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百章 聖教武堂 凱文
當龍牙要塞消失在視野中的時候，席林冷冷一笑，轉身回到了船艙中。
“席林大人，”跟隨他走進船艙的年輕騎士倒了一杯茶，遞給席林，笑道，“看聖索蘭人那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我就忍不住想笑。他們也不想想，若是帝國真出兵聖索蘭，難道他們還能守得住？”
“帝國倒是想出兵聖索蘭。羅曼城的那幫傢伙，吵嚷著要分一杯羹已經好長時間了。都慫恿著陛下給家主施加壓力呢，”席林喝了一口茶，輕輕抬了抬眼皮道，“可家主不鬆口，就是陛下，也只能眼睜睜看著！”
他放下茶杯，冷笑道：“奧古斯都小少爺和艾蕾希婭公主的婚事，早在兩年前就已經定下了。只要娶了艾蕾希婭，索蘭還不是我們蘭里斯的囊中之物。我們又有什麼好著急的？”
“婚事？”那年輕騎士一愣，隨機明白了過來，“大人您是說，一年半之後的索蘭帝都比武？”
“有區別嗎？”席林瞟了他一眼，說道，“你是武堂出來的，年輕一代裡誰的實力能超過奧古斯都殿下，你還不清楚？”
“沒人！”年輕騎士斷然道。
“那不就結了？”席林嘴角一勾，譏諷的道，“既然索蘭已經是我們的囊中之物，憑什麼要讓其他人分一塊去？當初斐烈帝國悍然出兵索蘭，就是知道帝都比武過後索蘭就是我們黃金龍家族的了，他們再不動手。連聞到味道的機會都沒有！我們管不了彼得一世，難道還鎮不住龐貝這幫貴族？ ”
他的手指，在熱氣騰騰的茶杯邊緣輕輕劃了一個圈，聲音中，殺氣凜然：“就是彼得一世，吞下去的，遲早也會讓他吐出來！”
噗。一聲輕響。漂亮的陶瓷茶杯，在席林的指下連同杯中的茶水一道，化作一糰粉霧。穿過指縫，消散於飄飄蕩蕩的熱氣中。
年輕騎士只看得目眩神迷，良久。這才回過神來。驚喜地道，“大人的功力又精進不少啊。”
席林傲然一笑，說道：“沒點本事，怎麼能爭取到這麼一個差使？”
他站起身來，拍了拍年輕騎士的肩膀道：“凱文，你原本是落魄貴族子弟，當年流落到塞爾斯鄉下，是我親自去把你接回來看著你長大的。這些年來你也算刻苦，能考進聖教武堂，受到家族的重視。我很高興。”
年輕人低著頭，恭敬的聽著。
“可是，在蘭里斯，我們只不過是小人物罷了。就是我，也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二級管家。日後能不能出頭。就看我們這次的差使辦得如何了！”席林親切而又嚴肅地道，“你明白麼？”
“明白。”年輕騎士凱文恭聲道，“我必將全力以赴，不會給對手任何機會。”
“嗯，”席林點頭道，“我很看好你。十八歲就已經晉陞到公正騎士。即便是在武堂，實力也能排進二階武修堂前十吧？”
“第三。”凱文恭敬地道。
“不錯，不錯！這正是我向家主力薦由你出戰的原因。”席林嘉許一番，又告誡道,“你的對手在鬥氣方面，實力很一般，不過是武裝四星罷了。不過他是魔武雙修，魔法實力據說已經到了龍月魔導士的級別，你必須加倍小心才行。”
“我知道。”凱文認真的道，“不過大人請放心，我修習的是武堂絶學，近身戰鬥，絶不可能輸給一個魔法師。一年前，我就已經在單獨對決中戰勝過魔導士了。”
