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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子】太歲(全書完)

太歲《120》折手

林珊好不容易逼退了老七,終於扔出結界符令,唸了咒,陣陣金光射向四周,鬼怪
們怪叫連連,摀著眼睛亂竄,王公們左顧右盼,似乎很是驚訝,秦叔寶和尉遲敬德
吃過這黃金結界的虧,此時也有些膽寒。

『喝!』阿關趁著十三分神,大叫一聲,扔出鬼哭劍,鬼哭劍速度飛快,穿過了十
三的身子,插在十四的臉上。

『哇哇!』十三十四怪叫著,傷口噴出黑煙,倒了下去。

王公們大驚失色,早先只聽得備位太歲沒什麼本事,此時死了三位同伴,都是死在
阿關的鬼哭劍下。

阿關不輕易使鬼哭劍飛竄,為的就是讓邪神料想不著鬼哭劍還會飛,此時使了出來
,果然殺得對方措手不及。

城隍中了尉遲敬德三斧,本來應當回塔裡休息,但見到家將苦戰,只好奮力抗敵。
勉力舉著大刀,抵擋尉遲敬德的斧頭。

那邊一聲虎吼,大邪撲倒了十八,二邪跟上,一口咬在十八頸上。十八怪嚎著,利
爪猛扒,在大邪身上扒出一道道血痕。大邪二邪佔了優勢,一口一口狠咬著十八。
終於將十八給咬死。

又打了一陣,場上虎爺只剩阿火和大邪二邪,其他都躲回寶塔裡了。精怪也剩寥寥
數隻還在死戰。林珊和阿關背貼著背,力戰王公們。

結界裡的鬼怪都給殺死,外頭的鬼怪卻進不來,福將軍在外頭搖旗吶喊,可把裡頭
的王公給氣壞了。

甘將軍也中了一鎚,讓城隍扔回寶塔,眼見塔外戰力越來越少,寶塔一震,土地神
們只得硬著頭皮殺了出來。

老土豆纏著王公老七:『老七啊,去年中秋,俺帶了香肉素果去看你,你怎麼翻臉
不認人?』

綠豆:『以前你不是總說,要庇佑鄉民,做個好神嗎?』

紅豆:『回頭是岸哪!』

黃豆:『老七!你變了!』

『吵死了,老傢伙!通通給我閉嘴!』老七大吼一聲,一把抓著黃豆的頸子,還沒
使上力氣,鬼哭劍飛竄過來,逼得祂扔下黃豆,跳個老遠。

林珊握著白石寶塔,對己方喊著:『聽我號令,通通退回寶塔!』這是最後一招,
若大家真打不過,乾脆全躲回寶塔不出來。

福將軍笑得合不攏嘴,在外頭拍手叫好:『好啊好啊!若是他們躲回寶塔,就用捆
仙繩綁了寶塔,獻去給千壽公!』

『我拿了這大功勞!不知千壽公如何賞我?哈哈哈哈!』福將軍這笑聲竟和千壽公
有些相似,連哈哈哈哈都十分雷同。

背後 一聲輕喊:『那你想要什麼賞賜?』

福將軍一愣,轉頭一看,魂都飛了。

一個老者披著黑袍,盯著祂看,正是太歲爺。

『呃!』福將軍驚駭得說不出話,六手齊揮,揮出六色毒霧,太歲吹了口氣,將那
毒霧吹回福將軍,嗆得祂劇咳不已。

福將軍連滾帶爬,正要逃跑,太歲已竄到他身前,一把抓住了祂後頸,跟著對那黃
金結界指了指,結界剎時褪去。

王公們見結界褪去,本以為是福將軍破了結界來助陣,回頭一看,卻是太歲駕到,
全嚇壞了。

『哇!』阿關見太歲來了,興奮的使著鬼哭劍飛竄不已,又刺進九王公背上。林珊
手一揮,塔裡還能戰的精怪虎爺又跳了出來,林珊指揮兵馬展開反攻,王公們進退
不得,有幾個衝向太歲搏命,太歲召出大戟,伴著黑風落雷,將王公全宰了。

一陣廝殺,十八王公全軍覆沒。

秦叔寶和尉遲敬德則讓捆仙咒綁倒在地,給押進了寶塔。

大夥破了老廟天障,又破了第一層天障,回到了金城四樓。

林珊仍驚訝不已:『太歲爺,我都不知道你會來!』

太歲一手仍抓著福將軍:『老夫為了啟垣北上,昨夜好不容易找著了啟垣,跟蹤祂
來了這兒。啟垣早已經領著部將殺進樓了,卻不知是為何,老夫跟在後頭,從三樓
進來,上了四樓便撞進這鬼結界,一層裡頭還有一層,令人心煩!』

太歲:『其他人呢?』

林珊:『分成兩路,讓鎮星大將領著,兩路突擊。』

太歲:『這戰術倒挺兇險…』

林珊苦笑:『兇險是一定,千壽公的兵力超出我的想像。但儘管如此,剛剛一戰,
應該也傷了祂五分之二的兵力了。』

太歲點點頭,看著福將軍:『小阿福,你主子躲在哪層?』

福將軍嗯嗯啊啊,不知該說什麼。

太歲抓著祂一隻手,一使力,扯了下來:『老夫年紀大了,耳朵有些不行,你講不
清楚,我怎麼聽啊?』

福將軍哇哇怪叫,只剩下五隻手。

『你也算倒楣,好端端的生這麼多手幹嘛?』太歲又扯下祂一隻手。

福將軍痛澈心脾,終於招了:『千壽公在上頭,不知是哪層!』

太歲又抓住祂一隻手:『不知是哪層?』

福將軍怪叫:『哇哇!秋草仙子領軍打上來,千壽公令我抵敵,祂自己往上退,我
退一層祂也退一層!』

太歲點點頭:『我帶你上去找祂,若是找不著,老夫把你手腳全拔了,讓你像毛蟲
一樣在地上爬。』

福將軍連連點頭,斗大汗珠滴落,方才的得意全沒了。

林珊讓城隍和家將也進了寶塔,寶塔裡頭是騷動連連,有了太歲助陣,大夥士氣高
昂,醫官忙得快岔了氣,替一隻隻虎爺精怪療傷,四個土地神和六婆則在一旁幫忙


清點了一下,虎爺裡只剩下阿火、大邪、二黑、二黃和小牙仔能繼續作戰,其他都
傷得挺重。

精怪也只剩下三十來隻能繼續作戰,包括綠眼睛狐狸、小猴兒、癩蝦蟆等。老樹精
受了傷,不能打了。

家將裡頭也只剩下甘柳將軍、秋冬兩神能戰。

城隍身中數斧,此時讓醫官包紮,還喃喃罵著王公,罵著罵著,卻低下了頭,十分
感傷,本來的好友竟戰得如此激烈,且讓己方全殺了,城隍嘆了口氣,不再出聲。

太歲一手拎著福將軍,一手拿著長戟,走在前頭,阿關和林珊跟在後頭,往五樓前
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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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121》月霜

二十八樓的天障裡,翩翩聽了若雨的尖叫,趕忙回頭,只見到若雨向後退著,用右
手撲打著左手,卻打不熄左手上頭的火,那火豔紅,像惡龍一般,啃噬著若雨的手
臂。

翩翩飛竄過去,人還沒到,千年不滅已經打去,罩住若雨全身,這才將若雨手上的
火給滅了。

『地獄炎…』若雨不可思議的看著燹,燹卻轉頭往後看。

燹後頭站著的,是那晚醫院一戰的焦人,焦人全身焦黑,咧嘴笑著,他也進來這天
障助戰了。

若雨看看手,她本是使火高手,翩翩又救得快,因此手上雖有灼傷的傷痕,卻也不
甚嚴重。

『好傢伙,換你嚐嚐我的火了!』若雨鼓著嘴,生起氣來,將火鐮刀舞得眼花撩亂
;那焦人兩手一攤,托起兩團地獄炎;燹擺動衣袖,衣袖幻出紅火;翩翩一手拿著
靛月,一手拿著歲月燭,歲月燭上那五色冰火,柔軟的轉動著。

焦人首先發難,兩團地獄炎都往若雨扔去,若雨火鐮刀一揮,一道火鞭打在那地獄
炎上,炸出陣陣火光,若雨知道地獄炎的厲害,小心閃避濺來的火星。

燹揮出一道火牆,往若雨襲去。翩翩見若雨被兩面夾攻,歲月燭一晃,五色冰火像
水蛇一樣竄起,將三方火全滅了。

燹見識過千年不滅的厲害,一臉莫可奈何,焦人卻是驚訝的合不攏嘴:『這…是…
什麼…?』

若雨嘻嘻笑著,一道道火鞭打去,焦人和燹一邊閃避,一邊還擊,還擊的火牆和地
獄炎,卻全讓千年不滅擋下。

突然,焦人嘎叫了一聲,發現自己左手不見了。這才驚覺翩翩打來的千年不滅裡頭
,還夾雜了靛月發出的光圈,一個光圈正好打在他手上,斬斷了他的焦手。

翩翩揮動靛月,射出數十道光圈,一道道射向焦人和燹,兩魔將連連閃避,若雨心
想翩翩能使千年不滅,正好是兩名火妖的剋星,索性轉身去對付那白衣男妖。

焦人本來在魔將中算是相當強悍的一名,地獄炎異常厲害,但此時碰上千年不滅,
像是老鼠碰上貓一般,什麼把戲都變不出了。

焦人摀著斷手,被逼到角落,用力一吼,全身都燃了起來,翩翩幾道千年不滅打來
,焦人無路可退,張口一吐,吐出一片火海。

幾道千年不滅像滑溜的水蛇,打穿了這片地獄炎海,一道道冰火打在焦人身上,只
聽見焦人起先狂吼,接著吼聲漸微,慢慢沒聲音了。

火光淡去,焦人成了冰人,身子僵直,好不容易手動了動,一些碎冰落下,他伸起
手,抹去臉上的碎冰,正想說這千年不滅也沒什麼,卻只見到眼前五色斑斕,雙月
光圈像流星雨一樣打來,焦人口才正張開,便被打成了碎塊。

一旁的燹見了這慘狀,已經怯戰,轉身逃出天障。

白衣男妖見到燹竟然臨陣脫逃,不禁火冒三丈,銀白長刀耍得愈加激烈,和若雨打
得天昏地暗,不分勝負。

翩翩打跑了燹,轉身殺向其他魔將,見到牛孩兒一邊摀著頭,一邊追打黃江,黃江
嘻皮笑臉,嘴裡嚷嚷著:『打不著,打不著!』

原來牛孩兒中了黃江的術法,頭痛欲裂,脾氣更加火爆。

幾道光圈打在牛孩兒背上,痛得他嘎嘎叫,才回頭,翩翩光刀便已當頭劈下,將牛
孩兒腦袋斬下一半。

牛孩兒嚎叫一聲,身子碰然倒下。骷髏人見牛孩兒也戰死,起了大大的騷動,紛紛
往後退,另兩名魔將也開始退,白衣男妖制止不住,左右叫喊,喊得喉嚨都要炸了
:『殺!殺!你們這些膽小鬼!還不給我殺!』

還沒喊完,若雨一鐮刀劈下,鐮刀上帶著火,白衣男妖擋得狼狽,讓火燒了身子,
白衣盡碎。

白衣男妖退了幾步,黃江已經趕來,木劍對他一指,一張光網罩去,是捆仙咒。光
網打在白衣男妖身上,沒什麼作用。

黃江咦了一聲:『都忘了你是魔,捆仙咒起不了作用,哈哈!』

翩翩也加入戰局,三將圍攻白衣男妖,打得白衣男妖哇哇怪叫。

黃江又發了一張紅網打去,將白衣男妖給捆了起來,手上銀白長刀落地,動彈不得


黃江大步走去,拎起了白衣男妖,嘻嘻笑著:『剛剛,聽你手下叫你公子,你這小
子,想必是弒天的寶貝兒子——「食天」了。』

黃江將食天舉起,食天在紅網裡死命掙扎,卻掙脫不出,氣得大罵:『你們這些神
仙,只會欺負凡人和鬼怪,我叫食天,有一天會吃了你們!』食天邊罵,邊對著若
雨和翩翩張口,像是要咬人一樣。

若雨哈哈笑著:『這小子想咬人!』

黃江破了天障,一行人往二十七樓下去。

翩翩:『既然這是弒天的兒子,那我們可抓了個大好人質。』

黃江點點頭,拎著食天走在前頭。二十七樓靜悄悄的,卻十分凌亂,顯然有過一場
激戰。二十六樓、二十五樓、二十四樓也是同樣的情形。

若雨不解:『難道是飛蜓他們?』

一直到了十八樓,黃江才開口:『小心,有個天障!』

黃江帶著大夥進了天障,卻發現裡頭正開打著。

白衣女子領著三名將領,和幾隻魔將對壘作戰。

『月霜!』若雨:『是妳!』

那叫做「月霜」的白衣女子,就是那晚醫院一戰,替阿關滅了火的辰星部將。

月霜看了看若雨和翩翩,臉上閃過一絲驚訝:『紅雪、翩翩,妳們也來了?』

『媽呀!辰星也來啦!祂在那邊?』黃江哇哇叫著。

月霜:『辰星爺正領著手下在下頭追殺千壽呢。』

若雨張大了口:『你們…究竟是如何?為什麼幫咱們?』

『紅雪…』月霜毫無表情:『現在我們是敵人,不好多說。』

月霜身旁幾個辰星大將,有些臉色猙獰,見了翩翩等,便想殺上來,卻讓月霜攔住
:『先殺魔將。』

十七樓的天障不強,魔將也不強,一下子便讓辰星部將給殺光了。

三名天將看看翩翩,翩翩:『我們此行是來誅殺千壽邪神的,除非辰星挑釁,不然
別先動手。』

月霜也煉於洞天,是翩翩和若雨的兒時玩伴。

兩路人馬分別從兩處樓梯,下了十六樓,十六樓也有殺聲,是文回和鉞鎔。

文回見月霜下樓,連忙問道:『上頭情形如何?』

月霜:『魔將殺完了,更上頭的,都讓翩翩、紅雪給清了。』

鉞鎔一聽翩翩和若雨,神情有些古怪:『那兩個潑辣丫頭也來了?』

還沒說完,翩翩等已從另一條通道下來,翩翩聽了鉞鎔說的話,也不回答。大夥大
眼瞪小眼,場面竟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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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122》石板大戰

黃江打圓場,轉身對天將說:『辰星是次要敵人,千壽邪神才是主要敵人。』

文回也連忙對身後同伴喊:『我們的主要敵人也是千壽那鼠輩!先抓了千壽再說!


鉞鎔看看身邊,加上自己一共是九位大將:『咱們這邊佔優勢,要是打起來,你們
輸定了!』

若雨:『你又不是不知道翩翩姐一個可以打九個,你以前讓她每天照三餐打,給打
傻了?』

鉞鎔漲紅了臉,想要反駁。

月霜臉上漫無表情,卻閃過一絲無奈。

翩翩:『我不明白,你們看起來不像邪神,為什麼…』

鉞鎔大喊:『邪神邪神!看妳這模樣才像邪神!』

翩翩楞了楞,不再開口。

一旁的若雨聽了卻火冒三丈:『你狗嘴吐不出象牙!要打是吧,來!』

鉞鎔:『來就來!』

文回一手按住鉞鎔肩頭:『別忘了啟垣爺的交代!』

突然,樓梯口一陣聲響,兩方人馬轉頭看去,上來的是飛蜓、青蜂兒和福生,不禁
又是一陣驚訝。

青蜂兒等也驚訝:『哇!全都到齊了!』

鉞鎔見了飛蜓全身是傷,比自己還狼狽,哈哈大笑:『看你這傢伙,嘿?你的戟呢
?不會連兵器都丟了吧!』

飛蜓氣得牙癢癢,但受得傷重,狼狽跑到黃江身旁,就要倒下,三天將扶住了他,
若雨連忙對他施了治傷咒。

這邊文回手一招,準備往樓下殺去。

『等等!』福生跟青蜂兒大喊:『樓下的瘋婆娘很厲害!他就是魔王弒天!』『他
就要上來了!』

原來弒天追著飛蜓一夥,一路追到了十六樓。

黃江想起了什麼:『長河呢?』飛蜓默然不語,福生支支吾吾:『長河將軍,讓那
弒天魔王給殺了…』

青蜂兒接著話,將長河犧牲的過程大略描述一番。黃江捏緊拳頭,神情肅然。青蜂
兒還沒說完,從樓梯口就漫起黑霧,迅速罩住了整層樓。

『小心…這天障厲害!』黃江哼了一聲,提醒大家。兩路人馬往後退了退,擺好了
架勢,等著弒天。

福生早已收回了大盾和犄角,此時是赤手空拳。大盾和犄角雖然厲害,卻十分耗力
,非到緊急時候,不輕易使出。

福生見到一名天將使的是雙鎚,上前跟祂要了一鎚:『真對不起,分我一支來用用
!』天將嗯嗯啊啊,只好將一支大鎚讓給了福生,福生拿著手上秤了秤:『太輕…
太輕,勉強用用吧…』

