風大作,百來隻的風獅爺紛紛乘著風爬上了天,前後左右守
著妖魔,防止他們脫逃,有幾隻膽子大的,趁亂往下竄,飛蜓見了,揮去幾股旋風
打爆了他們。

其餘的妖魔更加不敢妄動,一點鬼心眼也不敢使了。

風獅爺一隻隻往上飛著,還將不會飛天的精怪們也叼了起來,小猴兒吱嘎嘎叫著:
「你們自己去,我要跟阿關大人同行!」

綠眼狐狸一手揪住了小猴兒背頸,抓著一隻風獅爺的腿,將小猴兒拎上了天。

癩蝦蟆取笑著:「小猴兒,你真是煞風景耶,你懂事點行不行?阿關大人現在最想
親近的不是你,呱呱!」

小猴兒大聲抗議著:「臭蝦蟆,你又懂什麼了!」

癩蝦蟆哼了一聲,摟了摟小海蛙的腰,不屑說著:「這種事是講天分的,跟你說你
也不懂,唉,呱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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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398》眾神雲集

阿關哽咽看著大夥兒離去,翩翩苦笑著牽來了石火輪,手上拿著插在妖魔胸口的鬼
哭劍,還給了阿關,說:「你要哭到什麼時候?阿泰等著你呢。」

阿關連連點頭,抹去了鼻涕眼淚,跨上了石火輪,等翩翩上了後座,仰頭歡呼了兩
聲,往山下騎去。

「你真的全都想起來了?」翩翩遲疑問著,還問了些往事經過。阿關放緩了速度,
一一回答著,大都答得八九不離十,幾乎全都記起來了。

「啊啊!」阿關突然大叫一聲,石火輪猛然一傾,往一旁倒去,兩人摔落了車,跌
進草叢堆中。

「哈哈……哈哈!」阿關蹦了起來,大聲笑著,說:「我又想起一件事,妳以前說
過若我能將妳摔下車,妳就什麼都聽我的!我成功了!」

「……」翩翩坐了起來,撥了撥摔亂的頭髮,有些惱火地瞪著阿關說:「這一招你
六年前就已經用過了,你沒想起來嗎?」

「呃?真的嗎?」阿關有些失望,也十分尷尬,連忙扶起了翩翩。

兩人重新坐上了石火輪,阿關問著:「那我做了什麼要求?」

「你還記得我曾告訴你,大浩劫結束後,你會拿到一筆錢嗎?」翩翩這樣問著。

「我記得!」阿關怔了怔,想起這件事,歡呼起來。

「當時你要我替你處理這些錢,要我捐給慈善機構,我照做了。」翩翩淡淡地說。

「什麼——」阿關張大了口,不敢置信地問:「我怎麼可能會這樣要求!妳又騙我
吧!」

翩翩搖搖頭:「是真的,你那時是這樣要求,而我照著做了,所以不欠你了。」

「哪有這種事?不可能啊!」「是真的。」

兩人的聲音倏然遠去,石火輪飆下了山,急急往那華麗飯店騎去。

………

「喲!沒想到你這老頭還有不少朋友吶!」五眼看著那白服老者、黑西裝男人、紅
髮大紳士一齊走向自己這桌,都向身旁剛收作手下的灰髮老者點了點頭,不由得有
些驚訝。

「澄瀾,這兩個……」辰星看了看五眼和小怪,又看了看那灰髮老者——太歲爺澄
瀾。

太歲看向別處,淡淡地說:「他們說要收我做手下,要一統三界。」

「沒錯!」五眼猛然站起,兩手誇張擺動,手指接連指過辰星、太白星和熒惑星的
鼻子,沈聲說著:「人多好辦事,看著我的眼睛!」

小怪在一旁跳著拍手:「你們!頭有沒有暈暈的?有沒有暈暈的?」

熒惑星瞪大了眼,正想說些什麼,太白星伸手在熒惑星手上拍了拍,示意要祂別發
脾氣。

熒惑星悶吭一聲,沒說什麼,辰星則抿著嘴巴,冷冷瞧著五眼。

「好!今天真是開心!」五眼雙手一揚,瀟灑地坐下,對自己一晚上便多了四個凡
人手下感到十分高興。

「大王就是不簡單!」小怪也跳下了座位,在五眼背後悄聲歡呼,替五眼搥著背。

「他們就要到了,等等再說吧,我們先坐下。」太白星出聲說話,熒惑星哼了哼,
在太歲身旁坐下,辰星則在五眼另一邊坐下,和太歲一左一右坐在五眼兩旁,太白
星則在辰星身旁坐下。

