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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子】太歲(全書完)

太歲《020》蝶舞

和蒼白鬼爪相較之下,鬼新娘的手看來較為細嫩,膚色泛紅,指甲深紅,還沒來得
及看仔細,紅影一閃,已經一把抓住一隻惡鬼的肩膀,硬生生扯下手來 。

蒼白鬼爪像是不想被比下去似的,發狂般的甩動,將紅面鬼甩了開來,紅面鬼整張
臉爛糟糟,臉上被抓出好大一個洞。

蒼白鬼爪將手上的爛肉一扔,暴地又抓住那紅面鬼的腦袋,唰一聲抓進袋子。

惡鬼們一個個殺向那布袋,在大廳正中殺起一陣腥風血雨。

阿關振奮了精神,又拿起一張符咒,勉強站起,手卻抖個不停。

鬼王朝阿關走了過來,一隻手臂比常人大腿還粗,手上的筋脈,都有常人指頭那麼
粗,舉起手來,一把就掐住阿關脖子,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

阿關立時脹紅了臉,臉上青筋都要爆了,雙腳亂踢,踢在鬼王七尺身軀上,像踢在
石牆上一樣。

布袋在惡鬼圍攻下殺出重圍,飛竄過來要救阿關,蒼白鬼手和新娘鬼手同時從袋口
竄出,抓向鬼王。

鬼王不甘示弱,也伸手去抓,將那兩隻鬼手一把握住,只聽見喀喀喀的聲音,似乎
是骨頭碎裂聲。

阿關朦朧中看到袋口兩隻傷痕累累的鬼手臂,都冒著青筋,像是氣力用盡一般,只
覺得一陣絕望,心想這已是最後關頭了,翩翩怎還不來幫忙?

想著想著,伏靈布袋又是一陣抖動,一隻墨黑色的大手伸了出來。

儘管鬼王的手臂極其粗壯,但那袋口伸出來的墨黑色大手,竟足足比鬼王的手臂更
粗上四、五吋。

墨黑色巨手一把握住了鬼王掐著阿關的那隻手腕,鬼王怪叫一聲,左手一鬆,阿關
落了下來,跌在地上。

阿關這才仔細看了看巨手,竟是那夜河堤上,遇見那穿著運動服,高壯大黑鬼的手


他想起在自己意識模糊之際,大黑鬼跳了下來,跟著自己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只記
得當時隱約之中,一隻白色蝴蝶飄過,現在想來應該就是翩翩。

原來翩翩當時找到他丟在巷口的布袋,趕來收了這大黑鬼。

四周的惡鬼並不再殺上來,反倒是圍成一圈,看鬼王單挑三隻鬼爪。

鬼王喝了一聲,額上青筋暴露,齜牙咧嘴,露出一口紅牙,右手放開了兩隻鬼爪,
轉而抓住了那墨黑色巨手。

蒼白鬼爪和新娘鬼爪,則垂了下來,蒼白鬼手的小指和無名指鬆垮垮的,似乎折斷
了。兩隻鬼爪軟綿綿的隨著布袋晃動,像死了一樣。

鬼王兩隻手敵一隻手,力氣終究大了些,將墨黑色巨手越壓越低。

阿關全身力氣快要用盡,耳鳴聲蓋過了所有聲音,眼前天旋地轉,他已經吐到沒東
西可吐。

就要昏倒之際,他看到窗口上坐了個人,是翩翩。

翩翩面無表情的盯著自己,阿關只覺得腦袋轟然一響,不服氣、不認輸、不想再出
醜,種種情緒全湧了上來。

阿關哇了一聲猛然跳起,跳到了鬼王背上,以牙還牙,勒著鬼王脖子不放。

鬼王怎麼也沒想到,那個被他掐到幾近昏厥的少年,還有這麼大的力氣,牠自從化
成惡鬼後,吃了不少人,沒有人有這種能耐。

所有惡鬼們驚叫著,正要撲上來幫忙。

阿關死命抱住鬼王,一手掏出口袋裡所有的符咒,也沒唸咒,直接一把符往鬼王臉
上蓋去。

耀目白光將屋子映得火明,鬼王臉上冒著火花和煙,還沒叫出來,抓著大黑布袋手
的兩手已經鬆了。

墨黑巨手握成了拳,一拳轟在鬼王臉上,磅的好大一聲,將鬼王的鼻子都打扁了。

蒼白鬼手突然揚起,沒斷的三指繃得硬直,倏地插進了鬼王臉上。

鬼王這才怪嚎了起來,將阿關甩了下來,雙手亂揮著,還打倒了幾個上來幫忙的惡
鬼。

阿關力氣用盡,倒了下去,還讓抓狂的鬼王踩了幾腳,吐出血來。

蒼白鬼爪將手抽了出來,緊接著狠狠一抓,一把將鬼王半邊腦袋給抓了下來,鬼王
終於不支,身子晃了晃就要往阿關身上倒下。

鬼王龐大的身軀就要砸到阿關之際,突然一陣彩光,阿關見到鬼王巨大的身子已碎
成了十幾截。

漫天蓋地的光圈飛了過來。

光圈的後面,是躍起的翩翩,翩翩雙手各拿了一柄彎月形狀的小短刀——「雙月」
,雙月刀身部分才八吋,分別是湛藍色的「靛月」,和碧綠色的「青月」。雙月都
泛著晶瑩的光,材質像是璧玉一般,那五彩的光圈,便是從這雙月發出來的。

在陣陣嘶嚎聲中,翩翩躍到阿關身上,像踩在雲上一樣,阿關完全不覺得重。翩翩
替他撥掉了臉上的斷肢碎塊,長髮拂過阿關的臉,留下一陣芳香,又躍了起來,在
空中打了個轉,射出幾道光圈。

阿關恍惚之中,只覺得有一隻泛著白光的蝴蝶,在他身邊飛舞,守護著他。

伴隨著五彩光圈,蝴蝶所到之處,惡鬼全成了碎塊,蝴蝶優雅飛去,碎塊才來得及
落下。

一個一個的五彩光圈,將屋子映得如仙境一般。

好美…

他覺得疼痛漸漸淡去,意識也跟著模糊。

………
………
………

阿關醒來時已是中午,套房裡只有他一人,看看身上,傷也好了。梳洗一番後,他
在茶幾上發現了張字條。

「昨天我出的功課,你完成了。我有事要出去幾天,你好好練習寫符,不要隨意亂
跑,也別到陰氣重的地方——如昨晚公寓,不然給打死了,沒人救你。」

「另外,別亂翻我的東西,別躺我的床和被子,注意保持清潔,尤其是廁所,否則
我回來會跟你算帳。翩翩。」

『哼。』阿關打了個哈欠,從冰箱拿了罐飲料,咕嚕的喝著。

錢都被攤老闆搶了,翩翩也不在,冰箱只剩飲料,好不容易准吃飯,看來還是得餓
肚子了。阿關越想越不是滋味,又把字條看了看,揉成一團,跳上翩翩的床。

『啊哈,我就是要睡妳的床怎樣?哇,好香!』阿關將被子裹住全身,在床上滾來
滾去。

喀吱一聲,有鑰匙轉動開門的聲音,阿關大吃一驚,從被子探出頭來。

翩翩一手拎了大包小包,一手還握著門把,有些詫異的看著阿關。

阿關趕緊掙扎下床,但忘了身上還裹著被子,就這樣摔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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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021》土地公

翩翩沒說什麼,走到他面前,靜靜看著阿關手忙腳亂的站起,將被子疊好。翩翩伸
出一手,食指在阿關臉上摸摸,跟著使勁一擰。

『哇!我不敢了!』阿關痛得大叫。

翩翩:『我不是有寫字條,要你別亂動我的東西,也不准上我的床嗎?』

阿關:『我…我…剛睡醒沒看到字條…』

翩翩看到茶幾上的字條被揉成一團,手上的勁道更加了幾分:『這麼爛的謊話你也
好意思說出口?』

阿關:『啊啊…因為…地板好硬酵酳鉶鉼,我睡得不舒服,妳的床鋪比較軟,而且很…很香
…啊,我不敢了!』

翩翩:『你剛剛的樣子像是在睡覺嗎?』

阿關:『可…能是做惡夢…啊…痛…』

翩翩終於鬆了手,也不理阿關,自顧自的把被子重新疊了一遍。

阿關:『妳…妳不是有事要出去幾天嗎?』

翩翩:『我想起你身上沒錢,怕你餓死了,所以買些食物做你這幾天的糧食,順便
交代一些事情。』

兩人吃完午餐,翩翩伸手拔起阿關一根頭髮。

阿關摀著頭,瞪大了眼看著翩翩:『妳做什麼?』

翩翩捏著頭髮唸了咒,在床上,和幾處櫃子劃了幾下,跟著說:『你過來,試著打
開抽屜。』

阿關伸手過去才碰到櫃子,手指像是觸到水一樣,有一圈紅色漣漪光芒散了開來,
跟著那處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紅色光圈,阿關又碰了一下,又出現一個。

翩翩:『知道了吧,如果你亂碰我的東西,就會留下記錄,我就會知道。』

阿關:『妳要怎麼分辨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撞到的?』

翩翩:『不用分辨,只要出現光圈,全都當你是故意的。』

阿關抗議:『怎能這樣?』

翩翩:『少囉唆,我帶你去認識一位老傢伙,這幾天,有事你就找祂。』

………
………
………

走到了三條街外的一處堆滿廢棄物的空地,空曠處長了兩棵大樹。

翩翩來走到樹下,喊了兩聲,沒反應,又喊了幾聲,跟著跺了跺腳,眉心一蹙,轉
過身來,抱著手,像是在生悶氣。

阿關:『妳做什麼?』翩翩瞪了他一眼,別過頭去。阿關也不敢問,摸摸頭,四處
看看。

過了好一會,才見到一個矮矮胖胖的老頭,牽了輛銀白色的腳踏車,慢慢的走來。

阿關見這小老頭身材奇特,只有四尺高,卻很胖,一頭白髮紮了個沖天炮的髮辮,
頭看來就像顆鳳梨,樣子十分滑稽。

小老頭一臉歉意,翩翩正要開口,小老頭一把抓住了阿關的手,呵呵笑著:『想必
這位就是備位太歲大人!哇!備位太歲大人真是一表人才…』

翩翩跨步上前,一把抓住小老頭的髮辮,竟將他提了起來。

阿關忍不住開口:『翩翩,妳做什麼,幹嘛欺負人家?』

翩翩瞪著那小老頭:『你跑哪去了?』

小老頭可憐兮兮的講:『俺…俺…俺剛剛見了一隻小狗…被一隻大貓追著跑…覺得
有趣…就…就跟去看看…』

翩翩鬆了手,讓那小老頭摔了下來,跟著踹了他屁股一腳。

翩翩:『下次再這樣,你就慘了。』

小老頭連連道歉:『是是!下次不會了,仙子!』

翩翩轉向阿關:『祂是這一帶的土地神,這幾天我不在,有事你就來這裡找祂商量
。』

小老頭接口:『是啊是啊!備位太歲大人,找俺就對了!俺帶你去玩!』

翩翩怒叱:『土地!如果不是現在四方邪神作亂,正神人手不足,我不會把這麼重
要的任務交給你這傢伙,你最好安份一點,要是備位太歲有什麼閃失,人間就萬劫
不復了。』

土地神吐了吐舌:『是,仙子,俺知道了。』

翩翩牽過了那銀白色腳踏車,招了阿關過來:『你需要個代步的工具,這是天界工
匠替你打造的寶物——石火輪。』

阿關抓抓臉:『腳踏車?我有機車,放在家裡,鑰匙被我媽媽收起來了。』

翩翩:『你別小看這腳踏車,天界神兵,豈是人間工具可以比得上的。你要好好保
管,別亂玩玩壞了。』

跟著翩翩又拿出一疊符咒:『這些符是我昨晚寫的,給你這幾天防身用,你要好好
練習寫符。』

阿關接過了符:『妳還沒說妳要去哪裡?』

翩翩蹙眉,吸了口氣:『南部又有一支正神兵馬反了,戰況激烈,我得趕去支援。


『那妳要小心…』阿關還沒說完,翩翩伸出手指,在阿關臉上一劃,嚇了他一跳,
以為說錯了話,又要被捏。

阿關只覺得頰上一陣清涼,剛剛讓翩翩捏得生疼的地方,一點也不疼了。

翩翩也不說話,一陣白光乍現,便化作蝶,飛不見了。

阿關牽過車子,看看土地神,尷尬的笑了笑,不知該說什麼。土地神左顧右盼,確
定翩翩真的走了,便抓著阿關的衣角,呵呵笑著:『備位太歲大人,俺帶你去玩!


阿關哭笑不得,這土地神,翩翩才警告過祂要安份點,等翩翩一走,馬上原形畢露


土地神:『備位太歲大人,剛剛那隻大貓,追著那小狗到了一個狗洞,俺只瞧到一
半,怕你們找不著俺,就趕緊回來了,現在我們再去看看好不?』

『不了,土地公,我有事情。』阿關搖搖頭:『我媽媽讓一群可惡的神棍關起來了
,我要想辦法救她。』

土地神:『備位太歲大人,這件事俺有聽說,俺還知道妳母親被關在哪。』

阿關眼睛一亮:『你知道我媽媽被關在哪?』

土地神:『俺當然知道,就是仙子派俺去調查的啊。』

阿關:『那你可以帶我去嗎?』

土地神:『什麼!就咱倆個?這…不好吧,順德邪神那兒可是門禁森嚴啊,除了有
信徒看門,廟裡還有一群鬼爪牙在看守的啊。』

阿關:『我又沒說要殺進去,我們在遠處偷偷觀察,你再告訴我媽媽被關在哪,我
們一起想辦法好嗎?』

土地神想了想,點點頭:『好吧好吧,不過俺負責收集地方上的各種情報,今日還
有些地方要巡,明日才有空,明日俺再和你去好嗎?』

阿關:『明天…好吧,我明天再來找你。』

土地神:『還…還有一件事,你到時可不要告訴仙子是俺帶你去的,不然她知道了
肯定又要責備俺了!』

『放心,我不會跟翩翩說的。』阿關邊說,邊跨上腳踏車。

『等會等會,我給你一張符。』土地神從袖口掏出一張符,遞給阿關。

『如果你有事,只要點燃了這張符,不管多遠,俺都會趕去幫你!』土地神拉著阿
關的衣角說著,還不忘提醒:『備位太歲大人啊,你慢點騎,這神兵跑很快啊!』

『腳踏車能跑多快?』阿關也不在意,踩著踏板,騎出了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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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022》電光石火

風好大,周圍的人和車,似乎都變慢了。

阿關騎到了大街上毾氳滱漓,這才發覺石火輪的確是快。輕輕一踩,就超過了身旁的汽機車


放慢速度,別讓自己太惹人注目,他小心翼翼的騎著,騎到了沒人的小巷,歡呼了
一聲蜚蜴蝂蜭,石火輪不但速度快,騎來也相當輕鬆,不需費什麼腳力。

過了一會兒,來到了順德廟附近,他在三十多公尺遠的地方偷看了一下,阿姑正和
幾名穿著黑衣的大漢在門口閒聊。阿關本想騎過去踹他們一腳後飆走,反正他們也
追不上石火輪。

就算追上了,阿關在體內太歲之力的作用下,尋常凡人也早已不是他的對手。

但轉念一想,媽媽還在他們手裡,何必做無謂的打草驚蛇,還是等明天和土地公商
量後再行動吧。

他想了想,車頭一轉,便騎走了。

漫無目的的在巷子裡、大街上來回穿梭,阿關騎到了自己以前沒去過的地方。

騎進一條巷子,他突然一愣,剛剛似乎經過了一個熟悉的事物。

停下了車,回頭一看,在身後幾十公尺處,有一個小攤,竟是那天地下道裡那騙錢
算命攤,攤老闆正百般無聊的翻著一本裸女雜誌。

阿關將石火輪靠在一旁,走到攤子前,攤老闆還拿著那雜誌,正眼都不瞧他一下—
—這正是攤老闆一貫的手法,故意擺個架子,反倒顯示自己高深莫測,生意更好。

『老闆,這符怎麼賣?』阿關看了看攤子上的符,和先前一樣,張張寫得龍飛鳳舞


攤老闆漫不經心的看了阿關一眼:『要哪種符?功用不同,價格也不同。』

阿關:『要發財的。』

『發財也有分偏財、正財、小財、大財,你要哪種財?』攤老闆邊講,邊從攤子上
的鐵盒子裡,翻出幾張符。

阿關:『我要發大財。』

攤老闆吸了兩口煙,煞有其事的想想,將煙熄了,蓋上鐵盒子,又看了阿關兩眼,
才轉身從背包裡拿出了本舊書,翻出六張符。

『要發大財,一般的符沒什麼用,這六張符不同,是我的家傳寶,專門發大財。』
攤老闆不忘補句:『要不是我命中與神佛有緣,注定一輩子行走天涯渡眾生,早用
這符來發財了。』

『不愧是家傳之寶,功能這麼多樣化。』阿關握起了拳頭:『那這符一張多少錢?