飛蜓見福生有了武器,自己還是空手,看到遠處鉞鎔還對自己做出嘲笑鬼臉,不禁
氣惱。

這天障不停擴大,上頭是黑雲狂流,地下一片片石板鋪起。一支支巨大石柱從地上
竄起。

『死邪魔裝神弄鬼,要出來還先裝潢舞台!』若雨嘿嘿冷笑,一面聚精會神環顧四
周,此時十六樓早已成了一片寬闊石板廣場,也分不清東南西北,不知弒天會從哪
兒出來。

『那邊!』一名辰星部將指著廣場一處方向,那邊泛起了白霧。

白霧裡走來一隊一隊的妖兵,妖兵全副武裝,有些手執大盾巨劍、有些拿著長槍大
戟、有的配刀、有的拿弓。

後頭一只紅色大轎極其豔麗,由三十六隻妖兵抬著,緩緩走來。轎上坐著正是魔王
弒天。

前頭開路是弒天的二兒子——「吞天」,吞天拿著大斧,神情不可一世。

鬼子、苦楚和幾名魔將在轎子兩旁。妖兵中還夾雜了奇異的魔獸,有長了三頭的狼
、有噴火的牛。

這批上千妖兵大軍後頭,還有數不清、似乎等級較低的雜牌妖魔,張牙舞爪跟在後
面。

妖魔大軍在距離神將們數十公尺時停了下來。

弒天瞪大了眼,似乎發現了黃江腳邊的食天。

黃江踢了踢食天,看著弒天:『你這魔王,殺了我兄弟,我只好殺你兒子來替兄弟
報仇了!』

弒天呆了呆,神情時而猙獰,時而呆滯,突然喊著:『食天兒啊,娘早已交代過你
,千萬別讓神仙抓了,祂們殘忍的很!你忍忍,娘就來救你了!』

被捆著的食天漲紅了臉,不吭一聲。

弒天看著黃江:『你說我殺了你兄弟,試問,你們神仙殺了我這麼多手下,就是理
所當然,天經地義的嗎?』

黃江哈哈大笑:『臭婆娘不可理喻,我下魔界超過百次,從沒濫傷無辜,許多魔界
小妖讓大妖欺負,我若見了還會出手相救!你們違反約定,殺上人間,和邪神結盟
,興風作浪,咱們不來攻你,難不成還要倒茶給你喝?』

弒天指著文回一路,嘻嘻笑了起來,神情十分詭異:『若我沒認錯,祂們也是邪神
…怎麼不打祂們?虛偽的傢伙們!』

黃江:『咱們要打誰還用得著你過問?現在是聯手打你,你不服氣?你害怕了?』

弒天尖聲怪笑,笑得極其尖銳可怖。

若雨皺了皺眉,用腳踢了踢捆在地上的食天:『你娘果然是瘋婆子!』

黃江一腳踏在食天臉上,高聲喊著:『惡婆娘!你要是不退走妖兵,我就一劍刺死
你的兒子!』

『戰場上生生死死也是莫可奈何…如果你殺了我的寶貝兒,那也是沒辦法的……嘻
嘻嘻嘻…我可以把你們全都殺了,替我的寶貝兒報仇…嘻嘻嘻嘻…』弒天一邊尖笑
,一邊揚起了手,他手極瘦,指甲十分銳利,閃著青藍色的光,弒天手緩緩落下,
嘴裡還笑著:『殺。』

妖魔大軍齊聲尖嚎,蜂擁而上。

這邊文回一聲令下,一干辰星大將都殺了上去。反而黃江這批神將有些傻眼,本來
他們逮了食天想要作人質,那料到弒天瘋得厲害,說打就打。

黃江莫可奈何,恨恨的踹了食天幾腳,提起木劍領著歲星諸將也殺了上去。

石板廣場剎時風雷大作,妖兵神將在廣場正中,殺得天昏地暗。

這批千餘上下的妖兵比起先前雜牌軍,似乎更強悍些,不僅訓練有素,且武裝齊全


神將們三兩個成一小組,互相掩護殺敵。

翩翩竄了老高,一道道光圈打下,劈在妖兵堆裡,打死一隻隻妖魔。她揮動雙月,
晃出兩柄光刀,像落雷一般俯衝而下,衝進妖兵陣裡,衝倒哪,哪裡的妖兵就像骨
牌般倒下。

神將數量雖遠少於妖兵,卻個個菁英,仗著翩翩這股氣勢,全都卯足了勁廝殺。

吞天領著妖兵,全力攻打文回一夥,文回讓吞天的大斧逼得接連後退,鉞鎔和五部
在兩側游擊。

戰況激烈,福生手上大鎚使不順手,便召了大盾現於左手,褐色大盾或劈或砍,打
飛一批批妖兵。

飛蜓搶下了幾支妖兵手上的長槍,勉強湊合著用,用沒兩下便打斷了,只好再搶、
再打。

黃江帶著的黃金結界符,全給了林珊,此時只能以各種術法應戰。

弒天見翩翩驍勇,看得性起,怪吼一聲,從轎子上跳了起來,竄向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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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123》雙星鬥

太歲領著林珊、阿關,上了六樓。

六樓是一片狼籍,鬼怪的斷肢殘骸撒了滿地。顯然是辰星啟垣的人馬幹的。經過六
樓,來到七樓。

七樓幾乎全毀,辦公桌椅全都爛了。

啟垣星君手執寶劍,威風凜凜的站在正中,身後跟著四位部將。

千壽公帶著祿將軍死守一角,恨恨的瞪著啟垣。

『石火輪!』阿關發現殘骸一角裡,石火輪就倒在那,原來這七樓本來也有著天障
,讓啟垣星君給破了,也沒人理會倒在殘骸堆中的石火輪。

阿關用心召喚,石火輪動了起來,飛快竄到阿關身旁。

啟垣轉頭看向太歲,嘴角微揚:『你終於來了,等你好久了。』

太歲點了點頭,沒說什麼,扔下了福將軍:『很好,你沒騙我,老夫放你一馬。』

福將軍掙扎站起,見了千壽公身邊鬼卒幾乎全滅,只剩一個祿將軍死命守著,不禁
呆在一角,不知該如何是好。

千壽公見太歲也來了,知道自己必敗無疑,嘆了口氣:『原來你們串通好了來對付
我…』

啟垣淡淡的說:『我可沒和太歲串通,我就是看你不順眼,我看順德也不順眼,要
不是先前讓鎮星、太白星逼得緊,搞得元氣大傷,我早把順德給宰了。』

千壽公啞然失笑:『你這邪神也怪異莫名了…要是…咱們聯手…以你的驍勇,加上
我的智謀,那咱們勢力可不輸給南部的西王母…』

啟垣哈哈一笑,往前走去,祿將軍怪吼著,向啟垣撲來,啟垣寶劍一揮,祿將軍立
時成了兩截。

千壽公神情有些呆滯,突然又滔滔不絕起來:『南部西王母根本不算什麼,我的鬼
卒眾多,啟垣爺手下強將如雲,要是…要是我們合作…天下就是我們的了…我願追
隨您…』還沒說完,只見到啟垣手一揮,千壽公眼前青光一閃,祂的頭已經落了下
來。

啟垣轉身將寶劍入鞘,看著太歲。

阿關和林珊都驚訝不已,北部三大邪神之一的千壽公,竟死在三大邪神啟垣手下。

啟垣:『如何?南部西王母悍的很吧,聽說你吃了祂不少虧。』

太歲:『老夫是來找你敘舊的。』

啟垣點點頭,對著身後部將說:『上頭還有一個魔王,戰況可能十分吃緊,你們去
幫兄弟們。』

四名辰星部將點了點頭,往樓上去了。

太歲有些遲疑,對林珊說:『草兒,妳也上去幫忙,魔王不好對付。』

林珊猶豫了半餉,不敢違背太歲的命令,也上去了。阿關則呆在一旁,太歲沒要他
走,他也不敢走。

啟垣看看阿關:『備位太歲,還不成氣候。』

太歲:『老夫提早十年解開小毛頭的封印,能有此番成績,他也盡力了。』

啟垣:『你此番前來,是來逮我的?』

太歲搖搖頭:『老夫說了,是來和你敘舊的。』

啟垣哈哈一笑:『是的,我也想和你敘舊,有些話一時半刻可說不清楚,只好委屈
你,讓我砍兩劍,作我階下囚,讓我好好跟你敘敘舊。』

太歲楞了楞:『你這什麼意思?』

『就當練練劍,過過招吧。』啟垣邊說,雙手抽出兩側長劍,啟垣身上背了六把長
劍,此時抽出兩把,還有四把。

太歲神情疑惑,仍然舉起黑色大戟:『老夫不妨坦白說,我認為你並未完全邪化…


還沒說完,啟垣已經閃到太歲面前,一劍刺來。

太歲用戟擋下,回了一戟。

阿關楞了楞,一旁的福將軍見阿關發呆,竟打起鬼主意,祂知道阿關是備位太歲,
此時心想若是擒了阿關,或許還能以阿關為人質,想辦法脫逃。

福將軍怪喝一聲,撲了上來,阿關嚇了一跳,伏靈布袋迅速竄起,蒼白鬼爪一把向
福將軍抓去,福將軍偏了身子,沒讓鬼爪抓到。

阿關哇哇大叫倒在地上,鬼哭劍隨手一拋。

福將軍見到阿關倒下,鬼哭劍也離了手,不禁大喜,撲了上來。

祂正要撲到阿關,只覺得右邊身子裂了開來,本來讓阿關扔到一旁的鬼哭劍此時竟
刺在祂右邊腰間。福將軍又驚又怒,原來阿關又使詐,故意裝傻引福將軍撲來,再
隔空操縱鬼哭劍施以奇襲。

一旁太歲的哭笑不得:『小子,老夫可沒教你這種打法!』

阿關站起,拾起鬼哭劍:『沒辦法,劍太短,我砍不到祂,只好騙祂來讓我刺…』

太歲和啟垣越打越烈,太歲臉上神情卻愈加疑惑。

阿關拿著鬼哭劍,聚精會神,準備隨時拋出刺擊啟垣,卻找不著空隙,眼前兩位星
君動作快如閃電。

啟垣雙劍舞得密不透風,一道道劍光打向太歲,太歲的大戟則如雷轟一般,一記記
轟向啟垣,兩星大神在七樓打得極其激烈,一旁的阿關看傻了眼。

太歲一戟掃去,啟垣閃過,甲冑出現裂痕,祂喊了聲好,又衝上來打,邊打邊喊:
『早聽說歲星澄瀾厲害,今日見著,才知道名不虛傳!』

太歲也不回答,一邊打著,一邊凝神看著啟垣身上各處,神情依舊疑惑。

『你不是邪神…』太歲終於說出這句。

啟垣哈哈一笑,一劍斬下,太歲急忙閃過,肩頭也出現一道口子。

阿關見太歲受傷,連忙扔出鬼哭劍,鬼哭劍竄向啟垣,讓啟垣一劍打落。

啟垣吆喝一聲,原本應當上樓助戰的四名部將,竟又從樓梯口躍下。

阿關大罵:『你這狡猾的傢伙!』

太歲讓四名部將圍了,摀著肩上傷口:『辰星,你莫名其妙?』

『失禮了,老友。要是不用這方法,我可能打不過你!』啟垣哈哈笑著,吆喝一聲
,率著四名部將殺了上去。

一名辰星部將擋在阿關面前,阿關拿著鬼哭劍對付那部將,那部將也不急著攻,似
乎只想纏住阿關而已。

太歲以一敵四,漸漸落了下風,祂越打越怒,吼聲越來越大,戟上閃電轟隆隆炸出
,這邊啟垣也用了全力,大喝一聲,腋下肩頭又生出四隻手,將其餘長劍抽出,六
把劍像閃光一般,刺擊著太歲。

左邊一名辰星部將放出一片光網,原來是捆仙咒,捆仙網纏住了太歲的腳。

太歲氣極,一邊踢著腳,想掙開捆仙網,一邊舉著大戟左劈右砍,逼得啟垣等近不
了身。

捆仙網一張張打來,太歲打落一張網,又有兩張網接著襲來。

『辰星啟垣!你究竟打什麼算盤?』太歲吼著,大戟上頭凝聚了一團黑雷,使勁一
揮,黑雷如龍一般,朝一名辰星部將轟去。啟垣手快,一手將那部將推開,使那部
將沒讓大雷打中。

又一張捆仙網覆住太歲的身子,阻礙了太歲動作。

這麼一慢,啟垣逮了個空隙,一劍刺來,正中太歲右肩。太歲大戟落地,啟垣仍不
罷手,六支劍分別刺進太歲雙肩、雙腿、及左右兩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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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124》苦勝

太歲發出震天吼叫,阿關剎時腦中一片空白,難以置信,他瘋了一樣,拿著鬼哭劍亂
砍,將眼前辰星部將逼退。

幾名部將發出一張張捆仙網覆向太歲,直到太歲動彈不得,啟垣這才一把抓起太歲,
六支長劍還插在太歲身上。

阿關大叫一聲,撲向啟垣,握著鬼哭劍猛力刺下。

啟垣竟然不避不擋,任由鬼哭劍刺進右肩,神情肅穆漠然。

阿關讓辰星部將拉開,一陣痛打,打得站不起來。

伏靈布袋竄起,蒼白鬼手和新娘鬼手才伸出,就讓一名辰星部將兩手抓住,兩隻鬼手
傷痕累累,早已沒什麼力氣了,狼頭串和大黑鬼手,先前即已重傷,無力出來了。

阿關倒在地上抽搐,啟垣伸手摸向後背,將鬼哭劍拔了出來,扔在阿關面前,冷冷看
著阿關,對那抓著兩隻鬼爪的部將說:『這是澄瀾給小鬼的保命玩意,別把人家的玩
具玩壞了,還他吧。』

那部將聽了,將鬼手塞回袋裡,隨手一扔。

啟垣轉身對部將吆喝一聲:『走!』

阿關啊啊叫著,想要掙起,啟垣已經拎了太歲,帶著部將飛出了窗外。

………
………
………

石板廣場上,神將大戰妖兵。

弒天在空中追著翩翩,翩翩速度飛快,好幾次閃過弒天的追擊,不時放出光圈,打向
弒天,弒天一邊尖笑,一邊張牙舞爪。

若雨見翩翩讓弒天追著,趕緊上去助戰。

福生又對上了吞天,讓吞天大斧逼得氣了,現出背上犄角,全力和吞天拼了。福生身
形本來算得上是極壯,此時站在吞天面前和這小魔王對峙,倒像是一頭小象,奮力抵
抗著一頭大象。

吞天大斧一記記砸下,福生咬著牙用大盾硬接,再使犄角奮力還擊。

突然石板廣場另一邊開了個洞,進來的是燹和另兩位魔將,他們剛才臨陣脫逃,此時
又回來幫忙。

食天被捆著,倒在地上哇哇大叫,卻沒有妖兵來救,有些妖兵在他身邊踩來踩去,竟
不願將他救出。

這些妖兵都是弟弟吞天的手下。

燹舞著火殺向神將,想將功折罪,好死不死遇上月霜。燹一面火牆打去,月霜舞動長
劍,吹雪襲來,又滅了燹的火,燹又驚又氣,接連遇上剋星,讓這本來高傲的魔界妖
女信心全無。

正驚訝著,月霜又吹來一片雪,打在燹的身上,凍住了她的手腳,她正要使火來解凍
,月霜已經一劍刺進她的眉心,刺死了這火妖。

妖兵步步進逼,神將體力漸漸不支,邊打邊退,翩翩在空中讓弒天追著,拖延著弒天
已經是極限,無力下來幫忙。

三天將較弱些,都讓妖兵殺了。辰星這裡也有兩將不敵倒下。

文回、鉞鎔死戰著,不時看看歲星部將這邊的戰況。青蜂兒、飛蜓,也偶而看看辰星
那兒的戰況。

突然,廣場一角又開了個洞。

進來的是林珊。

林珊見了這戰況,連忙將所有的結界符,全都拋上了天,唸出咒語,剎時空中爆裂出
千道金光,四處亂射。

『哇!浪費我的符啊!』黃江怪叫:『這結界符咒寫來不易!百日才能寫出一張,妳
怎麼一次全扔上天啦!』

『救兵到啦!』青蜂兒大叫著:『反攻!反攻!』

妖兵們吃了一驚,亮眼金光已經襲來,照得妖兵抱頭鼠竄。辰星這裡幾個部將,也讓
金光照得難受,吼叫起來。

鬼子讓一道金光迎面照在臉上,剎時彎腰抱著頭,嘎嘎叫著,什麼也看不見。青蜂兒
逮到機會,一刀砍落了鬼子的頭。

另一邊苦楚讓若雨的火鞭繞了全身,燒成了黑灰,再也無法復原。

林珊舉起寶塔,寶塔裡頭還能出戰的神怪虎爺全殺了出來,為數雖然不多,但在金光
掩護下,也齊心合力殺出一條血路。兩路神將則士氣大振,吶喊著殺敵。

弒天在天上嚇了一跳,還不知發生了麼事,只知道金光照得眼睛難受。

翩翩回過身來,身子一旋,漫天光圈射向弒天,弒天伸手去抓光圈,抓碎一道道光圈


突然一道火鞭打來,捲住了弒天左手,火焰順著手往上燒。原來是若雨飛來助戰,另
一邊青蜂兒也竄來,射出千萬光針。

弒天一邊吹出黑氣來滅火,一邊苦擋著襲來的光針、光圈。三將一輪猛攻,弒天辛苦
力戰,一個飛影掠過頭頂,他抬頭一看,翩翩居高臨下,雙手高舉著,雙月現出兩把
大光刀,刀身周圍伴著許多光圈,翩翩喝了一聲,光刀像落雷一般劈下。