「嘩!越來越精彩啦!」百聲連連走動,拉著眾星部將說話,大夥都偷偷往五眼那
兒看去。

「鎮星爺呢?」百聲拉了黃江,悄聲問著。黃江一襲燕尾服,捏著一只高腳杯喝著
酒,指了指一旁布置得典雅漂亮的講台,啜了口美酒,說:「鎮星爺在講台後頭,
想著待會要講些什麼。」

百聲催促著:「快叫鎮星爺出來啊,去和標叔祂們坐同一桌,大夥兒都很想看那一
幕啊!」

黃江笑了笑,拍拍百聲的腦袋:「你還是那樣頑皮!」

另一旁惡膽王勢力範圍那幾桌,全坐滿了穿著黑衣,化作人樣的手下。

那幾桌當中卻夾雜了兩個男人和一個婦人。

男人其中一個高挺俊朗,身穿運動服,帶了頂鴨舌帽子,腳邊還趴了條大狗;另一
個是少年模樣,眼神銳利,正打著哈欠,把玩著纏在手臂上的一條紅色布縵,祂們
是二郎和太子。

婦人坐在另一桌,全身鵝黃色禮服,素靜典雅,是后土娘娘。

「這什麼亂七八糟,好端端地要我們來這兒陪這些爛傢伙玩啊。」太子不耐地玩弄
著手上的混天綾,眼神和一旁一個巨漢對上了,便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巨漢。

那巨漢正是惡膽王,惡膽王讓太子爺的尖銳眼神看得惱了,大力拍了拍桌子,張大
了口斥罵著太子:「小鬼!你看什麼看,你知道我是誰嗎?」

太子隨口答著:「我怎麼會知道你是誰呢?」

惡膽王更氣了,陡然站起,指著太子的鼻子罵:「你再看,信不信我挖去了你的眼
睛。」

太子聳了聳肩,轉頭看看二郎:「大哥,不知怎地,我提不起勁和他們說話,也提
不起勁和他們打啊。」

二郎苦笑了笑,搖搖頭,說:「那就安靜看戲吧。」

「臭小子,你嘟嘟囔囔說些什麼啊!」惡膽王哼了哼,還要罵些什麼,講台上的麥
克風已經傳出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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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399》現真身

「好了好了,大家安靜些,今天的新郎官要和大家說些話。」葉元拍了拍麥克風,
遞給阿泰,阿泰神氣地走上講台,胡亂清了清嗓子,開口說著:「各位,今天阿泰
我真的很高興,凡人百姓裡頭,除了那小子之外,大概就屬我面子最大了吧,我應
該也是第一個,在結婚的時候有那麼多……那麼多的好朋友來參加我的婚禮,非常
感謝大家,不過在此之前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解決,我請另一位大爺說說話。」

幾個小魔王聽了阿泰這般吹噓,都不屑地哼了哼,彼此間使了個眼色,就等著新娘
子現身,準備掀桌發難。

大夥心裡打的算盤大都是順利的話,定要將這猴孫泰和葉元撕個粉碎,往後大夥擴
張勢力便少了許多阻礙;就算殺不了阿泰,也得要殺幾個賓客,最好是將新娘子也
殺了,讓阿泰灰頭土臉,痛苦不堪。

正這麼想的同時,入口處又浩浩蕩蕩地進來一票又一票的大漢。幾個小魔王都覺得
奇怪,不知又是哪幾路人馬。

阿泰看了看,原來是鍾馗、寒單爺那一票大漢子。一群大漢們全都換上了凡人的衣
服,顯得十分的不搭,但這麼一來倒和幾個小魔王及其手下的穿著情形有些相似,
妖魔們心中還暗暗歡呼著,慶幸又來了大票幫手。