『一萬塊錢一張。』攤老闆老練的說。

阿關咦了一聲:『你不是說我是有緣人,有緣人不是一張三千嗎?』

攤老闆楞了楞,這才仔仔細細的將阿關看了看,突然想起了什麼:『啊!是你!』

『你終於想起來了。』阿關冷笑兩聲:『皮包可以還我了吧。』

攤老闆猛然站起,滿面猙獰的大罵:『我幹…』後面的字還沒罵出,已經讓阿關
一把抓住領口,用力一抽,硬是將攤老闆從板凳上,拉上了攤子,再摔在地上,
攤子上雜七雜八的東西,散了一地。

『我幹…!』攤老闆跳了起來,破口大罵,又沒罵完,肚子上已經吃了一拳,痛得
在地上打滾:『對對對…對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你的錢包…我還…還
給你就是了!』

阿關哼了一聲,攤老闆掙扎站了起來,從攤子旁的包包裡翻了翻,翻出一個錢包。
正是他那只大錢包。

他正伸手去接,忽然臉上一辣,那攤老闆另一隻手裡,拿著的是治療肌肉酸痛的噴
劑,這種噴劑刺激性強,噴在臉上作用不輸防狼噴霧劑。

阿關雖然在瞬間閉上了眼睛,但還是感到一陣刺痛,等到張開眼時,只看到那攤老
闆正在不遠處發動一輛重型機車,跟著飆出了巷子,臨走前還不忘對阿關比了個中
指。

『我靠!』阿關跨上石火輪,恨恨的追出巷子。

那攤老闆哈哈大笑,加足了馬力,倏地騎過了三條街,沒想到從後照鏡裡看到阿關
竟騎著腳踏車緊跟在後頭。

攤老闆一駭,油門催到底,飆過幾輛車子。阿關卻已經騎到了他身邊,兩隻腳像風
扇般踩著踏板。

攤老闆無法置信,會有人騎腳踏車騎得和重型機車一樣快。

兩人就這樣追逐了好久,阿關也不急著攔下他,反而覺得十分有趣。

攤老闆嚇出一身冷汗,只覺得握著龍頭的手越漸僵硬,心想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看看四周,這兒是他的地盤,他可是從小在這兒混大的。

車頭一轉,攤老闆轉進一處巷子,阿關也跟了進去。

這條巷弄裡九彎十八拐,攤老闆如入無人之境,轟隆隆的騎著,嚇壞了附近玩耍的
小孩,和聚在一起閒聊的大嬸。

阿關跟在後頭,反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騎到一處舊屋前,攤老闆停下了車子,隨手一靠,跳進了那舊屋。

阿關跟上,探頭一看,那舊屋大門開著,裡頭空蕩蕩,後門也開著,攤老闆正跑出
了後門。

阿關想也不想,騎進了舊屋,舊屋裡地上滿是破磚爛瓦,騎著石火輪卻一點也不感
到顛簸,反覺得順暢無比。

騎出了後門,是一條不到一公尺的小徑,底下有條約莫三十公分的排水溝在小徑正
中。

這些通道原來是這片老舊村舍的防火巷。

阿關緊跟著那攤老闆騎著,四周的防火巷錯綜複雜,攤老闆卻像地洞的老鼠般,熟
悉的跑著。

阿關追得吃力,攤老闆卻更是駭然,他怎會想到身後這少年能將腳踏車騎得如此出
神入化,在這小小的防火巷裡也能緊跟在後。

攤老闆上氣不接下氣,一邊跑還罵不絕口,終於,他跑到一戶老房舍門前,闖了進
去。

阿關在那房舍前停了下來,這裡是那房舍的院子,四周也是舊房子。看那房舍,門
外掛了兩只紅燈籠,還有座香爐,樣子看來是間廟。

阿關停下了石火輪,走進舊廟裡。

那攤老闆靠在牆角喘氣,一見阿關追了上來,連忙大喊:『阿嬤!阿嬤!快出來,
有壞人要抓我!』

『你這傢伙怎麼這麼沒種!』阿關氣得大罵:『錢包還我不就好了!』

『阿火!阿火!你還在嗎?快出來!有壞人欺負我!』攤老闆扯著嗓子大喊。

大門砰然一聲關上了。阿關和攤老闆都嚇了好大一跳,靜了幾秒,在那廟裡神壇布
簾下,有個東西探出了頭。

見那怪東西,竟像顆舞獅時的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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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023》虎爺

怪頭動了動,眼睛眨了兩下,跳了出來,活脫是隻舞獅,更像隻老虎,體型只有幼
犬那麼大,走路搖搖晃晃,眼睛眨呀眨。

阿關驚訝,攤老闆更驚:『啊!阿火!你怎麼…怎麼你變了?變這麼小隻?』

『啊呀!還有一隻!』攤老闆哇的大叫,那小老虎身後的神桌布簾裡,又鑽出一隻
黑身白紋的小老虎,比先前那隻更大些。

阿關四處環顧,身後也出現幾隻小老虎,天花板上木樑、牆角洞裡、椅子下、陰暗
處,一隻接著一隻的小老虎,都跑了出來。

那些小老虎,大都和成年野狗差不多大小,也有幾隻小一點,幼犬大小的。大約幾
十隻小老虎,將阿關和攤老闆,團團圍住,咬牙切齒,齜牙咧嘴。

攤老闆急得大叫:『阿嬤!阿嬤!阿火!』

一陣虎吼,小老虎全撲了上來,撲上人就咬。

兩人被咬得渾身是傷,阿關抄起一把椅子,將幾隻撲上來的小老虎打退,邊打邊退
,退到了牆角。

那攤老闆卻倒在地上,雙手護著頭哀嚎。

阿關看那攤老闆渾身被咬得體無完膚,血流一地,覺得於心不忍,攤老闆無賴歸無
賴,總也不是死罪,這些小怪物這樣咬下去,卻非咬死他不可。

阿關呼了口氣,掄著椅子,一路打到攤老闆身旁,攙扶著他,又退回了牆角。

攤老闆跌在地上,又跳了起來,拾起牆角一根掃把,打了一隻追來的小老虎幾下,
一邊叫著:『我靠!你還真他媽講義氣!你幫我幹嘛?』

阿關:『我是怕你被咬死了,錢包拿不回來。』

攤老闆也不接話,兩人在牆角死守著,阿關有太歲力護著身體,力氣比常人大上許
多,抓來幾張椅子擋在身前,手裡還抓著兩隻椅子,逼退一隻隻小老虎。

攤老闆在一旁掩護,一邊喃喃唸著:『阿嬤…糟糕!阿嬤…出事了!一定是這些東
西!為什麼…』

阿關:『這些到底是什麼妖怪?』

攤老闆:『牠們不是妖怪…牠們是虎爺…』

虎爺,又稱「下壇將軍」,是民間信仰中,供奉於神壇案下的小神,通常擔任主神
的坐騎,或負責驅除疾疫及鎮守廟宇等。

『虎爺…?』阿關想起了這個聽來陌生的名詞。

阿關心想,這些虎爺,或許是受到惡念侵襲,全都成了邪魔,一想至此,就伸手進
外套口袋,握住了裡頭的白焰符。

正準備抽符出來,大門打開了。

『阿嬤!』攤老闆高興的大叫,站在門外的,是他的祖母。

那老婦人看來六十幾歲,由於沒有駝背,看來比阿姑高些。

『啊!是你這死囝仔!』那老婦人見了攤老闆,順手就拿起門邊的藤條,衝進來一
陣痛打,連阿關也打。

『你這猴死囝仔!又回來偷錢!』老婦人邊罵邊打,攤老闆抱著頭亂竄,虎爺們都
退到一旁搖頭晃腦。

阿關也被打了好幾下,也不敢還手。

攤老闆跪了下來,再也不跑,挨了好幾下,老婦人這才停下了手,將藤條一丟,哭
了起來。

攤老闆低下了頭:『阿嬤,我…我知道錯了…』老婦人一聽,火氣又來了,撿起了
藤條,又打了攤老闆兩三下:『你知道錯了!你偷了阿嬤所有的積蓄,還有臉回來
!錢都拿去花掉了,才回來說你錯了!』

『我…我沒花掉…』攤老闆急忙叫著:『我…我是要去做生意,需要資金,我我我
…我現在錢賺回來了…拿來還阿嬤…』

老婦人停下了手,嘴裡還唸著:『哼…做生意…你會做什麼生意…』

攤老闆從褲口袋掏出一個大皮夾,從裡頭拿出一把鈔票,差不多就是二十萬。

阿關啊了一聲,正要開口。

『他就是我的合夥人啦…我們一起做生意…』攤老闆一把拉過了阿關,高興的介紹
,跟著低聲在他耳旁講:『歹勢啦,你的錢我會還你,先幫忙演場好戲,我會好好
報答你,別…別讓我阿嬤傷心…好嗎?』

阿關楞了楞,不作聲。

那老婦人這才放下藤條,看了兩人渾身遍體鱗傷,嘆了口氣。走進小房間裡,拿出
紗布和藥水。

『是我叫虎爺一見到你這死囝仔,就咬的。』老婦人拭了淚,緩緩的說,一邊拿著
衛生紙,擦了擦攤老闆手臂上的血漬。

………
………
………

『我叫阿關…』阿關接過了包子。

『真歹勢喲…我叫那些虎爺咬我的不肖孫…可是連你一起咬了…真是歹勢喲!』六
婆呵呵笑著:『你們在外頭吹吹風,我去做晚飯,晚點留下來吃飯吧。』

六婆就是阿泰的祖母,阿泰就是那攤老闆。

攤老闆名叫「孫國泰」,跟他好一點的叫他「阿泰」,跟他不好的,就叫他「潑猴
孫」或是「猴孫泰」。

阿泰今年二十三歲,沒有正式的職業,平常靠偷搶拐騙過日子,不時會來和阿嬤討
些錢花。

前些日子,阿泰在幾個豬朋狗友的慫恿下,也想試試做生意,卻沒有本錢。

只好半夜偷偷潛入阿嬤這間破廟,偷了阿嬤辛苦存下的十五萬塊,拿去做那聽說穩
賺不賠的生意,自然,全賠光了。

阿關靠在廟外院子,看著天空發楞,阿泰蹲在一旁,抽著煙。

阿關自己也不曉得,明明錢已經拿不回來了,為什麼還會待在這裡,陪這痞子演戲


是因為不忍心戳破老人家的希望,還是這阿泰痞歸痞,還稱得上是孝順,所以對他
不至於太過厭惡?

『阿關啊,你這筆人情我會記在心裡,有錢我一定會還你!』阿泰先開口。

『嗯。』阿關聳聳肩,表示無所謂。

『乾脆你今天留下來過夜好了,這邊房間多,我還想跟你商量一下呢?我們真的來
合夥賺錢怎樣?哈哈!』阿泰興高采烈的說著。

阿關:『我對賣假符騙人沒有興趣。』阿泰咳了咳,有些不好意思:『不是賣假符
啦,你有在玩網路吧,我們賣色情片啦!很好賺耶。你不要跟我說你沒看過啊,哈
哈哈!』

阿關擺出臭臉,阿泰才停住了口。

『我以前在學校有玩過網路,畢業了就沒碰過了,我家窮,買不起電腦。』阿關這
麼說。

阿泰有些訝異:『啥?我也很窮啊,可是我也常玩電腦啊,你說你窮,那…那你那
些錢,是怎麼來的…』

『你管我怎麼來的,總之不是偷搶拐騙來的。』阿關:『是我自己賺來的。』

阿泰哼了一聲:『原來自己有賺錢的好門路,難怪不跟我合夥,是什麼門路這麼好
賺?說來聽聽吧…』

阿關呵呵笑了兩聲:『只怕說出來嚇死你。』

阿泰一臉不服氣:『我幹!老孫我除了殺人放火這種事我做不出來,什麼偷搶拐騙
的事我哪會怕?啊啊…!你這混蛋!不會是販毒吧!這種事我可不做!』

『都說了不是偷搶拐騙,又怎麼會是販毒!』阿關瞪了他一眼:『阿泰,假如以後
你賺到錢,好好照顧你阿嬤,不用還我了,我不差那筆錢。』

阿泰咳了幾聲:『我沒聽錯吧?你不是說你家很窮?』

阿關:『現在不窮了,我剛找到一份好工作。』

『哇幹!到底是什麼好工作?』阿泰哈哈大笑:『喔!看你細皮嫩肉,一副小白臉
樣子,是不是去作牛郎……?』

阿泰還嘰哩呱啦個沒完,阿關看著黃昏的天空,看著橘紅色的晚霞,看流動的雲,
看幾隻飛鳥,想起了小時候些許趣事。

他幾乎忘了自己的阿嬤長什麼樣子了,六婆親手做的包子好好吃,或許是這個原因
,讓他捨不得離開這間三合院老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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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024》上身

『我們擺了個攤子,做點小生意,一下子就回本了。』阿泰口沫橫飛。

桌上是三菜一湯,阿關吃了三碗飯,阿泰吃了四碗,兩人邊吃邊稱讚六婆的手藝。

『好好…』六婆呵呵笑著:『有正經事做就好…你們擺攤子,賣的是什麼?』

『呃…』阿泰一愣。

阿關見六婆瞅著他笑,只好接口:『我們…在賣臭豆腐。』

『對對!賣臭豆腐!』阿泰哈哈笑著,拍著阿關的肩。

『阿嬤,我有個問題,阿火呢?為什麼小虎爺變這麼多隻?』阿泰邊吃邊問。

六婆是個廟祝,阿泰自小父母雙亡,六婆靠著替人卜卦、作法事、觀落陰,辛辛苦
苦將他拉拔長大,阿泰自小跟著阿嬤學畫符,練了一手好字,也成了他後來畫符騙
人的一技之長。

六婆倒是真懂得不少奇門異術,阿火,是原本廟裡的虎爺,幾個月前一晚,不知怎
的,廟裡來了另一隻虎爺,伏在神壇旁發著抖。

六婆不知所以,仍然收留了這隻虎爺,至此之後,虎爺一隻接一隻的來,竟聚了幾
十隻,卻不知為何。

『阿火…阿火…對啊,我也好幾天沒見到祂了…前幾天晚上,好像…好像…跑出去
了?』六婆皺著眉頭,努力想著,卻想不起來,原本鎮守廟裡的虎爺阿火到底上哪
去了。

『咦?奇怪?』阿泰盯著廚房一角,張大了口:『灶君呢…?』

阿關向阿泰指的地方看去,果然角落牆壁有一處地方看來較乾淨,那兒原本擺著供
著灶君的小神桌,神桌給搬走了,所以露出了較乾淨的磚牆。

『以前這兒有供著灶君,阿嬤拜起可虔誠了,每次都不准我進廚房,就怕我偷吃灶
君爺的貢品。』阿泰:『灶君怎麼沒了?』

六婆盯著那處牆,臉上一陣迷惘:『怎麼會…?好像是有一天…有一天…半夜…我
把灶君搬了位置,可是搬去哪兒…我記不起來了…怎麼會呢?無緣無故怎麼會搬位
置呢…?』

跟著六婆講了許多早年幫人家作法驅邪的往事,這才真正引起了阿關的興趣,聽得
津津有味。

『六婆,你有沒有聽過「順德大帝府」這間廟啊?』阿關想到六婆是個廟祝,或許
多少會有點消息,便隨口問問。

六婆一聽這名號,拉下了臉,哼了一聲:『怎麼沒聽過!這順德…』

一陣風吹來,燈暗了一下,阿關兩眼昏花,一陣刺痛椎入腦袋。

燈又亮了,阿關拿著碗的手還發著抖,筷子都要拿不穩了。

阿泰看看四周:『這房子老了,線路不好吧,阿嬤,等我賺了錢,把這裡好好整修
整修…阿嬤…?』

『順德大帝,澤被蒼生,福滿天下,大慈大悲,大恩大德…』六婆的臉一張臉繃得
僵直,雙眼還泛著極淡綠光,渾身不停顫著。

阿關駭然,張大了口,六婆唸著的,正是順德宮信徒們唸的玩意。

六婆不斷重複著什麼「澤被蒼生,福滿天下…」這段話,唸完一遍,再唸一遍,停
不下來。

『阿嬤…』阿泰嚇了一大跳,他自小看著阿嬤作法驅邪,看過不少鬼上身的實例,
眼前的阿嬤,活脫就是鬼上身的模樣。

『怎麼會這樣?』阿泰伸手去扶住六婆的肩膀,卻被六婆狠狠賞了一巴掌,整個人
彈了老遠,倒在地上打滾。

『啊啊!痛死我了!』阿泰摀著臉,好不容易才坐了起來。

阿關也嚇得後退了好幾步。

六婆雙眼發直,不斷唸著,手還握著筷子,不停的戳著桌子,發出「扣扣扣」的聲
響。燈光忽地開始一明一暗,四周氣氛說不出的詭異嚇人。

幾聲虎吼,虎爺們四面八方的湧了出來,突然燈又不閃了。

六婆停下了口,反倒是望著阿關和阿泰發楞:『你們…在幹什麼?不好好吃飯在做
什麼。』。

虎爺們在屋內打轉,四處看看、聞聞,像是什麼也沒發現,一溜煙的又都鑽不見了


阿泰還摀著臉,左臉腫了好大,紅紅的五指掌印清楚的印在上頭。

『唉喲!潑猴你的臉怎麼了?』六婆問著。

阿泰支支吾吾:『阿嬤…是…是你打的…』六婆大驚:『什麼?哪有可能?我在吃
飯,好端端的打你幹嘛?』

阿泰:『阿嬤…你…你剛剛讓鬼上了身…』

『哪有可能?』六婆:『潑猴你別黑白講,鬼看了你阿嬤都躲得遠遠的,怎麼敢來
上我身?』

阿泰還不敢靠近,指著自己腫脹的的臉:『你看!這是你打的!』

六婆楞了半餉,嘆了口氣:『最近晚上虎爺叫個不停,我還以為是那個冒失惡鬼闖
了進來,原來是我自己被上了身…』

越想越不是滋味,六婆火上心頭,將碗筷一摔,豁然站起,三步併做兩步走到房間


阿泰擔心的跟了上去,阿關也跟在後頭。

『潑猴!起壇!』六婆在房間櫃子裡,挖出一堆法器,一件件擺在房間裡一張木桌
上:『我倒要看看,是那個惡鬼這麼大膽敢上你阿嬤的身!』

阿泰戰戰兢兢的在一旁幫忙,抽空在阿關耳旁叮嚀了兩句:『我阿嬤要作法了,待
會可別說話。』

阿關點點頭,興致勃勃的看著六婆作法。

六婆佈置好了小神壇,拿了枝筆,蘸了蘸硃砂,在黃符上畫著,畫沒兩筆,阿關只
覺得又是一陣頭痛。

六婆的筆停了兩秒,又繼續畫下去。

『咦?』阿泰覺得詫異,阿嬤寫的符他以前從沒見過,應該說,符的上半截是他以
往常見的驅鬼咒的寫法,但下半截,像是突然改變了寫法,寫出一張他完全沒見過
的符。

阿泰沒見過,阿關卻見過,那符的下半截,是阿關當時在家裡客廳、廁所、房間,
見到不想再見——順德廟的怪符。

六婆繼續寫著,越寫越快,口裡又開始喃喃自語了起來,身子還顫抖著。

阿泰氣急敗壞的大嚷:『什麼髒東西…快離開我阿嬤的身體!』

這時房間外頭,虎爺們又竄了出來,在大廳亂竄。碰的一聲,房間門自個關了起來
,門外傳來吱吱喳喳的抓門聲和虎吼聲,似乎是虎爺們急著要進來,卻不得其門而
入。

阿關心裡駭然,臉上強做鎮定,手伸進口袋,握住了翩翩給他的那疊白焰符,厚厚
一疊,少說有七八十張,讓阿關安心不少。

六婆寫了幾張符,丟下了筆,雙手伏在案上,轉頭看著兩人。

『啊!』阿關和阿泰都嚇了一跳,六婆嘴裡流出黑色的汁液,眼睛忽青忽綠。

六婆一步步走向兩人,將兩人逼退到牆角,跟著雙手一揮,手裡的符冒出一陣黑煙


阿泰立時倒下,不省人事,阿關則是一陣暈眩,也倒了下來,卻沒昏厥。六婆從抽
屜裡拿出繩子,將兩人捆綁起來。

跟著又從櫃子裡,拿出一把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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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025》金甲神

阿關瞇著眼睛偷看,只見到六婆雙眼無神的磨著那柄刀,阿關思緒混亂榷槌榱榑,六婆究竟
是順德大帝那方的人馬,還是中了順德大帝的邪術?

阿關慢慢伸手進口袋,掏出一張白焰符,握在手裡,白焰符只對鬼怪有殺傷力,但
六婆讓鬼怪上了身,會不會連帶傷害到六婆?