『呀!』弒天右手托起黑霧硬接,光刀和魔手相交,炸出炫目彩光。

翩翩那柄青月給震離了手,飛了老遠。弒天則被打落下地,砸在厚重石板上,砸出好
大一片碎石塵埃。

阿火正好在一旁,見了魔王落下,虎吼撲上,一口咬住了這魔王的頭,弒天臉色猙獰
,正要反手來抓阿火,光針、火球、光圈已像暴雨一般落下,全打在弒天身上。

阿火用力一咬,喀吱一聲,咬碎了弒天腦袋。跟著朝天一吼,像是宣示勝利一般。

這邊辰星大將也起了騷動,幾道符令打來,是啟垣給祂們的號令。文回大喊著:『我
們走!』

辰星眾將彼此攙扶,一下子全撤走了。

餘下的歲星部將雖有些錯愕,卻也無心追趕。

吞天見母親讓阿火咬死,怪吼連連,大斧掄得虎虎生風,翩翩、若雨、青蜂兒圍住了
他,一輪猛攻。吞天哪裡敵得住這麼多歲星部將圍攻,很快不支倒下,福生吼叫著,
跳上了吞天的身上,大犄角轟然砸下,砸在吞天臉上,砸死了這小魔王。

動彈不得的食天則早在混亂中讓虎爺咬死。

正神痛殺一陣後,將妖兵殺盡,大獲全勝。

………
………
………

阿關怪叫著,騎著石火輪在大樓裡亂竄。

林珊等循著聲音,找到了阿關,阿關見了林珊,哇哇大叫:『啟垣抓走了太歲!啟垣
抓走了太歲!』

大夥聽了,盡皆駭然。

阿關胡亂喊著,好不容易才把話說了明白,大夥面面相覷,翩翩也將太歲北上的事說
了明白,加上林珊、城隍的說明,大家這才相信,太歲爺真讓啟垣給抓走了。

阿關仍叫著,說到太歲讓啟垣六劍插在身上時,幾乎要淌下了淚。

『我們去找出啟垣,宰了祂!』若雨大喊著,立時就要動身,黃江有些愕然,但畢竟
不是歲星部將,這時連忙安撫大夥:『你們別慌,咱們傳急令報回主營,請主營定奪
!』

飛蜓大喝:『回什麼報?定什麼奪?等主營收到急令,太歲爺早死了!』

福生也跟著怪叫:『快去救太歲爺!』

阿關跳著:『走!走!』

黃江莫可奈何,領著大夥出了金城大樓,施法破了外頭的天障,也收了封印結界,這
才開口:『好吧,你們帶路,我們去救太歲。』

阿關、福生、飛蜓楞在外頭,此時已是午夜,外頭黑漆漆,還落著雨,雖是除夕夜,
但比起往年,街上冷清許多。

阿關抬頭看天,落雨打在臉上,一陣風吹來,寒透了心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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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125》鎮星

大夥目光掃向阿關,只有他親眼目擊太歲被抓走。

阿關:『祂們從窗子飛出去,但不知…不知…』

『第一,我們找不到辰星;第二,找到了也打不過辰星。』黃江打斷了阿關的話:『
想救出太歲爺,就得趕快回報主營,慢了才真的來不及!』

大夥這才冷靜下來,無奈回了據點一,黃江立時動身南下,將太歲北上且被抓的消息
,報給了中、南部主營。

接下來的日子漫長而難堪,大夥在據點一渡過了苦澀的新年。

幾天下來,城隍領著家將,四處掃蕩千壽公餘黨,千壽公的主力都在金城大樓一戰中
被殲滅,四周據點大都是祂的同盟,千壽公死去的消息傳了開來,同盟們很快便作鳥
獸散了,許多小邪神重新隱入山林,許久不敢作亂。

而阿關則替抓來的石獅驅除惡念,數一數,共是九隻石獅。

然則兩門神受惡念侵襲已深,一時之間阿關也無法驅盡祂們體內惡念,林珊將捆仙繩
將祂們牢牢捆在白石寶塔中,由精怪日夜看守。

………
………
………

這天深夜,阿關和大夥全上了樓頂,迎接主營派來的援兵。空中聲勢浩大,十來位神
祇穿透了黑雲,緩緩落下。

居中的那大神,披著褐色長袍,長袍裡頭是黃金甲冑,身材略胖,且十分高大。

那便是鎮星——「藏睦」。

黃江先落了下來,兩方神祇寒暄一番,話鋒隨即切入正題。

原來太歲被抓後,只剩下阿關這備位太歲身懷驅除惡念的能力。一方面中南部需要這
樣的能力支援,一方面少了太歲,阿關這備位無論如何是不能再失去了。

於是主營下令,派鎮星來接替阿關鎮守北部,主攻辰星啟垣,好救出太歲。而阿關這
路人馬,則將被調遣至中部,由主營就近照料。

飛蜓等本來嚷著要留下幫忙救回太歲爺,但主營旨令寫得清楚,要他們隨阿關一同南
下,且這旨令是鎮星親口說出,飛蜓等雖不甘願,也莫可奈何。

隔天,鎮星藏睦接管了據點一,四位土地神及城隍、家將團也改由聽鎮星號令行事,
四處打探辰星啟垣的消息。

………
………
………

已是年後,客運車站的人不多,阿關、林珊讓車掌小姐驗了票,上了長程客運。

客運一路搖搖晃晃,往中部駛去。

阿關坐靠窗的位置,客運在市區開了一陣,上了高速公路,從窗外看去,都市漸漸變
成一塊塊田野。

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對林珊說了幾句。

林珊側頭想想,點了點頭。阿關這才露出笑容,看了看左右,車上乘客不多,一旁的
位置並沒人坐,前後的旅客都在打著瞌睡。

阿關向林珊要了白石寶塔,鑽進了寶塔。

庭院挺空曠,幾隻精怪正嬉鬧著,見了阿關進來,大聲打了招呼。阿關往上走著,先
到第五層探視了媽媽,又在第六層找著了躲在房間裡抽煙的阿泰。

六、七樓有些虎爺正嬉鬧著,虎爺堆裡,還夾雜了幾隻石獅。

這些石獅都是金城大樓一戰中抓來的戰俘,讓阿關驅盡惡念後,成了精怪部隊的成員


六婆正搖著筆桿想著,傷腦筋該替這些石獅取什麼名字,虎爺是照體型、毛色來區分
,但石獅們不是灰白色就是黑色,體型差異也小,可讓六婆想破了頭。

阿關繼續走著,見到小牙仔正和那體型和牠差不多的小石獅嬉鬧著,小石獅模樣較呆
,搖頭晃腦看著身旁竄來竄去的牙仔。

翩翩等神將,都聚在塔頂。

阿關上了塔頂,見到飛蜓正拿著紅色長戟在一角舞弄,金城大戰後,他的戟讓弒天打
落,掉在妖魔堆裡,也不知上哪去了,大戰結束後,飛蜓嘴上說無妨,武器再找就行
了。然而隔天晚上,飛蜓還是和福生兩個潛入了幾乎成了廢墟的金城大樓,花了一整
晚,在幾張稀爛的辦公桌下,找著了紅色長戟。

福生也在散落一地的書籍中,找到了他的大鎚。

塔頂空曠,只有幾株樹和幾處小亭,翩翩和若雨正在一處小亭裡說話。阿關往小亭走
去,打斷了她們的談話,三人嘰哩咕嚕討論了一會。

幾隻靠小亭較近的精怪,聽到了他們的談話,神色愈顯興奮,有些不禁嚷了起來,身
旁的精怪連忙摀住了那精怪的口。

小亭裡的討論結束,翩翩召集了大夥,下了一樓庭院,公佈消息。

若雨看著圍成一圈的精怪,笑嘻嘻的開口:『這是備位太歲的建議,到了中部主營後
,會帶大家進入洞天渡幾天假!』

精怪們發出一陣歡呼,響徹整個白石寶塔,想多抽幾口煙而姍姍來遲的阿泰,在樓梯
上聽了這片歡呼聲,嚇得跌了下來,還以為邪神攻進了寶塔。

精怪們衝向阿關,將他高高舉起,往上一拋,本來應該接住再拋的,但滾下樓來的阿
泰摔在樓梯口,哇哇大叫。

有些精怪因此分了神,沒接好,阿關嘎叫一聲,砸在地上。大夥嬉鬧了好一陣,阿關
才揉著背,跳出了白石寶塔。

………
………
………

正神在人間有兩處重要據點。

一是南部新太歲鼎的藏身之處,除了藏了正在趕工打造的太歲鼎外,也是南部另外四
大據點的總部,是南部的主營——「南一」;二是統合中部大小據點的總部,中部的
主營——「中一」。

本來南部的主營由太白星、熒惑星、太歲三星協力鎮守,一邊護衛太歲鼎,一邊與南
部最大邪神勢力——「西王母」作戰。

鎮星則與玉帝等一干神祇協力鎮守中部。

此時太歲被抓,鎮星調往北部救援太歲,而阿關這支備位太歲這支兵馬,便調回中部
,取代鎮星本來的工作。

林珊說著,喝口水,看了看窗。

此時離上車已是兩多個小時後了,客運下了交流道,進了一處市區。

客運在某站停下,阿關拿著寶塔,和林珊下車。到了一處人少的小巷,精怪們從寶塔
裡拋出了石火輪。

『累死人了!我騎石火輪一路飆也沒這麼慢…』阿關揉著久坐而酸疼的頸子,跨上了
車,林珊坐上後座,替阿關捏了捏頸子。

石火輪輪下泛起極淡白光,動了起來,騎出了巷子,在林珊的指路下,朝中部主營—
—「中一」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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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126》戰神

經過了大路、小巷,這兒的居民大都還沉溺在年節的氣氛中,巷弄裡還聚著三五成
群的小孩,尖叫嘻笑拿著炮竹對戰,不似北部那大城已經恢復忙碌的步調,似乎不
曾經歷過年節一般。

石火輪騎到了郊區,阿關漸漸加快速度。騎過了山林田野,往高山騎去,這日天氣
晴朗,視野良好,可以見到前頭幾處高山,竟是白色的,那全是雪。

阿關這才注意到,此時的地勢已經極高,石火輪騰空一掠,躍過前頭一處深洞,落
在陡峭的山壁上。

『好冷…』阿關發現身邊有些晶瑩的雪花落下,也才感到陣陣寒意逼來,身上的厚
外套也擋不住四面襲來的冷冽山嵐。

林珊笑吟吟的,伸手指了指,一團黃光圍繞住阿關周身,寒意退去了些。

阿關繼續騎著,終於四周的雪越來越多,眼前越來越亮,映得阿關幾乎要睜不開眼
,白石寶塔拋出了一個物事,讓林珊接著。

原來是阿泰的墨鏡,阿關戴上了墨鏡,這才覺得看得清楚了。

前頭的地勢沒那陡了,石火輪在耀眼光芒照映下,像一道電光,捲著飛雪直衝過幾
處山腰。

『停!』林珊輕聲說。石火輪陡然停下,雪花在車身捲起了一陣陣白色的煙塵,十
分美麗。

林珊飄然跳下,阿關也下了車,踩在雪上,腳都陷了下去,他轉身看去,身後是連
綿高山,氣勢磅礡,竟有不輸給洞天的氣勢。

阿關注意到四周山壁有些神將站著,都是在外頭守護的天將。有些天將見了阿關,
只是靜靜看著,不時看看四周,盡職的守著。

林珊在一處山壁上比劃了劃,畫出一道符令。

山壁現出白光,白光雖亮卻不刺眼。阿關隨著林珊進了那白光裡。

白光後頭是一處大廳,有金城大樓一整層那麼大,一根根石柱頂著天花板,石柱上
頭刻的是龍紋。

林珊舉起白石寶塔,翩翩等神祇全跳了出來,虎爺精怪等則都留在裡頭,阿泰本想
跳出,讓綠眼睛狐狸拉住:『猴子,這兒可是正神主營,沒有神仙的吩咐,你怎麼
能出去?』

阿泰不滿精怪神祇老是學六婆叫他「猴孫」、「潑猴」,登時三字經迸出口中,讓
六婆從後腦猛敲一記糖炒栗子,痛得在地上打滾。

大廳裡有幾名天將看守,林珊等神將領著阿關,往其中一條通道走去,通道裡還有
通道,有些神祇在裡頭走著,見了這批歲星部將,都沒什麼話講,見了阿關,也只
是稍微點頭,有些竟不理不睬。

阿關想起太歲曾說,祂在天上由於專責掌管惡念的緣故,使得其祂神祇總不願與太
歲打交道,或許是這樣,連帶的使太歲部將,也受到冷落。

阿關胡思亂想著,已經跟著大夥來到了一間房間裡。

這房間也極大,裡頭擺了許多桌椅,是中一主營的會議室。

白石寶塔裡的精怪們都聚在塔頂往塔外看,先前牠們隨著林珊在南部協助太歲和西
王母作戰,這中部主營倒是第一次來過。

阿泰見到寶塔外頭的會議室奇怪模樣,不禁笑了出來。

會議室也不小,有一間圖書館那麼大,但裡頭的桌椅似乎都是四處湊來的,有些是
辦公桌椅、有些是餐桌椅,還有幾張沙發、幾張圓形玻璃桌,和刻著龍紋的牆壁、
鳳紋的地毯、幾尊古老裝飾十分不搭。

『這是啥?好怪哈哈!』阿泰笑彎了腰:『原來玉皇大帝都在這裡開會,怎麼沒有
電腦?不能上網路抓色情片啊…』

阿泰還沒說完,六婆批哩啪啦的敲著阿泰的頭,破口大罵:『猴孫講什麼屁話!怎
麼可以對神明不尊敬?』

外頭阿關雖也愕然,卻不好意思說,一名文官模樣的神祇看出阿關在想什麼,笑笑
的說:『這據點和洞天一樣,是正神在雪山上造出的據點,裡頭的桌椅,卻是臨時
找來湊合用的,你們這些年輕神祇,常被派到凡間出任務,品味自然受到凡人影響
,咱們老傢伙,品味低些,東西能用就用了,卻也不計較長什麼樣子。』

那神邊說,邊拍著一張玻璃桌子:『且凡人品味也不太差,像這桌子挺好看的不是
?』

阿關見那桌子旁四張椅子都不一樣,有帶著輪子的電腦椅、木頭椅、一張單人沙發
、和一只鐵腳圓板凳。

若雨早忍不住嘻嘻笑了出來,阿關憋著笑,點點頭。

『你們等等,我去報上玉帝,說你們已經到了。』那文官神祇說完,便走出了這會
議室。

一會兒,陸陸續續來了其他神祇,似乎都是進來開會的。

一個高大的神祇走了進來,祂濃眉大眼,俊朗非凡,身穿銀白戰甲,戰甲後頭還有
紅色披風。

飛蜓等歲星部將,一見那高大神祇進來,都露出尊敬的神色,飛蜓身子還動了動,
似乎想對那神祇說些什麼,卻又不敢開口。阿關正驚訝,連飛蜓這樣高傲,都露出
這樣的神情,那是什麼人物?

寶塔裡頭也是一陣騷動,精怪們紛紛猜著那大神是誰。阿關只注意到祂額上正中,
有一道豎直凹陷。

那大神身後跟著一批天將,走進了會議室後,自顧自的選在一張椅子坐下,見到了
阿關,點了點頭。

阿關連忙也點頭傻笑。

林珊在他身邊輕聲:『二郎將軍是我們天界第一戰神,論單打獨鬥,沒有神祇是祂
的對手。』

阿關嚇了一跳,原來那銀甲大神,就是民間流傳已久的「二郎神」。

隨著進來的神祇,林珊也會作些簡單介紹,那些神祇們,有些見了阿關,會打個招
呼,大多卻是自個聊著,偶而看看阿關,再與身邊的神祇交頭接耳。

阿關覺得這樣氣氛有些難受,身邊翩翩、若雨等,想必也不太喜歡這樣的氣氛,尤
其若雨已擺出了一張臭臉,瞪著地板鼓嘴。

一陣腳步聲,玉帝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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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127》順風耳

玉帝身形也挺高大,年紀看來像個五十來歲的伯伯,一身黃袍,黃袍上並沒有華麗
的裝飾,簡單的令人詫異。

眾神見了玉帝進來,坐著的都站了起來。玉帝朝大家點了點頭,手揮了揮,那些特
地站起的神,才又坐了下來。

這麼一來,讓阿關對這玉帝減少不少懼意,這萬神之主似乎沒有什麼架子。

玉帝走到阿關眼前,阿關退了兩步,神色又緊張起來。玉帝手一伸,牽起了阿關的
手,似乎在感應什麼,一會兒,玉帝放下手來,嘆了口氣:『澄瀾說的沒錯,備位
神性還未成熟,制御太歲鼎的能力恐怕不夠…』

眾神一聽,有些小騷動,彼此交頭接耳,有些還抱怨起太歲來。

『我就知道…』『澄瀾怎麼這麼不小心,竟不顧主營命令,擅自北上。』『現在要
是澄瀾有個三長兩短,備位又不成熟,那該如何是好?』

阿關這才感到事情的嚴重性,先前的憂慮擔心都只是針對太歲個人的安危,此時他
聽了幾個神祇的抱怨,這才想到,要是太歲爺真的死去,卻還沒來得及教自己如何
操縱太歲鼎,那眾神豈不一切心血都白費了?