「咳咳……大家好……」鎮星跼促不安地走上了台,接過了阿泰手上的麥克風,不
知道該說些什麼。

「哈哈,那傢伙不擅言詞,模樣真蠢!」熒惑星拍了一下桌子,指著鎮星笑。

「安靜!」五眼大聲喝叱了熒惑星,罵著:「沈住氣,紅毛!懂不懂事啊你,你要
是露出了馬腳,我可將你扔下這高樓!」

熒惑星神情僵硬,太歲咳了兩聲,淡淡對著熒惑星說:「聽到沒,叫你沈住氣啊。


熒惑星瞥過了頭,不再看五眼。五眼還正色吩咐著:「從今以後,你們就叫我五眼
大帝。」

講台上的鎮星楞了半晌,這才開口:「我……便是鎮星,鎮星藏睦。我知道這兒來
了許多妖魔,我們神仙早知道了。」

鎮星這麼一說,幾桌魔王登時勃然變色,一票手下都站了起來,但見講台上的鎮星
一點神仙氣息也無,一時也不知是真是假,卻也手足無措。

「你還看!你還看!」另一邊,惡膽王讓太子瞧得氣急敗壞,一巴掌往太子臉上揮
去,只見到手上突然紅去一片,混天綾不知道什麼時候纏上了他的手,太子拉著混
天綾輕輕一扯,惡膽王的手腕登時折斷了。

「哈哈!你們聽見沒有,祂說祂是鎮星!那太白呢?那太歲呢?」五眼哈哈大笑著
,站了起來,張開雙手,高聲說著:「各位!各位大王!聽我說,那個猴孫泰奸詐
狡猾卑鄙下流無恥齷齪骯髒噁心,他必定是發覺了今日混入了大批魔界朋友,嚇得
不知所措,自知不敵我們大軍壓境,這才請了個胖老頭,說謊話想欺騙咱們,各位
,你們說他奸不奸詐啊。」

五眼這樣說,各桌魔王立刻有妖魔出聲附和,還有些妖魔大喊:「大夥啊,攤牌啦
!」

五眼向各桌魔王拱了拱手,還不忘指了指自己:「在下五眼大帝,請多指教。」

阿泰聳聳肩:「你要這麼想我無所謂啊。」

妖魔們叫囂著,紛紛褪去了身上那能夠隱去妖氣的術法,面貌也恢復了妖魔模樣。

「嗯。我真的是鎮星,你們不信嗎?」鎮星這樣說著,突然前排幾桌的妖魔全嚇得
後退了好幾步,原來是鎮星也解去了身上隱靈咒,妖魔們立時感應到了鎮星身上的
神力。

「事實上,德標等其他四星也早就到了,神仙們身上的隱靈咒,豈是你們這群小妖
比得上的?」鎮星這樣說著,那些由天將扮成的高壯侍者、眾星部將,雜七雜八的
神仙,也紛紛解去了身上的隱靈咒。

這一下可將妖魔們嚇得魂飛魄散,惡膽王還摀著手在地上打滾,二郎和太子身旁的
妖魔一哄而散,都嚇得連連後退,指著二郎和太子問:「你們……你們也是神仙?


二郎點了點頭,摘去了頂上鴨舌帽,露出了額上豎眼:「天庭二郎,這位你們大王
口中的小鬼,是太子爺。」

「嘩——嘩——」妖魔們一個個抱著頭蹲了下來,大叫著:「二郎和太子也來了,
有沒有搞錯,那猴孫泰當真請來了祂們!」

「嗯嗯……」五眼臉色發白,有些害怕地對著小怪說:「別慌,穩住,這必定是那
猴孫泰的障眼法,他懂得一些稀奇古怪的術法,在賓客身上抹些神仙味道,也不是
不行!」

五眼這樣說著,突然又站了起來,指著鎮星:「你說其餘四星都到了,在哪兒,你
別吹牛了!」

五眼還沒說完,突然覺得有些發寒,記起了什麼,看看左右,只見到右手邊的熒惑
星、太歲,左手邊的辰星、太白星,全都一語不發地看著他。

五眼的腿,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突然,狂抖了幾下,是熒惑星褪去了身上的隱
靈咒,一股雄烈神力立時傳遍整個頂樓婚宴會場。