石火輪就擺在廳外,阿關只要闖出這房間,自個逃出去並不難,但昏倒的阿泰就慘
了,就算能將阿泰一併帶走,卻又不能留下六婆。

阿關突然想起什麼,在另一邊口袋又摸出一張符,是土地公給他的,他盯著神壇上
的蠟燭,只要點燃符咒,就能召來土地公。

突然,六婆停下了動作,一轉身,四肢不自然的擺動,慢慢走到兩人面前,阿泰倒
在前頭,六婆蹲下,一把捏著了阿泰脖子,慢慢將刀湊上。

阿關呻吟一聲,六婆停下了動作,他又哎了一聲,六婆轉向阿關,似乎在奇怪這少
年怎麼還能發出聲音。

他見這招有效,哎個不停。

六婆走近阿關,伸手向他抓去。

阿關突然蹦起,一把抓住六婆握刀那手。拉著六婆跨了一大步跳到神壇前,六婆怪
叫著,另一手狠狠的抓著阿關的手臂,抓出一道道血痕。

阿關伸長了手,好不容易將符湊上燭火,點燃了。

六婆張口來咬,阿關痛極,還是忍著讓符燃盡。

門外磅磅磅的巨響,阿關注意到木門上竟畫了符咒,難怪那些虎爺進不來。

『土地公!還不來!』阿關怪叫著,手上已被六婆抓咬得亂七八糟,終於忍不住鬆
開了抓著六婆的手,退到一旁去。

六婆撲了上來,握著刀猛力一刺,阿關閃了開來,撞上旁邊一個小竹櫃,竹櫃的門
被撞了開來,裡頭的東西倒了一地。

幾個木盒落了出來,六婆嘎嘎大叫,撲了上來,竟將阿關壓倒在地,一刀當著阿關
胸口刺來,阿關抵住六婆雙手,死命撐著不讓六婆手裡的刀刺下來。

六婆力氣奇大無比,刀尖慢慢刺進阿關胸口,痛得阿關哇哇大叫:『土地公!再不
來我就死了!』這麼一使勁,將六婆的手撐得高了些,刀尖又拔出了肩頭。

阿關死命掙扎,雙腳亂踢,將竹櫃掉出來的小木盒,踢得七零八落。

轟然一聲虎吼,一陣紅光從小木盒中爆出。

一隻野牛大小的虎爺,全身火紅,嘴裡還冒著火,威風凜凜的站在阿關跟前。

六婆聽了虎吼,整個人彈了起來,靠在牆邊。虎爺揚起脖子,又吼了兩聲,聲似猛
雷落地,好像憋了很久一樣。

虎爺撲上阿關,雙腳壓著阿關肩頭嗅了嗅。轉頭,看著六婆。六婆一對眼瞳孔忽青
忽綠,不知在想什麼。

突然,在房間中央地板,冒出一陣土黃色的煙霧,土地公從黃霧當中躍出。

『你終於來了!』阿關掙扎了兩下,隨即停下動作,深怕壓著他的赤紅色虎爺一口
咬下來。

『唉呀!這是怎麼回事!』土地公手忙腳亂:『哪來這麼大隻下壇將軍!做什麼!
還不快下來!』

那大虎爺聽了土地公的斥責,乖乖的退到一旁,卻盯著六婆齜牙咧嘴。

『先別問,快救六婆!』阿關指著六婆,六婆也惡狠狠的盯著阿關,雙手還抓成爪
狀,像是隨時會撲上來一般。

『哪裡來的惡鬼!還不現出原形!』土地公朝著六婆一喝,手裡的木杖朝六婆直直
指去,木杖泛出黃光。

六婆怪叫一聲,眼耳口鼻竟都冒出黑煙,黑煙越冒越多,在上方聚成一個人形,人
形越來越明顯,直到六婆倒了下去。

『你終於出來了!』阿關恨恨的抽出白焰符,一道白焰筆直射去。

那黑煙人影閃過白焰,從木門上頭的小窗鑽了出去,阿關一腳踹開了門,追了上去


那黑煙人影在大廳亂竄,卻竄不出,原來被幾十隻虎爺團團圍住。

虎吼聲此起彼落,一隻黃身黑紋的虎爺,撲了上去,一口咬住那黑影的手臂,黑影
嚎了一聲,甩動著手。

廟外颳起旋風,風越來越大。

外頭的風刮了進來,阿關掩住口鼻,風是一陣腥臭,一隻黑色惡鬼從廟外窗口爬進
,惡鬼手腳極長,黑色惡鬼之後,又有好幾隻惡鬼、從大門、從後門、從窗口、從
樑上跳下大廳,與虎爺展開一陣廝殺。

『黑色那幾隻去咬那大鬼!小隻的來俺這裡!』土地公手忙腳亂的指揮著幾十隻虎
爺作戰,大隻的虎爺都在前頭和惡鬼作戰,小隻的虎爺則圍在阿關身旁保護這備位
太歲。

『備位太歲大人,你是怎麼找來這麼多隻下壇將軍?』土地公問著,阿關:『現在
說不清楚,先解決這些傢伙再說!』

阿關對準了一隻惡鬼,放出兩道白焰,將那惡鬼炸了粉碎。

其他的惡鬼,則都讓虎爺們一口一口咬得七零八落。阿關腳下有隻好小隻的虎爺,
白身灰紋,身體才約莫八吋長,跟隻幼貓差不多大,卻也惡狠狠的齜牙咧嘴,聲音
嘎嘎嘎的還吼不出來。

小虎爺見惡鬼們快要被咬光了,一個按耐不住,跳了出去,撲上那隻黑色大鬼,一
口咬下了大鬼的鼻子。

『小傢伙衝出去幹嘛?還不回來!』土地公叫著,那小虎爺啣著黑鼻子回頭看了看
,卻不回來,吐出了鼻子,又繼續咬那大黑鬼。

大黑鬼讓七八隻虎爺咬住了手腳,只能掙扎。

又一聲轟隆,阿關跪了下來,頭痛加重了許多,他回頭一看,身後神桌上擺著的那
尊神像,竟動了起來,越變越大,足足有兩公尺高。

『邪神!』阿關叫著,土地公回頭一看,也大叫大嚷:『這…這兒…又有正神邪化
了…不…不成啊,咱們打…打不過邪神啊!』

貢桌上那邪神跳了下來,是一身金甲,臉是鵝黃色的,一對丹鳳眼瞪得老大,額上
還有一個紅點。

阿關將符對準了金甲邪神,放出好幾道白焰,白焰炸在邪神身上,將那邪神的金甲
,炸出一片黑。

邪神吼了一聲,速度奇快,一竄就到了阿關眼前,一腳將他踢得飛了起來,撞在牆
上。

阿關摀著肚子在地上打滾,他覺得五臟六腑都給踢壞了。

虎爺們全都撲上了邪神,金甲邪神揮開兩隻虎爺,跳上了樑柱,倒掛在樑上,跟著
翻了個跟斗,又落到阿關身旁,一把抓起阿關的腦袋,將他提了起來。

『停住停住!』土地公急忙大喝,要那些虎爺停住。

虎爺們圍住了金甲神,個個怒眼圓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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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026》金蟬脫殼

原來金甲神自知抵擋不過這麼多虎爺的圍攻,只好抓住了阿關作人質。

阿關手還握著符,摸了摸身上,最重要的收妖布袋竟忘在套房裡沒帶出來。

他正要放出白焰,土地公卻大叫:『金甲神,他是備位太歲大人!你聽過吧!可別
傷了他!』

阿關楞了一下,只見到土地公對著他擠眉弄眼,不知道在做啥?

金甲神唔了一聲,打量著阿關,阿關趕緊將握著符的手往身後一收,藏在衣服後頭


土地公:『金甲兄,你讓俺想想,讓俺想想,咱將這備位太歲,獻給順德大帝,好
不好?』

金甲神眼睛一亮,緩緩開了口:『獻…給…大…帝…獻…給…大…帝…』

土地公:『你讓俺想想…想想好辦法,讓俺想想……』連講了好幾次,跟著土地公
便不再開口。

阿關嚇出一身冷汗,也不知道土地公這樣講是真是假。

金甲神見土地公竟不再說話,僵在那兒不動,不耐煩的動了動身子:『快…獻…給
…大…帝…你…還…在…想…什…』

話還沒講完,金甲神身後那堵牆,倏地竄出幾枝枯木。

枯枝緊緊纏住了金甲神抓著阿關的那隻手。

金甲神一聲怪嚎,手一鬆,阿關掉了下來。

枯枝的後頭,跟著竄出來的是土地公!

『怎麼回事?』阿關雖然驚訝,也不忘將手裡一把符對準了金甲神,猛唸咒語,白
焰一道道轟在金甲神身上,將祂轟得退了好遠。

『邪神不怕白焰?』阿關掙扎起來,手裡掏出來的符都射盡,卻只將金甲神的金甲
打成了黑甲而已,並沒怎麼傷到祂本身。

土地公拉過阿關,擋在阿關身前:『大人!俺這招妙不妙?』

『妙!』阿關看著另一邊還有個土地公,一動也不動,原來土地公金蟬脫殼,講話
講到一半,變了個假身杵在那兒,真身從地底遁了過來,從後頭偷襲。

『咬死祂!』阿關還沒喊完,虎爺們早已撲了上去。

一道紅光從阿關頭頂掠過,只見到那隻野牛大小的紅色虎爺,以雷霆萬鈞之勢,撲
了上去。

金甲神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讓那紅色虎爺咬住了肩膀,喀吱一聲,手落了下來,肩
膀整個給咬掉了。

虎爺們一隻隻撲上去,一陣猛咬,最小隻的虎爺也跟著撲上去湊熱鬧,咬著金甲神
腰際那根紫繩子甩來甩去。

不一會兒,金甲神便成了碎塊。

六婆和阿泰還昏迷著,土地公施了法,將兩人體內的邪咒驅散。

那赤紅色的虎爺,在屋子裡來回走動,一會,從六婆的房間一角啣出另一只木盒,
放在土地公前。

土地公正覺得奇怪,拿起木盒看看,跟著驚呼了一聲,用手杖一把敲破了木盒。

『灶君!』土地公大叫,那碎裂的木盒裡,一陣黃光現出,一名看來不到四十歲的
人從黃光理現出。

那人一身綠衣,身形消瘦,臉色蒼白,正是灶君。

灶君將這間廟邪化了的過程,原原本本的講了出來。

原來,最容易被惡念侵襲的是神鬼,接下來是精怪,再來才是有著肉體保護的生靈
。太歲鼎崩壞之後,許許多多的神祇都成了邪神,然則虎爺由於屬於精怪類,大都
尚未邪化。

廟裡的主神墮入邪道,使得虎爺們紛紛逃了出來。當六婆收留了第一隻虎爺時,消
息便藉著平時遊蕩的孤魂野鬼,散佈開來。

那些無廟可歸的虎爺,一隻隻跑來六婆這間廟避難,六婆也不明就裡的收留了祂們


另一方面,順德大帝瘋狂的擴張勢力,四處征討沒有靠山的小廟。

六婆這間廟,僅是順德大帝的目標之一而已,這廟的金甲神,早就給惡念侵襲,墮
成邪神,自個投靠了順德大帝。

但由於廟裡聚集了幾十隻虎爺,倒是反客為主,讓金甲神沒辦法隨意作亂,只好一
步步進行祂的計畫。

六婆雖然懂得治鬼異術,但和金甲神的神力比起來,自然是小巫見大巫。四方惡鬼
們,在金甲神的穿針引線下,輕易的上了六婆的身。

六婆讓惡鬼上身,在身不由己的情況下,將廟裡另一小神——灶君給封了起來,又
一步步將落單的虎爺都封了起來,包括廟裡最強悍的赤紅色虎爺——阿火。

金甲神打算藉著六婆的手,將虎爺一隻隻封印,直到虎爺的數量不足以捍衛這小廟
時,金甲神便得以現出原形作亂,佔下這間廟,這能讓祂在順德軍團裡獲得較高的
地位。

沒想到計畫才開始,就讓阿關給破壞了。

『順德邪神很快會知道祂的爪牙金甲神被滅的事,這邪神捍衛自己勢力範圍的程度
,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灶君緩緩的說:『瘋邪神會不惜一切拿下這間廟。』

『這正是惡念的本質。』

………
………
………

『你總算醒了!』阿關將一個三明治,丟到阿泰懷裡。

窗外的陽光透了進來,阿泰傻楞楞的坐在床上,似乎還沒從昨夜的恐怖遭遇裡跳脫
出來。

『發生了什麼事?阿嬤呢?』阿泰盯著阿關。

阿關指指隔壁:『六婆還在睡著,昨晚她中邪了,對著我們作法,你先昏了過去…
你看。』阿關捲起袖子,露出手上的抓痕,再拉下領口,露出肩頭的傷:『六婆還
拿刀砍我…』

『什麼…!』阿泰露出無法置信的神情,跳下了床,來到六婆房間,六婆正安詳的
睡著,還打著鼾。

阿泰走到廟外,陽光有些刺眼,他蹲在廟門口,點燃了一隻煙:『後來呢?』

『後來那些虎爺闖了進來,把惡鬼給收了,我原本想逃,又怕你們死在裡面,只好
把你們搬上床,陪你們睡一整晚。』阿關:『…你要想辦法說服六婆,到別的地方
避避,這廟不安全。』

『啥?』阿泰:『不安全?我從小在這裡長大,怎麼不安全?』

阿關:『你從小在這兒長大,有沒有見過六婆鬼上身?』

阿泰:『這倒是…』

阿關:『昨晚我還見到好幾隻惡鬼在四周遊蕩,你不趕快讓六婆離開這間廟,下次
會發生什麼意外,就很難講了。』

『難喔,我阿嬤的脾氣超倔…要他離開這間廟,就像要他的命一樣』小孫無神的看
著天空:『我會想辦法…』

阿泰吐了一口煙:『老實說吧,你到底是誰?我感覺得出來,你和一般人不同…』

阿關呵呵笑著:『又來了,和一般人不同是怎樣?買符可以打折?』

阿泰:『幹!你還提那件事!』

阿關:『那你幹嘛無緣無故說我和一般人不同?』

『這是我的感覺。』阿泰:『幹,至少我從來沒見過有人可以騎腳踏車騎得和重型
機車一樣快。』

『哈哈…』阿關笑了出來。

『阿泰啊,快去收拾東西,咱們要搬去別的地方…』六婆的聲音自背後傳來,著實
嚇了阿泰好大一跳。

『阿嬤!』阿泰一臉驚訝:『阿嬤你醒了!你剛剛說什麼…要…搬去別的地方?你
以前不是說過,死也不搬嗎?』

『剛剛我作夢…』六婆一臉無奈:『灶君托夢給我,說這裡會有事發生,要我們搬
去別的地方住一陣子…』

『給我再多錢我都不搬,但是神明說的話,我不能不聽啊!』六婆說:『我剛剛醒
來去廚房倒水喝,灶君的神位又搬回原位了!』

阿關哭笑不得,心想原來還有這招——托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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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027》老人院

六婆:『昨晚發生了什麼事?一邊收拾一邊說給我聽…』

在廟裡收拾的過程中,阿泰和阿關將昨晚六婆鬼上身的經過大約講了一遍,聽得六
婆又氣又惱。

『這狗屎順德宮觩誋誫誖,前些日子派了些走狗上廟裡來,說要和我們的廟合併,我聽了是
莫名其妙,廟還要合併?』六婆大聲嚷嚷:『我把他們給趕走了,哪知道沒多久,
更多人找上門來,帶頭的是一個死老太婆,比我還老,講話嘰哩咕嚕的像是在唸咒
,說了一堆狗屁,說什麼我不併入順德宮,一定會有壞事發生。』

阿關心想,六婆說的死老太婆,準是阿姑沒錯。

『我還是不答應,那死老太婆臨走前竟對著我下了咒,以為我不知道,我趕緊拿了
符出來,解了死老太婆的咒,哪知道,最後還是中招了!』六婆恨恨的說。

阿關回想,據灶君所說,六婆當時的確是解了咒,會鬼上身,是之後的金甲神暗中
作怪。

阿泰上街招了輛計程車,將行李都搬上了車。

六婆拉著阿關的手,感謝的說:『阿關哪,真是多謝啊,年輕人要好好努力,阿泰
先幫我搬東西,晚上再去幫你賣臭豆腐啊…』

阿關:『好好…』

………
………
………

回到套房裡梳洗一番,休息到下午。阿關來到了昨天那空地的樹下,連喊了十七八
次,終於叫出了土地公。

『昨天說好的,要去偷偷觀察順德廟的情勢。』阿關如是說著。

『好好,備位太歲大人就算要上刀山,俺也陪著去!』土地公邊說邊跳上了石火輪
後座。

一下子就來到了順德大帝府的巷子裡。

阿關這次特別小心,遠遠的看著,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如往常一般,廟外聚了些三教九流的人,或坐或站的在門外閒聊,阿關仔細的打量
了這間順德廟,說大其實不大,只有三層樓,三樓還是違章建築,每層大約二十來
坪而已。

土地公悄聲說:『這順德邪神,四處征戰的結果,是佔領了三十幾間大大小小的廟
宇,其中有兩三間廟裡已經撤下原本的神像,換上了順德邪神的神像了。』

『這邪神先擊敗廟中主神,主神投降就收為手下,不降的就殺,再來是用邪術蠱惑
廟祝,藉由廟祝來蠱惑更多的信徒。』

阿關不解的問:『祂要那麼多信徒幹嘛?』

土地公:『咱們正神們推測的結果是,一來順德邪神可以藉由信徒的身上,吸取精
氣,來增強自己的力量。哼!這是許多邪神都會的把戲;二是擁有信徒等於握有人
質,握有越多信徒在手,正神的討伐行動就會有所顧忌。』

土地公:『咱們明查暗訪了許久,順德邪神會在兩週後,舉行一場盛大的法會,祂
要將主廟遷到半山腰一座大廟,那廟才剛蓋好,還沒有主神,就讓順德給霸佔了,
那塊土地的大地主,讓順德邪神迷的團團轉,是他最忠實的信徒之一啊!』

阿關點點頭,土地公指著眼前的順德宮繼續講著:『這廟還有地下密室,你母親就
被關在地下室裡。』

阿關:『要怎樣才能救出我媽媽?』

土地公:『這…雖說順德邪神四處征戰,很少待在這裡,但這是祂的主廟,平日仍
然有許多邪神守著,俺費了好大心力,才將這裡的情勢查明,若要殺進去把人救出
來,就不是俺這糟老頭做得到的了。』

阿關:『如果翩翩在,加上你跟我,再加上灶君,一起殺進去,可以成功嗎?』

土地公想了想:『要是翩翩仙子在,那勝算會高些。但是大人你是要去救人,不是
去打殺,如果咱們沒能第一時間救出你母親,地下牢房的守衛一見苗頭不對,傷害
到你母親,到時就算將邪神們全殺了,也沒用啊!』

阿關想想也是,楞了一會。

『迎神法會…』阿關想到了什麼:『土地公你說迎神法會那天,順德大帝會浩浩蕩
蕩的搬家,那這時這兒的守衛力量就會相對減弱…』

土地公摸摸鬍子:『大人真聰明,俺也這麼想,翩翩仙子也這麼想,咱們可以在法
會那天,先救出你母親,再趕去法會大鬧一場,殺祂個措手不及!』

『好!』阿關興奮的說,計畫已定,車頭一轉,便騎遠了。

………
………
………

阿泰帶著六婆,找了一家老舊的老人安養院,粱院長和六婆是舊識,答應讓祖孫二
人暫時棲身幾天,等找到地方再搬出去。

這安養院倒不小,一共三層樓,一樓是活動中心,讓老人們喝茶閒聊,二樓有間大
客廳,有梁院長的個人睡房和書房,三樓則隔成一間間房間,供老人們居住。

粱院長沒有多餘的錢請護理人員,大小事情都一手打理,自然,安養院裡住的,大
都是能夠自己照顧自己的老爺爺們,招牌雖掛著安養院,卻更像是老人雅房分租。

而房客也只有四個,全是無依無靠的獨身老人。

阿泰將一包包行李搬進了房間,他捧著一座木頭雕成的小廟,上頭還貼了一張符,
他將這小廟,放進了六婆的房間。

六婆則將好一段時間沒用的桃木劍、黃符、硃砂等各式法器,都帶了出來。

『 我來跟你們介紹,他是阿梅!』梁院長開心笑著:『他有事情來這裡住幾天,大
家認識認識!』

六婆沒好氣的說:『叫我六婆就行啦,七老八十了,還阿梅!』

幾個老人互相寒暄,除了梁院長和六婆,院裡還有胖胖的退休公務員老黃、種了一
輩子田黑黑瘦瘦的陳伯、粗壯的退伍老兵王爺爺和愛練國術的李爺爺。

阿泰累得滿頭汗,待在院子裡抽煙乘涼,盤算著晚上要去賴在哪個女人家裡過夜。

晚上吃飯時,幾個老頭喋喋不休,討論著政治時事,陳伯和老王,對這方面的見解
可說是水火不容,逮到機會就辯論一番。

『你們不嫌累啊,吃個飯也嘰嘰喳喳!嫌我做的菜不好吃嗎?』六婆忍不住發了脾
氣。

『讓他們吵啊,這樣才熱鬧,時常腦力激盪才不會癡呆。』梁院長哈哈一笑:『我
們都習慣了!』

陳伯瞪了梁院長一眼:『你才癡呆!』

『阿梅啊,你命好,還有個孝順的孫子,我們這些人,什麼也沒有,除了這間老人
院可以遮遮風、避避雨,就只剩下一條命囉!』退休公務員老黃感慨的說。

六婆哼了一聲:『我那隻小猴孫子也好不到哪去!就會惹是生非,好在他最近安安
分分的做起了生意…』

一旁的阿泰聽了只覺得渾身不對勁,他和這些老頭完全聊不起來。

『啊,時候不早了,我還要去幫阿關的忙…』阿泰大口把湯喝下,嚷著要走。

『好好,你走吧,快點去,不要讓阿關太累!』六婆這麼說著。

打完了招呼,阿泰跨上了機車,心裡五味雜陳,六婆一說起自己做正經時那副謝天
謝地的神情,真讓阿泰不安,要是六婆知道了自己在騙他,會是什麼反應?