有些神祇脾氣較大,抱怨成了怒罵:『那惡神!要是祂死了,也就罷了;要是沒死
,應當捉拿上來,讓我親手打死祂!』

這一席話傳到飛蜓、福生等耳裡,可氣壞他們了,但這兒都是大神,幾個小將雖氣
,也莫可奈何。

說這話的神祇一身黑袍,是個中年婦人模樣,體型微胖,身後跟了幾個部將,其中
兩個站在一邊,似乎與其他部將格格不入,一個大眼、一個大耳,大眼的身子通紅
,大耳的身子深綠。

阿關記得剛剛林珊的介紹,這中年婦人模樣的神,叫做斗姆,率領七名部將,算是
位階較高的大神了。

『你也打不過太歲爺…』若雨咕噥一聲,聲音極細極微,一旁的福生、飛蜓都聽不
到,翩翩靠若雨較近,聽到了,連忙伸手在若雨屁股上輕拍了一下。

斗姆身旁那大耳,突然瞪向若雨,大喝一聲:『小神說什麼來著!』

眾神們都讓這大耳嚇了一跳,連斗姆也嚇了一跳,看著大耳。大耳見眾神都看著自
己,臉漲了個紅,指著若雨喝著:『是那小神!太歲的手下!她胡言亂語,以為沒
人聽見,我卻聽見了!』大耳說得急又快,祂先前那一喝是接在斗姆後頭講的,要
是不解釋清楚,大夥還以為祂是在喝斗姆。

斗姆:『她說什麼來了?』

大耳:『她說…她說,斗姆大人您…您又打不過太歲…』

斗姆一聽,臉色塌了下來,看著若雨:『我當然打不過太歲了,這廝牛勇,性子暴
烈,連玉帝的旨令都不聽了…但祂再厲害,也沒二郎厲害,妳當天界無強將了嗎?


大耳在一旁幫腔:『就是就是!妳這小娃,胡說什麼?這叫什麼來著?上樑不正下
樑歪…妳主子使亂子…妳也…』

若雨紅了眼眶,垂下頭去,眼淚滴落在地,歲星一干部將都瞪著大耳,恨不得生吞
這傢伙。大耳還罵得口沫橫飛,一旁的大眼神色尷尬,拉了拉祂,要祂住嘴,大耳
甩了甩手,大搖大擺走到了阿關眼前,指著若雨罵著。

寶塔裡頭騷動起來,阿泰指著塔外的大耳:『這怪胎是啥?』

老樹精:『是順風耳!』

精怪們又是一陣騷動:『順風耳?』『那大眼神就是千里眼了?』『祂們不是跟著
媽祖娘娘嗎?』『怎會跟了斗姆?』

綠眼睛狐狸:『先前在南部作戰時聽說,媽祖娘娘在太歲鼎崩壞時那場大戰中,為
了掩護正神撤退人間,戰死在南天門前!玉帝便將這千里眼、順風耳,分派至斗姆
帳下了。』

原來這順風耳、千里眼,剛加入斗姆陣營,還和其他部將格格不入,這順風耳不僅
耳朵靈巧,平時話也多,總愛出風頭。方才聽了若雨自言自語,以為逮到了個大好
機會,想好好借題發揮一番,想討斗姆的歡心。

順風耳越罵越來勁,正神們都有些愕然。

順風耳將矛頭指向了阿關:『你、你、你這小子,雖說是備位,卻也有責任教好你
手下部將,真是…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阿關見這順風耳囂張,本來就已經有些生氣,聽祂又說了一遍「上樑不正下樑歪」
只覺得無名火上心頭,大聲回了句:『是啊!歪得很,和你一樣歪!』

順風耳嚇了一跳,福生上前一把推倒了祂。

倒在地上的順風耳這才驚覺自己秀過了頭,阿關雖是備位,但即位後位階比斗姆還
高,若雨的低聲抱怨大家都沒聽到,但自己的無理每位神祇可都看到了。順風耳說
「上樑不正」的「上樑」,指的即是太歲,備位太歲說自己很歪,自然也是暗指斗
姆「上樑不正」了。

順風耳回頭看去,只見斗姆瞪著自己,又是尷尬又是惱怒。

斗姆身後的部將對著阿關嚷了起來:『你說什麼?』『你對咱斗姆大人不敬?』『
你現在只是個凡人,還不是太歲!』

『閉口!』斗姆揮了揮手,身後部將趕緊閉嘴,千里眼上前將順風耳拉了回來,斗
姆站起,啪的一聲打在順風耳臉上,將順風耳打退了老遠,滾了好幾圈。

斗姆:『老身這上樑可不敢說正,但好歹也不太歪,我對屬下嚴的很,這順風耳雖
乖厲,我想祂是不敢說謊騙我的,你呢?備位太歲,換你表現自個是正是歪了。』

阿關楞了楞,斗姆這麼說,意思是要自己和他一樣,狠打若雨一巴掌了?

『你後面那隻不是說了…我又不是太歲…』阿關索性裝傻:『等我即位再說…』

斗姆哼了哼,臉色更差了。

這時眾神都將目光看向斗姆,似乎也對斗姆這大神不顧自己身份,和小將計較,感
到些許不滿。

『不打不相識。』玉帝吭了吭聲:『既然打過了,就相識了,以後可別說什麼「上
樑不正下樑歪」,最後豈不都是在說我不正了…』

眾神見玉帝自嘲來改變氣氛,都會心一笑。不覺得好笑的,不免也要硬跟著笑,剎
時氣氛又融洽許多。

玉帝:『好了,現在談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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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128》烏幸千藥

玉帝雙手一攤,眼光掃過每位神祇,阿關從玉帝的眼神中感到那股不怒而威的神氣


玉帝:『澄瀾現在生死未卜,大家說說,這仗怎麼打下去?』

斗姆哼了哼:『玉帝哪,澄瀾只是位星君,少了個歲星,也還有三星。雖說沒了太
歲就不能操縱太歲鼎,但現在好歹備位還在,一邊訓練他,一邊固守,這仗當然有
得打。』

眾神聽了,都點點頭。

『這個自然…』玉帝點點頭:『然而,太歲鼎只有澄瀾懂得用,這其中奧妙,卻不
是我們能夠訓練出來的,澄瀾當年雖也是自個摸索,但祂可是摸索了上百年,此時
情勢卻等不上這麼多時間。』

斗姆:『這個當然,備位仍是凡體,有著凡體的束縛,進展當然慢了,但咱們神仙
卻沒有凡體的束縛,要是這小子是仙,根本要不了這麼多時間!』

玉帝沒有開口,斗姆繼續說著:『當初老身就反對以凡人當備位,要完整獲得太歲
力,要花個幾十年,還要等這凡人壽終正寢,太過麻煩!這當中要是有個萬一,那
是苦心全白費了!』

一名文官模樣的神祇,也附和著:『要是當初咱們依照斗姆的提議,將得來不易的
太歲血,注入現有的大神身子,現在早就有個完整的太歲了!說不定更勝澄瀾!』

另一名文官神祇也答腔:『嘿!現在想起也不晚,備位太歲不就在這?他的血即是
太歲血!』

阿關聽到這兒,不禁遍體生寒。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玉帝身後一名身穿黑衣、頭帶道冠、面容消瘦、留著兩
撇鬍子的神祇,大聲怒喝著:『早說過千次了!一、備位太歲需始於潔淨無瑕,如
一張白紙!否則怎能完全免於惡念侵襲?二、咱們早先用仙體煉備位太歲,失敗了
千百次,這是大家都知道的,而後咱們以凡體來煉,一次就成,且澄瀾也說,這備
位潛力十足!』

那黑衣神祇繼續喊著:『太歲鼎提早崩壞,備位還沒成熟即解開封印,當然幫不上
忙,但這太歲鼎提早崩壞,卻不是備位的錯,也不是咱們的錯!是莫可奈何!是莫
可奈何!』

原來這黑衣神祇叫作「烏幸」,專責煉神。

另一邊一名白袍老者也開口聲援:『沒錯,以凡體煉備位太歲,這是咱們早已做出
的結論,是試驗千百次後的結論。煉出的備位太歲完美無缺,缺的是成長時間!』

這白袍老者叫作「千藥」,是天界百名醫官的頭頭。

烏幸和千藥,是早前煉備位太歲團隊裡,最重要的兩名神祇,負責帶領十來位煉神
官和百來位醫官的大神。烏幸和千藥,也是已作古的大神——「太乙天尊」的得意
弟子。

太乙天尊是天界煉神始祖,太歲即是由太乙天尊親手煉出。然而太乙天尊,早在千
年之前即已仙逝。

阿關一邊聽林珊細聲解講,一邊緊張的偷看眾神。

玉帝左方那身著華服的大神,也開了口:『烏幸和千藥說的沒錯,備位太歲如何煉
,是經過大家討論的結果,情勢演變至今,實非備位及煉神官的錯。』

說話的這位神祇,是四御之一的紫微大帝。

四御分別是玉帝、紫微、勾陳、后土。

勾陳在太歲鼎崩壞時便已邪化,率領著太陽、太陰兩星君,連同邪化了的天兵天將
,將正神逐出了南天門。

后土在天界一戰中,受了重傷,落入凡間後便不知去向。

這紫微大帝,在天界地位僅次玉帝。

斗姆見紫微都開了口,也不敢再多說,只是哼了哼,表示無言的抗議。

玉帝點點頭表示同意,沒說什麼。

阿關正側耳聽著林珊講解眾神的由來,突然林珊走上前幾步,朗聲說著:『各位大
人,秋草既為備位太歲的看護人,當以全力輔佐備位太歲,使他習得太歲之力。而
太歲爺雖然生死未卜,卻也未必一定是不幸…』

斗姆哼了聲:『這樣自然好!要不然…哼哼…哼…』

阿關聽了斗姆的哼哼聲,心下又是生氣又是驚懼,生怕這斗姆當真看上自己身上的
太歲血,那豈不是要殺了自己?

接下來的討論冗長而無趣,每位神祇發表各自的看法,毫無交集,大都各說各話。

………
………
………

『哇!』阿關從床上彈起,渾身是汗。

他做了個夢,是個令人不悅的夢,夢的內容卻一點也不記得,似乎是些醜惡的畫面


林珊笑吟吟的推門進來:『阿關別賴床了,今天開始,你可是代理太歲了。』阿關
看看四周,睡房還挺陌生。

窗外艷陽高照,是久違的好天氣。

昨晚討論的結果,由於太歲澄瀾生死未卜,於是阿關名義上暫代其職位,成了個代
理太歲。

對於正神陣營而言,既然失去了太歲,阿關便更顯得重要。為了安全起見,避免失
去這唯一能夠制御惡念、操縱太歲鼎的代理太歲,於是阿關被分配到中部的第二據
點,是中部市鎮裡一處高樓,和北部據點三類似,卻更大,是三十來坪的大房子。

阿泰、六婆兩人,則被派到中部第三據點,離第二據點只有五公里遠。

簡單用過了早餐,阿關騎著石火輪,林珊坐在後座,在街上騎著,一會兒便騎到了
郊外,阿關見眼前小路前後都沒人,歡呼一聲,石火輪像電光一般往山上飆去。

越往上騎,山路越是熟悉,這是通往洞天的路。

一路上,癩蝦蟆興奮的不斷從寶塔伸出頭來,吐著舌頭,不知該說什麼,嘴角已冒
出泡泡,又有幾枝枯枝伸出寶塔,將癩蝦蟆拖了回去,隱約傳來老樹精的聲音:『
叫你別探頭你一直探頭做啥?惹了仙子生氣你可慘了!』

接著只聽見癩蝦蟆咕咕呱呱的發出一些無意義的聲音,又忍不住探出頭來,再讓老
樹精的枯枝纏回去。

阿關讓癩蝦蟆這模樣逗得笑了,心情也漸漸好轉。

石火輪在一面山壁前停下,阿關下了車,看看左右,的確是先前進洞天的那面山壁


寶塔一震,飛蜓翩翩等一干神祇都跳了出來。青蜂兒正要伸手去拍那山壁,飛蜓哈
哈笑著,一把拉開了青蜂兒:『我來!』

『讓我開啦!』青蜂兒哇哇大叫,手仍伸著直,去搆那山壁,福生在另一旁也要伸
手拍山壁,飛蜓一手勒住福生脖子,一手抓著青蜂兒後頸,硬是想自己施法開洞天


除了翩翩先前回來過外,這批年輕神祇已有好幾年沒回洞天了,最近的一次是若雨
在兩年前奉命回來收集些藥草。

飛蜓等正笑鬧著,誰都想親自去開那山壁,正僵持不下,一旁的若雨已經唸了咒,
伸手在山壁前畫了畫,拍了拍。

『哇∼』青蜂兒忍不住叫了出來,那山壁綻出七彩光芒,壁上幻化出一面翠綠光牆


大夥走進了這光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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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129》重臨仙境

經過了那段百來公尺長的隧道,進入了圓形谷口,福生、青蜂兒、飛蜓早已往谷口
另一頭衝,迫不及待通往那遼闊的平原。阿關呼了口氣,抬頭往天看去,圓形洞口
上方晴朗無雲,一隻隻飛過的大鳥嗓音嘹亮高亢。

若雨伴著翩翩,也跟著青蜂兒等往前走去,翩翩似乎回頭看了看。

阿關和翩翩眼神相交,一種莫明的感受直衝腦門,似煩厭、似不捨,一時之間竟不
知道是怎麼回事,只覺得胸口鬱悶難受,想趕緊別過頭去。

林珊手上拿著的白石寶塔胡亂抖動著,原來是精怪們按捺不住,全撲了出來,連老
樹精都吹著鬍子,像頑童一樣,身子不停旋轉著,在地上打滾。

『哇∼!』『洞天啊!』『怎麼有點小?』『沒有想像中那麼好?』

精怪們騷動著,直到林珊指著前頭那鵝黃石板道,說明這兒只是洞天一處小谷口,
前頭才是大平原,精怪們這才轉移了目標,瘋了似的衝著、叫著,往那通道奔去。

阿關邁開大步,往前走著,走進了那用鵝黃色石板鋪成的通道,通道通往洞天平原


精怪們高聲歡呼著,嚇壞了原先在這裡玩樂的洞天精怪。

小猴兒攀上一旁的果樹,摘下一顆顆果子,往同伴扔去。接著了果子的精怪,大口
咀嚼起來,沒接著的,便自個去摘。

大夥打鬧到通道盡頭,上了寬闊的石板平台,看到了一望無際的洞天平原,又是一
陣大騷動。

精怪們往坡下奔去,直衝平原,林珊不忘提醒:『記得晚上樹神的晚宴別遲了!』

阿關左顧右盼,飛蜓、福生、青蜂兒早已不知去向。翩翩和若雨似乎也走遠了,身
邊只剩林珊一個。

兩人走了好久,才來到綠水畔。

阿關楞了楞,眼前一塊大石他還記得,是先前進洞天那晚,和翩翩抱膝看水的地方


那時翩翩說什麼來著?似乎是說,將來會有一位新仙子來取代她,來照顧自己。

想到這裡,阿關想起那時翩翩還沒蒙上紗布的左臉,是那麼美麗。阿關啊了一聲,
突然覺得胸口一下刺痛,像被尖錐扎了一下般。

『怎麼了?』林珊拍了拍阿關的背。

阿關有些愕然,突然發現在自己腦海裡,翩翩裹上紗布前的模樣,似乎模糊不清,
怎麼也想不起來。

『沒什麼…』阿關挺直身子,看著瑰麗綠水,水下石子晶瑩閃耀,像會說話一般。

順著綠水往上走,會來到燭台水,阿關心裡五味雜陳,竟沒有太大興致觀賞美景。
他往水裡一跳,沁涼的水總算讓他心裡舒服了些。

燭台水面上有一株株火焰樹,許多樹葉落在水上,顏色五彩繽紛。老樹精扶著一棵
樹,枯枝往水裡伸,撈起幾片漂亮的葉子,便往自個身上湊去,那些葉子一碰上老
樹精的樹身,竟真的黏了上去,就像從老樹精身上長出來一般。