會場四周,那些收到了百聲的通報,等著看好戲的眾星部將,全都哈哈笑了起來。

跟著是辰星、太歲、太白星也解除了身上的隱靈咒。

「……」五眼口齒打顫,四隻眼睛全都流出眼淚,什麼話也說不出,轉頭看了看,
後頭的小怪已經摔倒在地,尿了一褲子,當場嚇得昏死過去。

后土站起身來,走向講台,朗聲說著:「凡間劫難結束之後,有些落敗的妖魔藏匿
在凡間,神仙們當然知道,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們乖乖的不作亂,神仙們也不
會與你們為難,但幾年下來,越來越多不安分的小妖,集結想要生事,神仙們也不
得不插手了。」

「神仙不會取你們性命,你們可以選擇返回魔界,也可以選擇留在人世凡間,但留
在凡間的,自然是不許作亂,且受四方神仙、民間偏神管轄,不得違命,你們自個
選擇吧。」

后土說完,一票妖魔全跪下磕好幾個頭,大都決心返回魔界,也有些想留在人間的
,便已開始和鍾馗、義民等攀關係了。

天邊一陣喧鬧,歲星部將領著風獅爺,押解著一票妖魔飛來,會場上的妖魔一見竟
是勢力最大的赤三他們,更是心灰意冷,作亂的意圖早已飛灰湮滅。

天上赤三這票妖魔,見到會場眾神雲集,也是驚愕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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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400》星空下燦爛的火

阿泰哈哈笑著,舉著酒杯接連跟那些昔日伙伴打著招呼,一個一個擊掌慶賀,乾杯

致意。


「阿泰。」后土摸了摸阿泰的頭,叮嚀著:「傻孩子,別喝醉了,你的新娘子還等

著你,快去與她成親吧,這兒大夥都再熟悉不過,還客套什麼。」

「是!是!后土娘娘,五星大爺們、各位大神仙,我阿泰謝謝你們啦!」阿泰將手
中的酒一飲而盡,又和衝下來的癩蝦蟆一干精怪說了些廢話,在鏡子前整了整頭髮
,立時下了樓。