做正經生意,要是真的就好了,阿泰加了油門,看著街上的燈。

晚上十一點,老人們都在屋子裡作自己的事。

門外幾陣黑霧,兩個身形約莫三十公分的奇異小人站在窗外,鬼鬼祟祟的看著院內


『總…算…找…到…了…快…去…稟…報…阿…姑…』一隻滿臉暗紅色的奇異小人
正伸出了舌頭,舔舐著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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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028》山雨欲來

『不好了不好了!阿關大人你醒醒!』

阿關讓這陣聲響給吵醒了,揉揉眼睛,土地公正站在眼前,又叫又跳。

阿關嚇了一大跳,土地公雙手亂揮,手裡還拿著柺杖,在床上拍著,拍出一個個紅
色光圈。

『啊,別碰那張床!』阿關連忙阻止:『你冷靜點,發生了什麼事?』

土地公這才回了神,看看床鋪,一臉疑惑:『阿關大人,為什麼你有床不睡,要睡
地板呢?』

『因…為…』阿關摸摸鼻子,一臉尷尬,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土地公已跳上了床。

『哈哈哈,好奇妙!為什麼一碰就有光啊?』土地公踩來踩去,將整張床弄得亂糟
糟,踩出一百幾十個紅色小光圈。

『快下來!』阿關一把拉住土地公,將祂扯了下來。

『慘了…』阿關看看床鋪,揉揉眉心,呼了口氣:『你到底有什麼事?』

土地公:『昨天那個老太婆,聽了灶君的話,搬去一家老人院,你知道怎麼來著?
那順德邪神的手下,竟找到了他!還發下命令,召集了一堆鬼怪,要在今晚去那老
人院大開殺戒!』

『什麼!』阿關驚訝的問:『為什麼順德大帝找六婆做目標?』

『一定是昨晚打鬥時,讓一些惡鬼給逃了,回去通風報信!』土地公:『順德邪神
絕不允許自己的勢力範圍內有人反抗祂,那老太婆是廟祝,所以成了目標!』

阿關想想,昨晚的確有些惡鬼見虎爺們聲勢浩大,還沒打就逃了。

『我得去幫忙!』阿關胡亂洗了把臉,整理了一番,經過昨晚一戰,符咒只剩下三
十幾張,他拿起伏靈布袋,跑下了樓。

………
………
………

土地公帶著阿關來到老人院,只見到院子外冷冷清清。

阿關正猶豫該不該按鈴進去,要以什麼身份進去?他瞥到了院子外頭停了一輛機車
,是阿泰的機車,原來阿泰也來了。

正想著,阿泰連滾帶爬的跑了出來,給阿關開門。

阿關見他鼻青臉腫,一副狼狽樣,驚訝的問:『你怎麼了?』

『你真的來了!灶君說你會來幫我們!』阿泰拉著阿關,跑進了老人院。

一進了大廳,只見到一個滿臉青筋的老頭,嘴裡還冒著青色的泡沫,身旁幾個老人
合力抓住了他,六婆正拿著一條紅繩,使勁纏著那老頭的右手,在手上打了個結。

『鬼上身!』阿關和土地公不約而同的喊。

土地公柺杖一起,一道黃光衝向那老頭,只聽見老頭一聲低鳴,身子軟了下來,攤
在地上。

『老梁!』『阿梁,你沒事吧!』原來讓鬼上身的老頭就是梁院長,幾個老人們七
手八腳抬起梁院長,將他抬到一張椅子上,梁院長雖然無法動彈,但仍一臉猙獰,
像是要咬人一樣,嗚嗚的吼著。

六婆將紅繩一圈圈的繞在梁院長的身子上,嘴裡還唸著咒,幾個老人累癱了,阿關
和阿泰連忙去攙扶。

土地公還不時對著梁院長揮舞著柺杖,發出一陣陣黃光。

『這鬼怪厲害!竟不怕俺的柺杖!』土地公怪叫著,一邊跺腳。

六婆坐倒在地上,滿頭大汗,喘吁吁的說:『何止…我的紅繩…用了一整捆…也綁
他不住…』

『灶君托夢說,我們今日有一場大劫,說阿關你會來幫助我們…?』六婆邊喝著水
邊問:『阿關哪…你到底是什麼人?』

阿關抓抓頭,想了想:『六婆,我…我其實也懂得一些奇門異術,也抓過一些鬼怪
。』

六婆一臉驚訝:『什麼?真看不出來!……你不是跟小猴孫在賣臭豆腐嗎?』

『對對!』阿泰連忙打岔:『白天抓鬼,晚上賣臭豆腐!』

『啥!白天抓什麼鬼!』六婆叱道。

阿關連忙打圓場:『呃…不…是晚上賣臭豆腐,夜裡抓鬼,白天…白天畫符,畫夜
裡抓鬼要用的符…』

阿泰:『對對…白天畫符!』

一旁的陳伯忍不住打岔:『那你們還真忙!不用睡覺啦?』

六婆一臉狐疑,阿泰在一旁幫腔:『阿嬤,阿關真的有一套,他騎腳踏車騎得比摩
托車還快!』

土地公也跟著起鬨:『對啦!咱阿關大人哪,最厲害了!』

六婆看著土地公:『啊你又是什麼人?』

『俺是…!』土地公還沒說完,阿關便搶著說:『祂!……就是教我符法的老師,
我都是跟他學的!』

六婆還是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但是灶君托夢,自然有祂的道理。

『你…們…全…都…得…死…』梁院長用怪腔怪調,猙獰的說。

幾個老人見梁院長又開始掙扎,連忙將他壓住,但梁院長力氣奇大,四個老人都壓
不住。

土地公跳上前去,柺杖一伸,壓在梁院長胸前,柺杖泛著黃光,這才將梁院長壓了
下去。

『順…德…大…帝…神…威…蓋…世,降…服…者…生…不…降…者…死…』梁院
長邊吐著青色的泡沫,邊說著。

六婆:『混帳!什麼順德大帝,不降就要死,這是哪間鬼廟?是哪個鬼在冒充神明
?』

『褻…瀆…順…德…大…帝,萬…劫…不…復…』梁院長:『今…晚…你…們…全
…都…得…死…』

六婆一怒,咬破了手指,在梁院長額頭上畫了符,土地公也拿著柺杖對梁院長比劃
,終於將梁院長體內的惡鬼壓住,梁院長又閉上了眼睛,沈沈睡去。

阿關對著六婆說:『你們今晚再找地方避避,不然一定會出事…』

六婆:『阿梁怎麼辦,總要救他啊。』

土地公:『俺只能暫時壓住他身子裡的惡鬼,卻驅不出來…』

阿關轉身對著老爺爺們:『到了晚上,這裡會很危險,你們還是快請家人先將你們
接走,等過陣子再回來,好嗎?』

老王:『家人?要是有家人,我們還賴這兒幹嘛?我們幾個,都孑然一身!』

陳伯:『我那不肖子,跟他老婆搬去美國,早忘了他還有個老爸!』

李爺爺:『老梁他也是獨身,他這間老人院,實際上根本沒賺什麼錢,咱們幾個每
月只付他一點錢,吃他住他,這樣過了好多年,現在他變這樣子,我們怎能說走就
走?』

阿泰:『帶著這老頭,去別的地方避難總行吧。』

土地公搖搖頭:『俺認為沒用…惡鬼還在他身上,不管去哪兒,順德邪神都能感應
的到。』

六婆:『說那麼多!大不了跟他們拼了!什麼惡鬼不惡鬼,你祖嬤抓鬼抓了一輩子
,還沒怕過鬼!晚上要來,就讓牠來,看看是誰死!』

『好!』退伍老兵老王大聲叫好,跳上一張椅子怪叫:『想當年,俺南征北討,也
就這麼過來的!有一次,咱們一整連的兄弟,給圍在個小村子,四周都是敵人,還
不讓咱給殺出去了…』

陳伯第一個聽不下去:『又在講古!死老芋仔你講過八百多遍了!』

老王怒斥:『有講那麼多遍嗎?』

老黃點點頭:『有。』

李爺爺:『我看不止!』

六婆:『別囉唆了!大家快去準備,我要幾樣東西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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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029》開戰

『雞蛋,越多雞蛋越好!』六婆吩咐著眾人:『去市場買,能買得到的雞蛋通通買
回來。小猴孫去買圖畫紙,跟報紙一樣大張的圖畫紙,要白色的,其他色的不要。


不一會兒,阿關搬回第一箱雞蛋,六婆拿了幾顆出來,在手裡秤秤,點點頭。身後
已經起了壇,壇上擺滿了法器,都是廟裡帶出來的。

六婆拿著筆蘸了蘸硃砂,在蛋上畫了道小符咒,符咒的正中,有個「雷」字。

大夥繼續準備著,老人們四處採購雞蛋,阿關則騎著石火輪一批批的將雞蛋往老人
院裡送。

阿泰抱了一大捆全開的白紙回來,六婆拿著毛筆,在紙上畫了個等身大小的人形,
嘴裡唸唸有詞,跟著,握著燭的手一揮,燭油滴到了那紙上人形,人形的輪廓線竟
燃了起來。

一會兒,燃出一個完整的人形,六婆唸了句咒語,那人形蹦了起來,手舞足蹈。幾
個老人是看得目瞪口呆,土地公則樂得合不攏嘴,拉著那紙人跳起了舞。

簡單吃了午餐,繼續著上午的迎戰準備,土地公在整棟老人院的牆上比劃著,對著
土石佈下結界,讓鬼怪無法穿牆而入。只能從窗和門進來。

阿泰甩著手,他已經在近千顆的雞蛋上畫下了六婆教他的符,畫符用的硃砂經過六
婆作法,只要寫法正確,就有效力。

練國術的李爺爺也擅長國畫書法,正幫忙在白紙上畫上人形,再讓六婆施法。

就這樣到了傍晚,一夥人已經累得癱了,原本六婆還要大家準備更多的道具,但想
想不對,要是光準備就耗盡了體力,還打什麼?

大夥聚在二樓客廳吃著晚餐,討論著下一步的行動,阿關覺得頭暈,走到陽台外透
透氣,剛出陽台,就驚呼了一聲。

其他人全都圍了上來,問發生了什麼事。

阿關看到,老人院外的巷子聚集了好多惡鬼,有些掛在街燈上,有些四處遊蕩,光
是那條巷子,至少就有五六十隻惡鬼。

『沒看到啊!我什麼也沒看到!啊呀!那是什麼?』陳伯大叫著,六婆在一旁拿著
一張符,替大家開眼,開了眼,就能隨心所欲的見到鬼怪。

大家朝陳伯指的方向看去,在另一條巷子,有好多好多的怪小人,身高還不到五十
公分,一兩百隻的小人,擠在巷子兩側,無神的看著老人院。

『那裡也有!』『後頭也有!』從不同的窗子看出去,老人院四周的巷子,竟都擠
滿了惡鬼和奇怪的小人。

順德邪神派來的兵力,遠遠超出了眾人原先的預期。天上的雲有些腥紅,四周瀰漫
著濃濃的詭譎氣氛。

土地公急得跺腳:『這狗邪神!這鬼邪神,竟然大軍壓境!』

土地公將阿關拉到一旁,低聲的說:『阿關大人,我看這場仗很難打,如果你同意
的話,俺去搬救兵…』

『我當然同意!』阿關:『為什麼不同意呢?有救兵當然好!』

土地公:『但是,現在外頭被圍得水洩不通,俺要出去,要花些時間,這一往返,
可能要好一陣子,你們撐得下去嗎?』

阿關:『我們盡量,你快點回來就是了!』

土地公點點頭,倏地化成一陣黃煙,鑽進地下去了。

『咦?你師父呢?』阿泰轉頭:『剛剛才見到他,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

阿關對著大家:『祂…我師父祂去搬救兵了,只要我們挺住,救兵就會趕到,大家
…有信心嗎?』

『當然有!』老王又叫了起來:『哼!就這一點點妖魔鬼怪,俺才不放在眼裡!來
一隻殺一隻,來兩隻殺一雙!』

老王手裡還拿著一把軍刀,那是他收藏多年的寶貝,現在特地拿出來,讓六婆在上
頭畫了符,準備決一死戰。

『想當年!咱一整連的弟兄,被困在小村子裡,敵人也像這樣把村子圍得密密麻麻
,咱們彈盡援絕,但最後還是…』老王站在椅子上,高喊著。

『死老芋仔,你到底要講幾次?』『這段你講過了!』『快下來,別講了!』

老王抓抓頭:『講過了嗎?』

『講過了,上午就講過了,以前也講過很多次了。』『聽到我都會演了!』老人們
鼓譟著,將老王拉下了椅子。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鐘上的指針,指向了午夜。

午夜時分,老人們打起了瞌睡,阿關和阿泰守在一樓。

阿泰不停的講著他和女人們的風流韻事,聽得阿關臉紅心跳,口乾舌燥。

阿關起身想去上個廁所,走上樓梯,守在樓梯口的老黃和李爺爺,正下著棋,但顯
得沒精打彩。

老王和陳伯坐在二樓客廳看重播新聞,連吵嘴的力氣都沒了。

就連六婆也靠在一旁打盹。

阿關漸漸感到不安,即將和他一同作戰的,可不是天兵天將,而是一群老人家。他
上了廁所,洗了把臉,看著鏡子,心裡正發愁,四周的邪氣讓他渾身不自在,腦袋
微微疼痛,也有些反胃。

『啊呀!牠們來了!』一聲驚叫自樓下傳來,是阿泰的聲音,阿關衝出廁所,老爺
爺們都聚集在陽台上,對著樓下院子叫嚷著。

只見老人院外不遠處,不知何時多了一道暗黑色的牆,將老人院和院外的街道,完
全阻隔了起來。數以百計的小妖人,則潮水般的湧進了院子,直衝老人院大門。

阿關衝下樓,阿泰正準備拉下鐵捲門,阿關掏出兩張白焰符,對著湧上來的小妖人
放出白焰,將衝在前頭的小妖人炸得雞飛狗跳。

『這是什麼法術?』阿泰又驚又喜:『你果然有一套!』

阿泰邊說,邊拉下了鐵捲門,鐵捲門上畫了符,只聽見小妖人們在外頭嘎嘎叫,卻
不得其門而入。

陽台外的鐵窗也貼上了符咒,院子裡擠滿了惡鬼和小妖人。在較後頭,有一個花轎
,花轎外站了幾個怪模怪樣的乩童。四周不斷有小妖人及惡鬼,一隻隻穿過黑牆,
聚在院子。

花轎裡的人,將簾子拉開了些,六婆從陽台望去,看不清花轎裡頭坐著的是什麼人
,只微微見到兩個泛著紅光的眼睛。

『忤逆大帝…只有死路一條…』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自遠處傳了來。

六婆哼了一聲,對著外頭大吼:『我就知道是你這死老太婆!』

在樓下的阿關也聽到了剛剛那蒼老的聲音,一聽就知是阿姑。

『邪魔歪道也自稱是神明!看我今天怎麼跟你鬥法!』六婆對著窗外喊著。

『哇!什麼東西!』阿泰跳了起來,大腿上竟被一隻小妖人抱著猛咬,他拿著掃把
打那小妖人,掃把上貼了符,將那小妖人打得吱吱叫,跳了下來。

『哪裡來的?』阿關大吃一驚,又有幾隻小妖人自廚房跳了出來。

『後門!後門被打開了!』阿泰大叫,廚房的後門老舊,雖貼了符,但還是被小妖
人給破壞,兩人還沒反應過來,小妖人已像土石流一般的從廚房湧了出來。

大戰就此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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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030》雷與火

『哇!』兩人拿著掃把,拼命打著小妖人,掃把上頭貼了六婆畫的符摲摑摜摴,打在小妖人
身上,發出一陣陣紅光,將小妖人打得怪叫連連。

六婆大喝一聲,唸了咒語,埋伏在一樓的十幾隻紙人們站了起來,手舞足蹈,抓住
小妖人就摔,紙人力大,有些還硬生生將小妖人的頭給摘了下來。

一陣鼓譟,一隻墨綠色的巨鬼從廚房走了進來,巨鬼抓住一隻紙人,咕嚕一口吞進
了肚子。

阿關連忙放出一道白焰,炸得那巨鬼肚皮開花,倒了下去,被巨鬼吞下肚子裡的紙
人竟又從開花的肚子跳了出來,身子卻已爛糟糟的。

打了一陣,又有兩三隻巨鬼從廚房位置殺了進來,鐵捲門也傳來轟隆隆的聲響,外
頭的巨鬼合力將捲門撞開了個縫,更多的小妖人鑽了進來,兩人見苗頭不對,只好
往二樓撤。

一樓的紙人已被如海潮般湧進的小妖人咬得七零八落,只剩三五隻斷手斷腳的紙人
,圍在兩人身邊,掩護他們上樓。

阿泰哇了一聲,腳被一隻巨鬼抓住,阿關回頭去踹那巨鬼,踹了兩腳,也被巨鬼一
手抓住。

小妖人們竄了上來,有些抱著兩人猛咬,有些跨過了兩人,直奔樓上。

阿關和阿泰給咬得哇哇大叫,阿關甚至沒辦法空出手來拿符。

懷裡一陣抖動,蒼白色鬼爪暴竄而出,捏碎了一隻小妖人的腦袋,跟著抓住了那纏
著阿關的巨鬼一隻手,喀吱折斷。

『這是什麼?』阿泰嚇得大叫。

突然兩人眼前一陣霹靂,藍光青光炸了開來,兩人嚇了一大跳,卻不覺得疼。睜眼
一看,纏著兩人的鬼怪都碎了一地,兩人連忙掙扎起來,跑上二樓。

二樓家俱已被清空,老人們在梁院長房間前用沙發圍成一道防線,全都守在沙發後
頭,手裡都拿了兩三顆雞蛋。

『快過來!』王爺爺喊著,阿關和阿泰,連滾帶爬的跑向沙發圍成的防線,後頭小
妖人們也再度湧上了樓梯,殺上二樓。

『攻∼擊!』王爺爺大喊一聲,扔出手裡的雞蛋,其他老人們也扔出了雞蛋,十幾
顆雞蛋在空中劃著弧線,越過阿關阿泰頭頂,砸在小妖人堆裡,炸出一陣光,把衝
上來的小妖人全炸碎了。