席林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不過，大人，”凱文唯唯諾諾的臉上，顯得有些困惑，“那個叫羅伊的小子，不過是一個鄉下平民罷了，別說家族的大人們出手，就是索蘭分支的家族要殺了他也不費什麼勁，為什麼我們還要……”
“凱文！”席林眉頭一皺，語氣變得嚴肅起來，“你記住，你現在的身份可不是鄉下來的落魄貴族。身為家族一員，你必須明白，上位者有上位者的規則和體面。無論你做什麼，你都必須遵循這一點！”
他踱了兩步，告誡道：“就拿這次的事情來說，你覺得家族殺一個小小的鄉下小子，和摁死一隻螞蟻有區別嗎？”
“沒有。”凱文搖頭道。
“所以，結果不重要，重要的是過程，”席林道，“直接動手殺了那小子，並不能證明家族有多麼強大，也不會對贏得其他人的敬畏有什麼好處。一年半之前，亞歷克斯大人之所以動手，是因為當時這小子還根本不為人知。而現在，他已經變成了許多人關注的焦點……”
席林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這正是這小子聰明的地方。他和斯佳麗小姐的挑戰，完全遵循騎士的挑戰規則。而且是刻意當著盧利安所有貴族的面。事情已經傳開了，這樣一來，不管我們願不願意都必須承認，在規則上，他和家族是對等的對手。”
“太可笑了，”凱文難以置信地道，“一個螻蟻般的賤民，怎麼有和家族放在一個天枰上的資格？”
“原本沒有，可當事情牽扯到皇室的時候，他就有了，”席林面帶譏諷地一笑道，“現在，所有人都在看著家族怎麼處理這個賤民的挑釁。我相信有很多人都巴不得家族一怒之下直接殺了他。”
說到這裡，他轉身看著凱文：“身為一位尊貴的騎士，如果讓你當街宰殺一隻狗，你願意做嗎？”
“當然不！”凱文飛快的搖頭道。那是屠夫才幹的事情，怎麼可能和一位尊貴的騎士扯到一起。自降身份不說，還會淪落為所有騎士的笑柄。
“對了，”席林道：“家族的大人們也不願意。所以。這才是我這個小小的二級管家做的事。”
凱文恍然大悟。
“既然對方以規則發動挑戰，那我們不妨謙虛點，用同樣的方式應戰好了，”席林微笑著道，“當然，家族也會藉此機會，讓所有人都明白。觸犯家族的後果，就要承受黃金龍之怒！”
黃金龍之怒。凱文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他知道這個詞意味著什麼。也知道歷史上那些哪怕只和家族的怒火沾上一點邊的傢伙，是怎樣悲慘的下場。
“我們會用讓其他人無話可所得方式。正面擊敗他，” 席林緩緩道，“而他被你擊敗的那一天。他就再沒有作用了。到那個時候，家族會殺了他。用他的屍體，警告所有試圖挑釁家族的人！”
說到最後的時候，席林已經是殺氣盡露。
………………
………………
梵丁堡東面的教庭山下，一片清幽而肅穆的建築群，掩映在一片參天古樹的綠蔭之中。即便時值盛夏，走進這裡，也會讓人感覺到一種涼意。
這裡就是聖教武堂的所在地。
和三大帝國騎士學院的作用一樣，武堂是教庭培養人才的地方。而不同的是，三大帝國的歷史不過一百多年。而聖教武堂的歷史卻已經超過了三百年。
在救贖大陸，沒有人不知道聖教武堂這個名字。
這是人類最終之戰流落救贖之地之後建立的第一個騎士學院。從人獸戰爭到羅曼皇朝，從群雄並起到三國鼎立。三百年來，她都一直矗立在這裡，用一種超然而冷漠的態度。看盡滄桑，巍然不倒。