飯店樓下一台轎車停著,一見阿泰、葉元下來,立刻開了車門。


阿泰上車,駕駛座上是文新醫院的醫官,後座另一邊坐著則是月老,阿泰和葉元擠
上了車,轎車立刻上路。


轉了好幾個彎,轎車在阿泰自己開設的咖啡廳前停下。


門前擠滿了虎爺、石獅,將這咖啡廳圍得水洩不通。

咖啡廳裡早已布置成了婚宴模樣,小小幾個座位坐的都是宜蓁的親戚朋友。

宜蓁身穿白紗,坐在主桌和自己的父母交談著。


阿泰推開了門,喘著氣大步進來,向賓客們拱了拱手道歉:「我忘了個重要的東西
,那是我阿嬤留下來,要給宜蓁的。」


咖啡廳裡的賓客全鼓起了掌,柔美的音樂響起。

月老搶上了台,從李爺爺手上接過麥克風,主持起婚禮儀式。

雯雯也打扮得像個小公主,替宜蓁牽著裙尾。

阿泰掏了掏口袋,掏出了個翠綠玉鐲,那是六婆臨終前留下來的,要阿泰娶宜蓁時

,給宜蓁戴上的玉鐲。


婚禮熱烈進行著,月老俏皮主持著,逗得賓客開開心心,熱鬧不已。

「新郎親吻新娘!」月老這樣說著。宜蓁還有些害羞,阿泰伸了伸手,一把摟住了
宜蓁正要親吻下去,突然外頭又是一陣騷動,門推了開來,是阿關與翩翩。

「阿泰!」阿關見了阿泰和宜蓁這幸福模樣,忍不住歡呼一聲。


阿泰見了阿關進來,也是高興至極,抱著宜蓁猛一吻,親了一分鐘有餘,死也不鬆

口,宜蓁脹紅了臉,用力推著,這才推開了阿泰。

儀式完成,賓客們歡呼鼓著掌,阿泰跳下了台,衝向阿關,大力擁抱拍著背。

「聽說你全忘光光啦!」阿泰大聲問著。

「記起來了!」阿關答著:「全都記起來了!」

「翩翩!」宜蓁也將手上一叢彩花球朝翩翩輕輕拋去,翩翩接了花球,和阿關互看

一眼,滿臉飛紅。

接下來是熱鬧的宴席用餐時間,宜蓁接連換了幾套禮服,和大夥起鬨敬著酒,阿泰

好幾次喝到要吐,月老便輕輕拍他的背,術法一施,又是神清氣爽,怎麼喝都喝不
倒。


一鬧鬧到了深夜,賓客們紛紛離去。


咖啡廳裡除了新郎、新娘、李爺爺、月老、阿關、翩翩、雯雯等舊識之外,其他都
離去了。

阿泰癱在桌上,累得爬不起來。


外頭又是轟轟鬧鬧,擠進門的是鍾馗、寒單爺等大漢子,一干歲星部將,以及眾精

怪們。


「什麼?結婚結完了!新郎吻新娘了嗎?什麼?吻完了!」有應公大叫著,胡亂嚷

嚷著:「再結一次,再結一次!」

「沒看到親吻啊,再親一次,要我們幫忙也行!」一票漢子全都騷動著,癩蝦蟆也
帶頭起鬨,領著一干精怪大吵大鬧。

「你們這些惡霸,根本和妖魔一樣,原來要搗蛋的正是你們!」阿泰哇哇叫著,月

老在他背上按了按,阿泰又能喝了,捲起袖子氣呼呼地和大家鬥酒。


「我們是神仙,神仙命令你吻新娘!」寒單爺扯著喉嚨叫。

若雨也尖叫著,一起起著鬨:「猴孫泰,你別以為你可以安然度過今晚。歲星部將
打頭陣先跟你喝,喝完再叫辰星部將來喝,再來是太白星、熒惑星、鎮星,然後又

是我們歲星部將!」

宜蓁有些累了,無法再和大家嬉鬧,坐在咖啡廳一角和水藍兒聊天,海馬精也奉上
了自洞天帶來的仙藥、漿果等補身東西,和一大把美麗的鮮花送給宜蓁。

葉元、李爺爺、雯雯則進了客房休息。


婚宴中央只剩下阿泰一個大戰一票神仙精怪。阿泰怪叫連連,儘管有月老幫忙驅除
酒氣,但一票神仙一個一個輪流和他乾杯,早已茫得七葷八素,連連喊著:「阿關

……阿關……我的好兄弟,你躲在哪裡,快來幫幫我!」


阿泰叫了幾次,終於忍不住,吐了出來,吐了癩蝦蟆一身都是。


「呱呱——」癩蝦蟆尖聲怪叫,蹦蹦跳跳著。


綠眼狐狸四處看了看,也不見阿關和翩翩,老樹精說:「阿關和翩翩剛剛走了,要
去看他媽媽。」

………


深夜冷風陣陣,阿關和翩翩牽著石火輪,往翩翩替月娥買下的住處走去。

翩翩掏出了大樓鑰匙,遞給阿關,說:「等一下你自己開門上去,給你媽媽一個驚

喜。我在樓下替你看著車。我平日時常和伯母在醫院裡輪流看你,但她家我卻很少
去過。」


翩翩低著頭,手上還抓著宜蓁拋給她的花球,不知想些什麼。


阿關怔了怔,沒伸手去接,翩翩甩了甩鑰匙,阿關這才伸手,卻是抓住了翩翩手腕



「你幹嘛?」翩翩有些訝異,連連甩著手。


阿關握得死緊,說:「剛剛阿泰灌了我幾杯酒,我又想起來了!妳又騙我,當初我
的要求明明不是那樣!」


「我們要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阿關說著,一把將翩翩拉來,摟進了懷裡

,學著阿泰的動作大力吻了翩翩。

天上突然炸出了火光,阿關和翩翩陡然一驚,嚇得彈了開來,離了好遠,石火輪也
倒在一旁。


抬頭一看,是一票神仙飛過天際。原來是大神仙們也想見見醒來的阿關,好不容易
找著了,看見底下情形,也知道時機不對,呵呵笑著全飛走了,但那三花姊妹可不

罷休,串通了熒惑星部將,一齊在天空炸火,這才嚇到了阿關和翩翩。


「關哥,翩翩姐,你們保重!有空上天庭來玩玩!」百聲的聲音拉得極長。

阿關和翩翩滿臉通紅看著天上,五彩焰火此起彼落,飛旋流轉,久久不停,在空中
閃耀著美麗形狀,宛如回到了洞天一般。

眾神全飛遠了,阿關和翩翩總算鬆了口氣,又牽起了手,並肩往媽媽家走去。


《太歲》——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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