『哈哈!這雞蛋真的厲害!』老爺爺們都哈哈大笑,阿關也拿了幾顆雞蛋,上頭有
的寫著「雷」、有的寫著「火」,他擲出一顆寫著「火」的雞蛋,炸在小妖人堆裡
,炸出一陣橙紅紅的火光。

小妖人們退了下樓,等了幾秒,又全衝上來,這時衝上來的,不但有小妖人,還有
許多惡鬼,那些惡鬼臉都黑青青的,臉上都烙上了「順德」兩個字,似乎是順德大
帝強徵來的鬼卒。

雷火蛋畢竟是凡人咒術,對惡鬼的攻擊較不顯著,只能在惡鬼身上炸出一片焦黑而
已。

六婆一聲令下,身後又站起十幾隻紙人,紙人列隊殺了出去,和惡鬼一陣纏鬥,其
他人則在防線後頭扔雞蛋。阿關摀著頭,頭痛讓他心煩,但比較之下,不適的感覺
已沒有以往那麼強烈了。

窗外又傳來了聲音:『死死死!忤逆大帝者死!』

阿泰對著窗外大罵:『死死死,順德大帝全家死光!』

『順德大帝吃屎!』『順德大帝是混蛋!』老人們也樂得加入回罵。

外頭鬼怪聽了連連怒吼,惡鬼和小妖人爬上了鐵窗,正搖著鐵窗,鐵窗上的符雖炸
落了不少鬼怪,但鬼怪們前僕後繼,不一會兒,鐵窗上的符就消耗殆盡了。

身體較小的小妖人從鐵窗的縫鑽了進來,樓梯口也不斷的湧上惡鬼和小妖人。

『他奶奶的!用鬼海戰術!』老王大罵:『我看雞蛋不夠用!』

阿關回頭一看,的確,才打了十幾分鐘,就用掉了幾百顆蛋,四處蒐購來的兩千顆
雞蛋,恐怕撐不了多久。

『幹!我的手好痠!』阿泰怪叫著,他在兩千顆蛋上畫符,這時反而沒力氣扔蛋了


眼看惡鬼一步步近逼,六婆大喝一聲,捏了張符,手裡泛出紅光,手一撒,撒出一
張光網,光網蓋住了幾隻惡鬼,惡鬼在網裡頭嚎叫。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六婆大叫一聲,伸手揭下了身旁那小木廟的符咒。

陣陣虎吼將房子都震得抖動。

數十隻出閘猛虎暴地竄了出來,或撕或咬、或抓或扯,虎爺們飢餓的啃噬惡鬼,剎
那間,整間屋子滿是飛竄的殘肢。

『好啊!』大夥興奮的喊著,替虎爺打氣,並不時扔出雷火蛋助陣。老王最是慷慨
激昂,一會兒說應該多派兩隻守這兒,一會嚷嚷陽台需要加派虎爺支援。

殺了一陣,清光了這批惡鬼,擋下了這一波的攻擊。

老黃清點了一下雞蛋,還剩一半左右。老人們靠著牆喘氣,六婆召回虎爺,在沙發
前圍成一圈守著。

突然,樓下一陣喧鬧,樓梯口傳來「咚、咚、咚、咚」的腳步聲。

小妖人們發出吱吱嘎嘎的怪叫,上來的是兩個身穿甲冑,一紅一青的將軍。

『邪神!』阿關覺得腦袋一陣麻癢,心一慌,後退了兩步。

『厲害的來了嗎?不怕!』六婆哼了一聲,從包袱裡拿出了尊小神像擺在壇上,點
了炷香,唸了咒語,比手劃腳,阿關心裡暗叫不妙。

六婆唸了好幾遍咒語,一點反應也沒有,急得直跺腳。阿關心知肚明,那小神像就
是六婆廟裡那尊邪化了的金甲神,早被虎爺們五馬分屍了,就算六婆唸咒唸破了嘴
,神像也不會有反應。

兩隻邪神,身上的甲冑都破破爛爛的,一隻全身棗紅,雙目泛綠;一隻渾身發青,
兩眼墨黑,一前一後的走上了二樓。

幾隻虎爺們撲了上去,棗紅色邪神一拳打落了一隻虎爺,跟著一刀就砍了下去,將
那虎爺的腦袋砍了下來。

青色邪神沒拿武器,兩隻手的指甲長的像僵屍一樣,一把抓住了一隻虎爺,用力擠
著虎爺的腦袋,擠得那虎爺嚎聲連連。

六婆怪叫一聲,拿著符就要衝上去和邪神拚命,給阿泰一把抱住:『阿嬤你幹嘛?


六婆平時無依無靠,唯一的孫子總是在外頭鬼混,年紀大了,往日的街坊也少了聯
絡。自從虎爺們一隻隻聚集到廟裡,六婆便將這些虎爺們當成自己的小寵物來照顧
,虎爺是訓練有素的神前兵將,不但聽話,更不會惹是生非,比那個愛作怪的不肖
猴孫要乖多了。

六婆見到自己的小虎爺讓邪神舉手便殺死兩隻,氣得火冒三丈。

阿關跳出了沙發防線,連唸了幾次白焰咒語,都因為緊張而失敗,好不容易才放出
一道白焰,卻又射偏了。

幾隻惡鬼撲了上來,抓住阿關的手腳,使命拉扯。

『阿關!』阿泰拿著掃把衝了上去,老王大喝一聲,提著軍刀也趕去救援,練國術
的李爺爺拿著寶劍,種田的陳伯拿著鋤頭,也跟著殺了上去,有心臟病的老黃沒那
麼神勇,只能幫忙丟雞蛋掩護。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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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031》齊心

阿泰衝到阿關身旁,拿著掃把打退了幾隻惡鬼,被其中一隻惡鬼一把抓住,擲了出
去,摔在沙發上,痛得爬不起來。

老爺爺們反而沒這麼狼狽,他們身上都穿著畫上了符的襯衫,手上、腳上、臉上還
貼著符。

符咒一接近鬼怪們,都發出紅光,刺得那些惡鬼睜不開眼。

老王揮舞著軍刀,將兩隻摀著眼睛的惡鬼給斬了,李爺爺平時練國術的劍也左右突
刺,刺倒了不少鬼怪,這些兵器上頭都畫了符,殺起鬼怪來一點也不含糊。

『唉呀!』陳伯大叫一聲,一隻小妖人朝他撲了上來,老王在一旁手起刀落,一刀
將那小妖人給斬成兩段。

『哈哈!你這種田的給我滾回去替大家搬雞蛋,別來礙手礙腳,老子打過仗,什麼
陣仗俺沒見過…』老王得意的喊,沒注意身旁一隻小妖人抱上了他的脖子。

『啊啊!』老王嚇了一跳,陳伯往前一跨,一鋤頭打落了那小妖人,又補了兩三下
,將小妖人打成灰燼,鋤頭上也畫了符。

『死老芋仔,就只知道吹牛!』陳伯大喊:『一人一次,誰也不欠誰!』

三個老人背靠著背,更多的惡鬼圍了上來,陳伯氣喘連連:『死老芋仔…我…殺了
三隻,你…呢?你…快累死了對不對…?哈…哈…』

老王氣得大罵:『俺殺了五隻!…俺要是死了…你…也活不成…死種田的…』

『是啊…誰都不能死啊!』李爺爺哈哈一笑:『齊心合力,一致對外殺鬼怪吧!』

還沒說完,身旁白光乍現,是阿關蹦了起來,連放好幾道白焰,還擲出了個東西—
—伏靈布袋。

布袋在空中打轉,隱約泛著黑氣,看來窮凶極惡。

蒼白鬼爪像鷹爪一般凌空抓下,一抓就將幾隻惡鬼的臉給抓碎,還沒停下來,墨黑
巨手也伸了出來,巨大的拳頭轟隆隆的搥爆了許多惡鬼的頭。

虎爺們一擁而上,掩護著阿關和老爺爺們退回防線。老爺爺們扶著牆喘氣,似乎沒
力了。

站在棗紅色邪神面前的,是那最大隻的虎爺——阿火,牠惡狠狠的瞪著那殺了牠幾
隻同伴的紅邪神,暴吼一聲,撲了上去。

棗紅色邪神身子一避,躲開了阿火的撲擊,卻讓另一隻野犬大小,黑身紅紋的虎爺
一口咬住左手,還沒反應過來,右手也讓一隻綠身藍紋的虎爺咬住。

而另一隻邪神,則被一群虎爺圍住,帶頭的是一隻黃身黑紋的虎爺,那黃身虎爺也
是野犬大小,動作敏捷,張開了口,血紅紅一嘴牙好不嚇人。

黑、黃、綠加上全身赤紅的阿火,是六婆陣中最強悍的四隻虎爺。

棗紅色邪神兩手一甩,將兩隻虎爺甩了開來,雙腳又被其他虎爺咬住。氣得祂一刀
砍了下來,又砍死一隻虎爺。

正要砍第二隻,阿火撲了上來,一口咬住了邪神握刀的手,喀吱一聲,將手給咬了
下來。

棗紅邪神發出陣陣嚎叫,身後更多的惡鬼湧了上來。

阿火殺紅了眼,發出震天虎吼,率領著虎爺們和惡鬼邪神作戰,老爺爺們早已丟光
了雞蛋,六婆也用盡了紙人和符咒,阿泰方才讓惡鬼一摔,扭傷了腰,躲在防線後
觀戰。

阿關站在沙發上,伏靈布袋擋在他前頭,一人一袋死守著防線。許多惡鬼抓著布袋
手就咬,三隻布袋手紛紛將惡鬼抓進布袋,有些來不及抓進布袋,只好往遠處扔。

一陣廝殺後,黑色虎爺咬住了紅邪神的脖子不放,綠色虎爺則咬住了紅邪神的腳踝
,使勁一扯,將紅邪神的腳踝部位給咬斷了,紅邪神一倒下,圍攻的虎爺全都撲了
上去。

黃身虎爺也不甘示弱,跳上青邪神的背,咬住青邪神半邊臉,黃色虎爺帶領的虎爺
們,也一隻隻跳上,青邪神又掐死一隻虎爺,卻無力再戰,也倒了下去。

鬼怪們見狀,紛紛退下了樓。

六婆召回虎爺,受傷較重的便趕回木頭小廟裡,算一算,已有十來隻虎爺戰死,另
外二十來隻受了傷躲回木頭小廟,守在防線前的,只剩下不到三十隻。

『順…德…大…帝…澤…被…蒼…生…哈哈哈哈…』眾人一驚,身後傳來了這怪聲
,大夥擠進院長室一看,被綁在床上的梁院長,正張大了眼睛,呵呵笑著,他身子
抖著,綁著他的繩子已經有些鬆動。

老爺爺們連忙上前按住了他,老黃:『沒…有新的鬼怪上來…了嗎?牠們退了嗎?


阿關回頭看看,樓下又傳來一陣騷動,登時心冷了半截。

小妖人和惡鬼們,又蜂湧了上來,跟在後頭的,是一隻更壯大的邪神,頭幾乎要頂
著天花板,那邪神全身墨黑,兩隻手臂跟伏靈袋裡的黑色巨手差不多粗。

黑邪神雙眼是白色的,全身披著黑甲。

虎爺們又撲了上去,展開死鬥,幾隻布袋鬼手也受了傷,鬼怪們更接近了防線。

阿關揮著兩隻掃把,抵擋著惡鬼,他腳下那幼貓大小的白色小虎爺,先前一直被六
婆捧在手裡,這時趁六婆退到院長室時,也跳著吼著要殺敵。

小虎爺跳了老高,將惡鬼們抓了個花臉,或咬下鼻子耳朵,和阿關一同守著沙發圍
成的防線。

黑甲神比先前兩隻邪神更強悍,三兩下便打死好幾隻虎爺,六婆見狀大叫一聲,又
要衝出去,老爺爺們抓著六婆,傻楞楞的看著眼前的死鬥,說不出話來。

阿火撲向黑邪神,黑邪神巨手一伸,抓住了阿火前臂兩肩,用力一扯,只聽見阿火
一聲嚎叫,兩肩發出「喀喀喀」的聲響,像是碎骨的聲音。

六婆大駭,倒吸了一口冷氣,竟昏了過去。

『六婆!』『六婆!』老爺爺們一陣慌亂,搖著六婆,這時老黃臉一白,也倒了下
去。

『哎呀!老黃心臟病發作了!』陳伯大喊著,一邊將老黃拖到一角,替他鬆開衣領


阿關看看身後,又看看前頭,不知道該去那邊幫忙,又聽見阿火發出一聲嚎叫,只
見黑邪神還提著阿火,另一手握成斗大拳頭,一拳一拳打在阿火身上。

其餘的虎爺讓數不清的鬼怪死纏爛打,也沒辦法分身來救。

阿關掏出所有的符,只剩八張,看看身旁還有幾隻虎爺,心想可以撐個一會,他心
一橫,上前一把抓住了伏靈袋,往大黑邪神衝去,至少要救出阿火,以免虎爺群龍
無首。

衝到黑邪神面前,阿關丟出了伏靈袋,黑色巨手像是準備好一般,在袋裡就握成了
拳,一拳向黑邪神打去,黑邪神不甘示弱,也一拳揮來。

兩隻差不多大小,也差不多黑的拳頭打在一起,磅的好大一聲。

黑邪神退了兩步,拳頭還冒著黑煙,布袋黑巨手卻像是骨碎般,癱了下來。

阿關連發白焰咒,八張符放出六道白焰,打在黑邪神身上,將祂又逼退了幾步,黑
邪神怪叫一聲,就要朝阿關殺來。

被抓住的阿火突然瞪大了眼,用盡力氣,虎口一張,朝黑邪神的頭臉吼出一團紅色
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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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032》援兵

大黑邪神料想不到阿火還會吐火,防範不及,整個上半身讓火焰包住,祂怪叫著,
放開了阿火,用巨大的雙手去撲打頭上臉上的火。

阿關連忙上前,將阿火拖回防線附近,只見阿火口裡還冒著火光,眼睛半閉,卻無
力再戰。

黑邪神總算拍滅了臉上的火,眼睛才張開,只見到伏靈布袋就在臉前,還沒看清楚
,新娘鬼爪就竄了出來,食指插進了黑邪神的右眼。

蒼白鬼爪同時竄了出來,直直插進黑邪神心口,黑邪神發出打雷般的吼聲,不斷後
退著,退到了樓梯口,抓著那布袋摔了下樓。

一隻惡鬼撲倒了阿關,阿關用完了符,方才拿的掃把也在救援阿火時丟到一旁了,
沒有武器的他,連惡鬼也對付不了。

這隻惡鬼的手伸得僵直,指甲又尖又長,阿關抓住牠的雙手撐著,才能讓尖長的指
甲不至於插入自己的心窩。

阿關想起前幾天翩翩讓他與惡鬼比鬥時,也常常出現這樣的情景,這時似乎輕鬆了
許多,是這隻惡鬼的力氣較小,還是自己的力氣變大了?

阿關用力一甩,將惡鬼甩了開來,才要準備爬起,又一隻惡鬼撲了上來,掐住他的
脖子。

一陣窒息感侵入心肺,阿關覺得脖子就要斷了。

此時那黑色虎爺讓五六隻惡鬼圍攻,也受了不小的傷,其他虎爺也差不多情況,受
傷較重的,都漸漸不支倒下。

『阿∼關!』阿泰正要衝出去幫忙,身後又傳來一陣騷動。

梁院長身子彈了起來,將壓著他的老人通通打倒,陳伯一頭撞在櫃子上,暈了過去
,老王也撞在牆上。

梁院長跳了下來,一把提起了阿泰,怪笑著:『忤…逆…大…帝…者…死…死…死
…』

李爺爺拼了老命上前抓住梁院長的手:『放手啊,阿梁!你要勒死他了!來幫忙啊
,老王!』

『敗了…打敗了……上一次打敗丟了大好河山…這一次又打敗…要丟的只剩俺這條
老命了…』老王眼神空洞,摀著右手攤在地上,嘴裡喃喃唸著,聽到李爺爺的叫喚
,才回神過來,他掙扎了兩下,卻站不起來,他剛剛這麼一摔,腳也扭得嚴重。

阿關覺得意識漸漸模糊,耳邊只聽見小妖人的嬉鬧聲,和梁院長的怪笑,就連虎爺
的吼聲都聽不太到了。

一隻虎爺才撲上來要救,就讓十幾隻小妖人團團圍住。

阿關使出了吃奶的勁,將那掐著他的惡鬼雙手給拉了開,跟著一腳踢開那惡鬼。『
不要放棄啊!好不容易打死了黑邪神,再撐一會…』還沒說完,又讓兩隻惡鬼抱住


一隻惡鬼張大了口,一口咬住他的肩頭,另一隻鬼一口往他脖子咬來,阿關抓住了
那鬼的下巴,白森森的牙齒離他頸動脈不到五公分。

這時樓下又傳來一陣騷動,「咚、咚、咚、咚」的腳步聲撞擊著樓梯,一聲一聲敲
進所有人的心坎。

上來的是兩個手持巨斧,頭戴金銀盔,身穿金銀甲的大漢。

阿關只感到絕望,光是這些惡鬼就對付不了了,竟又上來兩隻。

金甲神快步走到阿關眼前,舉起了大斧。

『哇哇哇!』阿關心一橫,用頭去撞那咬他肩膀的惡鬼,只想趕緊逃跑。

『阿關…!』阿泰被梁院長高高舉起,見了外頭的情形,忍不住大喊。

斧頭落了下來,砍出好大一聲響。

『啊啊啊!』阿關張大了嘴,看到要咬他脖子的那隻惡鬼,上半身整個不見了,只
剩兩隻斷手還抓著自己脖子。

阿關嚇了一跳,扔了斷手,踢開那半截身子。

幾隻惡鬼撲了上來,金甲神巨斧一揮,惡鬼全都成了兩截。

阿關這才聽清楚,樓下傳來的騷動,不像是方才小妖人們迎接邪神的歡呼聲,更像
是廝殺聲。

樓梯口又傳來幾陣五彩的光,阿關兩眼瞪得老大,不知哪來的力氣,將那咬他肩膀
的惡鬼推了開,再一把抓住,輪起拳頭猛搥。

『翩翩!』阿關一見那陣五彩光芒,就知道是翩翩來了。

幾隻惡鬼的殘骸從樓梯口飛了上來,翩翩穿著白色毛衣,黑色長裙,握著雙月短刀
,徐徐走上了二樓。

惡鬼發了狂似的撲了上去,翩翩右手一晃,靛月短刀發出陣陣五彩光圈,將撲來的
惡鬼全都砍成碎片。

翩翩身後,還跟了個矮胖的人影,是氣喘吁吁的土地公,土地公後頭,還跟著四個
金銀甲神。

『土地公!你這麼晚才來!』阿關扔下了那被他搥的七葷八素的惡鬼,跑了上去,
高興的大叫:『翩翩!妳終於來了,我一直在等妳!』

『哪來這麼多下壇將軍?』翩翩看看四周的虎爺,抱起了那隻幼貓大的白色小虎爺
,小虎爺戰得渾身是傷,在翩翩懷裡閉著眼睛發抖。

翩翩手指在小虎爺頭上劃了個圓,淡淡白光泛出,小虎爺睜開了眼,精神好了些,
抬了頭,四處張望,嗅嗅翩翩的手,耳朵動了動。

金銀甲神一陣砍殺,將二樓的惡鬼殺了個精光。

阿關帶著翩翩趕進院長室,梁院長一臉驚恐,放下了阿泰,阿泰早已讓梁院長勒得
昏了過去。翩翩手一揮,一陣白光,李爺爺和老王,都倒了下去,還發出鼾聲。

阿關大驚:『翩翩!妳幹什麼…』

翩翩:『這是睡眠咒,我讓他們先睡著,省得礙手礙腳。』翩翩邊說邊看著梁院長
,冷冷的說:『你是要自個出來,還是要我把你揪出來?』

梁院長臉色忽青忽白,突然身子一抖,軟了下去,一陣綠煙從他的口鼻洩出,綠煙
在空中旋轉,唰一聲就要飛出門外。

翩翩手一抬,放出一陣光,罩住了那綠煙,綠煙慢慢消散,在綠煙裡頭,是隻蝙蝠
大小的妖怪。

小妖怪動彈不得,滿臉猙獰:『你…你們好大的膽子!敢對大帝座前神兵如此不敬
!大帝會把你們通通…』

小妖怪還沒說完,頭和身子已經分了家。

翩翩收起了雙刀,回頭對著天將下令:『將這些凡人都送去據點二養傷。其餘的下
壇將軍們,全都上院子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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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033》再靠近一點