『不要臉啊!糟老頭還愛漂亮!』癩蝦蟆呱呱大叫,嘴裡塞滿了果實,講話含糊不
清。

阿關隱約看見上頭一個黑影跳下,正要抬頭,那黑影已落在阿關身上,原來是先前
來洞天時,黏著阿關不放的小松鼠精。

松鼠精抱著阿關頸子,發出嘰喳的叫聲。

阿關伸手去撥,卻撥不開,只覺得脖子癢酥酥的,哈哈笑著,在水上游了起來。

不知玩了多久,直到天色漸漸暗了,阿關發現身旁一株火焰樹隨著風搖晃著,晃動
越來越大,突然轟的一聲,葉子全冒出火來,焰光衝上了天。

『冒火了!冒火了!』若雨的聲音由遠近,她拉著翩翩飛來,想看這燭台水的火焰
樹奇景。

阿關哇哇叫著,精怪們三兩成群的驚呼。

一株株火焰樹燃了起來,紅色葉子的便冒出紅火,藍色葉子的便冒出藍火,剎時燭
台水上大大小小的平台,像是許多燭台一般,燃著五顏六色的蠟燭。

林珊牽了阿關的手,也跟著歡呼著。

若雨拉了翩翩,本想去阿關身旁湊湊熱鬧,但見到林珊和阿關看來親暱,怕翩翩難
過,在遠處便停了下來,指著其他方向的火焰樹,嚷著說好美。

幾隻洞天精怪領了命令來通報,說是樹神已經擺了晚宴,要請大家吃頓好的。

癩蝦蟆一聽,連忙把嘴裡的果實吐出,想讓胃騰出一些空間,牠從白天吃到傍晚,
總算有些脹了。

………
………
………

『辛苦了…』樹神舉起手中的翠綠石杯,向眼前經歷苦戰的精怪們致意,經過金城
大樓一戰,精怪們剩下五十來隻,先前對付千壽公時招納的百來隻精怪,犧牲了一
半以上。

老樹精手抖得厲害,杯子湊到嘴旁,裡頭的美酒竟都濺了出來。一旁的癩蝦蟆見了
,呱呱叫著:『樹老怪?你怎麼了?別浪費好酒啊,呱呱!』

老樹精胡亂笑著,牠見到樹神,像是見了憧憬已久的偶像一般,竟不知所措。

阿關不停挾菜吃著,又挾了些菜放進一旁林珊的碗裡,青蜂兒、福生、飛蜓、若雨
、翩翩等,都被分配在樹神的右手邊,阿關和林珊,則坐在樹神的左手邊。

翩翩在最角落,默默一點一點吃著,若雨不時講些笑話給她聽,翩翩也捧場的笑笑


阿關只覺得腦袋有些混亂難受,有些奇異的感受在腦袋裡來回衝撞,自從太歲爺讓
啟垣抓走後,他每夜做惡夢,早上起床時,卻都忘了做過什麼夢,只覺得夢裡似乎
發生了許多令人難過的事情,這種不快的感覺似乎會在現實中持續發酵。

『孩子,你別太難過,澄瀾祂不會有事的。』樹神察覺了阿關的異樣,伸手在他頭
上拍了拍。

阿關覺得有股清新的靈氣注入頭頂,方才不快的心情似乎好了些,他咧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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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130》清寧

終於吃完了晚宴,走出帳外時,天上彩星密佈,遠處有許多星雲、有幾道極光、有
夜飛的鳳凰和千千萬萬的螢火蟲。

沁涼的風吹來,阿關呼了一口氣,幾隻洞天精怪領著阿關和林珊走著。

一行人走到幾處帳棚前,洞天精怪指著最大那間帳棚:『備位…呃…呃…代理太歲
大人,這兒是特別為你準備的帳棚…』

阿關一愣,這帳棚就是上次來洞天住一晚的帳棚,當晚他將這大帳棚讓給翩翩睡了


『咱們在洞天長大,哪裡需要住帳棚?』飛蜓哼了一聲:『我要回我的老家睡去!
』飛蜓邊說,跳上了天便飛走了。

『我也要去!』福生和青蜂兒也嚷嚷著,很快飛走了。

若雨哈哈笑著:『翩翩姐,咱們回寒彩洞去…別打擾小太歲和他的秋草媬母了!』

翩翩嗯了一聲,翩然飛起,阿關看到翩翩遠去的身影,這才注意到翩翩背後現出了
翅膀,他想起自從翩翩從洞天回來,即使飛在空中,也沒露出翅膀,此時卻露了出
來。翩翩那對翅膀其中一隻是褐色的,另一隻則是深黃色,似乎再過不久也要成了
褐色。

阿關突然覺得鼻子一陣酸,有股莫名的難過在眼裡打轉。

他快步走進帳棚,在裡頭繞著,帳棚裡頭擺設和先前翩翩住時一模一樣。走到床前
望著床發呆半餉,當時他是在這裡抱起了半邊身子正在腐化的翩翩。

『呃呃…』阿關抱著頭蹲了下來,林珊連忙上前扶起了他:『怎麼了?』

『我頭很痛…』阿關抬起頭來:『最近幾天都是如此…不知道…是不是太歲爺…』

林珊伸手在他後腦上輕拍著,幾道黃光注入阿關後腦。林珊扶著阿關躺上床,阿關
抓著林珊的手不放:『我睡不著…我這幾天晚上都做惡夢,我一閉上眼睛就見到恐
怖的東西,但是醒來又不記得了…』

『你怎麼不早說?』林珊呼了口氣:『我會操夢術哪,你早跟我講,我就幫你趕走
惡夢啦。』

阿關楞楞的不吭聲,林珊在他額前畫了個符令,阿關覺得眼前越來越亮,像進入了
一朵光織成的雲,不一會便沈沈睡去,在夢中他見到一些彩光流動,似乎是個美夢


………
………
………

洞天早晨的空氣帶著清新的香味,阿關躺在一處小山腰上,將這芬芳空氣吸了個飽
,隨手拿起果子就吃,他看著天空嬉戲的飛鳥,只覺得這兒似乎沒有煩惱,沒有紛
爭,什麼都好。

『要是阿泰也能來就好了…』阿關坐了起來。林珊微微笑著:『精怪和凡人爭地,
爭輸了凡人,洞天的產生,便是讓精怪有個歸宿,洞天裡的精怪對凡人可沒太大好
感…這次能讓伯母進來,已經給足你面子了…』

原來在阿關的要求下,樹神同意讓月娥長住洞天,直到凡間渡過浩劫,洞天裡頭有
許多懂得操夢的狐精,林珊便也不必分心月娥夢境的問題。

阿關隨著林珊來到一處帳棚,裡頭床上躺著的正是媽媽。一旁那瞎眼狐精正替月娥
修著指甲。

這瞎眼狐精,也經過樹神的同意,允許牠在洞天裡陪伴照顧月娥。

將媽媽接進洞天,阿關總算放下心中大石。

走著走著,已經來到圓形谷口,阿關和林珊即將要離開洞天,回去鎮守中二據點,
而飛蜓等神將,早已離開洞天,去了主營領出虎爺石獅,隨即前往南部支援太白星
和熒惑星。

至於精怪等,則還可以放幾天假,才回到白石寶塔裡待命。

阿關回頭看看洞天,心中雖然不捨,卻也有種趕緊離開也好的感覺,這是個美麗也
讓人哀傷的地方。

樹神早已在圓形谷口前等著,身後只跟了幾名隨侍。

阿關受寵若驚,連忙點頭打招呼,樹神婆婆和藹笑著,伸手在阿關額前一摸,眼神
中露出些許驚訝與不捨。

『孩子啊,晚上別想太多,早點睡覺…』樹神婆婆從帶著的包袱裡拿出一件物事,
掛在阿關脖子上,是一串項鍊。

項鍊由許多閃亮的黑石子串成,黑石子有大有小,仔細看會發現裡頭似乎有液體流
動。每隔五六顆黑石子又會夾雜一根尖牙形的白石。

阿關楞了楞:『呃?這…』

『別看它黑黑的,這是「清寧」,時常帶著,洗澡時也別拿下,你再也不會做惡夢
了。』樹神婆婆笑著,轉身對著林珊:『小秋草兒,妳負責照顧備位太歲,可別疏
忽了。太歲雖煉於惡念,但備位卻只是個孩子,提早解開封印,對這孩子的心有什
麼影響,沒有人知道,昨晚我感到他的不安和憂愁,妳得提心點,別讓大夥的希望
滅了…』

『是!』林珊恭敬說著:『我一定全心盡力照料備位太歲大人。』

阿關臨走前,不忘回頭看了看樹神婆婆,手還把玩著頸上的清寧,原來樹神早已發
現他讓惡夢煩心,特地給了他這寶物。

阿關感激不盡,對樹神連鞠了好幾次躬,才讓林珊拉進了出口。

回程時,阿關騎著石火輪,還不時把玩著頸上那叫做「清寧」的項鍊,黑石子裡流
動的水,有時流得快些,有時流得慢些,像是活的一般。

很快回到了中部市區街上,阿關在一處紅綠燈前停下了車,等著紅燈變綠。

一個身穿袈裟、作僧人打扮的中年光頭,瞇起了小眼,喜孜孜的穿越馬路,走近阿
關身旁,舉起了雙手托著的缽:『有緣人哪,結個善緣吧。』

阿關一愣,他經歷了許多冒險,有時難免疑神疑鬼、草木皆兵,突然見了這怪模怪
樣的僧人,一時竟不知該如回應。

後座的林珊沒說什麼,只是對這僧人搖了搖手,表示拒絕。

綠燈還沒到,僧人似乎不死心,死纏爛打著:『年輕人哪,善有善報,結個善緣你
一定有好報。』

阿關隨口回應:『什麼好報?』

僧人一愣,又笑著說:『你結善緣,神保佑你百病不生…』

僧人還沒說完,紅燈已變綠,阿關踩下踏板,石火輪揚長而去,僧人本來慈藹的神
色一下子僵硬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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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131》九天至尊神

『無聊啊∼』阿關拿著手機,向阿泰訴苦。

早上從洞天回到中二據點,已過了十來個小時,阿關在中二的大樓裡無所事事,主
營一件任務也沒分配下來,只是要阿關靜靜養身,好好休息。


林珊本來要帶著阿關出去逛逛解解悶,奈何主營下了命令,要足智多謀的林珊也趕
去南部支援太白星和熒惑星,接到指令的林珊,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也立即動身

南下了。

這麼一來,中二據點,便只剩一個備位太歲留守。

事實上,中部本來便不若南北兩地那樣多紛爭,這裡的邪神大都是零散的小邪神,

並沒有較大型的組織,而中二據點,也只是為了讓這備位太歲有個空閒而安全的任

務可以好好待著而已,主營這樣安排,自然是為了避免這備位太歲出了什麼意外。


『哇靠!』阿泰也不好過,在電話那頭,甩著右手:『聽說你已經從仙境回來了,
你還可以去仙境遊山玩水,老子我這兩天寫符寫到快哭出來!』

兩人聊了幾句,約了個地方,打算出去晃晃。


十分鐘後,阿關已騎著石火輪到了約定的地點,是在一棟醒目的速食店下。阿泰正

叼著煙蹲在地上,目光如電般掃過每個走過身邊的妙齡女子。


看到不滿意的,阿泰就會朝對方的背影,吐出濃濃的煙來。

『你無聊啊?』阿關啼笑皆非,將石火輪停在速食店外頭的停車格裡。


阿關正要往速食店裡走,卻見到阿泰仍蹲著,瞪著不遠處一名中年僧人,眼神滿是
不屑。


『幹!又來這一套!』阿泰嘴裡碎碎唸著,站了起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正好
從他眼前走過。

『哇∼』阿泰吸了滿腹香風,正陶醉著,見到那女孩走去的那方向,正好是那僧人

化緣的地方。

阿泰嘴裡發出哼哼的聲音,突然幹了一聲,那女孩果然讓僧人給攔了下來。


『靠!』阿泰邊罵,竟大步跟了上去,阿關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也跟了上去,這才
想起今天從洞天回來時,也碰上一個化緣的僧人。

那僧人同先前向阿關化緣的僧人一樣,臉上堆滿了笑,熟練的說:『小姐,結個善

緣吧…』

女孩不知所措,搖了搖手就想要走,那僧人似乎不放棄,又接著說:『善有善報,
結善緣有好報…』


阿泰裝出怪模怪樣,腳步蹣跚的走到僧人身邊,口齒不清的說著:『阿伯…結結結

…個…善緣啊…』


那僧人吃了一驚,竟不知該如何回應,阿泰搖著僧人的胳臂:『出家人…慈慈慈…

悲為懷啊……我好幾天沒吃東西了…賞個幾塊錢啊…』

女孩楞了楞,趁機走了。


僧人臉上閃過一絲惱怒,甩了甩手,想甩開阿泰。


此時對街紅燈變綠,一群人潮已經湧來。


『我好餓啊∼』阿泰指著阿關:『你看我…弟弟…他發燒燒壞了腦子…沒錢醫啊…

』阿關和阿泰相處已久,早已有了十足默契,也跟著嗯嗯啊啊了幾聲。


『你們做什麼?』那僧人用力甩開了阿泰,整了整身上袈裟,往對街走去。


阿關這才注意到,僧人身上的袈裟,並不同於一般出家人那般紅色配黃色,而是鮮
豔的七彩色,他想起先前遇上的那僧人,也是穿著這七彩色的袈裟,看來格外引人
注目。


阿泰悄聲對阿關說:『阿嬤告訴我,這些傢伙是騙子,專門騙人錢,拿了錢去蓋漂

亮的廟,買漂亮的車,卻從來沒有做過善事…』

阿關嘻嘻笑著:『跟你以前一樣…』


『幹!』阿泰:『我已經改邪歸正!』


突然兩人眼前捲起一陣黃煙,一個身穿灰袍,個子矮小的婆婆在兩人眼前現身。

『我可找了大人你好久!』那婆婆伸伸懶腰,語氣有些不悅。

阿泰退了兩步:『什麼妖魔鬼怪?』那婆婆叱道:『什麼妖魔鬼怪!』

阿關見那婆婆的身形,和祂手上的木杖,連忙開口:『是土地神嗎?』


婆婆這才點了點頭:『是!』阿關:發生了什麼事嗎?』土地婆:『玉帝使我來協
助你,共同坐鎮中二據點。』


『我在據點裡閒得發慌,出來走走…』阿關連忙賠不是:『土地婆婆,我們該叫你
什麼?』

土地婆:『韭菜。』

阿泰嘿嘿笑著:『這土地婆好呀,不像那老土豆那麼多話!』

阿關指著上了對街繼續化緣的那僧人:『韭菜,你知道那是什麼人嗎?』

韭菜只看了他兩眼,隨口回答:『喔,只是一般的凡人教派,這兩年挺紅,信徒不

少、財產不少。』


阿關阿泰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上速食店點了些外帶餐點,帶著韭菜上了公園,邊吃
邊聊著這奇異教派。

韭菜話少,又自顧自吃著漢堡,阿關費力聽著,不懂就問,好不容易將事情來龍去
脈拼湊了個完整。


原來那僧人屬於中部一新興教派——「真仙教」,教派的教主自稱「九天至尊神」
,有九天神通,能上天下地,無所不能。不同於阿關碰過的邪神,那九天尊神只是
個凡人,憑著一口伶牙俐齒,騙到了大批大批的信徒,心甘情願捐錢給他,三五年
下來,竟也累積了數億的財產。

阿關問:『那不就是神棍了!』

韭菜點點頭:『是。』


阿關不解:『既然是,為什麼你們一直沒有處理?』


韭菜也有些不解:『大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阿關:『我是說,既然知道他們是神棍,為什麼天界一直沒有干涉,反而任由這些

神棍騙吃騙喝,騙老百姓?』


韭菜本來面無表情,這才笑了起來:『老百姓笨,只好被騙。』


阿關愕然,韭菜繼續說:『大人,天神造人至今,也有數千年之久,凡人早已有了
完整的社會組織,凡人的事,應當凡人來管,天界不插手凡人私事,已有許多許多
年了。』


韭菜:『神賜人智慧,是要凡人會思考;不會思考的凡人,也要學著去思考。我們

雖有責任保護凡人,卻可不包括替他們把屎把尿。』

阿關似有領悟,點了點頭看著天上:『這麼說也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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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132》化緣

起了個大清早,這幾天由於年後最強的寒流來襲,阿關站在冰冷的浴室,手腳都凍
得難受。

他裸著上身,對鏡子看著胸口前的清寧,昨晚睡了個好覺,果然不做惡夢了。

外頭雖冷,但沒下雨,阿關騎著石火輪在街上亂逛著,經過了一處菜市場,裡頭叫
賣聲不絕。阿關騎進市場,經過了幾個攤位,挑了些小吃。

他一手拿著袋子,一手拿著竹籤,從袋子裡插出食物來,放入口裡。

一旁幾個小孩,看到阿關不用手也能騎腳踏車,紛紛跟了上來,在後頭叫著。阿關
回頭看了那群小孩,不免有些得意,正想使幾下特技,想讓他們叫聲更大。

一陣吵鬧傳來,才拉回了阿關的注意力。

前頭一個婦人背後揹著個小娃兒,胸前也抱了個娃兒,剩一隻手拉著一個大叔。那
大叔看來斯文,穿著襯衫西裝褲,戴了附黑框眼鏡,頭髮卻有些散亂。

大叔一手拿了個皮包,一手讓那婦人抓著。

『家裡就剩這點錢了!你還要拿去!』婦人大叫著,眼眶正轉著淚。

大叔臉漲得通紅,甩著手:『別鬧了,街坊都在看,你丟不丟人!』

婦人尖叫:『你吃錯什麼藥?我情願你去賭去嫖!也不要你這樣浪費錢!』

『什麼浪費錢!』大叔甩開了婦人的手:『我是在結善緣。替妳積陰德!』

婦人讓那大叔甩了開,跌坐在地上,哭了起來。大叔這才有些愧疚,上前扶起了婦
人,揉著她摔青的大腿:『淑芬哪,我們家已經三個月沒給善錢,對不起上人啊!
這樣沒好報的!』