在人類世界無數的騎士學院中，聖教武堂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如果說三大帝國的皇家騎士學院是各國年輕騎士心目中的聖地的話，那麼，在大陸所有青年的眼中，教庭武堂就是騎士的天堂。無論是傳承還是積累。沒有任何一個學院能夠和她相提並論。
三百年來，這裡誕生過數不清的強者。不提歷史上那些如雷貫耳的名字，單說現在的大陸第一世家黃金龍家族，就有六任家主和三十多名聖騎士，劍聖和法神出自教庭武堂。而如今，從武堂天才堂中走出去的奧古斯都等聖殿騎士團十大天才騎士，更是把武堂的名聲推到了巔峰。
除了歷史和傳承之外，教庭武堂還有一個最讓人羡慕的地方，就是整個武堂的學員不過一兩千人，而幻塔，卻有七座！
這也就意味著，如果每一個幻塔都開啟兩百個房間的話，幾乎每一個武堂學員都能得到一個屬於自己的幻塔修煉室。和其他兩三千人才一座幻塔的學院比起來，稱為天堂真是一點也不為過。
因此，考入聖教武堂，是救贖大陸每一個嚮往成為騎士的孩子的夢想。
當然，與天下第一學院的名聲成正比的，是考入這裡的難度。
能被選進這裡的學員，個個都是從成千上萬同齡人中挑選出來的精英中的精英。他們不但每一個人都擁有足以讓三大帝國皇家騎士學院渴求的天賦，而且必須家世貴重，信仰虔誠。稍有一點缺陷都不行。
正因為考核如此嚴格，所以，聖教武堂的學員都有一股天生的傲氣。
這種傲氣反應在幻界中，就是他們從來都不和三大帝國的人切磋。對他們來說，那種程度的挑戰，是自降身份且毫無意義的事情。他們既不可能從中學到任何的東西，也不可能得到任何的滿足。和那些平庸的傢伙戰鬥，就算贏得一千次挑戰，那也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榮譽。
除了偶爾對混亂之地幻塔的異教徒出手之外，武堂學員通常都只專注於在幻塔中的修煉。對於三大帝國之間的對決，他們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不過此刻，幻塔中，十幾個年輕騎士正饒有興緻地關注著索蘭和斐烈兩大帝國武裝騎士之間的爭鬥。
“這次斐烈人的觔斗可栽大了。”一名學員說道。
他穿著一身標準的聖教武修士制服——黑色的長袍，帶著修士小圓帽。胸口上用絲線綉著白色的十字架，腰間扎著一條綉著聖教武堂紋章的腰帶。胸口十字架下的一顆小金星，標誌著他武裝騎士的等級。
“沒想到，聖索蘭帝國居然也有這麼有趣的傢伙，”另一位學員道：“我想，斐烈帝國幻界如果再不想想辦法的話，恐怕他們那位大帝………”
眾人都笑了起來。
斐烈大帝彼得一世的冷酷是眾所周知的。如果斐烈幻界再這麼輸下去。恐怕等待五大皇家騎士學院的，就是彼得一世的滔天怒火。
不過，讓人奇怪的是。那個名叫聖騎士湯姆的傢伙，在戰勝了第十個挑戰者之後，忽然就消失了。這讓斐烈人喘了一口氣。
現在斐烈人已經開始在幻界的其他戰區。發動了強有力的反擊。力圖以其他各區的戰績，來淡化武裝騎士區被人揍得鼻青臉腫的事實。而斐烈三大訓練營，也第一次很齊心的盡遣高手迎戰。
雙方在幻塔中你來我往，打得不亦樂乎。幻界戰爭已經全面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可以預見，在未來的日子裡，這裡將成為兩大帝國除了現實中的戰爭之外的另一個主要戰場，受到兩國騎士階層的密切關注。
“我也覺得有些古怪……”學員中，一人皺著眉頭道，“怎麼看，那傢伙也不像是三大騎士訓練營的學員。”