深夜,院子外頭的黑色大牆已經消失,巷道是一片寧靜。

翩翩清點著眼前的虎爺,大大小小一共四十六隻,虎爺們乖乖的列隊伏在地上,身
上的傷已讓翩翩治好了七八分。

方才一戰,超過二十隻虎爺戰死。

土地公拉著阿關,拉哩拉雜的解釋自己出去求救的經過,原來阿姑在老人院四周佈
下了結界,土地公用盡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結界,卻被邪神給發現。

幾隻邪神追殺著土地公,土地公的神力僅能對付幾隻惡鬼,根本不是邪神的對手,
只好施展土遁法,東逃西竄,卻怎麼也擺脫不了兩隻邪神的追殺。

雖說如此,卻也誤打誤撞的分散了攻打老人院的兵力,土地公引走了三隻邪神。

情急之下,土地公想起灶君還死守在六婆那間舊廟,於是趕了過去找灶君幫忙,還
沒到廟裡,就看到舊廟上方,籠罩著一團黑氣,原來是順德邪神一面攻打老人院,
一面攻打舊廟,灶君早已戰死在廟裡。

土地公繼續繞路逃跑,祂仗著地利,最後還是逃到了正神位於北部的一處據點,將
備位太歲身陷險境的消息,報告了鎮守當地的神祇。

『在那之前,我早已收到了消息。』翩翩接口說:『土地神可不是只有一位,順德
邪神擺出如此陣仗攻打一間老人院的消息,早已驚動四方土地,一道道的急令報上
來。』

『這老土豆趕到據點二時,我早已點了幾名天將,準備北上了。』翩翩瞪了土地公
一眼:『當我來到據點二時,老土豆卻又不知道死去哪,也不來給我帶路。』

『俺是想溜回來看看阿關大人的情況,看看需不需要幫忙…』土地公小聲辯解:『
誰知俺回來時,又讓邪神給發現,將俺抓了起來。好在翩翩仙子及時趕到,將俺救
了出來。』

『原來如此…』阿關點點頭:『那阿姑呢?就是那個坐在轎子裡的老太婆,身旁還
圍了一群乩童。』

『我遠遠看到他時,他就吆喝著轎子逃了,留下一堆妖魔鬼怪,都讓我們給宰了。
』翩翩手一伸,掌心現出一只小巧的白色石雕寶塔,呼喝一聲,虎爺們全都跳進了
寶塔,翩翩滿意的笑了笑:『這可真好,突然多了這麼一支生力軍!』

阿關:『妳是說這些虎爺嗎?祂們是六婆的。』

翩翩:『嗯?你說什麼?這些下壇將軍,都是天界指派下凡的部將,怎麼會屬於凡
人?』

阿關:『可是…六婆把祂們當作掌心肉來養,妳突然全部帶走…這…』

『這你就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說服那婆婆。』翩翩轉身對著土地公:『老土豆,
你可以先走了,有事我會再召你。』

土地公向兩人道了別,一溜煙鑽入了地底。

兩人在深夜的街上走著,阿關牽著石火輪,一手拿著伏靈布袋端詳著,剛才他在樓
梯上撿回這布袋,布袋一點動靜也沒有,他有些擔心布袋裡的手都讓黑邪神給弄死
了。

在路上阿關將這兩天發生的事,大略講了一遍。講著講著,已經回到了套房,翩翩
打開了門,啊了一聲。

床上有一百幾十個紅色光圈,被子枕頭亂成一團。

『這不關我的事!是土地公弄的!』阿關連忙解釋:『我一下都沒碰!』

翩翩瞪了他一眼:『我說過,只要出現記號,全都當是你碰的。』

阿關:『我明明沒有!』

翩翩走到床邊,手一揮,紅光圈通通消失,她哼了一聲,將枕頭被子拍了拍:『你
明天沒午飯吃了。』

阿關還想抗議,翩翩已經坐上了床:『快休息吧,明天還有事要做。』

阿關發出嘖嘖的聲音,表示不滿,他拿了些換洗衣服,看了看翩翩,翩翩背對著他
,盤著腿,像是在打坐。

阿關:『喔,妳都不必洗澡嗎?』

翩翩轉過頭來:『我不需要洗澡。』

『嗯?』阿關:『不洗澡不會發臭嗎?』

翩翩有些惱怒:『你才會發臭,我並不會!』

『喔…』阿關呵呵笑著,梳洗了一番,躺在地上,左翻右翻,就是睡不著,一閉上
眼睛,惡鬼和虎爺搏鬥的畫面就浮上腦海,經過一場驚險的激鬥,他的心情還無法
平復。

過了好久,阿關忍不住坐了起來,看向身旁的床鋪,翩翩已側身睡著。

阿關盯著翩翩的睡臉看得入迷,索性將下巴靠在床上發呆,他聞到床鋪傳來的香氣
,不禁如癡如醉,心裡暗暗想著(仙女就是不一樣,真的不洗澡也不會臭。)

想著想著,翩翩突然睜開了眼,和阿關四目相對。

『啊啊!』阿關嚇了一跳,往後一退,撞在茶幾上。

『你不睡覺在幹嘛?』翩翩看著阿關,窗外的光微微映入昏暗的房間,側臥在床上
的翩翩,雙眸看來格外水靈動人。

阿關:『我我…我睡不著…』

『睡不著…?』翩翩抬起手,伸出食指,對著阿關比了個「過來」的手勢。

阿關先是一愣,情不自禁的湊了過去。

『再過來一點。』翩翩低聲說著。

阿關脹紅了臉,更靠近了一些,兩人的臉相距不到三十公分,阿關不敢張口,深怕
一張口,心臟就會從口裡蹦了出來。

翩翩微微一笑,舉起的食指在空中畫了個小漩渦。

『…睡眠咒…』阿關這才會意,身子已經一軟,倒了下去,打起呼來。

翩翩轉過身子,又閉眼睡去。

………
………
………

阿關醒來時已經十一點多,他睡了個好覺,覺得精神飽滿,身旁的茶幾上擺了飯菜
,翩翩又端來一鍋湯,看阿關起來,便說:『快去洗洗臉,來吃東西。』

洗完臉,坐在茶幾前,阿關看著一桌菜餚,都不知該先吃哪樣:『咦,妳昨天不是
說不准我吃午餐嗎?怎麼又讓我吃了?』

翩翩沒理他,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阿關又問了一次。

翩翩瞪了他一眼:『現在十一點多,桌上擺著的是早餐,不是午餐。你再囉哩囉唆
,一過了十二點我就把菜通通倒給狗兒吃。』

阿關這才扒起了飯,連吃三碗,打了個飽嗝。

飯後,翩翩帶著阿關下了樓,阿關跨上石火輪,翩翩側坐在後頭的置物架上。阿關
照著翩翩所指的方向騎去。

『太慢了,騎快點。』翩翩有些不耐:『這可是天界工匠替你量身打造的法寶,別
當成一般腳踏車來用。』

阿關:『我是怕騎太快把妳摔下車。』

翩翩呵呵一笑:『笑話,如果你能把我摔下車,別說吃午飯了,你要把我當作奴婢
使喚也行。』

『這妳說的!』阿關腳下加快了速度,這時巷子裡沒什麼人,只有幾隻野狗。

阿關體內的太歲之力不但讓他體能超出凡人,連反應力、動態視力等也大大增加,
只一眨眼的時間,就從巷尾飆出巷口。途中還從容的閃過了兩隻野狗,和一個中年
大叔。

很快的,騎到了一處郊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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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034》招兵

『來這裡幹嘛?』阿關不解的問:『又要練習跟惡鬼打架嗎?』

『不是,我們這幾天要開始招兵買馬,用來對付順德邪神的。』翩翩:『老土豆應
該有跟你大略提過,三天之後,順德邪神會舉辦一場遷移主廟的法事。』

『祂會藉由這場法事,號召千人信徒,一同上山進香,美其名是祈福,實則是吸取
信徒們的精力,要擊敗祂就要趁著那時,要是等祂成功吸取千人精氣,想收伏祂,
就更難了。』

翩翩繼續說著:『順德邪神的爪牙極多,光是麾下邪神就有三十來隻,加上還有數
不盡的惡鬼供其驅使,要對付祂,光憑我們兩個是不行的。』

翩翩指著路旁一處山坡:『往那裡騎上去。』

『妳說什麼?那裡沒路啊。』阿關看著一旁那片坡度超過六十度,上頭長滿了雜草
和樹的山坡,路和山坡中間,還擋了條一公尺寬的大水溝。

翩翩:『我叫你騎你就騎。』

阿關:『沒路怎麼騎?』

『真囉唆!』翩翩身子向前靠去,阿關心頭一蕩,只覺得背後襲來一陣軟玉溫香。

翩翩身子貼著阿關的背,雙手抓住了阿關兩隻手腕,向上一抬,將車頭給抬了起來
,石火輪前輪騰空,跟著後輪也騰了空,越過了那大水溝,落在山坡上。坡度雖陡
,但石火輪像生了根般,動也不動,穩穩的停著。

『看到沒?這法寶也能這麼用。』翩翩拍拍阿關的頭:『你說話啊?嚇傻啦?』

阿關這才回過神來,看看腳下:『咦?怎麼回事?』

翩翩:『什麼怎麼回事,你剛剛都沒注意看嗎?』

阿關:『我只記得妳靠了過來,一不注意就在這裡了…』

翩翩敲了阿關腦袋一下:『你拉車頭,它就會跳,我們剛剛就是這麼過來的!』

阿關繼續騎著,石火輪騎在坡上,像騎在平地一樣,不論前頭是什麼草木土石,照
樣騎得安安穩穩,極其順暢。

阿關低頭看了看,發現輪子和坡面有一兩公分的間距,原來石火輪在行進時,是騰
在空中的,難怪騎來這麼順暢。

他還發現,石火輪輪子轉動時,隱約泛著銀白色的火光。

往上騎了幾十公尺,山坡沒那麼陡了,前頭一棵枯樹傾斜著長,橫檔在前頭,其中
有截樹幹約人手臂那麼粗,離地面只有約五十公分高。

阿關正想掉頭繞過去,翩翩抓著阿關的肩膀一拉,將他連人帶車,都往右側傾下,
車身越傾越低,像是機車賽裡頭過彎時壓低車身一般。

石火輪就以接近水平的壓車姿勢,掠過了那橫躺枯木。

阿關回頭看了看那枯木,忍不住讚嘆:『這車子真是厲害!』

翩翩:『早跟你說過了,這可是天界的法寶。』

又騎了幾分鐘,四周的樹更高了。翩翩要阿關在一處大樹下停了下來,兩人下了車
,將石火輪靠在樹旁。

翩翩向前走了兩步,開口喊了起來:『出來吧,你們應該已經收到土地神的通知了
。』

還沒講完,阿關只覺得臉旁邊有個東西晃了一下,嚇了一大跳,在身旁樹上,有隻
綠色眼睛的狐狸,從樹上跳了下來。

較遠處也有株小樹動了動,竟睜開了眼睛。草叢裡跳出了一隻野狗那麼大,長著九
隻腳的癩蝦蟆。

阿關左顧右盼,一隻隻精怪從四周出現,竟有百來隻之多。

翩翩伸手一翻,手裡泛起一陣光,現出了昨夜收進虎爺的那只白色石雕寶塔——白
石寶塔。

翩翩:『進來吧,和我們一同奮戰,對付邪神。』

精怪們遲疑了一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老樹精開了口:『仙子啊,土地神的
通知收是收到了,但我們可沒答應要參戰啊。』

癩蝦蟆在地上跳著:『就是!就是!我們什麼時候答應要和你們一同作戰了?』

跟著後頭也有幾隻精怪起著鬨:『我們不願捲入紛爭!』『我不要充軍!』『這是
你們正神間的糾紛!干我們什麼事?』

老樹精:『仙子,咱們都是自由慣了的精怪,平時悠悠閒閒,你們突然要咱們去跟
邪神打仗,這太強人所難…』

翩翩冷笑一聲:『是啊,你們悠悠閒閒,無拘無束…要不是天界數千年來,一邊防
禦著魔界,一邊吸納四方惡念,維持著凡間和平,你們豈能如此長樂久安?太歲鼎
裡的惡念,也有一部份是你們貢獻的!現在凡間天界遭逢巨變,你們怎能一副事不
關己的樣子?』

老樹精:『仙子妳這麼講就不對了,凡人放出來的惡念遠遠超過我們精怪,要找也
該先找凡人充軍,怎麼會輪到我們?』

癩蝦蟆在一旁幫口:『對呀!對呀!凡人比蟲還多,比鬼還壞,抓他們去充軍,讓
他們死一大票,這樣惡念也會減少啊,豈不是一舉數得!』

翩翩:『閉嘴!大部分凡人根本沒有和邪神作戰的能力,讓他們去送死,只會增加
一堆冤魂惡鬼,反倒替邪神添兵馬,豈不是更麻煩?』

『更何況,在各地的確已經有一些凡人,加入了我們,例如這位備位太歲,他昨晚
就和幾位凡人朋友,齊心擊退了順德邪神的大軍。』翩翩指著阿關,這麼說著。

一下子所有目光集中在阿關身上,讓阿關不知所措。

『我不信!』『他是備位太歲?』『看不出來!』『只是個白白嫩嫩的少年啊!』
精怪們起著鬨。

翩翩:『我在他身上下了隱靈咒,你們自然感應不到他的靈氣。』

老樹精:『順德邪神勢力龐大,要我們去跟祂作戰,只是讓我們去平白犧牲而已啊
。』

『的確。』翩翩:『和順德邪神作戰是九死一生,但現在是非常時刻,你們若要想
繼續過以往那樣的安樂日子,除了和正神齊心合力,一同對抗邪神之外,還有更好
的辦法嗎?或許在征戰的過程中會有犧牲,但這卻是唯一的辦法。』

『若是偷安下去,等你們被惡念侵襲,到時不只是邪神找你們麻煩,就連正神也會
征討你們。情形只會更加險惡。』

翩翩:『總而言之,你們只能選擇與邪神為敵,或是選擇與邪神正神兩方同時為敵
。』

精怪們交頭接耳,無話可說。

癩蝦蟆跳了跳,一臉不服:『誰說的!我們還有第三種選擇,就是與邪神為友!』

還沒說完,身後一堆精怪紛紛怪叫:『死蝦蟆你說什麼?我們絕不會與那邪神為友
!』『你吃錯藥了你!』『昨天祂才殺了我哥哥!』『三天前祂殺了我好多朋友!


癩蝦蟆自己的好朋友前兩天才死於順德大帝的爪牙手下,牠會這樣講純粹是口刁,
並非真心,話一出口,就後悔了,此時被精怪們一陣批判,更是無地自容。牠急得
在地上打轉,前四隻腳在地上扒呀扒,倒像是想要扒出一個洞,躲進去。

阿關看那癩蝦蟆這滑稽樣子,忍不住笑了出聲。

癩蝦蟆一聽見阿關的笑聲,更是惱羞成怒,一跳跳上了阿關胸前,又黏又滑的九隻
腳緊緊抱住了阿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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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035》洞天

『哇!幹嘛?』阿關嚇了大跳,伸手推著癩蝦蟆,癩蝦蟆抓著不放,張口大叫:『
哼!哼!我才不信這小白臉是什麼備位太歲,我看分明是妳這小女娃兒的情人!仙
女私會凡人是要受罰的,我要秉告上…』

『別講了…!』老樹精臉色蒼白,正要開口阻止。

一道碧光筆直射出,正中癩蝦蟆右肩,將牠射得飛了起來,釘在一棵樹幹上。

阿關回頭一看,癩蝦蟆肩上插著的,正是翩翩那把青月小刀。

只見白影一閃,翩翩落在癩蝦蟆眼前,右手握著靛月,架在癩蝦蟆脖子上,俏臉白
裡透紅,像是強忍著怒氣。

翩翩冷笑著:『你當然可以選擇與邪神為友,與正神為敵。你眼前的敵人正準備宰
了你,有沒有遺言要交代?』

癩蝦蟆嚇出一身冷汗,只是發著抖,大氣也不敢吭一聲。

『仙子你饒了癩蝦蟆啊…』『臭蝦蟆只是嘴壞,牠並不是真的站在邪神那方啊!』
眾精怪紛紛替癩蝦蟆求情。

翩翩哼了一聲,將小刀拔下,那癩蝦蟆掉在地上,摀著傷口,看著草地數手指,再
也不敢回嘴了。

綠眼睛狐狸:『仙子,妳也得體諒我們哪,這順德邪神窮凶極惡,祂的爪牙三番兩
頭就對精怪們挑釁,不服的就大開殺戒,我們也受盡祂的苦頭,我們也恨不得祂死
。但是祂勢力如此龐大,手下邪神惡鬼如此之多,要我們和祂作戰,等於要我們去
送死。所以大夥們寧願偷安,能躲一天是一天。』