那叫淑芬的婦人,一把推開了那大叔,哭叫著:『你拿錢去賭,還可能贏回來!你
拿錢去嫖,好歹也爽了自個!你每月把血汗錢拿給他們,咱們家得到了什麼?』

大叔看著圍過來的人群,臉上汗滴不停,拉著那婦人回家,一邊還說:『咱們付出
善錢,是結善緣,做善事,會有好報的…!』

婦人給拉進了屋子裡,還不停叫著:『什麼好報!什麼做好事?只見到他們廟越蓋
越大,衣服越來越花俏,去年咱巷子淹水,他們有出一分力沒有?淹死了個老頭,
那老頭也捐了不少錢,結到了什麼善緣沒有?』

阿關騎過了那戶人家,正想著「結善緣」這幾個字聽來好耳熟,背後一聲驚呼,那
大叔又跑了出來,手裡還緊抓著那皮包,往前衝著。

婦人要追出來已經來不及,跌倒在門前哭叫,幾個街坊扶起了她,一邊罵著那大叔
沒心肝。

阿關車頭一轉,追了上去。

大叔穿過了幾條巷子,死命跑著,跑到街上,攔了輛計程車坐上。

阿關正想著該不該跟上去,替那婦人搶回皮包,手機便響了。原來是六婆吩咐阿泰
,將寫好的白焰符交給阿關。

兩人約在昨晚那速食店前,阿泰從背包裡拿出一疊白焰符,和十來張捆仙符。

『越寫越好了!』阿關接下這疊白焰符,整整一百張,不多也不少,他拿在手裡秤
秤,一股股靈氣從符紙傳透掌心。

阿泰朝天空呼了口煙,一副沒什麼的模樣,這可是他的心血結晶,由於先前的阿泰
先前寫的符雖多,但品質卻參差不齊。六婆嚴格督促阿泰,將寫不好的符,全都撕
去了。而這一百張白焰,可都是精挑細選,極品中的極品。

阿關呃了一聲,見到昨晚那僧人還在對街化緣,見到他身上的七彩袈裟,想起了方
才那婦人說的「廟越蓋越大,僧衣越來越花俏…」,這才知道原來那大叔拿著錢,
就是要捐給這什麼真仙教。

阿關將剛才發生的事,說給了阿泰聽,阿泰邊聽邊幹,火氣越來越大。

對街那僧人走過了馬路,一路化緣而來,「結善緣」「得好報」的說詞,也由遠而
近,聲聲傳到阿關阿泰耳裡。

阿關阿泰對看了一眼,阿泰哼哼著說:『最近都沒有事做好無聊啊…』阿關:『去
化緣啊!』阿泰:『還沒吃飯啊…』阿關:『化到了再去吃啊!』

兩人哈哈一笑,跟了上去,又去向那僧人搗亂。

『先生小姐結個善緣!』僧人舉缽笑著說。

『光頭阿伯結個善緣!』阿泰靠那僧人極近,托著一張破衛生紙對著僧人說。

『七彩阿伯結個善緣!』阿關在那僧人另一邊,和阿泰一左一右夾著僧人說。

僧人笑容僵化,嘴角不自主抖動,加快腳步走著,還不時向其他路人化緣:『善有
善報,結善緣有好報!』

阿泰死纏爛打:『結善緣有好報,光頭阿伯你不結善緣就沒有好報!』

阿關擋在另一邊:『為什麼七彩阿伯你叫人家結善緣,自己又不結善緣?』

路人見了這怪異陣仗,都紛紛閃避。僧人終於按捺不住,惡狠狠的對著兩人吼:『
小伙子,哪條道上的?』

阿泰:『跟你絕不同道!』

僧人恨恨的走到騎樓下,拿出一只名貴手機,撥了個號碼,似乎在搬救兵。

阿關阿泰本來見那僧人躲進騎樓裡,鬧也鬧夠了,本來已無興致,打算去吃飯了。
此時那僧人竟又跑了出來,指著阿關阿泰:『有種別跑!』

阿泰幹了幾聲:『誰鳥你!』

還沒說完,後頭已站了幾個僧人,前頭則來了幾個身穿汗衫、滿臉猙獰的大漢,其
中一個帶頭的大漢,推了阿泰一把:『你敢來搗亂,你混哪裡的?』

『來得真快!』阿泰仗著阿關就在身後,不甘示弱也推了大漢一把:『老子我混天
字派的!不過你別說你混哪裡!老子沒興趣知道!』

那大漢先是一愣,很快怒吼了起來,一拳打過來,阿泰閃過這拳,往大漢身上踢了
一腳,剛得意想要叫好,另一個流氓大漢已經一拳擂來,打在阿泰臉上,將他打得
往後退去。

另外兩個流氓也衝了上來,阿關一腳一個,將他們踢倒在地,又抓住了出手打阿泰
那流氓,用翩翩教他的防身術,將那流氓摔了個狗吃屎。

幾個僧人本來也要跟著流氓們上去教訓阿關阿泰,此時見了阿關不好對付,對看了
幾眼,趕緊跑了。

由於阿關下手不輕,幾個流氓彼此攙扶著,哀哀叫著跑了,一邊還罵著:『幹!有
種別跑,我回去拿噴子來噴你!』

阿關:『噴子?』

『就是手槍啦!』阿泰捂著吃了一拳的臉頰:『真是爛貨!打不過就要拿槍,我們
還會傻傻在這邊挨子彈不成?』

見流氓跑遠了,阿關阿泰回去牽了石火輪和機車,換了個地方吃起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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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133》無知

兩人在餐廳裡吃著,突然外頭一群人走過,由於兩人座位靠窗,阿關看了清楚,那
群人中有個婦人,就是剛才市場裡讓老公搶了皮包的婦人,臉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其他人都是她的街坊,一行人有六、七個,都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

餐廳裡隔音挺好,聽不見外頭的聲音。阿關連忙結了帳,拉著阿泰出去。

那群人已經走遠,但講話聲音還依稀聽得見:『妳別哭了!咱們去替妳討個公道,
把生活費給要回來!』

原來這婦人一家家境本來便不好,那迷信老公失業已久,又按月繳善錢給真仙教,
積蓄早已用盡,婦人好不容易從娘家借來的幾萬塊,也讓老公搶去要捐給那什麼九
天上人積陰德。

阿關阿泰跟在後頭,見那群人浩浩蕩蕩走進了附近一處建築物裡,那建築物挺大,
是獨棟的樓房,整層樓上了鵝黃色的漆,一樓鍍金的招牌十分醒目——「真仙道場
」。

『哇幹!原來神棍就是在這裡!』阿泰哇哇大叫,跟著阿關混在人群中,也進了這
道場。

從一樓大廳裡的道場簡介得知,這裡只是九天至尊上人傳道場所之一而已,主廟建
在別處,幾幀主廟照片讓阿關阿泰看傻了眼,那主廟建得金碧輝煌,極其華麗,裡
頭滿是黃金色飾品,要不就是寶石水晶製成的雕飾。

其中一幀照片裡,有張椅子又高又大,上頭鍍滿了許多五顏六色的寶石,坐墊部分
是華麗的絲綢。椅子上坐著的,自然就是那九天至尊真仙上人了。

只見那九天上人一身華服,神態幽雅端坐在寶座上,神情還真像是萬人之上的天神


『什麼玩意!』兩人正吃驚著,後頭有幾聲抱怨,阿關回頭一看,那婦人一行人就
在後頭。原來今天剛好是這九天上人來這兒巡迴傳道的日子,也因此那迷信老公死
也要來捐善錢。婦人一行是來討個公道的,至少將迷信老公給逮了,好討回家裡小
娃兒的奶粉錢。

由於大廳裡滿是九天上人的信徒,婦人一行人顯得勢單力薄,氣勢較先前弱了許多


阿關則情緒高昂,他想起先前突擊順德大帝時,也是如此景象。那順德大帝好歹也
是雄霸一方的邪神,大家對祂至少還有些懼意,比起這自稱九天至尊神的神棍,靠
一副伶牙俐齒,除了騙錢還是騙錢,實在令人不齒至極。

大夥在十來名彩衣僧人的引導下,擠進了道場裡,只見幾百來坪大小的道場擠滿了
信徒,大家身子貼著身子,口裡還唸唸有詞。

『先前順德大帝的信徒是喝了符水才瘋的,這些人是怎麼回事?你感應到什麼沒有
?』阿泰感到不可思議,悄聲問著阿關。

阿關搖搖頭,什麼也沒感應到。

鼓掌聲和歡呼聲由遠而近,是那九天上人來了,只見到九天上人由幾名僧人護衛著
,優雅的從另一處門進來,上人身上五彩僧衣飄逸,頭上高聳的僧帽鑲著許多寶石
,九天上人看來才五十來歲,身形高瘦,臉上還塗了薄粉,猛一看還真有些仙風道
骨。

『上人!』『上人!』『至尊!』『至尊!』信徒們呼叫聲此起彼落,聲音誠懇至
極。

『上你老母…尊你老母…』阿泰用只有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跟著低喊。

上人手一揚,袖上彩袍在空中飄舞。

『靜…』九天上人用嘹亮的嗓音,傳起了道,大都是些模稜兩可、融會百家的學說
,偶爾也講些從古書上抄來的小故事,說成是自身經驗。台下的信徒時而鼓掌、時
而低頭垂淚,有人還輕聲唸起禱告祝詞。

阿關阿泰只覺得墮入了奇異魔界一樣,哭笑不得。

突然一陣吵雜,大夥目光向那聲音看去。

原來是婦人找著了迷信老公,老公還緊抓著婦人的皮包不放,裡頭裝著的都是要獻
給九天上人的善錢。

『把錢還給我!』婦人尖叫著:『那是我們家僅剩下來的錢!』

迷信老公脹紅了臉,一巴掌打在婦人臉上:『錢再借就有了!這些錢是要用來結善
緣、得善果用的!我是為妳好,妳怎麼一直不懂,一直胡鬧?』

跟著婦人來的幾個大叔大嬸,吵鬧了起來:『你瘋了你!』『你打淑芬做啥?』

一個大叔脾氣向來強硬,聽那九天至尊講了許久,早已積了一肚子火,此時全爆出
來:『你拜這什麼狗屁教!連家都不顧了!迷信迷成這樣,你書讀到哪裡去了?』

此話一出,可引起了眾怒,本來信徒們見迷信老公出手打人,只當是他的不對,此
時聽了這大叔的話,敵我立場一下子涇渭分明,信徒們圍住了婦人一行,大聲斥責
了起來!

『錢財乃身外之物,獻給至尊是結善緣!怎麼可以說是迷信?』『至尊是真神,是
萬神之尊!你敢出言不遜?』『你快道歉!』

大叔見對方人多勢眾,氣焰滅了許多,但還是指著迷信老公:『快把淑芬的錢還給
她,家裡沒飯吃了!』

台上的九天上人不為所動,只是眼神瞄了瞄,一旁的幾個僧人立時擠進了信徒堆裡
,圍住了那婦人一行。

『外頭很多人謠傳,本真仙是歪道,大家看,我像嗎?』九天至尊高聲說著。

『不像!不像!』『至尊是真仙,是真神!』有些信徒落下了淚,大聲喊著,替九
天至尊真仙上人不值。

『但是,我們要以慈悲的心,諒解他們,送他們出去吧,別傷害他們了!』九天至
尊感性說著:『凡人愚昧,但仍有先驅者不畏艱難困苦,將道傳播給世人,那先驅
者,就是我!九•天•至•尊•真•仙•上•人!』

『哇啊啊啊啊!』信徒們全高聲喊了起來,有的唱著九天上人自編的詩歌、有的高
喊上人是真神、有的想跪下、有的涕淚縱橫。

那婦人一行,就在這混亂的當下,讓幾名僧人強行抓出了場外,沒人見到這些僧人
將婦人一行趕出場時,還趁機踢了那大叔幾腳。

『哇幹他祖宗奶奶!』阿泰終於幾近崩潰,大罵了起來,但也沒幾個人注意到這些
髒話,阿關楞在原地,不知該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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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134》泰山門

阿關看著眼前幾近瘋狂的信徒,明明沒喝迷藥符水,但瘋狂程度卻不輸給順德大帝
的信徒。

他覺得有些感嘆,突然想起了韭菜說的「神賜人智慧,是要凡人會思考;不會思考
的凡人,也要學著去思考。我們雖有責任保護凡人,卻可不包括替他們把屎把尿。
」這番話。

阿關嘆了口氣,眼前的信徒,正猶如三歲小娃隨地便溺一般,完全沒有身為成人該
有的思考能力,其中不乏高知識份子。

九天上人仍風采洋溢的在講台上講著:『三天之後,真仙教會辦場大會,與各門各
教辯論,探討真理…』

阿關怕那婦人一行,讓僧人們拖出去之後,不知道遭到什麼傷害,趕緊拉了阿泰,
努力擠出這道場。

兩人道場外頭四處找著,見到那婦人一行,無助的站在街外,大夥哭喪著臉,那大
叔還恨恨的說:『算了算了!這種老公不要罷了,他要瘋由他去瘋!我們大夥湊點
錢,妳回娘家好了!』

婦人無奈的點點頭,一行人又叫了計程車,走了。

阿關遠遠見沒什麼事發生,鬆了口氣。阿泰則唸唸有詞,咒罵著那九天上人。

大廳幾名僧人見阿關阿泰出了道場,連忙上前攔下了他們:『上人的傳道還沒完,
兩位施主是不是有事情要先走?』

阿關腦袋一片混亂,點了點頭,那僧人笑嘻嘻的,拿出一個金色大缽:『上人傳道
勞心勞力,二位也不妨出點心意,結個善緣,會得善果,有好報…』

『善你阿嬤!』阿泰怪叫著,一拳打在那僧人臉上,將那僧人打了個人仰馬翻。

其他的僧人還沒反應過來,阿關拉著阿泰,逃出了這大廳。

兩人不顧後頭追來的僧人,一味死命的跑,跑到了石火輪和機車旁,跳上了車,揚
長而去。

………
………
………

回到家後,阿關渾渾噩噩過了一天,第二天也是如此,到了第三天一早,才接到了
阿泰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阿泰聲音聽來興奮:『喂!你在做什麼?我們要出征了!出征了!』

阿關穿著睡衣,一邊搔著頭:『出…征?』

還沒說完,門鈴就響了起來,阿關出去開門,阿泰就站在門外:『你這什麼樣子,
我們要出征了!』

阿關打開了門,阿泰後頭還跟了綠眼睛狐狸、老樹精、癩蝦蟆三精怪,原來精怪們
的假期在昨天已經結束,大多被分派到了南部太白星帳下,回到白石寶塔裡待命。

精怪們雖不捨,但在樹神的激勵下,仍精神抖擻的回了凡間,繼續這漫長的戰役。

老樹精、癩蝦蟆、綠眼睛狐狸等,則被分配到六婆所屬的中三據點,協助六婆。阿
關有些驚訝,自己這中二據點,卻一點任務,一個部將都沒有,只有韭菜每天來報
告些瑣事,說完就走。

『你忘了今天是那狗屁上人的好日子嗎?』阿泰興致勃勃的說:『我們這就去鬧他
個雞犬不寧!』

阿關邊吃著阿泰買來的早餐,一邊聽著阿泰說著。

原來阿泰回去可沒閒著,在中三據點的土地神小白菜引導下,將這九天至尊神的底
細給查了個徹底。

原來這九天上人叫作陳富貴,年輕時是個混混,沒有一技之長,因偷竊入獄,在獄
中沒事做,讀了幾本宗教書刊,竟啟發了他的靈感,他出獄後先是自稱神明轉世,
靠著一些下三濫的把戲,騙到了些許信徒,起先他不敢聲張,默默行騙。

許多年之後,他發現世間百姓的愚蠢,遠超出他的想像,稍微變個把戲,說得天花
亂墜,就算是一坨狗屎,也能說成是神仙聖物,還會有許多人搶著吃。他漸漸越騙
越大,創立真仙教,自號九天至尊上人,一下子信徒倍數成長,讓這痞子成了天人
合一的九天上人。

而今天,是真仙教的傳道日之一,安排的節目是與其他各教來場辯論大會,九天至
尊上人將表演舌戰群儒,一一駁倒各教代表,宣揚真仙教的偉大。

然而這各教代表,卻自然都是事先收買好的,有些是拿了錢,有些是九天上人自個
安排的,表面上是辯論,實則是與九天上人表演雙簧,一搭一唱。傳道會的重頭戲
,就是在辯倒了各方代表後,其中某些教派將會飾演反派,使出巫術,九天上人則
以無邊法力破這巫術,將氣氛炒至最高潮。

阿泰揮了揮手上那黃皮本劇本,那是小白菜潛入真仙教主廟裡偷出來的,是整場傳
道會的腳本,裡頭不但有各教的人員名單,連辯論內容都事先擬好了。

『真有你的!』阿關不禁佩服起阿泰,也對自己這幾天的消沈感到愧疚。

阿泰哈哈大笑:『快走吧!』

………
………
………

半小時後,阿關阿泰下了計程車,到了這九天至尊上人的主廟前,同行的還有小白
菜和韭菜兩位土地神。土地公小白菜吹著鬍子,一副很期待的樣子,土地婆韭菜則
興致闌珊,像是不願意管這凡人和凡人之間的紛爭。