另一名學員道：“我也有這樣的感覺。你們看。他雖然是武裝五星的實力，可卻連自己的名字也不感暴露。這說明……指不定在索蘭的三大訓練營的學員名單里根本就沒有這麼一個人。還有，他的經驗，也絶對不是一個和我們一樣年齡的學員可能擁有的，只有騎士團或者軍隊中的老手。才可能……”
“對。”他的話音未落，眾人就紛紛附和道。
事實正該如此！顯然是索蘭幻界在被斐烈人打得灰頭土臉，整整兩個禱時都找不到一個有實力並且敢於應戰的武裝騎士學員的情況下，才從某個地方找來了這個人。
這個人或許是學院的護衛，或許是某個貴族子弟的護衛，或許是一個乾著出生入死勾當的傭兵。總之，他的實力雖然只有武裝五星，可在戰鬥經驗和搏殺技巧方面，他比學院的這些年輕學員高出太多了！
“哈哈，”一位學員笑道，“我們既然能看出來，斐烈人就算再遲鈍，要不了多久也能看出來。如果他們也採用同樣的方式報復的話，幻界這下就熱鬧了。那聖騎士湯姆，可是點了好大的一把火啊！”
“我倒希望他們鬥得越厲害越好。”一位一直沒有啃聲的學員，目光狂熱地道，“這樣一來，我們也可以出手了！”
眾人互視一眼，眼睛都是一亮。
聖教武堂從來都不屑於和三大帝國的騎士學員交手，可若是換成三大帝國各個騎士階層的頂尖高手的話，那就不一樣了。
大陸藏龍臥虎，可以預見，雙方這樣鬥下去，未來在幻界中，不知道會出現多少高手。擊敗這些經驗豐富且身懷絶技的成年騎士，對武堂學員們來說，有著莫大的吸引力。那不僅對武技磨礪有好處，對自身聲望也有極大的提升。
想到這裡，大家都有些迫不及待。
就在這時候，一位學員忽然開口道：“如果索蘭帝國的那個傢伙也進幻界就好了。”
雖然這話沒頭沒腦，不過，身旁的同伴還是迅速反應了過來：“你是說羅伊吧？”
“嗯。”這學員道，“我也是剛剛才聽說，原來這傢伙就是被索蘭公主艾蕾希婭冊封為守護騎士的那個雜役。”
“是他？”在場的學員們都驚訝極了。
“就是那傢伙……”這學員有些羡慕地道，“這次二階武修堂的凱文被席林大人選中挑戰他，可真走運。以凱文的實力贏對方完全沒有任何懸念。等他再回來，恐怕就要被送進天才堂了！”
眾人都是一陣艷羡。大家都知道，那個叫羅伊的傢伙已經兩次觸怒奧古斯都了。第一次是艾蕾希婭公主，第二次是斯嘉麗郡主。論膽大論找死，天底下，除了他之外哪裡能找出第二個來？
而對聖教武堂的這些武修學員來說，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傢伙都是一個博取奧古斯都友誼並提升聲望的好道具。其價值遠遠超過了幻界中的任何一個對手。如果不是選中了凱文，在場每一個人都願意到南方去一趟，把那小子揍一頓然後青雲直上。
不過，這也只是想想罷了。據說，那傢伙除了是武裝騎士之外，還有魔導士的實力。魔武雙修雖然很罕見，成就也不高，不過，在初期的時候都很難纏。他能擊敗斯嘉麗和夏厲並不是偶然。因此，黃金龍家族不會選一個一階武修堂學員。他們選擇凱文，就是要讓羅伊完全沒有反抗之力。
在聖教武堂中，凱文這個落魄貴族家的子弟，給人的感覺一向都是溫和，平庸，甚至有些低聲下氣。可只有真正和他交過手的人才知道，他是何等的兇狠和強大。能在二階武修堂裡排名第三，凱文絶非得自僥倖。
現在，凱文乘坐的空魔船，應該已經進入聖索蘭帝國國境了。要不了多長時間，南方的索蘭人就會知道那個叫羅伊的小子惹上了多大的麻煩。
他戰勝凱文的概率，為零。