翩翩:『消極的作法只能如此,但想想,沒有其他辦法了嗎?躲得了一時,也躲不
了一世,要是真讓邪神們佔領了凡間,你們哪也沒地方躲。』

『不過…』翩翩撥撥頭髮,繼續講著:『我倒是知道有個地方,在那裡,不會受到
惡念的侵襲,不會有邪神惡鬼的威脅,無拘無束,是所有凡間精怪,都夢寐以求的
地方。』

老樹精張大了口:『仙子,妳說的那地方,可是傳說中精怪們的聖地仙境——洞天
?』

『我知道!』『是「洞天」!』『我聽過,那是個好地方啊!』眾精怪睜大了眼,
有些忍不住發出了聲音。

『是洞天沒錯。』翩翩點了點頭。

『那是什麼地方?』『為何能不受惡念侵襲?』幾隻較年幼的精怪,發出了這樣的
疑問。

阿關也看著翩翩,等著她的解答。

綠眼睛狐狸清了清嗓子:『洞天,洞裡別有天地。很久很久以前,凡間除了人蟲鳥
獸之外,還有數之不盡的精怪。』

『人和精怪爭地,不斷發生大大小小的衝突,天神總是護著人,我們精怪也只好不
斷退讓。』

『千年之前,精怪裡頭一位萬年樹仙,了解到凡間終究將屬於人,她上了天庭,聯
合幾位天神,共同在凡間與天界的交會點,創造出一個仙境,取名「洞天」。』

『那時許許多多的精怪,跟隨著樹仙,搬離了人間,也有些不願離開的精怪,留了
下來。』

『千百年來,那些去了洞天的精怪,偶而回來人間探探老朋友,有時是受天神委託
,幫忙處理些事情。』

『同時也順道帶來了關於洞天的傳說。』綠眼睛狐狸:『我聽我那九尾爺爺提過,
洞天是個極其美麗的地方,有吃不完的美果、有飲不盡的瓊漿;花永不凋零、草始
終青翠,在哪裡才是真正的無憂無慮,過得比神仙還舒服。』

『洞天裡的精怪,可以自在的在人間和洞天兩地悠遊,但人間的精怪,非得經過層
層考驗和審核,才能進入洞天,千年以來,少有凡間精怪能被允許進入洞天,卻不
知道為何?』

翩翩接下綠眼睛狐狸的話:『這是因為,洞天是屬於精怪們的仙境,為了防止邪魔
歪道混入裡頭,要進洞天的精怪,必須同時獲得多位天神和洞天女王——樹神的首
肯才行。』

翩翩:『洞天是樹神和多位神祇打造出來的世外仙境,惡念掉不進那裡。洞天本身
即有強大的防衛力量,而我們天界,也有一支專門守護洞天的部隊。』

翩翩背後現出一對白色翅膀,泛著銀亮的光:『很多新一代的神祇,都是天神專程
到洞天煉出來的,包括我在內。』

翩翩看著不少精怪都露出羨慕的眼神,繼續講著:『天界和洞天有如唇齒,在這非
常時期,樹神同意了天界的提議——願意加入正神陣營的精怪,便能入洞天,成為
洞天的一份子。』

『哇∼∼!』眾精怪又是一陣騷動,個個議論紛紛,交頭接耳。幾隻精怪已經迫不
及待,圍在翩翩身旁,嚷著要加入這支義勇軍。

老樹精看看綠眼睛狐狸:『你覺得如何?』

綠眼狐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聽爺爺說過洞天,那是牠一心嚮往,卻始終不得
其門而入的仙境。我…要代我爺爺,完成這個心願…我想我會加入討伐邪神的義勇
軍。』

『拿著白石寶塔。』翩翩將寶塔遞給阿關,自己手上則拿出一個兩吋大的印章,在
一隻排在前頭的花精額上印了印,花精額上放出一陣光,多了個金黃色的烙印。

花精摸摸額頭,翩翩對著她說:『妳可以進寶塔了。』花精看看阿關手上的寶塔,
跟著咻的一聲,就飛進了寶塔。

『我也要!』『我也要!』精怪們爭先恐後的搶著報名,讓翩翩印下義勇軍的印記
,跟著進入白石寶塔。

這印記印下之後,平時看不出來,卻能發出淡淡靈氣,好讓精怪們互相辨識對方是
敵是友。

那癩蝦蟆悄悄走到阿關身旁,拉了拉阿關的衣角,阿關看癩蝦蟆一臉誠懇,便對翩
翩說:『翩翩,幫牠蓋個印…』

翩翩隨手替癩蝦蟆蓋了個印,癩蝦蟆這才露出微笑,旁邊一個小松鼠精呵呵笑著,
問那癩蝦蟆:『臭蝦蟆,你不是最怕死?怎麼也想加入義勇軍?』

癩蝦蟆:『我…我也…聽說過洞天,聽說那兒有千種美味至極的野果,要是能到仙
境,那真是太美好了…與其讓邪神欺壓,不如搏一搏,你搏不搏?』

松鼠精:『搏!當然搏!』

兩隻精怪說著說著,也跳進了寶塔。

不一會兒,百來隻精怪,有七八成都進了寶塔,剩下來的,有的說要考慮考慮,有
的死也不加入,翩翩也由他們去,只講了幾個天界在人間的據點,說想報名隨時可
以去報名。

翩翩收起了白石寶塔,笑了笑,像是挺滿意。

『走,我們再去其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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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036》鬼哭劍

順著小徑騎,冬日午後的陽光曬來格外舒服。

坐在後座的翩翩,看著前方一棵小樹迎面而來,順手摘了樹上的花。石火輪飛也似
的快,才摘下花,小樹就落後在幾十公尺遠的身後了。

阿關突然將車子向右一傾,翩翩本來面對左邊側坐,等於整個人往後倒去,她先是
一愣,瞬間反應過來,一手還拈著花,一手撥著頭髮,背部幾乎要碰到地,卻裝作
沒事一樣。

『這樣也摔不了妳。』阿關哼了一聲,心裡暗中盤算其他的方法,翩翩說過,只要
有能耐將她摔下石火輪,不但從此再也不責罰自己,就算要將她當奴婢來使喚也行


翩翩:『你在偷笑什麼?』

阿關:『我在想到時候要怎麼使喚我的奴婢。』

翩翩:『你不用白費力氣了,想把我摔下車,再練十年吧。』

騎出了小徑,前面是一條橋,橋下是河。

正騎到橋上,翩翩背後泛出一陣白光,現出一對半透明的白翅膀,翩翩騰在空中,
抓住了阿關的雙手,將他連人帶車,都拎了起來。

『哇!幹嘛?』阿關還沒說完,就被翩翩給扔下了橋。

『啊啊啊啊啊!』落下的勢子極快,不到兩秒,眼看就要砸在水裡,就在離水面三
十公分左右,石火輪像是打在棉花團上,突然緩了下來,有一鼓柔和的力量,從腳
底湧上,像綿密的網子般,保護著阿關,讓他安然停在水面上方。

阿關雙手緊握著手把,雙腳還發著抖。

翩翩呵呵笑著,飛到了阿關身旁:『這法寶不但跑得快,也能保護你不會因為墜落
而受傷,看,它還能在水上騎!』

阿關這才回了神,有些惱怒:『妳為什麼要惡作劇!』

翩翩哼了一聲:『我只是讓你多了解這法寶的厲害而已,誰叫你剛剛想把我摔下車
。』

水勢湍急,騎在水上的石火輪卻像在平地般,前進的極其順暢。

阿關繼續依著翩翩的指示往上游騎去,翩翩則在他身旁飛著,不時還伸手抓起水裡
的魚,放進阿關的衣服裡。

『哇!妳做什麼!』阿關大叫,將魚扔回水裡,他一手握著手把,另一手撥著水,
灑向翩翩,以示報復。

打鬧了一陣,石火輪已騎到了上游,這裡的水勢較平靜,四周相當寬闊,河的一邊
是山壁,一邊是坡地,阿關放慢了速度,欣賞著四周的山色。

坡上的樹迎著風舞動,配著藍天白雲,令人神清氣爽。

或許是招兵的行動順利,翩翩顯得十分愉悅,阿關見翩翩高興,也跟著高興。

河面越來越寬闊,阿關覺得奇怪,百公尺前還是清澈的水,此時看來卻是深沈的墨
綠。

繼續騎著,過了個彎道,前頭是極其寬闊的水潭,這裡的水色,已經接近黑色。

廣闊的墨黑色潭水,配著上頭的藍天,四周的綠樹,顯得十分突兀,阿關看著腳下
的黑水,越騎越小心,甚至不敢讓水濺到腳上。

『這…這水是怎麼回事?』阿關終於忍不住問。

翩翩神色凝重,嘆了口氣:『我們來晚了一步…』

翩翩還沒說完,阿關只覺得有股麻癢的感覺衝上腦門,趕忙緊張看著四周,水面風
平浪靜,卻瀰漫一股異樣的氣氛。

翩翩手一翻,現出一柄黑色短劍,短劍劍身大約一呎長,劍柄則約四吋長。

阿關見了翩翩手裡那柄短劍:『咦?妳換武器了嗎?』

翩翩搖搖頭:『這是給你用的。』邊說邊將短劍,遞給阿關。

阿關接過了劍,打量了一下,短劍看來極其詭異,黝黑色的劍身,佈滿一些凹凸不
平的紋路,像是上古時代的石劍。那些凹凸紋路,仔細一看,竟是一堆人臉,人臉
樣子像是在哭,數了數,大大小小的人臉,有十來個。

阿關嚇了一跳:『這什麼玩意?為什麼…有一堆人臉?』

翩翩:『不是,那不是人臉,是鬼的臉。』

『這是把神劍,專剋妖魔鬼怪。』翩翩雙手一舞,慣用的雙月刀已握在手中,她神
色凝重,邊說,邊左顧右盼著。

『這把劍,原本是太歲爺在用的,太歲爺要我交給你,當作你的近戰武器。』翩翩
說著:『劍上的臉,是太歲以前收的十三隻惡鬼,每隻都窮凶極惡,作惡多端。』

阿關:『太歲將這劍給我,那祂用什麼?』

翩翩:『呵,傻瓜,太歲爺可用的武器多到每次出征前,都要挑個半天,這柄劍雖
然厲害,但太歲爺嫌它不夠威風,只當做匕首來用。』

阿關:『是啊,的確不夠威風,又黑又短,不曉得威力夠不夠?』

翩翩:『你以後就知道了。』

『這劍叫什麼名字?』阿關邊問,邊舉起了劍,仔細的看了看,四周的邪氣更重了
,阿關胸前的伏靈布袋也蠢蠢欲動。

手裡的劍,似乎也感應到了這邪氣,阿關隱隱聽到幾聲極其細微的哭聲。

『劍身是用以前打造太歲鼎剩餘的石材造的,附在劍上的惡鬼,以惡念為食,他們
哭嚎著、嘶吼著,只想貪婪的吸取惡念。』翩翩:『神劍——「鬼哭」。』

阿關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手裡的劍,同時,他發現石火輪底下的水色,與遠
處的水色有些不同。

輪下的水色似乎淡了些,沒那麼黑了,再仔細一看,這較淡的水色範圍,有兩三公
尺寬,長度則看不清楚。

阿關發現,這巨大的淡色區域,似乎跟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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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037》黑潭水;灰林坡

『水裡有怪獸!』阿關加快了石火輪的速度,那大影卻緊緊跟在後頭。

『小心!』翩翩叫喚一聲。

阿關只覺得眼前天翻地覆,轟隆隆一陣巨響,整個水面隆了起來,嚇得連忙將車頭
一轉,騎了老遠,回頭一看,一個巨影筆直竄起,巨影竄了老高,是條巨蟒。

巨蟒揚在水面上的身子就有三層樓高,光是一顆頭,就有兩輛巴士併起來那麼大,
蛇身是墨綠色底帶著五色斑紋,眼睛是一紅一紫。

巨蟒張大了口,紫色的蛇信一吸一吐,吐出團團紫氣,跟著,以極快的速度撲了下
來。

阿關只感到一陣天搖地動,黑色的潭水濺了滿天,墨綠色的大黑影蓋了下來,眼看
巨蟒就要吃下阿關。

突然幾個光圈像落雷一般,打在巨蟒身上,將牠這一撲給打偏了些,阿關也得以勉
強駕著石火輪閃過這撲擊。

翩翩在空中飛舞,又打出幾個光圈,巨蟒發出尖銳的嘶聲,鑽進了水裡。

四周的水沸騰了般,激烈的翻動著。阿關覺得極其恐怖,四周都是黑水,巨大的怪
蟒就在四周亂竄,像是電影裡的海怪一般。

巨蟒不斷竄出水面,再竄進水裡,四周一隆一隆的突起物,都是巨蟒扭動的身軀。

阿關緊握鬼哭劍的手正發著抖,他騎著石火輪躲避著巨蟒的追擊。

『別只顧著逃!還不用劍刺牠!』翩翩在空中叫著,一邊朝巨蟒射出光圈。

阿關努力控制著石火輪,朝著五公尺的前方一處隆起的巨蟒身軀飆去,在那截身軀
上,劃出一道口子。

只見那截身軀猛然潛入水裡,震起好大一片黑浪。

幾十公尺外,巨蟒又竄出水面,竄上幾十公尺高,像被鬼哭劍激怒似的,兩色眼都
放著異光,蛇信吐了吐,筆直朝阿關撲來。

巨蟒這麼一撲,海嘯般的大浪打了過來,阿關轉了車頭,閃過了黑色巨浪,巨浪打
在身後的山壁上,打得震天響,打出漫天黑雨。

巨蟒已經撲至眼前,石火輪飛快,讓阿關再次閃過巨蟒的撲擊,巨蟒撲進水裡,竄
起;又撲進水裡,又竄起;再撲進水裡,再竄起。

阿關接二連三的躲過了巨蟒的撲擊,但翻騰了的水面讓他頭暈目眩,阿關還沒回神
,巨蟒再次在他身後竄起。

在半空中的翩翩逮到了這機會,身子一旋,揮動雙月刀,五彩光圈連珠砲似的打在
巨蟒身上,打出好大一片紫血,硬是將巨蟒給打進了水裡。

阿關也藉機騎開,順便在隆出水面上的巨蟒身軀上又刺了一劍,他這才看清楚,讓
鬼哭劍刺中的地方,竟冒出黑煙。

巨蟒嚐了苦頭,在水面下逗留了一會,便潛了下去,再也不出來了。

………
………
………

阿關騎上了岸,坐在岸邊大石上喘氣,握著鬼哭劍,緊張的看著黑色水潭。

『這兒本來有條蛇精,平時不但不害人,有時還會救助溺水的人,想不到現在讓惡
念侵襲,變成如此兇惡。』翩翩落在阿關旁邊,這麼說著。

翩翩還沒說完,阿關突然站了起來,他又感到腦袋一陣麻癢,覺得身後傳來一陣邪
氣。

回頭一看,十幾隻奇形怪狀的野狼,正從身後的草叢裡走了出來。

『連牠們也邪化了!』翩翩搖搖頭,一臉無奈:『這些狼精本來與世無爭,不但不
傷人,有時還會幫著驅趕惡鬼。』

『那麼…還能召牠們加入嗎?』阿關問著。

『讓惡念侵襲了的精怪,自然是無法加入義勇軍啦。』翩翩搖搖頭:『要是太歲爺
在,或許還可以將這些狼精體內的惡內逼出,但現在太歲爺不在,這些邪化了的狼
精留不得了。』

『嗯…』阿關點了點頭,握著鬼哭劍,凝神看著眼前的惡狼們。

從樹林裡現身的惡狼越來越多,大都是灰白色,身上皮毛落了不少,有些還帶著爛
瘡。仔細一看,更裡頭的花草樹木顏色都灰沈沈的,倒像是畫褪了顏色,樹葉、樹
幹連著草皮,都是陰慘慘的灰色。

有隻特別大的惡狼,有水牛那麼大,像是狼群裡的頭頭,那狼王右眼上頭,還有個
更大的眼睛,等於有三隻眼,頭上還長了幾隻犄角,樣子十分奇怪。

狼王嚎了一聲,所有的狼都跟著嚎著。

『小心了…』翩翩還沒說完,狼群便撲了上來。

翩翩玉手一揮,射出兩道光圈,打死了兩隻惡狼後說:『不怎麼樣。』

阿關劃中了撲來的惡狼一劍,那惡狼立時在地上打起了滾,夾著尾巴往後退,讓狼
王吼了一聲,嚇得在原地打轉,傷口還冒著煙。

又兩隻惡狼撲向阿關,阿關亂揮著鬼哭劍,逼得惡狼近不了身。

『讓我來練練兵』翩翩手一抬,召出白石寶塔:『下壇將軍,出來殺敵。』

只聽見一陣轟天虎吼,虎爺們一隻隻竄了出來,在翩翩身前排成一列,不等翩翩下
令,全殺了出去。

一時之間,是一陣激烈的虎狼大戰,虎爺們的平均身材,比惡狼精們略小了些,只
有野狗大小,惡狼精們則大都有獵犬那麼大。

狼精的數量是虎爺的一倍有餘,但虎爺們的凶猛顯然勝過狼精,殺得群狼哀嚎連連


在幾隻虎爺護衛下,阿關也刺倒了好幾隻狼精,他扔出伏靈布袋,布袋鬼爪接連伸
出,將狼精一隻隻抓進布袋裡,足足抓了二三十頭野狼精。

阿火跳到了狼王眼前,一狼一虎捉對廝殺,狼王體型壯碩,一開始佔了上風,阿火
突然一蹦,蹦到狼王身上,咬住狼王脖子不放。

只聽見狼王一聲怪嚎,阿火咬著狼王脖子的嘴,冒出了幾絲焰火,跟著焰火越漸劇
烈,燒得狼王唉聲連連。

喀吱一聲,狼王的脖子斷了,落地的腦袋滾了好遠。

一時間群狼無首,死的死,逃的逃,虎爺們追了一陣,才回到翩翩跟前伏下,翩翩
清點了虎爺,只有幾隻受了點傷,其他大都安然無恙。

………
………
………

在回程的路上,翩翩像是十分滿意:『你的體能已經大大增強,白焰咒、石火輪、
鬼哭劍再加上伏靈布袋,你已經具備保護自己的實力,一般妖魔鬼怪不至於會危害
到你的生命了。』

『我一直有個疑問…』阿關:『妳說過,等我在陽世間的壽命終結,就會變成神仙
——太歲…既然如此,我若是讓惡鬼殺死,不就等於提前成了神仙嗎?』

翩翩:『傻瓜,不是這樣,你體內的太歲之力會慢慢成長,一直到你壽終正寢為止
,要是你死於非命,例如病死、戰死等,就沒辦法具備完整的太歲之力,到時候就
算成神,也絲毫幫不上忙。』

『你有太歲力護體,自然不會病死,一般的意外也不至於使你致死,但和惡鬼邪神
作戰,就難說了,所以太歲爺才要我鍛鍊你,讓你變強。』

『我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變成神仙…』阿關看看天空:『不過要等我老死
,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啊。』

阿關回頭看看翩翩:『還是妳比較好,我倒希望像妳。』

翩翩:『嗯?為什麼?』

阿關:『妳一出生就是神仙,永遠都是年輕貌美的仙女。要是等我老死了,就成了
老神仙,跟土地公一樣,拿著柺杖,講話嗯嗯啊啊的…』

翩翩笑了笑:『…其實…也不是這樣,你說得不對…』

阿關:『不是這樣,那是怎樣?』

風輕吹著,落葉紛飛,翩翩臉上泛著淡淡紅暈,並沒有回答。

『明明就是這樣,我一定會變成老神仙…俺要去看大貓追狗,狗兒蹦蹦跳…』阿關
學著土地公的聲音胡謅著,逗得翩翩笑了起來。

此時已是黃昏,河水早已褪去了黑色,在夕陽照耀下,閃動著橙紅色的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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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038》伏擊順德公