九天大廟——「真仙宮」座落山邊,遠遠看去,像是皇宮一般,果真是金碧輝煌,
全都是用千千萬萬傻子,一點一點的血汗錢建成的。

阿關只覺得一陣反胃,恨不得在九天上人臉上踩個幾腳。

走過長長的石梯,到了廟前大廣場,來到廟門前。廟前停了好幾輛昂貴轎車,都是
廟裡層級較高的人員使用的。

走到廟前的管理處,幾個僧人上前盤查。

阿泰這時身上穿的是一襲灰色道袍,黏了兩撇假鬍子,還戴了副小小圓圓的墨鏡,
模樣十分奇特。阿泰隨手拿出一張識別證,上頭寫著「泰山門——泰山道長」。

阿關跟在阿泰後頭,也進了這大廟。

原來小白菜潛入法寺裡,偷偷竄改了劇本上的反派名單,混入了個「泰山門」,這
泰山門,便是阿泰一行。

而在阿泰自個編的劇本裡,泰山門會在最後進行到「反派以邪法攻擊九天上人,卻
讓九天上人收伏」這段劇情時脫稿演出,大大把這九天至尊真仙上人陳富貴給戲弄
一番。

好多身穿七彩僧衣的僧人,見了泰山師徒二人駕到,都笑嘻嘻的上前恭迎,一個僧
人,神色狡獪的說:『知道待會要怎麼做吧。』

阿泰清了清嗓子:『知道!早準備好了!』

阿關阿泰被帶入了一間貴賓室,小白菜、韭菜、老樹精、癩蝦蟆精、綠眼睛狐狸都
跟在後頭,自然沒人見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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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135》頂級神棍

阿關阿泰在這小間貴賓室裡,四處摸著,貴賓室牆上掛了許多畫,裝飾得美輪美奐


癩蝦蟆正嘎嘎笑著,和綠眼睛狐狸商量著待會要如何狠整那九天上人,老樹精則是
照著鏡子,看著自己身上黏著的火焰樹落葉,嘴角還泛起微笑。

『你還在照鏡子!』癩蝦蟆呱呱叫著,去推那老樹精。連綠眼睛狐狸也看不下去:
『老樹啊,你回回魂吧!』

小白菜和韭菜有些不安,祂們從來沒有惡整凡人的經驗,要是讓其他神祇知道了,
卻不知會有什麼反應。

外頭聲音聽來越來越熱鬧,各派代表紛紛都到了,信徒也越聚越多,從這二樓的貴
賓室窗戶往廣場看去,起碼聚集了三千人以上,遠超過順德大帝那場千人法會。

『太離譜了…』阿關往下看去,只覺得信徒們那喜樂的嘴臉,看來卻有些可悲。

一個僧人推開了貴賓室的門:『大會要開始了,二位請準備下樓。』

那僧人領著阿關阿泰下樓,到了一樓的道場,走進一條長長走廊,走廊裡的燈光黃
澄澄的,和金黃色地板互相輝映,看來十分美麗。

走廊上掛著許多九天上人的顯聖圖,每張都有它的名堂。

其中一幀,是九天上人站在雲端,雙手微揚,灑下七彩的雨露,叫做「九天聖雨」
據說歷年好幾次乾旱,都是九天上人以這九天聖雨救的。

另一幀,是九天上人站在高嶺,遙看大地,雙手高舉,放出萬丈光芒,也有個名堂
,叫「九天晴暘」,據說好幾次極冷寒流,都是上人以這九天晴暘救的。

又有一幀,是九天上人站在激流中,以雙手抵擋奔騰的水,叫做「九天神堤」,據
說好幾次水患,都是上人用雙手擋下了。

僧人說,每每有信徒經過這長廊,見了上人的慈悲事蹟,都會忍不住垂淚,感動不
已。

還有兩幀,分別是九天上人拿著奇異的葉子,神情憂愁的吃著;和一手放在一個病
人身上,掌心還放出光來。這是「九天嚐百草」和「九天治傷手」,據說九天上人
為了救苦救難,不但嚐了千百種草藥,還會以救傷手替人醫病,無論大病小病,都
難不倒他,但要他醫病,自然得是有緣人,不然就是違逆了天命,逆天行事了。

後頭有一張張的紀錄,記載著有緣人的名字。名字旁,則是有緣人捐的善款,善款
越高者,越有緣。

阿關阿泰強忍著笑意,聽這僧人講著。後頭的癩蝦蟆等,早已笑得打滾。

經過了十來幀上人顯聖圖,來到一扇大門前,僧人推開了門,阿關阿泰不禁有些震
撼,那道場十分大,比先前大街上的道場大上許多倍,是能容納近三千人的大禮堂
,裡頭一排排的座椅,都是頂級設施,這是間是頂級的演講廳。

據說上人每每在此演說,三千人來,有兩千九百人會感動落淚,另一百人則是激動
到昏厥,再讓上人以九天治傷手給救醒,從此百病不侵。

阿關阿泰讓上人給帶到了貴賓席,這是反派座位,到時候反派們會在這裡起鬨,以
預藏的乾冰等器具,向上人放出邪法,再讓上人降服。

除了反派外,為了逼真,也得安排幾個正派穿插其中,讓表演更自然些。而這些正
派角色便會在反派發難時,使出正義術法,幫助上人。

一個身穿黃色道袍的老道人,年紀看來快七十了,他拿著名單,在座位間走來走去
,似乎找不著位置。

另外也有幾個模樣奇怪的教派代表,有些飾演正派,有些飾演反派,在找著位置。

『我是好人,我應當坐哪?』一個光頭胖僧搔著腦袋,大聲問著。另一旁一個矮小
道人,則向阿泰打招呼:『你也是壞蛋?』

『對對…』阿泰點點頭:『來來…壞蛋來這邊坐,壞蛋來這邊坐。』

那黃袍老道人拿著索性隨便坐,讓負責維持秩序的彩袍僧人拉起,看了看老道人手
上名單:『你是壞人,去那邊坐。』

老道人哼了一聲,這才找對了位置,在阿泰身旁坐下。

阿泰向老道人打了招呼:『你好你好,我也是壞蛋!』阿關則叉著手,站在阿泰後
頭,飾演他的弟子。

幾個身穿七彩僧衣的僧人,在各派代表就定位後,恭敬的走到他們前頭:『感謝各
位配合,事成之後,好處少不了你們的!』

幾個僧人指了指大廳一角,那裡擺了個大型黃金缽,是這齣戲碼的的重要角色,當
上人以正義的九天法術降服反派角色後,會有幾個安排好的假信徒,因邪法而倒下
,上人打算醫治他們,卻因為這些人的善緣不足,而遲遲放不出治傷光芒。

直到信徒們一一掏出善錢,擲入黃金缽裡,九天上人的手上才會放出光芒,治好那
些裝死的信徒。此時也會有更多信徒深受感動,捐出善錢。

土地公小白菜對老樹精等講解著九天編好的戲碼,聽得精怪們嘖嘖稱奇,癩蝦蟆:
『真是天衣無縫的計畫,九天至尊神真是太厲害了!』綠眼睛狐狸難以置信:『天
方夜譚,這種把戲會有人相信?』

韭菜哼了一聲:『就是有,而且很多人相信。』

老樹精苦笑:『凡人哪…』

幾扇大門開了,信徒們規規矩矩的由四方進來,一一照著劃好的位置坐下,一下子
人越來越多。

癩蝦蟆指著一個信徒:『呱呱!他臉上有淚痕,真有人看了顯聖圖而感動哭了呱!


老樹精和綠眼狐狸看著四方信徒,眼眶泛紅的還不少,剛才僧人倒沒吹牛,真的有
不少人因為那幾張大慈大悲的顯聖圖而感動落淚。

信徒們全都坐好之後,又過了十分鐘,莊嚴悅耳的音樂響起,九天至尊真仙上人穿
著極為華麗的僧服,在十幾名僧人簇擁下,神采飛揚的走進了這演講道場,還不時
露出慈悲的眼光掃過信徒們,被慈悲目光掃過的信徒,有些當場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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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136》老道人

隨著音樂節奏,九天至尊上人來到了講台前,撥了一下前額頭髮,上人留著及肩長
髮,結成了髮辮。

『給各位善者,我真的很感動…』九天至尊上人感性說著,每一句話都間隔許久,
像是在營造氣氛:『今天,在千萬萬的善者面前,本真仙,將真仙教的教義,與眾
人分享!與眾教分享!』

『就在今天,千千萬萬的善者,將見證真仙教的教義,才是千古不滅的真理,讓真
仙教的善與大愛,傳•播•人•間…』九天上人說到這裡,低下了頭,眼睛閉起,
像是悟道高人。

阿關只覺得頭皮至腳底板,全都在發麻,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像在跳舞一樣。

一旁的癩蝦蟆已經笑倒在地上抽搐,八隻腳胡亂踹著,笑不出聲了。小白菜和韭菜
,則是一臉臭,恨不得捂起耳朵,再不要聽見這噁心的人,說這些噁心的話。

泰山門阿泰則端坐座位上,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手指忍不住顫抖,不知是想抽煙
,還是想揍人。

信徒則不這麼想,掌聲如雷,叫好聲不絕於耳。

接下來的教義辯論,對阿關等人,像一場煎熬,痛苦不下於金城大戰。各教代表一
個個站起,裝腔作勢,長篇大論己派的教義,跟著,便會臣服於九天上人的動人理
論之下,有的代表表演逼真,甚至捶胸頓足,潸然淚下。

九天上人接連辯倒了十來位各教代表,直到阿泰身旁那老道人站起,一臉無措樣子
,還讓後頭的僧人提醒:『得逼真一點!』

九天上人看了看手上名單:『您是…五台茅山派…葉元道長。葉道長,您對本教真
仙教義,有何高見?』

葉元道長似乎因為緊張,而有些口吃:『我…我沒什麼高見…』

九天上人反倒有些擔心,生怕這老道長台詞沒背好,演起來不逼真。九天上人微笑
:『真仙教教義,旨在教人為善,因為有了善因,才能得善果。』

『結善因…結善緣?』葉元道長呼了口氣:『捐錢給你花…就能結到善緣?』

此話一出,九天上人有些愕然,他低頭翻了翻劇本,劇本上不是這麼寫的。

葉元道長繼續說著:『捐錢給你的,就結了善緣;不捐給你的,就結不到善緣,就
不是善人,是這樣的嗎?』

九天上人反應也快:『當然不是,捐善錢,只是結善緣的方式之一,主要用意,是
激發人的善心,同時不再貪戀金錢這身外之物。而大家捐的這善錢,自然也用在善
事上頭,助人為樂,普渡眾生!』

葉元不等信徒掌聲停下,聲音大了起來:『做善事?山下阿毛沒錢讀書,你的善緣
怎沒結到他身上?有些人沒飯吃,天冷了沒衣穿,生病了沒藥醫治,你的善緣怎沒
結到他們身上?』

九天上人眼睛瞪了老大,又低頭翻了翻劇本,確定劇本上沒這段,抬頭看了看貴賓
席後幾名僧人,僧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辯論內容的對話是九天上人自個擬的
,其他僧人只感到氣氛有些異樣,話題有些尖銳,卻還不知該作何反應。

『你廟裡一根柱子值多少錢?一扇窗子值多少錢?你外頭停的車子值多少錢?你這
大道場值多少錢?你心裡有數!可值錢了!能供多少人吃飯?能供多少人讀書?你
的善心呢?你的善緣呢?』葉元老道起先有些怯場,此時越講越怒:『無知的百姓
很多,但不是全部!你以為能一手遮天,你的手再黑再大,也總是有縫,遮不了明
澈月亮,遮不了天上太陽!遮不了清風!遮不了星光!你騙得了許多人,卻騙不了
所有人!』

『好啊!』阿關忍不住喊了一聲。

幾名反派趕緊翻著手上劇本,以為這時就是發難時刻,還擔心是自己忘了劇本情節


阿泰也翻著劇本,和身旁那位黑胖道人面面相覷,本來照劇本上的描述,應該是這
葉元老道被駁倒後,接著是泰山門道人被駁倒,跟著就是那黑胖道人被駁倒,而這
黑胖道人不服,領著反派角色發難。

此時葉元老道卻脫稿演出,不但九天上人驚愕,反派角色也驚愕,以為是葉元老道
為求表演,搶戲搶過了頭。阿泰讚許之餘,也十分驚訝。

九天上人手有些抖,嘴角上的笑顯得不自然:『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你別說了!我們可不服!』阿泰身旁那黑胖道人跳了起來,手一揮,揮出一片黑
霧。

阿泰嚇了一跳,原來是這黑胖道人,生怕讓葉元老道搶了風采,到時分紅少分了些
,趕緊跟著發難,將反派角色襲擊九天上人的戲碼提前演出。

這麼一來,九天上人反而鬆了口氣,不必再理會這葉元老道,只要跳到下頁劇本,
繼續演下去就行了。

九天上人淡淡一笑,伸手一揮,袖口也噴出一道白煙,一下子吹散了黑胖道人的黑
霧。

原來九天上人袖口裝了機關,能噴出乾冰。信徒們見了,直呼神蹟顯像,有的高聲
叫好,替上人加油;有的低頭祈禱,祈求上人平安無事。

又有幾個反派角色衝上了講台,揮出綠霧黃霧,黑煙紅煙,全讓九天上人噴出的白
煙給吹散了。

只見到上人雙手結印,做了個真仙教獨創,大慈大悲的手勢,使得全場掌聲如雷,
信徒們紛紛站起,大喊:『上人萬歲!』『上人無敵!』

那葉元老道火冒三丈,本來也要衝上講台,此時卻讓幾名僧人給拉住,拉到了一旁


阿泰見時機成熟,也從椅子上跳起,跳上了講台,比了個手勢。阿泰後頭的綠眼睛
狐狸早已準備好,吸了滿腹空氣,嘴一鼓,用力一吹,和阿泰的手勢配合的天衣無
縫,一道紫煙吹出,捲向九天上人。

九天上人老神在在,故技重施,舉起了手,袖口裡乾冰噴出,這才發現竟吹不散紫
霧。

紫霧捲起了上人,上人只覺得身子一晃,翻了個筋斗,碰的好大一聲,摔在講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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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137》無可救藥

全場一下子靜默,信徒們瞪大了眼,似乎不敢相信心目中那人神合一、萬神之主的
九天至尊真仙上人,竟會讓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教派的小教主,給摔了個狗吃屎。

九天上人狼狽站起,一邊緊張的整理袖子,生怕袖子裡的機關被發現,一邊瞪著阿
泰。

阿泰聳聳肩,做了個誇張手勢:『我乃泰山派道長,上天下地無所不能之無敵仙人
是也!受了玉皇大帝之命,前來捉拿你這邪魔歪道,神棍騙徒!』

阿泰邊說,身子一跳,又比了個誇張手勢:『看我無敵神指!』

綠眼睛狐狸鼓嘴一吹,一口紫霧吹出。九天上人驚懼莫名,還沒反應過來,本能性
的又放出乾冰,企圖擋那紫霧,自然擋不住,又讓紫霧吹得摔了個大筋斗。

九天至尊上人碰的一聲砸在講台上同時,信徒們也抖了一下,彷彿摔的是自己。九
天上人痛得眼淚都流了下來,連噴射乾冰機關的管線都落在腳旁,他趕緊伸腳踢踢
,將管線踢進了講台底下。

幾名僧人想衝上台抓下阿泰,都讓阿關打得抱頭鼠竄。

阿泰一邊哈哈大笑,一邊指著台下信徒嚷著:『他們這麼笨已經很可憐了!你這死
神棍還要去騙他們,玉皇大帝派我來好好教訓你一番!』

『我打你左臉讓你說不出狗話!我打你右臉讓你再也騙不了人!』阿泰揮動著手,
凌空作勢打著九天上人,那九天上人竟真的搖頭擺腦,大聲哀嚎,臉漸漸腫了起來


原來癩蝦蟆掛在九天上人脖子上,一巴掌一巴掌打著這神棍。

葉元老道喝了一聲,正要衝上台去,又讓一旁一個正派角色抱住了腰,摔倒在地。
那飾演正派角色的山羊鬍子大叔,將葉元老道壓倒在地,還裝神弄鬼的唸起了咒,
在葉元老道臉上比劃著,偷偷對他說:『老伯啊,咱們演演戲,何必那麼拼命!您
太入戲,受了傷可劃不來…』山羊鬍子大叔還沒說完,葉元老道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奮力掙扎爬起。

那山羊鬍子大叔吃了這巴掌,先是楞楞,火氣也上來了:『你玩真的啊你!』

葉元老道推開了這山羊鬍子大叔,掙扎站起,隨即讓兩名彩衣僧人一左一右抓住了
兩手,彩衣僧人低聲斥責:『你哪來的?是不是來搗亂的?』

葉元老道喝哈幾聲,不知使的是擒拿還是什麼,將那兩名僧人,都推倒了,老道人
喘著氣,爬上了貴賓席前的長桌上,指著追上來的幾個僧人。

『你們這些神棍!我老早看不順眼了!就是來跟你們搗亂,怎樣!』葉元老道高聲
喊著,突然看到講台上九天上人那狼狽模樣,不禁楞了楞,連忙伸手進了衣服裡,
拿出兩張畫上了符籙的竹葉子,往眼上一抹,大喝一聲:『有妖孽?』

老道人一下分了神,幾名彩衣僧人逮著機會,抓住了老道人的腳,拉扯間那老道人
一個不穩,從長桌上摔了下來,後腦著地,動也不動了。

阿關這才趕到,將那些僧人全踢得人仰馬翻,抱起了昏厥的老道人,這才感應到老
道人身上,帶著些許與常人不同的氣息,就和六婆一般。或許是因為凡人即使修道
,靈氣也遠較神祇鬼怪弱上許多,所以阿關直到觸到了老道人身子,才有所感應。

此時現場已經是一片混亂,大多數彩袍僧人都知道這已不是規劃中的戲碼,而是有
人來砸場了,僧人們一邊打起求救電話,一邊團團圍住了這怪異的泰山門師徒二人


座位上的信徒騷動起來,有許多人已經準備衝下台來,誓死捍衛九天上人,有的則
是堅信上人法力無邊,一定能降服妖魔。

小白菜和韭菜見情勢大亂,不禁著急了起來,面對一批批凡人,祂們可無法動手對
付這些凡人,又怕備位太歲在混亂中受了傷,無法和主營交代。

韭菜跟在阿關後頭,拉了拉他的手:『好了!別再打了,回去吧!』

本來興致勃勃的小白菜,也衝上了台,拉下了攀在九天上人頸上的癩蝦蟆:『別打
了,你要將他打死不成?』

癩蝦蟆呱呱叫著:『打死了又怎樣?這傢伙是騙子不是?』

小白菜:『先不論這些!你看,凡人們就要騷動起來,你難道要將他們一一打死?


癩蝦蟆呱呱的叫,裝作沒聽見,又要去打那九天上人,小白菜一邊斥著,一邊擋著
癩蝦蟆。

那九天上人,雙手摀著臉,倒在地上嚇得不知所措,仔細一看,上人跨下濕了一片
,原來是嚇得尿出來了。

綠眼睛狐狸和老樹精較持重,此時見情況失控,都停了下來。阿泰則仍擺著怪異招
式,一邊喊著:『怎麼停了,繼續啊!』

台下的阿關較靠近信徒座位,已讓湧上來的信徒團團包圍,他推倒一名尖叫著衝上
來的歐巴桑,才驚覺眼前這一群群張牙舞爪的,並不是邪魔惡鬼,而是凡人。

阿關揹起了老道人,一邊護著他,一邊死命的逃,信徒們追了上去,一名較壯的中
年男信徒,一拳打在阿關臉上,他覺得臉上一陣熱辣,鼻血流了下來,他身體雖然
有太歲力護體,但讓拳頭狠狠打在臉上還是疼痛得緊。

阿關雖然經歷過不少死戰,但被打卻不能還手的可是第一次。

韭菜本來跟在阿關後頭,幫不上忙,此時也顧不得土地婆身份,柺杖一揚,幾道黃
風捲起,捲倒了幾個信徒,這才替阿關開了路。

阿關狼狽的往前跑著,又有大批大批的信徒衝了上來。

身後一陣紫霧吹來,十來名衝上來的信徒全都打起呼來,倒了下去。綠眼睛狐狸和
老樹精一左一右,跟了上來,小白菜一手抓著癩蝦蟆,一手抓著阿泰,只能用嘴咬
著柺杖。

老樹精喊著:『走吧!走吧!不玩了!』癩蝦蟆呱呱罵著:『死老樹!你是精怪還
是土地公啊,我看你像土地公多些!』癩蝦蟆邊罵,竟現出了真身,對衝上來的信
徒作出鬼臉,可把他們給嚇壞了。

阿關一行人從演講廳其中一條通道,向著門跑,兩旁的信徒全圍了上來,有些在後
頭誦著九天上人抄來的經文,有些吟著九天上人自編的詩歌,兇狠一點的,便將身
上帶著飲料罐子,全砸了過來:『打死妖魔鬼怪!』『打死壞人!』

阿泰讓如雨下般的飲料罐子砸得火冒三丈,氣得大吼:『你們瘋了?唉呀…沒看到
你們的…唉呀…上人一點法術也不會?唉呀…這個鱉三你們還信?…唉呀!我幹!


信徒們一邊追著,一邊扔東西過來,大罵著:『邪魔歪道!』『邪不勝正!』『上
人的法力無邊!退走了邪魔!』

好不容易衝出道場外頭,衝出了掛有顯聖圖的長廊,衝出了大廳,衝出了這如皇宮
一般的法寺。

跑到了廟外廣場上,幾輛黑色轎車後頭,跟著一輛輛箱型車,浩浩蕩蕩開了上來。
車子一停,幾個大哥下了車,後頭的箱型車也一一停下,一堆堆手持西瓜刀的青年
,全跳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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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138》中三據點

其中一個從黑頭車下來,帶頭的流氓喊著:『是誰來搗亂?』

後頭的彩袍僧人,指著阿關一行喊著:『就是他們!』『抓住他們!』

『幹!給他們死!』流氓呼喝一聲,後頭百來名小弟全圍了上來,將阿關一行團團
圍住。

後頭也一陣騷動,原來許多信徒跟著出來要抓妖,九天上人也在信徒的層層保護下
,端坐在一張椅子上,讓僧人抬了出來。只見九天上人臉上紅腫,褲襠也濕了一大
片,此時卻仍老神在在,眼睛緊閉,雙手結成法印。

『哇幹!』阿泰怪叫著:『你們看他那賤樣!嚇得尿褲子也要拜他,他跟流氓勾結
,你們還要拜他?』

信徒們仍誦著經文,吟唱詩歌,有些也回應阿泰:『什麼尿褲子!那是九天聖水!
』『這表示上人法力無邊,連流氓都感動,來替天行道,抓你們這些妖魔的!』

『…』阿泰啞口無言,連髒話都罵不出來了。

這邊流氓大哥一聲令下,小弟們殺了上來,綠眼狐狸揮出幾陣紫風,將一群群小流
氓迷倒,阿關一行跑到了一輛箱型車前,阿關將那駕駛座上小流氓一腳踹出車,大
夥跳上了車,阿泰踩下了油門,轉著方向盤。

一行人這才逃下了山,下山前阿關看著那漸漸遠去的皇宮廟宇,只見到廟宇上方泛
起了一陣奇異的妖氣,卻不知為何,他心煩不已,那些信徒的嘴臉讓人絕望。

後頭的流氓也開著車追來,綠眼睛狐狸搖下車窗,朝後頭吹出大口紫霧,那些流氓
全開進了迷霧裡,大概要十幾個小時後才會找著出路。

接下來是一陣靜默,大夥十分洩氣,本來只是想戳破九天上人根本毫無神力,好好
捉弄他一番,揭發他編寫這騙人劇本的真相。

那裡知道信徒們像鬼迷了心一樣,絲毫不為所動。

箱型車開了許久,駛到一處小村,裡頭一間間破舊老屋,也偶有幾處三合院。這小
村雖然鄰著市區,但由於交通不便,住民相當稀少,大都是些老人家。

阿關抬頭見到幾間破屋上方,站了兩名天將,車子在一處三合院前停下,這裡便是
中三據點。

阿關揹著老道人下車,那老道人在車上便讓小白菜的治傷咒治醒,醒來一見到癩蝦
蟆便嚷嚷起來,韭菜嫌煩,立時又對老道人施了睡眠咒,此時正伏在阿關背上打著
呼。

阿關看著眼前三合院雖然殘破,但隱約有股莊嚴的氣氛,三合院上方也站了兩名天
將,各拿兩柄大鎚,威風凜凜。

走近那三合院,正廳門前還擺著兩座石獅,阿關一看就知道那是金城大樓一戰收伏
回來的石獅。石獅此時一動也不動,但阿關明顯感受到那身靈氣。

六婆正拿了一籃菜出來,見阿關來了,歡歡喜喜的把菜放下,上去迎接。『這傢伙
是誰?』六婆見了阿關背上那老道人,好奇的問著。

阿關苦笑:『先把他揹進去再說…』

大夥進了正廳裡,裡頭擺設簡單樸素,還供了幾尊神像,香正燃著。

阿泰接過老道人,將他抬進一間房裡放著。

六婆替阿關倒了杯茶,有些不好意思,指著那幾尊神像:『雖然知道神明不在裡頭
,但燒香燒了幾十年,習慣改不過來啊,每天燒點香,總是比較安心…』

『這才像天界據點啊!這間大屋子比我那裡更像天界據點!』阿關回頭看了看阿泰
,阿泰正吹著口哨從房間走出。

阿泰聳聳肩:『這間屋子?不…這整村都屬於中三據點,許多屋子裡都有天將駐守
啊!』

『啊?』阿關有些驚愕,看著韭菜苦笑:『比較之下…我們負責鎮守的那區域好像
冷清的很呢…』

阿泰哈哈笑著:『鎮守?哈哈,你才是被我們鎮守的寶呢!』

『啊?』阿關不解,看著韭菜,韭菜不發一語,看著地上,小白菜則是搔搔頭,避
開了阿關的眼光。

六婆這才說:『阿關哪,你別怪神明冷落了你,你的身份特殊,大家不希望你出了
什麼意外,寧可安排你一份閒差,也不要你再上陣冒險啦。』

『什麼!』阿關愕然,這才知道原來中部除了中一據點位在雪山上頭外,其餘的中
三、中四、中五據點,組成了一個三角形,正好圍在中二據點周圍,守護著中二據
點。用意是避免讓阿關上前線作戰。

阿關站了起來,看著小白菜和韭菜:『這…算什麼?』

癩蝦蟆呱呱叫著:『我也覺得奇怪,要是備位太歲大人這麼重要,何不乾脆將他帶
進大雪山主營裡,和玉帝睡一張床,主營有這麼多神兵神將,還怕出意外嗎?』

小白菜有些尷尬,欲言又止,韭菜是直腸子,也不避諱:『這是有原因的,以前太
歲爺個性直,得罪了許多神祇,大夥和祂處得不是很好,有句話叫做什麼…恨烏及
烏是吧…主營大概為了眾神和諧…這個…』

阿關臉色難看,呵呵笑著:『真是對不起大家…讓你們勉為其難的保護我…』

綠眼睛狐狸看出阿關的不滿,趕緊打了圓場:『我倒覺得,主營這樣安排,也不無
道理,你們想想,主營雖然多強悍神將,也不知什麼時候會突然邪化。』

『就是因為這些神將都強,突然邪化會作出什麼事,沒人知道,阿關大人在主營裡
,未必安全。』綠眼睛狐狸解釋著,大夥聽了都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阿關:『那還畫符給我幹嘛?把我放在白石寶塔裡,不是更好…』

癩蝦蟆:『要是拿著白石寶塔的那神邪化,可就糟了…』

接著是一陣尷尬的寂靜,六婆苦笑:『好了,別講這個了,今天你們上哪去玩啦?


阿泰咳了幾聲,站了起來:『阿關!別想太多,我帶你去附近逛逛,見識一下咱們
中三據點!』

阿泰邊說,也不等阿關回應,拉了他就往門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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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139》坐禪密室

原來今天行動是阿泰私自安排的,沒告訴六婆,怕六婆聽了生氣,趕緊先走遠再說
。阿關阿泰出了這三合院,小白菜才將事情娓娓道出,這可氣壞六婆了,一邊罵九
天神棍無法無天,一邊罵阿泰竟沒通知他,自個擅自行動。

外頭的阿泰帶著阿關,在小村落逛著。天上一陣彩雲飄來,一名身穿黃袍的老者落
下,身後還跟了幾名天將。

『嗯?』阿關覺得那神有些眼熟,似乎在主營會議時見過。

『那是水琝公,是中三據點的主神。』阿泰天上打了個招呼,那叫做水琝公的黃袍
神祇,留了一嘴白鬍,向阿關點了點頭,向這四周環顧一番,身後天將朝村落外圍
飛去,各自挑了個地方守著。

阿泰拉了阿關繼續走著:『我們聊我們的,不用理祂。』

阿關咦了一聲,阿泰解釋:『水琝公沒有架子,真他媽好相處!這裡兵力強盛,有
十幾個天將鎮守。』

原來中三、中四、中五,分別由水琝公、奇烈公、木止公領兵鎮守,三名神祇都是
天界文官。雖是文官,但對付尋常妖魔鬼怪已經綽綽有餘了,何況也各自率領著十
來位天將。

『你瞭解真多!』阿關默默聽著,有點不是滋味,總覺得立場倒轉了般,很多事情
自己反而是最後才知道的了。

………
………
………

晚上,阿關在中三據點吃了六婆做的晚餐後,獨自回到中二據點,裡頭空蕩蕩的,
阿關對著窗外發呆。

他越想越不服氣,為什麼自己不能上前線作戰?連阿泰都能獨當一面,設計行動了
,自己反而要像個幼兒一樣,讓大家保護。

什麼白焰、鬼哭、伏靈布袋,豈不是都沒用了?

阿關哼了一聲,跑上了樓頂,樓上星星滿天。北部那大城連夜裡都是一片光亮,相
較之下星星比這兒少了許多。

阿關呼了口氣,召出鬼哭劍,胡亂刺著、砍著,心想太歲不是說鬼哭劍也能放雷嗎
?怎地放不出來?

阿關將劍一拋,鬼哭劍直竄上天,飛了好高好高,再直直落下。阿關看著那鬼哭劍
離臉越來越近,在鼻端前陡然停下。

天色越來越晚,他在樓上玩得累了,這才下了樓,洗澡睡覺去。

此時,真仙教主廟裡可不平靜,九天上人在寺裡的坐禪間裡,關了幾個鐘頭,都沒
有動靜。

外頭的彩衣僧人們,七嘴八舌的討論今天那傳道時的騷動,一旁還有十來名流氓大
哥,也參與著討論,這些流氓,有的是九天上人早年在獄中結識的,有的是後來九
天上人主動結交的,目的自然是想找些靠山,以防不時之需。

一名彩衣僧人,端了雞湯膳食來到坐禪室前,敲了門也沒回音,正不知如何是好,
這坐禪室位在大法室的地下二層。

本來地下二層是九天上人準備用來當作藏寶室用的,信徒奉獻的名貴寶物,他都來
者不拒,多到沒地方放,心想乾脆開挖個地下室來藏。

這地下二層挖到一半,九天上人突然說不挖了,珠寶全堆放在地下一層的保險箱裡
。而挖到一半的地下二層,則改建成了坐禪室。

九天上人短則五天、長則兩週,都會來這坐禪室閉關久坐,說是閉關,也頂多只是
兩三小時,從沒像這次超過五個小時還不出來。

彩衣僧人側耳貼在門上,什麼也聽不到,這間坐禪室的隔音設備相當好。

『哎喲,是誰膽子那麼大,敢跟咱們的小老弟作對啊?』一個奇異尖銳的聲音這麼
說著。

坐禪室裡頭空間也十分大,足足有一間中型辦公室那麼大了。

裡頭燈光昏黃,佈置得高貴典雅,幾張名貴沙發上,坐著五六個怪模怪樣的「人」


九天上人本來風采飄逸,此時雙眼黑青,兩頰浮腫,連尿濕的褲子,竟都還沒換。
他在坐禪室中央的空曠處來回踱著腳,嘴裡還喃喃唸著:『絕對…錯不了…他不是
普通人!他會法術!會妖術!』

沙發上一個身體瘦長、眼神妖邪的大叔,張口說著:『小老弟啊,你是招誰惹誰了
?怎麼會惹到術士?』

另一個體態婀娜多姿,一身紫色緊衣的紅髮女子,嬌聲笑著:『還不是太招搖了,
樹大招風,引人妒忌了。』

九天上人聽了,連連點頭:『一定是!一定是!好多人妒忌我,都說我是這個…這
個…神棍!』

沙發那幾名男女聽了,哈哈笑了起來:『你本來就是!』『你是神棍沒錯啊!』

九天上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要是你們傳我幾招…那就不是神棍了!我就是…就
是真神了!』

話還沒說完,幾名男女臉色登時垮了下來,冷冷看著九天上人。『是魔神!是魔神
!』九天上人連忙改口:『當神有什麼好的,沒什麼好處…』

一名身材極其高壯的大漢站了起來,他有四隻眼睛,一邊兩隻,他站起後幾乎頂著
天花板,這大漢有三公尺高。

高壯大漢聲音如雷:『想當魔神,你以為自己是什麼?啊?』

九天上人驚愕的往後倒去,摔在地上,說不出話來。

『嘿,別這樣,四目兄!別嚇壞咱們的小老弟了!人家可是咱們與凡人溝通的橋樑
哪!』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的胖男說著,胖男身材矮胖五短、臉上五官糾結醜陋、
皮膚暗紅,活像顆南瓜。

那叫「四目」的高大巨漢,哼了哼,不再說話。

矮胖男嘻嘻笑著,跳下了沙發,看了看其他人:『其實嘛,要傳點力量給他也是無
妨,畢竟咱們需要幫手,也要個有能耐的幫手,小雜毛能做什麼事呢?』

那身材瘦長、皮膚暗黃的大叔也開了口:『反正我們暗地裡找了好久,也找不著。
現在時機也差不多了,聽聞弒天瘋婆出師不利。我們要是再拖下去,讓正神盯上了
,反而失了先機。落得和弒天瘋婆一般下場,可是偷雞不著了。』

婀娜女子嬌笑:『我也這樣覺得,反正也找不著太歲鼎,不如大鬧一鬧,抓幾個正
神回來拷問,總是問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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