接下來的兩天,招兵行動並不順利,順德大帝要舉行法會的消息似乎傳遍四方,精
怪們都不知道躲去哪了。

『你上哪去了!』翩翩不耐的看著阿關。

阿關手裡拿著一瓶可樂,氣喘吁吁的,將可樂倒進一個水壺裡:『我去買吃的。』

『哼,這順德邪神真是膽大妄為。』翩翩:『另外兩大邪神倒還識相,知道太過招
搖會成為正神首先剷除的目標,所以只敢偷偷發展勢力,然則這順德邪神不知是怎
樣,天不怕地不怕,公然聚集鬼怪四處攻擊就罷了,還敢堂而皇之搞這麼大個邪毒
法會。』

阿關咬了口麵包:『祂自大嘛。』

『自大是吧!』翩翩:『今天就讓祂好看。』

『嗯!讓祂好看!』阿關摸摸口袋裡那一大把白焰符,安心了不少,這些白焰符都
是阿泰寫的。

六婆和阿泰,在老人院一戰後,被送進天界北部據點二療養,據點二表面上是一間
醫院,還有個俗氣的名字——「文新醫院」。裡頭駐紮了天兵天將,還有天界的醫
官。

在醫官的照料下,那些老爺爺們、六婆和阿泰,很快的恢復元氣。

翩翩看中六婆身懷異術,便藉由托夢,一方面說服六婆將虎爺們讓給翩翩作為兵馬
,一方面希望六婆也能幫人手匱乏的正神一方出些力。

幹了一輩子廟祝,把生命奉獻給神佛的六婆一聽,哪裡還需要遊說,義不容辭就要
幫忙,直說要一同對抗邪魔鬼怪。

但顧及六婆年邁,翩翩安排他在醫院當義工,負責一些後勤的工作。阿泰自然也成
了義工,那些老爺爺們也害怕到了外頭,又成了鬼怪狙擊的目標,也都自願留下當
義工。

名義上是義工,但醫院私下還是會給他們酬勞,這高額數字自然也是讓阿泰和老爺
爺們義不容辭的另一誘因。

於是醫院裡多了個「特別事務部」,六婆就成了特別事物部的主管。

阿泰對六婆承認了自己並沒有在做生意,錢是阿關借他的。除了遭到六婆一陣毒打
之外,也被逼著練習寫符。

在六婆的鞭策下,阿泰倒也真的學會幾道符的寫法,其中一道符,就是白焰符,於
是他的工作之一,就是提供阿關源源不絕的符。

今天,正是順德大帝舉行祈福法會的日子。

前兩天阿關和翩翩白天就四處招兵,到了晚上,就回到文新醫院,和天兵天將、精
怪們進行沙盤推演,討論著攻打順德大帝的計畫。

翩翩清點了兵力,一共有四十六隻虎爺,和八十七隻精怪,翩翩另外調來了六位天
兵天將,這是他們這次行動中所有的兵力。

在土地神的暗中查訪下,大致拼湊出順德大帝這場法事的流程。

『各地的順德廟都有信徒參與,人數大約千人上下,信徒們會各自從不同的路線前
進,最後在通往山上大廟的道路會合成一條隊伍,浩浩蕩蕩的上山。』

『接著是連續三天的祈福法會,一到晚上,就是順德邪神吸取精氣的時機。』

『我們一定要在第一晚之前,就將祂一舉成擒!要是讓祂吸了千人精氣,要收祂就
難了!』翩翩低聲說。

兩人在巷子裡,看著一間順德廟裡的人忙進忙出。

阿關上前向那廟裡的人寒暄了幾句,要了兩面順德大帝的旗幟,插在石火輪上。這
間順德廟不同於阿姑那間,廟裡的人都不認識阿關,兩人按照計畫,偽裝成信徒,
跟著一路車隊,往山上前進,翩翩坐在後頭,不情願的舉著順德大帝的旗幟。

從市區到了山下,各地的信徒們越聚越多。許多乩童模樣的少年站在貨車上,在寒
天中裸著上身,使勁打著鼓。也有三五成群的婦人,攜家帶眷提著大包小包貢品,
夾雜在人潮車陣中前進。

阿關隨著大批信徒浩浩蕩蕩的往山上去。到了半山腰,終於見到了那間大廟,大廟
有四層樓,佈置得富麗堂皇,外頭好大一個廣場,已經擺了許多貢桌,貢桌上除了
鮮花素果,還有一罐罐黑色的符水。

後頭一陣喧鬧,信徒們開始鼓舞,自動往路邊站,讓出了一條路。

幾個乩童,抬著一個黃金轎子,前後左右都圍了人,威風凜凜的走來。在轎子裡頭
,擺著一尊神像,正是順德大帝。

阿關和翩翩都曉得,轎裡坐著的,不過是個雕像。

真正的順德大帝,坐著另一座轎子,由一大群邪神惡鬼護衛著,跟在雕像後頭幾十
公尺的上空。

順德大帝全身黃袍,還帶了頂金冠,臉是深褐色,佈滿了皺紋,露在黃袍外的手,
又枯又瘦,也是深褐色的。當然,順德大帝這真身的模樣,信徒們自然是看不到的


阿關和翩翩,也下了石火輪,與其他信徒一樣跪了下來,不時偷看著上空經過的邪
神真身。他隱約覺得,順德大帝在經過時,似乎朝自己看了一眼,神情似乎在笑。

跟著轎子隊伍進了廟前廣場,廣場裡極其熱鬧,大夥們都七手八腳的幫忙將帶來的
貢品堆疊在貢桌上。

阿關將石火輪停在廣場前的停車場,跟著走進廣場,在裡頭四處晃。

走到一個桌子旁,桌上疊了一座小塔,仔細一看,是些方形的糕餅,糕餅烏漆抹黑
,泛出奇怪的臭味,和符水一樣的味道。

在那糕餅小塔桌旁,還有一張桌子,擺了好多瓶瓶罐罐,裡頭裝的自然是那黑色符
水。

『順德大帝的靈糕,吃了百病不侵;順德大帝的符水,喝了延年益壽!』一群信徒
圍在桌邊,每人手裡端著一只裝著符水的玻璃杯,還拿著一塊糕餅。

只見信徒們一口符水,一口糕餅,彷彿在品嚐著美酒和蛋糕。

『真是有病…』阿關忍住不笑出聲,悄悄在翩翩耳旁說著。

幾個信徒走了過來,向阿關舉起杯子,阿關也舉起了手裡的杯子,笑著喝了幾口。

『你這傢伙…』翩翩手裡空空的,顯得有些突兀。

『嗯,味道不錯…喝了神功護體,刀槍不入!』阿關學著信徒的樣子,喝了幾口,
裝出讚嘆的表情。

不同的是,他杯子裡裝著的,是先前買來的可樂。

翩翩也拿了個杯子,搶過了阿關背包裡的水壺,倒出一些可樂,避免讓人發現只有
她沒喝符水。

『算你機靈,竟然想到這招。』翩翩喝了小口可樂,悄聲對著阿關說。

阿關悄聲回:『那玩意我喝過,好可怕…』

突然,阿關倒吸了口氣,差點嗆到,連忙轉過身,手忙腳亂的想走。

阿關的媽媽——月娥,也在五公尺外的貢桌旁幫忙。

原來土地公探出,順德大帝好大喜功,要把法會辦得熱熱鬧鬧,怕人手不足,於是
讓月娥也出來幫忙。這改變了阿關本來打算趁著法會時突襲阿姑那間順德廟的計畫
,改由直接進攻法會,趁亂救出媽媽。阿關還發現,附近也有幾個眼熟的人。

『我看到了,你別慌亂。』翩翩拍了拍阿關肩膀,將他拉到一旁。

『阿姑那間順德廟的信徒也來了…』阿關:『要是待會開戰了,我媽媽她…』

翩翩:『別擔心,跟原來的計畫一樣,我們不是早就安排好了?』

阿關點點頭,拿出手機按了按簡訊。

同時間,山下路旁停了一輛插了順德大帝旗幟的休旅車,阿泰正在車外抽煙,六婆
探出頭來:『猴孫啊!快上車,阿關傳消息來了!』

阿泰跳上駕駛座,看了看手機:『他找到他媽媽了,我們到路口等著。』

休旅車上除了阿泰和六婆,還有一位天界醫官,和幾隻精怪。

………
………
………

幾個小時過去了,天色暗了下來,法會上一場接一場的節目推出,都是些舞獅、放
鞭炮、傳道之類的節目。

信徒們全都聚集在廣場上,貢品堆成一座座小山,廣場上人聲鼎沸,還有幾個乩童
模樣的人,跳著奇怪的舞蹈。

阿關抬頭看看,四周的天空都有邪神站崗,似乎是在防範其他勢力的邪神趁機搗亂


阿關看看手裡的水壺,可樂早已倒光了,他看看翩翩:『如果…真的要妳喝符水,
妳會喝嗎?』

翩翩:『不喝。』

阿關搖搖水壺:『空了,不喝會露出馬腳。』翩翩:『如果有人要我們喝,你就替
我擋下,幫我喝吧。』阿關:『又不是敬酒,怎麼擋?妳不喝會惹人起疑的。 』

翩翩:『那換做是你,你喝嗎?』

阿關:『嗯…不喝。』

『既然祂不出來,我們進去找祂!』翩翩看看天色,按捺不住,拉著阿關就要往廟
裡走。

走沒兩步,廟門前放起了鞭炮,一陣奇異的音樂響起。

信徒們聽到音樂,全都跪了下來,阿關和翩翩也跪了下來,阿關湊到翩翩耳旁:『
還好我們沒喝符水,妳看。』

翩翩看看身旁,信徒們全都雙眼無神,一臉癡呆,身子發著抖。

廟裡跑出十幾個乩童模樣的人,排成兩列,舞著詭異的步伐,向天撒起了紙花。紙
花一落地,瀰漫出淡淡的煙霧,和奇異的香味,使得信徒們更是如癡如醉。

翩翩頂了阿關一下:『小心,準備行動。』

隨著乩童舞到了廣場,信徒們跪在地上慢慢移動,讓出了一條通道。

廟裡發出了一陣光,四隻邪神抬著一個轎子從廟裡騰空而出,信徒們像瘋了似的,
哭喊著,磕著頭。

四周的信徒,無人臉上不掛滿了淚。阿關也跟著揮舞雙手,咿咿啊啊的裝哭。翩翩
手肘撞了阿關一下:『你別玩了!』

轎子飛到了人群上空,打起了轉,一陣金光乍起,轎子變成了蓮花座,坐在蓮花上
的,正是順德大帝。

只見順德大帝換上一身白袍,帶了一頂銀冠,盤腿坐在蓮花座上,背後還放出金色
光芒。

翩翩拉了拉阿關:『新學的符術沒忘記吧?』

阿關:『沒忘,我練得很熟。』

順德大帝緩緩站了起來,雙手一張,開了口:『我的子民…』

還沒說完,就被兩道藍綠光圈迎面炸中,炸出一陣火光。

所有的信徒剎時清醒,驚訝的看著天空。

翩翩竄了老高,已經到了順德大帝的蓮花座前,順德大帝雙手還摀著臉,彎著的腰
還沒挺直,翩翩舞動雙月刀,又揮出十幾道光圈,一道道打在順德大帝身上。

順德周圍的四隻邪神這才反應過來,揮著手裡的兵器,嚎叫著,殺向翩翩。

翩翩雙手一翻,雙月刀晃出兩道光芒,不同於射出的光圈,是兩道刀形的光芒,一
藍一綠,看來就像握著兩把大刀。

翩翩舞著兩道光刀,大戰四隻邪神,一眨眼,一隻邪神的手就落了下來;又一眨眼
,另一隻邪神的一條腿也落了下來。

翩翩接了三刀,再揮出一刀,第三隻邪神胸口劃出好大一條口子。

順德大帝的蓮花座還冒著煙,緩緩落下,底下的阿關早已準備好,抽出兩張符,對
準了蓮花座,唸了咒,手裡泛出一陣金光。

兩張金黃色的光網筆直射向順德大帝,光網罩住了蓮花座,只聽得順德大帝一聲嘶
吼,扯著光網想往外逃,卻逃不了。

這是阿關兩天來苦練的新符術——「捆仙咒」。

蓮花座落了下來,砸在地上,砸起一片灰,阿關搶上前去,掏出一把白焰符,對著
那蓮花座,連續發出白焰咒,一道一道的白焰將邪術化成的蓮花座,炸得支離破碎


信徒大都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還以為又是法會安排的節目之一。

這時守在四周的邪神,紛紛趕了過來,圍住了翩翩。翩翩手一揮,召出白石寶塔,
還沒說話,寶塔一震,六名手持大斧、身穿金銀甲的天兵天將已然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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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039》中計

六名金銀甲神,揮舞著巨斧,跟第一波殺來的邪神們展開一場大戰。

剎時間,刀斧相砸聲不絕於耳,一道道的符術邪法此起彼落。正神邪神在空中殺得
地暗天昏。

白石寶塔又是一震,精怪們一隻隻跳下了地,每隻精怪手裡都拿了一把符,符還冒
著白煙,精怪們向廣場四周跑去。

騷動的信徒們一接觸到白煙,都倒了下來,呼呼大睡,這符是睡眠咒,目的是在最
短的時間內讓信徒睡倒,將騷動減至最低。

阿關在混亂中尋找母親,突然眼前閃起黃光。

『阿關大人!我找到你母親了!』土地公抱著月娥,高興的說。

阿關喜出望外:『快去跟阿泰他們會合!』

『是!』土地公身子一轉,抱著月娥竄進土裡走了。

此時圍攻翩翩的幾隻邪神,節節敗退,有些給天將斬了,有些躲進了廟裡。

翩翩落了地,六名天將跟在後頭,阿關跑到翩翩身旁,指著那炸成黑灰的蓮花座:
『哈哈,妳看,祂被我炸成灰了…』

『廟裡還有許多邪神,他們現在群龍無首。』翩翩手一招:『我們殺進去!』

三名銀甲神在左,三名金甲神在右,中間是翩翩和阿關,後頭是精怪們,一行人浩
浩蕩蕩殺進了廟裡。

那些本來在廟裡幫忙的信徒是一陣慌亂,都讓精怪們手裡的睡眠符咒迷倒,再被扔
出廟外。

在廟中央,有一張好大的貢桌,上頭擺的是順德大帝的神像,精怪們全闖進廟裡,
見了東西就砸。

『不要砸符水,會很臭!』阿關一邊喊著,一邊跳上了神壇,一腳將那順德大帝的
神像踹下了神壇,砸得粉碎。

『哈哈哈!應該讓阿泰也來踢踢看!』阿關哈哈笑著。

一樓擺的都是神像和貢品,和一般廟宇並無不同。

上了二樓,二樓分成好幾間房,擺著神像和雜物。途中遇上零星的惡鬼,都讓翩翩
順手斬了。

『全在這裡!』剛上三樓,幾百隻惡鬼在裡頭亂竄,翩翩一聲令下,天將和精怪們
殺了上去。

惡鬼們哪裡是天將和精怪的對手,被殺得東逃西竄。老樹精領著十來隻精怪打頭陣
,牠雙手時而化成枯藤,時而化成枯枝,刺穿了鬼怪們的身子。

癩蝦蟆吐出一團團的黏液,鬼怪一碰到黏液,都怪叫著,黏液讓牠們感到一陣刺痛


幾隻狐狸精現出原形,蹦著跳著,撕咬著鬼怪。幾隻鳥精飛上了空中,從上空夾擊
,啄破了許多鬼怪的腦袋。

阿關唸了咒語,召出鬼哭劍,揮了兩下,但惡鬼們根本近不了阿關身邊,就都讓精
怪們殺光了。

『你們還挺厲害。』阿關對著老樹精說。

老樹精:『當然啦大人,我們都是百年以上的老妖精,那些惡鬼則頂多十來年,道
行哪及得上我們?』老樹精邊說,邊揚起枯藤一揮,又揮死一隻惡鬼。

遠遠四五隻邪神,一看到天將,就嚇得往四樓跑。

翩翩帶著天將,殺上了四樓,四樓空蕩蕩的,竟什麼也沒有。

『哈哈!哈哈!順德邪神的手下全跑光了!』癩蝦蟆興高采烈的跳著,嘴裡還吐著
氣泡。

翩翩卻默然不語,歪著頭想了想:『不太對,剛剛在外頭殺了約六七隻邪神,進到
廟裡也只見到五六隻邪神。我記得上山時看到的邪神不止這個數目。』

阿關走到窗邊,看著窗外西下斜陽,像是在慶祝勝利一般。突然他腦袋一麻,感到
面前那道牆壁猛然襲來好大的邪氣,不禁叫了起來:『哇!』

轟隆一聲,牆壁竄出兩隻手,一把抓住了他。

窗外紅影一閃,一隻瘦長的紅色邪神落在窗外,一柄青綠色的畫戟迅雷般的刺向阿
關。

千鈞一髮之際,後頭撲來的翩翩死命一扯,將阿關身子扯了個偏,刺來的戟因而沒
刺中阿關,反而刺中後頭的翩翩右肩。

『啊呀!』翩翩發出一聲哀嚎,紅色邪神拔出了畫戟,又猛力刺來。

翩翩勉力揮動左手青月彎刀,接連擋住好幾下刺擊。阿關召出鬼哭劍,一劍一劍砍
著怪手,怪手冒著煙,縮回了牆壁裡。

兩名天將將翩翩拉往後頭,阿關回來一看,翩翩右肩腫了起來,渾身發青,還冒出
冷汗。

這時四周傳來陣陣笑聲,一隻隻的邪神從窗戶爬入,阿關看向窗外,還有大批大批
的惡鬼,個個面目猙獰。

『畫戟上頭下了邪咒…』翩翩恨恨的說:『我們中計了…』

圍住阿關等人的邪神大約有十來隻,個個手裡拿了兵器。

其中一名邪神看似地位較高,一身淡紫,緩緩開了口:『妳這黃毛丫頭,未免太小
看我們順德大帝,這些日子妳們每天四處招兵買馬,消息早傳遍了。』

『大帝英明神武,算準了你們會來法會搗亂,早已做好了準備。』紫色邪神,用尖
銳的語調說著。

『妳這支兵馬,倒還有點看頭,識相點,就投降吧,歸順我們順德大帝,妳這小丫
頭,長得挺標緻,說不定大帝還會納妳做妾呢,哈哈哈!』

『住口!』翩翩怒極,身子一竄,像一道白色閃電,紫色邪神還在怪笑,右邊腦袋
已然落了下來。

邪神們大驚失色,全殺了上來,天將和精怪們也殺了上去,展開一陣廝殺。

翩翩用盡力氣殺了紫色邪神,此時無力的倒下,阿關將她拉到一旁,翩翩舉起白石
寶塔,頓時虎吼大作,出來接力戰的是幾十隻虎爺。

這十幾隻邪神等級顯然比先前的邪神要強的多,六名天將抵擋不住,精怪們打起惡
鬼是綽綽有餘,但也抵擋不了這麼多強大的邪神。

其中一隻白毛白臉的邪神最是剽悍,兩隻爪子像鋼釘一樣,一爪一個,抓死了不少
精怪。

精怪和虎爺雖多,但是從湧進來的惡鬼卻更多,一隻虎爺要對上幾隻惡鬼,頓時將
整層樓擠得水洩不通。

阿關看著眼前景象,彷彿又回到老人院一戰那時。他揮了幾劍,砍死一隻撲來的惡
鬼。

翩翩摀著腫脹的肩頭,仍奮力作戰,指揮著兵馬邊打邊退,退下了三樓。

底下也是滿滿的惡鬼,阿關帶頭衝了下去,丟出伏靈布袋,精怪虎爺齊上,又是一
陣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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